豪门之敛财天师[穿书] 作者:婻书 【狗血版】 小天师温然,人生目标就是咸鱼一般混吃等死,偶然下山迷路后,发现自己竟然穿进了昨晚才刚看完的一本豪门狗血书里。 而且还很不幸地成为了一个注定会被豪门大佬当做下堂妻的炮灰。 领证当天就被大佬递了张协议,神色冷漠地要求一年后离婚。 听上去似乎很惨。 但 温然看着协议附加的数套房产和好多个零的封口费:还有这种好事?? 眼见混吃等死的人生大目标即将圆满,一年后,温然满眼金币地递上离婚申请书。 豪门大佬面色森冷,看着面前想开溜的家伙,咬牙说:“不离。” 温然默默把一年前的协议掏了出来。 豪门大佬:“......”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灵异版】 温然穿进了一本书中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灵气比他原本的世界浓郁。 这个世界的鬼怪,比他原本世界的多。 这个世界的天师,比他原本世界的弱。 收鬼降妖一把抓,丹药符箓样样有! 正当温然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让他当了下堂妻,人设已经崩破天际的千亿大佬来求复婚。 温然表示:“好马不吃回头草谢谢。” 只谈钱不谈情敛财天师受vs给了钱还丢了心豪门大佬攻 注:本文穿书 灵异天师向 涉及无限流 排雷:攻受身洁心洁,我个人比较偏好纯粹专一的感情,所以笔下的文基本都是双洁。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穿书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然、祁云敬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谈情只要钱的豪门敛财小神棍 立意: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VIP金牌推荐:温然是一个年纪不大,但天赋很强的天师,意外穿书,成了书中大佬的炮灰下堂妻。为了不让自己走上书中的炮灰之路,温然决定重操旧业,抓鬼赚钱。每一个鬼怪的背后,都有着各自的悲欢离合,亦或是不与人知的残酷真相。当书中的大佬陪伴着温然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曲折又玄妙的事件后,渐渐动了那颗看似冷漠,实则像火一样炽热的心,可惜这时候的他们已经离婚了。大佬无奈,下堂一时爽,追妻火葬场。这是一篇有笑有泪,主氛围甜蜜的灵异文,主角起初因为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毫无归属感,所以冷漠旁观着事态的发展,在经历了一次次的生死交托,忠诚与守护,见证了各种新生和死亡,逐渐变得有血有肉起来。这是两个不懂爱的人,在别人的故事中,学会了成长收获了爱情,最终走上人生大赢家的道路。 第1章 “以上,便是这段婚姻当中温先生需要履行的义务,所有的条例都清楚的列在了这份协议当中,作为补偿,一年协议婚姻到期后,除了五百万现金之外,还有一套位于江户盛世华庭价值千万的三居室高级公寓。” 一个肤色略白,五官俊朗,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浑身散发着精英气息的男人一丝不苟的将虽然只有几页纸,但条例相当清晰分明的文件,一字不差的宣读了出来,以确保他对面,在未来一年内需要完全履行文件义务的青年能够清楚明白的听懂。 作为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学的人来说,这样清晰明朗不含任何虚假套路的文件,温然自然听得懂,这几页纸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乖乖听话别惹事的与这一段婚姻的另一当事人在这一年中好好相处,哄好家中唯一的太后娘娘,一年后就能拿到那笔巨额离婚补偿金滚蛋了。 精英律师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给温然理解的时间,见他将文件翻阅到了最后一页,这才开口:“还有什么不明白,或者有疑议的,现在可以提出来。” 温然看向文件最后,写的清清楚楚的补偿,一眼看过去都有些数不清的零,和连房屋门牌号都具体写明的高级公寓,摇头道:“没有问题,全都明白。” 拿钱了事,与人消灾嘛,他懂,虽然周期长了一点,但回馈多呀,他一点都不亏! 闻言,精英律师拧开笔帽,将通体金属质感,从笔帽到笔尖都透着一副我很贵气息的钢笔放在了温然的面前:“那么,请签字吧。” 温然差点没憋住笑着道一声好咧,但场合不对,为了让自己不那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生生忍住了,克制的点了点头,拿起笔,一笔一划的写上了自己的大名。而在他签字栏的旁边,这段婚姻的另一当事人早就已经签字了,龙飞凤舞,笔锋透着一股锐利霸气,不愧是千亿大佬,连签个名都这么有逼格。 温然看着两相对比之下,自己犹如小学生字体的签字,一点都不带羞愧的将文件递交给了律师。 确定签字无误,精英律师片刻都不多待的起身离开,一本正经的表象之下,是谁都看不出的八卦之魂,作为祁先生的私人律师,这还是他第一次处理祁先生的私人感情问题,他的律师朋友一天到晚帮着老板处理各种小三小四问题,他却因为自家老板的洁身自好,这一部分经验一直都处于空白,现在,他的人生履历总算是圆满了! 律师走了之后,温然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文件上的地址去查江户盛世华庭的房子,看着江户区里一平贵到离谱的房价,还有周边各种繁华的配套设施,甚至是本地户口的基本门槛,温然顿感满意,作为大佬,既然给了他房子,那到时候户口肯定也会帮他搞到位吧,只要安安分分的过完这一年,他以后也是有房有存款的人生赢家啦! 查完了他未来会得到的财产,温然又登录了这个世界原本‘温然’的账户,只有不到三千块的存款了,那位大佬只给了他离婚补偿,这婚内期间的花销大佬没说,他也不敢问,现在看来,他除了要慢慢摸清这个世界之外,还要想办法努力在这一年里好好苟活下去了。 至于这个世界原本的‘温然’去了哪里,温然不知道。 温然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年幼时父母双亡,家中还背了些债,亲戚当他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差点沦落到孤儿院,是他父亲的好友,一个半路出家的道士收养了他,还帮他家还清了债务,那之后他就跟着干爹住在道观里。 干爹虽然没有刻意教他什么,大概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念书,以后找个稳定的工作,过正常的人生,但环境使然,耳濡目染之下,有些东西就算不刻意,也差不多会了一些。大概他比干爹还要有天赋吧,搓药丸子也好,画符也好,他最多学个三遍就会了,又因为他至阳的命格,阳气太足,那些药丸子和符箓,比干爹拼死累活注入灵力的还要管用,到后来,这些活基本上都是他包揽了,只要周末或者寒暑假,他就给干爹当童工赚钱。 原本还清他家债务,他干爹的家底也差不多掏空了,这些年因为丹药符箓卖得好,倒是慢慢又有了些积攒,他干爹总说,等他考上大学了,就去他念大学的城市买一套房子,有了房子,以后才好娶老婆,这年头,三无人员想要找个对象太难了,要不然他干爹也不至于半路出家当道士。 可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原本还生龙活虎的干爹,突然一夜之间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只留了一句,这是他大限将至,让他无须挂怀,以后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活着,然后就永远长眠了。 对于父母,温然没什么记忆,太小了,干爹可以说是他人生的全部,干爹的突然离世,对温然来说打击相当的大,更生出要继承干爹的事业,以后就守在道观里的念头。 后来清理干爹的遗物,看到这些年干爹省吃俭用为他攒下的,说好以后他去哪里念书就在哪里买房子的钱,温然才慢慢想通,既然那是干爹所期望的,那他就如干爹所愿,过简简单单的人生。 再后来,他如愿考上了本地的大学,高三毕业的暑假,他回到道观,除了告诉干爹他考上大学了之外,打算继续靠搓丸子画符赚一点大学期间的生活费,只不过他下山拿快递的时候,突然起了一阵诡异的雾,雾散了之后他就发现环境不一样了,然后看到了祁家的人,一阵鸡同鸭讲莫名其妙的被带回了祁家。 很快温然就发现,他穿越了,还是穿进了一本他才刚看完的小说里,看书的时候他还吐槽来着,小说里有个跟他同名同姓的炮灰,因为一纸婚约嫁给了千亿大佬,巧的是书里的‘温然’也是无父无母,有个道士师父,从小生活在道观里,差不多也是读大学的年纪,‘温然’的师父去世,什么都没给他留下,‘温然’半工半读,生活的很辛苦,直到被祁家的人找到,告知‘温然’他师父当初跟祁家定下的婚约。 当初正是因为这简直复制一般的经历,又同名同姓的雷同,这才让温然对这本小说好奇的看下去,结果就看到了满满的狗血。 一朝嫁给千亿大佬,被豪门的乱花迷了眼,过上了‘温然’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人上人生活,慢慢的,心自然就大了。加上这位千亿大佬也的确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有颜有钱,人格魅力值爆表,简直到了传说中一见杨过误终身的程度,于是‘温然’沦陷了,无论是为了人,还是为了富裕的生活,从此走向了炮灰的道路一去不复返。 小说中,这位千亿大佬是有白月光的,只是大佬的白月光心中另有其人,于是这一段我爱你,你爱他,他爱他的复杂四角关系让炮灰然越作越死,最后大佬到底还念着炮灰然曾经让奶奶含笑离世,走的无牵无挂,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只是让他一无所有的远走他乡。 看书的时候温然觉得这个跟他同名同姓的炮灰太傻,人家大佬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千帆阅尽,什么人间富贵花没见过,这炮灰然只是个毫无闪光点,连自力更生都活的艰难的人,大佬凭什么爱他,如果是霸道总裁的落跑小娇妻这类小说说不定还有可能,所以还不如早早认清自己的定位,安安稳稳按照大佬的要求过完这一年,拿钱拿房走人去逍遥快活,岂不是快哉。 弄清了自己现在的情况,温然打算既来之则安之的走剧情,只要一年后他不作死,不去招惹大佬的白月光,到时候干脆利落的走人,那未来的人生还是很美满的。 如果这中间的过程中或者以后某天,炮灰然回来了,他们各归各位了,那也没关系,在哪儿不是活呢,他答应过干爹,以后不管在哪儿,都要活的好好的。 唯一比较吃亏的是,他连大学都还没上过,最是青春的二九年华,凭白老了两岁,十八岁的生日都没过,就已经二十岁了,真是光阴似箭啊。 温然在感叹自己可能永远都无法过一次十八岁生日时,那位千亿大佬正翻阅着温然签过字的文件,一式两份,各留一份。 律师道:“各种协议条例已经对温先生说明,温先生也表示完全明白,字签的很干脆。” 祁云敬平静的嗯了一声,即便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他的眉眼依旧透着一股令人畏惧的凌厉,剑眉星目,眸如深渊,有时候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都带着迫人的压力。 跟了他许多年的私人律师徐彦,到现在都没办法平静的面对这位大|BO|SS。 祁云敬对于旁人这样敬畏的姿态早已习以为常,查阅文件无误,便让徐彦拿去收好。这份协议中只列明了对温然的补偿,并没有说毁约的代价,如果温然足够聪明,那结局皆大欢喜,若不聪明,解决掉一个麻烦的办法,多的很。 第2章 一辆低调到毫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穿过繁华的街区,驶过无人的林荫道,一路开到了半山,沉重的铁门早已在车开到门口之前便开出了一道能让车辆穿过的入口,驶进铁门,又在枫林河岸边开了将近一分多钟,才隐约看到了房屋建筑。 深夜的庄园一片寂静,只有车轮压过树叶的沙沙声,黑商缓缓的停在了亮如白昼的别墅门口,管家早就侯立在旁,当车停下后,便立刻上前拉开车门。 修长而笔直的大长腿自车内踏出,祁云敬凌厉的眉眼看到管家的一瞬间,稍稍柔和了几分,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带着令人耳朵发痒的磁性:“奶奶今天怎么样了?” 比起眼角眉梢都带着强势霸道的祁云敬,已经发丝雪白的管家实在是慈眉善目的像个弥勒佛,脸上带笑道:“今天老夫人精神不错,因为有然少陪着说话,中午还多喝了一碗汤,午觉也多睡了半小时,晚上还在院子里走了走。” 祁云敬眼眸微垂,眉头间却隐隐松快了几分,对于温然,若能让奶奶最后这段时间过的开心,即便是合约结束,未来多对他照拂一些也不是不可,只要他足够懂事。 时间太晚,老人觉轻,祁云敬不打算去打扰老人休息,于是转身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半道上闻到了一股不应该在走廊上闻到的食物异香,祁云敬停下脚步,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一回头就见一个似乎还带着少年稚气的人端着一碗铺盖了一层牛肉的粉面从另一个方向走上来。 祁云敬眸中闪过一丝审视,因为调查过,所以对于温然在见面之前,他就因为那些调查形成了一个既定印象,自私势利,虚荣又懒惰,在他师父去世之前,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老人所给的一切,直到师父去世后,这才不得不自力更生,却眼高手低,妄想着一步登天。 祁云敬看人从不看出身,但他欣赏有才干的,对于温然这种,厌恶还不至于,却也的确不喜欢,但偏偏他就是爷爷指定的人,好在这种人也好拿捏,给个甜枣吊着,不听话了就给一棒子敲打敲打。 可是当亲眼见到温然之后,他实在是没办法将眼前的人跟资料上的画上等号,原因无他,这人太干净了,干净到让人本能的无法去讨厌。 正端着一个大汤碗,因为盛的太满,担心汤水撒漏而走的格外小心的温然注意到了前面有人,下意识停下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好看到天怒人怨但浑身散发着逼人冷气的祁云敬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哪怕是面无表情,这足以让鬼见愁的可怕模样若让旁人见了,怕是大气都不敢喘。 可惜温然不是旁人,难得在这个大到近乎荒无人烟的家里见到祁云敬,见他一身正装,应该是刚工作完才回来,于是双眸一弯,嘴角露出十分对称的小梨涡,带着笑的邀请道:“你饿不饿?我煮了面,还有多的,你要是饿了我去给你盛。” 算起来,这应该是祁云敬第三次见到温然,第一次是从奶奶那里得知他竟然跟人有婚约,还是他爷爷在世的时候跟人定下的,据说他那个未婚夫命格很好,与他相辅相成,还能为他化解命中的大煞,这才在双方年幼甚至不知事时定下婚事。 不过当初他的父母还有奶奶都一力反对,虽然他们这种世家对于命数玄学会比普通人接触的多一些,但真要迷信,其实也没多迷信,最多就是敬畏,可是拿婚姻大事这种事去敬畏,那还不至于。当初也是因为家里都觉得老爷子做了糊涂决定,才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当没发生过,所以他以前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后来爷爷和父母接连去世,他早早的背负起了整个祁家,刚将祁家的内部给理顺,奶奶竟然被查出绝症,可是奶奶已经年迈,八十岁的老人,根本经不起绝症治疗上的折腾,只能尽量保守治疗,减少痛苦的度过最后的时光。却不想前段时间奶奶连续的梦到了爷爷,在梦里,爷爷不断的提及这门婚事。 人年纪大了,总会信一些在年轻人看来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哪怕祁云敬觉得这是奶奶日有所思导致的,但如果能让老人家安心,结个婚而已,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不过在结婚前,他要先了解一下这个温然是个什么样的人,文字的描述,始终不如他亲眼见上一次,这才有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需要奶奶满意的婚姻让老人安心,不至于临了还有遗憾,而温然能在他这里得到相应的补偿,两人各取所需,目的明确。 第二次便是登记,婚礼并没有大办,他表示先结婚后培养感情,人上了他们祁家的户口,总归跑不掉。而温然也适时的表示他还在读大学,想要至少大学毕业之后再办婚礼,奶奶接受了他们的说法,他对温然的识时务也略满意。 这是第三次,看着堂而皇之的端着宵夜往房间走,仿佛是这个家另一个主人的温然,祁云敬眉峰微不可见的拢了拢。 温然见他不说话,好像没看出他的不满一样,继续挂着笑脸道:“你吃不吃呀?不吃我回房间了。” 又是微微沉默了片刻,祁云敬才开口:“用餐有餐厅。” 温然哦了一声,但没有顺着他的意思:“我房间里电脑还开着呢,不刷剧的宵夜是没有灵魂的。”说完就端着他的宵夜继续往房间走,路过祁云敬身边的时候还不客气道:“麻烦让让。” 虽然祁家豪宅的面积很大,过道非常的宽敞,但祁云敬站在路的正中间,有些挡道了。他端着满满一碗汤汤水水的面,绕路走有撒漏的风险,所以坚决直行前进。 祁云敬又是一阵沉默,微微垂下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温然,似乎在打量眼前的人,深沉的眸子里是温然懒得去分析的复杂,最终,祁云敬侧开身,在自己生活了二十七年的家里,给别人让了路。 温然差点没忍住的嘻嘻笑出声,祁云敬看起来已经有几分不爽了,他还是不要继续招惹他了,礼貌的道谢道晚安后,继续一路小慢碎步的回了房间,只是路过祁云敬的时候,温然实在是忍不住的偷偷深呼吸了一下,这满身的金光啊,就算不能吸过来为他所用,感受一下这美妙的滋味也是不错的,他活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金闪闪的人呢。 温然不怕祁云敬,但并不是因为他看过小说,知道祁云敬是个什么样的人,小说是小说,当他来到这个世界,呼吸到这里的空气,接触了这里的人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是小说里文字的存在了,而是活生生,在他面前有血有肉的人,如果他带着那种先知和片面的认知去俯视这里的人,早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不怕是因为祁云敬身上那能刺瞎人双眼的金光,还有那算是到了极致的命格。 人做功德,便会有福报,功德越大,福报越深,当功德大到这一世的福报已经回馈不起了,来世便会带着功德之气的庇护,像祁云敬这满身金闪闪的,还有他到了极致的命格,想来他已经做了九世善人,还有一世,便能大圆满成十世善人。 传说中,十世善人能摆脱轮回,但九本就是一个极数,起于一,极于九,若能破九,那才是真正的大造化,可九岂是那么好破的,所以这一世,过了,便是造化,过不了,前九世的积攒将会功亏一篑,是为劫。 温然虽然能看出祁云敬身上的问题,但他却破不了,这种大造化之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了,所以只能眼馋一下那满身的金光,爱莫能助了。 所以对于祁云敬,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那都是安全的。但如果见祁云敬是九世善人,就觉得他圣母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圣母跟善人,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舍己度众生是善,怜悯万物苍生是善,杀万人保万万人盛世太平,那也是善,有不染鲜血的善,有浴血而生的善,善分多种,就看这份善带来的结果是什么了。可惜世人似乎都喜欢那些看得见的善,真正的大善,从来都需要时间来证明。 看祁云敬,也不知道他的善,经历了几世鲜血的洗礼。 第3章 一大早,温然抓着头上那一撮用水都压不下的小翘毛,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打呵欠的下楼,当见到餐桌前,精致到连一根头发丝都被精细打理过的男人时,温然瞬间瞌睡全醒,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奶奶早!” 说着看向祁云敬,梨涡一现:“早安。”一大早就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真的挺赏心悦目的。 祁云敬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冷漠有余,热情不足,反倒是他旁边的老人见温然一点都不怕自己的大孙子,相处的这般融洽的模样,忍不住笑眯了眼的看向温然:“小然快来,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汤包。” 温然闻言也对老人回之一笑,眼眸一弯,仿佛盛满了窗外的阳光:“今天吃汤包呀,真好。” 祁老太虽然已经八十岁了,但她依旧美丽优雅,哪怕面容不再青春紧致,身体不再健康轻盈,每天出来见人依旧会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合身的旗袍,甚至喷洒着淡淡的香水,精神好的时候,还会早早的去花园里,摘上一两朵盛开的鲜花,插在小小的花瓶中,摆在餐桌上,让工作繁忙的孙子也能看看这四季的景致。 祁老太面对生活,面对病魔的淡定从容,让温然见识到了真正的美人是什么模样,想来,应该就是祁老太这样的吧。 温然十分自然的走到祁云敬的旁边坐下,佣人连忙将早餐端过来放到了他的面前,餐盘的盖子一揭开,一股浓郁的香味顺着蒸腾的热气散发开来,温然吸了吸鼻子,满脸笑的朝着祁老太道:“我最喜欢这个郭师傅做的汤包了,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汤包。” 祁老太笑呵呵的看着温然吃的满嘴香,满脸都是慈爱。 祁家虽然也算是老牌家族,但家庭和睦,没有那么多森严的规矩,饭桌上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言,但大概祁家人性子就是如此,克己守礼,稳重端庄,弄得一些小辈也跟着有样学样,失了一些少年人的活泼,所以见到温然这种,祁老太自然心生喜欢。 祁云敬看了眼温然,见他一口一个,吃的烫了还小小的张着嘴吐气,虽然不太稳重,但也不算太没规矩,便随他去了。 倒是温然,见祁云敬吃的一板一眼,连抬手的弧度都好像被尺子精细的量过一般,就有些蠢蠢欲动的想要撩拨一下,于是夹了一个汤包放在了祁云敬的餐盘中,还笑眯眯道:“大早上的就应该吃点热乎的东西,这吐司牛奶哪有汤包好吃。” 祁云敬看着餐盘中,一边是刷了果酱的吐司,一边是油腻的汤包,眼神不由得看向温然,心中暗自思索,他对温然是不是太客气了,所以这人开始有些得寸进尺了。 无视了对方似乎充满了压迫性的视线,温然依旧满脸笑道:“奶奶也觉得汤包比吐司好吃,是吧?” 祁老太笑着道:“早上就应该吃点热乎的东西。” 看着一老一少一唱一和,祁云敬顿感几分无奈,他能无视温然,但不能无视奶奶,见奶奶一脸看戏的模样,祁云敬只好拿起筷子,夹起汤包,不过并没有像温然那样一口吞,而是放在汤匙里,用筷子微微开了一个口,等散了热气之后这才吃下。 温然咬着筷子看着他,果然好看的人干什么都好看,连汤包都能吃出一股优雅的味道。 祁云敬在温然的注视下面不改色的用完了早餐,空盘后这才起身去上班,临走时带着警告意味的看了眼温然,但他觉得温然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那朝他挥手道再见的模样,不知道多欢脱。 祁云敬走了之后,温然笑着朝祁老太问道:“奶奶您觉得,我是会先把他逗笑呢,还是逗发火呢?” 祁老太也笑呵呵道:“想要逗笑云敬可不容易。” 温然道:“感觉逗到发火也不容易,看来还得再接再厉呀。” 祁老太觉得,每天看着温然逗弄自己的大孙子,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哪天她大孙子真被温然逗出情绪来了,她这个老太婆,也可以放心长眠了。 用过了早餐,祁老太吃了晨药后就回房休息了,温然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打算消消食也回房间睡个回笼觉,早上的太阳伴着清风,倒也有些凉爽,他现在正是放暑假,这样逍遥的日子再过半个月就要结束了,可不珍惜一天是一天。 正在他看着院子里各种名贵花草,感叹着这么肥沃的一片地却用来种只能欣赏的花实在是太可惜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响动,温然一回头,就看到一个跟祁云敬有三分像的青年,正嘴角含笑的朝他走来:“表嫂?我应该这么叫你没错吧。” 温然同样回了个笑脸:“是这样叫没错,但我更喜欢别人直接叫我名字,我叫温然。” 青年笑道:“你好,我叫颜哲。” 祁家上一辈是一儿一女,儿子继承家业,只不过英年早逝,现在这个担子落在了祁云敬的肩头,女儿嫁给了一个当兵的,但二十多年前当兵的,混到现在,那官职也不小了,这颜哲应该就是祁家的外孙了。 温然这段时间有去了解了一下祁家,虽然从网络上只能查到一些片面的东西,但大致的人物关系还是知道的,所以知道颜哲除了是祁家的外孙之外,还是如今当红的明星,虽然他没有看过颜哲的戏,但就冲这张跟祁云敬有几分相似的脸,就是爆红娱乐圈的料。 温然眼神不经意的在颜哲身上扫了一圈,笑着道:“奶奶吃了药休息了。” 颜哲道:“剧组放了几天假,所以我过来陪陪外婆。” 他们这种职业,几乎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哪怕像这样剧组突然放假,公司也能立刻给他塞点工作进来,只不过外婆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将可以推的工作几乎都推了,要不是剧本是早前就签好的不好推,他连剧都不会接。现在只要有时间,他就过来陪着外婆,不管是自己还是外婆,他都不希望将来留有遗憾。 温然点点头:“时间还早,你还可以去睡一觉,明星休息时间少,这几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颜哲唇边笑意更深,这个温然,跟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跟他所看到的照片上的样子也差别甚大,两者之间的气质,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不过温然毕竟是表哥的媳妇,也轮不到他来探究,只是心下感慨了一下外公还好没乱点鸳鸯,没给表哥找了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就准备先回房间了。 温然突然出声叫住他:“你相信玄学吗?” 颜哲不知道温然问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诚实道:“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 温然耸耸肩:“好吧。”然后转过身继续看向小花园,表示他们之间的谈话结束了。 颜哲不明所以,笑了笑往屋内走去。 温然无声一叹,你我本无缘,你还不花钱,哎,没救了。 知道外孙回来了,中午用餐的时候,老太太精神明显更好了几分,拉着颜哲的手就没放下,听着颜哲说着一些剧组的事情,还有娱乐圈里一些无关痛痒的小八卦,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见温然下来了,颜哲将放在沙发上的一个手提袋拿了起来:“早上还没来得及整理东西,见得有些匆忙,这个是送给你和表哥的新婚礼物,迟来的礼物,表嫂别嫌弃。” 祁老太朝着温然伸出了一只手:“小然快来。” 温然叫了一声奶奶,然后大方的收下了颜哲的礼物,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锦囊大小的护身符递给了颜哲:“礼轻情意重,你也别嫌弃。” 颜哲是知道温然的一些情况的,知道他是道教出身,也知道他师父死了之后就孤苦无依,还要半工半读的养活自己,有些意外温然会回礼,虽然只是个小护身符,但他还是表示了感谢,直接放进了口袋里。 饭后,温然拎着包装精美的礼盒,推开了祁云敬的卧室门,协议婚姻知道的人不多,算上他和另一当事人,也只有律师知道了,在这个家里,从他搬进来的那天起,在旁人眼中就相当于这个家的主人了,进自己丈夫的卧室,自然没人会拦着。 祁云敬的卧室跟他的人一样冷冰冰,不带半点烟火气,被佣人打扫的一尘不染,连床上都铺展的没有一丝褶皱。温然直接把颜哲送的礼物放到了祁云敬的床上,看了眼不用打开就知道定然价值不菲的手表礼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顺道给祁云敬发了条消息。 他跟祁云敬是协议关系,说好了后续的补偿,那其他因为这份关系而带来的金钱利益,不该他的,他一分都不会多拿,他虽爱财,但这点基本做人的原则还是有的。发完消息温然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礼物不是他的,还送了个护身符出去,对于全部身家只有三千块的他来说,血亏啊。 夜里,睡梦中的温然突然醒来,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爬起来,暗恼睡前不该贪嘴吃那半边西瓜的,去卫生间解决了一通后,瞌睡也跟着醒了几分,路过窗边时,温然眼角的余光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停下了脚步。 他的窗户能够看到小花园,朝向不错,推开窗就是百花齐放,此刻小花园里摆放着的摇椅正在缓缓摇动,好像刚刚有谁才坐过摇椅一样,缓缓摇动后渐渐停了下来。 温然看了眼空荡荡的小花园,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往床边走去,拉开被子一翻滚,抱着被子再次睡去。 深夜寂静的小花园,停止不动的摇椅再次缓缓摇动起来,惨白的月光下,花园里空无一人。 第4章 祁云敬是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温然给他发的消息,温然不属于工作合伙人,所以祁云敬给他的是自己私人号码,一般有急事,别人会直接给他电话,不重要的事情才会这样发消息,所以祁云敬一般也只有突然想起来才会看一眼私人号码上的消息。 等回到房间,看到放在他床上的礼盒,祁云敬随手放进了柜子里,不管温然是真有原则还是假客气,既然说不要了,那就不要,他没那么多时间去掰扯这点小事,如果温然是真这么有原则的人,那的确会让他高看几分,不过到现在,几次接触下来,他对温然的印象都不算差,进退有度的人,很少会惹人讨厌。 只是这温然跟他调查到的样子实在是出入太大,弄错人肯定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了。 自从查出祁老太得了癌症,家里人只要有空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伴,以前一个月都难得回家一趟的祁云敬,现在哪怕忙的彻夜不归,也会尽量赶回来陪着老人用个早餐。 虽然祁云敬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味,面容看起来挺精神,就像是睡了一觉晨练后洗了澡的,但温然还是一眼看出了他的疲色,果然千亿大佬不是那么好当的,小说中只是一段文字描写的事儿,真变成生活了,那些成功的背后也都是一点一滴堆砌起来的。 这次为防温然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祁云敬直接选择了跟他一样的早餐,他对食物并没有什么偏好,中式或者西式都可以,就看哪种方便更节约时间了。将小云吞端到了自己的面前,瞥见温然似乎有些遗憾的小眼神,祁云敬莫名愉悦了几分。 颜哲是最后下来的,不知道是睡得太久了,还是睡得太不好,整个人一副满身沉重的样子,祁云敬眉头微蹙:“你又通宵游戏了?” 颜哲虽然跟祁云敬只是表兄弟,但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相处的时间甚至比跟各自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要久,所以两人的关系是最好的,但关系好归好,怕也是有点怕的。 听到祁云敬的质问,颜哲满脸无奈:“哥,我又不是刚上大学那会儿,每天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哪还有那个精力去通宵游戏。” 颜哲揉着睡得酸疼的脖子坐到了餐桌边:“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睡着了就开始做梦,一个梦接一个梦,经常还各种梦中梦,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祁老太满脸心疼道:“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我看好多当明星的,压力不知道有多大,要不要找一个心理医生纾解一下?” 颜哲连忙安抚老人:“我哪有什么压力啊,那些压力大的都是一无所有只能靠自己拼搏的,我要是娱乐圈混不下去,那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产了,这种压力我还是能扛得住的。” 颜哲不想给老人造成心理负担,于是打算转移话题,就听一旁的温然开口:“昨天我给你的是安神符,你可以放在枕头下面试试。” 祁云敬眉头再次微不可见的一蹙,他不是个盲目科学的人,有些东西哪怕他没有亲眼见过,但也不会否认其存在,可是这不表示他希望在自己家里见到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尤其是家中还有个信这些东西的老人。不过他并不会在餐桌上说些扫兴的话,好在温然也好像只是随口一说就打住了。 颜哲对于这些符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冒,但人家会这么说也是出于好意,他也不会不识好歹,于是笑着道:“好,回头我试试。” 祁老太拍着颜哲的手道:“小然的符很灵的,这两天再让管家做点安神汤给你喝,咱们内外兼备。” 全家也就祁老太最信这些了,不过祁老太要是不信的话,也就没祁云敬跟温然的这段婚姻了,不管是祁云敬还是颜哲,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哄还是会做的,哪怕自己不信,面上都是好好的应承。 等用完早餐,温然回房间的路上被祁云敬堵住了,没等祁云敬开口,温然就勾唇一笑,两个小梨涡莫名透着一股甜:“我说你今天怎么没急着上班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放心好了,虽然协议里没有明令禁止这一条,但我也不会在你家乱搞什么封建迷信,有些人去日本玩都会去浅草寺求个护身符呢,难道人家就是封建迷信了么,你不能因为我道教出身就这么敏感嘛,你放心,喝符水,设法坛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在你家里干的。” 祁云敬眼睛一眯,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漏洞:“不在家里干,你还想在外面干?” 温然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满脸无辜的看着祁云敬:“那我总要赚钱吃饭嘛,要是有生意上门难道还往外面推不成,不过我保证,这些都是我私人的事情,绝对不会沾染祁家半分。” 祁云敬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他话的真实性,但他们之间只是协议关系,正如温然管不到他的私人生活,他自然也管不了温然的,最终只得道:“记住你的话,我不希望有天让我的律师去警察局捞你。” 祁云敬说完转身就走,这段时间为了尽量抽出时间陪奶奶,他已经一再压缩工作,又正撞上一个比较大的项目,所以真的是忙的脚不沾地,能挤出这点时间已经算是不容易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自然不再耽误的回公司了。 看着祁云敬的背影,温然轻啧了两声,忍不住感叹,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啊,已经坐拥金山银山了,还脚步不停的追逐在追求人生价值上,换做是他,早就躺吃等死了。 温然回到房间,挑三拣四的翻找了几袋子零食,然后坐到了电脑前,打开昨天没看完的僵尸正传,正好看到里面的天师爆了一个僵尸的头,顿时忍不住吐槽,果然只是电视剧,这要是现实生活中,一只能蹦能跳的僵尸啊,换一套京城四合院都绰绰有余了,就这么被爆头了,太暴殄天物了。 另一个房间中的颜哲吃完早餐后洗了个澡,打算醒醒脑子看看剧本,佣人来收衣服的时候,将昨天温然给的符袋放在了桌上,颜哲看到了,拿起符袋准备丢进抽屉里,但想了想,转手放到了自己的枕头下。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他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颜哲坐在床上愣神了好一会儿,从早上九点睡到了下午四点,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长时间又安稳的觉了。想到什么,颜哲连忙翻开枕头拿起符袋上下打量,他没跟外婆说的是,他这种睡着就做梦的情况差不多持续了快一个月了,有些梦醒来就忘了,有些梦醒来还零星记得一点,那些梦不是可怕的就是悲伤的,以至于他经常莫名陷在梦中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要说他这会儿是太久没睡好,人疲惫到极致后的熟睡,正巧撞到符上了,他自己都不信。要知道刚开始做各种光怪陆离的梦时,他被烦躁的几乎快要三天没合眼,累成那样也最多能好好睡个一两小时,然后再次被梦惊醒。 连安眠药都不管用,就因为放了一个符,颜哲不敢相信却又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原因了,看着手中的符,颜哲打算今天晚上再试试,一次可能是凑巧,两次那就肯定不是了。 黑商转动着星辰缓缓驶进庄园,祁云敬揉了揉额角,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又工作了一整天几乎没怎么停歇,好在项目基本已经谈妥,接下来的几天倒也不需要他事事亲力亲为,可以稍微喘口气。 等在门口的依旧是管家,祁云敬掩去疲色,面容柔和了几分:“郁伯以后不要等我了。”白天照顾奶奶,又要打理这么大一个家,年轻的时候还好,年纪大了,总归有些精力不足,每天还等他等到这么晚,铁人恐怕都扛不住。 管家看着也算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小少爷,眼神满是慈爱:“不碍事,老夫人休息的早,老夫人休息的时候我也跟着休息了,这会儿都已经睡过一觉了,精神好着呢。” 祁云敬闻言也不再多劝,只是叮嘱了一声注意身体,便往自己房间走去。走过二楼走廊的时候,祁云敬猛地停下脚步,转头往窗外看去,空无一人的花园中,摇椅在摇动。而今天并没有风,显然不可能是被风吹的,祁云敬微微蹙眉,本能的觉得奇怪。 不过在他停下打量的时候,摇椅慢慢停了下来,小花园恢复了平静,好一会儿之后,祁云敬收回视线往房间走去,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当整个庄园只剩夜路灯,沉静在夜色中后,摇椅再次缓缓晃动起来,临近天亮时,夜雾微散,一双绣着喜庆花卉的红色绣花鞋,静静的摆放在摇椅上。 第5章 清晨,别墅早班的人与值夜的交接轮换,静谧的别墅褪去夜色,做完交接的佣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忙碌开来。 周莉在交班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拿起被园丁配好比例的水壶,这一周是她负责小花园,虽然这个季节在小花园轮班没有屋内凉快,但工作量少,最热的时候还能回房间休息,比在屋里轮值舒服多了,而且也就早晚撒个水,温度不那么高的时候除除杂草,那些复杂的事情有专业的园丁,每次轮值到花园简直就像是放假一样,是所有人最喜欢轮值的地方之一。 正当周莉开始晨洒的时候,注意到花园里摇椅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下意识走过去想要仔细看看,等走近了之后,一股寒意从后背一个颤栗便攀爬了上来。 天色还未大亮,晨雾甚至都还没散去,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就这样静静的摆放在摇椅上,红的发暗的三寸金莲,透着一股噬人的阴森。 .............. 和乐融融的一顿早餐,左手是孙子和孙媳妇,右手是外孙,看着家中晚辈吃的乐乐呵呵的,祁老太就高兴,兴许是这两天孙儿环绕,老人心情好,心情好了精神就好,用过了早餐之后,难得想要出去转转。 一旁的老管家笑着道:“真不巧,今天园子里大修剪,夏天阳光足,那些草啊,几天不打理就乱的不像样,所以今天让几个园丁好好修剪修剪,园子里这会儿乱的很,等修剪好了,您再去看。” 祁老太也不是个爱给人添乱的人,既然人家已经有了工作章程,总不好因为自己一时兴起就给打乱了,于是也不勉强,外面的小花园乱着,天台的花房去看看也行。 管家道:“您忘了,今儿个约了中医来熏疗,待会儿医生就该来了。” 祁老太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但还是疑惑道:“是今天吗?” 管家笑道:“是今天,记事本上记着呢。” 祁老太道:“人老了,记不住事儿,不中用了。” 温然笑眯眯道:“奶奶您放心,我正研究养生食谱呢,等研究好了,我给您养生,保管让您重回十八岁!” 祁老太点了点温然的脑门:“就你嘴甜。” 祁老太被管家搀扶着上了楼,温然看了眼餐桌上的两兄弟,将碗一推:“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就这两兄弟食不言寝不语的,累得慌,还不如回房间看小说。 见温然走了,颜哲看了眼表哥,快速的吃完了自己的早餐,一边擦嘴一边朝祁云敬道:“哥你待会儿路上小心,我也先回房了。” 祁云敬嗯了一声,颜哲一溜烟的跑上楼,见温然正准备开房门,连忙道:“表嫂!” 温然闻声回头,颜哲快步上前:“表嫂,那个符,你这儿还有吗?或者那个符不知道哪里可以求?” 温然朝他脸上看了一眼,笑道:“睡好了?” 颜哲点头,如果说昨天下午是意外,那昨天晚上一觉到天亮,绝对不是意外了,那个符竟然真的有用,一直困扰着他的梦,竟然就这样被轻轻松松的解决了,不过为防万一,他想多要几个备着,这才一大早就来拦截温然,想要问问那个护身符哪里可以求。 温然道:“那符是我画的。” 颜哲顿时有些意外,不过也并没有因为温然的话而露出质疑的神色,直接顺着温然的话道:“那表嫂可以再给我画几个吗?我想随身带着,就一个我怕弄掉了。” 却不想温然直接摇头:“一个或者十个,对你来说作用只会越来越小,毕竟你噩梦连连的根本原因一直没有解决。” 颜哲怔愣了一下:“根本原因?” 温然道:“还记得初次见面我问你的问题吗?”说着,温然朝他笑了笑,又问了一遍:“你相信玄学吗?” 颜哲心里闪出一丝不好的念头:“表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然看着他笑而不语,可就是这个笑而不语的表情,竟然让颜哲莫名感到几分毛骨悚然。 温然道:“有些东西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说的再多,也没有你实际感受一下来的直接。” 颜哲抿唇,似乎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后才开口:“表嫂,我身上到底是有什么问题?持续不断的做噩梦,真的是因为撞邪?” 温然道:“撞邪可比你的问题轻得多,我建议你尽快找个大师给你看看,再拖延下去,事情恐怕会失控。” 颜哲皱眉凝思了好一会儿:“可我实在是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噩梦来的莫名其妙,甚至毫无先兆,就算找大师,总要知道事情的根源才能解决啊。” 温然道:“你自己回忆一下这三个月内发生过的事情。” 颜哲几乎是心里打着鼓离开的,三个月内,这三个月内他想不出究竟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但一些现在回想起来颇有些诡异的情况,似乎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的。 这事要从他这次接的剧说起,这次他接拍的电视剧是民国时代,根据真人真事所改编的,民**阀时期的混战,他饰演的是一个少帅,却是一个新党人地下据点的领头人,一心想要一个全新而完整的国家,想要解除封建的王朝制度,但他少帅的出身又与他的人生目标相悖。历史上,这位英雄人物是真正推动新华夏成立的领军人之一。 不过既然是电视剧,当然不可能只放这些明战暗战,里面少不了一些感情戏,只不过感情戏并不多,还是以事业线为主,这也是颜哲会接拍这部剧的原因,现在的他正面临着转型。 但这部戏拍着拍着就好像不对了,前期还挺顺利,后面竟然带子丢失,要知道这在任何剧组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服装破损,机器卡壳,头饰不见导致无法连戏等问题一再发生,事情越多,众人也越是拍的心烦,剧组里几乎所有人都变得心烦气躁,还因为一些口角发生了打斗,都见血进局子了。 就因为各种问题实在是莫名其妙,加上服装因为损坏需要重新赶制,于是导演干脆先拍一些群众的戏份,给剧情较重的演员都放了几天假,好好整理整理自己,颜哲也就是这样才得来的三天假。 之前颜哲只觉得这剧拍的格外不顺,当真是半点都没往其他方面想,还想着是不是剧组里的谁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故意搞的破坏,导演放假其实是在整顿剧组内部。现在再一想,更是觉得哪哪儿都不对了。 回到房间的颜哲猛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这部剧,不早不晚,刚刚好就是三个月前才开始拍摄的。 因为温然的话,颜哲一整天都心绪不宁,还特意联系了剧组里的一些演员,试探的询问了一番,可惜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 眼看着一天又过去了,明天就要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剧组,颜哲竟然感到几分抗拒,本能的觉得自己留在家里才是安全的。看了眼手里的符袋,颜哲决定再去找温然,既然温然说这符是他画的,那需要什么材料,他找来就是,或者还可以具体的问问温然,早上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跟温然虽然住在同一层,但却是相隔两端,从他这边去到温然的房间,还要绕过一个二楼的小厅。这是一条他从小走到大的路,以往闭着眼都能无障碍奔跑的走廊,在一个瞬间,让颜哲涌上了一股强烈的陌生。 颜哲猛地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他不知道这股陌生从何而来,但那一瞬间的感觉相当强烈,强烈到令人心慌,甚至让他有种,只要再往前踏一步,就会迷失的错觉。 就在这时,一丝轻浅的呼吸声在他耳边炸响,眼角余光中好像出现了一个女人。 颜哲心口一惊,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就在他转头的瞬间,窗外吹进来一阵风,将静静垂落在两边的窗帘吹的舞动了起来,影影绰绰间,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给他造成了刚才窗户这边有人的错觉。 意识到自己可能花眼了,颜哲忍不住松了口气,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这一惊一乍的似乎有些好笑,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温然的话,弄得他潜意识作祟了。 不过就在下一秒,颜哲笑不出来了,因为被风拂动的窗帘下,一双三寸金莲的绣花鞋摆放在地上。 他们家没有收集古董的爱好,就算有,也不可能收集这种古代女人穿的绣花鞋。这里是他家,不是什么闲杂人等可以进来的地方,到处都有监控的情况下,更不可能有人特意摆放了一双鞋放在这里来吓唬他。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人为,那这个家里唯一有可能的只有温然,但颜哲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温然做的,因为这双绣花鞋,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反复的出现在他的梦中,而温然来到这个家,甚至不到半个月。 更重要的是,这种开着空调的夏季,门窗自然是紧闭的,那掀动窗帘的风,从何而来...... 颜哲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双绣花鞋,这一刻,他再也没办法唯物主义论了,他好像,真的被鬼缠上了。 第6章 苍白的脸色,虚冷的汗水,颜哲浑身僵硬的无法动弹,整个人就好像被什么力量给封锁住了一样。 原本应该蝉鸣不断的夏天,此刻竟然诡异的寂静无声,颜哲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咚咚咚,剧烈的整个胸腔好似被一只大掌给掐住了一般,又紧又疼。 颜哲不知道时间持续了多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很久很久,直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干净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少年稚气的呼喊声:“颜哲。” 随着他的名字被喊出,那种被隔离出的空间瞬间被打碎,虫鸣声再次回归,全身的血液回流,身体也不再是僵硬到无法动弹,但也许是惊吓过度,甚至还有几分虚软。 颜哲猛地后退,转头看到端着一盘炸鸡和一杯可乐的温然站在他不远处,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跑了过去:“表嫂!” 温然将炸鸡朝颜哲递了递:“厨房刚做好的,要吃吗?” 颜哲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整个人都快要吓的七窍升天了,一叠声道:“表嫂,温然,你跟我说实话,我,我身边是不是有跟什么东西?” 温然歪了歪头:“你...看到什么了?” 颜哲瞳孔微缩,尽管努力在平复,但声音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颤:“一,一双鞋,就在那边!” 只不过当颜哲再转过头朝那扇窗户的方向看去时,窗帘是垂落的,窗户是关着的,下面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颜哲慌乱中带着不可置信:“我刚刚明明,明明在那边看到了一双鞋,红色的,那种裹小脚女人穿的鞋!” 温然道:“既然亲眼所见了,那你现在信了?” 二十多年的世界观早在刚刚被绣花鞋暴击的过程中碎到不能再碎了,颜哲本身也不是一个铁齿的人,到现在,他都亲眼所见了,身上汗湿的衣服都还没干呢,还有什么不信的。 温然道:“你的确是被鬼缠身了,而且纠缠的时间不算短,甚至比你开始做噩梦的时候还要早,也许是因为跟你越缠越深,它慢慢的能通过梦境影响你,再过段时间,恐怕就不仅仅是梦境影响了。” 颜哲脸色再次一白,他想问为什么,他从来不是在外面乱来的人,到现在他连恋爱都没谈过一次,更没有害过什么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这种事。 看着白白净净,年纪并不大的温然,颜哲道:“表嫂,你能看出我的情况,你有办法解决吗?” 温然道:“你外公认识我师父,足以证明你外公应该有一些懂这方面的人脉,虽然你外公不在了,但人脉应该还在,你可以去找一些靠谱的大师看看。” 他都说了不会在祁家搞什么封建迷信,现在当然也不会随便乱来,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就剩最后一张符了。他来到这个世界,是整个人过来的,全身上下只带了一张祛煞符,一枚铜镜,和一个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就再也不能用的手机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唯一的那张符,也被他放进符袋里给了颜哲当见面礼,现在真的是穷的叮当响了。 而且他其实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玄术,他看的小说纯粹是谈情说爱,又不是灵异文,自然不会去描写这方面的东西,对于这个世界的玄门,原本的‘温然’因为不相信,只将道观当做一个可以寄身的地方,甚至觉得那就是封建迷信的骗局,因此格外排斥,他来了这里之后,莫名其妙的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原主记忆里就没多少这方面的东西,所以他也一无所知,如果颜哲能找到靠谱的大师,他倒是可以对比看看他与这个世界中的玄门中人差距有多大。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本就有些处于惊弓之鸟状态中的颜哲吓的差点原地跳起,侧头一看见是祁云敬,顿时一副魂魄出窍身体被掏空的表情看向对方:“哥,你走路没声的吗,突然出现,我差点被你吓死!” 祁云敬瞥了眼颜哲,眸光扫了眼温然,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温然是知道祁云敬过来的,那一身金光亮闪闪的,未见其人便先见其光了,见祁云敬一脸面无表情模样,不等颜哲开口,温然连忙道:“我们在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晚安!” 温然说完,端着他的可乐炸鸡一路小碎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副生怕被祁云敬抓住的样子。 前一秒还莫名恐怖的气氛,瞬间被温然这小碎步给跑散了,颜哲忍不住看了眼自家表哥,虽然他知道他们两人的婚姻关系没有丝毫的感情基础,到现在都只是领了证没有同房过,但先婚后爱这个剧本向来是有的。不过现在看了温然对他哥这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这个剧本上演的可能性,大概归于零了。 温然走了,祁云敬自然将目光放在了颜哲的身上,颜哲内心稍稍感叹了一下,便立刻回归正题了:“哥,我好像被鬼缠身了。” 祁云敬蹙眉,颜哲以为他不信,不过也是,这种事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过,大概没几人会信:“哥,我是说真的,不是幻觉,就在刚刚,我在那个窗户下面看到了一双红颜色,古代女人穿的三寸的绣花鞋,那双鞋一直在我梦里纠缠。” 祁云敬嗯了一声,开口道:“你先回房。” 颜哲以为祁云敬还是不信,只是在敷衍自己,顿时蹙眉,表情严肃道:“哥,我是说真的,我发誓!” 祁云敬眼神闪过一丝无奈:“你先回房,我等下去找你。” 颜哲这才转身回房,打算等表哥稍后来找自己的时候,再好好说说这件事。 祁云敬看着颜哲进了房间,这才抬脚往温然所在的房间走去。 敲门声响起,温然不用开门就知道是祁云敬,那金光都从房门底下蔓延进来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起身去开门,开门后第一件事就是表明态度:“我没有乱来,也没有对你表弟做任何事,只是叮嘱他去大师给他看看。” 祁云敬定定的看了温然一会儿,才沉声开口:“颜哲真的被鬼缠身?” 温然看向祁云敬:“我说是,你会信吗?” 祁云敬微微眯眼:“你怎么能证明?” 温然很想对祁云敬翻一个大白眼,被鬼缠身的又不是他,他需要证明个啥。 也许是年少气盛,温然对这一行为挺反感的,所以在第一次见到颜哲,看到他满身阴气的时候,才没有直接拉着他说,你被鬼缠身了,而是问他信不信,甚至要等到颜哲意识到自身问题的之后,才点明。 被鬼缠身的又不是他,问题不处理死的人也不是他,他干嘛要上赶着去被人质疑,说一句凉薄的话,就算他坐视不理死了人,那人又不是他害死的,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不过他倒也不会真的眼睁睁的看着颜哲被鬼弄死,虽然他跟祁云敬只是协议关系,没有半点私人情感,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祁老太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他好是真的,这唯一的外孙,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祁云敬这种命格的人会投身在祁家,表示祁家的福运能承受得起祁云敬的命格,颜哲虽然不姓祁,但生长在祁家,拥有一半祁家的血脉,也算是祁家的人,那他的气运定然差不了。一般来说,颜哲这种福运旺盛的人招惹上脏东西的可能性比中五百万的几率还要小,就算招惹上了,别人可能活不过二十四小时,他却硬是扛到了现在。 就是因为看出颜哲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温然才没直接出手,甚至引着颜哲去找别的大师。 他虽然不会做这种上赶着的事,也极其不喜欢这种质疑,但基本的情商还是有的,人在屋檐下,对这个世界又是初来乍到,一句话的事,也没必要得罪人。 温然折身回到屋里,从枕边拿了一枚巴掌大小的八卦镜,随手在上面摸了一下,递给祁云敬:“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祁云敬看了眼那枚小八卦镜,伸手接过,其实就算温然说不出个什么来,他对这件事也相信了大半,早上那双绣花鞋就是最好的证明。 院子里无缘无故出现了一双诡异的绣花鞋,管家第一时间就将事情告知他了,并且调看了监控,监控中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点是,那个摇椅,在没有任何人驱动的情况下,无端的摇了一晚上,而等到了早上,画面有一瞬间雪花闪过之后,摇椅上就出现了那双绣花鞋。 之前他并没有将这件事联想到颜哲身上,直到刚才在走廊上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现在他会来找温然,也是因为温然似乎早就看出了颜哲身上的问题,他才会过来询问一番。 不过看着眼前虽然依旧带笑,但好像笑的有些咬牙切齿的人,祁云敬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又有几分好笑,这人,比他认知的还要脾气大。 温然并没有告诉祁云敬这个八卦镜要怎么用,但镜子嘛,拿到手的本能行为就是照,去到颜哲的房间后,不等颜哲说话,祁云敬就拿着镜子照向颜哲。 颜哲被祁云敬这一行为弄得不明所以,但下一秒,他的脸色再次一变,因为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房间的一角,一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正用阴森森的目光看着他。 第7章 颜哲见到屋内女鬼的第一反应就是捂嘴,生怕自己叫出来,家里还有个年纪大的老人,经不起刺激,下一秒便整个人一跳,恨不能直接挂到自家表哥的身上去。 祁云敬看着颜哲瞬间变化的脸色,神情一凝,随即也看向镜面,墙角的女鬼在八卦镜的映照下整个无所遁形,似乎知道他们看到它了,原本面无表情森冷的模样,竟然缓缓爬上一个诡异而狰狞的笑。 祁云敬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一句不知道听谁说过的话,不怕鬼哭,就怕鬼笑。 颜哲没想到那女鬼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就这样无知无觉的时刻被这女鬼跟着,饶是心性再强大,也一下子慌了神,抓着祁云敬的手都在抖:“哥,哥你看到了吗,哥它它...” 祁云敬将八卦镜一收,抓着颜哲的手快步朝着温然的房间走去,这时候,他们只能求助温然了。 温然似乎毫不意外他们会一起过来,房间门都替他们开着了。 一见到温然,颜哲顿时松开了祁云敬,一个快步就蹿到了温然身边,虽然自家表哥很可靠,但现在显然温然身边更能给他安全感:“表嫂!有鬼!真的有!” 祁云敬将八卦镜还给温然:“看到了。” 温然哦了一声:“既然看到了,那就赶紧去找大师来处理,现在它还近不了颜哲的身,再过两天,那就危险了。” 祁云敬看向温然:“你之前给颜哲的符,能防止鬼近身?” 温然点头:“多少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能护着他暂时不受阴煞之气侵体,但我就那一张了,多的真没了。” 祁云敬将目光看向他手中的八卦镜,温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这个你也别看了,你们用不了,到你们手里,可能连装饰品都不如。” 颜哲忍不住抓着温然的一片衣角,小心的问道:“表嫂,镜,镜子能再借我看看吗?我想看看它有没有跟着我出来。”此刻这惊吓过度小心翼翼的模样,哪里有半点三天前的优雅贵公子的影子。 温然摇头:“它不在这里,现在没有跟着你。” 颜哲顿时松了口气:“那表嫂,今晚我能在你房里打个地铺吗?”他是说什么都不敢回房间了,恐怕就算女鬼处理了,那个房间他都不敢再回去了,刚刚从镜子里反射出的画面,他觉得他这辈子恐怕都会对墙角有心理阴影了。颜哲觉得表嫂隔壁的房间就挺好,要不干脆搬过来好了。 温然看着他道:“在我房间打地铺还不如在你哥房间打地铺,我手里只剩一个八卦镜,半张符都没有,就算女鬼跟过来了,我也没东西对付它,反倒是你哥,那女鬼近不了你哥方圆五米的范围,比跟着我还安全。” 颜哲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他哥竟然这么厉害,人怕他也就算了,连鬼都怕? 祁云敬自己也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解温然为什么这么说。 温然勾唇一笑:“你命格特殊,我想已经不止一个人对你说过了,这就是你的特殊之处,多的我也不说了,赶紧找人处理吧。” 颜哲道:“表嫂,这个你没办法处理吗?你需要什么东西,我马上让人买过来!” 温然道:“我能啊,但你哥未必觉得我能,所以我就不上赶着讨嫌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祁云敬的确不觉得温然有这个能力,哪怕温然手里的东西的确让他见到了女鬼,但那些东西可能都是温然师父留给他的,与温然自身无关。 就算他觉得调查到的资料跟温然本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不符,但这人从小到大的事迹总归做不得假,虽然他有个道士师父,但温然似乎从小就有些抵触这些,对他师父也极为嫌弃,宁可对外说自己是孤儿无依无靠,也不愿告诉别人他有个道士师父。这也是祁云敬看过温然资料后对他不喜的原因之一,一个看不起养育自己的人,却依旧对其不断索取,自私又自利。 哪怕眼前的温然实在跟资料上的温然对不上,他也不会拿全家的性命去赌,鬼缠身,一个处理不好,或者耽误了,那是要命的。 颜哲看了眼表哥,祁云敬滑动着手机头也不抬道:“我会找大师,今晚你跟我睡,明天安排奶奶去医院之后,再来处理这件事。” 跟祁云敬不同,颜哲反倒是更相信温然,他没看过温然的资料,只是没见之前,对这人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对温然更多的认知都是从见面之后的,只不过他习惯听从祁云敬的话了,而温然也是建议他找大师,于是也只能听安排了。 但跟着祁云敬回房之前,颜哲朝温然道:“表嫂,比起那些没见面的大师,我还是更相信你,你需要哪些东西,我先买着吧,万一人家处理不了,我也能有个退路,表嫂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温然一想,便点了点头:“等下我发给你。”不管这件事需不需要他处理,有些东西他是真的需要,但也是他现在买不起的,这个世界没能找到他要的朱砂,所以还需要他自己去调配,那些东西随便一买就上万了,等开学后去找兼职,那也要兼职几个月才能赚到,不如现在让颜哲帮他买,到时候他再多送几张符给颜哲就是了。 两人走了之后,温然累趴的躺在了床上,要让一个满身金光的人看到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的东西,今天这力气可消耗的大,也不知道要吃多少东西才能给补回来。 第二天一早温然没在餐厅见到奶奶,估计担心家里不安全,早早的将老人以检查的理由送到医院去了,祁云敬还是那个祁云敬,满身沉稳的气息,神色淡定而平静,跟昨天没什么变化,仿佛从未经历过昨晚那些诡异的事情一样。 倒是颜哲,估计心惊胆战一整夜,眼袋都要掉到地上去了,这一脸颓色的样子,好像被人蹂|躏一整夜似的。 见到他下来,祁云敬没什么反应,颜哲脸色苍白的朝他看过来:“表嫂!” 温然道:“你这模样让你粉丝看到,不知道得多心疼。” 颜哲放下根本没动一口的早餐,直接坐到了温然的旁边,见温然大口大口的吃着面,一脸的欲言又止。 温然偏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没找到大师?” 颜哲道:“找到了,大师待会儿就来,就是,昨天晚上我看到的那双鞋,原来昨天早上就出现过,第一个发现的是昨天早班的女佣。” 温然嗯了一声,静待下文。 颜哲表情有些惊恐又有些内疚:“昨天晚上,那个女佣死了。” 颜哲说话的时候,祁云敬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温然,见温然听到这个消息,一脸平静的仿佛早就知道的模样,微微眯了眯眼。 温然见到颜哲的脸色,道:“你觉得是你害死的她?” 虽然鬼缠身这件事不是颜哲想的,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上那个女鬼的,但如果女鬼是冲着他来的,现在却又害死了别人,这不就等于人是他害死的。 温然道:“尽管那双鞋是女佣第一个发现的,但接触过那双鞋的人应该不少,别的不说,管家定然是接触过,但管家却没事。” 颜哲道:“难道真的是巧合的意外?” 温然摇头:“一般人冲撞了这方面的东西,多少都会沾染上一点阴气,这些阴气最多也就是让人倒霉一段时间,并不会致命。那个女佣的死,不过是因果循环而已。” 颜哲顿时有些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就连祁云敬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温然道:“说白了,就是报应啊,她应该是七|八岁那年,曾经染上过人命,具体的情况我没仔细算过,所以不清楚,别人沾染了阴气最多就是出门摔一跤,失个财丢个钱,吃饭咬到舌头这类的小倒霉,她却因此丢了命。” 颜哲惊愣:“七|八岁?”这都还是个孩子呢。 温然看了他们两兄弟一眼,笑着道:“好奇呀?我也挺好奇的,你们可以去查查看,具体的时间应该是七|八岁那年的夏天,你们要是查到了什么,记得跟我说一声。” 温然说完三两口就将剩下的面吃光,然后朝着一旁的管家道:“郁伯,我还没吃饱。” 老管家本来还在担心家中这些事,正满心忧愁,却被温然这求投喂的小眼神逗乐了,见温然没事人一样,他也莫名跟着放松了几分,这孩子可是去世的老爷子钦点的孙媳妇,是个有福的,定然能护着家中一切平安。 在温然吃完了三碗面,总算是在颜哲惊愣的眼神下放下了筷子时,被祁云敬找来的大师也来了。 这位大师跟温然所想象中的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完全不一样,人微胖,穿着一身褐色刺绣唐装,头顶相当的亮,也不知道是源于出身还是因为头秃梳不成道士头就全剃了,弄得温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这位是和尚还是道士。 那位大师一进屋,目光便直直的朝着颜哲看了过来,眼中甚至露出凝重和一抹震惊。 第8章 在祁云敬起身相迎的同时,跟在大师身边一个看起来像是没成年的少年眉头紧皱,拽着他师父的衣角道:“师父,我头好疼。” 大师依旧眉头深皱的盯着颜哲没有开口,而跟在大师身边另一个稍微年长的青年听到少年的话,脸色微变。 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的管家没有去打扰大师,而是看向年长的青年:“这...” 青年看出了管家的疑惑,似乎是为了让众人心里有个数,又或者为了表示一下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开口解释道:“鄙人姓康,名康时,这位是我的师弟,善单,我的师弟体质特殊,能通灵,一般遇到一些状况时会有所感应,感应的程度会根据事情的严重性而有所不同,像贵府这般,一进来就表示强烈头疼的情况,发生过的次数甚至不超过三次。” 要不是温然能看出这三人的确有着不一样的气场,就冲那个叫康时的这番话,他都有些怀疑这师徒三人是不是骗子,一进来就把事情说的极其严重,把本就因为遇到灵异事件而被吓的不轻的雇主再震慑一次,这后面不管是要钱还是干啥,可不就方便多了。 听到康时的话,管家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因为康时的话乱了阵脚。 祁云敬闻言也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直接看向为首的那人:“鲁大师。” 温然再次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个世界并没有一款名为鲁大师的电脑软件,要不然的话,这位大师恐怕并不会太乐意别人这样称呼他。 鲁大师收回看向颜哲的眼神,神色凝重道:“被鬼缠身的,应该就是这位了。” 颜哲站到了祁云敬身边,沉稳的朝着鲁大师见礼,并没有因为自己被鬼缠身而有所慌乱,与昨天晚上试图在温然房间打地铺的可怜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祁云敬道:“不知舍弟身上的问题,大师可有解法?” 鲁大师目光微沉:“那阴魂不散之人,不知与令弟是何种关系?” 颜哲连忙道:“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根本不认识她!” 鲁大师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如此浓烈的阴气,连你们这种大善之家都敢进,甚至丝毫不畏惧功德的庇护,要么这厉鬼与你们家渊源颇深,要么其道行高到可以无视这些。” 祁云敬道:“纠缠舍弟的那位,道行很高?” 鲁大师再次沉沉的看了眼颜哲:“高,恐怕还是一只百年厉鬼。”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厉鬼的挑衅,在鲁大师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客厅莫名起了一阵冷风,四周的窗帘都被掀动了起来,屋内本来适宜的温度也似乎猛地降了几度,颜哲甚至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寒凉之气在他的头顶盘旋。 而那个一进来就喊头疼的善单,更是连连往他师兄身边靠拢,脸色苍白的好像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 鲁大师随手在善单身上一拍,原本看起来连呼吸都好像有些困难的善单,整个人顿时就放松了下来,神色间也不那么痛苦了,鲁大师这才接着道:“如果遇到这种高道行的厉鬼,无法强行将其镇压度化,那就只能寻其根源,解开执念,一旦执念消散,这鬼魂自然便会踏上它该去的路。” 颜哲道:“如果它的执念就是贪婪,或者天性残暴,无缘无故滥杀无辜,那该怎么办?” 鲁大师道:“这种会祸害苍生的厉鬼,一人处理不了,那便集众人之力来,我玄门虽式微,却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鲁大师说完顿了顿,看着颜哲道:“这厉鬼应该至少有一百多年,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去过一些百年古宅或者碰触过不寻常的古物件?” 说到古宅,颜哲内心顿时一突。 他的确去过古宅,但之前想破脑袋都没往古宅上想的原因是,那座古宅就是个旅游景点,别说阴森了,每天接待数千个游客,每逢大小长假的时候,那更是人挤人的参观,怎么都不像会招惹脏东西的地方。 祁云敬见颜哲面色有异,目光一沉:“想到什么就说,不要隐瞒。” 颜哲看了眼自家表哥,缓了缓心神才开口道:“去过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古宅的地方,我这次接拍的电视剧是根据历史人物霍大帅为原型改编的,所以当时跟着剧组的人去了霍家公馆,参观了一下,但整个参观下来我没有触碰任何东西,都是跟着大家一起走的,也没有遇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鲁大师沉吟片刻:“那双绣花鞋可还在?” 管家道:“昨天早上发现那双鞋之后,因为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便放在了保险箱内,可是昨晚哲少爷又在走廊看到绣花鞋后,我们再去查看,保险箱内的鞋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鲁大师道:“这样的话,那我们只能先去霍家公馆看看。” 一直坐在沙发一角没吭声的温然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不直接问那个女鬼呢?” 温然的话一出,室内便是一静。 温然的询问在鲁大师等人眼中就相当于问软件工程师为什么不会修电脑一样,鬼神一物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他们虽然说白了是抓鬼的,但并不表示什么鬼都能抓,尤其是这种百年厉鬼,一个不慎惹怒了对方,家破人亡都算是轻的。更何况他们现在并不知道是鬼无缘无故的杀人,还是这人做了什么不敬之事惹了鬼,自然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鲁大师没出声,康时大概遇到过不少奇葩雇主,倒还能好脾气的解释道:“一般阴物是无法滞留阳间太久的,能滞留阳间的除了执念使然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吞噬其他阴物来增强自己的力量,能在阳间滞留百年的鬼,其能耐远超常人所想,若是颜先生性命垂危,为了救人,我们会用一些激进的办法,那是不得不为。现在颜先生的情况还好,虽然周身阴气浓烈,却尚无性命之忧,能温和的解决这件事,总比闹出一些伤亡来的好。” 温然歪了歪头,眼神却忍不住朝着祁云敬瞥了一眼,他不知道这三人是这个世界玄门的标准水准,还是因为祁云敬不信这些,所以没有更好的渠道,找了个能耐一般般的。 那女鬼最多不超过两百年,阴气虽然强盛,但并没有太浓烈的血煞之气,证明女鬼能滞留阳间这么久,全凭一股强大的执念,并没有靠吞噬其他阴物来强大自己,在他原本的世界,这种程度的鬼他不知道看他干爹手撕多少个了,他爹还是个半路出家的道士呢。在这个世界,这种程度的鬼竟然让他们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究竟是他老爹太强,还是这个世界的玄门太弱? 康时说完后,鲁大师道:“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疑问,那我们就动身吧,早一点解决...” 鲁大师的话都还没说完,原本阳光明媚的天气骤然大变,一块乌沉沉的阴云汇聚在上方,天色几乎是顷刻间便阴暗了下来。别墅外也刮起一阵妖风,哪怕门窗已经紧闭,也不断有呼啸的风声透过缝隙传了进来,那仿佛鬼哭一般的声响不断的回荡在屋内。 刚才还安安静静坐在鲁大师旁边的善单猛地捂着脑袋尖叫起来,众人下意识朝他看了过去,却被善单眼鼻流血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康时连忙抱住善单,似乎想要让他镇定下来,鲁大师脸色一变,直接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善单的脑门上,暂时封住了他的通灵之感。 刚贴完了善单,鲁大师一把拉过颜哲,然后将自己手上戴着的木色手串套在了颜哲的手上,语气凝重道:“今天那鬼,怕是没办法善了!” 祁家老爷子与他们玄门本就交情匪浅,于情于理,他们也不会对祁家的后辈坐视不管,更何况祁家人个个功德加身,单凭那身功德,遇到这种事,他们也会倾力相救。 这厉鬼道行不低,跟在颜哲身边这么久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动静,今天突然爆发,定然是察觉到了他们几人身上的气息才会不顾一切下手,鲁大师心口发沉,却也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保下祁家的人。 屋外的狂风越来越大,那些百年老树都被吹得晃荡了起来,仿佛下一秒会被连根拔起一样,整个屋子的门窗也都震颤作响,要不是质量过硬,恐怕早就被这诡异的妖风给生生击碎。不过即便门窗完好,这突然的变故依旧让屋内众人一阵惊慌。 在众人如临大敌的时候,温然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二楼的红衣女鬼正缓缓地,一层一层的下着楼梯,每当女鬼靠近客厅一步,客厅里被浓烈鬼气影响的电灯便会闪烁一下,而女鬼的脚下,所有踏足过的地方,都被慢慢浸染上一层血色。 可惜屋内众人,包括那位鲁大师,没有一个人看到正在逐渐靠近的女鬼。 第9章 温然原本以为这师徒三人可能的确有异于常人,却并没有多少本事,刚打算等女鬼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就出手,却不想明明好像没看到那女鬼的鲁大师,用一把上面有朱砂刻符的桃木剑精准的朝那女鬼所在的方向刺了过去:“身具功德之人,岂是尔等可谋算,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若有遗愿未了,尽可道来,若你一意孤行非要谋害他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当那一把桃木剑刺出去的时候,祁云敬等人虽看不见厉鬼,却明显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风的涌动。一旁的温然清楚的看到剑身上用朱砂雕刻的符文散发出一阵红光,这红光不但驱散了部分的阴气,就连女鬼都似乎忌惮三分的后退了两步。 温然顿时眼睛一亮,没想到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把桃木剑,竟然是一个至阳的法器。有法器,那这女鬼就好解决多了。 去路被挡,本就因来了一群天师而暴怒的女鬼更加狂躁起来,鬼气翻涌之下,屋内的温度骤降,这个冷还不是肤感的冷,而是一种好像从自己骨头缝里渗透出来的冷。 除了那师徒三人之外,颜哲有鲁大师给的东西护持自身倒也还好,祁云敬本身就金光护体,阴气还没靠近他三米距离就直接被驱散了,他也是最没有感觉的一个,只有管家,本就年纪不轻,又曾经接触过那双绣花鞋,这会儿整个屋子鬼气弥漫的,他受影响最大。 祁云敬一直注意着屋内众人的反应,见管家脸色发白,整个人无法自控的微颤,眉头一皱,整个人靠了过去,他记得温然说过,他命格特殊,神鬼不近,虽然不知道温然说的是真还是假,但这会儿他希望自己能为管家抵挡一下那些不好的东西。 等祁云敬一靠近,管家顿时觉得温暖了几分,刚刚那种彻骨的寒冷几乎是瞬间就被驱散了。 刚准备将八卦镜递给管家防身的温然见状便顿住了脚步,他的八卦镜需要灵力驱动,放在普通人手里只能被动防御,还不如跟在祁云敬身边更安全。 女鬼无法靠近颜哲,又不断的被那个天师逼退,整个鬼瞬间暴怒而起,周身的鬼气引动着气场变化,屋内一些不太坚固的物品瞬间粉碎炸开。 若是像温然这样能看到其实倒还好,人的恐惧往往来自于未知,当你什么都看不到,但身边的一切都在往不好的方向变化,那这场景自然就令人感到惧怕了。 谁也不知道此刻那女鬼在哪里,会不会下一秒就掐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来,更甚至是不是此刻正在自己的背后阴冷冷的注视,这份惶恐不安加上屋内的温度骤降,让此刻屋内心理承受力最低的颜哲脸色苍白如纸。 为了不让自己陷于被动,鲁大师手决一掐,嘴里语速极快的念了一段口诀后,双指并拢往双眼上一抹,等再次睁开,屋内那些寻常人无法得见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同时他也看清了女鬼的身影,见它脚下蔓延出深红血海,就快要将整个屋子全都弥漫住了,几乎是惊吼一声:“不好!” 这一吼本就让什么都看不见却又身处其中,内心惶惶的众人悚然一惊,康时立即拿出两张符箓往抱团的祁家人靠拢,他道行不够,若是此刻借助符箓开了天眼,那待会儿遇到什么事再激发符箓护身就有些困难了,所以只能通过四周的阴气感应女鬼所在,见师父去对付女鬼了,他自然要护住屋内这些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鲁大师虽然心中已有预感,这厉鬼绝对不是那么轻易能对付的,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开口:“无故伤人有伤天和,你留存人间百年,自当知晓其中利害,你若有冤情,执念不散,尽可言明,我等虽为天师,却也不是那般善恶不分之徒,但你若枉害无辜,当心天理不容!” 回应鲁大师的是厉鬼突然变得尖利的指甲,还有暴长的头发,屋内的阴风风势渐大,将女鬼长到离谱的头发吹得犹如狂魔乱舞,衬着身后那一边如海的血红,妖异异常。 鲁大师入行半生,所降服的厉鬼不知凡几,即便是这等百年的,也有一手之数,可是这种凶厉中还透着一股妖异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天师的直觉告诉他,绝不能让这漫天的血红将他们所处之地全部侵蚀,否则别说是他,就连满身功德的祁云敬也难逃厄运。 见言语无用,鲁大师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逼退女鬼,一边用力的将大徒弟往外一推:“快带着你师弟和他们走!” 这种时候若还嚷着师父不走我不走那就纯属傻逼了,康时二话不说,扛起已经人事不知的师弟推着颜哲等人往外跑:“走走走快走!” 祁云敬他们虽然看不到屋内红的妖异的场景,但就这几秒钟的时间,鲁大师的身上已经有了不少的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划破的血痕,可见那厉鬼的厉害程度,他们既然没有那个能力帮忙,这时候自然也不会托大的强行留下。 只是还没等他们跑两步,脚下瞬间生出一股阻力,拦住了颜哲的去路。颜哲一个不慎,直接摔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祁云敬扶着管家在走,那厉鬼对他有所忌惮,祁云敬与管家走的畅通无阻,回头见颜哲摔在地上也并没有停下脚步,既然鲁大师说屋内危险,那就没必要让管家留下承担这份危险。 这也是他大意了,在他曾经二十七年的人生中,从未发生过这么不科学的事情,以至于哪怕他相信家中闹鬼了,但也并未将这件事如何看重,只想着可能是颜哲不小心冒犯了已逝之人,寻个天师当中间人,道歉也好赔偿也罢,总能有个解决的办法。 没想到这厉鬼竟然如此厉害,看样子,这是不要颜哲的命誓不罢休的架势。 因为要在家里处理一些灵异事件,祁云敬特意安排了家中的佣人放假,此刻只有一个司机侯值,屋外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司机正怔怔的看着突然狂风大作变脸的天气,听到声音回头,见老板竟然有些狼狈的跑出来,连忙冲上前去:“老板?” 祁云敬将管家推上车,随后看向康时:“哪里可以搬救兵?” 康时一边将善单塞进车里一边道:“去纯阳观!那厉鬼我师父一个人恐怕对付不了,只能找师叔伯帮忙!” 祁云敬道:“将车往外开,开到有信号的地方就立刻打电话。” 康时见他说完掉头就走,连忙一把将他抓住:“祁先生!” 祁云敬看了眼他抓着自己的手,皱眉道:“不要再浪费时间,走。” 见祁云敬头也不回的再次往屋内走去,康时咬咬牙,直接转身上车,拉着见祁云敬没上车还不愿意单独走的管家,朝着司机催促道:“快开车!往庄园外,快点!” 意识到厉鬼不简单的时候他已经尝试着联系师门,可惜浓烈的鬼气封闭了信号,只希望开出庄园之后,能尽快与外面联系上,回头看了眼被阴云笼罩的别墅,康时心惊的祈祷,师父可一定要撑到救兵赶到啊。 等祁云敬再回到屋内,见颜哲正拼命的往外爬,而他的腿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爬的十分艰难。 祁云敬连忙跑过去,试图一把将颜哲拉起来。却不想明明也就百来斤的人,突然像是被灌了水泥一样,他估错了力量,差点被拉的一个趔趄。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多出了一只白皙有些纤细的手,与他一同抓在了颜哲的手上,而刚刚还沉重如千斤的人,瞬间卸去了重量,轻飘飘的就被他们给拉了起来。 颜哲简直死里逃生一样往温然身后躲去:“表嫂!!”从他摔倒到爬起来,前后也就数秒钟,但刚刚双腿被一股冰冷的力量束缚无法挣脱的时候,他真的有种今天要死在这里的感觉。 祁云敬看向温然,顿时眉头一皱:“你怎么没走?”他完全没注意到,刚刚温然竟然没有上车离开这里。 温然没有理会祁云敬,他原本以为手有法器的鲁大师能很快降服这女鬼,却不想鲁大师竟然被女鬼打的连连败退,满身的伤上落伤,而女鬼还在凄厉狂怒的吼叫着:“我的!他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带走!还给我!把他还给我!” 看着屋内的血红色越发浓烈,温然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但好歹跟着干爹混了那么多年江湖,知道越诡异的景象越不能任其发展。 就在这时,女鬼似乎已经适应了纯阳剑上红色朱砂带来的威力,又或者说,随着屋内血红蔓延的更广,它的力量也变得更强大了,一下子冲破了鲁大师的防护,伸着尖利的五指凶猛的朝着颜哲抓来。 鲁大师被鬼气打落在地,见原本应该被徒弟带离开这里的人竟然还在屋内,顿时睚眦欲裂。颜哲身上的功德虽然没有祁云敬那么强盛,但同样也是身具功德之人,这样的人若是给厉鬼吞吃,他简直不敢想这厉鬼会变得多可怕,就地成王说不定都有可能。 正当鲁大师挣扎的扑过去,想要替颜哲挡下这一击的时候,他的世界观,被重组了。 颜哲和祁云敬虽然看不到女鬼,但两人极为敏感,就在女鬼扑过来的瞬间,他们便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危机,祁云敬几乎本能的将颜哲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同一时间,温然也出手,一把拽住女鬼长到不可思议的头发在自己的手上打了个卷,然后就是一个过肩摔,女鬼重重的被摔落在地上,大理石瞬间碎成蜘蛛网。 女鬼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活人以这样的方式过肩摔,整个鬼都懵了一瞬。 温然可不给女鬼喘息的机会,将女鬼重重摔打到地上之后,一手拽着它的头发,然后连续数脚毫不怜香惜玉的踹在女鬼的脸上,还满脸不耐道:“让你好好谈你不听,你不听!非要逼人动粗,搞风搞雨的还砸了一屋子饰品,可把你能耐了!” 反应过来的女鬼凄厉的吼叫了一声,肉眼可见迅速生长的指甲也猛地朝着温然挠去,而下一秒,那一双犹如骷髅一般可怖的手再次被温然踩在了脚下,因鬼气而生长原本无坚不摧的指甲,却在温然的脚下崩断了。 见女鬼不配合还想反抗,温然踹断它的指甲,拎着它的头发又是猛地一阵摔打,打的屋内一片血红迅速褪去,张牙舞爪的女鬼恨不能躲在墙角嘤嘤哭泣。 直到将女鬼身上的鬼气打的快要消散光了,温然这才停手,拍了拍手掌,累的喘了口气道:“现在可以好好谈了吗?” 女鬼:“嘤...” 世界观重组中的鲁大师:“......” 看着碎了满地地砖的祁云敬:“......”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明显能感觉到危机似乎过去的颜哲,晶亮的双眸看向温然:“表嫂威武!” 第10章 屋内一阵寂静,温然回头,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祁云敬,见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地面,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是摔打女鬼给敲碎的地砖,如蜘蛛网般碎裂的纹路,女鬼躺着的地方还凹陷下去了一个大坑。 温然也跟着沉默片刻:“百万装修计划...了解一下?”他现在说自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小又无害的人,还有人信吗? 祁云敬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颇有着一言难尽的意味。 似乎正在怀疑人生的鲁大师也看向温然:“道...道友?” 温然轻咳了一声:“那啥,我师父是干这一行的,我不是,就是耳濡目染之下懂那么一点。”没有道士证,可不能乱认身份。 鲁大师见女鬼被温然制服在手上,满身鬼气都被打的飘飘散散无法成型,已经无法构成威胁,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忍着刚刚被女鬼抽飞在地的疼站起来:“不知令师是?” 温然道:“家师道号启光。” 鲁大师一怔,有些意外的看向温然:“原来启道友是你师父啊。”说着还莫名有些唏嘘:“没想到启道友常说的...咳,无心道法的徒弟是你呀。” 无心道法已经算是很委婉了,以前老启提起他这个徒弟,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感叹最多的就是这是他前世的债,还是孽债,弄得他们还以为老启这个徒弟多糟糕呢。每当他们被自己的徒弟气的七窍生烟的时候,都拿老启的徒弟来安慰自己,有对比才有安慰。 没想到,这徒手撕厉鬼的徒弟在老启口中竟然是迷信科学对玄学嗤之以鼻的不孝子,那他们那些引以为傲的弟子又算什么?菜鸡吗? 看着鲁大师一脸复杂的表情,温然大概也能想到原主的师父对外是如何形容原主的,于是只能笑而不语。 眼见着话题好像绕远了,颜哲忍不住小声道:“那个女鬼......” 温然闻言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把抓住似乎准备伺机而逃的女鬼,问道:“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女鬼:“......”问的好像它有鬼权能拒绝一样。 看不见那些东西实在是过于被动,祁云敬见他们坐下似乎打算开谈的架势,便朝着温然道:“那八卦镜...” 他话还没说完,温然便冷漠无情的拒绝:“不借。” 祁云敬大概是没料到温然会拒绝,稍稍怔愣了一下,凝眸了了片刻便垂下了眼睑,面无表情之下也看不出是不是不高兴了,但也没有继续开口。 跟在温然身边的颜哲忍不住小心的看了眼自家表哥的脸色,看着温然如此干脆的拒绝,再次在心中感叹道:表嫂威武! 拒绝之后温然好歹还记得祁云敬是自己未来躺吃等死人生的赞助者,开口解释道:“不是八卦镜让你看到女鬼,而是借助八卦镜这个媒介给你们开了天眼,所以你们才能通过八卦镜看到,但开天眼消耗太大,就昨天那一下,今天早上吃那么多都没能补回来。” 颜哲意外道:“所以真的可以给人开天眼啊,我还以为昨天晚上能看到是因为八卦镜,帮人开消耗很大吗?” 温然还没开口,一旁的鲁大师便道:“若是凭借自身的力量驱动某样媒介让人开天眼,那消耗是极大的,如今的玄门中,能这般办到的都没几人。”说着,再次一脸复杂中又带着幽怨的看了眼温然。 颜哲遗憾道:“我还以为真正的八卦镜能看到呢,还准备看是否能买一个这样的法器。” 鲁大师道:“除了这样的方式,其实用符箓开天眼的消耗会比较小,但两位居士身具功德,一般的鬼神之物不敢靠近,身上的阳气也足,恐怕即便是借助符箓,也不一定能看得到那些东西。” 颜哲看了眼温然一只手虚空抓着的姿势,发出了一记来自灵魂的询问:“那我为何会撞鬼?”还是这么厉害,差点要了全家老命的厉鬼! 鲁大师顿时一梗,这也是他疑惑不解的地方,颜哲的功德若是与寻常人相比,那是极多,已属少见,这祁云敬身上的功德之气甚至可以用浩瀚如海来形容,这等命格的人别说是鬼物,就是活人接触,与之交好能带来好运,与之交恶,几乎顷刻间便会遭到反噬,一般来说,那厉鬼应该连祁家的门都进不来才对。 见鲁大师似乎被他无意中怼了一下,颜哲连忙转移话题:“表嫂,符箓也可以开天眼的话,你可以用符箓给我们开吗?” 温然看了他一眼,颜哲再次闭嘴,他突然想起来表嫂说过,他就剩那一张符了,难怪哪怕消耗大也没给他们用符呢。 祁云敬见他们执着于开天眼忘了正事,神色带了几分无奈:“这女鬼要如何解决。” 温然低头看向女鬼,刚刚那几下已经将女鬼身上的鬼气打散的差不多了,但到底是百年厉鬼,被打成这样也抗住了,虽然对他有所畏惧,但只要目光一触及颜哲,便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可见其执念有多强。 温然皱眉:“你为什么要跟着颜哲,你与他之间,可有仇怨?” 女鬼猛一扭头,森白的面容上竟然滑下两行血泪:“他允我三生,却言而无信,我痴留阳间百年,受尽苦楚,好不容易寻得他的转世,没想到,前世恩情竟然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无论我如何在梦中唤醒他的记忆,他对我竟然只有畏惧!” “他畏惧我也就罢了,他还跟别的女子,在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亲热缠绵!又搂又抱!他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碰他!谁也不能!” 女鬼说着似乎渐渐失去理智,之前被消打下去的鬼气再次慢慢增长起来,鬼身也控制不住的开始挣扎,想要朝着颜哲所在的方向扑过去。 一旁的鲁大师见状,一张符箓打在了女鬼的身上。比起刚才,现在的女鬼算是很弱了,刚好符箓可以将其稳住,不至于再次失控发狂。 鬼气被压制住后,女鬼逐渐的冷静下来,但看着颜哲的目光,却是各种爱恨纠缠。 鲁大师眉头紧皱:“奈何桥一过,便是一段全新的人生,你怎可拿前世的承诺来索他今生的命,要知道人鬼殊途!” 鲁大师的话音一落,女鬼那双泣血的眸子便死死朝他看了过来,那满目的怨恨不甘瞬间滋长了鬼气,令贴在女鬼身上的符箓都微微颤动起来。她不甘心啊,活的不甘心,死的更不甘心!她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来了她的少爷,可是他却搂抱着别的女人跳舞,在他曾为她解读过诗句的客厅里,他竟然对着别的女人说着海誓山盟,那个女人凭什么叫他的名字,凭什么叫他霍骁! 霍骁,霍骁...拜堂成亲那日,这一声霍骁,她都还未曾叫出口...... 一旁的颜哲听不到女鬼的话,略懵逼的看向温然和鲁大师:“你们在说什么前世今生?” 鲁大师取出两张符,两指并拢在符上一划之后,递给了颜哲和祁云敬:“你们拿着试试看能否开天眼。” 颜哲接过符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更是一眼就看到了被温然强行压制在地上的女鬼,那女鬼也刚好狰狞着一双阴森可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饶是颜哲已经有所心理准备,却还被吓的猛地跳上了沙发,恨不得钻到温然的背后躲一躲。 一旁的祁云敬同样接过符纸,可是世界毫无变化,见颜哲被吓一跳的模样便知道他应该是看到了,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眉头不经意的蹙了蹙。 温然看他表情就知道那符纸对他不管用,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就像普通人阳气强的见鬼难,阳气弱的分分钟见鬼一样,所以要给他们这种人开天眼,消耗比一般人要大得多。于是温然松开女鬼,拿出手机敲了一行字给他发了过去。 祁云敬感觉到手机震动的时候愣了愣,刚才情况危急的时候他们尝试过,信号完全被封闭,现在竟然有信号了,见温然给他挑眉使眼色,便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 温然:开天眼,友情价三千,开不开? 祁云敬瞥了他一眼,回道:嗯。 温然忍不住就是一个笑,然后拿过祁云敬手里的符箓,指尖在上面快速的鬼画符后,整个符箓上的气息都变了变,这才重新递给祁云敬。 客户有需求的话,开天眼应该是包括在工作范畴之内的,但祁云敬又没有请他抓鬼,不算他的客户,而且给别人开天眼可能需要一点力气,给祁云敬开天眼恐怕需要十成力气,要不是想着待会儿消耗了还是吃祁家的东西来补回来,他有点不太好意思开高价,按照他的行情,怎么都得五千才行。 两人一来二去的互动都被鲁大师尽收眼底,见祁云敬拿到温然重新开过的符箓之后,神色有了变化,显然是天眼已开,整个人再次无语凝噎。要不是启光已经上了路,他真恨不得给他招个魂,抓着他的肩膀好好问问,这样的徒弟都被他一再嫌弃,是不是要一步登天的他才看得上眼! 见他们二人已经能看到此刻屋内的情形,鲁大师简单的将女鬼刚才说的话复述了一边,颜哲听后顿时无语:“所以因为我前世对她承诺了,这一世她就来找我了?” 鲁大师点了点头。 颜哲有些无语道:“那我这一世要是没有投生成人,当了猪狗牛羊之类的动物,那这又怎么算?”难道也要爱一只猪狗牛羊爱的死去活来不死不休吗? 温然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投生猪狗牛羊,被这女鬼索了命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第11章 温然的话,让颜哲无言以对,但让他就这样甘心被女鬼索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孟婆汤喝了,奈何桥过了,就算他跟那个承诺的人是前世今生的关系,那也不是现在的他啊。 这种情况鲁大师也是第一次遇见,他见到最多的厉鬼都是仇怨索命。人生在世,恩爱夫妻,缠绵情侣,谁没互许过终生相约过来世,这种因为前世一个情爱誓言,就要今生人兑现的,还真是破天荒。 看着不断流失鬼气的女鬼,鲁大师道:“一入轮回便是一段新的人生,前尘尽消,更何况,对你承诺的人是你前世所爱,你再仔细看看,如今的他,当真是你所爱的那人吗?” 女鬼嘲讽的看向鲁大师:“前尘尽消?一入轮回真的就是一段新的人生,那为什么还有前生债今生偿?凭什么前世做孽可以报应到今生,承诺却不行!是他承诺我的!是他答应我的!我等了百年,每天等,日复一日,看着熟悉的一切慢慢都变了模样,等到我一度忘了自己在等什么,直到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答应的,我们说好的,明明说好的,为什么要言而无信!” 温然突然出声道:“他对你允诺三生情,你却因执念而不入轮回,真要说起来,背离了誓言的人,是你,是你让你和他之间本可在这一世圆满的感情,变成了人鬼殊途。” 女鬼说的话,温然是有一部分认可的,轮回并不是前尘尽消,真要前尘尽消,讨债鬼这一类就不会存在了,真消了,也就不存在祁云敬这样的九世功德大善了。 只不过生死血仇的重量让人很容易就接受了前世债今生偿的定论,但誓言,太轻了。谁都可以随口而来,若有人拿着一句前世空口白牙的承诺来讨今生的债,这恐怕不管在谁看来,都过于不可理喻了。 但温然却觉得,这就是一种因果,承诺是因,背弃了承诺就是果,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那说出去的话,不也是责任的一部分。 第一次看到颜哲身后女鬼的时候,温然就想过这个问题,正常来说,颜哲这种福运深厚的人是不太会沾染这些阴邪之物的,但颜哲不但沾染了,还将女鬼带进了祁家,甚至不受祁家的功德金光所影响,这其中定然另有原因。 现在看来,这就是原因,甚至女鬼能游荡人间百年不散,除了执念和因果,恐怕还少不了一份庇护。 “如果我没有猜错,前世与你约定三生的人,应该就是霍家公馆的原主人,霍骁吧。” 鲁大师似乎也有所猜测,听到温然的话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祁云敬那是常年雷打不动的冷峻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不容易,只有颜哲,听到温然的话,甚至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 “霍骁?表嫂,你的意思是,霍骁是我的前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这次饰演的角色,就是开国英雄霍骁呀! 温然道:“你一身新嫁衣,脚上却无婚嫁鞋,历史上记载的霍骁也是一生未娶,证明你与霍骁并未成亲,甚至很有可能你与霍骁的这段关系并不被一些人认同,你恐怕也是死于这份不认同中,你死后带着执念,不甘愿去轮回,原本你的执念是无法支撑你留存至今的,除非你吞噬了其他的阴物,但你周身的阴气中并无煞气,证明这百年来你并未害过人或者吞噬过什么阴魂,你能留存至今,大概也是受到了霍骁的庇护。” 女鬼抬头看向温然,鬼气森森的脸上似乎有些怔愣。 温然继续道:“在古礼中,只有昭告天地冠以夫姓,才会与夫家气运相连,死后能有香火供奉,但你虽是一身嫁衣,却是未嫁之身,但偏偏被一股气运庇护至今未消散,很有可能是霍骁死后,将你移出与之合葬,你们虽然没有行过夫妻之礼,却死后同葬,霍骁将自身的福泽,还有后代的香火与你同享,你才能有今天。” 温然说着看了眼祁云敬,又将目光看向颜哲:“这就是为什么你自身运势强盛,祁家也是功德大善之家,这女鬼却能跟来的原因,是你的前世接纳了它,甚至庇护了它。今生你不姓霍,但能投生颜家也是前世积德的气运使然,这气运又与祁家紧密相连,这才有今天这个局面。” 温然叹了口气:“你等的那个人,在世时,从未负过你。” 女鬼听着温然的话,尖利的指甲在一点点的消退,周身的鬼气缓缓散去,森冷可怖的女鬼似乎变回了死前的模样,柳叶眉,桃花眼,眸中含泪仿佛细碎的光,凄凄哀哀,眼波流转间满腹柔肠,白嫩的脸颊擦着喜庆红,年岁看着不大,少女的稚嫩中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温婉韵味。 哪怕放眼当下,这女鬼也能称得上一声绝色,一身红嫁衣越发将这份美衬托到了极致,可惜这是一个已经死了百年的人。 女鬼抬眸朝着颜哲看去,眼神却有些恍惚,好像在透过颜哲去看另外一个人,这是她的少爷,可是这又不是她的少爷,她的少爷从未对她失信过,可是那个与她山盟海誓的人,真的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少爷...少爷...” 面对惨白阴森的女鬼,颜哲能冷下心肠,可面对这样一个等了百年却一场空的女子,又可能是自己前世所爱,颜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她,要让他履行承诺那定然是不可能的,但现在他又有点狠不下心对她赶尽杀绝。 颜哲无言的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祁云敬冷声道:“人鬼殊途,让他跟你走肯定是不可能,你要如何才能消除执念对他放手?” 女鬼对上祁云敬凌厉的眉眼时,本能的畏缩了一下,祁云敬的可怕,哪怕她被鬼气影响的失控时,也不敢过于靠近,如今理智恢复,更是心生惧意,看着那样一双好似没有人类感情的眼眸,她甚至有种下一刻就会被灰飞烟灭的错觉。 颜哲叹了口气,软了语气道:“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但我是人,你是鬼,我们注定不可能,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能办到的我一定努力办到,但请你不要再执迷了好吗?” 不要再执迷了,说的简单,可是如何让她不执迷呢,她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游荡在这世间的百年孤寂,到头来竟是一场空,她不甘啊,他们还没有相守一生,这让她如何甘心。 沉默良久,女鬼朝温然看去:“你说,我们原本这一世,有美满的姻缘?” 温然嗯了一声:“如今的世界没有那些老旧的观念,没有门当户对的偏见,没有三六九等的阶级区分,若你当初轮回,只要这一世还能遇见对方,那就能续起未完的姻缘线,这一世,不会再有人拆散你们了。” 女鬼怔了征,竟然落下两行血泪:“可惜...可惜我选择了不入轮回...” 良久后,女鬼轻声道:“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我想要继续那一场,没能完成的婚礼。” .................. 手拿红纸捻,照照新人面,新人眉毛弯一弯,身穿大红衫,手抱摇钱树,脚踩金银山。 贴着红喜字的镜子里倒映着正在上妆的新娘,屋外的孩童拍着巴掌唱着喜庆的歌谣,喜婆子在一旁一边忙碌一边说着吉祥的话,当屋外孩童欢叫起来,鞭炮炸响起来,喜婆连忙将盖头取来,鲜亮的红,盖住了新娘的视线。 一路的敲锣打鼓,长长的送嫁队伍,新娘手握喜帕,嘴角含笑的被送往她崭新的人生。 当花轿停下,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视线内,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朝她伸来,她听到那温润而熟悉的声音朝她道:“婉儿,我来接你了。” ................... 有些破乱的客厅里,祁云敬眉头紧皱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颜哲,此刻的颜哲闭目沉睡,一丝若有似无的红气将他包裹着,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有些忍不住道:“为什么还没好?这样放任颜哲在梦境中与女鬼成亲真的没问题?” 温然摆摆手:“没问题没问题,要是有问题,我再徒手撕一次厉鬼就是。” 温然说完,见鲁大师调息过来睁开了眼,便将心中的疑惑问出,鲁大师沉吟道:“这蔓延出来的红色血气我也未曾遇见过,但却听以前观中的长辈说过,一些厉鬼若修炼出了气候,会凝结出自身的鬼域。” 温然皱眉:“鬼域?” 鲁大师点头:“对,一个凭借自身力量,新开辟出来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鬼怪将掌控一切,一旦鬼域成型,想要逃出来就难了。” 鬼域这东西温然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本见鲁大师收厉鬼本事,还以为这个世界的灵异力量也就这样呢,现在看来,这世界的危险程度并不低,他的修炼还不能停啊。 温然对这个世界所知不多,刚好鲁大师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于是一股脑将他所好奇的问题都问了出来。笼罩在颜哲身上的红色气息不知何时散去了,颜哲也幽幽转醒,恍恍惚惚的坐起来,打断了那边两人的交谈。 温然戳了戳颜哲:“回魂了。” 颜哲回头,看了眼表哥表嫂,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叫婉儿,是霍府管家之女,七岁就跟在霍骁身边伺候,与霍骁青梅竹马。霍骁被指婚富商之女,霍骁不从,与婉儿私奔,私定终身那天,霍家的人找来了,硬生生拆散了他们。霍骁被带走,婉儿被霍家的人乱棍打死后,浸了猪笼沉塘,还哄骗霍骁用婉儿要挟于他。死的那天,婉儿还穿着嫁衣,差一点点,他们就拜堂成亲了。” “那双鞋是婉儿亲手绣的,根据习俗,应该由新郎官亲手给她穿上,可是还没来得及。” “婉儿生前遭受了太多的不公,新旧交替的年代,婉儿的存在代表着该被废弃的旧俗,婉儿身为管家的女儿,本来是不该缠足,管家为了让婉儿将来能嫁的好,给她绑了三寸金莲。指婚霍骁的富家千金是留洋回来的,婉儿跟在霍骁的身边曾经见过一面,蕾丝裙,洋卷发,自信美好的笑,再对比她自身,粗布衣裳,土气的麻花辫,还有一双残缺的双足,都让婉儿自卑不已。” “霍骁喜欢婉儿,哪怕婉儿从未念过书,霍骁花了很长时间打消了婉儿的不自信,甚至为了婉儿放弃了富贵舒适的生活,打算与她布衣一生,三世的约定就是那时候许下的。” “可惜霍家不许,打死婉儿的凶手之一,甚至是婉儿的亲爹。” “谁能想到,开国英雄的霍骁,最初的初衷,只是为了废弃那些旧俗,让这个世界多一份平等,少一丝偏见,让那些接受三从四德教育的女子知道,什么是自由。他想让婉儿没有感受过的美好,成为一个崭新的世界。” 鲁大师唏嘘:“难怪那女鬼执念如此之深,在人生最美好的那一天被打死,失去了最爱的人,打死她的还是血亲,这女子若非冥冥中被霍骁庇护,恐怕早就成了失智的厉鬼,只能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哪里还有放下执念,转世投胎的可能。” 鲁大师打算给女鬼做个道场,他抓鬼这么多年,像这样凭借自身心甘情愿放下执念的鬼并不多,所以他想着给她祈个福,希望来世能投生一个好人家。 温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道场是什么样的,正好奇询问,屋外响起了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师父!师父我来了!师父你还活着吗?!” 温然看了眼鲁大师,笑:“大师的徒弟真活泼。” 鲁大师气结,货比货得扔啊! 第12章 康时带着人出去的时候平安无事,但带着救援的人回来的时候遭遇了鬼打墙,虽然只打了一圈,很快就破解了鬼打墙,但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许久。一想到那厉鬼的能耐,康时的心都要凉了,难不成他的师父这次真的栽在了这里么,冲进大门的时候,他的手脚都是软的。 没想到本以为会见到横尸遍地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师父和几个雇主竟然好生生的坐在客厅喝茶,康时顿时有种,他们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嘛的恍惚。 康时带来的人是鲁大师的师兄,一个清瘦,比鲁大师更有仙风道骨感觉的道士,一见到屋内的情况便皱起了眉头:“女鬼呢?” 鲁大师叹了口气,将事情简单的讲了一遍后道:“既然师兄来了,那正好与我一道做一场祈福,顺道散一散这屋内积存下来的阴气。” 虽然鲁大师的师兄并没有帮到什么忙,但人家奋不顾身的赶来救场,又出力做了道场,临走时管家一人给了一份薄薄的红封,温然瞄了一眼,那么薄,里面肯定不可能是钱,肯定是一张数额不小的支票。 想他累死累活的打了个鬼,竟然只赚到三千块的开天眼钱,还是他自己厚脸皮要来的,心中就忍不住有些哼哼唧唧,正感叹自己好像又亏大发的时候,一个红封被伸到他眼前。 温然顺着拿着红封的手看过去,见是祁云敬,愣了愣,有些诧异道:“给我的?”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不要就...”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然手速极快的抢过了红包:“要要要!”他可是出了力的,又不是没做事白拿,既然给了凭什么不要! 温然一拿到手便下意识一捏,不用打开看就知道里面是一张卡,顿时双眸一下就亮了起来,能用卡给的,那数目一定不少! 见祁云敬今晚似乎有些好说话的样子,温然捏着卡笑容都灿烂了几分:“这怎么好意思,这里面有多少?” 祁云敬道:“十万。” 温然差点没忍住的惊呼出声,十万啊,真不愧是大佬,出手就是大方!要知道以前他跟着老爹出门抓鬼的时候,多的一两万,少的几百块,路边摆个摊算命也就二十五十的,要是像这样出手一次就十万,那他早就能躺吃等死了,还那么辛辛苦苦的搓丸子画符箓干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超过三秒,就听祁云敬继续道:“十万分期,每月两万打到这张卡上。” 温然眨了眨眼,好像有些没听懂:“分期?”是他听错了还是大佬说错了,十万块还要分期给?难道他所见到的是一个假豪门?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对,分期。”一个月两万块,对于在校大学生来说,绝对是足够了。 对于温然,自祁云敬接触以来,不说如何喜欢,至少不讨厌,这个不讨厌甚至到了哪怕温然的本性就是调查的资料上那样,如今的种种表现只是伪装,他竟然也升不起半点厌恶。既然不讨厌,如今又同处一屋,祁云敬不由自主的想要为对方打算个一两分。 十万块不多,但温然自幼成长起来的环境,十万块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祁云敬不放心一次性全给他,免得他手里有钱就肆无忌惮的挥霍。他甚至想着,当初说好的合约期结束后的五百万,是不是也要分期的给,免得年纪不大的小孩,被这些外来之物带偏了性子。 温然不知道,他打定主意合约结束就一拍两散再也不会往来的对象,竟然开始有为他未来打算的苗头了。他要是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就因为自己太出色而多了一个大家长,他一定会怎么讨人嫌怎么来! 这件事对旁人来说,随着女鬼放下执念走入轮回自然而然就结束了,但对于颜哲而言,冲击不可谓不大,任谁得知自己的前世是记录在历史中的人物,恐怕一时半会都难以调整过来,更不用说,颜哲现在演的戏饰演的角色,还就是自己的前世。 不过随着剧组的催促,颜哲也没在家里呆多久,事情处理完的第二天就拎着行李回了剧组,临走前还一再提醒温然,等他买的东西送到家里来了,一定要给他多寄几张护身符,鬼缠身这种事,他实在是不想经历第二次。 原本只是寻个借口让祁老太避开家里的事情去医院做检查,没想到真的有查到癌症扩散的迹象,哪怕家里同样有医护人员,但怎么都不如在医院有各种仪器,时刻有医生监护的好。 祁老太住院的时候,温然每天医院家里两头跑。而祁云敬也基本每天都会去一次医院,但时间不定,很少能跟温然碰上面。等温然再次在家里见到祁云敬的时候,已经是女鬼事件过去了十多天的时候。 挺长一段时间温然没有见到祁云敬了,这会儿见他回来,还以为他只是忙过了一段时间回来稍作休息,打了个招呼准备回房间,却见祁云敬将一个文件袋递到了他的跟前。 温然的本能反应便是:“新的协议?” 祁云敬脸色一黑,冷冷道:“那个女佣的事情。” 温然反应了一下才想起之前因为撞鬼沾染了阴气,当天晚上发生意外身亡的女佣,伸手接过文件袋:“这么快就查到了?看她年纪,至少得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大佬就是大佬,厉害!”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自动屏蔽了那乱七八糟的称呼,想到调查到的女佣的事情,祁云敬道:“你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擅长?” 温然眉头一挑:“我以为那天你见识过我抓鬼之后,就应该有这方面的认知了。” 祁云敬审视了他片刻:“我调查过你。” 温然耸耸肩:“so?” 祁云敬:“我相信我的人不会调查错资料,而你,跟我调查到的完全不一样。” 温然歪了歪头,嘴角噙着笑:“资料上我是什么样,我本人又是什么样,关系应该不大吧,你又不是要跟我过一辈子,一年之后你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再无交集,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重要吗?” 祁云敬直视着他的双眸,那漆黑的眸子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和一种有些不符合他年纪的疏离,祁云敬心中那点因为一起经历了女鬼事件后,下意识的一分亲近瞬间消散了,神色未变,眼神却漠然了几分,淡淡道:“不重要。” 看着祁云敬离开的背影,温然无声的勾了勾嘴角,转身回了房间。 女佣的名字叫周莉,四十二岁,无儿无女,离异,会到祁家来工作是因为姑姑的介绍,她的姑姑算是祁家的老佣人了,周莉三十多岁离异的时候,因为孤身一人,她的姑姑看她可怜,哪怕关系并没有多么亲近,到底也是家中的晚辈,所以带着她来了祁家。周莉在祁家已经做了快十年了,她的姑姑也因为年纪大了,三多年前被儿孙接回家享福了,如果没有那场意外,以祁家的待遇,周莉恐怕会一直做到退休。 周莉这人在佣人之间的人缘关系还不错,不算老好人,却也不是过于斤斤计较市侩的人,在旁人眼里,人也算勤快本分,前不久,祁家有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佣准备给周莉牵个红线,却不想一场意外夺去了周莉的生命。 这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却在三十五年前,恶意的剥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周莉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那个年代的人,生得多,一家好几个,周莉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计划生育,她的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家里本想再要一个儿子,没想到最后一个是个女儿。周莉家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其实也不算太严重,哪怕一碗水端不平,却也不至于倾斜到离谱。 但凡事总有个对比,周莉家隔壁的邻居是一儿一女,儿子已经成年,女儿跟周莉一样大,因为算是老来女,所以格外疼宠,不说要什么有什么,却也是有什么给什么。 周莉跟她不一样,周莉的哥哥也就大周莉两岁,差不离的年纪放大了这份偏爱,她的好朋友能有漂亮衣服穿,能有吃不完的糖果,回到家就能吃饭,父母还经常带她出去玩。 而周莉的衣服是捡姐姐们的旧,从来没有一件新的,父母一个不顺心就会对她吼骂,每天她要早早的起床给全家做早餐,放学回来又要赶忙做晚餐,写完了作业还要洗家里人的衣服。 那时候的孩子生活模式其实都是差不多的,都是大的带小的,小的懂事早,父母工作的时候更是早早的承担了家中的琐碎。可是在她做着各种家务的时候,她的哥哥却可以凡事不管的玩,只因为她是女孩。 她的好朋友陆晓雯跟她一样是女孩,却过着像公主一样的生活,巨大的生活差距之下,让原本就对父母重男轻女的不甘滋生成了恶意的嫉妒。 七岁那年的夏天,炎热的午后,小河边上,周莉伸出了那双幼小,却邪恶的手,轻轻一推,令一个鲜活的生命,终结在了那个炎夏。 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是死亡的时候,周莉只有满心做了坏事的慌乱,不顾还在河水中挣扎的陆晓雯,转头便跑了,一直在外躲到了天黑才回家,不过谁也没有将陆晓雯的死联想到周莉身上,只当这是一场意外,周莉更是将这件事深深掩埋在了心底。 也不知道是报应还是这就本该是周莉的命,周莉十八岁那年,父亲因为意外重伤,家中急需用钱,周莉被嫁了出去换了一笔丰厚的彩礼。本想着那家人家境殷实,那男的也追求了周莉不短的时间,周莉嫁给他,哪怕不喜欢,以后至少也能衣食不愁。 却不想新婚过后,周莉的丈夫渐渐暴露出了家暴的本性,非打即骂的生活令周莉苦不堪言,直到周莉怀孕,家暴的情况才稍微好一些。 起初男人有意克制,周莉生活变好了,又即将迎来新生命,丈夫虽然不至于对她嘘寒问暖,却也偶有体贴,这让周莉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期待,直到周莉怀孕快七个月的时候,她的丈夫再一次没能忍住的对她动了手,孩子没了,周莉今后也无法生育了,于是被男人嫌弃的离了婚。 尽管脱离了家暴,但无法生育对于一个传统家庭长大的女人来说,等于彻底没了未来。 当年她的姑姑就是看她如此可怜,这才带着她进了祁家,祁家待遇好,不说今后是否能再嫁,攒点钱傍身也是好的。只可惜,报应迟早都是要来的。 温然合上了周莉的调查资料,无声的叹了口气,所以说人啊,可以不做好事,但千万别干坏事,阳间的法律未必能全面,阴间的报应,却怎么都逃不脱的。 第13章 原主虽然是个炮灰,但在有些方面并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例如学业。不过要说他多么聪明所学专业多么高深复杂那也不至于,他只是非常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早早的做好了打算。 原主所学的是传媒系,广播电视新闻学,考上的还是重点大学,但他最终的目的只是想要进入娱乐圈。凭借原主的外型,进入娱乐圈实在是太容易了,还没上大学的时候,他都不止被一个星探找过,但原主并不想以草根选秀明星出道,也不想去考那种电影院校的艺考,那种艺考在他眼里跟高职差不多,从一开始,他想要给自己立下的人设就是高学历,但真正厉害的专业他又应付不来,于是选择了一个可以当做进入娱乐圈的高跳板的专业,广播电视新闻学,以后进入国家台,再慢慢进娱乐圈。 踏入大学校门后,温然顺着记忆往原主的宿舍楼走去,一路从他身边路过的同学,基本都是男的帅,女的美,不过即便是这样的环境,温然那张脸也是格外出色的。 温然从小就长得好,完美的继承了他父母的优秀基因,俊朗精致却不女气,一双眸子更是明亮的灿若星辰。原主与温然几乎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唯一有差别的就是气质,对于原主想要进入娱乐圈这件事,温然还是挺赞同的,就这张脸,当个花瓶都能捞不少颜粉。 可惜温然自己本身对娱乐圈是完全没有兴趣的,要不是已经大三了,他肯定会转专业。比起光鲜亮丽的娱乐圈,他更喜欢有历史厚重感的民俗学。 正想着找时间去看看别的系课表,去蹭个旁听课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电光火石之间,温然本能反应的抓着那只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扭,一条腿同时往后面一勾,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直接被他掀翻在地。 夏宇躺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将他撂倒的人,声音中还透着一股不确定的诧异:“温,温然??” 看到人,温然的脑海中自动就冒出了相关的记忆,连忙嬉笑着伸手将地上的人给拉起来:“我说大水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能在我背后偷袭呢,我这完全是本能反应,这可怪不得我。” 夏宇满头黑线:“不要叫我大水!” 想当初开学寝室第一次会面,相互交换姓名,他明明就是个很大众款的名字,夏天的夏,宇宙的宇,结果不知道他另外三个室友是个什么脑回路,问他是不是大禹治水的那个禹,尽管他解释了说不是,但大水这个外号还是莫名其妙的流传下来了,想他这么俊朗男神级别的人物,竟然有个大水这么low的外号,简直不可忍! 无数次无用功的反驳了这个外号之后,夏宇总算是回过神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上下打量的绕着温然转了两圈:“整个暑假你干嘛去了?整个人间蒸发,还有你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这还是那个一千米断气到需要人搀扶的你吗?” 温然望天忧伤的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夏宇立刻接话:“那就长话短说!” 温然轻啧了一声:“我骨骼惊奇天赋出众被一世外高人千般万求的收做了关门弟子,师父呕心沥血传授我一身本领绝学,如今学有所成这才放我出山!” 夏宇直接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信了你个鬼哦。” 两人一边瞎聊一边往寝室走去,一开门,他们的另一个室友已经到了,甚至将整个寝室的清洁都做完了。 夏宇笑眯眯的扑过去:“轩轩啊!我想死你了!” 被叫做轩轩的人脚步一转,直接让夏宇扑了个空:“刚刚杨曦给我发了消息,他今天不回寝室,明天早上直接去上课。” 夏宇道:“别说今天了,怕是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搬出去住了,不过作为咱们寝室第一个脱单的人,不痛宰他一顿是绝对不可能的!” 温然心道,脱单算什么,他都结婚了呢! 温然将行李箱推到柜子里,准备拿出床上用品铺盖的时候,一转头见元慈轩盯着自己看,连忙后退了一步,两手遮胸的看着他:“你这么看我干什么?赶紧打住你的非分之想,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记忆中,原主跟他这几个室友都相处的不错,男孩子都有些神经大条,相互之间也经常开开玩笑,某些方面,原主和他有那么一两点相似之处,所以顺着他们之前的相处方式来,温然一点都不担心会被人看出不同。 元慈轩道:“一个暑假不见,你怎么好像...” 温然眨了眨眼:“好像什么?” 夏宇也蹭过来盯着温然看了几眼:“好像什么?” 元慈轩道:“好像变嫩了,更像未成年了。” 元慈轩这么一说,夏宇顿时也有这种感觉了,要不是刚才过于震惊温然的过肩摔,他第一眼估计就已经注意到了。 温然道:“都说了我拜了大仙为师,天天灵药妙药的养着,养的皮光嫩滑的多正常啊,大惊小怪个啥。” 夏宇鄙夷道:“你刚刚明明说的是世外高人,现在又变成大仙了,果然不能信你个鬼。” 最终两人将温然的变化归于服装和发型,并没有继续深究,一起叫了个外卖之后,各自呈大字的躺在了床上滑手机。 夏宇突然道:“新主播大赛,你们报名了吗?” 元慈轩没说话,温然直接道:“不参加。” 夏宇顿时意外的从床上坐起来:“不参加?你之前不是说要参加的吗?还说就算不能夺冠,也一定要努力进前三,前三可是相当于稳了爸爸台的实习呢。” 温然道:“我不打算进星台实习了,毕业之后未必会当记者或者主播,你们参加吧,我在台下给你们拉横幅加油。” 听到温然的话,元慈轩也放下了手机朝他看了过去:“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温然道:“我发现了新的人生乐趣,当主播记者已经无法满足我了,现在我对民俗学有了浓厚的兴趣,我打算到时候多去蹭蹭课,可惜这个新的人生乐趣发现的有点晚,不然我就能转系了。”说着还无比惋惜的叹了口气。 元慈轩和夏宇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不确定道:“你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温然竖起三指:“我发誓,比真金还真!” 对于温然的话,他们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之前一直在为新主播大赛做准备的人,突然宣布整个未来的人生规划都改了,这让人如何相信,但见温然真的开始蹭民俗学的课程之后,那是不信也得信了。 寝室的另一个人杨曦第二天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不解的看着两个室友:“我只是一夜未归,咱们的寝室四子怎么就叛逃了一个?” 民俗学是一个挺冷门的专业,无论是在他本身的那个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因为就业率的问题,生源一直都很少,会选择这个系的,大部分都是靠爱发电,只有从这个系转出去的,没有从外面转进来的,连旁听的都几乎没有。 以至于温然第一天去蹭课的时候,就被当稀奇动物给围观了,听说他是传媒系那边的,众人恍然,难怪长得这么好看,全校最好看的男生女生,可不就集中在那个系了么。 跟民俗学的同学混熟了之后,温然还被他们拉进了一个挺私圈的论坛,论坛里有各种民俗趣事,以及一些不可言说的超自然现象。虽然民俗不代表灵异,但有些东西总难免跟一些现在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带点关系,温然还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一连蹭了几天课,蹭的温然都快忘了自己是传媒系的学生了,在考勤的压迫下,总算是临时回归了一下自家系的课程表,然后就见到了因为谈恋爱,跟他蹭课有了时差,开学以来还没怎么见过的杨曦,不过见到杨曦的第一眼,温然就忍不住皱眉,这周身的怨气,也太浓了点叭。 杨曦一把勾住温然的脖子:“你不会真的要放弃新主播吧?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努力进星爸爸台的吗?” 温然将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肩膀上掀开:“别说我了,先说说你,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倒霉?” 杨曦一愣:“你怎么知道?” 一旁的夏宇连忙凑过来:“倒霉?怎么倒霉?” 连在看书的元慈轩都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杨曦撸了一把头发,叹了口气:“上个学期我不是说过,有个在星台工作的师兄,主持一个夜间档的节目,需要一个主持助理,时间上又不影响学校的课程,还能提前积累一下经验和人脉,我跟那个师兄关系不错,都谈好了,甚至连合约都拟定好了,就差签字了。” 夏宇满脸八卦:“对啊,说好的你先进去刺探军情,等咱们再寻着机会进去的时候,咱也是有内部人员的人了。” 杨曦又是一声长叹:“然后被人截胡了,截胡的人我们都认识,就那个几次跟咱们不对付的麻子脸,他舅舅在里面有关系,瞅着有空档,就见缝插针的将他往里塞。” 夏宇顿时卧槽了一声:“就那麻子脸他还敢进爸爸台?爸爸台可是国家的脸面啊,不说能力怎么样,就那尊荣也不行吧?” 元慈轩凉凉道:“人家只是脸上有点麻子,又不是五官多缺陷,化点妆就能掩盖的东西,影响不了多少。” 杨曦转头朝温然看去:“你从哪儿听说这件事的?这事儿还是昨天晚上师兄跟我说了我才知道的,你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温然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会看相,看你面相,你最近霉运缠身,若不尽早解决,恐怕会有大祸临头。” 杨曦顿时满脑袋问号:“看相?” 夏宇呵呵笑了一声:“咱们的温然啊,拜了一个世外高人的大仙为师,看相算什么,他还会飞天遁地呢!” 温然朝他胸口拐了一下:“我说认真的,你倒霉的事情恐怕不止这一件。” 杨曦额了一声:“虽然这件事最倒霉,不过最近的确不顺的,掉钱包都是小事,前两天我特么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我明明记得锁了,结果没锁上,我都没注意到这事儿,过了两天了,我看账单才发现还特么在扣费中,跑前跑后的折腾的够呛不说,就是去那家公司处理事情的时候,手机还被人摸走了!” 夏宇有些诧异道:“真的还是假的啊,这也太倒霉了吧,温然你真的会看相啊?” 温然从自己抽屉里抽了一张画满了看不懂符文的黄纸,随手一叠成了三角形,然后递给了杨曦:“你带着吧,放口袋放钱包,最好是塞进手机壳里,我仔细看了一下,你身上的霉运不是来自你自身,应该是被旁人影响了,你戴着符避一避,说不定没多大事。” 杨曦接过符,又忍不住看了眼温然,实在是没办法将温然跟这种不科学的东西联想到一起,不过看温然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想着也就是一张符纸而已,干脆的拿出手机拆了手机壳给塞了进去。 夏宇看了眼他们俩,然后将目光转向温然:“你还有吗,要不也给我一张?” 温然笑眯眯道:“一张两百不二价。” 夏宇箍着温然的脑袋就是一阵搓揉。 第14章 温然给杨曦的符是前段时间练手用的,之前颜哲帮他买了不少他需要但一般市面上不太好买的东西,他调配好了朱砂,又浸泡好了符纸,熟悉着这个世界的灵气,练习了好几天才找回画符的手感。 这个世界的灵气比他原本世界的要浓郁的多,不管是修炼还是画符,也比他原本世界顺畅的多,所以就算是练手之作,帮杨曦趋避一下那不知道在哪里沾染的怨气应该是够了,毕竟怨气的来源并不是杨曦的自身。 温然原本想着戴着符应该没多大事,就算有事也不过是磕碰的破点破见点血,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星期,杨曦就因为车祸进了医院,直接断了一条腿。 夏宇捧着一把住院部楼下背着护士小姐姐摘的小白花,放在了杨曦打了石膏的腿上,一脸哀痛道:“兄弟,走好。” 杨曦忍着疼,抽出枕头打在了夏宇的身上,咬牙切齿:“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夏宇笑嘻嘻道:“来来来,我带了笔,我老早就想要尝试一下在石膏上签名了,可惜一直没寻到机会,谢谢兄弟你圆满了我的一个梦想,到此一游我先来!” 杨曦靠在床上,忍无可忍的翻了个大白眼。 元慈轩给他清理了一下病床旁边的桌面,将水和一些方便吃的水果放在了旁边,好让杨曦想吃的时候随手可以拿,又给杨曦清理了一下柜子,医院里的东西总不好直接用,于是去护士站要了点消毒水,将柜子全都擦了一遍。 他们几人在一起生活了也有两年了,对于元慈轩这种看不得脏乱的洁癖也都习惯了,任由他擦擦洗洗的,夏宇和温然各自找了个椅子坐到了杨曦的旁边。 夏宇端详着杨曦的脸,啧啧啧的摇着头:“幸好这小脸没撞花,要不然多可惜,我说你这也太倒霉了吧,司机为了避让一条横冲马路的狗撞到了你坐的车子,别人都是轻微擦身就你断了一条腿,温然说的真没错,你真的是霉运缠身啊。” 夏宇说着又诶了一声:“温然你不是给了他一个符吗?怎么还这么倒霉啊?”说着戳了戳温然:“你该不会是功夫不到家,画的符不行吧?” 温然在一旁也有些疑惑,虽然杨曦现在身上缠绕的怨气比上一次见面少了一些,但并没有散去,就他符的威力,应该不至于才对。 想了想,温然道:“你把符拿出来看看。” 杨曦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手机:“在手机壳里面。”他断了腿,肋骨也有点轻微的骨裂,不太方便动弹,于是示意距离桌子最近的夏宇去拿。 夏宇拆了手机壳后,顿时有些傻眼,当初他可是看着杨曦将符纸塞进去的,但现在,手机壳里面只有一堆像是被烧过的黑灰,一打开手机壳,这些黑灰洒了满床,但手机和塑胶手机壳并没有丝毫的损伤。 杨曦见状也是愣了愣,不解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温然皱了皱眉道:“我上次其实已经帮你驱散了一些怨气,剩余残留的凭借符箓的威力也能清除干净,但这次你身上竟然还有怨气缠绕,这符明显已经为你挡过一劫,你这段时间跟谁在一起的时候最多?问题恐怕就是出在那人身上。” 杨曦刚准备开口,一个女孩子慌忙的推门进去:“阿曦!你没事吧?” 杨曦见到来人便是一个笑,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就是断了腿,养养就能好了。”说着连忙给几个室友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汪倩,这几个都是我室友,那个帮我做清洁的是元慈轩,这个是夏宇,那是温然。” 汪倩略有些害羞的笑了笑:“你们好。” 夏宇朝着杨曦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笑呵呵道:“弟妹好弟妹好!” 杨曦不客气道:“叫嫂子!” 夏宇没搭理床上的病患,而是殷勤的站了起来让了位子,然后挤到了温然身后,靠着窗台,一脸揶揄的看着杨曦。 虽然杨曦的女朋友来了,但他们几个也没有走,杨曦伤的是腿,走路不方便,汪倩一个女生肯定搞不定,所以还是要他们在这儿看顾着。 大概一屋子的男生,汪倩也不太熟,有些不自在,正好差不多饭点了,于是起身去买午餐。 汪倩走了之后,夏宇蹭到杨曦的身边:“藏了这么久,不还是给我们看到了,这妹纸不错,有脸蛋有身段。” 杨曦笑骂了一声:“滚。” 温然道:“你身上问题的来源,应该就是你女朋友了。” 温然的话一出,室内顿时一静,杨曦有些诧异,夏宇更是不解:“啥意思?老杨这么倒霉,难道是被他女朋友拖累的?” 温然看着杨曦道:“从我给你符到你出车祸这段时间,你应该跟她|上|过|床。” 杨曦轻咳了一声,这大家都是成年人,男|欢|女|爱|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温然道:“如果没上过,你有我的符箓护身,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倒霉到出车祸,还可能是要命的车祸,刚刚我看了一下她,怨气的确来源于她,但又不完全是她,恐怕还跟她的家里人有点关系,你如果再跟她牵扯的越来越深,下一次就不是断腿这么简单的了。” 杨曦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信不信占据了部分心神,若是真的又要怎么办占据了另一部分心神,让杨曦彻底有些懵了。 一直没出声的元慈轩双手环胸的站在杨曦的床尾,听了温然的话后,沉声道:“那也就是说,只要老杨离开她,老杨就不会有事?” 温然点头:“怨气不是杨曦身上的,是外来沾染的,只要离了源头,我再给他驱散一下,多晒晒太阳,原本属于杨曦的运道就会回来,否则的话,杨曦一直会被影响,甚至因为已经阴阳调和过了,再多深度的牵扯几次,这股怨气就会从外来,变成杨曦自身的东西,到时候他戴再多的符箓都没用。” 过了好一会儿杨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道:“那汪倩会怎么样?” 温然沉默了一会儿,缓声道:“死。” 杨曦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心跳都乱了几拍。 众人没想到,前段时间其实并没有怎么当回事的倒霉,竟然会严重到要命,一时间病房里安静到有些压抑。 夏宇抓了抓头发,看向温然,小声的问道:“你能看出他们身上的问题,那能解决吗?” 夏宇的话让杨曦眼睛一亮:“对啊温然,既然事情是发生在汪倩身上,那解决了这件事,是不是就会没事了?” 温然道:“现在具体情况不明,我只能从你女朋友的身上看到个大概,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多了解一下,但有一点,如果她家这个情况是因果的罪有应得,我即便能解决,也不会出手,这种事,不沾因果是我的原则。” 夏宇微微抿唇,看了眼杨曦,有些担心老杨因为温然的话心里不舒坦,便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是他家先害人,现在被人害,你就不出手是吗?” 温然点了点头:“不过这是我个人原则,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我会介绍一个大师给你,你可以找大师帮忙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温然写了个手机号给杨曦:“你要是想要找大师帮忙看看,就打这个电话,就说电话是我给的,不过那大师来看了之后是否愿意出手,那就只能你们自己了。” 杨曦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 温然笑着锤了一下杨曦的肩膀:“行啦,不过我劝你,如果这件事真的无解,你也不要强求,别人种下的因,总要能自己承受得住果。” 汪倩拎着买好的午餐回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气氛似乎有些奇怪,不过看她回来了,那个有些闹腾爱开玩笑的男生又嘻嘻哈哈的笑开了,汪倩便没有将刚刚感觉到的奇怪放在心上。 吃饭的时候,夏宇闲聊一般朝汪倩八卦他们的情史,又有意无意的询问着对方的家庭,别看夏宇平时挺闹腾,说话有些没顾忌,但作为资质并不算差的传媒系学生,未来新闻记者的预备役,不动声色的打探一下没什么防备的女孩子还是挺简单的。 就一顿饭的时间,不说将汪倩的家底摸了个底朝天,但该知道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 汪倩说起来家境不错,算是白富美级别的了,家里是做医疗器械的,比起双职工的杨曦家,那家庭条件好了不是一点点。不过这两年随着信息传播速度的提升,各种信息透明化,这医疗器械里面的利润也越来越少了,生意也下滑的厉害。 这个生意不好做,汪倩的父亲就想办法投资其他,那段时间很多食品都曝光出了问题,人们开始注重各种绿色有机蔬菜,汪倩的父亲就跟朋友合伙弄了个有机农场,但到现在都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汪倩的父亲眼看着投资根本赚不回来,再不及时抽身恐怕会越陷越深,于是想要及时止损。但合作的几个朋友,有些家境不错,不在乎这几个钱,对于叫不叫停无所谓,但有两个是投入了全部的身家,那当然不可能跟他们这种老板玩票性质似的,说不干就不干,就因为意见不统一,很是闹出了一些矛盾。 前段时间汪倩的父亲彻底叫停了投资,其他几个合伙人见状也没有继续往里面砸钱,整个农场根本无力维持,许多耗费心血培育的有机蔬菜都烂在了农场里,除非变卖农场,不然那些工人的钱都给不了。 巨大压力之下,其中一个投入了全部身家的人差不多倾家荡产了,直接在农场里灌了一整瓶药自杀了。 照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汪倩的父亲和另外几个合伙人,做生意赔钱了,及时止损的抽身很正常,那人死后,到底合作了一场,汪倩的父亲和几个合伙人一起给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安家费,死者家属虽然痛心,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收了钱这件事就算是了结了。 可是从那之后,汪家开始接连不断的发生一些怪事。 第15章 汪倩说到自家怪事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眼众人,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觉得可能最近是事赶事的凑到了一起,没我爸说的那么玄乎,但大概是出于心理安慰吧,我爸也找了个师傅来家里看了看,还给那个去世的叔叔做了法事。” 汪倩说着看了看杨曦:“撤回投资那件事的确是我爸有欠考虑,但当时我爸公司刚好有个项目需要资金,我爸实在是没办法继续投农场了,我爸一直挺后悔的,他说要是知道那个叔叔会自杀,我爸宁可不接那个项目,也会把农场继续下去。” 杨曦知道汪倩这是担心自己对她家有看法,在对他解释,于是安慰道:“这件事叔叔也不想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了,只能尽量去弥补。” 夏宇插话道:“弟妹啊,你说你家发生了一些怪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怪事啊?” 汪倩道:“最开始有感觉的是我爸,那个叔叔死了之后,我爸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就是那种被人在背后看你,你能有感觉的那种,一开始我爸还以为是有人要找他麻烦,甚至报了警,可是怎么查都没发现有什么人,后来更是发展到有时候我爸在公司里,甚至在家里,都会突然有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汪倩说起这件事,还有些担忧的皱眉:“如果只是这样,还有可能是我爸的错觉,但没过多久,我妈竟然也有这种感觉,但每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次数多了,我妈甚至都不敢回家了,还回我外婆家住了一段时间,偏偏这时候我外公脑梗进了医院,我外婆给外公送饭的时候差点被车撞了,脚伤了,我爸那个项目因为后续资金问题好像也出了点问题,现在就是我跟我妈在照顾外公外婆,我爸说,如果那个项目做不下来,他公司都可能要破产。” 夏宇道:“你刚刚不是说你爸爸请了个师傅去你家看看吗,那你爸请的师傅怎么说?” 汪倩无奈道:“说我爸因为心中有愧,日有所思所致,但说我爸最近的确是运势过低,才会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让我爸多做几场法事,改善一下自身的磁场运势,另外多做一些善事回馈社会,也能有所改善。” 夏宇轻啧了一声:“这也太能忽悠人了吧,做了法事要是情况还没改善,那是不是又说法事做的不诚心,或者法事做的不够多?这一听就感觉是骗子。” 杨曦瞪了夏宇一眼,朝汪倩道:“你别听他口没遮拦的,但你爸请的那个师傅,可能真的不怎么靠谱,你也别着急,我认识一些这方面的人,你等我先联系看看,如果真的是那个自杀的人阴魂不散,我们再来好好商谈看事情可以怎么解决。” 汪倩诧异的看着杨曦:“你相信这些?”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哪怕是她爸爸,她其实都不怎么信的,只觉得她爸爸因为王叔叔的死心里太愧疚了,加上最近事情太多压力太大,才产生了一些幻觉,而她妈妈完全是被她爸爸给影响了。 她还以为杨曦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没想到竟然是帮她找师傅? 杨曦心道,我这都断了一条腿,符纸都在我手机壳里面莫名其妙的烧了,想不信都难。 汪倩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她妈妈临时有点事,问她有没有时间去看顾一下外公。 汪倩挂了电话,朝杨曦道:“我外公也在这边住院,只不过跟你不是一个住院部,在另一边,我妈有点事,让我过去照顾一下。” 杨曦道:“那你快去吧,这里有他们呢,你晚上要是走不开跟我说一声,我让他们帮你买点吃的过去。” 汪倩笑了笑,一边替杨曦理了理被子一边道:“我可以点外卖,你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别担心我。”说着看向杨曦的三个室友:“那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下,我有时间就会过来的。” 夏宇连忙道:“没事没事,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汪倩点点头,又看了看杨曦,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拎着包包走了。 汪倩一走,夏宇就凑到了温然的身边:“怎么样?看出什么来?是不是那个跳楼的阴魂不散?” 温然摇了摇头,皱着眉似乎在算着什么:“你们等等别吵。” 另外三人瞬间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温然皱着眉头朝杨曦道:“你最好赶紧联系你女朋友,让她告诉她妈妈不要走任何桥。” 杨曦愣愣的啊了一声,夏宇连忙道:“啊个屁啊,赶紧给你女朋友打电话啊。” 杨曦连忙给汪倩打了电话,很是严肃认真的叮嘱了一番,汪倩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也听话的叮嘱了自己的妈妈,但她妈妈不知道急着去哪儿,见女儿过来,话也没说上两句,胡乱应了一声就走了。 另一边,元慈轩见杨曦打完电话,这才朝温然问道:“如果走了桥会怎么样?” 温然道:“我不知道她妈妈身上怨气沾染的情况,听她刚才的话,她家的情况可能是源于她爸爸,但我没有见过她爸爸,所以不确定究竟源于谁,如果她妈妈的怨气比她要严重,走了桥可能就会没命,而且我刚刚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太阴陷凶之相。” 夏宇不懂就问:“什么意思?” 温然道:“面相学上来说,太阳主父,太阴主母,她太阴有损,轻则母损,重则丧母。” 听到温然的话,杨曦又给汪倩打了个电话,语气比刚才更加凝重了几分叮嘱:“我把你的情况跟懂这方面的大师说了,他说你妈妈现在比较危险,千万别走桥!” 一连两次郑重叮嘱,汪倩就算是不信也被杨曦说的心里发慌了,于是又再次给她妈打了个电话,好说歹说听到她妈应了,这才放心了一些。 挂了女儿的电话,汪母也变得有些忧心忡忡,女儿之前原本是不信的,就连她也不怎么信,直到那种暗中被人偷窥的感觉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她这才有些不安起来。现在听了女儿的话,那种心慌感再次袭来,汪母忍不住握紧了方向盘。 车子继续往前开了两分钟,一个路口转弯,一架桥出现在眼前,旁边有个岔道,从岔道下去就需要绕路,不走岔道就要过桥,汪母顿时一个激灵。 正打算转弯走岔道,绕过那个桥的时候,汪母心神莫名一阵恍惚,后面的车辆嫌她速度太慢,不停的按着喇叭催促,汪母心里一慌,直接笔直的朝前走去。 晚上病房里不需要那么多人陪着,于是三人商量,一人轮流一天,夏宇是那种出门了就不乐意回去了,回去就不乐意出门的人,于是嚷着他守第一天。 杨曦住的病房是双人房,另一个床的哥们脚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每天早上过来打个针,打完就走,所以杨曦相当于住进了单人VIP室。虽然另一个床空着,但夏宇宁可拼着凳子凑活一下,别人的病床,总感觉怎么着都有点不太干净,他虽然很多事不怎么讲究,但这点洁癖还是有的。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到手机响了,夏宇艰难的在椅子上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的时候,感觉杨曦在推自己,于是揉了揉眼睛半坐起来:“咋滴,尿急啊?” 病房里没有开灯,但为了方便夜间巡视,病房的门是不允许关的,走廊上的灯半掩着投射了进来,刚好能照亮杨曦半张床,坐在床上的杨曦大半个身体隐在黑暗中。 夏宇听到杨曦声音气虚到发软的说:“汪倩她妈妈,死了。” 咚地一声,夏宇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去,那点残留的睡意,也彻底醒了。 大半夜的,温然和元慈轩从学校里出来,两人没有去杨曦的病房,而是根据夏宇传来的信息,直接去了汪倩她外公的住院部,两人在楼下就看到哭成泪人的汪倩,和坐在轮椅上的杨曦,一旁坐在花坛上的夏宇和杨曦一样,脸色白的不像话。 汪倩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下午还好好的,她妈妈穿着长裙高跟鞋离开的样子都还没从她脑海中散去,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外公本就脑梗,外婆身体也不太好,收到消息之后她也不敢在病房里表现,一直忍到见到了杨曦,这才哭的不能自己。 汪倩紧紧抓着杨曦的手,糊着满脸眼泪,表情惊惧又惶然:“阿曦,如果我听了你的话,死命的拦着我妈,不让她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都是我,是我害死我妈的,你都提醒我了,你都说了不能走桥,明明可以避开的,明明可以...呜...” 杨曦揉了揉她的头发,他此刻也没能回过神来,哪怕他相信温然的话,也相信温然的本事,可到底没有直接应验对他的冲击大。 元慈轩看向沉默的夏宇,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夏宇抹了一把脸,炎热的夏天又没什么风,满脸的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冷汗:“汪倩的妈妈刹车出了问题,避让一辆抢道的车时,车子不受控,直直的撞向桥上的护栏,连车带人的冲下了桥,掉到了水里。等人将车子拖上来,她妈妈已经...” 他们说话时,温然皱眉看着汪倩,汪倩的母亲死后,汪倩身上的怨气,更浓了。 狠狠哭了一场之后,汪倩死死的抓着杨曦的手:“你说的那个大师,提醒我不让我妈妈过桥的大师在哪儿?我想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我妈命中有这么一劫,还是有什么东西对我家阴魂不散!是...是不是那个自杀王叔叔?” 杨曦下意识看了眼温然,温然道:“是我说的。” 汪倩一回头就顿住了,温然怎么看,都不像那种会捉鬼算命的人。 温然道:“不止你妈妈,杨曦断腿,也是被你们家的事给影响了,更甚至,就连你外公外婆出事,也同样如此。” 汪倩已经彻底不知所措了,温然的话她能听得懂,可是又好像听不懂。 温然道:“简单来说,就是在你家发生过什么事,导致怨气缠身,但我只见过你,所以只能确定怨气并不是来源于你,而是来源于你的家人,估计你外公外婆就是跟你妈妈接触,被怨气沾染,才会发生一些意外,杨曦会出车祸断腿,就是被你身上的怨气所影响,现在你妈妈已经去世,但你身上的怨气不但没有散去反而更浓郁,如果你没有其他什么直系血亲的兄弟姐妹,那基本可以断定,导致你家祸根的人,应该是你爸爸。” 第16章 随着温然的话音落下,住院部的小花坛里拂过一阵微风,本来是很舒爽的清风,但吹在众人身上,莫名冷的人一颤。 汪倩这一晚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整个人都是懵的,而温然的话,让她本来就有些乱的脑子更乱了,她一会儿看着温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一会儿又看了看杨曦的腿,煞白的小脸满是不知所措和茫然。 她很不想相信温然说的话,这太鬼扯了,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未发生过这么离谱的事情,可是事情偏偏就是发生了,下午杨曦对她的一再叮嘱还言犹在耳,她的妈妈偏偏又是在桥上发生了事故身亡,这叫人如何能不信,可是又让人怎么相信。 汪倩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失去了最爱的妈妈,而导致这一切的很有可能是她的爸爸,这让她怎么承受的了,她才二十岁,还是个学生,前不久她的爸妈还说,等她毕业的时候,要怎么打扮的去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要送她什么毕业礼物,她爸爸还说,毕业旅游金都给她存放好了,到时候去哪里哪里玩,可是现在,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面对明天。 杨曦握住汪倩的手:“倩倩,哭吧,今晚在这儿好好的哭,等天亮了,还有天亮之后的事情要处理,如果祸起的源头真的是你爸爸,那你更加不能软弱逃避,我们一起想办法,不管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你虽然失去了妈妈,但你爸爸还在。” 汪倩抬头看着杨曦,整个人伏在杨曦的轮椅上痛哭:“阿曦...” 汪倩的母亲属于交通事故,所以事发的当天晚上,是在医院的停尸房停了一天,确定没有其他问题,第二天才能领走尸体。杨曦的腿才刚出车祸,晚上坐轮椅下楼都已经是特例了,医院根本不让他出院,所以陪着汪倩一起去领尸体的是温然和夏宇一起去的。 温然是为了看看汪倩的父亲,夏宇是因为性格比元慈轩更活跃一些,至少还能安慰安慰人,不至于像元慈轩那样冷冰冰的站在一旁。 汪倩到存放母亲尸体的医院时,她的父亲已经在那儿了,甚至办理好了手续,但站在停尸房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汪倩红肿着眼睛上前,一开口,声音哽咽的发不出来:“爸...” 汪国伦年纪不大,才五十来岁,因为保养的不错,在事业有成的加持下,看起来就像四十多岁,整个人散发着成熟大叔的魅力。 可是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月内,事业上的一再打击,家人的接连出事,让这个人生过于一帆风顺的男人险些无力招架,站在停尸房门口的汪国伦整个人都仿佛老了十多岁,原本乌黑的头发,两鬓竟然出现了白丝。 看到女儿的一瞬间,汪国伦喉咙哽了哽,沉沉的叹了口气之后,声音沙哑道:“去看看你妈,看了,让你妈安心的跟我们回家吧。” 等汪倩进了停尸房,她才知道她爸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妈妈,死不瞑目,无论用了什么办法,那双眼睛死死的瞪着,无法闭合。 看到母亲的一瞬间,汪倩双腿一软直接跪坐了下去,一手死死的抓着母亲身旁的裹尸袋,一手捂紧了嘴巴,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大哭出声。 夏宇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汪倩:“看看你妈妈吧,看完了,就带她回家。” 汪倩浑身发颤的站了起来,看着以后再也不会叮嘱她吃早餐,再也不会打趣她有没有交男朋友,再也不会偷偷给她塞零花钱的妈妈,彻底崩溃的扑了上去:“妈!你不要丢下我啊,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明明答应我不走桥的,你为什么还是走了桥!呜呜呜,妈,你让我以后怎么办,我以后要怎么办...” 夏宇看了眼温然,不用说,温然也知道夏宇是什么意思,轻叹了一声,温然上前道:“你女儿不是福薄之人,你安心的去吧。” 温然说完,伸手在汪倩母亲的双眼上轻轻一抹,之前尝试了各种办法无法闭合的双眼,这才合了上去。 一路上汪倩哭的几近昏厥,二十岁,甚至还能算是孩子的年纪,没了母亲,这事换了谁都有些难以承受。 温然以前跟着干爹到处去处理一些灵异事件的时候,各种悲剧见到的太多了,多到很多事情都已经无法引起他的触动,难免显得有几分冷漠。 夏宇是个挺感性的人,悄悄的跟着掉了几滴眼泪,被温然看了一眼,便吸吸鼻子转过了头去。 等汪倩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下情绪,便立刻拉着温然追问:“你看出什么来了吗?我爸身上是什么情况?真的是王叔叔的阴魂不散吗?” 温然摇头:“不是,这件事跟你说的喝药自杀的王叔叔,恐怕并没有多大关联。”他在汪国伦身上看到了一条因果线,缠绕着浓的发黑的阴气,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二三十年前,所以应该跟前段时间自杀的那人关系不大。 汪倩一怔:“那,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然微微抿唇,看了眼夏宇,最后开口道:“我给你们介绍个大师吧。” 夏宇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温然不管,那就意味着,汪家如今的灾祸是咎由自取。 温然说的大师,自然是鲁大师的徒弟康时。那天祁家的事情之后,康时便跟他交换了微信,温然也有意向多认识一些圈内的朋友,遇到个什么事还能互通一下消息,像这种,温然不乐意管的事情,便可以问问康时接不接。 温然将大致的情况跟康时说了之后,康时就答应过来看看。同时汪倩也将这件事告诉了父亲,想要解决这件事,根本不可能隐瞒的住。 汪国伦就算以前不信这些,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让他不得不信,那种如影随形的视线,真的不是他日思夜想所致,当他找了个师傅来做了几场法事之后,他原本以为情况会有所缓解,却没想到从那之后反而变本加厉。 之前汪国伦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后来逐渐变成身上总会莫名其妙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起初他并没有在意,这种无意间的碰撞也不是没有,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自己后背上有三条像是指甲类抓挠出来的划痕。 如果他有|夜|生|活|,他当然不会将这痕迹放在心上,可是自从王博自杀,项目遇挫,公事家事变得一团乱之后,他哪里还会有这种心情,可想而知,当他看到自己后背上的痕迹时,有多惊恐。 他担心家里人知道这件事会跟着提心吊胆,于是一直隐瞒没有说,更甚至害怕将不好的东西带回家,他也借口忙碌项目,连岳父脑梗住院都不敢去探望。私下里他也找了许多所谓的大师,可那些人不是说要做法事,就是要捐功德,甚至连他身上的问题都看不出来。 没有那种渠道,想要找一个真的有本事的大师,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当女儿对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汪国伦震惊中又带有一丝希冀,他希望女儿说的会是个真大师,只要能解了他家的危机,哪怕倾家荡产他都愿意,他已经失去妻子了,绝对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女儿。 约康时见面的地方是在汪家,汪家这套房子已经住了将近二十多年,汪倩从出生就住在这里,这里可以说已经与汪家的气运紧密相连,如果要看问题,除了雇主本身之外,一般都会从这些外物方面着手。 汪家派了司机去接康时,一下车,康时便皱起了眉头。 汪国伦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师是真有本事还是又是个骗子,但他不愿意放弃丝毫的机会,所以为表诚意,早早的就等在了门口,哪怕看到康时有些意外这位大师的年轻,但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而是殷勤的上前:“大师,快里面请!” 康时看了眼一旁的温然,又看向汪国伦,神色有几分为难:“汪先生家里的事,可能有些不太好办。” 汪国伦顿时心脏一紧,但他到底是个生意人,就算再急切,也不可能急切到失了理智的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皱眉道:“不知大师说的不好办,是什么意思?” 康时站在门口,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退后了一步,指着汪家小别墅前的第一层台阶:“汪先生可以自己来试一试,我也不说什么,以免汪先生觉得我有言语引诱之嫌,汪先生你缓缓踏上台阶看看。” 汪国伦完全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康时的话走了过去,这里是他的家,住了二十多年,进进出出的,这台阶上上下下的次数已经不计其数,他想不出台阶会有什么问题。 但顺着康时的话,汪国伦踏上台阶后,神色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又有些不确定。 一旁的汪倩一直看着,见状忍不住道:“爸?怎么了?” 汪国伦看了眼女儿,什么话都没说的再次走下了台阶,这一次,他的步子更慢,缓缓抬起一条腿踩在台阶上之后,汪国伦便定住了,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汪倩见状更急了:“爸?我们家台阶到底有什么问题?” 跟着一起来的夏宇也好奇不解的朝温然道:“这台阶有什么问题?” 温然道:“有问题的不是台阶,你们看这一片,现在并没有太阳照射过来,所以这里也不存在温差分界线,但台阶之上,和台阶之下,却有着不一样的温差,你们可以自己去尝试感受一下,这种细微的变化,如果平时不留心,对于走惯了的自家大门,估计是不会注意到的。” 夏宇和汪倩闻言,也跟着过去感受了一下,夏宇是满脸惊奇,真的就跟温然说的那样,就一个台阶,竟然有温差,上了台阶之后,明显就感觉到温度似乎低了点。 汪倩则跟汪国伦一样,脸色白了白,忍不住看向康时:“大师,这是为什么?是我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康时抬头看了眼汪家的房子,这一带的风水其实不错,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格局,却也是一帆风顺的久安之居,无论是房价还是地段,都是非富即贵,能住得起这种房子的人,气运多半都不会差,风水养气,气润风水,这是一个良好的循环,但是独独汪家的房子,自成了一条运,一条弥漫着死气的运。 现在这栋房子,已经快要变成半个墓了,若最后一丝阳气散尽,住在这里的人,一个都逃不过。 第17章 虽然康时说他们家的问题难办,但汪国伦心中的希冀却更大了几分,因为康时是第一个,让他们直观感受到了他们家问题的大师,比那些只会做法事,只会要求捐功德的大师,明显是有真本事的。 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就怕连问题是什么都发现不了。更何况,大师只说了难办,但并没有说不能办。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汪国伦更是殷勤的请康时进了屋。 康时观了片刻汪国伦周的面相,直接道:“任何事情都不会是无缘由的发生,你家近来祸事不断,运势低靡,甚至已经见了血光,这不用我说,我想汪先生自己也已经意识到了,这次你家招惹的东西,非同寻常。” 汪国伦张了张嘴,康时抬手示意打住,继续道:“今天我会来,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说实话,汪先生家的这个东西太凶了,我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替你处理,但既然来了,能尽一分力气,那便尽一分,同时我也希望汪先生能对我诚实相告,不要隐瞒,我是天师,只处理阴间之事,你是缺了它的钱,亦或是缺了它的命,总会有个折中的补偿之法,你若是有所隐瞒,我所得信息不准确,最终耽误的,也只会是你自己。” 汪国伦闻言沉声道:“前段时间我有一个合伙人,因为投资方面的事情有些纠纷,他在我们合资的农场喝|药|自|杀了,当初合伙农场是我跟几个不缺钱的老板起意的,但我们都有各自的公司和生意,所以不可能将全身心都投到农场上去,因此我们需要一个能投入农场事业的合伙人,所以找了王博和另外一个林姓合伙人,这两人家底较薄,但看中了农场的前景,加上可能觉得我们几个老板一起合作,总归是亏不了,所以也跟着投资了进来,没想到最终赔的倾家荡产。” 汪国伦说着看向康时:“找王博合作是我牵头的,目的也的确是看中他一旦跟着投资,便会将农场当成全部事业来经营的劲头,这样我们也能少操心,回报率也更大,项目合作,总要有人出钱,有人出力。但农场要讲究有机自然生态,又不能用药物催生,很多方面都受到了限制,产量上不去,名气也打不出去,哪来的收益,我们抽身虽然赔钱,但不至于伤筋动骨,王博他们却是赔的一无所有,大师,我不知道我这种情况,到底算不算害死王博的凶手?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自杀。” 康时摇头:“一个刚死的人,他的七七都还没过完,就算心有执念成了阴魂不散的鬼,但一,你不是直接杀死他的凶手,二,他是自杀,这种情况下,哪怕他心中有怨,也绝对没有办法成为厉鬼,但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明显是厉鬼索命。” 汪国伦和汪倩心中顿时一寒,厉鬼索命,这四个字光是听着就让人忍不住打起了寒颤,就连夏宇都往温然旁边坐了坐,大概是心理自我暗示,他都有种四面八方都有眼睛在盯着他的错觉。 康时道:“你再仔细想想,时间可往前推。” 汪国伦皱眉,直接将他整个人的一生都给回忆了一遍,除了当年发家的时候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但他真的没有害过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原因在哪儿。 见汪国伦皱眉不语,康时看了眼汪倩,道:“汪先生的父母应当已逝,岳家二老应该与你们来往并不多,所以受到你们家的影响不大,那厉鬼已经出了一次手,就绝对不会收手,而它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令千金了。” 汪国伦脸色一白,连忙道:“大师!我求求你一定要保我女儿,如果真是我欠下的债,哪怕要我拿...” 汪国伦的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康时给封了口:“话是不能乱说的,若原本有解决的办法,因为你乱说的诺言,那厉鬼当真了,那这就更无解了。” 汪国伦连连点头,再也不敢乱说,但眼中的乞求之意却毫不掩饰。 一旁的汪倩微微发着抖,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又担心自己乱哭打扰到大师,努力的克制,她爸爸不能没有她,可是她又何尝不是不能没有她爸爸,她已经失去了妈妈,再也承受不住失去父亲的痛苦。 康时沉吟片刻:“既然你想不起来,那只能我今晚留下,等那厉鬼出没的时候,再视情况而定。”康时说完,忍不住看向温然:“如果今晚有空,温道友不如陪我一起留下?” 祁家厉鬼那件事康时并未看完全程,但他相信师父不会乱说,那件事之后,师父就拿他与温然比,结果被比的一无是处,还说温然可以直接手撕厉鬼。康时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人外有人这件事他从来都知道,所以希望温然留下并不是有意与他攀比,而是担心汪家的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能力的话,温然好歹还可以帮个忙。 温然笑了笑:“可以,不过你别叫我道友了,我不是道士,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汪国伦立刻打蛇随棍上:“那就麻烦两位了!” 按照习俗,汪倩的母亲应该今天抬回家停灵一天,亲戚朋友来送行之后,再运去殡仪馆。但汪家现在这个情况,那肯定是不能的,甚至可能葬礼都要延后。 汪国伦做完了葬礼的安排,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件事如果处理的不好,那真的有可能将会是整个汪家的葬礼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就会有厉鬼缠上他,王博自杀那件事,虽然不能说完完全全的与他无关,但就算有关,又不是他直接导致的。再往前回想,他真的没有害过任何人命。 正当汪国伦满心愁绪的时候,用过了晚餐,正等着天黑,已经将整个汪家都看过一遍的温然道:“汪先生对中医似乎略有涉及?我看汪先生家除了一些医疗器械方面的书籍,中医的书也很多,厨房里还有一些食疗的药材。” 汪国伦收回心神,闻言道:“我爷爷是个老中医,有些东西都是上一辈传承下来的,中医方面我也只是小时候跟着爷爷看过一些,药材也的确认识一些,但并不精通,我爷爷本身也只是个无证的赤脚医生,一辈子在农村给人看看小病,本来我爷爷期望我长大之后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可惜我实在是没那个本事,只能满身沾染铜臭了。” 夏宇摸着下巴道:“相比较来说,学医还是西医简单,中医那就太难了,估计就是因为太难了,能真正学出本事的寥寥无几,所以咱们的国粹才会被一些人视为糟粕。” 康时若有所思道:“那汪先生的爷爷医术如何?有没有治死过人,或者汪先生当初跟在你爷爷身边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一些失误,例如拿错了药材等?” 汪国伦心头一惊:“大师的意思是,我家遭遇此横祸,有可能是祖上所致?” 康时还没说话,温然就道:“问题的根源在汪先生的身上,与您祖上并无关系。” 康时走到温然的旁边,小声道:“你看出了什么来?” 温然也有些好奇的看向他:“你看不到他身上的气吗?” 康时顿时惊了,更加小声的说:“你有阴阳眼?不对,阴阳眼只能见鬼,是看不到人身上的气的。” 温然笑了笑:“我能看到,他身上缠绕着因果所致的阴气,所以这件事是他本身的问题,跟他祖上无关。” 若除开那些气,以汪国伦的面相来看,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命,最多只是受到祖上的庇佑,小康小安而已,倒是他的夫人命格不错,带着福气,又旺夫,只不过命格上与汪国伦并不相配,应该说,汪国伦这种命格的人,是娶不到他太太那样有福运的妻子的。 但是人的命运本就不会一成不变,也许在某个拐点做了某个决定,就有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轨迹。但这里面也涉及到了一个承受力的问题,命太薄了,承受不起那些福运。 如果汪国伦发家之后,多做善事,懂得取舍,说不定也不会有这一劫。 还有一点令温然有些疑惑不解的是,他能看到汪国伦身上缠绕的因果线时间久远,可是这么多年,汪国伦的事业家庭都一帆风顺,并未受到什么影响,但偏偏是那个名叫王博的自杀后,才引出后续这些事情,总不至于跟祁家之前那个女佣一样,沾染了阴气之后,导致了迟来的报应? 温然道:“我总觉得,这个王博跟汪家,或许还是有点什么,不然事情怎么会这么巧,那厉鬼早不讨债,晚不讨债,偏偏这时候讨?” 康时闻言道:“也许是之前汪家时运旺盛,所以等到汪家时运低的时候才有力量去动手?” 温然摇头:“不可能,汪国伦的太太福运不薄,如果那厉鬼是等着汪家时运低才有力量报复,那杀的第一个人绝对是汪国伦,可现在第一个死的是他太太,第二个很可能是他女儿,可汪国伦才是真正的被讨债的,那这说明什么?” 康时眉头一皱:“报复,纯粹的让他感受到痛失爱人的报复。” 康时说完,眼神也不免冷了几分,既然是因果,那就不会是无缘无故,这汪国伦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一个厉鬼这么狠厉的报复。 汪国伦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但汪家的客厅不小,在康时和温然刻意低声交流的时候,他想听也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却也一直在关注着他们,见康时朝他看过来,那眼神让他心中猛地一突,有些不安道:“大师?” 康时沉声道:“汪先生,你究竟还有什么没有交代出来的,你家这情况,可能比我一开始所预测的,还要凶险。” 汪国伦差点腿软的直接给他们跪下,就差指天发誓了:“大师我真的没有谋财害命,这些年就算有些商业竞争上的不那么光明正大,但绝对没有害过人命!我发誓,我甚至可以拿我女儿的命来发誓!”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连最紧张的女儿都能拿来发誓,康时多少也对他信了一些,可是这事总透着一股怪异。 紧靠着温然坐的夏宇将他们刚才的对话都听在耳里,见他们似乎有些没头绪,忍不住道:“既然你们觉得王博这个时间点有点奇怪,那反正现在也没头绪,不如查查王博?” 康时点了点头:“现在目前所知的,也只有王博了,不知道汪先生能不能拿到王博的详尽资料,越详尽越好。” 汪国伦忙道:“可以可以,我马上让人去查。” 汪国伦的话音刚落,楼上传来汪倩的尖锐的惊叫声,康时第一个冲了上去,汪国伦也慌忙的跟上。 二楼汪倩的房间中,大开的窗户正刮着一阵阵森冷的风,汪倩整个人趴在地上,双手的抠着地板往外爬,不算短的指甲甚至都扣断了几个,两手整个鲜血淋漓,而她整个人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用力拽着双腿往窗外拖。 康时推门而入的瞬间,几张符纸给丢了出去,那股力量瞬间退去,汪倩两条悬空被往外拖拽的腿猛地一落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门口爬去。 康时没管汪倩,直接冲向窗户,可是那股阴气已经散去,消失的干干净净。 汪倩紧紧的抱着父亲,一个劲的发抖,惊吓过度的一度哭不出声。 而汪倩两条腿的两侧,赫然是两道淤的发黑的五指印,提醒着他们,刚刚那个厉鬼,差一点就要了汪倩的性命。 第18章 一整夜平安无事的过了,那厉鬼并没有再出手过,汪倩经过刚才的惊吓,根本不敢一个人呆,一整夜都窝在沙发上,抱着她父亲的手臂瑟瑟发抖,直到天亮都没缓过来。 而她的脚上被鬼抓过,淤黑的地方已经变得肿痛难忍,一张小脸白的毫无血色,再没有比这么直观的感受更能挑战世界观的了。 被厉鬼抓过的地方带着阴毒,如果不处理的话,会慢慢腐烂,严重的有可能需要截肢甚至要命,康时身上并没有带祛除阴毒的药物,所以打算带着汪倩先回道观将阴毒逼出来,汪国伦连忙要求一起去,以前对他来说温馨的家,现在就像一会只吃人的巨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他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吃,他是说什么都不敢继续呆在家里了。 康时也担心他不在的时候汪国伦会出什么问题,汪太太就是白天的时候出事的,所以天亮之后也未必就是安全的,于是干脆将人都先带回道观再说。 温然拒绝了康时一同去道观的邀约,既然康时接下了这件事,他也没必要这样紧密的跟着,夏宇倒是挺想跟着的,这种诡异的事情,让人既害怕却又充满了好奇,可惜他们寝室还有个病患要照顾,而且他也差不多两天两夜没怎么休息过了,再不休息一下人就要废了,不过临走时还一再叮嘱康时有了进展就告知一声,温然这才知道,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微信都交换过了。 虽然温然也差不多跟着折腾了两天,但他们这种有修炼的人,这点时间不休息也不算什么,所以让夏宇直接回了寝室,他去医院换班元慈轩。 结果刚到医院,就收到了祁云敬的消息。奶奶住院这段时间,他们虽然也经常会去医院陪着,但时间上总是错开,老人还念叨了几次,总不见他们两人一起,这次祁云敬空出了午餐时间,准备叫温然一起去医院陪奶奶吃个饭,也让老人安安心。 作为一个敬业的协议履行人,这点要求温然自然没有意见,反正杨曦因为担心女朋友的家里事,也差不多一晚上都没睡,白天给他安置妥当了,叮嘱一下护士注意打针时间,他睡觉的时候也不需要人时刻守着。 祁老太住的是私人医院,距离杨曦所在的医院不算远,但也不算近,祁云敬原本以为温然在学校,得知他在医院,就正好顺路过来接。 祁云敬的车看起来不太显眼,普普通通毫无特色,但车内却是应有尽有,温然一上车,第一眼所见的并不是祁云敬,而是车上那个长的像小冰箱的东西,手都已经摸上去了,却还是出于礼貌的询问了一句:“我可以喝吗?” 连路上时间都不放过继续在办公的祁云敬头都不抬的嗯了一声,没想到紧接着就听到温然满是遗憾的说:“啊...都是酒啊,连一瓶肥宅快乐水都没有。” 与某些世界有些脱轨的祁云敬这才抬头看向温然,平静的眼神中有着淡淡的疑惑:“什么水?”现在的商品名叫的这么直接了么,快乐水,喝了就会快乐? 温然关上冰箱门,往椅背上一靠,要不是空间有点不太够,他都恨不得瘫下去了:“就是快乐水啊,冰可乐,喝了嗓子冒烟气冲脑门的夏日圣水!” 看了眼毫无坐像的某人,祁云敬收回视线,这些小年轻的世界,果然不好懂。 想到之前颜哲给他发的消息,祁云敬道:“小哲的剧组已经顺利开拍了。” 温然一边将脑袋往出风口那里凑一边道:“之前剧组不顺利是小婉不希望颜哲有跟别的女人亲热戏才搞的破坏,现在小婉放下了,自然就顺利了。” 祁云敬只是告知一声后续,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说完就继续埋首公干了,温然也热的不想说话,两人一路安静的零交流。 到了医院,温然一下车就直往奶奶的病房去,祁云敬落后他一步,刚下车,想了想,朝司机道:“放点可乐在车上。” 司机应了一声,祁云敬顿了顿又道:“不要放太多。”这种东西,喝个一两口解解馋就行了,多喝无益。 看着孙子和孙媳妇一起来,祁老太都笑成了一朵花,加上医生告知她现在的情况还可以,只要注意定期回医院复查,再调养个几天就能回家了,心情就更好了。 一直拉着温然的手,听着他说着学校里的一些趣事,这种感觉是以前祁老太从未感受过的,她的儿女孙子外孙,一个个都是个小大人,从小都是正正板板的,这种儿孙绕膝的谈笑,几乎是没有。 见温然三两句就恨不得逗的老太太笑一次,祁云敬都有些新奇的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着温然能把一件食堂打饭的小事,都能说得妙趣横生,仿佛是一件天大的趣事,倒是有些佩服他的口才了。 听着温然在学校连一块红烧肉都要跟人斗智斗勇的抢,祁老太被他逗乐的同时,不免有些心疼道:“以后让家里的厨师给做,做的多多的,然后让司机给你送去,上课这么累,哪能吃不饱呢。” 温然享受着老人的关爱,脸上笑眯眯道:“奶奶,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抢着吃才香呢,真多了,再好吃也不是那个味了。”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触动到老人的点了,祁老太轻叹了一口气:“可不是,想当初,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咱们家的成分不好,不是根正苗红的贫农,挨了不少的批|斗|,有一段时间啊,那日子过得就不是日子,吃都吃不饱,那个馍,就巴掌大的一块,全家都分着吃,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你们爷爷递给我的那一小块馍的味道,再也没有比那更好吃的了。” 温然用胳膊撞了撞祁云敬:“原来你们家也曾经苦过啊?” 这里虽然不是他原本所在的世界,但他之前有刻意的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虽然跟他原本世界的走向有点不太一样,但感觉这里就相当于一个平行世界,大致的世界格局变化是差不多的,所以他完全可以想象出,那个年代成分不好的家庭,日子过得会有多艰难。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前后也就一个来月吧,察觉到苗头不对的时候,家中的长辈就带着族人出国避难了。” 温然默默的收回了视线,那时候能出国的,现在基本都是大佬了,看来祁家的大佬是代代相传的啊。 陪着奶奶吃了个午餐之后,温然就跟着祁云敬一道走了,两人一起走向停车场的时候,祁云敬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他,虽然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实在是很难解读出什么情绪来,但温然就好像天生能懂他一样,见状立刻朝他甜甜一笑:“你顺路带我来,就顺路送我回去呗,反正一条道,这么热的天气,走路上分分钟会中暑的!” 祁云敬狐疑的扫视了他一圈,能手撕厉鬼的人,路上拦个车的时间就会中暑?林妹妹都没这么弱不禁风。不过在他努力朝自己眨巴的眼神下,祁云敬也没有拒绝,温然连忙笑嘻嘻的跟上,这里可是医院,所有公众场合,医院绝对是最难打车的地方,没有之一! 上车后,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祁云敬:“老板?” 祁云敬朝温然看了一眼:“去哪儿?” 温然连忙道:“你们不是回公司吗?那就直接顺路把我丢来的医院门口就行了。” 司机还未说话,祁云敬便道:“开车。” 车子发动后,温然见祁云敬打开电脑,又准备开始办公了,便伸手戳了戳他:“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我去医院干什么?” 祁云敬看了眼自己被戳的地方,冷冷道:“你活蹦乱跳中气十足,去医院肯定跟你自身没关系。” 温然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冷,还特意凑近了几分:“我同学的女朋友家里闹鬼了,那凶残程度恐怕不比颜哲之前遇到的弱,我同学都被牵连的断了腿,这简直就是恋爱吗?要命的那种现实版。” 祁云敬没搭理他。 温然又忍不住侧头看他:“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我同学女朋友家闹的什么鬼?” 祁云敬觉得他有点吵,便抬头看他:“跟我有关系吗?” 温然嫌弃的咦了一声:“适当的好奇心能给生活增添乐趣。” 祁云敬收回目光:“我只知道好奇心害死猫。” 温然可不管他好奇不好奇,直接笑嘻嘻道:“我跟你说哦,这件事要从一个跳楼的人讲起...” 一路上温然就没停过嘴,将逗祁老太的架势发挥的十足,一点小事被添油加醋的比说书先生还能说,厉鬼抓人那一段更是描绘的惊险万分,在祁云敬一个又一个冷眼刀子的扫射下,温然自顾自的说的无比开心,等终于到了温然的目的地时,祁云敬已经被他吵得额角抽抽,对着朝他欢快挥手道再见的温然,那真是看一眼都嫌累。 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祁云敬从未觉得世界如此清静过。 前座的司机一路忍笑,给老板当了这么久的司机,见到的从来都是他人对老板战战兢兢的模样,让老板这样无可奈何忍耐的,温然还是第一个。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辆,温然心情愉悦的双手插兜朝着医院走去,原来逗人是会上瘾的,尤其是逗祁云敬那样一个面瘫。 第19章 王博的生平很好查,不用一天的时间,汪国伦找的人就将王博的上上下下都查到了,王博这人说实话有点惨,他的爷爷奶奶当年是知识分子,不算什么书香门第的大户,但也绝对不是草根,家里甚至还有奶婆伺候的那种,后来闹|革|命|,他的爷爷在一场混战中被打死了,他奶奶也没熬两年就跟着去了,就剩当时还不到五岁的独子,也就是王博的父亲。 王博的父母算是指腹为婚,所以王博的爷爷奶奶都没了之后,王博的外婆家就将王博的父亲接过去照顾,和他妈妈是真正的青梅竹马的长大。 原本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王博的父母也长大了,感情也十分好,顺利的结了婚,没想到做工的时候,王博的父亲突然晕倒,竟然查出骨癌,而王博的母亲那时候刚怀孕。 王博的外婆是想要女儿把孩子打掉,那时候得了癌症就跟死亡直接划上了等号,王博的妈妈还年轻,他外婆不希望女儿因为一个孩子被困住一辈子。 可是他父母感情好,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妈妈怎么舍得打掉这可能是王家最后的一根苗,死活不同意,一定要把孩子给生下来。 结果王博的父亲还没死,他的外婆竟然突发脑溢血先走了,同年,王博的父亲也没能熬过去,在王博出生的那一天,看了孩子最后一眼,这才闭上了眼。 王博的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一边到处打工,一边抚养王博,但每当日子稍微好一点的时候,总会出一些意外让生活雪上加霜,王博的童年就是在各种等待,饥饿和磕绊中长大。 王博十多岁,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跟着人做生意,亏过,赚过,被骗过,好不容易有一点积攒,他的母亲因为年轻的时候劳累过度,见儿子已经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便松了那口气,然后一病不起,在病床上熬了一年多没熬过去,也走了,从此以后,彻彻底底的就剩王博一个人了。 人生没了牵挂,王博便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生意都敢放大胆子的干,倒是没想到让他真干出了点家底,还娶了个漂亮的老婆,直到跟着汪国伦等人投资农场。 农场破产之后,王博就跟他老婆离婚了,据说是不想他老婆跟着他受苦,不愿意他老婆跟他一起背债,离婚之后,王博就直接喝农药自杀了。 康时将王博的生平发了一份温然,这个王博怎么看都跟汪国伦的事情没关系,哪怕是汪国伦直接导致的他自杀,让他成了阴魂不散的厉鬼,那也只会去报复汪国伦一个人,可汪国伦家现在的情况,明显是有更浓重的恨意,恨到要让汪国伦先受到失去挚爱的痛苦,再来杀了他。 温然看完了王博的调查,有些奇怪道:“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自杀吗?” 康时道:“胆小怯懦,逃避现实?” 温然将王博的资料放在桌上:“会自杀的人,其根本的原因是承受不住活着的痛苦,这种人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种,一是生活平顺没有遭遇过什么大灾大难,当发生一件令其无法承受的打击时,便想要自杀来逃避,第二种,是从来都生活在绝望中,对未来对明天看不到任何希望。” 康时不明白温然的意思。 温然接着道:“越是没有经历过人生波折的人,越难以承受打击,像王博这种人生波折经历多了的人,如果是几千万上亿的债,或许他会自杀,但农场破产,还有其他投资者分摊债务,落到他头上,也不过是几百万的事,你觉得像王博这种人生经历的人,会因为几百万的债务而自杀吗?” 康时皱眉:“你觉得王博自杀还另有隐情?又或者,王博就不是自杀的?” 温然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警察,我只是以我的直觉去分析一件事而已,我总觉得,汪国伦的事情,跟王博有关,可是时间又对不上。” 康时将所有的线索一条条的写在了纸上,可是一个都对不上,他出师也好多年了,那些复杂或者危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像现在这样令人一头雾水毫无头绪的,却还是第一次经历,总不至于这汪家是天降横祸吧。 温然见他头疼的样子,想了想道:“查不到头绪,那就逆向思维的推一推。” 康时:“怎么推?” 温然:“很简单,厉鬼先杀汪国伦的太太,第二个目标是他的女儿,甚至因为怨气太深,与他太太和女儿亲密接触过的人也受到了影响,但汪国伦至今却无事,可他又是根源,这就像我们之前推测的,报复,杀他全家让他感受失去至亲至爱的报复,那厉鬼会选择这样的报复方式,是不是因为汪国伦害死过他的全家?” 康时道:“可是汪国伦说他没有害过人。” 温然:“一个是直接害人,一个是间接害人,如果汪国伦没有说谎,那只是他没有直接害人,间接的呢?” 道观不可能永远的收留汪家父女,要是能这样,那些家中诡异之事解决不了的人都在道观避难,岂不是乱了套。当汪倩腿上的阴毒被逼出之后,两人无奈的离开了道观,不过他们也没敢回家,反而是准备找一家酒店暂时住下,只是康时陪着他们去酒店的路上,发生了意外。 温然接到鲁大师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像他们这种经常与各种鬼神打交道的人,几乎时刻都在危险的边缘徘徊,所以玄门自有一套门中弟子吉凶的观测。鲁大师发现康时失去了联系,并且魂力微弱,恐怕遇到了什么不测,连忙联系了温然,当得知温然并没有跟他弟子在一起的时候,这才有些急了。 鲁大师是知道康时接了汪家的单子,这单子还是温然介绍的,若是这种危险的情况他们两人在一起,鲁大师可能还没那么担心,有能手撕厉鬼的温然在,康时活命的几率也会大些,可如果就剩康时,若再来一个祁家那种等级的厉鬼,那真的只能给他徒弟收尸了。 温然说不管这件事,只是不管厉鬼向汪家的人索命,那本就是汪家欠的债,但若是牵扯到了其他无辜人的性命,那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这件事还是他将康时给牵扯进来的,那就更不能不管了。 得知康时失踪,连同汪家父女一起不见,便立即去了纯阳观。 鲁大师将一卷刚拿到手的带子递给了温然:“这是早上刚送来的,有一辆车在林荫北路上突然消失,恰好被正在调整监控视频的交通员看到了,便立刻将带子截取了下来,但奇怪的是只有那一辆车消失,后面路过的车全都通行正常。” 温然:“消失的是汪家的车?” 鲁大师点头:“是的,正是从道观离开的汪家车,康时那时候也在车上,好在那条路平时没什么车和人,要不是监控刚好拍到,可能都没人知道,要不然大庭广众消失,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温然将带子给看了一遍,的确是凭空消失,前后反复看了几次后,温然道:“这会不会就是鬼域?”不然怎么解释一辆车突然凭空消失。 鲁大师气息微沉:“我也这样怀疑,如果真的是鬼域,那康时就真危险了。”祁家那个厉鬼都还没凝结出鬼域就已经那么厉害了,这汪家招惹的竟然是已经有了鬼域的厉鬼,连他都对付不了的程度,单单就康时,这次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温然道:“这件事因我而起,我不能保证把康时活着带回来,但尽力一试。” 鲁大师皱眉:“就算我们知道他们消失的地方在哪儿,可就算去了,鬼域也未必会再开一次。” 温然道:“凡存在过,必留痕迹,鬼神也一样,只要找到痕迹,我就能想办法打开。” 林荫北路这一带被以道路整顿为由给封锁起来了,好在这边本来平时过往的行人车辆就少,对交通并没有什么影响,温然也是这才知道,国家面上各种宣传破除封建迷信,但对于这股超自然的力量,暗中却是有所约束,像鲁大师所在的纯阳观,就是有国家许可的正规军,更甚至有些上头难解的问题,也偶尔会借助一些超自然的力量。 车辆消失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重视,但因为几个玄门厉害的前辈手上都有事情给牵绊住了,没办法第一时间赶来,担心这里会再次发生意外,这才暂时先将道路封闭。 要不是有鲁大师带着,温然还不一定进的来。 温然在观察场地的时候,鲁大师也拿着罗盘在感应,但一无所获:“这里竟然半点阴气也无,要不是看着那辆车子消失的,谁能发现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温然在车辆消失的那个点摆上了一支香,那香的味道有些不同寻常,鲁大师正准备开口询问这是什么香的时候,一缕缥缈白烟后,一辆车的影像竟然凭空出现,就好像在重演消失前的画面一样,温然连忙将灵力注入八卦镜中,随着车辆驶来,温然立即将八卦镜照向车头,在|插|着香的上方,一阵波动后,出现了一道光的折射,令眼前的景象似有重叠一般。 就在这时,车辆的虚影好像开向了另一重空间,从车头开始一点点的消失,温然当即顾不得其他,将八卦镜往虚影上一扣,整个人随着车辆虚影的消失也一同消失了。 慢了一步的鲁大师猛地往前一扑,直接扑空在地。 第20章 一线之隔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前一秒还是平坦的沥青地,成荫大树,后一秒便是坑洼的石土地。 喧闹的叫卖,骑着自行车忙碌来往的人群,突然映入眼帘的场景都好像染上了一层带着时间沉淀的旧黄,这是与温然所在的完全不一样的时代,一个他只在电视上看过的时代。 温然环顾四周,忙碌的人群是认真的,所有的穿着,交谈的每一句话,甚至是细微的表情都那么鲜活而真实,要如果不是温然知道眼前所见早已不存在了,他都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另一个真实的世界。 温然第一次来到鬼魂凝结出来的世界,看眼前的事物忍不住带着一股新奇和探究,这个世界的人看不到他,与他交叠的时候甚至能直接从他身上|穿|插|过去,这种感觉挺奇特的,但尝试过两次之后,温然就开始尽量避开人群了。 鬼魂所凝结出来的鬼域一定是与它生前相关的,温然并没有到处走,而是站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直到一个穿着孕妇裙,但肚子还不太显的女人走到了一个卖菜阿姨的摊子上,那女人好像是那位卖菜阿姨的女儿,女人帮着那个阿姨收摊,那个阿姨一边手脚利落的忙活着,一边说着责备却明显带着关心的话。 温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注意到了她们的身上,就是直觉的对她们关注了起来。 他看到两人收了摊,阿姨骑着挂着两笼子菜的自行车,孕妇跟在后面慢慢走着,阿姨还在数落着自己的女儿,说她大着肚子就不要乱跑,市场人多容易冲撞着,不安全。 孕妇只是笑着,明显习惯了自己母亲的唠叨,但脸色却有些不太好,微微泛着苍白,神色间掩藏不住的哀愁。 两人回到了一栋四合院,破破旧旧的,她们住着其中一间屋子,女人打开屋子的时候,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从里面蔓延了出来,阿姨皱了皱眉,动了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了,只是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小军今天怎么样?” 女人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朝着母亲笑了笑:“挺好的,吃了药就睡了,并没有怎么折腾。” 阿姨看了眼女儿,颇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抓起一把卖剩下的菜走到一旁的槽子里面清洗了起来。 温然跟在她们后面,看着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房子,屋里面有两张床,中间只隔了一个帘子,贫寒程度令人心酸。靠里面的那张床上还躺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如果健康的话,应该身材挺高大的男人,但现在好像得了重病,变得干干瘦瘦的,就剩一把骨头架子,看起来有些渗人。 但女人丝毫不嫌弃,先是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确定男人睡熟了,身上并没有怎么难受,又出门去帮母亲摘菜。一盘咸菜,一盘被人挑剩下,还带着虫眼的青菜,一碗白粥,就是这母女两的晚餐。倒是晚些时,女人将炉子上小火煨着的鸡汤盛了一碗,将里面的鸡肉捞出来,切成肉糜,搅拌进白粥里,端到了屋子里,一点一点的喂给病重的男人吃了。 女人在里面喂粥和汤的时候,阿姨就在外面数钱,一分两分,是温然看不懂的面值,但看着那一堆的毛票子,想来也没多少钱。一把钱被阿姨数了又数,确定没数错之后,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个布兜里,见女儿端着空碗出来,阿姨道:“明天妈妈有点事,不出摊,你不用去市场接我了。”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我可以帮忙出摊的。” 阿姨瞪了女儿一眼:“你才刚过三个月,胎还没稳下来,家里还有些钱,还用不着你!” 自家什么情况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些不赞同,又带了点哀求的看着母亲:“妈...” 阿姨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明天不出摊,你也进屋去休息吧,让你不要这个孩子你又不听,当妈是害你一样,既然想要那就好好养着,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屋里的男人咳嗽了几声,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女人连忙起身进屋,阿姨朝着帘子后面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画面一转,变成一条满是黄土的泥巴路,阿姨从一辆破旧的公车上下来,一边仔细的看着各家各户的门牌,绕着一个不大的小村子不停的寻找,直到找到了一家门口还晒着药材屋子,一边敲门一边喊道:“是汪大夫家吗?请问有人在吗?”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从里面打开了门,跟在阿姨身后的温然眼神一凝,哪怕这人年轻了许多,温然也一眼看出,这个小年轻就是汪国伦。 年轻的汪国伦问明了阿姨的来意,便将人请进了屋,一边说着自己的爷爷前不久已经过世,一边道:“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常被人称作华佗在世,不少绝症都是在我爷爷手里治好的,只要他老人想要救的人,就没有救不活的。” 阿姨脸上明显有些绝望了,脸色苍白颤抖着双唇道:“晚了,晚了,早知道我就早些来,早些来说不定小军还有救...。” 汪国伦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大妈,舔了舔嘴唇道:“我爷爷虽然不在了,但他还有些药留着在,你家那位是骨癌是吧?骨癌这毛病比其他的癌症要难得多,光用药材恐怕不够,可惜我爷爷已经不在了,不过他还有一些专攻癌症的药,不说多的,吃上几个疗程,再活个四五年肯定是没问题的。” 阿姨抬头,眼神带着一丝希望:“四五年?” 汪国伦笑了笑:“最少四五年,这四五年里,你们要是能找到其他有本事的老大夫,说不定还真能救回来一条命呢。” 阿姨忍不住捏紧了缝制在衣角里的布包:“那...那个药要多少钱?” 汪国伦道:“这药是十二小包为一个疗程,一小包可以喝三天,我这里也不多了,就剩三包了,一包三百块。” 三百块,这年头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几十块,三百块可以说是天价了。 听到这价格,本来脸色有些不太好的阿姨瞬间更加苍白了,神色都慌乱了几分:“这这么贵啊?我我这哪有这么多钱...”眼看着救命的希望就在眼前,但没钱就等于希望破灭。 汪国伦道:“那大妈您有多少,我看看,根据您的条件分您一些就是了。” 阿姨连忙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各种毛毛角角,一共只有一百七十块,这还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汪国伦挑眉看了一眼,道:“救人救命,大妈您这钱都给我,我给您一个疗程的,就当行善积德了。” 一听到这话,阿姨忙不迭的将钱都推给了汪国伦,然后拿着那厚厚的一包药仿若救命稻草。 温然眼看着汪国伦骗光了阿姨身上所有的钱,看着那阿姨眼带喜色,垂下的眼眸冷了几分,这恐怕就是根源了。 几次情绪剧烈起伏之下,这个本就可能身体不好的阿姨,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可她给光了身上的所有,连坐车的钱都没留下,想要回家,只能靠双脚去走。 阿姨一路走的颤颤巍巍,几次好像头晕目眩的靠墙坐下,直到天色越来越黑,她走过了一条又一条坑吧的大路小路,眼看着熟悉的市场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阿姨再一次坐下,只不过这次坐下,便再也没能起来。 最终,这位阿姨死于脑溢血,而那包她掏空了所有积蓄,带着希望,一路再如何走的艰难都没有放下的药,只是单纯的普通补药而已。 画面再次变化,一栋现代风格的房子里,一个满脸颓废的男人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屋内正爆发着争吵,一个女人坐在屋里哭,女人的父亲似乎正发着火,指责女儿当初不听父母劝阻,一意孤行的嫁给一个连书都没念过几年,一看就不会有出息的泥腿子,现在吃亏了,知道哭了。 女人的母亲也跟在旁边唉声叹气,但也不忍女儿哭的这么伤心,于是不断的劝慰着,但劝慰的话却是既然孩子已经打掉了,那就赶紧离婚,趁着年轻又没拖累,以后肯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温然看着坐在台阶上的男人,这人应该就是王博,破产了,一无所有,老婆刚怀上的孩子被打掉了,还被岳父岳母嫌弃的要求离婚,几乎是一夜之间被所有的人否决了,这已经不仅仅是生活的波折了,还连带着爱人的背叛,若是这样,王博自杀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孩子还在,哪怕日子再苦再难,王博估计都能咬牙熬过去东山再起。可惜他最爱的人,给了他最后的致命一刀。 看过了这么多画面,汪家的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王博的外婆,就是那个被汪国伦欺骗,甚至间接害死的阿姨,大概是放不下对女儿的执念,王博的外婆并没有入轮回,而是一只守在家人身边,但看着她的女儿外孙越过越苦,到最后连唯一的外孙又再次因为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人而死,这才最终激化了阴魂的怨念,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汪国伦身上缠绕着因果,却并没有受其影响,却在王博死后,猛地爆发了出来。 温然深深的叹了口气,手上掐了手决,一道道灵光环绕着他的指尖散开,笼罩着他的画面开始一寸寸的破碎,这虽然是鬼域,但王博的外婆这些年毕竟只凭靠着一股执念,要不是因为王博的死激发了冲天的怨气,她根本凝结不出这鬼域来,所以这鬼域的力量并不强,想要打破也不难。 那些欺骗眼睛的画面悉数散去,铺天盖地的黑暗瞬间笼罩而来,于此同时,带着浓郁血腥味的阴风直冲他面门。 温然双眼一闭,手中灵符猛地一抖动,肆意的灵光驱散了大部分的阴气,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他耳边炸响。 温然睁开双眼,看到之前在那些画面中所见到的阿姨,森白的脸色,黑到没有一丝白的双眸,怨气浓郁到漫天的程度,她正恨恨的看着温然,声音嘶哑而凄厉:“你要帮他?!他丧尽天良害我全家!这样的人都有人帮,为什么没人帮帮我!!!” 第21章 女鬼被温然的符击中,带着浓郁灵力和强盛阳气的符击打在鬼身上后,女鬼好不容易蓄积起来的力量瞬间被卸去了大半,这凝结出来的鬼域也支撑的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崩塌。所以之前被她隐藏起来的汪家父女和康时,这会儿已经隐藏不住了。 此时的场景已经变成了那个破旧的四合院,他们三人血淋淋的躺在洗菜池旁边,温然已经分不清他们谁受了伤谁没受伤,又或者是全都受了伤,此刻三人正脸色惊恐的看着显出了死后模样的女鬼,见到温然时,更是满脸震惊。 康时比那父女两的情况稍微要好一点,他们现在只剩躺在地上|喘|息|的力气,倒是康时,见到温然的时候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大概是消耗太多,挣扎也是徒劳。 汪家父女两温然没在管,这本就是他们欠的,就算现在死在了女鬼的手上,在温然看来,那也是活该。 关于因果报应这一点,温然其实是有些偏激的,他天性如此,尊重生命,却也漠视生命。同一件事,大多数天师打着为厉鬼讨回公道的旗号,实际上还是本能的去保活人的命为优先,更甚至大部分天师都不会看着鬼魂去害人,哪怕那人本就欠鬼魂一条命。 就汪家这件事,康时会管的根本原因是,汪倩对他来说,是无辜的,汪国伦当年欠下的债,该偿还的也是他自己,牵扯到了汪太太,汪倩,那这鬼就不是讨债了,而是滥杀无辜。 但在温然看来,谁都无辜,谁也都不无辜,以人的立场,汪倩和已经死去的汪太太当然无辜,做错事的又不是她们,她们只是受到丈夫,父亲的牵连而已。但对鬼来说,自己被害死,看着女儿外孙如此受苦,本就已经是日日煎熬,好不容易日子好一点,又因为同一个人,连外孙也没了,而当初害死她的人住着别墅,有妻有女,她怎么能不恨,哪里还有理智告诉她汪太太和汪倩是无辜。 立场不同,看待一件事的观感自然不同,只不过大部分都是站在活人,或者自认为理性的角度去看,而温然,从来都是站在鬼的立场。 所以他干爹很早的时候就说过,他天生就是干这一行,像他这么天生阴阳眼却又体质至阳的,世间少有,可是他天生就不适合这一行,他没办法以活人的世界去看待生命,他所看到的,永远都是鬼的世界。 也许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干爹就看出了他天性的偏激,所以明知一开始就不该让他接触这些是最好,但还是时常将他带在身边,让他看了许多悲欢离合,也看了许多的人性善恶,还有那些背后根本无法一语言清的因果纠缠。 换做以前,对待汪家这种人,当真是哪怕全家死绝了,温然也只会说一句活该。但现在,他已经努力跳脱自己的偏激,尽量去找平衡了,所以哪怕他不想管,却也介绍了别的大师。 看着声声哀泣的女鬼,温然道:“你与汪家之事,我从未插手过,但你不该牵扯与之无关的人。” 女鬼猛地抬头,森白可怖的脸,瞪大了眼眶的看着温然:“我要汪家死绝!他如何害得我家破人亡断子绝孙,我就要他如何偿还!” 康时缓过了一口气,总算是挣扎着站了起来,明明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却还是挡在了汪倩的身前:“当初是汪国伦害了你,你外孙虽然是自杀,却也多少与他有些关系,你若一开始便向他索命,即便是我也不会管你,但现在,你已经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我是如何都无法容你了!” 听到无辜二字,女鬼周身的怨气猛地增长起来,他们只看到了别人的无辜,为何没人管她是否无辜!她可怜的女儿,她苦命的外孙,还有那甚至还未出世的曾孙!他们难道就不无辜了吗! 活着的人是命,他们这些已经死了的,难道就不是命了吗!可怜汪家妻女的无辜,为什么就没有人来可怜可怜他们这些枉死之人! 强烈的不甘让刚才已经被温然打散的鬼气再次凝聚,原本已经在破碎边缘的鬼域竟然再次变强起来。 温然手中的符箓灵光闪现,但他却并没有丢出去:“你要索命报仇,只要不伤及与之无关的旁人,我就不会拦你,但也许事情并非只有报仇这一条路可走。” 女鬼看向温然,满心的怒恨让她周身怨气冲天,若只有一个康时,她根本不会废话,她随手就能在自己的域界之内将他们撕个粉碎,但对温然,她本能的感到惧怕,所以当温然冲进鬼域内,她才会去消耗力气时光回溯的让温然看到曾经发生的一切,只希望他能觉得现在的结果只是汪家的罪有应得。 听到温然的话,她恨恨道:“我只想让他们给我全家陪葬!” 就在这时,汪倩突然爬起来,跪在了女鬼面前:“我们家欠你的让我一个人来还,求求你,放了他们,放了我爸!我把我的命赔给你!” 已经奄奄一息的汪国伦也瞬间爆发出一股力气,一把拉过汪倩,将女儿护在怀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要偿命那也是我来!可我女儿什么都没做过,大师,求求你们带我女儿走,带她出去!她还小,她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做过,都是我的错,我认错,我偿命,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不要伤害我女儿!” 汪国伦恨啊,谁能知道,当年一场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欺骗,竟然会酿成今日的苦果,当初他给那老大妈的药,就算是绝症病人,吃了也只是温补,虽然没有治疗的效果,但绝对死不了人,他也就是那时候穷,想要谋财,却怎么都没想过害命。谁知道那老大妈竟然会因为给了身上所有的钱,没钱坐车,徒步走回去后,直接脑溢血死了。 可是如今再悔恨也于事无补了,他只希望能保住他女儿的命,所有的债,他拿命来偿都可以! 汪倩想要从父亲的怀中挣扎出来,可是她哪里敌得过父亲的力量,她也知道,这一切都是父亲的过错,当年是她爸爸的一场欺骗,害惨了一个家庭,可是那是她爸爸啊,即便是天大的错,那也是她爸爸啊... 看着可怖的厉鬼,汪倩哭的极其无助,如果可以,她宁可陪着父亲一起死在这里,独留自己一个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去面对一个这样的未来。 康时猛地挥动手中的木剑,一把逼退了女鬼两步,看了眼相拥哭泣的父女两,康时冷冷道:“你要报仇,若是只找汪国伦,我也不会拦你,这是他应得的报应,可是汪太太有什么错?你冤死,放不下你的女儿,那她难道就不是冤死,同样放不下自己的女儿?” 女鬼犹如磨砂一般刺耳的声音大笑起来:“那又怎么样?我已经全家死绝,断子绝孙了,她怨?要怪就怪她嫁了个畜生!” 温然道:“你们家,还尚存一根苗。” 女鬼猛然回头,就连汪家父女和康时都刷地一下朝着温然看了过来,温然道:“王博的妻子,并没有打胎。” 女鬼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要不是那女人打掉了孩子,小博怎么会...” 温然道:“王博妻子的娘家一直瞧不上王博,但他妻子对王博是真心喜欢,所以并没有因为王博破产而打掉孩子,她会对家里那么说,只是想要安抚住父母,只是没想到王博在外面听见了,信以为真。” 女鬼突然怔愣住,神情也没有了先前那般癫狂。 温然继续道:“可现在王博已死,他太太也不是你们那个年代的人,讲究传宗接代,说不定等过了丧期,就会去打胎,如今你将我们全都困在这里,若王博的妻子真的去打了孩子,那也没人能阻拦了。” 女鬼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你骗人!你一定是骗我,想要我将你们放走!” 温然笑了笑,符箓的灵光在他手上流转:“我若想要破解你这本就不稳定的鬼域,随手就行,还需要骗你?我说过,你未必只有杀人这一条路可走,或许你现在可以听一听第二条路。” 女鬼不自觉的被温然的话牵引着,顺着道:“什么?” 温然道:“既然是汪家害了你们一家,赔命哪里够偿还的,汪国伦这人还有点生意头脑,而且你也不得不承认,当初他只是骗财,并无心蓄意谋害,你的死亡,只能归咎于他的一半过错,不过到底是他将你们家害得如此,我也不为他推脱了,人死了一了百了,活着的人,才是赎罪。” 女鬼身上的怨气再次汹涌起来:“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让我放了他!” 温然摇头:“不,王博的妻子还年轻,她未必会想要一个拖油瓶,这就是汪国伦偿还所欠的机会,让他给王博妻子一笔钱,等孩子生下来之后,随你的姓,将孩子抱回汪家抚养,今后汪家的财产分为两份,三分之一给汪倩,三分之二给你的曾孙,汪国伦活多久,就要伺候你的曾孙多久,他欠你们家的,那就让他用一辈子来偿还,你看如何?” ............... 外界,随着温然的消失,小小的慌乱了一阵,那些之前被事情拖累暂时无法抽身的大师们,也陆陆续续的抵达,听闻鲁大师的叙述,众人都有些惊讶,原主的师父启光在玄门圈中,也是有些本事的,跟其他几个大师即便不是太熟,却多少都认识,关于他的徒弟,众人也是有所听闻。 但没想到,这徒弟跟传闻中的严重不符啊,能强行打开鬼域,这一手本事就足以让人震惊了。更不用说,前段时间还亲自手撕了一个百年以上的厉鬼。 众人一边震惊一边想办法试图破开鬼域的时候,打了围挡的这条路突然阴气大起。 几位特意赶来的大师立刻手持各自的法器,严阵以待。 只不过这阴气并没有造成什么动乱,反倒是逐渐散去之后,地上突然出现了三个血人,除了这三个血人之外,还有一个年轻人正完好无损的从正在退去的阴气中走了出来。 鲁大师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徒弟,微胖的身形动作却异常矫捷的跑了过去:“康时!” 康时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差点热泪盈眶:“师父!!!”他差点以为这次真的栽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 第22章 温然带着三个要死不活的人从鬼域出来后,见到这本该没多少人的地方竟然站满了人,还有些愣神,见他们一见到自己,就朝他冲了过来,更是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几个大师一边热情的打量,一边询问他关于鬼域的问题,温然还没开口,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温然回头,就见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祁云敬朝着几位大师道:“鬼域中走了一遭,想必他们都消耗不小,不如诸位大师改日约个时间再好好详谈,今天我先带他回去了。” 众大师闻言,这才觉得自己现在扒着人不放有些不妥,连忙道:“是我们失礼了,那小友交换个微信,咱们约个时间再好好认识一下。” 温然拿出手机,扫了好几个微信之后,一脸茫然的被祁云敬带上了车。 上了车后,温然被祁云敬冷眼打量了一番,更加有些不明所以:“你怎么来了?怎么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祁云敬收回目光:“你已经在里面呆了两天了。” 温然诧异道:“两天?”他是真没觉得时间过了这么久,而且他以前也没有进过鬼域,这还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经验不足。被祁云敬这么一说,他才感觉自己好像饿了。念头刚起,肚子也十分应景的咕咕叫了一声。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扫了眼前面小冰箱的下方:“里面有吃的,自己拿。” 温然嘿嘿一笑:“你好贴心啊。” 第一次被人夸赞贴心的祁云敬继续冷脸,并不想搭理。 温然一边吃一边道:“你是特意来等我的?你那么忙,其实不用来的,我处理完事情自己会回去的。” 祁云敬语气凉凉道:“再怎么样,你现在也是我祁家户口本上的人,总要来给你收个尸才行。” 温然笑眯眯的拍着祁云敬的肩膀:“好啦,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以后再有这种事,你不用来的,事情处理完我自然会回去,如果就是那么不凑巧挂了,也会有人给我收尸的。” 祁云敬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眉头微皱:“你就这么不怕死?” 温然奇怪的看着他:“人总要死的,为什么要怕,而且你忘了,我虽然没有道士证,也不能算是个天师,但也是正统天师养大的,阴间的世界我见多了,死又不是生命真正的终结,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祁云敬微微抿唇,没再多说,只是温然这两个字在他内心代表的模样,变得更加复杂了几分。 吃了点东西,惊喜的发现祁云敬车上的小冰箱内竟然还给放了几罐肥宅快乐水,温然顿时幸福的眯了眼,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饿了有吃的,渴了有喝的更幸福呢。 吃饱喝足后,温然这才道:“这事还真的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帮我调查到的那些资料,这趟鬼域,少不得会丢条命。”虽然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救那条命。 之前汪国伦调查王博的时候,温然也问了一下祁云敬,能不能帮他查一下,比起汪国伦的调查,他自然是更相信祁云敬查到的,不过他也只是不抱期待的问了一下,没想到祁云敬答应的挺干脆,只是祁云敬的人查的比较细致,所以查到的资料送来的晚了一些。 听到感谢,祁云敬嗯了一声,但依然是那副对凡事都没有任何好奇的模样,连鬼域里是什么样的都没问一句。 要是往常,温然若是话多,那定然是抱着逗一逗的心思,不过今天,他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与祁云敬交流,不管怎么样,祁云敬今天会来,又或者说,可能从他进了鬼域之后,便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温然都是应该感谢的。 换做他自己,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是死是活,他真的不会在乎,更甚至,如果今天遇到危险下落不明的人是祁云敬,他都不会多事的凑上去,因为与他无关。 有些人,面上是冷的,其实心是热的。有些人,面上是热的,心却是冷的。但在这一刻,温然心中那份对祁云敬刻意的疏离,稍稍松了几分。 将鬼域里的那些事简单的说了一遍之后,温然看向祁云敬,带着一些好奇的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今天的温然跟其他的时候有些不一样,祁云敬从他讲述的话语中就能感觉出来,少了份戏弄,多了一些认真,以往的他懒得回应,但今天,他也跟着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不接受。” 温然更好奇了:“为什么?” 祁云敬道:“人死,不能复生。” 温然能理解祁云敬的意思,人死了,再多的补偿也没用了,既然做了害人的因,就要承受偿命的果。 祁云敬看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温然:“那个厉鬼接受了?” 温然点点头:“接受了,不然汪家父女两未必能出来。” 祁云敬道:“你们这一行评断因果报应的准则是什么?” 温然闻言一笑:“这种事哪有准则,就看处理事件的人三观如何了,有些人容不下厉鬼,觉得这种死后还执念阳间的东西就不该存在,人死后自有阴司审判,由不得他们自行报仇,所以见鬼就杀。有些倒是比较中立,欠什么就还什么,但很多事情真的不是能算的那么明白的。” 温然道:“就好比这次的事情,你要说汪国伦有错吗,那他肯定是有的,是他骗人导致了后续的一切发展,可是说他罪无可赦吗,站在一般人的立场来看,那肯定不至于,骗与被骗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而且那鬼生前肯定是身体本就出了问题,这并不是汪国伦导致的,偏偏撞在一起,就这么死了,汪国伦冤不冤?他冤,女鬼冤不冤?女鬼也冤,甚至无辜死去的汪太太更冤,若能从中找个平衡,自然是皆大欢喜,若不然,以如今天师的观念,容不下的,定然是女鬼。” 此刻的温然在祁云敬的眼中,是微微在发着光的,人本身就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但温然是第一个,让他真实的感受到了那种复杂,每多靠近他一分,多观察他一秒,祁云敬觉得自己总能看到一个与他认知中有所不同的温然。这种感觉有点奇怪,但却令他第一次有了好奇,他很好奇,若将温然比喻成一本书,那这本书翻到最后,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 温然给杨曦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就先回寝室睡觉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别人来收尾。 差不多两天后,温然收到了康时帮忙转交的红包,里面是一张五十万的支票,手笔大的令温然惊讶,听说这是汪国伦卖了他名下的一栋房子,给了他和康时一人五十万的报酬。当然,若跟性命相比,这五十万也不算什么了。 这笔钱温然只留了十万,剩下的四十万全都捐了出去,一般来说并不需要捐这么多,但他现在并不缺钱,够花就行,所以多捐了一点,就当是给自己和不知道是否已经轮回转世的干爹积福了。 汪家的后续温然是从夏宇嘴里得知的,汪国伦的助理在医院拦下了准备打胎的王博太太,借着这是他兄弟最后一根苗的理由各种劝说,最终谈好一百万给王博太太,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若她舍不得,那就亲自抚养,每个月汪国伦给五万生活费,除此之外所有教育开销汪家全权负责。若她不想要,那就汪家来养,以后孩子与她无关,绝对不会影响到她未来再婚。 目前说好是不要孩子,生了之后直接汪家抱走,但以后王博太太会不会变卦舍不得孩子,那就只能等生了之后才知道了。 夏宇已经听汪倩说了一遍鬼域里的事情,在寝室的时候,又扒拉着温然再说一遍,然后一个劲的感叹:“还是你聪明,竟然能想出这么个办法,亏那厉鬼还同意了。” 温然没说话,已经可以出院修养的杨曦忍不住分析:“这也很好理解,那个女鬼死了那么多年,但一直没有去找汪家的麻烦,而是跟在自家人身边,足以可见她对家人的重视更甚过自己的死,王博一死,女鬼就爆发出了那么可怕的怨气,这样一个重视家人,重视后代的女鬼,想要她自动放弃报仇,那肯定只能从她家后代上着手,幸亏王博的太太并没有真的打胎,不然,汪家这次的麻烦,真的要人命去填了。” 夏宇朝温然问道:“那个女鬼已经被超度了吗?” 温然摇头:“已经枉害无辜的鬼是无法超度的,汪国伦做错事,他要偿还,女鬼做错事,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夏宇皱了皱眉:“女鬼不在了,汪国伦以后怎么对那个小孩谁知道呢,万一并没有按照说好的,未来家产给他三分之二,或者干脆,直接将小孩养废了来暗中报复,那这个王博一家,不还是凄惨的结局?” 温然道:“这世上,唯一能约束自己的,只有良心,未来怎么样,就看汪家的良心如何了,良心好,说不定会是个美满的结局,良心不好,该他们的报应,哪怕没那女鬼,一样该报就会报。” 杨曦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汪倩的妈妈呢?这件事当中,她才是最无辜的吧,还有汪倩的外公外婆,听说她外公外婆资助了贫困儿童一辈子,结果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好人没好报。” 温然道:“汪倩的母亲本是带着福泽的,可是汪国伦命薄,承受不住如今这份富贵,可是当他与汪倩的母亲结婚之后,两人便气运相连,就像你只是跟汪倩交往而已,就受到了牵连,更不用说天地为证的夫妻了。汪倩的母亲以她自身的福运庇护住了汪家的富贵,她的命中其实本该就有一劫,只是若她所嫁之人是良善之辈,她的劫数不至于要命,可是汪国伦与她之间的关系是消耗,消耗的多了,气运就低了,劫数过不去,余下的福泽,也只能等待来世了。” 寝室的几人听到温然这话,心里依旧有些不顺,来世是来世,明明是个好人,今生却无好报,这自然叫人意难平。 夏宇叹了口气:“要是早点解决这件事就好了,在出人命之前,这样女鬼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偿还,汪太太也不会无辜枉死,女鬼也能超度轮回了。” 温然垂眸不语,若是没有闹出人命,汪国伦又岂会知道事情的厉害,又怎会怕,不真正的怕了,哪能甘心奉上所有的家产,去养一个对他来说,既是债主,又是仇人的孩子。 所以说,这世间的一切,想要非黑即白,太难了。 第23章 几十年前的旧情牵扯出来的事情给汪倩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当一切尘埃落定后,她也终于有功夫去细想这件事,当在生死抉择面前,她肯定是无法舍弃自己父亲的,不管她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在父亲这个角色上,汪国伦是从未缺失过的。 可越是这样,汪倩反而越发无法原谅,尤其是这一切的过错,最终受害的反倒是她最无辜的母亲。 事后,康时给汪家以及汪倩的外公外婆做了一场驱散,将残留的怨气给好好处理了一番之后,才将母亲过世的消息告知了老人,再然后,听杨曦说,汪倩搬出了汪家,暂时与她外公外婆住一起,等抚平了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创伤之后,她准备出国了。 两人并不打算异地恋,彻夜深谈之后,也算是和平分手。 杨曦的分手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虽然汪家出事的这段时间杨曦因为腿伤无法忙前忙后的帮忙,但要不是杨曦一直给汪倩安慰开导,一直做她背后的支撑,汪倩恐怕会更加崩溃。 夏宇等人原本想着,这件事之后两人也算是经历了一番不同寻常的经历,感情肯定更加深刻,但没想到结局竟然是和平分手。 得知两人分手,夏宇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贱贱的憋出一句:“要帮你办恢复单身的派对吗?” 杨曦对着他就是一个白眼:“滚蛋。” 夏宇撸了一把头发,满脑袋的疑惑:“不应该啊,咋就分手了呢?你被她害的怨气缠身,差点车祸死掉都没分手,怎么事情解决了,反倒分手了?” 杨曦道:“首先,在汪家出事那段时间我跟汪倩没有分手并不是爱的有多深,多至死不渝,这只是作为一个男人的基本责任,不可能对象遇到点难事,就将对方推开自保吧,其次,这件事对汪倩的打击恐怕很大,一时半会儿她缓不过来也正常,想要逃离这里出国发展更正常,感情再深厚,能抵挡异地恋折磨的也没几个,何必耽误彼此,说起来,我跟她交往不到三个月她家就出了这事,要是交往个一两年的时候遇到这事,或许事情结束我们反倒彼此感情更增进,直接就结婚了,可惜,我跟汪倩交往的时间太短了。” 就连向来话少的元慈轩都在想要不要叫点烧烤买点啤酒安慰安慰失恋的室友时,一把游戏撸完的温然这才道:“就算你跟她交往个四五年,最终的结局也不会是结婚。” 杨曦顿时好奇道:“为什么?你能看出她不是我的姻缘线?” 温然摇头:“那倒不是,只是你的面相就不是早婚的,三十五岁之前,你都结不了婚。” 夏宇连忙道:“我呢我呢?” “你?”温然仔细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微挑眉:“你就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夏宇顿时扑上去:“我掐死你得了,没一句好话。” 寝室的人都当温然在跟夏宇开玩笑,不过这句话温然倒是真的没开玩笑,夏宇的面相,就是孤独终老的一生。 南方的夏天向来比较久,温然所在的城市气候更偏两极,要么冷死人,要么热死人,中间过渡的另外两个季节短暂的犹如昙花一现,此刻正处于秋老虎的时节,比最热的酷暑还要难熬,学校论坛里都在嗷嗷叫着,希望学校能将暑假改成九月和十月,他们这儿的九月十月,可比七八月要热得多。 在这种动一步都能热汗淋漓的温度里,出门变成了挑战,就连温然最喜欢的民俗课他都不想去旁听了,更不用说康时介绍上门的生意了。 目前不缺钱的温然,并不大想接案子,尤其对他来说,抓鬼还有可能是个力气活。 不过康时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微信上不接,他就亲自跑来寝室抓人了。 温然一脸无语的看着康时:“我怎么不记得,我跟你关系这么好了?”他们之间难道不应该只是泛泛之交,保持一个君子的距离吗,这上寝室逮人可还行? 康时顿时双手捧心:“我以为我们经历过生死,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温然递了一瓶冰可乐给他,他们寝室四个都是吃不胖的那种人,所以一点都不忌口,吃的喝的怎么舒坦怎么来,因此寝室小冰箱里都是碳酸饮料,连一瓶矿泉水都没有。 好在康时也不挑,接过就喝,爽快的灌了几口,这才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这次接的事情有点奇怪,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可问题是无论是我开天眼,还是让我师弟去感应,我师弟你应该知道吧,上次在祁家见过的那个小孩,通灵体的,但什么都没感觉到。” 温然道:“那你应该建议他们去报警,说不定是人为搞鬼,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啊,有那么多搞鬼的人还有可能。” 康时道:“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你不是可以看气吗,我想请你帮我去看看,而且我真的觉得这不像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那家人可能真的是遇到问题了。” 康时说着顿了顿:“这次有问题的是一个高中女生,她的父母也是本市挺出名的慈善企业家,他们就这一个独女,说实话,如果不是不忍那个小女孩受苦,以她现在的情况倒是能撑一段时间,至少可以撑到我师父或者师伯回来,但她现在每天都饱受折磨,我就想请你去看看,如果连你都看不出什么问题来,那可能真的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了。” 温然看了眼窗外,不是仿佛,是一定能将人烤化,白的能刺瞎人眼的太阳,内心有那么一点点抗拒,但最终还是架不住康时的连哄带劝,去看看吧,如果真的是很好的人家,救他们一命说不定能帮到更多的人,也算是积德了。 一路上康时将这家人的大致资料给说了一遍,那家的主人姓余,叫余宏斌,是梦兰百货的董事长,他的女儿叫余梦璃,梦兰百货正是余宏斌以他女儿和妻子的名字命名的。 这次出事的就是余梦璃。 这个年龄段,温然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校园暴力,一个小女孩,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逃不开学校,最有可能发生事情的也是学校,一家人,父母都没事,偏偏是女儿出了事,不是校园暴力就是感情纠葛,情窦初开的年纪,什么可能都有。 但温然这话一出,康时就否决了,余梦璃算是一个真正的白富美,长得漂亮,学习好,家世好,在学校里的朋友也不少,一心想要考上国外的音乐学院,所以没有早恋,完全就是个乖乖女。 康时道:“你见到那小女孩就知道,这也是我始终摸不清头脑的地方,一个小女孩能招惹到谁。” 余家住的地方比汪家要高级多了,当然比不上祁家的,但一看就是大富豪级别,进出三道关卡,要不是余家的司机开路,光是岗亭盘查都要盘查好几次,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温·小市民·然,要不是知道余家只是商贾之家,还以为这里住的是什么国家领导人呢。 过了最后一道盘查,温然忍不住对康时吐槽:“这要是送外卖的,等外卖送进来怕是都凉的不能吃了。” 温然敏锐的觉察到,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一旁的康时忍笑道:“住这里的,光厨师都不知道有多少个,怕是不可能点外卖这种东西了。” 每个厨师都有自己的厨艺偏好,哪怕养七个厨师见天的换,那也会腻,哪有外卖丰富多彩。 到了余家,是管家来开的门,大概提前知道他们来了,所以余宏斌也他的太太正坐在客厅里,见到康时带来一个更年轻,看起来还像个学生的人,余宏斌眼神微闪,但脸上掩饰的很好,一丝一毫都没有表现出来,并且主动上前道:“这位就是温大师吧,你好,鄙姓余,家中的情况,不知康大师可有说过?” 温然见他没有客套寒暄,自己也直奔主题:“了解了一些,不知道令千金可在?” 余宏斌点头:“在,我让人上去叫一下,温大师请坐。”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浅蓝色上衣,白色长裙的女孩从楼上下来,温然转头看去,女孩头发很长,快要齐腰了,黑长直,顺滑的垂落在胸前,长得很漂亮,五官干净,只不过脸色有些苍白,气色看起来很不好,但就像来的路上康时说的,明显是个很有气质的富家千金,与校园霸凌早恋这种事情,看起来丝毫不沾边的样子。 余梦璃的母亲见到女儿下来,连忙过去牵住女儿的手,像是给她安抚一样,轻声道:“梦梦,到妈妈这里来,给大师看看。” 余梦璃是认识康时的,只不过这位康大师当时并没有看出个什么来,所以现在坐在康大师旁边,精致帅气的大男孩,也是个大师? 心中有疑惑,但余梦璃还是礼貌的问好,声音柔柔的,还挺好听。 温然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直接道:“可否给我看看你身上的问题?” 余梦璃看了眼自己的父母,然后朝温然点了点头,随后伸手拉起自己略有些宽松的上衣,只见她白皙的腰腹上,缠绕了一圈密密麻麻,红到有些发紫的小疱疹。 若以科学的角度来看,这就是带状疱疹病毒引起的感染性皮肤病,若是以不科学的角度来看,这就是古人说的,若是在腰上缠满了一圈,阎王也救不了的缠腰龙。 第24章 若是皮肤病, 哪怕再严重, 看起来再稀奇,余家都不可能将这种事求助于道士,能把企业发展到拥有一家百货商场的成功商人,怎么可能是个无脑的封建迷信, 所以除了这一圈看起来像是小疱疹的皮肤病之外,恐怕还有点别的问题。 温然示意余梦璃将衣服放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余太太眉眼难掩担忧的道:“大师, 我女儿这是不是就是古人说的缠腰龙?” 温然闻言笑了笑:“诸位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怎么能信这些,古时候的缠腰龙, 只是那时医学不发达,对待一些特殊的病症在没有经验的时候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加上这种疱疹病若是发的满身, 病状十分可怖,以讹传讹的就成了神鬼之说。” 余太太哪能不知道这些, 可是一想到自己女儿, 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似乎有些话不太好当着女儿的面说, 所以让余梦璃先上楼了,等人上去后,余太太才道:“如果只是皮肤病, 我们当然也不会无知愚昧的找大师, 国内治不好那就去国外, 可是我女儿真的像被那种东西缠住了,她现在有时候会失去神智,每当她失智的时候,就疯狂的想要吃生肉,我家以前养了一只小狗,白色的小比熊,我女儿喜欢极了,天天抱着一起睡,结果...” 余太太想到当时的场景,都有些说不下去了,康时接话道:“结果被余小姐失去理智的时候,给掐死了,还扒了皮啃了肉。” 这就是为什么康时说的,他找不出原因,但肯定不会是什么人在背后装神弄鬼,这要怎么弄,才能控制一个女孩生吃肉。 余宏斌在一旁沉声道:“起初我们也是当梦梦得了什么病,这世上稀奇古怪的病多了,全国各大医院,甚至国外著名的大医院,我们全都带梦梦去检查了,可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只要梦梦失去理智的时候,就要吃生肉,控制着她不给她吃,她的腰上就会长一点小疱疹,除了小疱疹,如果她想要吃生肉的时候不给,梦梦就会一夜变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了一样憔悴不堪,苍老干瘪,梦梦才十五岁,变成那个样子的时候,说她像六七十岁的老太婆都有人信,可是一旦给她吃了生肉,她就会恢复过来,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医院治不了,这才辗转找到纯阳观。” 温然道:“我在你女儿身上并没有看到阴气,所以鬼附身的原因暂时可以排除,根据你们说的这些问题,我更偏向于蛊。” 康时道:“我也怀疑过是蛊,可是蛊虫千千万万种,实在是太多了,我也联系了玄门中对蛊术有所研究的师兄,但他最快也要后天才能来,温然,你对这方面有没有什么了解?实在不行的话,你有没有办法帮余梦璃暂时缓解一下?根据以前的经验,今天晚上余梦璃就会失智,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急匆匆的去找你。” 温然沉吟片刻道:“能去你们女儿房间看看吗?或者她在家里,什么地方呆的最久?” 余太太道:“一般都是呆在房间或者琴房里练琴。” 温然等人上来的时候,余梦璃正坐在她房间的飘窗上,看着外面的小花园发呆,不得不说,好看的女孩子做什么都令人赏心悦目,就是静静的发呆,都美的像一幅画,这样一个女孩子,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她发疯吃生肉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模样。 余梦璃的房间很大,但并不是那种公主梦幻风,而是十分简洁,带了一点点现代欧式的风格,墙上的挂饰和一些摆件,都是一些与音乐有关的,还有一些余梦璃参加比赛获奖的照片,从这些东西看上去,这余梦璃倒真的是个挺优秀的女孩。 不过温然看人从不会看表面,所以不做评价。 温然在房间环视了一圈,在他眼中,包括余梦璃在内,都已经缠绕上了一层淡淡的死气,可是这股死气中,并没有阴气,确定房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温然在余梦璃的床脚点了一支香。 当香一点一点烧下去的时候,坐在飘窗上安静看着的余梦璃突然捂着肚子剧烈翻滚起来:“啊!疼!妈,我,我肚子好疼...” 余家夫妇连忙跑过去一人抱住女儿,一人努力抓住女儿的手,余梦璃的腰上还有许多小疱疹,这要是胡乱抓破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不过前后也只是分分钟的时间,见香引起了余梦璃的反应,温然就将香给灭掉了,香灭掉之后,余梦璃也渐渐平稳下来,不过对刚才突然而起的剧烈腹痛还有点后怕,还脸色苍白的依偎在母亲怀中。 温然道:“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余小姐身上的问题就是蛊术,她的房间和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阴气,加上她对我的引蛊香有剧烈的反应,她应该是被人下蛊了。” 康时也是有所怀疑,只不过他对这方面并不了解,所以也只能是怀疑,现在见温然这么说,更为好奇道:“你怎么随身带着这种香?” 温然打开随身的包,取出一个小木盒,里面分类摆放着十二格巴掌长短的线香:“什么香都有,基本设备而已。” 康时心道,这可真是一点都不基本,引蛊香,他们玄门天师,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恐怕都没几家有吧。 听到温然查出了女儿怪病的原因,余宏斌也松了口气,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就好解决:“那温大师,你对蛊术是否了解,我女儿这问题,可以解吗?报酬这方面你们放心,只要能治好我女儿,多少都没问题。” 温然摇头:“术业有专攻,我对蛊术虽然有所了解,但能解的,也都是一些比较常见,或者说,普通一般的蛊,但你女儿身上的蛊所反应出来的症状,我也是第一次见,蛊的种类极其多,哪怕是一般的蛊就有千千万万种,还有些比较复杂的,通过养蛊的方式不同,解蛊的方式也不一样,如果可以,你们最好还是找人去调查,这下蛊定然是人为,这下蛊的,是跟你们女儿有仇,还是跟你们有仇,这需要你们自己来寻找根源,如果找到下蛊的人,那这蛊肯定会好解的多。” 夫妻两对视一眼,脑中都在想着可能得罪的人,余太太更是低声朝余梦璃问道:“梦梦,你有没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余梦璃皱眉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想不到谁会对我下蛊。” 康时也忍不住皱眉:“这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害人,就是不知道问题是出在余小姐本身,还是余先生和余太太身上,确定了,也能更有针对性去找。” 温然没说话,这种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服务范畴了,更何况,他对蛊术了解的再多,可这里不是他原本的世界,即便是平行时空,也有可能一个细微地方的不一样,导致呈现结果的大相径庭,他若是乱来,说不定会害死人。 想到之前康时说有个精通蛊术的师兄还要等两天才能来,温然道:“解蛊方面我没办法,但如果只是让她平稳的度过这几天,等着解蛊的大师来,我倒是可以。” 余宏斌连忙道:“不知道温大师有什么办法?” 温然道:“我有一种特制的香料,能让人连同身体里的蛊虫一起沉睡,沉睡期间,还需要余先生找专业的医护人员来打维持人体基本营养的针剂,余小姐会失智,会疯狂想要吃生肉,那都是蛊虫在她体内作祟,若蛊虫也一同沉睡,自然不会闹腾,只不过这香料最多只能使用七天,超过七天,就会对身体产生伤害。” 余宏斌连忙道:“可以,七天时间,也够等到那位解蛊大师来了。” 温然道:“这香是特制的,还需要最后一道工序才算完成,所以我需要一管余小姐的血,稍后麻烦余家的司机跟我一起回去取了,一支香可以燃烧二十四小时,只要香不灭,余小姐就不会醒,香也不会对旁人有什么影响,所以旁人完全可以在一旁照顾。” 余太太连忙道:“那就好,麻烦温大师了。”她还想着,一烧香就让人睡着,那岂不是要将女儿完全隔绝开。 温然道:“这香工序复杂,用料也很罕见,所以价格不算便宜,一支三万。” 余宏斌连忙让太太去拿支票本,直接签了三十万:“今天麻烦温大师跑这一趟,我女儿后面有什么问题,可能还要大师帮忙。” 温然接过支票,余家的佣人又拿来一套还没拆封的针管,温然熟练的从余梦璃手臂上抽了小半管血,然后让余家的司机开车送他回祁家,他大部分东西都在祁家。 司机还以为这位温先生只是个普通的小天师,等车子开进了祁家,又被祁家的管家招待了,小司机这才有些惶恐,他跟着余宏斌也开了几年车了,见识多少都还是有的,这会儿庆幸,他之前没在车上就温然的外卖槽点而表现出什么失礼的地方。 等司机回了余家,将进了祁家的事情一说,余宏斌也是一惊,万幸的是,他没有见温大师年轻,便有什么轻视的地方,只是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这温大师,跟祁家是什么关系。 回了祁家的温然让管家帮他把支票换成钱的打到了他的账户后,他转了十万出去,留了二十万,本来这钱他是可以一分不用给出去的,这是他卖东西所得,并不是帮人处理阴事,就算全留下也不会有什么反噬。 但他将那假死香卖的有些贵,那香的成本价一支最多三千,他翻了十倍,这是他第一次做暴利买卖,于是有些小心虚,这才干脆捐点钱买个心安。 看着自己账户一天天丰盈起来,温然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也更有底气了些,就算以后离开祁家,他也饿不死了。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接触蛊虫之事,温然难免对这个世界的蛊术好奇了起来,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尚短,现在能基本理顺这个世界并且不露马脚的生活已经算不容易了,现在正好遇到了,所以打算了解一下。 原本温然准备去图书馆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书籍,没想到管家说家中的书房里有不少。老爷子当初还在的时候,就对这方面有着浓厚的兴趣,只可惜没那个天赋,所以囤积了不少书。 温然还想着,祁家书房应该算是比较重要的地方吧,祁家那么大的产业,秘密肯定不少,他跟祁云敬也只是协议关系,进去了恐怕不好。 但没想到,祁家的书房说是书房,感觉比外面的图书馆也不遑多让,那书架子都顶天了,上下拿书还得爬梯子,一整个书房大的像迷宫,要不是大部分都靠墙摆,临窗的地方还有舒适的沙发床,布置的比较温馨,他还以为自己来了哪家图书馆呢。 知道祁家有着大量的藏书,温然自然不会舍近求远,而且外面的图书馆,关于玄术方面的书籍,恐怕还没有祁家多。有那么一瞬间,温然甚至想着,趁着现在跟祁云敬打好关系,以后哪怕协议结束两人毫无关系了,也能来看看书。 不过这个念头一冒头就被打消了,作为继承了炮灰人生的炮灰命,还是远离故事主角比较好。 温然喜欢在自己房间里做些事,哪怕书房也布置的很舒服,但在自己的小空间,会感觉更自在一些,所以挑选了好几本关于蛊虫的书后,温然就回房去看了。 路上碰到了管家,见管家手中的盒子泛着淡淡的青玉色荧光,好奇的问了一句。 管家将盒子打开,里面是摔碎的玉镯:“老夫人不小心将镯子给摔了,这是老夫人最喜欢的一只,可惜摔的太碎了,已经没办法修了,以免老夫人看着伤心,我就拿去处理一下。” 温然是说那光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他在奶奶手上看到过,这么好的玉,不谈它市场价值,就是这块玉本身能给佩戴者带来的好处,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温然看着碎成好几截的玉镯,道:“这要怎么处理啊?” 管家道:“既然无法修复,自然是扔了。” 扔了多可惜啊,温然想了想,拿起碎玉比了一下:“那郁伯有办法将玉弄成这么厚的,一片一片的吗?” 管家笑道:“可以啊,找个师傅打磨一下就行了,然少要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弄好。” 温然点头:“那麻烦郁伯了,也不用打磨的太平滑,就随便切割一下就行了。” 差不多晚饭的时候,处理好的玉就被送来了,管家直接送到温然身边,打开盒子给他看了看,如果不满意,可以再让人带回去修改。 温然看着一盒子圆圆的玉片,满意极了:“很好很好,这样就可以了。” 精神不错,因为孙子和孙媳妇都回来了,也一起下来用餐的祁老太见这一盒是她之前摔碎的玉镯,有些好奇道:“小然要这些做什么?想要玉的话,家里有很多,这摔碎的,不吉利。” 温然笑道:“奶奶,虽然的确有老话说,玉碎挡灾,可是您这个看法,是不对的。” 祁老太慈爱的笑笑道:“那是怎么样的?” 温然道:“这灾祸又不是玉带来的,玉碎了,替主人挡掉了不好的事情,那事情也就过去了,所以不好的,并不是玉的本身啊,这就像很多人觉得黑猫不吉利,因为见到黑猫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是黑猫是福猫,是最有灵性的猫,因为每次黑猫的出现,就是提醒人将会有祸事发生,久而久之,很多人就觉得是黑猫带来的坏事,可它本身其实是好的,这玉虽然碎了,但好歹也为主人付出过,可不能随便处理,它还是可以继续发光发热的。” 祁云敬瞥了一眼温然,这张嘴,真的特别能说。 祁老太道:“那这磨成了一片片的,能做什么?” 温然转头朝祁云敬看去,笑出个小梨涡,还眨巴着眼睛一副有事找你的样子。 祁云敬慢悠悠咽下嘴里的东西,才道:“说。” 温然道:“家里的院子那么大,后面还有那么大一片,就空着当草地好浪费,不如开成菜地吧?” 祁云敬凉凉的看了他一眼:“那不是空置的草地,那是高尔夫球场。” 温然还真没看出来,他只看到那一大片的草地空着,那面积,盖几栋楼都绰绰有余了,他只是想要占个一小部分而已:“又没见你打过,每天忙得连吃饭的时候都要用挤的,你还打高尔夫?” 祁云敬:“有些东西的存在并不是要时刻用到,而是需要的时候,它在。” 温然抱着一盒子玉片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很特殊的力量,叫灵气,灵气就漂浮在空气中,玄门的人可以用特殊的修炼方式,让灵气为己所用,所以我们才有特殊的能力去处理那些特殊的事情,这灵气对普通人也是很好的,可惜稀少又过于淡薄,能被人无意识吸收的少之又少,但若是通过阵法去聚集吸收,那就不一样了,可是奶奶年纪大了,你们也未必有这个天赋,修炼自然是不可能的,那就靠吃的吧,在家里开个菜地,种点菜啊水果啊,我用这些玉片当阵法的基石,给菜地布置一个阵法,能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去滋养蔬菜,蔬菜长成后食用,可比普通菜强上好多倍。” 温然用充满了诱惑的声音朝祁云敬道:“吃了对奶奶身体很好哦,你真的不愿意给一块地?” 第二天,难得下个早班回来的祁云敬坐在车里,环着那条人工湖朝着别墅开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些工人正在铲草皮,翻土地,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温然下了什么符咒,他竟然答应了铲掉自己的高尔夫球场去种菜,想着以后回到家可能要先经过一片菜地,他就觉得脑仁抽抽的疼。 草皮铲了要翻土,还要给点肥料去肥土,温然还要根据祁家的运势,整个庄园的格局去设计一下菜地的风水,最好是再找个能压的住的东西去镇压一下,若处理好了,那这片菜地种出来的东西,都能算是灵植了。 关于风水,温然其实并没有亲自动手过,虽然他以前跟着干爹见过不少好的坏的,但自己上手这还是第一次。 祁家的好东西不少,但法器一个都没有,法器并不是古董,不是时间越久的东西就越好,算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就一个小菜地其实要不要法器镇压也无所谓,若是能成,那自然更好,若不然,就凭借这几个玉片结成的阵法,滋养那些蔬果其实也差不多了。 但这是温然第一次做风水,他有点强迫症的想要做个尽善尽美的局,反正祁家的气运担得起尽善尽美四个字,别人家那可就未必了。 祁家没有,那温然自然只能自己去找,法器这种东西未必是古董,但古物里却是最容易出法器,所以要找法器,还是要去卖古玩的地方,而温然所在的城市,就有一条非常大的古玩街,有名到全国,甚至国外喜欢这些东西的人,都会特意来淘|宝贝。 这名气大的好处是,各个地方的买家卖家都会慕名而来,人多,商品自然也多。不好的是,来往的人太多,真真假假的,没有那个眼力,绝对会被骗。 温然刚坐车回到市区,还没到古玩城,就接到夏宇的电话,这不是周末休息日,他突然回家,夏宇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得知他现在要去古玩城,一样还没去过古玩城的夏宇连忙嚷着要一起去。 温然在古玩城门口的冷饮店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夏宇才来,一进来就对着店里的冷气直吹:“这么热的天我还为你出来,我对你一定是真爱。” 温然道:“你这真爱,我可无福消受,走了,现在吹这么凉,等下出去一样热。” 夏宇拿过温然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接下的小广告风扇,一边扇一边道:“这古玩城为什么不做成室内的,这么热的天,里面有生意吗?” 事实证明,不顾炎夏也要来淘|宝贝的大有人在,里面不但有生意,还人声鼎沸。不过天气原因也的确有影响,人最多的时候,走路都是人挤人。 夏宇一边走,一边好奇道:“你怎么突然想来这儿?让你下楼拿个外卖都喊热不肯动,现在竟然跑古玩城来。” 温然也漫无目的的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看:“想要找点有用的东西,但不一定能找得到。” 温然的话刚说完,他就看到了一个摊子,顿时眼睛一亮,他今天出门是开了光吧,简直想什么就来什么,一点弯路都不带走的。 摆摊子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不像是来做生意的,反倒是像来随便卖着玩的,正坐在一家店铺前的台阶上,面前铺着一块布,布上是五颜六色,形状不一的石头。 温然走了过去,低头看着摆满了一地的石头道:“你这石头怎么卖?” 男生没想到还真有人问,便道:“十块钱一个,你要是买的多,还可以给你便宜点。”想着担心自己价格有点高,毕竟谁没事会花钱买石头,又道:“这些都是我一块块挑的,样子都很好看,也很润滑不扎手,你可以摸摸看。” 夏宇也跟着凑过来,颇有些好笑:“这里不是卖古董古玩的吗,怎么还有卖石头的?这石头难道有什么特别?” 男生感觉被质疑了,但又不想赶走好不容易来询问的顾客,于是一脸你不懂的表情看着他们道:“有的人就喜欢收集一些奇怪的东西,还有一些专门玩石头的,那些特殊点的,还能卖到几十上百万呢,这古玩城又不一定只能卖古玩,各种各样的东西多了去了。” 温然蹲下来,伸手在摊子上挑了起来:“我买十个,你能便宜多少?” 男孩道:“那给你打八折吧,八十块给你十个。” 温然也没跟他讨价还价,随手在摊子上拿了十个石头,最大的也就三四岁小孩的巴掌大,最小的,就一个拇指大小,前后一分钟不到,挑完了石头,扫了码付钱。 男孩听着手机到账的声音,顿时露了个笑脸,零花钱又多了一笔。 夏宇非常无语的看着温然:“八十块你买几个石头?你喜欢石头,我带你去学校后面的小公园,浅滩上多得是这种鹅卵石。” 那个男孩子明显就不是特意来做生意的,给温然装石头的袋子是个透明的塑料袋,温然又没有背包,一边四处看着有没有地方能买个不透的袋子,一边道:“你不懂,懂的人,别说八十了,八十万都多得是人买。” 夏宇翻了个白眼,还八十万,八块钱他都觉得傻。 心里刚腹诽完,突然有一个穿着丝质唐装的中年男人拦住了温然的去路,那张看起来颇有几分讨喜的脸,笑眯眯的看着温然道:“这位先生,我看你这一袋子石头挺好看的,不知道卖不卖?” 温然回之一笑:“抱歉,不卖。”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温然:“鄙姓蓝,是蓝远玉器行的老板,平时比较喜欢收集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石头,今天有些见猎心喜所以可能有些唐突,还请见谅,但我真的很有诚意买你手中的这一袋石头,价格你开。” 温然从袋子里拿出其中一块后道:“如果你真的喜欢这些石头的话,这些送给你,除了我手上这个之外。” 蓝舟明嘴角微抽,但也算是知道了,人家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有些不死心道:“原来是圈内人啊,那我也不跟你来虚的,一百万,若是可以,咱们立马钱货两清,要是兄弟你真舍不得,那就只当认识一下,交个朋友的。” 温然将手里的石头重新放回袋子里,然后朝蓝舟明伸出手:“你好,我叫温然。” 蓝舟明同样伸出手,只是无比可惜的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如果他没有看错,那是一块泰山石。泰山石向来是风水师比较喜欢用的镇宅器物之一,还有些人因为泰山这两个字的寓意,会特意买一些从泰山带下来的石头摆放在家里,其实那些石头都没什么用,就只是个石头,最多就是给人一点心里安慰。 但若是从泰山下来,开过运,拥有一点加持力量的泰山石,那比什么镇宅之物都好使,更不用说,温然手中这一块,很有可能是吸收了泰山气运,已经有了灵性的法器。 但法器再好,也与他有缘无分,所以蓝舟明只是垂涎的多看了两眼,这玩意要是在他手里,他能创造出千万的价值,可惜了,就晚了那么一步。 风水只能算是玄门圈里的一部分,但仅仅风水两个字,就蕴含了极大的天地造化,可以说玄门里十个人,九个半会抓鬼,却未必能有一个深谙风水之道。 蓝舟明虽然不知道这个温然是哪个派系的,但见他年纪轻轻就如此有眼力,硬是拉着他热情的交换了微信,他明面上是玉器行,但实际上家中有涉及一些风水方面的事物,多交个朋友多个路子,以后若是想要寻些什么法器的,这都是可通之道。 一直充当壁花的夏宇见那人总算是走了,这才一脸懵逼的看着温然:“八十块钱,一百万?” 温然为了防止再遇到这种事,毕竟这古玩城里,有见识的人未必少,所以将那块石头拿出来,直接揣进了口袋里:“我说了,识货的人,多得是想买的,可惜了,我这正好有用,不然就卖了。” 这石头外面还包裹了一层,等回去敲开了,里面的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如果他没看错,应该是一块泰山基石,泰山石和泰山基石,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带来的效果更是一个天一个地,他能知道这些,还多亏了原主记忆里,有在原主师父手里见到过。 好在尽管两个世界有些不一样,但不一样的只是一些地理环境和名称而已,他看这些东西看的是气,叫法不同,对他影响不大。 只是一想到自己损失了一百万,温然就止不住的心疼,他甚至想着要不要高价卖给祁云敬,反正这东西也是给他家用的。不过这也只是想想,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就被祁家人带回去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各种丰富的资源条件让他去熟悉这个世界,没让他有着太多的惶恐不安,就冲这,他也干不出低买高卖的事儿,当然,若是祁云敬主动的那就除外。所以给他家的菜地布个风水,就当是报答了。 可惜的是,祁家的气运太盛,祁云敬的命格太特殊,他家整体的风水太难动了,不然说不定他连祁家都一道改了,哎,还是他自己实力太差了,还得再修炼个几年才行。 这头温然一本满足的带着一脸懵逼的夏宇回了学校,另一边,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一天赶来的蛊术师穆暮有些意外的看着安静沉睡的余梦璃,神色难掩几分惊讶:“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会制假死香?要不是我在师父的手札上看到过,我都未必认得出来。” 康时道:“你说这是假死香?” 穆暮诧异的看着他:“你们给用的,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 康时摇头:“温然说这是安魂香,能让人沉睡。” 穆暮笑了笑:“一般的沉睡怎么能哄骗过人身体里的蛊虫,只有假死,蛊虫才会不再有动作。” 康时道:“先别管香了,余小姐身上的蛊,你能解吗?” 随着康时的询问,余家夫妇也在一旁神色有些焦急朝他看去。 穆暮拿出一根针,在火上过了两下,扎破了余梦璃的一只手指,血被穆暮接到了碗中后,穆暮又倒了一些蓝色的液体在碗里,过了一会儿,碗中的血被蓝色的液体给化开了。 随后穆暮又从身上的包里取出一个竹筒,将盖子揭开之后,一个长相很奇特,全身黑的发亮,还有两根长长触角的虫子从里面慢慢爬了出来,虫子将触角放到了碗中后,又扬起来抖了两下似乎有些不太喜欢,又慢慢的爬回了竹筒里。 穆暮将竹筒给收了起来,将碗放到一旁:“这个蛊不算是什么无解的蛊,解法有两种,第一,我放一只蛊虫在你们女儿的身体里,强的那只蛊虫会吞噬掉若的那只,一旦你女儿身体里本身的蛊虫被吞噬,下蛊的人也会遭到反噬,我再将我的蛊虫引出来,这蛊自然就解了。第二种,找到下蛊的人。” 余家夫妇闻言猛地一怔,本来就有一只虫子了,再放一只虫子,那他们女儿的身体受得了吗? 余太太道:“那万一你放进去的虫子,没打过对方呢?” 穆暮看了他们一眼,微冷的眉眼里带着一股傲然:“我既然敢说这话,那就证明对方的虫子强不过我。” 余宏斌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老婆,一般这种大师都傲的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对蛊虫比较擅长的,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见余家夫妇的表情,穆暮道:“你们女儿身体里的这只蛊虫是用下蛊的人的血喂养大的,如果能找到那个人,或者拿到那个人的血,这蛊解起来自然就更容易。” 说到找人,夫妻两再次面露难色,他们已经将所有可能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可是到现在连个头绪都没有。 余宏斌道:“那第一种办法,风险吗?” 穆暮看了他们一眼:“风险当然有,虽然我有绝对的把握能吞噬掉你女儿身体里的那只蛊虫,可是两只虫子在身体里打架争夺地盘,造成了什么脏器损伤,这都是不可预知的风险,我能保证给你们解蛊,但这种方式的解蛊后果,你们最好想清楚了再决定。” 康时拉了拉穆暮:“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吗?” 穆暮道:“好在你们还有几根假死香,这段时间你们的女儿是安全的,如果动作快,损伤自然会更小,除此之外,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个方向,下蛊的人很年轻,那喂养蛊虫的血,是很青春的味道。也是因为年轻,可能火候有些不够,所以蛊虫的威力不算大,否则这种以血喂养的蛊虫,会将人折磨的更加生不如死。” 第25章 以血喂蛊的既然是年轻的人, 那问题最大的可能就是出在学校。余梦璃在学校有两个关系很好的小姐妹, 一个叫周爽,家境比较一般。余梦璃家里虽然有钱,但念的也不是什么一年几十万的那种贵族学校,就是普通高中, 所以结交的朋友也不全是富家千金。另一个叫欧露,家庭条件比周爽好一些,但却不及余梦璃。 这三人是同一个初中升上来的, 高中也是同一个班, 还相约好了,等文理分科的时候, 一起报文科,关系很是不错。 余梦璃出事这段时间以来, 周爽和欧露经常来看她, 只是余家意识到余梦璃出的事可能有些不太一般,这才开始拒绝余梦璃的小姐妹来探望, 生怕女儿那些诡异的事情传出去了之后, 对她今后的学习生活有影响。 但现在, 想要了解女儿在学校的事情, 只能从女儿的两个小闺蜜那儿询问了。 周爽和欧露被余家夫妇询问的满脸茫然,两人互看一眼,均是各种不解:“在学校里也没什么事啊, 每天课程那么多, 梦璃还好, 也不打算高考,到了时间就直接出国,压力没那么大,但其他没出国打算的,都奔着独木桥去,哪里有时间在学校折腾些乱七八糟的。” 询问余梦璃同学的时候,康时也在一旁,跟着问道:“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学校里余梦璃跟谁的关系不好,或者说,谁会看余梦璃不顺眼,跟她有矛盾?” 两人再次摇头:“梦璃挺好的,脾气温温柔柔的,学习成绩好,长得也好,不管是初中的时候还是高中的时候,都很得老师喜欢,平时也不会去招惹班上的刺头,就算有人不喜欢她,最多就是在背后说一些嫉妒的酸话吧,当面争执之类的,好像从来没有过。” 见他们询问的问题越来越奇怪,周爽忍不住道:“伯伯,梦璃到底是怎么了?你们是在找学校里跟梦璃有仇的人吗?” 余宏斌叹了口气:“梦璃被人下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所以病情有些反复,所以我们正在调查。” 两个小女生忍不住惊呼:“下毒吗?” 余家夫妇没有说是蛊虫,比起蛊虫,下毒让人更容易接受一些,至少不那么过于离奇,所以算是默认的点了点头。 周爽和欧露再次惊讶了,下毒这种事,她们最多只在一些电视新闻里见过,现实生活中,还真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事情,顿时有些担心道:“那梦璃现在怎么样了?” 余太太道:“现在没事,还在修养,但人一天找不出来,我们实在是不放心,你们平时跟梦梦最要好了,也经常在一起,你们帮阿姨想一想,学校里,最有可能这样害梦梦的,最有可能的是谁?” 周爽皱眉在想,欧露有些不确定道:“跟梦璃有仇的我不知道,梦璃几乎不跟人发生矛盾,大家都相处的挺好的,但我们学校里,的确有个人很奇怪。” 听到欧露的话,所有人都重视起来,康时道:“怎么奇怪?” 欧露道:“我们班有个女生,长得很胖,身上还有狐臭,人也很自闭,学习成绩差,垃圾堆那儿的座位是她专属的,因为没人想跟她当邻座,反正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她,不过也没怎么欺负过她,就是当她是空气。” 穆暮在一旁挑眉:“没有校园霸凌?” 欧露直接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多校园霸凌啊,别的班我不知道,反正我们班是没有的。” 康时道:“都无视她,不愿意跟她邻座,视她为空气,这样不算霸凌?” 欧露更无语道:“那总不能逼着我们去跟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当朋友吧,而且她身上的味道很重,冬天还好,夏天简直令人退避三舍,我们只是不跟她来往,没联名上书要求她转班都算不错了。” 康时道:“然后呢,你们为什么会觉得她奇怪?” 欧露道:“本来我们跟她是没什么交集的,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后来我们跟梦璃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会感觉到在被人偷看,那之后我们有观察一下,然后发现总是在偷偷跟着我们,在背后偷看的是那个胖妹。” 欧露说完,周爽道:“有一次我们将她拦了下来,问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偷看我们,可是那个胖妹感觉就像个自闭症,被我们抓了个现行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我们盘问久了,搞得好像我们欺负她一样。” 欧露跟着点头,附和着周爽的话,周爽继续道:“后来我们发现,那个胖妹好像有在收集梦璃的东西,我们在她的抽屉里看到梦璃丢失的发卡,但那个发卡挺普通的,我们也没证据能证明那就是梦璃不见的那个,连告老师都不行,反正那之后,我们都有尽量远着她。” 这话说的余家夫妇都皱起了眉头,如果是个男生这么做,那感觉就是个变态,如果是女生,那简直比变态还要变态,想想就有种令人毛毛的感觉。 康时道:“那个女生叫什么?” 这倒是把她们两个问住了,平时都直接叫那个女生胖妹胖妹的,老师点人回答问题也几乎不点她,时间长了,她们竟然连对方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两人将知道的都说得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问了一下能不能看看梦璃。想着她们既然来了,那就上楼去看看,不过余太太叮嘱,梦璃这会儿吃了药睡着了,所以看看就好,别吵醒了她。虽然只要香不灭,地震都未必弄得醒余梦璃,但至少也要假装叮嘱一下。 两人并没有过于靠近余梦璃,旁边吊着针,身上还贴了一些检测的仪器,周爽不解道:“阿姨,为什么不送梦璃去医院啊?” 余太太道:“梦璃没什么事了,回家休养就行了。” 周爽哦了一声,看了眼地上的香,又将目光看向沉睡的余梦璃。一旁的欧露叹了口气:“希望梦璃快点好起来,少了她,三人行都不成立了。” 两人上楼看了一眼之后,并没有过多打扰的就走了。 两人走后,康时道:“好歹有个目标了,余先生可以先去查查她们说的那个女孩。” 坐在一旁的穆暮一直没发表什么看法,他是来解蛊的,不是来断案的,旁的事他懒得操心。 学校那边至少有了一个方向,先去查一查两个女生说的胖妹,看看有没有什么头绪。 康时那边在查人的时候,温然的小菜园子也布置的差不多了,他前前后后反复的设计之后,为了好看,也为了兆头,还给菜园子做了个拱形门,又在不远处建了个假山池子,水从假山上蜿蜒流下,池子下方的水道环绕着菜地,哪怕今后菜地继续往外扩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完工的那一天,温然特意算了一个吉时,让祁云敬那个时候一定要在家,吉时一到,温然让管家将水箱拎过来,里面有两条温然特意去挑选的鲤鱼,一金一红,摆着尾巴在水中游动的时候好看极了。 温然将水箱递给祁云敬:“你是一家之主,这种事最适合你来做了,你将这两条鱼放到池子里去。” 祁云敬都已经特意空出一段时间随温然折腾了,自然不会跟他唱反调,上前接过水箱,将里面的鲤鱼放进水池的一刹那,他明显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水汽,不过这水汽一瞬即逝,快的祁云敬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紧跟着,温然将那一块敲开了外壳的泰山基石放到了祁云敬的手上:“等下你听我的,我说怎么走就怎么走,看到那边特意预留出来的洞吗,走过去之后,你就将这石头放进去,这石头是法器,算是这个风水阵的阵眼,所以只适合你来亲手放。” 祁云敬看了眼开垦好的菜地,脸色有点一言难尽:“有必要这样?”菜地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落房仪式。 温然轻啧了一声:“有没有必要,你以后就知道了,快点,先往前走一步。” 祁云敬收回目光,已经胡闹到现在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 祁云敬原本以为也就是随便走一走,但没想到刚开始迈动步子的时候还很轻松,但随着越往那个坑洞靠近,步子竟然越发艰难,这平静无风的环境,本该毫无阻力,可是他每一步都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挡他,这情况实在是诡异,诡异到祁云敬也跟着郑重起来。 温然自然看出了祁云敬的吃力,可是任何一个好的风水,都相当于夺天地造化,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松完成。换了别人,温然还不一定敢让雇主这样去放阵眼,但祁云敬不同,就凭他那一身气运,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做了。 “往左走一步后,再上前两步。” 祁云敬越走,整个人为了冲破那股阻力而不得不往前倾,就连一旁的管家佣人都看出了问题,一个个满脸惊奇,他们原本想着,先生也太宠然少了,竟然陪着然少这样胡闹,家里搞个小菜地而已,弄得仿佛是什么重大事件一样,但现在,众人是半点不敢轻视了。 “最后两步,一定要分两步走,先左脚往前,再右脚踏到洞口的边缘,等你站好后,我说放你就放。” 祁云敬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已经全身汗湿了,他本身是个不容易流汗的人,哪怕现在外面的气温很高,他顶多也是出一点薄汗,但现在,这不到十步路的距离,不知道消耗了他多少力气。 当按照温然的话,右脚踏到了洞口的边缘后,那些阻挡他前进的阻力瞬间消散了,仿佛不曾存在过。祁云敬惊奇的回头看了一眼,但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温然站在不远处,掐指算着,差不多等了五分钟,一抹光线扫过洞口,温然立刻道:“放!” 祁云敬应声而动,将手中那块黑不溜秋的石头放进了洞口,石头一落地,一股细密的雨丝随着一股清风袭来,这一次当真不是错觉,那雨丝扑打在人的身上,持续了好一会儿,与此同时,刚才放到池中的两条鲤鱼,竟然凭空跃起,跳的跟假山一般高,甚至高过了放在菜地门口的拱门。 温然一拍手,满脸都是笑:“成了!” 温然连忙招呼众人去埋坑洞,剩下的没祁云敬什么事了,后面就正常种种菜就行了。 祁云敬摸了摸自己脸上,但并没有摸到一手水润,可刚才细密的雨丝他明显感觉到了。 温然道:“要不是奶奶身体不好,应该让奶奶过来围观的,刚刚风水局落成的瞬间,降下浓密灵气可是好东西,今天围观的人都能获益。” 祁云敬看向他:“那是灵气?” 温然点头:“对,你感觉到的那个就是灵气,好的风水落成,都会天降一些异象,像刚刚的鲤鱼跃龙门就是好的征兆。” 祁云敬道:“为什么我刚才每走一步都难?” 温然解释道:“风水可不是想布就布的,一般随便动动家里的摆件,这都不能算是风水,顶多是改善磁场,真正的风水是借助天地的风势水势利己利身,你跟天地抢运势,天地能容你?当然要阻止你啊,所以道行不够的,未必能抢得过,抢过了,那就是你的了。” “也就是说,有些人的家里,或者祖坟上,布下风水局,是真的能庇佑后代的?” 温然点头:“能,但这个能的前提是,你家有那个命享受这份福运,否则运势单薄的人家里,将老祖宗埋到龙脉里,那全家不死也暴毙,所以这东西啊,复杂的很,不是所有好的地方就能带来好的结果。” 温然说完,朝着祁云敬伸过手去:“布风水的钱我就不跟你收了,那两条鲤鱼可花了我好几万,这个你总该买单吧。”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就走。 温然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几万块还给他赖账?他果然是进了个假豪门吧! 第26章 赖账自然是不可能让祁云敬赖账的, 买石头的钱温然没收祁云敬的都算不错了, 这两条鲤鱼就花了好几万,若不要,他可就亏大发了。要不是为了奶奶能吃好点,最后能多活久点陪陪家人, 他都懒得费心折腾。 将收据直接拍到了祁云敬面前,温然不客气道:“现金转账都可以,不接受分期!” 祁云敬看了眼票据, 又看了看温然那生怕他赖账不给的小脸, 从来不知玩笑为何物的祁云敬,竟然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我还想着你辛苦一场, 给个八万八的吉利数字,既然你票据都拿来了, 那就按照票据上的给好了。” 温然连忙收回票据:“那你就当没见过的, 行吗?” 祁云敬摇头:“我见过了,五万七, 等下我让郁伯转给你。” 温然顿时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也太小气了叭, 这千亿大佬的人设简直崩的没边了。 看着温然气鼓鼓的走了, 祁云敬这才低头开始处理文件,只是眼中的笑意持续了许久都未散去。 康时那边的进展随着将名叫吴茉的女孩子家调查了个底朝天之后,再次受阻。 余梦璃小姐妹说的那个行为诡异的胖妹名叫吴茉, 家里是靠卖废品为生, 在一个有些老旧的小区里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因为是在一楼,所以将靠外窗户的那面墙给打通了,做了个朝外的大门,又在大门外搭了个棚子,所以棚子里,包括家里的客厅,堆积的全都是各种可以卖钱的废品,而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唯一的小房间里。 吴茉小时候还算是比较开朗的,没上过幼儿园,家里大人忙事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玩,来来往往从小接触的人多了,性格自然也没那么内向。直到上了小学,哪怕她父母已经很尽力的给她穿干净的衣服,用漂亮的小书包,但她家就住在那么个环境中,多多少少也会带点味道。 同班的同学有些知道她家是做废品回收的,就当众说她家是捡破烂的,是乞丐。 小孩子的自尊心强的很,一开始吴茉还会对那些欺负她的同学反抗,但时间久了,所有人都嫌弃她之后,再坚强的人都会受影响,更何况她那时还只是个孩子。 长时间这样的排挤之下,吴茉变得越来越内向,越来越抗拒人群,要不是父母坚持,她甚至连高中都不愿意去上。 仔细调查了吴茉之后,穆暮神色漠然,康时却有些沉默,吴茉虽然没有在她现在所在的班级里被欺负,可是环境因素导致的孤僻性格已经成型。好像每个人的学生时代,每个班级,都有一个像吴茉这样的存在。 吴茉的家庭实在是太普通了,平时生活也是两点一线,加上她有些自闭的性格根本不愿意过多的跟别人接触,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条件接触蛊虫,甚至喂养蛊虫的人。 不过就算是不像,但出于保险,余梦璃的父亲余宏斌还是想办法弄来了吴茉的一管血,最后经过穆暮的确认,吴茉并不是喂养蛊虫的那个人。 至于吴茉为什么会尾随余梦璃,他们猜想着,可能是出于羡慕吧,像余梦璃这样,无论走哪儿都发着光的女孩,总会吸引一些人的目光,尤其是身处黑暗中的人。 事情再次陷入了瓶颈,但通过吴茉,也算是给了余宏斌一个方向,他开始想办法联系医院,打算对余梦璃所在的学校进行资助,给全校师生做一次大体检,这样他就有办法弄到所有人的血,到时候给穆大师逐一排查。 有钱人有有钱人解决事情的办法,虽然这样麻烦了点,但在目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的确是可行的。 在余宏斌联系安排的时候,康时再次找到温然,顺便将穆暮介绍给温然认识一下。 穆暮长得很帅,不同于祁云敬那种贵气逼人,精致到眼角眉梢的帅,穆暮的帅偏向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看着这张脸,听着康时的介绍,温然忍不住露出一丝诧异:“木木?”这么可爱的名字,跟那张脸对不上啊。 看着温然的表情,跟虫子呆久了就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的穆暮,带着一丝笑意道:“姓是肃穆的,名是薄暮时分的暮。” 他挺喜欢温然身上的味道,很干净,让人感觉很舒服,像他们玩虫子的,对身边的一些人事物会比较敏感,会闻到普通人闻不到的味道,就连康时,也只是儿时的情谊让他们结交到现在,他并不喜欢康时身上的味道,但温然的,他很喜欢,所以态度自然好了不少。 温然没意识到自己有被特殊对待,见这位蛊师来了,自然而然的问道:“余小姐的蛊解了吗?” 康时摇头:“还没有,虽然可以强行解蛊,但我们还是打算先尽量找一找下蛊的人。” 温然道:“我回去之后有专门翻阅一些书,我在书上看到一种蛊,名叫噬魂蛊,中蛊者每当蛊虫发作,犹如失魂失智像被吃掉了魂,狂食生肉,一旦蛊虫入骨入髓,便无法可解,最终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我看这症状,倒是跟余小姐身上所体现的问题很像。” 康时对蛊虫不太了解,所以转头朝穆暮看去。 穆暮有些意外的挑眉:“你对蛊虫有兴趣?”一般人对蛊虫都是厌恶的,就算是玄门天师,喜欢蛊虫的也没几个,甚至对他们这种蛊师都有些避之不及,好像他们这种人都喜欢给人下蛊似得。 温然道:“还好,多了解一下也不是坏事,如果可以,我还想试着养一养,好歹也算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温然见过不少,隔空斗法输了的天师,直接花钱替人消灾。能做天师的,其实都有些防身的本事,可是天师又不是全能的,将精力投入到修炼中之后,还能有多少时间去练一些防身术,跟专业打手肯定是有差距的,所以多个自保的方法自然不嫌多。 穆暮点了点头,养只虫子的确能自保,见温然对那个余梦璃中的蛊感兴趣,穆暮道:“余小姐所中的也算是你说的这种噬魂蛊,只不过只能算是低配版,高配版不出七天,就会入骨入髓,彻底变成怪物。低配版却成不了怪物,但会死亡。高配版的可怖之处在于,成了怪物之后,想死都不容易,好在背后下蛊的人应该是个很年轻的人,他的血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养不出真正的噬魂蛊。” 温然道:“以体检的名义全校大排查,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 康时无奈道:“可是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们实在是一点目标都没有,一个小女孩,能得罪什么人,给下这么可怕的蛊,关键她还不是那种坏女孩,太令人摸不着头脑了。” 温然笑了笑:“坏不坏,可不是表面上就能看出来的。” 康时一愣:“什么意思?你看出什么了?” 穆暮也好奇的看向他。 温然道:“我之前看了余小姐的面相,她额头偏高,两眉微聚,这种人天性心胸不够宽大,上唇有珠,证明她并不如面上所见那般温柔不争,反而性子中还十分的争强好胜。但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却与她的面相相驳,再看她的生辰八字,她命中带福,却后福不足,命途不算坎坷,但今后桃花杂驳,夫妻难睦,且因她过于强势,为人好胜,将会经历两段失败的婚姻。” 温然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她原本的命运线现在被人横插一杠,今后她的命数如何,现在已经看不清了。” 温然说完,穆暮看向康时:“我玩虫子的不会看相很正常,你正统道门出身的,也不会看?” 康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不是所有天师道士都会看相,更何况我还年轻,说不定过个几年就开窍了。” 穆暮看了眼温然,又看了眼康时,挑眉靠在椅子上,嘴角噙着一丝笑,笑的意味不明。 康时顿时有些恼怒,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比起普通人来说,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不假,否则也入不了门,但天赋跟天才是有天壤之别的,再说了,像温然这种的,玄门至今也没几个好么。 穆暮也不调侃他了,收回目光,朝温然道:“听康时说,余家现在用的假死香是你做的?” 温然点头。 穆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买一点?” 温然道:“假死香最后一道工序需要用香之人的血,少了那道工序顶多只能算个加强版的安神香。” 穆暮道:“这个没关系,我师父给我留下的手札上有记载过这种香,但香的制作方法记载的不那么详细,可是最后一道工序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想跟你买一些,而且我也不是给人用,有时候去抓一些生猛的虫子,普通的迷香根本不起作用。” 听到穆暮这么说,温然也不会将生意推开,便道:“假死香不好做,原料昂贵,制作的过程也复杂,所以能卖给你的也不多,成本算上人工,我收你五千一支,看你要不要。” 康时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你卖余家三万一支,这么暴利?” 温然慢悠悠道:“在商言商,就算余家夫妇经常做回馈社会的善事是个好人,但他们赚钱获利可一点都不手软,更何况我又不是什么慈善家,该收的当然要收。” 康时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穆暮在一旁轻笑:“那我先要二十支,扫码加个好友,也方便付款和以后的联系。” 刚加完好友,寝室的人来了电话,温然到一旁接了起来,这是康时推了推穆暮:“你看那个是不是余梦璃的小姐妹?她正在说话的那个人,好像是吴茉。” 穆暮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的确是那个叫周爽的女孩,正在跟吴茉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周爽说着,吴茉低着头,有些短但却没有仔细打理的头发散落在脸上,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第27章 那天在街上看到周爽跟吴茉讲话的事, 康时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同班同学,有接触也理所当然。 大概是担心女儿的事情越拖久越不利,余宏斌的动作很快,学校对于能给全校师生免费体检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高三学生的时间需要调配,高一高二倒是随时可以,好在余梦璃本身就是高二的学生, 如果是同学的报复, 高二的调查也是重点。 血不需要太多,哪怕是棉签头沾染的一点点都足够分辨了, 所以只需要在抽血的时候多一道程序,很容易就收集到了, 可惜花费了近一天的时间, 穆暮所放出来的蛊虫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些血样里面,没有下蛊的人。” 余宏斌听到这话, 整个脑子都嗡了一下, 这要是没有, 那他们到底该怎么查, 难道真的只能选择再放一条蛊虫的办法吗。 余太太都忍不住掩面低声哭泣起来,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香也就只剩两根了, 也就是说, 两天内若不找到下蛊的人, 只能用第一种办法,可是第一种办法会伤及脏腑,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她的女儿难道真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吗? 一想到背后那个恶毒的人,余太太就恨的心口疼,到底是谁,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害她女儿! 就在这时,一旁拿着名单正在对的康时道:“这些血样里面,没有周爽。” 康时的话一出,众人一愣。 为了找到下蛊的人,沾了血的棉签上都贴了名字,穆暮的蛊虫分辨一根,康时就在一旁划掉一个人的名字,现在除了高三的学生因为时间关系还没有体检之外,高一高二的里面,唯一没有被划掉名字的,只剩周爽。 余太太立即转头去看老公:“周爽?为什么没有她的?” 余宏斌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若是巧合,也未免太惹人怀疑了,于是连忙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去查一查。 过了好一会儿助理才回复说,周爽请假去参加一个舞蹈比赛了,就在体检的前一天走的。 这太凑巧了,也太让人无法置信了,若是深想,甚至令人有点毛骨悚然。他们希望这是真的凑巧,可是又希望那人真的是周爽,如果是她,那他们女儿的蛊就能解了。 康时忍不住看了眼穆暮,突然想起来那天约见温然的时候,见到的周爽和吴茉,照之前周爽和欧露说的,她们跟吴茉是避之不及的关系,可那天她们两个明明就在说话,而周爽的神情,对吴茉也好像没有那么厌恶的样子。要是当时留个心,也许他们能发现的更早。 余宏斌让人立刻去查周爽的下落,调查的结果表明,下蛊的人,极有可能是周爽,因为他们现在找不到周爽的人了,而舞蹈比赛根本不存在,那只是周爽请假的借口。 余宏斌一刻都不耽误的找人查了周爽家,周爽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她跟着父亲,可是她的父亲又再婚,初中的时候周爽还跟父亲以及再婚妻子一起住,高中之后就一个人住了,因为比较独|立,她的父亲平时只给她打一打生活费,一年到头都未必会见上一面。 周爽走之前有联系过她的父亲,并且告诉她父亲自己有事离开,这些年她的父亲对她不管不问惯了,别说打了招呼了,就算没打招呼,她不见了,她父亲也未必会着急。 现在余家问周父要人,周爽的父亲也不知道女儿去了哪里,还很不耐烦的表示要找周爽让他们自己去找,别来烦自己。 明明都查到人了,可是人却失踪了,城市这么大,随便往哪个角落一躲,不用太久,就躲个两天,即便要不了余梦璃的命,也能毁了余梦璃一辈子。 他们实在是想不出周爽这么恶毒的原因,总不至于是出于嫉妒吧,但现在追究原因也来不及了,只希望能在假死香彻底用完之前,找到周爽。 一个偏远的寨子里,周爽赤脚走在竹楼上,脚腕上的铃铛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差不多卡着时间,周爽进到小厨房,端出了一菜一汤和两碗饭,然后走到房间里,牵出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 那女孩长得跟周爽很像,浓眉大眼,长相偏甜美,若是笑一笑,定然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可惜这个女孩神情呆滞而木然,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的样子。 周爽将女孩牵到饭桌前,把筷子放在女孩的手中之后,女孩便神情僵直,动作机械的吃了起来。 周爽则站在女孩的身后,拿着一把小木梳,轻轻梳着女孩及腰的长发,声音轻柔道:“就快了,当初欺负过你的人,就差她了,可惜,她家有钱,请来了厉害的师父,不过没关系,她死不了,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周爽说着,伸手轻轻的环绕住女孩的肩膀,将脸蹭在女孩的脸颊,满是亲昵和依赖:“姐,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一个故意躲起来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玄门中的人自然有他们特殊的办法,虽然也能通过蛊虫找人,现在知道背后下手的人是周爽了,只要拿着她平时用过的东西,短距离内可以通过蛊虫寻找,但穆暮尝试之后道:“周爽已经走了,不知道是否出省,但出市是肯定的。” 可惜除了飞机和动车之外,一般的长途汽车是不需要实名制票的,他们根本查不到周爽往哪里去了。 周爽是体检前一天离开的,那么到现在,周爽至少已经走了两三天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在假死香用完之前拿到周爽的血,等余梦璃醒来,被压制住的蛊虫会反扑的更加厉害,到时候想要活命,就只能再下一次蛊了。 所以最后,这事又求到了温然头上,希望温然能帮他们找找人。 找人很简单,有详细的资料,又有平时用过的东西,对温然来说很容易,但若是不那么急切,温然只需要指出一个方向,让他们自己去找就行了,可现在时间紧迫,想要算到具体的位子,当然是距离要找的人越近越好,所以这恐怕还需要温然亲自走一趟。 温然其实不太想去,大概是气场不和,他其实不太喜欢余家,在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情况下,温然还是有些任性的,但上次康时怎么说也算是帮了他的室友,自己找他,康时很热情的帮忙,总不能康时有事找他,他就置之不理,另外,余家给的酬劳也还不错,如果只是找人的话,也不算亏,于是温然答应走一趟。 穆暮不能走,以防没及时找到人他要给强制解蛊,所以陪着温然一起的,就只剩康时了。 经过温然的测算,周爽的确已经出省了,跑的还挺远。 温然和康时还有余家安排的两个保镖,直接乘坐了最近的一般飞机飞过去,一路寻着踪迹,最终找到了寨子里,同一时间,康时也收到了余家传来的资料。 在他们找过来的路上,余宏斌也并没有干等着,想着对周爽越了解可能越有利,于是将人前前后后又查了一遍。 因为周爽的父母离异之后,周爽被判给了她的父亲,所以余宏斌当时在查的时候,只查了她现在最亲近的人,现在为了找到周爽,恨不得将她祖宗十八代都给翻一遍,当看到周爽母亲的资料,余宏斌的眼睛都红了,她的母亲,是苗人。要是梦璃出事的时候,就先将她身边亲近的人全都排查一遍,也许事情根本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爽所在的寨子有点偏远,进出不是很方便,所以平时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外人来,因此温然等人找到寨子的时候,周爽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她并没有走,她就算走,肯定是要带上她姐姐的,但她姐姐那个样子根本走不远,所以还不如不走。 等温然等人一路询问过来,就见周爽坐在竹楼的二楼,穿着色彩斑斓的民族服饰,双脚还一下一下的晃动着,脚腕上的铃铛也散发着悦耳的声响。 跟着他们来的保镖都是认真看过周爽的资料,自然认识她,一见到她,便打算立刻冲上竹楼,想要将人抓住。 周爽一点都不害怕,还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你们来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 就在保镖快要踏上竹楼的时候,温然皱眉喊了一声:“不要动!地上有毒粉!” 保镖几乎是瞬间停下动作,第一时间看向地上,可是地上都是碎石泥土,他们什么都没看出来。 周爽似乎有些可惜的轻啧了一声:“你好厉害,比你旁边那个天师厉害多了,之前没在余家见过你,你是他们另外请的?”说着表情阴冷了几分,带着不满:“有钱真好啊,有钱的人,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康时道:“余梦璃身上的蛊,真的是你下的?” 周爽轻笑了一声:“你们都找来了还问我这种废话,不觉得傻吗?” 康时眉头一皱:“为什么?你们不是好姐妹吗?” 周爽轻呵了一声:“好姐妹?像她那种人,怎么可能把别人当姐妹,你真以为她是纯洁无瑕的小仙女?又一个被皮囊所骗的傻子。” 周爽说着,又晃动了一下双脚,铃声摇荡的更加响亮,但没想到,竹楼下的几人依旧稳稳的站着,对响铃声没有半点反应,周爽这才神色微变。 温然看了眼她脚上的铃铛,道:“来抓一个善蛊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不提前防备,而且你布在寨子口的毒障,并不高明。” 周爽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就凭你们几个,你们以为来了这里,还会有机会出去吗?” 康时以为她还有什么底牌,立刻戒备起来:“余梦璃的父亲已经查到了你母亲的资料,你以为你还能躲到哪里去?”说着,想着她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女孩,也许只是一时走了岔路,缓声道:“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你如果跟我们合作,我们会尽量劝余家不追究,周爽,如果余梦璃一旦有什么事,你就成了杀人凶手,你还有大好的未来...” 不等康时劝说完,周爽冷笑一声:“还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追究?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帮有钱人为虎作伥!后果早就不可挽回了,余家就算死绝也是他们活该!” 周爽刚吼完,咚咚两声,跟着一起来的保镖突然倒地,手上似乎打算偷袭的|注|射|器|也随着保镖的突然昏倒而散落在地。 康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周爽突然发难,正惊愣周爽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手,她的能力是不是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强,就听旁边的温然道:“现在有话可以慢慢说了。” 第28章 周爽看了眼地上的保镖, 又看了看说话的温然, 似乎有些迷茫事情的走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然倒是不见外的带着康时往竹楼里走,至于那两个保镖,暂时就躺地上吧, 反正大夏天的,也躺不坏。 竹楼上的周爽默认的看着他们,就凭温然不动声色的直接放倒了那两个体格健壮的保镖的举动, 她根本不是对手, 又何必反抗。 周爽本来年纪也不大,她会养蛊其实也只是机缘巧合, 又没有个老师教,一切都靠自己摸索, 能养成几只蛊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这本事跟普通人比起来自然强不少,但到了真正的天师跟前, 那肯定是不够看的, 所以面对找来的天师, 周爽其实挺虚的, 她只希望能尽量拖延时间,但没想到他们会先出手,但解决的却是保镖? 苗疆善虫只是因为他们居住的环境各种毒虫较多, 久而久之就有了一些对付毒虫, 甚至驱使毒虫的办法, 但真正会养蛊的,其实少之又少,并不是所有苗人都会,就像外国人看他们华夏人,以为人人都会功夫一样,其实这个认知是错的。 但刚好,她妈妈的祖上还真有一个蛊师,只可惜传承并没有流传下来,加上随着科学的发展,很多人慢慢走出了大山,居住环境好了,生活便捷了,谁还愿意留在过去,现在还生活在寨子里的人,都是一些孤寡老人,年轻人哪怕在外面搬个砖也能养活自己,自然不乐意留在这穷乡僻壤里。 她会回来这里,是因为她的妈妈不想要她姐姐这个拖油瓶,在出国前,直接将她姐姐给丢了过来,给了寨子里一些老人钱,只需要照顾一下一日三餐,生活上看顾一下,就什么都不管了。 等她得知她妈妈竟然没有带姐姐走的时候,便辗转的找了过来。 周爽当初被判给了父亲,一开始其实还好,虽然离了妈妈和姐姐,但跟父亲两人相依为命,过的也不算差。可是没多久,她的父亲就又找了个女人结婚了,很快又有了孩子,那个家里,女主人不是她的妈妈,她的爸爸同时也是另外一个孩子的父亲,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那个新生儿的身上后,慢慢的她就成了那个家中多余的人。 当知道她妈妈并没有将姐姐带出国,而是将姐姐留下来之后,周爽高兴极了,妈妈已经不再是她的妈妈,爸爸也不再是她的爸爸,可是姐姐永远都只会是她的姐姐。 但等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寨子,看到的是变成如今模样的姐姐,周爽满是心痛和无措,尤其是当她爸爸得知姐姐现在成了自闭儿,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自理后,更是生怕招惹麻烦,冷漠拒绝将她姐姐也接过来一起生活的要求,还说既然大双已经判给了她的妈妈,那大双就不归他管了。 爸爸的冷漠超出了周爽的认知,她们曾经的生活是很幸福的,有一对双的姐妹,温柔的母亲和慈爱的父亲,父亲在她们心里就是一座山,支撑着她们的天,做她们最厚实的依靠。母亲漂亮又温柔,包容着她们的所有。所以当这一切被打碎时,周爽实在是难以接受,也因此更加不能放弃她唯一的姐姐了。 周爽不知道姐姐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打电话问妈妈,她妈妈也不说,就说发烧烧坏了脑子,可是这种事周爽怎么可能信,烧坏了脑子和自闭,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是那时候周爽连自己都顾不好,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她没有能力将姐姐带出寨子,在寨子里,起码还有那些得了她妈妈钱的老人们会照顾,如果跟她离开,哪怕她放弃学业打工赚钱养姐姐,她的年龄也不到可以工作的年纪。所以那之后,她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过来,只要不将她姐姐带回去,她爸爸也不管她。 为了让姐姐生活的更好一点,周爽会经常带一些食物衣服过来,每次来都会将这个小竹楼从头到尾的打扫一遍,那些老人能管周大双的一日三餐吃喝拉撒已经算不错了,周爽也不会指望他们能将姐姐居住的环境清理的多干净。 那只沉睡的蛊虫和一本御蛊之术的书就是这样被打理竹楼的周爽发现的。 大概是觉得温然等人跟自己所想的不一样,加上实力的悬殊差距,周爽也不想着如何抵抗了,大大方方的将她的姐姐牵了出来,周爽道:“我的名字其实叫周小双,这是我姐姐,周大双,在我们六岁的时候,我们的爸妈离婚,妈妈带走了大双,我跟了爸爸之后,才改名周爽。” 周爽牵着周大双的手,侧头看着这个安静却神情呆滞的女孩,眼眶微红:“我姐姐从小就很懂事,很疼我,什么都让着我,父母离婚之后,姐姐还怕我过的不好,每次攒了些零花钱和好吃的零食之后,就想着要给我,直到八岁那年,我妈出国了,我以为姐姐跟着我妈一起走了,还以为她会在国外生活的很好,后来我才知道,我妈根本没有带她走,等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来之后,看到的就是变成这样的姐姐。” 那时候她才刚上初中,那么点年纪,可想而知当时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温然道:“她这样,跟余家有关?” 周爽嗯了一声:“起初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姐姐绝对不是烧坏了脑子变成傻子,她只是封闭住了自己,我想要带她离开这里,给她看病,可是我没有钱,妈妈不管,爸爸不顾,也许等我再长大一点,我就能带姐姐离开这里了。为了让姐姐能更多的接触外界不那么闭塞,我攒了许久的钱,买了一个二手的平板,每次我来的时候,就会放一些电视剧,放一些新闻给姐姐看,那是姐姐第一次发狂,当时新闻上在放一则人|贩|子被判刑的新闻,还放出了那几个人|贩|子的照片,姐姐就是看到他们才发狂。” “后来经过我的追问,甚至对我妈说如果她不告诉我真相,我就追去国外当面问,我妈这才说,我姐姐当初被拐走了,等找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傻了,除了身上的诸多伤痕之外,下|体|撕|裂的极其严重,里面甚至被塞满了各种尖锐的异物,严重到差点没命,就算后来救回来了,我姐姐的一辈子也毁了,那群人渣,我姐姐当时才七岁啊,他们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爽的声音都在发颤,而坐在她旁边的周大双依旧神情呆滞,对外界的声音好像屏蔽了一样,完全的无动于衷。 只是在周爽实在是没忍住眼泪的捂嘴而哭时,从头到尾像个无知木偶的周大双,突然抬起手,在周爽的脸上擦着,嘴里还口齿不清的说着:“双儿...不疼...” 她不说还好,一说,周爽更是哭的难以自持,就连康时都红了眼睛,满脸不忍。 温然垂眸,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但也没有催促周爽,等她情绪缓和过来后继续道:“我姐姐还是有治的,她不是对外界完全没反应的,我第一次被蛊虫毒的疼的生不如死的时候,姐姐竟然跑过来抱着我哭,你们知道吗,不管我对她说什么,做什么,从来没有任何反应的姐姐,那天抱着我哭,说着双儿不疼,双儿不疼,那一刻,什么苦我都觉得值了,真的。” 康时道:“这跟余梦璃有什么关系?照你说的,你接触蛊虫是为了报仇,可是当你看到新闻的时候,人|贩|子已经被抓了,得到了该有的审判...” 周爽擦了一把眼泪,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康时的话:“被抓,你知道他们被判了多久吗?五年,他们做了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竟然只被判了五年!而且他们判刑的罪证只是拐卖,我姐姐所遭受到的罪根本没人替她申诉!我在竹楼里找到祖上留下来的蛊虫和书的时候,我根本没想过接触这些,可是当我看到他们的审判,我才知道,指望法律,真不如指望自己!” 温然抬眸看了她一眼:“你杀了他们?” 周爽倔强的看向温然,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后悔我所做的事的表情:“没错,我杀了他们,一共三个人,我不知道是谁侵犯了我姐姐,所以我全杀了,借着探监,我给他们下了最毒的虫!” 周爽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身上还在微颤着,握着周大双的手用力到发白,可见杀人对她来说,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但周爽的确不后悔,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样会选择这条路,法律不给她公平,那她就自己找公平! 周爽道:“我以为这件事随着那三人的暴毙就结束了,却没想到,我以为的好朋友,以为的好姐妹,她也是当初那件事的当事人之一。” 康时顿时皱眉:“你跟余梦璃一样大,也就是说,你姐姐出事的时候,余梦璃也只有七岁,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周爽轻嗤一声:“余梦璃这人,出生就站在别人的终点,她的一生太过顺遂,不管什么场合,什么环境,她永远都是众人的焦点,所以她骄傲自大,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比她优秀,比她出色,她这种人,天生就会伪装,将自己伪装的一尘不染,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样,我该庆幸我跟她认识的早,要是现在才认识她,我恐怕也会被她虚伪的表面所骗!” 周爽睁大双眸的看着温然和康时:“你们知道她跟我是怎么说的吗?她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像是炫耀一样,自鸣得意的,带着嘲笑和幸灾乐祸。” “那个傻子,让她去引开那群拐卖犯她就去了,我说我会搬救兵她就信了。” “我看着她跑出去,我只是换了个地方躲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群拐卖犯找不到我肯定以为我跑远了,只会往更远的地方追,有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够了。” “我躲在山上,看着她被他们连拖带拽的抓了回去,听着她尖锐凄惨的哭叫声,后来才知道,她竟然被侵犯了,小时候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我懂了,听说她被折磨的特惨。” “所以啊,长得漂亮会跳舞又怎么样,没脑子,一样只有被人玩弄的份。” 那些话是很早以前余梦璃说的了,却一字一句的刻在了周爽的心里,而那时的周爽,才刚刚得知她姐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真相,可想而知当时的冲击对她来说有多大,从而导致的这份恨意有多深,甚至远超那几个禽兽。 后来她才知道,当时她姐姐和余梦璃在一个培优院校里,只是余梦璃学琴,她姐姐学跳舞,并不在一起。因为她姐姐从小就长得甜美乖巧,因为舞跳的好,很得老师喜欢,还有一些年纪大的男孩女孩会特意跑去看她。 当时只有七岁的余梦璃,却已经心生嫉妒。 周爽流着泪冷冷一笑:“她这人就是这样,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强,你们以为她会跟我和欧露做朋友是因为什么?因为她能从我和欧露的身上找到优越感,而我和欧露本身的条件也不算差,跟在她的身边,也不算丢她的人。” “但凡她有一点点的愧疚,哪怕只有一点点,我都不会对她下蛊,可是她不但没有,还将那件事当成她人生经历中的一个勋章!我跟姐姐长得这么像,她竟然一点都没有认出来,可见这件事,她甚至从未放在心上过!” “可是我姐姐毁了,就因为听了她的话,为了争夺两人逃跑的机会,自己冒险去引开那群坏人!哪怕余梦璃当时真的有去搬救兵找人来救命,就算来晚了我也不会怪她,可是她没有,她躲在一边,她甚至能听到我姐姐的哭喊声!” “你们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不去恨她?才能不去报复她?!” 第29章 周爽说的那些事让温然和康时沉默许久, 孩子因为不懂掩饰, 所以善恶都会表现的非常直白,天真而残忍,也许当年才七岁的余梦璃根本不明白她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但后来的余梦璃能说出那种话, 那这人从根子上就坏了。 温然这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接触余家的时候,哪怕那个余宏斌是个慈善企业家,他也对他们家没甚好感, 他们家就不是个真正行善之家的气场。 倒是康时, 不知道他是不是比较少经历这种涉及幼童的事情,明显触动不小, 不过尽管如此,本性中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理智的怀疑:“所以吴茉只是被你推出来拖延时间的掩护?” 说到吴茉, 周爽的神色再次有了变化:“吴茉只是意外,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推谁出来拖延时间,大概在欧露心里, 吴茉真的是个可能会对余梦璃不利的怪人吧, 不过当欧露提到吴茉的时候, 我也的确有顺水推舟的想法, 但我的目的并不是让吴茉背锅,而是希望你们能真的查到些什么,可惜, 当你们查到吴茉的家庭背景和生活轨迹完全不像是有条件接触蛊虫的, 竟然不查了。” 康时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爽笑了笑:“我说过, 余梦璃很会表面功夫,或许小时候还不太会掩饰,但随着年龄增长,她的掩饰功夫越来越深,初中的余梦璃还会忍不住炫耀一些儿时的‘丰功伟绩’,现在的余梦璃是绝对不可能对外说那些话的,甚至为了维持自己完美女神的形象,还会做一些在别人看来,善良的像个天使一样的事情。” “吴茉只是她随手展现善良大度的工具而已,其实我也不太记得余梦璃曾经帮过吴茉什么,她做了太多这种‘心地善良’的事了,要不然她在学校里会名声这么好?只是没想到吴茉是个记恩的,人家为博名声的随手一个好,吴茉记在了心里,为此甚至不惜以身饲狼。” 康时:“以身饲狼?” 周爽道:“我们学校的物理老师是个变态,最喜欢吃女学生的豆腐,但他聪明,很好的把握住了一个度,要不是因为我姐姐这事,我对这方面比较敏感,我可能也未必会看出来,挺多女生还觉得老师捏捏她们的脸,拍拍脑袋,偶尔借着讲题像是不经意的轻抚一下她们的后背都是正常的,大概是这种没有被人看出来的小动作滋长了他的欲|望,念头动到了余梦璃的身上,有一天他让余梦璃帮他送卷子到办公室,余梦璃又不是物理课代表,也不是什么班干部,送卷子还真不需要她来。 没想到除了我之外,吴茉竟然也看出来了。她这种班级的小透明,可能从开学到现在都未必知道老师办公室怎么走的人,那天竟然主动拿着书去找物理老师问问题,不知道是因为坏了老师的好事,还是怎么样,那天之后,物理老师经常将吴茉叫到办公室讲题,也许因为吴茉的不吭声,加上吴茉家境不好,在学校里形单影只,后来发展到放学后还被留下来课外辅导。” “我还记得那天余梦璃从办公室出来,跟我们一起去上洗手间,然后在洗手间外见到了正从办公室出来的吴茉,余梦璃还朝她笑着说了一句,幸好有你,一副很感激的样子,欧露问是怎么回事,余梦璃只是说吴茉帮她拿试卷,那之后吴茉在班上越来越透明,以前下课她还会上个洗手间,后来几乎是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一到物理课就脸色苍白吓的发抖。” 康时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这种人渣怎么能为人师表:“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周爽用一种你真天真的眼神看着康时:“说,我能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学生,不是懂点蛊就无所不能想救谁就能救谁的。吴茉自己不站出来,就算是举报也是要证据的,那个变态大概是知道了玩像吴茉这种透明人的好处,后来越来越变本加厉,而他也是我用蛊虫练手的第一人。” 康时脸色一变:“你杀了他?” 周爽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杀人狂魔?路见不平就下蛊杀人?我只是让他病的来不了学校而已,但那也只是暂时的,除了让他偶尔病一病,又不能下死手,吴茉自己不立起来,谁都帮不了她。” “她也不想想,余梦璃是个什么家庭背景,真要吃亏了,人家企业老总的父亲会放过他?余梦璃若真想帮她,完全是一句话的事。可人家不乐意,甚至享受着,看吴茉像是看跳梁小丑一样的付出,她完全就是拿吴茉取乐而已,吴茉却一直以为自己帮了她而高兴,这世上,怎么总有这种傻子。” 周爽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一股怒其不争的愤怒。 康时沉吟片刻,道:“吴茉的事我们回去之后会再查一查,现在关于你和余家的恩怨我们需要解决。” 周爽顿时含着怒意和戒备的看着康时:“想要用我的血给她解蛊?你们想都不要想!反正你们不是找了个大师来,又要不了她的命。” 康时道:“的确要不了余梦璃的命,但你以后呢,不上学了?不上学你以后拿什么赚钱养你姐姐,给她治病?” 周爽抿了抿唇:“从我第一次下蛊杀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反正我就算死,也要将当初害了我姐姐的人一起拖下地狱!更何况,就算我愿意用血给余梦璃解蛊,现在她爸知道蛊是我下的,还会放过我?左右都是不会放过我,那还不如让余梦璃狠狠付出代价来得好!” 康时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们交涉,当初的事情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余梦璃有此一劫也是活该,只要最后没有无法挽回,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 周爽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妈会出国吗?” 温然微微眯眼,随即眼露了然,康时却是皱眉:“这跟这件事有关系?” 周爽冷笑了一声:“怎么没有关系,我妈出国的资本,还是余家给的呢,你们以为余梦璃的爸爸是个什么好东西?她爸要真是个好人,她会烂成这样?那笔钱,是给我妈的封口费,一起被人|贩|子|拐走,一个遭受了那样残暴的对待,另一个就算平平安安的救回来了,但只要事情闹大了,曝光了,万一有什么流言蜚语呢,他不愿意自己的女儿遭受这种流言蜚语,所以直接花钱将事情给压了下去,所以所有的记录上只有拐卖,关于我姐姐的事情,半点都没有提及,要不然后来那群禽兽落网之后,他们判刑的罪状怎么只有拐卖!” 康时道:“这只是你的猜测。” 周爽道:“是不是猜测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你们走的,当然,以你们的能力想要带我走的确很轻而易举,但你们这次帮了余家,只要我不死,我早晚有一天会让余家家破人亡,全都死绝!就算是死,我也会化作厉鬼,不把他们一家子拖下地狱,决不罢休!” 说这话的时候,周爽的表情很决绝,根本不用怀疑,她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就冲她连个师父都没有,仅凭一只蛊虫,一本流传下来的手札,就能养出噬魂蛊那种东西,证明这丫头的毅力远超常人。 如果周爽是出于嫉妒的报复,那康时自然会强硬的带走她,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如果强行带走周爽,的确是助纣为虐了。看了眼旁边无知无觉拿着画笔胡乱涂鸦的周大双,花一样的女孩,却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僵住的康时转头朝温然看去,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温然往椅背上一靠:“我的任务是找人,现在人找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康时忍不住抿唇:“那我要是强行带走周爽,你也不管?” 温然摇头:“不管,就像她说的,你带她走了,除非杀了她,不对,应该是除非将她打的魂飞魄散,不然余家欠她们的,她总会讨回来,反正余家和她,总归是要破灭一个,这债啊,解不清的,只会越缠越紧。” 康时道:“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温然轻轻笑了笑:“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余梦璃的下场只是当初所作所为的代价,如果她说的是假的,那么以后,她也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真的假的又怎么样,该付出代价的,一个都跑不了。” 康时还以为,温然是个比较热血的人,虽然他跟温然接触的次数也不算多,但几次接触下来,温然很好相处,也不是那种性格冷漠的,但现在,他隐隐觉得温然并不像自己表面所见。可是他也反驳不了温然,因为他说的这个理,还真是个理。只不过他们师父从小所教的是,能将星火掐灭在火苗里就不能任其生长,跟温然的处事完全不一样。 周爽在一旁安静不吱声,心里巴不得时间快点过去,那样就算他们带走她了,余梦璃也别想安然脱身。 康时叹了口气:“要是能有因果符,孰是孰非直接交由天道清算就好了。” 温然看向他:“因果符?” 康时见他好像不知道这种符的,便道:“因果符是一种高阶符箓,很难画,而且使用限制也颇多,阴魂不可用,凡人不可用。” 听到这话温然就笑了:“这限制的还有什么可用,妖?” 康时道:“天师,因果符一旦使用,便是一场清算,但除非是生死血仇不共戴天,天师一般也不敢用,因为一旦清算了,除了清算他人,同样也会清算自身,他欠你的,他还,你欠他的,你偿。可是这功过如何清算,谁也不知道,一旦用了,若讨债不成反而遭到了反噬,那可是要命的。阴魂用根本等不到清算,就会直接被打散,普通人也承受不住符力,能用的只能是天师,所以这种符算是一种被束之高阁的高阶符。” 康时说着看向周爽:“我也是想着周爽现在炼化了蛊虫,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玄门,才想到这种符,可惜这种符,太难画了。” 温然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符,原主对这种事十分反感,对于玄门,原主的记忆里完全是一片空白。而他原本的世界并没有这种符,至少他从未听干爹说过。 想了想温然道:“这符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康时以为他好奇,便打开手机,翻找出照片:“就这样,是不是很难?我师父以前尝试过,可是都失败了。” 温然看着照片:“这符,周爽能用?” 康时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我知道的,敢用这因果符的少之又少。” 温然看向周爽:“如果我画出来了,你敢不敢跟余家做一场清算?” 周爽毫不犹豫道:“敢!”连死都不怕了,清算又算什么,她倒是想看看老天爷究竟开不开眼,要是连天道都不公了,这贱命,她也认了! 第30章 温然出门也不会把所有符都带着, 但他会带符纸和朱砂, 这几乎是一种习惯,有什么需要的,他可以当场就画出来。 当温然将朱砂符笔一一拿出来的时候,康时都愣了愣, 像他们出门,基本都是直接带符,身为天师, 还是正规道统出身的天师, 画符这种事算是一种日常吧,但他们每天练的都是一些很基本的符, 什么清心符,祛煞符之类的, 但就算是画这种基本的符箓, 也要提前焚香敬神,在祖师爷跟前虔诚的祷告一番。就算是这样, 成符率也不见得多高, 所以带着朱砂符笔在外面画, 不用想也知道, 失败率绝对是百分百。 但见温然这一副驾轻就熟的架势,好像干过很多次一样。 康时见他在细细揣摩照片里的因果符,忍不住道:“这可是高阶符, 就算是基础符也要静心宁神, 更何况高阶符, 要不然我们先带周爽回道观,看看后面的事情如何处理?” 温然道:“别吵。” 康时顿时闭嘴。 大概看了有将近半个多小时,温然才提笔,但就像康时所预料的,高阶符哪里有那么容易画的,还没画到一半,温然就被卡住了。 当他想要再劝一劝温然别尝试了,就见温然丢了那张废掉的符纸,又重新开始画。 然后康时就见到温然前前后后尝试了许多张,而每画一次就更加顺畅一次。直到地上堆满了捏成团的符纸后,一张完整的因果符竟然被画出来了! 康时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符,虽然耗时将近两个多小时,但这是一张高阶符啊,当初他师父尝试了三天,连一半都没能画下来!他知道普通人跟天才之间是有差距的,可着实没想到,差距竟然这么大? “你你你...你真的画出来了?!”康时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温然将笔放下,拿起符纸吹了吹:“这不是你在旁边看着我画的么,如果你给的照片没错,那我就是画出来了。” 康时吞了吞口水,整个人被冲击的不轻。 温然转头朝周爽看去:“这符这么难画,还废了我那么多符纸和朱砂,但看在你们两虽然有父有母却孤苦无依的份上,我就不收你太贵了,一张两万,我知道你们现在没钱,那就欠着,以后有钱了还,如果你们遭到了反噬,证明余家并没有欠你们的,那这符钱,我就不跟你们收了。” 周爽不知道画符有多难,但看康时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又见温然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想也知道画符定然是不容易的,他们没有直接带她走,她就已经很感激了,现在见他们还愿意出手帮她,这个恩,周爽自然是记下了。 符画好了,那接下来的事自然不再耽搁立刻就开始了。不过用符之前,康时还是将这符的利弊再次说了一遍,若余家不欠她们,或者所欠的远不及她对余家所报复的,那遭到反噬的下场会很惨。 周爽和周大双是双生姐妹,周大双是因,周爽是果,两人都可以算是苦主,不过事情是周爽犯下的,若是遭到了反噬,她将会承受更多,周爽无所谓,只要她姐姐好好的就行。但若是能对余家狠狠清算一场,那这一切也值了! 温然按照康时所说的,刺破了两人的中指,将血侵染在符箓上之后,蓄积灵力在指尖,顺着朱砂的轨迹一点点催动符箓。原本一张软踏踏的符箓,在灵力的催动下缓缓立了起来,悬于半空中。 从未见过这种场景的周爽瞪大了眼睛,她接触蛊虫之后就知道,这世上能人异士肯定不少,但这样亲眼所见的,还是第一次。 随着符箓上最后一笔朱砂被点亮,半空中的符箓微微抖动着,然后从底部无火自燃的一点点烧成灰烬。 康时让周爽接一碗清水来,将烧过的符灰撒在了水碗中,静静看着清水的变化。 与此同时的余家,焦急等待消息的余家夫妇同时打了个颤,相互看了一眼,余太太奇怪道:“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冷?” 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穆暮睁开眼,不经意的一瞥之后,神色微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余家夫妇两人突然之间,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可惜他并不会看相,对于看人气场也没那么擅长,只是天生直觉比较敏感。 看不出什么来之后,穆暮就收回了目光,看了眼时间,很快假死香就要用完了,但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恐怕还是要以斗蛊的方式来解决了。 小竹楼里,等符纸烧完之后,周爽和康时屏息以待了许久,可是好半天都毫无动静,一旁的周大双依旧神色呆滞的坐在沙发上拿着画笔胡乱涂鸦。 过了好一会儿,周爽看向温然和康时:“现在这是??” 从未见人使用过因果符,也不知道因果符激发了之后会发生什么的康时也疑惑道:“这符,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温然道:“符应该是激发成功了,但她们姐妹两没有反噬,证明因果清算已经完成了,也就是说,周爽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而碗中的水并没有被彻底染黑,证明余家虽然本身不太干净,却也没有坏到底,还有一种可能是,余梦璃现在还活着,而周爽对她的报复也没有太过,因此算是天道默许了。” 还有一种可能温然没说,那就是余家这些年做的慈善并没有白做,自古以来就有功过相抵的说法,哪怕杀人放火,只要你能做出能与之抵消的功德,便不会积攒罪孽。但杀人放火的大罪孽,可不是随便一两件功德之事就能抵消的。 所以很多事温然会更偏向苦主的立场,毕竟他接触到的大部分都是阴魂向活人索命,死的人惨死,除了拉着仇人一同入地狱,那些阴魂也没有别的报仇方式了。但活着的人,却有很多办法逃脱罪孽,或者抵消罪孽。 周爽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的,余家在她心里可以跟恶贯满盈挂上等号,所以见她这样对付了余梦璃就算是清算干净了,自然失望了几分。 但现在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算是很好了,要知道就温然和康时,想要带走她给余梦璃解蛊实在是太容易了,如果不用她的血,想要解除余梦璃身体里的蛊虫,就必须用强制的手段,那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损伤,虽然这本身就是周爽发现余家找来了高人后,所期望的最好的结果,但心里终归有些不平。 温然让周爽带着她姐姐离开寨子,虽然他们不会带她们回余家,但余家的人肯定是会找过来的,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康时收尾,毕竟这是他接的案子,至于周家两姐妹,康时说他会想办法善后。 但周爽年纪还小,又接触了蛊虫这种危险的东西,最好还是能约束一番,否则任由她自由生长,说不定性子会越来越偏,到时候成为祸患。 等周爽带着周大双暂时躲起来之后,温然才弄醒两个保镖,然后表示他们还是着了蛊虫师的道,简直防不胜防啊。 两个保镖也没想到是温然出的手,只是一脸心有余悸,这些能人异士的能力太可怕了,但现在找不到周爽,回去恐怕难以交差了。 余家那边时间已经等不及了,收到保镖的回复,说人差点就能抓回来了,但没想到还是被周爽算计了,现在再追,恐怕也来不及了,余宏斌这才忍痛朝穆暮道:“已经没时间了,还是劳烦大师,为我女儿解蛊吧。” 穆暮嗯了一声:“强制解蛊的弊端我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你们做好准备了?” 余宏斌点点头,找不到周爽,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死,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真要坏了什么脏器,以后说不定还能移植。 见余家夫妇做好了准备,穆暮这才进到余梦璃的房间,在假死香最后烧完的一刻,在余梦璃的手腕上切了一道口,放进了一条发丝粗细的黑色蛊虫。 这画面着实有些可怕,哪怕是担心女儿的余家夫妇都有些不忍看。 很快余梦璃开始痛苦呻吟,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差不多过了一刻多钟,余梦璃突然翻过身来,趴在床边不断的呕吐,呕吐出来的都是黑色的,浓稠的血,血里面还伴随着一些凝固状物,像是一些肉块一样。 另一边的山洞里,带着周大双躲起来的周爽也吐出了一口血来,不过她手里有温然给她的药丸子,吐血之后,周爽赶忙的将药丸子给吃掉了,胸口火辣辣的疼这才好受了一些,她知道余梦璃的蛊解了,那种无形中好像能控制余梦璃的感觉,彻底断开了。 周爽随意的抹掉了嘴角的血,看着乖乖在她旁边抱坐一团的周大双,周爽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余梦璃的蛊解了,解了蛊之后几乎是立刻送到医院,一番输血抢救之后,医生告知余家夫妇,余梦璃的肾脏和心脏有着严重的损伤,如有条件,能尽快移植是最好,说不定以后对生活影响不大,但这种脏器并不说有钱就能马上弄到合适的,现在只能尽量续命了。 一想到自己那么优秀的女儿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周爽那丫头害的,余宏斌和他太太就恨不得能将她挫骨扬灰。但他们很快就顾不上周爽了,因为余家的公司出事了。 起初只是一件不算大的小事,是他商场中一个品牌的进货渠道出了问题,真假参半,有人从他们商场里买了那个品牌的产品之后,发现是假货,就在网络上曝光了。这虽然是品牌方的锅,但对他们商场的名誉也十分有影响,毕竟是他们把控不严格导致,别人以后谈到这件事,不会说是这个品牌如何,只会说,这个商场里卖假货。 好死不死的又正好在严打期间,于是被立成了典型,直接上了星爸爸台曝光,作为国家台,这对余宏斌的商场来说,简直跟上了黑名单没两样,没过两天,上面又接到举报,说余宏斌的梦兰百货有税务问题,于是直接一系列严查。 虽然现在还没结果,但这么大的企业,里面多多少少都有些漏洞,普通的审查他们还能应付,但直接作为典型的审查,人家可不跟你来那些虚的。一个不慎,怕是要坐牢。 温然在新闻推送上看到梦兰百货的一些事情,但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在医院里碰到了余太太。 当时他正好是周末休息,奶奶要到医院做检查,他有空就陪着一起来了。余宏斌虽然现在焦头烂额一堆烂账,但给女儿的治疗还是力所能及的最好,所以依旧住在昂贵的私立医院,刚好就是祁老太治疗的医院,只不过温然远远见了一眼,就绕开了,余太太估计也烦心家里的事情,来去匆忙的并没有与他撞上。 瞥了眼余太太的走远的背影,温然收回目光,准备到病房里去等祁老太,一转身就见祁云敬站在他不远处。 祁云敬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没说的顺着走廊往病房走。 温然轻啧了一声:“作为正常人,你是不是应该问一句,你在看什么?” 祁云敬头也不回头:“在你眼里,我不是向来都不正常。” 温然一脸无辜:“我可没这么说过,你不要冤枉我。” 看着满身金光的祁云敬,温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这才是真正的大善该有的气场,像余家,虽然不至于说坏到阴损了人命,但坏事恐怕也做的不算少,就算平时真的有在做慈善,却填补不了缺损的阴德,这一清算,那些功德慈善被抵消,余家的运势也会随之一跌不振,严重点,牢狱之灾怕是都无法避免。 至于余梦璃,她的父母倒了,她还能有什么,又拖着一副残破的身体,不说能不能抗住天之骄女坠落的打击,光是以后的生活,恐怕都会变得困难,毕竟她需要吃的那些药,价格可不便宜。 当年她毁了一个小女孩,这报应,也是她该偿的。 余光瞥见温然吸气的小动作,走在前头的祁云敬猛地一个回头,温然也立即刹车,要不是他反应快,恐怕就要直接扑到祁云敬身上去了,见祁云敬不打招呼的就停下,温然道:“你干嘛?” 祁云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在闻什么?” 温然嘴角一勾,露出一侧的小梨涡,挑眉道:“在闻你香啊。” 第31章 余家的事情还没落定, 周爽就回到学校上课了, 她带着周大双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余家的消息,询问了康时才知道,原来天道的清算并不是让人立刻丧命的, 得知余家的气运已过,以后会不会穷困潦倒还说不准,但富贵一生肯定是不可能的, 周爽这才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 21 回到学校后, 余家也没去找过她麻烦,康时有问她要不要转学, 余家虽然现在麻烦缠身,可能抽不开手, 但以后的事就说不准了。 周爽拒绝了转学的提议:“不说现在余家没空来找我麻烦, 就算找来了,我也不怕, 以前的余家对我来说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想要报仇, 就得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但现在,我却不这么觉得了,我和姐姐与余家之间的恩怨算是结了, 以后他们不来招惹我也就算了, 要是招惹过来, 那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康时闻言道:“所以你以后还是想要继续学蛊术?” 周爽点头:“是,我不会以此害人,但别人也别想害我。”更何况,接触过这种东西之后,生活哪里还能回到最初的平静,所以蛊术,她从未想过停下。只是身上没了报仇的压力,她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急功近利的紧迫修炼。她还想好好赚钱,以后能给姐姐找个厉害的医生治病。 想到钱,周爽道:“欠你们的钱我一定会还的!” 除了画符的钱,后来温然还借了她十万,要不然她把姐姐从山里带出来,她爸爸又不愿意负责姐姐,就算现在不治病,平时的吃喝住也是要钱的,所以这十万块对她来说,跟救命一样重要。 康时摆摆手:“你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了再说吧,记住,你既然已经踏入了玄门,那就要遵守玄门的规矩,我不希望今天帮了你,却成了今后的祸患。” 周爽翻了个白眼:“我还没那么三观不清,反正我就信奉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周爽回学校后,欧露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与她分享最近学校的八卦,余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还上了新闻台,不用说也知道,但余梦璃的事,不是关系亲近的,也未必会关心。 欧露还感叹:“我去见过梦璃了,到现在还是昏迷时间多于清醒,听说身体里好多器官都坏了,以前余家要是没事,靠钱续命也没多大问题,现在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爸妈说不定要坐牢,真不知道梦璃以后要怎么办。” 欧露说这话的时候,关心是有,但带了一点高高在上的唏嘘也是真,周爽听一听也就算了,像那种朋友出事,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友谊,这世上还是太少了,至少她没那个福气拥有。 除了余家的事,他们学校也出了一桩丑闻,那就是物理老师被人举报德行有亏,不堪为人师表,据说还有一堆证据,但其中涉及到了部分的学生**,因此没有曝光出来,就连物理老师被辞退都是静悄悄的,还是一些消息灵通的学生打听到了一些,才慢慢传开。 事情虽然没有闹大,但这些污点都记在了那位老师的档案上,这辈子他想再当老师都是不可能的了。 周爽听到欧露在一旁跟她八卦这件事的时候,就知道这肯定是康时他们做的,这前后才几天的时间,他们就将那个人渣老师给解决了,这也让周爽更加直观的认识到了实力的重要。 至于那个老师只是被解雇而没有付出其他的代价,周爽也能理解,那个物理老师有邪念,但胆子并不大,只敢做一些不太明显的小动作,太过的他也没那个胆子,所以就算事情曝光了,被他欺负过的女同学站出来指证他,他估计受到的惩罚也不会太重,而那些指证的女生,说不定还要因此而背负更多。 只不过他看似只是一些占便宜的举动,有可能会对一些人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不说别的,就她所知的吴茉,恐怕心理都有了一定的创伤。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就算以法律来制裁,这种占便宜吃豆腐的行为,也只能惩罚到这个程度了。 周爽看着窗外,再一次感受到了在某些事情上的不公平,她甚至想着,如果她的蛊术再练好一点,以后遇到这种哪怕只是占占便宜的禽兽,她直接废了他的下|半|身|,那才叫痛快。 正当周爽发呆的时候,听到身后桌子挪动的刺耳声,转头一看,见几个女生不愿意离吴茉太近,将她的桌子往后推,而吴茉只是默默站在一旁承受着,周爽顿了顿,然后起身走到吴茉的跟前:“你要不要跟我做朋友?” 吴茉诧异的抬头,周爽歪头笑了笑,太远的事情她管不着,但近在眼前的,她想试一试,吴茉也被那个老师欺负过,她不知道那个老师给吴茉带来的创伤有多大,但如果还可以挽回,她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而吴茉的友谊,也许会比想象中更珍贵,只是那些善于看皮囊的眼睛,看不见而已。 就像当初,如果那件事之后能有人陪在她姐姐身边,而不是直接将她丢弃在那种封闭的寨子里,也许她姐姐的情况,会比现在更好一些。 最后,余梦璃的父亲因为税务问题被判了三年,她家也被踢出了梦兰百货的董事局,哪怕梦兰百货是余宏斌一手创立的,反正墙倒众人推,不推白不推。余太太虽然没有被太深的牵扯进去,但余家也赔了不少钱,名下的资产卖了不少,才勉勉强强的填上了窟窿,不然余宏斌会被判更久。 曾经的富豪之家也算是一夕败落,余梦璃也从私立医院转到了公立医院,就连家里曾经为她准备的留学金都拿出来用了,可见他们家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 听说他们家好几套别墅都卖了,最后还剩一套两室一厅,这还是余宏斌发家之前租住的地方,后来因为是住在这里发的家,觉得这里能给他们家带来好运,余宏斌有些信这些,这才将这栋房子买下来,但空置了十几年。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住回了这里。 当余梦璃渐渐清醒,知道了家中发生的一切,很是有些承受不了这份打击,对害她至此的周爽更是恨到了骨子里。她不明白周爽为什么要害她,一定是嫉妒,肯定是嫉妒! 在余太太为了家里在外忙走的时候,周爽来到了医院,余家没多少钱了,住不起高级病房,一个房间里甚至住了三四个人,这让从来都高高在上的余梦璃如何能忍,可是不能也得忍,只是想着,等以后余家缓过来了,她一定让周爽不得好死。就是凭着这一股恶念,余梦璃反倒没有一蹶不振,竟意外的抗住了家中的变故。 看到周爽的时候,余梦璃恨不能扑上去掐死她!可是她身体还很虚弱,当时失血过多,脏器的受损也不是短短时间就能养回来的,现在她连走到卫生间的这几步路都会喘,更不用说掐死人了。 看着这样的余梦璃,周爽突然解气了,站在余梦璃的床边后,周爽微微低头,在她耳边道:“你知道你的今天,你们家的今天,都是因为什么吗?不止你变成今天这样是因为我,你家近来的种种事情,也是因为我。” 余梦璃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变成这样是周爽害的她信,因为这是她爸妈告诉她的,虽然她不知道周爽究竟为什么这样做,但这不妨碍她对周爽的恨。可是她家变成这样也是周爽害的,她却有点不信,周爽是个什么家庭背景她知道,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哪里有这么大的能耐。 周爽见状又是一笑:“我今天来只是为了让你不至于那么不明不白,我报复你,报复你们家的原因,总该要让你们被报复的明明白白。余梦璃,你还记不记得七岁那年,跟你一起被拐卖的小女孩,你还在我面前奚落过她如何的蠢笨活该?” 余梦璃声音嘶哑的开口:“你...什么...意思?” 周爽朝她靠近了几分:“她是我姐姐,我的双胞胎姐姐。” 余梦璃猛地瞪大了眼睛,抓着床单的手用力到苍白,额间的冷汗一串一串的往外冒。 周爽说完准备离开,离开前又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朝着余梦璃充满了恶意道:“你可一定要努力好起来,你家会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是因为我,所以你好起来之后,可千万要记得来找我报仇,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理由,将你们一家三口,解决的干干净净。” “就像那几个,死在监狱里的拐|卖|犯一样。” 在秋天的氛围越来越浓的时候,祁家的菜园子不符合植物生长规律的丰收了,菜园子里除了一些短时的蔬菜,还种了一些果树,但果树结果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不过蔬菜能吃了。 在蔬菜收成的这一天,就连祁云敬都特意回来一起用餐,自从家中有了个小菜园,祁老太每天都会去溜达一圈,以前就是光秃秃的田埂子,没什么好看的,后来种下去的一些菜慢慢的发出一些小嫩芽,然后长叶子。看着那些生机勃勃的小东西一天一个变的长,祁老太心情都好了不少。 而菜地是布了阵的,汇集了四方的灵气在内,人就算没办法吸收,但呼吸这种带着灵气的空气也是好的,祁云敬发现,自从奶奶每天去菜园子转一圈之后,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祁老太的变化祁云敬看在眼里,加上布阵那天的情况又是他亲身感受过的,这种事虽然神奇,却由不得人不信,所以当管家说今天家里用菜地的菜做食材,祁云敬特意回来,想要尝一尝温然费了那么大功夫布阵的结果。 一道蚝油生菜,一道清炒卷心菜是菜地的品种,那吃起来的口感跟外面买的当真不一样,脆嫩鲜甜,调料的味道让菜本身的味道更富有层次。祁家的厨房是特定的农场提供的产品,本来菜色就比外面好,加上大厨的手艺,绝对是三星级别。但跟自家菜地的一比,顿时显现出差别来了,毫不夸张的说,吃了自家菜地的菜,他们才有种,第一次吃到真正菜的味道的感觉。 这种出来的菜也让温然有些意外,他以前跟干爹在道观里就是自己种菜,也是布了阵,可惜他原本的世界灵气没有这里浓郁,大阵也没有祁家这种气运加持,就是那样种出来的菜都供不应求,是他们道观收入的大头,祁家这个只怕更上了好几层楼。 要不是怕老太积食,祁云敬都差点没舍得阻止奶奶吃第二碗饭,人生了重病,本来就没什么食欲,难得奶奶胃口大开,怎能不让人高兴。 温然笑道:“以后啊咱们家就吃自家种的菜,奶奶想吃什么菜,咱们就种什么,这味道可比外面买回来的好多了吧,等再过段时间,水果就好了,我还种了一些西瓜,等差不多到了冬天结了西瓜,到时候我们就在家吃着火锅和冰西瓜。” 祁老太虽然没有下过地,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于是忍不住道:“不盖温室,冬天西瓜能结起来?” 温然连忙点头:“当然能,咱家的阵比什么温室都强!” 祁老太笑眯的看着温然:“还是小然厉害。”说着看向自己的孙子:“我就说小然尽得他师父的真传吧,这本事,旁人比不了!” 祁云敬看了眼温然,难得没有反驳。 晚上,温然刚洗完澡就听见敲门声,看着从门缝里翻滚而来的金光,温然有些疑惑的开门,对着敲门的祁云敬:“有事?” 刚洗完澡的温然,身上还带着沐浴**味的热气,一开门,那股热气便沁到了祁云敬的身上,看着眼前的温然原本就比常人白皙的皮肤染上一层微红,湿漉漉的头发软软塌下,看起来年纪好像更小了,尤其是那一双干净而漂亮的眸子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看着你,祁云敬向来平静如水的眸子似乎也微微泛起了涟漪。 “我来是想谢谢你,奶奶这段时间,过的很开心。” 温然闻言一笑:“这个谢我收了,不过也不全是因为我,老人嘛,总喜欢热闹些,你和颜哲这段时间经常回来,也是让奶奶高兴的原因。” 祁云敬道:“我以前对玄学方面不太了解,对你可能也有所偏见,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希望你能原谅。” 温然顿时惊了,满脸狐疑的看着祁云敬:“你是祁云敬?你莫不是被人魂穿了吧?”这是祁云敬这种人设会说出来的话吗?就算真的觉得有抱歉的地方,这种大佬也不可能会放在心上,还特意来道歉?是祁云敬中邪了还是他没睡醒? 祁云敬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了一丝,道:“有错的地方就认,有什么不对吗?” 温然心道,这的确是没什么不对,但套在你身上,就让人有种哪儿哪儿都不对的感觉。 祁云敬道:“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容他人侵犯的领域,我曾经质疑了你专业的能力,现在我发现了自己的偏见,所以来跟你道歉。” 温然还是懵的有些没能回神:“哦,那你的道歉我也收到了,所以要跟你说没关系吗?” 祁云敬道:“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跟你商量。” 温然顿时有种,重点来了的感觉,正色道:“说。” 祁云敬道:“如有需要,家中的那些蔬果,我以后可能会拿出去送人,如果你介意的话,那就算了。” 温然很想翻个大白眼:“就这?这是你家的菜园,你想干嘛就干嘛,不需要跟我打招呼。” 祁云敬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只道:“毕竟是你辛苦布阵得来,总要跟你说一声,你不介意就好。” 温然还以为,祁云敬今天是打算先礼后兵对他干什么呢,例如看到了他卓绝的能力想要收他入麾下当小弟,害他刚刚还在人生自由和荣华富贵之间稍稍摇摆了一秒钟,感情是他自作多情了。 祁云敬似乎真的是来跟他道歉和商量菜的事,说完就走了,温然揉了揉湿哒哒的头发,有些莫名的关门回房,但脑中忍不住将刚才的事回想了一番后,便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这就是贵门跟暴发户之间的区别啊,原主被他迷了眼,当真一点都不冤。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着,身边也没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温然时不时跟室友在外面撸撸串,然后新闻系和民俗系两边欢快的游走,也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 在他过的悠哉的时候,刚开学时,夏宇提过的新主播比赛也开始了,于是他的三个室友都投入到了激烈的竞争当中去了。 温然在书柜里发现了一本原主准备的资料,都是为这个新主播准备的,他现在自然不可能参加了,所以大方的将资料共享了出去。 原主还是稍微有点小聪明的,除了总结了以往的流程,还将一些评委的喜欢记录了重点,同时将往届比较出彩的点也给单独拎了出来,有了这份资料,他们寝室的另外三个人顿时轻松不少,也还能查漏补缺。 只是没想到,今年比赛的形式有所变化,那就是在校内举行的同时,全国也在进行新闻主播的海选,最后海选出来的路人选手,跟各大院校的专业选手进行直播PK,这竞争,显然比往年更加激烈。 温然悠哉的靠在椅子上,手里刷着游戏,为了室友着想,还贴心的关了游戏声音。但就算是这样,两厢强烈的对比之下,夏宇还是忍不住第一个暴躁了。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杨曦和元慈轩被他突然喊的一个激灵,顿时也有些躁意的准备不下去了。 杨曦将笔一丢,啧了一声:“你们说我们这一届到底是运气还是运气?搞直播竞赛?咱们这一点历练都没有的新兵蛋子,要是往镜头前一摆,吓的尿裤子了怎么办?” 元慈轩凉凉道:“那你就火遍全国了。” 夏宇双手抱头,转着屁股下的椅子道:“我就是觉得,民间自有高手在,要是我们这群专业的,输给了民间高手,会不会很丢人?” 温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比就觉得自己会输?” 夏宇连啧好几声:“这叫自知之明,以前是各大院校,就这样,我其实都没指望能进前十,现在直接变成地狱模式,我怕是连校园海选都突破不了。” 温然看着他们三个,突然道:“专业上面只能靠自己,但其他方面,倒是可以努力努力。” 三人转头看向他,异口同声:“什么意思?” 温然点了点下巴:“这形象好的人,总能让人第一观感更好,哪怕专业上有一点点瑕疵,外型说不定可以补一补,以前各大院校的竞争,更多的是比专业,现在上了电视,电视要什么,要流量,流量哪里来,看点,看点是什么,是你们参赛选手的本身,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他们几个会报考这个系,本身的形象就不算差,虽然也不至于说让人惊艳到哪里去,但随便往外放那也是妥妥的帅哥一枚,从小长得好看的,本身就比较注重自己的形象,听到温然的话之后,更是忍不住心动了几分。 夏宇是第一个上钩的:“怎么试?” 温然带着他们三个去买了一堆的中草药,有些磨成粉,有些搓成丸,三个人各自穿着一条底裤,大喇喇的站在寝室中央,温然像糊墙的往他们身上涂抹着。 杨曦和元慈轩有些面面相觑,两人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夏宇倒是兴致勃勃,还一个劲提醒温然后背给他刷满了,可别漏了,不然就白一块黑一块了。 温然道:“这敷泥至少得三次才有效果,还有我给你们搓的药丸子,每天早晚吃一颗,那是生发丸,你们几个长得挺阳刚的,但上镜的人白的肯定比黑的亮眼,虽然你们也不算黑,但距离白还是有点差距的,反正你们白的也不娘,只会越来越帅,让人一看就是干干净净的大小伙儿,再加上一头浓密的头发,这外在加分,我也只能帮你们努力到这里了。” 夏宇看着自己满身的糊糊,好奇道:“真有用啊?不会用的咱们几个满身起疹子吧?” 温然道:“医传世家,这点基本的,还闹不死你们。” 杨曦道:“可你师父不是道士吗?” 温然头也不抬的继续在他们身上刷着:“没听过道医不分家吗。” 三人齐齐摇头,没听过。 温然刷完三人,累的吐了口气:“好了,站二十分钟就去冲洗了,等你们用好了,就去给我当活招牌。” 杨曦道:“你还准备卖呀?” 温然笑道:“不卖我费这些劲做什么。”正想搞点赚钱的小副业,机会就来了。 三人齐齐朝他鄙视,真是寝室塑料情啊。 第32章 三人对于温然还是挺信服的, 所以在温然带着他们去配药后,他们也毫不犹豫的让温然将药往自己身上糊, 但他们也只是想着, 就当是做了个从头到脚的膜了,都是一些中草药,顶多就是无功无过。 可是随着连敷了三天后,他们三个是肉眼可见的白,是那种从内到外的白,而不是像是用了什么激素类东西的假白。 原本对这事只是抱着试一试心态的三人, 顿时变得热切起来, 每天晚上都不用温然提醒,就主动相互的往对方身上糊,那场面,当真是看得人......gaygay的。 温然提醒道:“最多连敷七天, 然后隔个三五天保养一次就行了,这是为了让你们肤色看的更均匀点, 不然其实只需要敷脸就够了,后面我将配方稍微调整一下,这颜色看起来脏乎乎的, 不太好看, 还要再添加一点香味, 应该会有市场。” 元慈轩回头看他:“你真打算卖?” 夏宇也忍不住道:“你这效果虽然立竿见影的好, 但对别人来说, 会不会觉得是三无产品?这每个人的肤质不一样, 万一有些人用的过敏了,那说不定还会惹麻烦。” 温然道:“放心吧,我既然敢卖,那就是有信心,我还得去重新申请个微博,要不顺便也开个淘|宝|店。” 温然一边说一边觉得这事可行,他对自己的符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是不太了解现在这个世界玄门符箓的行情,到时候可以问一问康时,还有一些丹药也可以炼制一些。那些天师们经常跟阴魂鬼怪打交道的,驱阴祛煞的药物肯定有市场,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市场是个什么样。 温然将需要做的事情一条条列明清楚,抓鬼看风水这种事,一般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但他总不能凭运气的等,还是需要有别的稳定来钱渠道才行。 这么想着就一边戳了戳康时,问他现在有没有空,一边找出之前颜哲帮他买那些东西的店家。康时估计在忙,没有立刻回复,做生意的店家倒是秒回。 上次那些东西用的挺不错,效果比他原本世界的还要好些,就是贵,但能够在这个世界找到这样的渠道,要不是颜哲帮忙,凭他自己估计要找的够呛。 他要的大部分的东西其实普通的药材店就能买到,但其中有两种,没有特殊的渠道,就算买到,估计也只是骗骗游客的假货。 其中一个算是一种饰品,在这个世界名叫三界牌,制作的原料是鹿的天灵盖,鹿自古以来都被奉为有祥瑞寓意的动物,古代皇帝狩猎,一般都是由帝王射下第一头鹿,后面的群臣才能射,史记·淮阴侯列传中有一句话叫: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这里面将鹿喻为职高皇权之位。 再加上自古传说中,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的天灵盖都集中了灵智精华,动物顶着人骨拜月修炼的传说也有,可见这天灵盖的重要性,这也是一种至阳之物,所以这三界牌也不知道是怎么流传开的,但在一些小众圈子里极为受到追捧,不少人都特意请一尊回家镇宅。 普通的鹿天灵盖没用,需要特殊的制法,真正能做成三界牌的都是经过消怨吟诵暴晒等过程的,对温然来说,这三界牌就刚刚好。 还有一种名叫嘎巴拉,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就有些渗人了,嘎巴拉也可以算是一种文玩,在藏文化中,更是一种至宝,因为这东西是高僧生前发愿,在圆寂以后用他的骨头制成的,这必要因素是两点,一是高僧,而是自愿发愿,所以能找到这个比那个三界牌更难,而制作的骨头也不是全身都行,必须是眉骨和指骨,因为这两者一个用来看经,一个用来翻阅,久而久之就浸染了佛性,才能成为嘎巴拉。 好在温然对这两者的需要只是一点点粉末入药,然后浸泡符纸,但他喜欢囤积东西,加上嘎巴拉实在是难得,不多囤一点,以后万一缺货了怎么办。所以看着已经被消耗了一些的库存,温然赶紧进货。 成功的下单转了账之后,康时那边也回过来了,看了他的问题,直接丢了个APP:“你进去看就知道了,你问我的东西都在这里面。” 温然直接下载,登陆一看,就是个内部交流平台,里面估计聚集了不少各方势力的天师,有道士有和尚,还有一些散人,里面有各种交易,还有抓鬼分享的,遇鬼求救的,看起来似乎还有不少纯将这里当鬼故事分享站的读者,那些故事页面,竟然还有打赏,打赏高的竟然在故事榜还有排名。 温然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厉害,他以前跟干爹接生意,要么是凭运气遇见,要么是熟人口耳相传的介绍,虽然两个世界的网络发展差不多,但还真没人建立这种APP。 温然随意浏览了一下,就看到不少在上面接活的,这里面还有个玄门公会,会发布一些任务,上面的天师可以看简易难度来接,领了任务后,那一条任务会变成灰色,任务完成了,就会消掉,没完成会再次点亮等人来接。 而整个APP都有积分,积分可以转成钱提现,钱也可以充值进去买东西,或者看小说打赏。 温然顿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抱着手机刷了起来,他也想在里面卖符,但要先搞清楚规则。 等搞清楚规则了,温然顿时满脸无奈,因为除非是以寻常看客游者的身份在上面晃荡,可以随便的花钱,但想要赚钱,就要注册专业号,这个专业号要输入道士证号,或者度牒号,再不然就要去玄门公会考核,由公会审核身份注册。 温然虽然从小在道观长大,在以前的时候,他也经常一个道士头,跟着干爹充当个小道士。可是无论是原本的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他跟原主都不是真正的道士,是没有道士证的! 温然抹了一把脸,又戳了戳康时,询问了一下玄门公会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康时回过来一个地址。 温然想了想,还是去一趟好了,先把身份落实了,至于道士证,他暂时还没有办那个的打算。 温然还以为这种公会怎么都会在一些比较隐秘的地方,但没想到,到了地方之后,就看到一个装修的十分豪华漂亮的办公大楼,大楼还有一个极其显眼的招牌,上面写着,民业文化服务有限公司。 温然仔细对了对康时给的地址,然后一脸土包子的走了进去。 前台是个很漂亮的小姐姐,眉眼如画,有一种古典的美,一看到温然这鲜嫩的小少年,顿时笑眯了眼:“小弟弟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还是要找谁?” 温然道:“这里是...玄门公会吗?” 前台点头道:“是啊,这里是玄门公会,小弟弟是来找大师,还是有什么生活疑难需要帮助?” 所以这个世界的玄学势力,已经发展的如此大张旗鼓了吗,连公司都有了,到底是他见识太少了。 温然拿出手机,指了指那个APP:“我想要注册,但我没有道士证和度牒,上面说可以来这里考核,请问要怎么考核?” 前台顿时眼前一亮:“小帅哥你是天师呀?来来来,我带你去考核,跟着姐姐走。” 温然见对方连他是谁都没问,也不看看证件的就带他走,觉得有点古怪,扫了眼对方苗条的身段,又评估了一下自身的武力值,收起手机大大方方的跟着人进去了。 前台带着温然直接上了电梯,一路给温然介绍考核的内容,顺便还介绍了一下公会的福利,虽然公会不会强行要求天师加入,但要是有新人,还是要试试吸收一下,这么大的公司,也是需要人才来养活的。 温然道:“天师还分阶级啊?” 前台道:“总有菜鸟和老手嘛,低级天师接不了高级的任务,要不然高级任务钱给的多,有些人见钱眼开的去送死,不是白白牺牲。” 温然点头,那也是,毕竟不是谁都有自知之明的,尤其是拥有这种超乎常人的能力,有些人懂一点皮毛,都觉得自己能拯救世界了。 前台将温然带到一个房间里,让他在里面坐着等一下,她去找考核官过来。 温然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找了个椅子坐下。 关上门的前台立马发消息到工作群:“快来看小鲜肉!鲜鲜嫩嫩的特别甜!!!”还随手发了个温然刚踏进公司的照片。 照片一出,群里顿时嗷嗷叫了起来。 “哇!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小鲜肉是来干嘛的?好嫩哦,好想掐一掐他的脸,每天对着一群老橘子皮,这么鲜活的小帅哥,好久没见到了。” 前台在一群嗷嗷叫的舔屏中插播了一条:“来考核天师的。” 这话一出,群里顿时各种哇,有些忍不住道:“姐姐手下留情啊!放放水呗,这种小可爱,招进咱们公会里,我保护他!” “考核?现在?我要看!!!” “可怜无助的嘤嘤嘤哭泣什么的,我可以啊啊啊啊啊!” “小弟弟别怕!姐姐马上来保护你!” “哈哈哈哈哈我摄像已经准备好了,我要将小弟弟的考核视频给录下来,这种奶里奶气的男孩子哭起来一定很带感!” “咦...月姐你好变态哦,竟然喜欢玩这种!视频到时候记得给我一份!” 群里热热闹闹,不少人还特意跑下来,到另一个房间看现场直播。 温然不知道这墙还是高科技,他正在被不少人围观,只是安静的等着。 直到突然有一只冷冰冰的手,缓慢的摸上了他的大腿。 温然低头看着那只绝对不是活人拥有的手,心里在想,难道这就是考核内容?能出现在公会的鬼,应该也是公会自己养的吧,要是把它打伤了,是不是要赔钱啊? 在温然低头思考打还是不打的时候,围观现场直播的人激动了。 “哇吓住了吓住了!小弟弟吓的一动都不敢动了!” “刚刚没跟老鬼说,让他温柔点吗!万一吓的小弟弟以后再也不敢来了怎么办!” “他是不是要哭了?呜呜呜,这茫然无助的神情,好想把他搂在怀里还好疼爱一番哦!” 温然抬头环视了一圈,想要问一问,刚刚那个前台把他带进来,也没说怎么考核,这考核的鬼总不至于是一次性的吧,要是遇到个脾气火爆的,直接给打的魂飞魄散了怎么办。 但既然带他来了,估计这里有什么摄像头正在观察他,想要看看他的反应?温然想了想,开口道:“你好。” 摸他大腿的鬼似乎微微一顿,不知道是没想到会有人对鬼的开口第一句话是你好,还是觉得温然的语气太平静了。 老鬼嗖地一下收回了手,然后消失在房间里。 空气静默了三秒,突然一双鬼手搂到了他的肩膀上,将他紧紧抱住。那冰冷的死亡气息从他身后侵入,阴森森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我...抓到你了,嘿...嘿...嘿...” 另一个房间的人又是忍不住的一群狼嚎。 “放开他让我来!!这种好事怎么不找我呢!” “哇!老鬼好不要脸啊!竟然吃我弟弟的豆腐?!” “他什么时候成你弟弟了??” 那人骄傲叉腰:“就在刚刚!” 房间里的温然微微偏头,但只看到了一团阴气,以及从阴气中伸出的一双枯白的手:“这是考核内容吗?过关的条件是什么?抗住你的恐吓,还是打败你?” 老鬼对着温然又凑近了几分,那阴冷的气息几乎要将他完全包裹住了:“你不怕我?” 温然歪头笑了笑:“你又没我厉害,我为什么要怕你?” 老鬼顿时更大声的笑了出来:“比我厉害?那你让我看看,你究竟有...” 老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然直接一个过肩摔,给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而温然从头到尾都没从椅子上起来过。 温然低头看着老鬼:“你也是公会的员工吧?那我就不用脚踩你了,你喜欢什么符?是清阴符,还是祛煞符,或者镇魔符?要不然来点刺激的,五雷符怎么样?” 老鬼眼角微抽,下一秒再次从房间里消失,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只鬼爪瞬间出现在温然的脑后,温然头一偏,一手抓住那只鬼爪,人也顺势而起,抬起脚,一脚踹到了老鬼的腰上。 鬼对一般人来说是没有实体的,这大概是老鬼第一次在死后,这样无障碍的被人单纯靠功夫胖揍。 老鬼一下子被踹到了墙角,哎哟一声都还没叫出来,就感觉到一股雷霆之力在他身上积蓄起来。 老鬼连忙转头朝着温然看过去,只见温然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五雷符,这手决都快要掐完了,那雷力的蓄积仿佛下一秒就能打出来一样。 老鬼连忙喊道:“停停停!!!只是考核而已要不要那么认真!” 温然哦了一声,收起了那张还没打出去的五雷符,但下一秒,老鬼嘴脸一变,再次消失。这一次,老鬼不从温然的背后动手了,而是直接两手朝着温然的双腿抓去:“没人告诉你,最会唬人的,就是鬼话吗?” 温然头都不低一下的直接一脚再次将老鬼踹飞,并且慢悠悠道:“我忘了说,我有阴阳眼。”所以那些在别人眼中的消失,对他来说,根本没用。 老鬼再次被他踹到墙角,恨不得叼着自己的衣服嘤嘤嘤了,有阴阳眼也不早说!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他真怕对方一张五雷符招呼上来了!这么一个活人小崽子,竟然能驱动的了五雷符,说好外面散修的都是弱鸡的呢! 另一个房间的围观众人:“......” “咳,这个小帅哥,好生猛呀。” “看来,他好像不太需要姐姐们疼爱了。” “这不是我想象中的画面!我那奶里奶气的嘤嘤嘤呢!” “这一定是我观看直播的方式不对,我不管,我要重来!” 之前带着温然到房间的前台捂了一把脸,无奈的进了房间。 温然转头看向她:“刚刚这是考核吗?” 前台姐姐点了点头:“你过关了,现在跟我上去登记资料吧。” 温然哦了一声,转头看了眼蹲在墙角的老鬼:“那他...”他已经算下手轻了,要按照他对付阴魂的力道,第一摔就能摔掉他大半鬼气了。 老鬼继续缩在墙角头也不抬,谁都别管他,就让他在这里独自美丽! 前台道:“不用管。” 温然想了想道:“那我下次来给你带点香吧,我刚刚下手已经算轻了,知道你可能是这里的员工,那啥,你还好吧?” 老鬼将自己的脑袋埋的更深了,想他从做考核员以来,谁不是被他吓的满屋飞,三魂散了两魂半,第一次被人靠纯武力打的这么惨,他不要面子的啊! 温然朝前台道:“我想考高阶的天师。” 前台一言难尽的看着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小猛男:“你过关的已经是高阶的了,一般进房间,如果发现了房间的异样,例如那些凳子,都是纸做的,人坐上去会马上烧起来,没坐到纸凳子的,算是过了第一关,第二关是应对阴魂,在老鬼的攻击下,有能力自保的,算是过了低阶天师,临危不乱,并且还有反抗之力的,便算是中阶,像你这样,能把老鬼打到墙角哭泣的,已经算高阶了。” 并不是谁都有能力打哭老鬼的,让老鬼做考核考官以来,能将他打到自闭的都没几人,那些来考核的要么被吓哭,要么被吓得在房间里哇哇大叫,有勇气拿符箓出来应对的都恨不能哆哆嗦嗦抖的跟帕金森似得,毕竟能来公会考核的多半都是野路子出家,那些有正统传承的,也用不着来公会考核。 温然顿时闭了嘴,老鬼的实力也就大概两百多年吧,就跟之前在祁家遇到的那个女鬼差不多,打败这样的就算高阶,这让他顿时对这个世界的玄门有了新的认知了。 前台将温然又带着上了几楼,然后将他交给一个看起来很精明干练的女人:“月姐,人我带上来了。” 被称呼为月姐的女人就是刚刚在另一个房间里说要认温然当弟弟的,只不过这会儿,她一点都没有刚才那种花痴样,将职场女精英的样子装的十分有气势:“这里有一份资料需要填写,你先填着。” 温然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些基本的情况概括,例如姓名出身所擅长的方向,但没有出生年月这种,虽然这些东西身份证上就有,但玄门对这方面有些避忌,所以干脆就没有。 月姐看着温然填写的资料疑惑了一声:“鸣潮观,师承启光?你是启光真人的徒弟?” 温然见他好像认识原主的师父,便点了点头。 月姐神色越发有些古怪:“那你怎么来公会考核了?就算你师父已经仙逝了,但你也是鸣潮观出身,是正统天师。”难怪老鬼被打的那么惨,原来是师出名门啊。 温然慢悠悠道:“我没有道士证。” “直接去道协让他们给你办一个不就行了,那可比来公会考核简单多了,你师父可是道协的老人,就算人不在了,给你上个证明还是没问题的。” 温然微微抿唇:“师父生前并没有说要让我去考道士证。” 其实是原主不乐意,他以后是想要当明星的,自然不可能出家当道士。而温然,是他干爹不愿意,他干爹一直希望他能够过正常普通人的生活。但走上了这条路,又哪里能正常的起来。 要说起来,这个世界比他原本的世界似乎混乱了一些,关于这些非常人的力量,他们统称为玄门,但在他所在的世界,玄门是单指道门,而佛门指的是空门。而天师,也是道教中有德者的尊称,一般人可不敢随便称为天师,但在这里,只要有点小能耐的,好像都能被称上一声天师。 但这个世界虽然也被归类为封建迷信的力量,却远比他那个世界约束的宽松多了,世人的接受程度也更高一些,所以哪怕他不入道,也能当个天师,未来的生活,总归不会太差。 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的月姐,还以为是他们师徒之间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不再问了,而是道:“等我资料递交上去,会做一个正式的归档,到时候再跟你联系,另外,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公会?” 温然之前听了前台说的一些公会福利,这会儿又被问,便道:“加入公会是要像寻常人那样上班然后被安排任务吗?” 月姐摇头道:“当然不是,有能力的天师都有各自的脾气,哪里会按班按点的上班,只不过每个月都有任务要求,必须完成公会发布的一到两个任务,任务可以自行挑选,除此之外,每个月有基本底薪,会给交五险一金,还有从公会中购买符箓丹药会根据品阶和贡献度,有不同的折扣,另外公会的资源也能以一定程度的共享。” 温然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要求了?” 月姐抽调了一份合同:“这是详细的合同,你可以看一看,考虑一下。” 温然收下了合同,又跟这位人事部的月姐交换了微信之后,这才打道回府,要是公会的约束力并不大,有底薪还有五险一金的话,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第33章 温然回去之后仔细看了看合同, 但他虽然接受过九年义务三年地狱教育,可所学专业也不是法律,有些东西字面意思他当然理解, 可文字漏洞并不是看字面, 他是有些想要进入公会的,自由, 福利待遇也不错, 关键是资源共享这一点很吸引人,所以想了又想, 就给祁云敬发了条消息。 温然:【大佬, 能不能借一下律师?】 这一次祁云敬回的挺快的, 似乎手机就在手边, 算得上秒回了,祁云敬:【闯祸了?】 温然对天翻了个白眼:【我这么乖怎么可能闯祸, 我手里有一份合同,想找个律师帮忙看看,行不行叭?行我就来找你。】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之后, 祁云敬才回:【你在哪里,我让律师去找你。】 温然啧啧两声,这是怕自己去他公司曝光了吧,真是个大猪蹄子哟, 不去就不去吧, 他还不稀罕呢。 多年以后, 祁云敬对温然最患得患失的一点是, 温然从来不去他公司找他,不去他公司,怎么人前秀恩爱,怎么宣誓主权,一定是温然不那么爱他,这让他忍不住将温然缠的更紧了,他完全不知道,这就是他曾经一句话的锅。 祁云敬的律师来的很快,温然一看,嘿,还是熟人,就是上次给他拿协议的那个,好像是叫徐彦,他还收了人家一张名片来着。 徐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这都到祁家好几个月了,却跟自家老板相安无事相处到现在的温然,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温先生好。” 温然对徐彦还挺有好感的,当初他刚从原本的世界来到这里,一脸迷茫什么都没搞清楚,惊慌忙乱之下被推动的直接顺着剧情走了,这在外人眼里不管怎么看,都有点土包子抱上金大腿见钱眼开了,这就是变相的py交易啊,虽然交易的内容只是一年婚约,但也挺那啥的。可这位律师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点轻视或者怠慢,这让他观感好不少。 要知道以前他跟着干爹去有钱人家里做法场的时候,因为法衣被洗的不那么鲜亮了,都会被别人家的管家不经意的鄙视一下,这种眼色他跟着干爹走南闯北的时候见过太多了,这也导致他从小就特反感这种事,你鄙视,你不信任,那就别找我啊,反正出事死的也不是我。 所以像徐彦这种,不管是什么合作对象,他都给了足够的礼貌和尊重,温然就挺喜欢的,尤其是这徐彦还一身正气,再看他面相,他家里估计也是门风很正,家中还有吃官家饭的那种,观感就更好了。 徐彦帮温然仔仔细细的将合同看了一遍,这虽然是玄门公会的合同,但这合同草拟的就跟普通公司的聘用合同一样,也没有涉及太复杂的约束,也并没有什么文字漏洞。 只是徐彦善意的提醒道:“合同没问题,但合约内容太过于偏向被聘用方,我建议你还是多考虑一下,有时候很多事,其实不能完全看合同,每一行都有里面不成文的规定,真进去了,有时候哪怕手拿合同,都有可能身不由己,要知道,甲方是永远不可能让自己吃亏的。” 温然点点头:“合同没问题就行,其他的我还在考虑,也打算多问一问同行的人,考察一下,今天谢谢你特意跑来一趟,今天刚好有新出炉的符,我送一张给你吧,纳福辟邪保平安的。” 温然说着,也不等徐彦拒绝,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刚刚晾干的符,三两下就折成了三角形,然后递给了徐彦。 并不是很信这些东西的徐彦,还是礼貌的接过,但心里却有着淡淡的疑惑,刚出炉的难道效果好一些吗?说的好像刚出炉的面包要趁热吃一样。 徐彦完成了任务就准备回公司,回到车上后,想了想,将那张符拿出来看了看,别说,这符看起来还挺精致的,有时候他家里人去云火山祈福的时候,会带个平安符回来,但那里的平安符摸着糙手,纸的质感完全不一样,不像温然给的这个,摸起来就顺滑些,好像还带着淡淡的药香。 只是这符上一样不知道画的什么,反正都是一些看不懂的东西,徐彦就顺手放在了挡风玻璃前,他不喜欢在后视镜下面挂一些东西,总觉得有些妨碍视线不安全。 第二天,徐彦的车就被他哥给借走了,他们家的车也算是混用,但一般用车比较多的是他哥,他是祁云敬的私人律师,只负责处理一些他的私人事务,所以不需要上下班打表一样去公司。 自己给自己放了个假的徐彦,到了晚上,见他哥额头包扎着回来,顿时惊了:“这是怎么了?” 徐彦的大哥跟徐彦的五官有五六分相似,只不过徐彦是白净精英型,他大哥是体格健壮的型男型,肤色也偏黑好几个度,那一身气势一看就是系统里面出来的,这会儿一边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将用纸巾包裹的一堆灰倒在茶几上,问道:“你车上那个护身符是哪里求来的?” 徐彦道:“是一个认识的人送的,怎么了?这堆灰是什么东西?你头这是被谁打了?” 徐骞看了眼说话毫无逻辑的徐彦,能送东西的当然是认识的人,不认识的还能送你东西不成:“抓到了一群在逃罪犯,局里面布网布了许久,但今天也差点被他跑掉了,追的时候发生了车祸,你的车子估计报废了,好在犯人被抓到了。” 徐彦顿时瞪大了眼睛:“报废?撞到报废?那哥你真的就只是破了点头吗?”他买的车也不是性能多好的车,车报废了,人怕是也差不多废了。 徐骞往桌上示意了一下:“我上车的时候看到了你放的那个护身符,事后我发现,只剩这一堆灰了,跟我车子相撞的是罪犯的车,一共三个人,一死两重伤,重伤的那两个还在抢救,我是回来换个衣服,等下还要去局里。” 徐骞说着:“这符你有时间就去帮我多求几个,比那些景观买回来的护身符有用多了。” 徐彦更惊了:“哥你的意思是,你出那么大的车祸却只是伤了头,是因为这符?”这事怎么听起来那么玄幻呢。 徐骞知道自家弟弟迷信科学,闻言一笑:“让你去帮我多求几个你去就是了,这世上,多得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 他虽然是刑警,本来应该比弟弟更迷信科学,但这一行干多了,见到的事情也多了,三观也随之一点点被打破了,他从不否认非科学力量的存在,但真货却太难找了,这符的效果他亲身感受过了,别说他本身就信,就算不信,这一遭下来也信了。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时候,还是个刚入警局的毛头小子,有一天下班的时候突然被一对夫妻死死拉着,说他们梦到了自己的女儿,求他去救救他们的女儿。 那对夫妻徐骞也认识,他们的女儿被拐走好几年了,他们几乎每个月都会来警局,或者哪里有一点拐卖的动静就往哪里跑,连市局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当时那对夫妻将梦里的事情说的很细致,可再细致,那也是梦啊,可面对这样丢了孩子的父母,他除了说些宽慰的话,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他准备想办法先安抚住这两人的时候,当时他在局里跟的一个师父将那一对夫妻带进去了,还仔细的询问了他们的梦。 后来那个老刑警带着他还有几个小年轻经过排查,找到了那对夫妻梦到的地方。 而事情就是这么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他们在那里,正好撞到了准备转移阵点的拐卖犯,可惜的是,那对夫妻的孩子还是没有救回来,就跟那对夫妻在梦里见到的一样,他们的孩子被那几个拐卖犯给毒打,一不小心打死了,还给随便的埋在了附近的山上,就是因为闹出了人命,那些禽|兽才想着转移阵点,要是他们晚去一步,就又被他们给逃脱了。 那一次的事情,对他的世界观造成了极大的震撼,他还问过当时的师父,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种不可言说的力量。 他师父只是告诉他,不要迷信任何东西,科学也好,玄学也好,哪怕徒劳一场,人能够问心无愧就好。 当徐彦看到了自己车子的报废程度,他算是信了他哥的话,他的车是直接被从中间拦腰撞废的,整个车的后半截直接被撞成了渣渣,只要再稍微往前一点点,驾驶座的人哪怕有金钟罩铁布衫,都估计得成泥。 能在这样巨大的冲击下还只是伤了头,其他身体部位只有轻到甚至能忽略不计的擦伤,这已经不是奇迹可以形容的了。看过了自己的车子,徐彦几乎是手脚发麻的离开的,要如果不是那个护身符,他哥是不是可能就... 一想到这种可能,徐彦就惊的心脏狂跳,他都不知道,他哥昨天是怎么能那么平平静静回来的,心理素质也太强大了。 等徐彦再次到学校找到温然,温然见他第一句话就是:“咦,过去了啊,果然不愧是满身正义的人。” 徐彦再次一惊,带着一点小心的问道:“温先生昨天是特意给我那个符的?” 温然道:“也不算特意吧,机缘巧合而已,也许就是你家人平时好事做多了,所以命不该绝。” 听到这话,徐彦确定温然是真的有本事的那种了,他将水果还有一堆现在年轻人可能喜欢吃的零食放在桌上,无比诚恳道:“多谢温先生的救命之恩,要没有温先生的那张符,我哥恐怕真的就...” 徐彦说着,还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温然摆摆手:“不用不用,送你符是因为昨天你帮我看合同了,找专业律师看合同也是要花钱的,所以这就相当于交易抵消了,你们家要是有那个闲钱,就去做点功德回馈社会,也算是偿还部分福报了。” 徐彦又再推说了几句,见温然是真的不收,这才作罢,只是想着等下就去捐点钱,宁可信其有啊。郑重的感谢了一番之后,徐彦才开口道:“不知道能不能在温先生这里再请几道符?我想给我家里人都保个平安。” 他来之前还特意查过一些资料,他以前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这一行有没有什么忌讳,所以查了查,知道要买符最好说请,这是对天师,以及对附在符箓上的神灵之力的尊重。 有生意上门温然当然不会拒之门外,他拿出手机,打开自己刚刚才折腾好的平台,发了个链接给徐彦:“上面一些基本符箓都有,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特殊定制的,也可以直接跟我说,你如果想要平安符,那就拍平安符那个,你现在拍了我直接给你,你要几个?” 这么商业化模式的销售方式,让徐彦之前心中升起的那点神秘感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看来,这些传说中的力量,也不断的在与时俱进啊。 “我想请十张,会不会太多了?”他打开链接看了眼,一张平安符也就五百块,十张也才五千,对他来说算是非常便宜的了。 温然道:“一般人戴一张和戴两三张也没什么区别,这种东西的效用并不会叠加,但你如果为求心安,可以将平时经常活动的地方都放一个,不冲突。” 这种东西同出一源的话,再多也不冲突,要是来自不同人之手,效用也不同,那戴的多了,就十分冲突了。 徐彦闻言道:“那我请十张,麻烦温先生了。” 见到徐彦二话不说的下单了,温然顿时笑眯了眼:“谢谢惠顾,记得五星好评哦。” 徐彦揣着满兜平安符离开的时候,跟温然寝室里刚回来的几个室友打了个照面,夏宇见那人西装笔挺的,好奇道:“谁呀?不会是哪个公司的经纪人找到寝室来了想要签你吧?” 温然长得好,还是特别符合时下审美的那种精致帅气,放在他们这个花草如云的新闻系,也是能排的上号的,所以经常会在外面遇到一些想要签他的星探,里面不乏直接追到学校里来找人的,所以夏宇才有此一问。 温然一边刷着第一次的开张记录一边道:“不是,是来跟我买符的,我开张啦,等下小烧烤我请!” 他们几个是看着温然折腾那个淘|宝|平台的,这才刚折腾好,就开张了,不由得有些意外:“还真有人买啊?” 温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什么叫还真有人买,真刀真枪真本事好吗。” 夏宇笑嘻嘻的勾到温然的脖子上:“还有一个生意,不知道你搞不搞得定?” 有钱赚,只要跟原则不冲突,那就没有什么搞不定的:“说。” 一旁的杨曦道:“李慧洁你应该知道吧?” 温然点头,李慧洁算是他们系还比较有名的,因为能力不错,加上长得好,可能还有那么点背景在,大一的时候就在荔枝台的一挡万年常青藤的节目中做助理主持,虽然给的镜头不算多,只有做一些游戏的时候,会让她露个脸摆放一下道具或者说一下规则,但就算是这样,也算是进了圈子的人了。 对他们来说,以后毕业最最好的归宿自然是能进星台,国家台虽然限制多,但如果发展下来,到手的可都是一些权力,其次就是荔枝台,现在网络太普及了,电视上的收视率又过于分散,就算是国家台,有时候收视率都没有荔枝台高,只是荔枝台毕竟是地方台,但名气高来钱快,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再差的可能就是其他的地方台,其实能上电视的都还算好,多得是毕业之后不干这一行,或者一个小新闻报社里蹲点的。 只要李慧洁以后不歪了,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今后的发展绝对会比大多数同学都要好,她现在本身就有一定的曝光度,如果再参加新主播,实力过硬圈了粉,那发展只会更好,所以这次新主播竞赛,李慧洁可以说是种子选手了,名气不算小。 杨曦道:“李慧洁被人毁容了。” 温然道:“很严重?怎么毁?泼硫酸?这应该要去找整形医生吧,就算我懂点药理有点这方面的本事,也换不了皮啊。” 夏宇插话道:“倒也不是,就是李慧洁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别人掺了东西的化妆品还是什么,突然满身满脸的痘,她也看过医生了,医生说她这一看就是激素脸,还是突然强刺激的激素,想要修复,没有个一年半载的都难,情况最好,最快恐怕也要几个月,几个月之后新主播都完了,那个助理主持的工作恐怕也凉了,后来李慧洁大概是看到我们几个的变化,突然联系杨曦,问我们怎么突然皮肤变这么好了。” 温然道:“那要先看看,不知道她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 李慧洁现在真的是各种死马当活马医了,就连一些路边的小广告她都忍不住想要去试一试,要不是被还算理智的家里人拦住了,她真的都打算开始用偏方了。可是家里人除了拦着她,带她去那些大医院的皮肤科看,根本没有什么快速有效的办法,还只会安慰她,以后总有机会的。 可她现在满脸痘,一个处理不好,以后简直跟毁容没差别,这让她怎么能甘心放弃,又安心治疗。 后来她是听同学们在议论杨曦他们几个,说他们不知道最近在用什么,一个个突然变帅了不止一个度,她以前其实不太关心班上的同学,因为从大一开始就有了工作,反而跟同学们的关系不那么亲近,但杨曦几个是她为数不多算是关系还可以的,等她亲眼见到他们的变化,李慧洁也忍不住心动了。那些路边小广告都让她想要试一试,这活生生的例子,又怎能不让她蠢蠢欲动。 李慧洁现在只想自己的脸赶快好,哪怕暂时压制住,让她撑过了新主播的比赛,后面再慢慢治都行。 她不知道是谁在害她,但如果放弃比赛,错过这次的机会,说不定就真如了背后那人的愿,这么一想,她就更不甘心了。 他们约见面的地方是在外面的一个餐厅的包厢里,李慧洁进来的时候包裹的严严实实,帽子口罩加墨镜,一点皮肤都不露在外面,见包厢里只有他们四个,她还以为那个治皮肤很厉害的师父还没来,直到夏宇说,给他们几个调敷药的就是温然,李慧洁还有些怔愣。 温然道:“你先给我看看,能不能治咱们再另说。” 李慧洁想着来都来了,那就看看吧,于是慢慢将帽子口罩都给拿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没有去学校,自己这副样子也没给除了家里人和医生以外的看过,要不是她主动联系杨曦,连杨曦他们都不知道。这会儿见李慧洁将遮盖的都拿开后,他们几个都没忍住的倒抽一口气。 原本李慧洁皮肤还不错,那些细小的瑕疵就不用说了,整体来说是个大美女,现在,李慧洁皮肤满脸痘不说,有些地方痘上落痘,有些红红小小的,有些又大又光亮,里面好像有脓,随时都像是会破掉一样,整张脸密密麻麻全是的,除了脸上,脖子上都有不少,看样子,身上恐怕也有。这给人的视线冲击太猛烈了。除了痘痘,李慧洁满脸都是红的,甚至还有一点肿,这让她五官都被挤的有些变形,当真是毁容无疑。 夏宇忍不住喝了口汽水压了压惊:“这也太...谁跟你这么大仇啊,也太毒了吧。” 要如果只是一点点痘痘,李慧洁都不会怀疑是有人对她下手,只以为是内分泌导致的,可突然一下这么严重,从发痘到严重到这程度,前后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饮食不当导致的,只会是用了掺了东西的东西或者有人下药才会变成这样。 李慧洁有些受不了这种目光,但别说别人了,连她自己照镜子都受不了,要不是太绝望了,她都未必会来一趟,见温然脸色毫无异样的似乎在观察她的情况,李慧洁忍不住道:“我这还有救吗?” 温然道:“你这的确是被人下了东西,但下的恐怕不是药,而是一些邪物,简而言之就是,你可能撞邪了。” 众人:“?????” 第34章 温然的本事寝室三子是知道的,当初汪家那样的一个死局都被他给解了, 所以他说李慧洁是中邪了, 寝室三子是信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 三人非常默契的往温然身边靠了靠, 距离李慧洁稍微远了一些。谁知道她种的是什么邪, 万一会危害池鱼呢, 他们一点都不想变得跟李慧洁一样, 这每天糊墙糊出的一身白皮,他们珍惜的很呢。 李慧洁看到他们几个的小动作忍不住嘴角微抽,温然说的话更是感觉比外面的小广告还要不靠谱, 上来就说她中邪, 难道还要她喝符水?就算是想要找偏方治疗, 这也未免太偏了? 温然也知道,这人的皮肤出了问题,的确很难跟中邪划上等号, 所以面对李慧洁的质疑和疑惑,温然倒也不恼, 慢悠悠道:“古时候各种祭祀的场合中,少不了的一样东西就是鼓, 鼓被奉为通天的神器, 最初是以兽皮为制, 后来为了体现通神时的虔诚, 有人便以自身为祭, 所以一开始人面鼓的存在是善的,是临终之人自动发愿,以自身的皮作鼓,希望每当敲响时,能祭献神灵,消除世间灾祸。后来慢慢的,人面鼓被一些人越用越邪恶,甚至能招引邪灵为己所用。” 李慧洁不是很懂这些,有些不太明白道:“这跟我脸上的有什么关系?” 温然道:“这种东西我以前接触过,因为制造人皮鼓需要很复杂的工艺,不是拿来一块皮子就能做的,所以我对这玩意的味道有些熟悉,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了这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再看你的脸,也就猜的差不多了。刚才说了,人皮鼓很难做,也就是说,十张皮子可能会做废九张,那这皮子是哪里来?自然是从人的身上剥下来。古时候的人皮鼓是临死之人自动发愿,是带着善的,后来流传下来的人皮鼓越来越邪恶,而为了能用的更好,激发这份邪恶,会直接从活人身上将皮剥下来,这样的皮子鲜活,而又充满了怨气。” 李慧洁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甚至觉得自己身上莫名开始发痒。 夏宇忍不住道:“那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温然道:“皮子是要在活着的时候生扒下来才能将那股怨念激发到最大,有些更邪恶的,还要选目标的生辰八字,算好了时辰,百般折磨之后再剥皮,这样皮子在皮鼓师眼中才是上等,而那些做废的皮子如果怨气很重,制作者也不会扔,反而会做成人面幡御鬼为己所用,像她这种情况,恐怕是有人刻意将那种人面皮给磨成粉,掺在了你平时用的东西上,你用了人家的皮子,人家自然不会放过你,你这满身的脓包,可以说全是怨气所化,如果不化解,你这脓包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直到你从头到脚的皮全都脱落了,这事才算完,当然那时候,你恐怕也已经被活活折磨死了。” 李慧洁听的整个心惊肉跳,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她盯着温然,试图在他身上找到神棍的痕迹,可是温然太平静了,平静的让她心底毛毛的。李慧洁真的只是以为有人要毁她容,却没想过,人家是要她的命啊。可是温然说的这些实在是太玄乎了,玄乎道她都不敢相信。 “温然,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你说的这些,我,我有些难以接受。” 温然点头:“我理解。” 杨曦道:“如果是你说的这样,那这事要怎么解决?” 温然道:“一般这种情况,需要苦主去找一个真正有道行的佛寺,用经文化怨是最直接的,这样虽然耗时可能会久一点,好的话两三个月便会好,但过程不痛苦,再就是我用化怨的药给她将那股怨气给逼出来,但用药就难受多了,就像许多虫子在你身上啃食一样,又疼又痒,但前后最多七天就能解决。” 李慧洁有些紧张道:“会有多难受?” 温然道:“你手上也有吧?” 李慧洁点了点头,拉开了袖子,手上的情况比脸上稍微好一些,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是满身的脓包。 看着自己的手臂,李慧洁忍不住眼睛都红了,她不止脸上,全身都是,脸上她还可以努力不去触碰,可是身上不行,有时候衣服稍微摩擦一下,那些脓包就破了,流出黄黄的脓,还又疼又痒,关键是沾过脓水的地方,很快又会起一片像是小疹子的东西,那些小疹子会慢慢发起来,又形成脓包。 每天看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李慧洁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所以哪怕她觉得温然说的太过匪夷所思,但她还是想要试一试,哪怕有一线希望,也比现在不人不鬼的好。 温然翻开包,取出黄纸和朱砂,直接就画了一张符,消怨符并不是太常用到,他没有现成的,所以只能当场画。 见温然画的有模有样,虽然他们看不太懂,但却能看出那并不是瞎画,李慧洁顿时又信服了一些,甚至有些好奇,这温然怎么看都跟这些东西不搭,一股莫名的违和中又好像并不矛盾。 温然将符画完之后,直接在桌上取了个空碗,将符丢进去,那张符直接无火自燃了,这对温然来说只是一些小把戏,但又将他们几个看的一愣一愣的,大呼惊奇。 温然将烧过的符灰洒在李慧洁手上的脓包上:“并不是光洒符灰就有用,我会给你念化怨咒,让你先感受一下,如果你确定用这种办法治了,我会直接给你调配药,不用念咒,在身上敷七天化解怨气就行了。” 如果只是脸上,他还能给念咒,这样消的比用药快,但人家身上还有,男的也就算了,女孩子总是要避忌一些的。 李慧洁点点头,符灰洒在手上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等温然开始低声,像是呢喃一般念动起来之后,李慧洁只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真的好像有许许多多的小虫子在洒了符灰的这一块不断的撕咬爬动,又疼又痒,难受极了,但也还算在能忍受的范围。 这种疼绵长难耐,就在李慧洁有些忍不住的时候,看到洒了符灰的地方竟然开始有些消红,那些脓包也肉眼可见的逐渐在缩小,这顿时给了李慧洁坚持的动力。 女人为了爱美,那承受力是远超常人所想的,差不多将近五分钟后,温然才停止了念咒,而满脸苍白的李慧洁手臂上洒了符灰的地方,脓包已经消了,要不是还有隐隐的痕迹,谁能想到这里五分钟之前,还肿着又大又恶心的脓包。 李慧洁一把抓住温然:“温然你帮帮我!我能忍,这点疼我可以承受!”看不到希望还好,这看到了希望,李慧洁说什么都要抓紧了。一想到自己还有的救,李慧洁激动的浑身都在发颤。 来之前,温然问过室友李慧洁的基本情况,知道她家境不错,温然自然也没手软:“我会给你用符配药,这符两万一张,七天的量就是七张,配药是另外的价钱,具体多少我还要去看看你所需要的那些药材是个什么价,但都是一些还算常见的,不会贵到天价。” 李慧洁毫不犹豫的点头:“可以!多少钱都可以!今天就开始可以吗?” 温然点头:“那我配好了,再通知你过来拿吧,另外,玉容膏你要不要?就是他们几个用的那种,可以消除痘印有美白的功效,一千二一罐,一罐五百克,涂抹全身的话,可能够两三次,看你用量,只用脸,那就比较经用了。” 李慧洁连忙道:“要要要!” 温然道:“生发丸要不要也顺便带一组?刚好有做好的,一组是一个月的量,这个用料比较贵,价格也贵一些,三千八,半个月就能看到效果。” 李慧洁:“要要要!”就冲手上已经消失的脓包,这会儿温然卖什么她都想要! 寝室三子默默看着温然像个推销大师一样,这是专门去跟柜姐偷师取经了吗?销售手段一套一套的。 最后李慧洁并没有留下吃饭,她身上都是脓包,穿着衣服摩擦之下会很难受,所以现在是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解决了一个心头大事,李慧洁离开的时候轻松了许多,不过听了温然的话,她也在努力回想,到底是谁在害她,如果只是毁容破相,还有可能是出于嫉妒,但现在明显是要命,到底谁跟她这么大的仇怨。 李慧洁离开之前硬是给抢着买了单,虽然大家年龄差不多,三个男生还让女同学买单有点不太绅士,但没办法,吃饭的地方是李慧洁定的,这里的消费,是他们这些学生党不太能负担的,所以现在先忍痛吃一顿软饭,以后他们也踏上社会赚钱了,再请回来。 李慧洁离开之后,八卦的夏宇询问了更多关于人面鼓人面皮的事情,温然也边吃边给他们科普,听到现在还有人甚至用人皮做人皮娃娃,更是一阵毛骨悚然。 “这些人搞这种东西,难道就不怕吗?” 温然笑笑:“怕什么,利字当头,什么都不怕了,更何况他们连杀人都不怕,还会怕死了的人?而且真正能被鬼报复的人,其实很少。” 夏宇顿时不解:“为什么?” 连一旁的杨曦和元慈轩都跟着竖着耳朵听,他们虽然不可能干这一行,但多了解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 温然道:“人死前的一瞬间会将恐惧爆发到极致,就算很多被害死的人,死后也未必会有执念成为无法轮回回的阴魂,就算成了阴魂,很多其实不太敢去找凶手报仇,就因为死前那一刻的恐惧,刻入了灵魂中,所以对于害死自己的凶手,大多数阴魂反而是惧怕的,有句话叫鬼怕恶人,就是这个意思。这就像有些人杀的人多了,身上就带着煞气,那些杀猪宰牛的,也都有一股煞气,带着这种煞气的人,连鬼都会怕。所以那些能冲破恐惧也要找凶手报仇的鬼,都是怨的太深了,深到能克服灵魂深处的恐惧。” “就像李慧洁中的人面皮,估计剥皮的人手染不少鲜血,所以那张皮的主人不敢找真正的凶手报仇,却找沾染了人面皮的人索命。” 夏宇他们都听的愣住了,他们还以为,人死之后,如果执念太深不能轮回,就会找凶手报复,原来不是所有的鬼都有能力报仇的。 温然道:“只是李慧洁身上的味道还算比较新鲜,也就是说,那张皮可能才剥下来不久,但看她身上脓包的程度,怨气却很大,就是不知道那个给李慧洁下了这个东西的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除了李慧洁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中招。” 这么一说,另外三人都莫名有些沉重,元慈轩更是皱眉道:“这是不是可以报警了?” 夏宇点点头:“对啊,说不定可以顺着李慧洁的事情,找到背后的受害人。” 温然歪了歪头:“证据呢?告诉警察我闻到了人皮的味道,所以肯定有受害人,让他们去查?” 众人顿时不说话了,的确,这事怎么报警呢,说了恐怕也没人会信啊,说不定还当他们喝多了胡闹呢。 温然又道:“不过如果李慧洁知道她是用了什么东西变成这样,倒是可以将东西拿去化验,再怎么经过处理,人皮组织都是可以化验出来的,说不定会引起重视。” 杨曦连忙给李慧洁发消息,让她将觉得可疑的东西都拿去化验一下,要是真化验出个什么来,是可以报警调查的,说不定还能帮助一个受害人得到真相大白的机会。 原本只是以为女孩子间的嫉妒暗害,没想到竟然上升到了人命的程度,这让夏宇等人都有些心情复杂。 回了寝室,夏宇他们被他们小组的人叫走了,新主播虽然是个人赛,但却是以小组方式进行,所以会需要一些提前的磨合准备,因此常常被叫去做赛前准备。 寝室没人之后,温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那是被李慧洁使用了之后的符灰,这些符灰沾染了李慧洁身上脓包里的怨气,虽然未必有用,但温然还是想要试一试。 温然拿出一根招魂香,点燃之后,掐出手决,一边念咒一边催动灵力将招魂香的烟往符灰上引,这对自身的消耗有些大,但在没有其他任何可用之物的前提下,是唯一能招魂的方式了。 可惜直到招魂香都烧干净了,符灰上残留的怨气也没有任何反应,那这种情况要么是人可能没死,要么就是已经被控制了。没死应该是不可能,没死的人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那就只有可能是被控制了。 天师当中养小鬼的很多,虽然他干爹没有养过,他也没有怎么接触过别人养的小鬼,但养小鬼都是基于自愿,像这种刻意谋害再圈养的,都是走了歪门邪道的。 没能招来魂温然也没强求,他能做的都做了,清理了一下桌面,温然打开手机开始翻外卖,这隔空召唤又没八字又没常用之物,只凭一丝怨气,太消耗了,他恐怕要一口气吃掉十人份外卖才能稍稍补回来一点。 与他相隔了一个区的警局办公室内,徐骞皱眉的看着自己桌上的一堆灰,昨天早上弟弟才给他的一张符,还不到下午就被烧了一张,在他进电梯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热,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停下来,查看发热的地方时,原本装着符的口袋,就剩一堆灰了。 他立刻找来管理员,让他们将电梯停下来查看一下,结果还没等他去叫人,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那个刚刚关上门的电梯,直接从他所在的十三楼坠落到了地下室,如果他刚刚进去了,必死无疑。 除了车祸,这是第二次烧符,一连两天与死神擦肩而过,这巧合也未免太凑巧,那之后他就留心了,将徐彦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护身符全都要来了,还让他继续去买。 就在今天早上,他买了早餐准备回局里,护身符再次一热,他几乎是瞬间停下脚步,一辆突然失控的车一下子从巷口冲出来,几乎是擦着他的衣服撞过去,哪怕他再往前走半步,都未必能躲得开。 经过仔细盘查,那个司机并没有饮酒,也没有吃药,精神状态很好,据司机说,他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眼前糊了一下,好在没有酿成事故。 这是第三堆符灰,已经确定自己恐怕被什么东西盯上后,徐骞几乎没有出警局,再如何,那些鬼邪之物也不可能冲进来杀人。倒不是他过于迷信这方面,而是三起意外,不管怎么查都完全看不出人为的痕迹,可是目标又的确十分的明显,他除了往那方面去想,根本没有别的方向。 也正如徐骞猜想,如果不是背后那东西没来得及继续下手,就是在他警局里是安全的,至少到现在,再也没有什么会要他命的意外发生。 徐骞在脑中仔细盘查了许久,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之前,最终只能给弟弟打了电话,想要那个画符高人的联系方式。他知道他们这里云火观很灵验,可是那个道观在半山,他怕自己一出警局,往云火观的路上,剩下的几张符都未必能保得住他的命。想要找道观的道士他没那个门路,但也许可以找一找那个高人。 徐彦虽然不知道自家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么晚了找他要大师的联系方式肯定是有事,不过徐彦还是出于礼貌,先询问了温然,能不能将他的联系方式给他大哥,得到了允许后才转交。 温然听了徐骞的描述,只道:“符都已经烧了三张,看来背后那人是铁定要你的命了,不过具体情况,我还需要亲眼看一看才行。” 徐骞自然是希望对方能来一趟,连忙道:“不知道大师是否方便过来,我这边可能暂时没办法离开。” 温然倒是好说话,记下了他的警局地址,就直接出门了。好在他们学校夜间管的也不算严,出入还算自由。 徐骞已经跟弟弟大致打听过了这位大师的一些情况,知道他还只是在校大学生,不过等真见到了,感觉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小一些,还要好看一些,看起来不像天师,反倒像个明星。 温然一见到徐骞就微微蹙眉,人的身上又三把火,而徐骞,已经灭了两把,等他头顶那盏火再灭了,人估计就彻底凉了,如果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可徐骞还是个警察,这样都能灭掉两盏火,可见下手的人是非要他命不可了。不过好在徐骞是警察,估计还是出过一些特殊任务的特警,身上带着一股正义的煞气,要不然就凭他那几张符,还抵挡不了对方的索命。 徐骞将温然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简单的将这几天的情况说了一下:“原本我还以为第一次车祸只是意外,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怀疑也许从那开始,我就在被人针对。” 温然道:“你自己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徐骞道:“不是没有,是太多了,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哪里会没有仇家,仇家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我都不知道从哪里调查,要说就最近可能的,都有四五个,我也列出来了,这是他们的一些资料,你可以看看。” 能拿出来给他看的,那自然不会是不能对外的机密,温然随手翻阅了起来,只看照片没看真人,温然都能看出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面相,都是最终惨死没一个善终的,但他看不出这些人跟徐骞之间的因缘联系。 温然道:“你现在的问题是被鬼标记了,但你是警察,你的制服,你的警徽,甚至你身上的气势,天生就对鬼邪之物有所克制,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标记你,证明对方的道行不浅,既然现在找不出目标,那就主动出击好了。” 徐骞微微眯眼:“怎么主动?” 温然道:“放下所有的护身符,从警局走出去。” 第35章 徐骞也不是胆小的人, 温然一说, 他就知道对方是想要以他为饵引蛇出洞了, 所以很是干脆的将身上的符都拿了下来, 还问道:“警徽这些也不需要吗?” 温然道:“都拿下来吧, 反正你已经被鬼标记了, 这些东西的防护对你来说也近乎于无了。” 徐骞点点头,将身上的东西摘得干干净净之后, 就跟着温然往外走,但看着温然, 徐骞有些好奇道:“那鬼会不会感受到大师的气息不敢来?” 温然摇头:“不会。”他跟这个世界的修炼方式都不一样, 加上有意压制, 鬼怪根本看不出来。起初他也不知道, 但之前见过的那位鲁大师, 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那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同之处。不过这样也好,对他来说, 省了不少事。 “你也别叫我大师了, 直接叫我名字吧。” 徐骞自然是从善如流, 大师大师的,他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温然和徐骞走出警局,虽然时间很晚了, 但这座城市的贸易发展很发达, 无论昼夜, 都热闹的很, 因此夜市文化也很流行,从警局出来,便闻到一股浓郁的烟火气,相隔了半条街,就是热闹的夜市,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但人多的地方有些事情不好解决,虽然出来之前,温然已经吃过了十人份的外卖,但现在闻到烧烤的香味,莫名又饿了,他觉得如果有大胃王的比赛,他说不定能夺冠。 徐骞见温然往那边看,便提议:“要不要过去吃点东西?” 温然摇头:“不行,人太多了,等下要是打起来,说不定会上新闻头条,我们往人少的地方走。” 徐骞对于温然的打起来这几个字的认知还停留在天师斗法那一类,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真的是字面意思。 两人往警局后面的小区走去,这边人少,绿化也不错,真要打斗起来也不惹人注意。不知道是不是徐骞的错觉,明明路灯很明亮,可是跟着温然越往没人的地方走,就感觉周遭的环境变的越暗,那种暗不像是天色的变化,而是一种浓墨一般的黑,正在逐渐吞噬亮光。 走在他前面的温然突然停下脚步,随之他们四周的景观树也好像被风吹动,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徐骞还好,干这一行也算是经常在生死中游走的,害怕倒还不至于,但却是全身都戒备起来:“它来了吗?” 温然道:“它从来就没有离开你太远。” 徐骞微微蹙眉,突然,一股阴冷的风从他耳边擦过,徐骞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身,但他的速度哪里有神出鬼没的鬼魂快,徐骞只觉得肩膀上一阵剧痛,紧接着,一种巨大的吸力袭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人突然变得犹如羽毛一般轻,只能随着这股力量摆动,丝毫没有自主权。 下一秒,徐骞看到倒在地上的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直站在他旁边的温然猛地一伸手,将他从那只阴冷的手上抓了过来:“给我回去!” 说着,徐骞只觉得背后突然一阵火热,热到灵魂深处的那种,然后又是一阵令人无力的吸力,下一秒,他觉得身体再次沉重起来,一睁眼,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徐骞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猛地一个翻滚转身,就看到温然手上抓着一只不像是人,但应该是人的手,说像人,那手就是人手的样子,说不像人,那手一片血淋淋的红,肌肉的组织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扒了皮一样。 而那手的主人穿着一身不知道是红色的衣服,还是被血染红的衣服,长长的头发将整个脸都给遮掩起来,最重要的是,她的双脚,是离地的。 见到自己的目标被人抢走,女鬼狂怒起来,浓到冲天的怨气让本就有些异常的黑暗再次蔓延开来,附近的路灯几次闪烁之后彻底熄灭,女鬼更是张牙舞爪的朝着温然扑了过去。 温然一手抓住女鬼的手腕,一手猛地朝着女鬼的天灵盖拍下去。 女鬼嘶吼一声,尽管失去理智,但本能的察觉到危险,转身就想跑。 温然哪会让她给跑了,立刻就追了上去,一把扯住女鬼长长的头发,抬脚就将女鬼一勾,手上顺势一个拉扯,直接将女鬼给踩在了地上。 温然正觉得这女鬼给他的感觉好像有些不一样,但女鬼被他压住之后拼命的想要挣脱,温然也来不及多想,一腿压在女鬼的身上,扬起拳头照着女鬼的脑袋就是一下。 这鬼毕竟不是活人,活人这么挨打之后头晕目眩越打越不清醒。但鬼这么挨打,只会将暴虐的鬼气给打散,那些令鬼冲昏头的鬼气打散之后,反倒是能令女鬼恢复部分的神智。 温然对自己下手的力道从来都是十分有自信,但没想到这一拳下去,被他压制在地上的女鬼像是瓷娃娃一样,一下子给拍了个粉碎。 魂魄的粉碎意味着魂飞魄散,这一下温然都懵了,他下手真的一点都不重啊,这连符咒都还没使上呢!而且能给警察标记,还几次三番差点要了他命的鬼,怎么可能这么弱! 就在这时,一声空灵的经文声由远及近,那浓到散不开的黑暗也被这一声声的经文给驱散。 眼睁睁看着他们打斗无从下手的徐骞连忙上前:“温然!你没事吧?” 温然摇了摇头,但并没有对付了鬼怪的喜悦,眉头轻皱很是疑惑。 徐骞对这些事并不是那么明白,他看到刚刚那个女鬼在温然的手里消失了,又见温然这样一幅表情,道:“那个女鬼跑了吗?” 温然摇头:“没有跑,只是魂飞魄散了。” 徐骞一愣,魂飞魄散? 温然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徐骞:“你能看到那个鬼?” 徐骞点头:“刚刚我看到你们打架。”这温然说打架,还真是打架,他还以为是那种丢符斗法呢。 温然仔细看了他一眼,轻啧了一声:“你刚刚被女鬼抓的离了魂,天眼被打开了,可能过几天就会关上了,应该没事。” 就这说两句话的时间,一个穿着浅灰色僧衣的年轻和尚走了过来。这和尚眉目清秀,一脸佛相,那一双眸子更是带着一股通透的平静,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要跟着念一声佛号。 和尚见两人似乎平安无事,便微微低头道了一声佛号:“刚刚路经此地,见怨气冲天,还当是有邪祟在此作怪,没想到是有天师在此收魂,倒是贫僧打扰了。” 温然也回礼道:“大师有礼了。” 年轻和尚微微一笑:“贫僧法号万空。” 温然道:“万空大师。” 一旁的徐骞也上前见礼,万空看了徐骞一眼,又低声念了一句佛号:“施主魂火暗淡,近来怕是灾祸连连,既然今日有缘遇见,那便全了这场缘吧。” 万空说着,伸手在徐骞的身上轻拍了两下。 徐骞明显的感觉到,整个人浑身都轻了不少,因为他们工作强度的关系,经常会身体沉重脖子酸的,所以很难感觉到被鬼标记之后的变化,现在身上那一点鬼气被万空和尚拍散后,徐骞才明显感觉到不一样。 浑身轻松不少的徐骞连忙道:“多谢大师。” 万空笑了笑:“施主客气了。” 说着见温然低头看着刚刚鬼魂破散的地方不解的样子,万空道:“刚刚的事情,温施主不必介怀于心,那只是一个魂儡。” 温然皱眉不解:“魂儡?” 万空点头:“炼化阴魂的三魂七魄,装于特制的寄身之物上,能助长其鬼力,让新魂都能有老鬼的实力,还能无视一些对阴魂的限制,更好的为其主所用,但这种魂儡的寄身之物各有不同,多半以阴纸为多,因此经受不起施主的攻击,也是应当。” 也就是说,如果刚才温然用符,可能还可以斗上一会儿,但温然直接挥拳头,薄薄的纸哪里承受得住。 温然闻言对着万空又行了一礼:“多谢大师解惑。”难怪他觉得奇怪的,这鬼表现出来的跟给他所感觉到的实力完全不一样,怪不得连他一拳头都经不住,却能无视警徽标记警察,他原本的世界没有魂儡这种东西,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 万空受了温然这一礼,见这里的怨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也不再久留,与两人道别之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温然朝着万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天生佛眼,倒真是难得一见。 和尚走了之后,徐骞也差不多从刚才的事情当中回过神来:“我被鬼标记的事情,这算是解决了吗?” 温然点头:“应该算暂时解决,能标记你一次,就能标记你第二次,如果弄不清你碍了谁的道,你自己只怕也未必能安心。” 徐骞点头:“我们先回警局吧,你饿了吧,我让人买点东西来吃,你有什么想吃的?” 比起刚才那个虽然年纪好像也不算大的万空大师,他觉得温然更亲近好相处一些,更何况温然刚刚还救了他一命,难免让人更觉亲近一点,所以言谈间也不经意的随意了一些。 温然摇了摇头:“我回学校了,明天还有课,另外,我觉得对于你背后那人,我或许有点头绪了。” 徐骞连忙郑重起来:“是有什么发现吗?” 温然道:“你能见鬼了,刚刚应该也看到了,那个来索你命的女鬼,死相诡异,全身都没有皮。” 徐骞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你是让我查一查,哪些人是被人剥皮死的?” 温然摇头:“我有个朋友,被人用人面皮暗害到毁容,一般人面皮是在人活着的时候生扒下来的,当时我们就想着报警,但实在是没有证据,也有些过于诡异,现在看来,或许能跟你的事情对上,你最近是否有接到一些失踪的案件,尤其是女性,或许这件事跟这种案子有关,又或者,其实你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还可能是对背后那人致命的证据,不然他也不会对警察下杀手,你可以现在好好整理一下,具体的情况,我让我那个朋友跟你联系说明。” 温然的话让徐骞心中一突,因为他的确正在办理一件连环失踪案,至今已经失踪了三名女性,也是现在他手上最棘手的案件,上一个失踪的女性是三天前失踪的,也就是说,如果不尽快将凶手抓到的话,很可能还有下一个受害者。 原本以为只是报社类案件,没想到跟灵异方面扯上了关系,如果背后是这种玄门中人,他们找起来只怕会更麻烦,想到这里,徐骞忍不住开口:“这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但酬劳方面,可能不是那么丰厚。” 他不知道请天师出手的市价是多少,但能请动这种真正的能人异士,恐怕不会便宜。 温然道:“可以,你有什么进展可以联系我,酬劳无所谓,反正跟你们这种官家合作,也不指望赚钱了。”不亏本都不错了。 徐骞见温然一副无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又有些好奇道:“我以为你们这样的天师抓鬼,是会丢符的那种。” 温然眉头一挑:“能动手绝不逼逼,能肉搏绝不用符。”符箓到底是外物,太过依赖也不好,而且,画符虽然不费事,但费钱呀,能省则省嘛。 徐骞把他弟的车开报废了,这段时间因为担心路上出事,他也没怎么开车,不过温然还算好说话,徐骞给他叫了一辆滴滴,宵夜没请成,所以转发了一个大红包,大晚上为了帮他跑出来,又辛苦打斗一场,不可能让人家白白回去,总要有所表示。 徐骞甚至心里都已经开始想着,这件事结束之后,怎么给申请酬谢金,他再另外包一个红包,虽然可能不太多,但总归是一番心意。 温然回到寝室,也没去洗澡,直接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解决过不少厉鬼,但真正打的魂飞魄散的却很少,更何况,今天晚上这个,也许还是个受害者。 心里虽然有些不得劲,但温然不会将别人的错往自己的身上添堵,他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那个幕|后|黑|手,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有种想要尽快解决一件事情的迫切感。 徐彦从他哥那里知道了他跟温然合作的事情,但温然的身份除了是个天师之外,还是他老板法律上承认的夫夫,这让他面对老板的时候,忍不住有些欲言又止。 祁云敬虽然对外表露的情绪少,但不表示他就是个木然的人,反而他很敏感,余光瞥见徐彦的神情,便停下了批阅文件的笔:“有事?” 徐彦像做汇报一样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能说的都说了:“我哥说,这件事可能少不了要麻烦温先生,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请温先生协助的事情我哥并没有对外公开,老板,之前您调查的温先生的资料,可能有误。” 作为祁云敬的私人律师,加上他假婚姻协议的拟定者,温然的那些资料,还是经过他的手整理的,他知道温然算是老板最不喜欢的那一类人,但经过几次接触下来,本人和资料,差别实在是太大了。加上温然救了他哥好几次,他觉得别的不说,至少不让老板对温然误会太深,毕竟就算是协议关系,两人也经常会在家里碰面,要是成见太深,温然说不定会受到一些委屈。 祁云敬神色看不出情绪的看了徐彦一眼:“温然自己答应帮忙的?” 徐彦点头,不自己答应,他们还有本事逼迫他不成,据他哥说,那可是徒手灭厉鬼的人呢,都打的魂飞魄散了。 祁云敬嗯了一声:“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做了决定就行。” 徐彦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老板,怎么老板好像一点都不奇怪的样子?是他错过了什么吗? 见他还在办公室不走,祁云敬又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徐彦连忙摇头:“没事了老板,那我先出去了。” 徐彦出去之后,祁云敬又看了一会儿文件,但也只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拿出他的私人手机,点亮屏幕后却顿住了手,过了好一会儿,又点亮暗了的屏幕,解锁,翻出温然的微信,发了条让他今晚回家吃饭的消息。 温然那边回得快,本来就拿着手机在玩,所以几乎是秒回了一个好。 祁云敬大概满意他回复的速度,心情莫名好了那么一分,这才锁屏,重新投入工作。 温然回到祁家的时候,发现菜园子外围种的一排桃树竟然结了不少的桃子,一个个又大又香甜的蜜桃,还没走近,一阵风吹来都带着一股桃子的清新香甜。 这桃树本来就是好几十年的老桃树,还是晚熟品种,因为移栽了,卖他们桃树的果农说今年有可能结不了桃子,要养一养才行,没想到这被灵田一滋养,结的果又大又好。 温然光是闻着就流口水了,见管家都洗好了一果盘的,便忍不住拿了一颗,果然跟闻到的味道一样,又香又清甜,带着浓浓的桃子味,可比外面买的那些像注了水的桃子好吃多了。 温然啃的吭哧吭哧的时候,祁云敬也提前回来了,见穿着一身白色卫衣,还将纸巾隔在胸前,盘腿坐在沙发上啃桃子的温然,怎么看怎么显小。这么个一副毛都没长齐的样子,还去帮警察破案,难道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么。 温然被盯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吸了一口桃子汁开口道:“你想吃那里还有,干嘛要盯着我。” 祁云敬收回目光,转身上楼。 温然看了眼他的背影,满脸莫名其妙,这人什么毛病啊。 在祁家过了一夜,第二天温然就拎着一篮子刚摘的桃子准备回学校,在门口碰到了同样准备去公司的祁云敬。祁家的车子不少,所以有专门送温然的车,倒也不需要蹭祁云敬的顺风车,于是温然朝他挥手道别。 祁云敬却是看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凡事量力而行,不要逞能。” 温然哦了一声,等上了车才反应过来,这祁云敬怕是从徐彦那儿知道了一些事,所以特意叮嘱他?他怎么不知道,这祁云敬还有大家长的属性呢。 刚回到学校就收到徐骞的消息,温然将桃子往寝室一放,就往警局去。 徐骞将温然带回自己的办公室,只跟同事介绍这是他朋友,虽然徐骞是信这些的,但警察这个身份总要避忌一点,不管国家上对于玄门是否认可,这种对普通人来说依旧属于封建迷信范围的,总不好大张旗鼓。 徐骞将三名受害者的资料递给温然:“这是之前三名失踪女性的资料,根据我们调查,这三名女性没有任何的相似性,生活轨迹也完全没有重叠,目前掌握到的资料就这些,我昨天分析了一晚上,都想不出会是什么证据已经被我掌握了甚至引来了杀身之祸。” 温然将三人的资料仔细看了一下,年龄不一样,生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不是至阴也不是至阳,的确是找不到什么共通性。温然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微微皱眉道:“之前?” 徐骞道:“今天早上我们又接到了一起报案,失踪的是一个二十三岁的白领,昨天晚上加班,八点多钟才从公司出来,从公司到她家最需要半个小时,受害人下班的时候跟家里发了消息,可是直到晚上九、十点都没回家,也联系不上了,他们昨天就到区局报案了,虽然不到二十四小时不能立案,但鉴于情况的特殊性,昨天晚上区局就出警了,但就像之前的三人一样,一点踪迹都找不到,今天早上才将案件给报过来。” 徐骞想到不断失踪的受害人,忍不住沉沉吐出一口气:“关于之前失踪的受害人,我们也都调查过他们的近亲家属,三名受害人的家庭都很普通,陈思的家中是做生意的,生意也不大,有一个小门面店,十多年的老邻居街坊,也没跟人结过什么仇,金兰兰和郭帆家里都是普通工人,父母双职工,三个家庭居住在不同的区,三个受害人出事的地点也不一样,对于导致三人失踪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一点,我们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因为的确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温然道:“那你今天找我来是想要我帮你看什么?” 徐骞道:“昨天我特意去了几个受害人的家里,包括今天早上才送来的那一起案子,我拿到了四名受害者的近身之物,我想问问看,这样的情况下,能不能招魂,或者说测算到她们的大概方位。” 第36章 之前的三名受害者很可能已经遇害, 如果她们的皮真的是被参入了李慧洁物品当中的那些的话, 之前只凭一缕怨气温然没能将人给招过来, 现在有了对方的详细资料,可以推算出生辰八字,有名有姓还有贴身物品, 说不定招魂的成功率更大。 既然答应了帮忙, 温然自然不会推脱,让徐骞将他办公室的帘子给拉下来后,温然从第一个失踪的人开始招起。 温然随手拿了徐骞桌上做记录的纸, 剪了四个纸娃娃, 写上了四人推算出来的八字和姓名,又将几人用过的东西压在纸下面,这才点燃招魂香。 第一个纸娃娃是最先有反应的,但它的反应不是将魂魄召回来了,而是直接碎了。 温然心中一凛, 沉声道:“第一个受害人很可能就是昨晚的那个女鬼, 因为她已经魂飞魄散了,所以纸娃娃才会裂开。” 徐骞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 没有任何人去动那张剪成娃娃的纸,只是那香烧出来的烟在纸娃娃上绕了一圈之后, 纸娃娃就从中间裂开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撕了一样。 虽然早有预料, 那些失踪的女性很大的可能性已经遇害, 但确定结果的时候, 还是令人心情沉重。 就在这时,第二个娃娃也有了反应,那张纸片人一样的娃娃原本是平放在桌面,现在突然立起来了,整个纸身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一样,正在颤动着。 徐骞看的心都提起来了,虽然不知道现在这情况代表着什么意思,但还是安安静静在一旁看着,半点都不敢打扰。 两边似乎有些争执不下的样子,只见温然面色一冷,用指甲在中指上轻轻一划,瞬间便划出一道血口子。看的徐骞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指甲,还在指腹上比划了一下,这样划一下根本划不开啊,那是指甲又不是刀片,果然是不科学的力量啊。 而这边见了血之后,那边的力量明显就弱了下去,温然手上掐着奇怪的姿势,嘴里低声的念着什么,哪怕徐骞距离他很近,也根本听不清。 就在这时,徐骞感觉室内温度好像瞬间冷了下来,而温然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之后,四面封闭的办公室内,突然刮起一阵阴冷冷的旋风,桌面上的不少东西都被呼啦啦的吹到了地上。 办公室外面的人顿时相视一眼,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他们队长该不会在里面跟人打起来了吧,真打起来的话,他们要不要进去劝架啊,这是个送命题,得好好想想才行。 当连门窗都好像受不住这股阴风的压力开始震颤的时候,温然猛地一个拉拽,一团血红色阴影直接被他从虚空中给抓了出来,温然一手一直比着手决的姿势没变,另外一只手直接掏出一张符,一下子甩到那个血团身上,原本还在挣扎的血团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一间像是地下室搭建的房间中,一个头发都油的打绺的男人见自己摆放在架子上的一个瓷瓶嘣地一声爆破了,顿时面目阴狠了一瞬。他一把从床上抓出一面小旗子,口中念着咒,手里的旗子狠狠摇动着,这是人面旗,也是对剥了皮的阴魂最约束的东西,他就不信,那被抢去的鬼魂还召唤不回来了! 警察局内,本来被符箓镇压住的血团再次挣扎起来,像是受到什么强制召唤一样,哪怕拼着被符箓所伤,也要抵抗挣脱。 温然却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凭刚刚的过招,他也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一些本事,估计是个半路出家的,根本没多少本身的力量,但他可能手里有什么不同寻常之物,要不然恐怕也压制不住这些鬼。 温然再次伸手虚空一抓,不过这次抓的方向是角落里那一团血红,一丝血气被他抓到了手里之后,温然往其中一个纸娃娃上一扔,紧接着又丢出一张符来,微微一抖,那张符便无火自燃起来,温然将沾染了一丝血红的纸娃娃丢在了正在燃烧的符纸上。但奇异的是,明明是纸剪的娃娃,竟然没有被烧破。 紧接着温然继续念咒,一边掐着手决继续抓魂。 而房间中的那名男子本来招魂招的好好的,突然一股强烈的灼热仿佛凭空将他笼罩住了一样,让他连人面旗都拿不住了,满身体痛苦的在房间里打起滚来。 他所在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个地下室,一个小小的单间,连个窗户都没有,卫生间和厨房只能到一楼的公共区域使用,地下室是没有的,这样的一间房,在Y市这样生活水平不低的一线城市也要好几百,多数都是那种身上没钱工资也不多的外来打工者居住。现在是白天,下面的人差不多都出去打工了,所以下面几乎没有什么人,当男人痛苦不堪实在是忍无可忍喊叫出声时,整个地下室根本没有人听见。 当架子上另一个瓷瓶也砰地一声爆开时,已经在承受烈火焚身痛苦的男人更是睚眦欲裂,满目狰狞,是谁,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警局中的温然找回来了两个魂之后便停了下来,这次消耗太大,不止是普通招魂,而是直接从人家正在炼化的魂魄中抢魂,要如果不是时间太短,这些新魂还没有真正的炼化完成,而对方的实力太差,估计未必能抢的过来。 缓了口气,温然磕了几颗药,稍稍调息了一番之后,转头看向角落里的两团血红。一旁的徐骞也在看着,见温然睁开了眼,这才开口:“你怎么样?还好吗?” 温然摆摆手:“没事,休息个两天就好了,这两个应该是金兰兰和郭帆了,第一个受害人陈思已经魂飞魄散了,另外昨天失踪的那个可能还没死,动作快一点或许还能在死之前找到。” 一听到这话,徐骞顿时坐不住了,但他看温然有些苍白的脸色也知道刚才消耗恐怕不小,可多耽误一分钟可能就要多造成一条人命,这让他想催却不忍心催出口。 不用徐骞催促,温然直接道:“我召唤昨天晚上遇害的那个的时候,只看到像是山林的地方,附近很安静,但很脏,很臭,像是一个山洞一样,有水,可是水是污水,有很多垃圾,昨天晚上才出事,那肯定是走不远,应该是在市内,你们可以排查一下有这几个特点的地方,至于凶手,他现在可能有些自顾不暇,但等他恢复过来,那就难说了。” “另外这两个魂魄现在不太好动,失去了魂智,又可能遭受了折磨满身怨念,必须要做一场驱散养一养魂才能问她们一些问题,现在肯定是什么问不出来的。” 徐骞一点都不敢耽误,只朝温然叮嘱了一声:“那你先在我办公室好好休息,我召集大家去开个会。” 温然点点头,往沙发上一躺,隔空斗法太特么累了。 徐骞将几个受害人的资料拿在手里,直接召集组员开会,有温然说的这几个特点的地方,找还是比较好找的,在山洞里,有污水有垃圾,那很有可能是一些河道的排污口,这些排污口都是有登记的,而且本市也不算是工业化城市,所以这种排污口并不多。差不多以从事发地往外扩散的方式,徐骞让组员两人一单位,一个个排污口的去排查。 温然打坐醒来后,整个办公室都没人了,看了眼还被封在地上的两团阴魂,温然直接从带来的包里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桃木片,指尖轻轻一划,便将两团阴魂给收了进去,然后给徐骞发了个消息,就先回学校了。 还没进寝室,他就听到吭哧吭哧的声音,推门一看,夏宇和杨曦同时停下扭头看来,还满嘴的桃子汁,夏宇还一边朝温然招手:“快来快来,这桃子味道可好了。” 温然笑了笑:“我带来的我当然知道,你们吃吧,给老元留点儿。”说完就翻找衣服先去洗了个澡。 他们寝室四个人,以前是原主和杨曦的经济条件相比较而言有些一般,但原主会装,加上原主的师父哪怕说了不管他,只要原主没钱了回去,他师父还是会给,所以对于这些外物上,原主不说打肿脸充胖子吧,但的确是手脚大方。杨曦就算生活费可能少一点,但也不是只吃不出的人,而且还尽量从别的地方填补,他们几个男生都还好,没有那种爱占便宜的,所以住在一起之后,相处都不错,这种寝室里有吃的,基本都是共享。 温然觉得这样挺好,他不喜欢斤斤计较,而且他还挺喜欢这样的大学生活模式,可惜原主当初是打着以后进入演艺圈拓展人脉的目的才表现的大方,多多少少对他们几个有点奇货可居的意思。不过好在曾经的原主掩饰的不错,还没有露出什么劣根性,否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扭转形象了。 温然洗完澡,直接从他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香炉,又翻找出一把香来,然后将木牌挂在香烟能熏到的地方,这才一根根点燃。 夏宇是最好奇的,见温然的动作就已经瞄过来了:“这是干嘛?你是不是又去淘到了什么宝贝?这木牌是干嘛的?” 温然头也不回道:“装鬼的,现在里面有两只,可惜损耗太大了,所以要用香来养一养才能召唤出来问话。” 温然说完,转头朝他们几个看去,可夏宇和杨曦直接团抱的躲在了大门旁边,以防有什么不对可以立刻夺门而逃。 夏宇更是舌头都要捋不清了:“你你你你怎么带这玩意回来了啊?”远观还可以,这直接带回寝室可还行! 这温然要是个骗子或者半桶水也就罢了,他说有鬼他们还未必信,但温然的能耐他们是见过的,那就是太有能耐了,所以他说抓了两只鬼,那就绝对是真的! 温然鄙视的朝他们看了一眼:“都需要用香养一养才能招出来问话的鬼你们也怕?而且这鬼可不普通。” 两人再次一惊,还异口同声道:“还不普通?”不普通是多不普通?多少年的厉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觉得寝室的温度都好像变的凉了一些! 温然道:“这两个,可能就是李慧洁用的人面皮的受害者,放心好了,她们被放在里面根本出不来的,这桃木要是碎了,她们甚至也魂飞魄散了,比你们还脆弱,怕什么,咦...你们还抱在一起,好娘啊。”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几乎是瞬间放开了对方。两人靠着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人再次吓的原地惊叫飞起,看的刚进来的元慈轩一脸莫名其妙。 还是老元胆子最大,在温然解释了木牌的来历,便凑近观察了一下,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也就是说,这件事现在警察在处理,等这里面的两只鬼养好了之后,说不定就能问出凶手?” 温然点头,然后看向他们三人,眼露狡黠:“你们要不要练练胆子?我给你们开个天眼,到时候旁观一下,以后你们也是见过鬼的男人了。” 元慈轩倒是有些意动,夏宇和杨曦连连摇头。可惜最后,他们还是逃不过满心的好奇和真香定律。 两个鬼当中,最先恢复神智的是郭帆,她也是失踪事件的第三个遇害者,可能被炼化的时间太短,所以她本身的神智还算清醒,经过温然的询问,郭帆给出了一个让众人怎么都没想到的答案。 背后的凶手跟她们之间并不是什么深仇大怨,会被这样残暴对待的背后真相,竟然仅仅只是点了外卖给了差评。 这结果,让原本的对这两个鬼死后模样怕的不行的寝室三子,也不知道是该可怜,还是该继续抱团害怕。 在差不多天快擦黑的时候,徐骞那边传来消息,昨天晚上失踪的女孩找到了,那女孩被绑在一个废弃的排水沟里,人是清醒的,只是手脚连嘴巴都封的死死的,等警察找到里面去的时候,那女孩已经被吓得神智不清了,直到送到医院,整个人都还缓不过来。 徐骞接到温然电话的时候,也是一下子被背后的真相给懵住了:“外卖差评?”徐骞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猛然想起一道模糊的身影。 温然嗯了一声:“两个女鬼目前神智还算清醒,只是因为死前曾经被折磨过,提起凶手会有些因害怕导致的思绪混乱,但据她们说,凶手有报社倾向,杀死她们的时候,有些神经质的念叨为什么要给差评,坐办公室当白领就瞧不起人之类的话,但凶手具体的身份信息她们不知道,想来凶手杀她们的时候也不可能自报家门。” 徐骞道:“知道这个信息已经算不错了,接下来我们会往这个方面排查,好在现在是大网络时代,凡事都有记录,倒是不难查,要是事情有什么新进展,我再通知你。” 温然提醒道:“你们抓人的时候将符带上,虽然他已经被我打残了,但保不齐还有什么其他的保命手段,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 温然挂了电话,然后见夏宇等人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忍不住道:“怎么了?” 夏宇摸了摸下巴:“感觉你对这位警官还有这件事,格外热情一样。”之前请温然处理事情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热情,总不至于这次事情给的钱特别多? 温然闻言一笑:“没办法啊,天生喜欢警察。” 这话温然可没骗他们,他虽然对小时候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多的记忆,但就是有一种朦胧中的本能,当初他父母遭遇意外,家中也负了债,亲戚们将他视作烫手山芋一样踢来踢去,他干爹将他接回去之前,据说他是被一个警察带回家的,还住了将近一个多月,他干爹还说,要不是他来接了,那个警察都开始打听收养小孩的手续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他虽然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可是可能因为隐约有些印象,很多小孩子会怕警察的时候,他对警察倒是格外的喜欢。 更何况,无论是因为他错手打散的阴魂,还是那几名无辜的受害者,既然被他遇到了,那就早点解决总归没有坏处。 与温然隔空斗法的人虽然被温然伤了,但他知道他做的事情也算是败露了,所以等自身情况好一点之后,便离开了地下室,这也让徐骞他们找过来的时候扑了个空。 可惜这人实在是小看了这些刑侦力量,之前是因为几个被害人没有一点共同点,作案的方式又是鬼神的力量,他们实在是推测不出凶手,这才一时没办法抓到他,现在差不多可以锁定真凶了,自然不可能再被他所逃了。 哪怕那人一直有意避开摄像头,但在他离开出租屋后的几个小时之内,依旧被抓到了。 抓到他的时候,还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面小旗子,那旗子的质感非常特殊,光是碰一下,就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细腻,其他警员不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见凶徒被抓之前还死命的挥动旗子,在他们抢夺的时候,更是不要命的扑过来争抢,所以格外留意了一下。 徐骞倒是因为温然知道一些,虽然不太确定,但这旗子,很可能就是温然说的,用人皮做的。 凶徒挥动旗子后,见这些警察竟然没有被迷惑,这才真正的知道怕了,可惜现在怕也已经晚了,他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的被拿下了。 徐骞让人将从凶徒手里抢过来的小旗子装好,带回去化验,又将凶徒从头到脚的搜刮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特殊遗漏的,这才带回警局。 这一切要说顺利,其实也不顺利,已经有三个人遇害了,这起事件可以算是重大案件了,但要说不顺利,却又比徐骞想象中顺利,他还以为这人会有什么特殊能力,少不得要一番恶斗呢,出来抓人之前,他连同他的组员,就差全副武装到牙齿了,不过都没派上什么用场,凶徒连挣扎反抗都如同弱鸡一样被他们轻松拿下了,只不过他们回到警局之后发现,身上带的那个护身符上的朱砂好像被水浸过一样,有些化了。 接下来的审问自有警方的一套,很快他们就问出了第一现场,然后找到了已经被埋起来的尸体,三具尸体,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连曾经经历过碎尸案的法医都有些不忍心的看第二眼,更不用说,受害人的家属看到自己女儿是何等刺激。 杀人凶手是抓到了,但疑点却还是不少,第一个是那个人面旗,凶手说那旗子是他在出租房里找到的,除了这面旗,还有一本类似手札的东西,上面很仔细的教了御鬼的方法。 第二个疑点是,他剥下的皮子,都被人买走了,可凶手并不知道买走皮子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发现他的,就是突然出现,好像亲眼看到过他做的事情,一开口就是让他无法拒绝的价格,还说以后他要是还有什么新鲜货,自己会来找他的。 至于将那三个阴魂装在瓷罐中炼化,也是那个神秘的男人教的,说这样就不用害怕死者的亡魂报复他了,甚至还让他可以按照手札上的方式将亡魂炼化,今后定然会为他所用。 现在最大的疑团就是,那个买走皮子的人是谁,会不会是跟将人面旗以及手札放在出租屋里的,是同一个人。 可惜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他们根本没有线索和方向继续往下查。 徐骞还特意来到温然的学校,将一袋子还算丰厚的奖励,以及一张荣誉证书拿给他:“这件事真的幸亏当初找到你来帮我,否则想要抓到这个凶手,恐怕还会再填进去几条人命,干我们这一行的,最怕的就是这种报社倾向的犯案,仇杀情杀好歹有一个查找的方向,谁能想到,就因为一个外卖的差评,就惹来杀身之祸。” 温然道:“那关于这件事背后的疑点,你们还要继续查吗?” 徐骞道:“肯定要,关于你同学那边,我们也将她送来的一些东西都拿去化验过了,可惜都不是,但我们会继续跟进的,毕竟目前,好像只有她这边一条线还能继续往下查下去。” 温然拿起奶茶与他碰杯:“那祝你早日找到凶手,尽快破案。” 徐骞闻言一笑:“就是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跟温大师合作?” 温然道:“我收费可不便宜。” 徐骞玩笑道:“那我可要努力赚钱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时候,马路对面一辆停了一会儿的黑商缓缓驶动起来,车内看向对面奶茶店的祁云敬也收回目光,对于刚刚所看到的,他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以前他不太喜欢温然这类人,对他而言,温然与他只有协议关系。但后来发现温然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人,相处下来还有几分讨喜。 对温然,他自然也不再完全是无关的协议关系,这里面大概还有一种爷爷故友后人的亲近吧,现在对方已经是孤家寡人,年纪本身也不大,他自然是能多看顾一些就看顾一些,如果对方交的是一些乱七八糟动机不纯的朋友,他肯定要管一管,但徐骞这样的,那就没必要管了,只要不是会带坏人的,他也不会多事的插手人家的交友圈。 后来的祁云敬,很想回到这一天,然后敲醒此刻自己的脑袋,有些朋友,可比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难对付多了! 第37章 剥皮案的凶手名叫赵禾, 原名是叫赵木生, 是一处很偏僻的农村出身,后来来了城市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很土, 一点也不洋气,就找当时比他们都有文化的工友重新取了一个名字。 赵禾在村里连小学都没念完, 虽然不至于大字不识,但的确没受到过什么教育,以前他不觉得,甚至觉得自己念过小学, 这在村里已经算是文化人了,后来跟着年节回村的外出打工者出来后,他才知道自己这点文化,恐怕连十来岁的小孩都不如。 看着那些光鲜亮丽的城里人,那些光是闻着都让人忍不住流口水,但他根本没那个经济条件去吃的快餐店,赵禾从羡慕,慢慢的变成了嫉妒。他看过许多人,将喝了两口的奶茶给扔了, 还有那些他连味道都没尝过的汉堡鸡翅,也是吃了一两口就扔了,那时候他是羡慕的, 城里人真好, 在他们饿着肚子到处找活干的时候, 他们好像只需要吃吃喝喝,都不用辛苦工作,就能生活的很好。 后来遭受过太多的白眼和嫌弃,这份羡慕就变成了嫉妒,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有,而他们凭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来到大城市的人,连坐个公交车都被人嫌弃,好像他们是什么可怕的病毒,碰一下就会死一样。 他曾经还被人当众羞辱,那是个公共公园,会有很多小孩子在那里玩,他才刚来到这座城市,还没有找到可以工作的地方,也暂时没有地方住,所以睡在公园的长椅上。 后来公园的安保就将他给赶了出去,说有人投诉,他住在这里会脏了地方。被推搡着离开公园的时候,赵禾看着那些小孩嬉笑玩闹,看着不少人带着宠物在公园里自由遛弯,连狗都能进的地方,为什么他不能。 哪怕他找到了一份送外卖的工作,这工作对他来说正正当当,甚至还算体面,却依旧被人看不起,好像他做的是什么差人一等的事情,谁心气不顺了,有理没理的都可以骂他们一顿。 不公平的对待太多太多了,那些遭受到的白眼和鄙夷多到赵禾常常幻想有一天,当自己无所不能了,他一定会将那些人全都踩在脚底下。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天命之子一样,接触那些神鬼之物,当他在出租房里各种找洞抓老鼠蟑螂的时候,发现那本手写手札,和人面旗的时候,他第一感觉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他就知道,他从小就是不一样的,是最特殊的。 杀人是需要胆量的,可比起杀人,赵禾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从手札上学到的东西实践一下,他不知道该选什么目标,比起成年人,小孩子自然更好,比起男人,那女人肯定是更好,当他在女人和孩子中间摇摆不定的时候,他因为送外卖延迟,被给了差评。 那女人嫌弃鄙夷的嘴脸赵禾到现在都还记得,女人穿的很漂亮,身上还是香香的,就像很多城市中的女孩一样,那么光鲜,可是说的话却十分的刻薄甚至恶毒,他只是晚了十分钟,那女人恨不得将送迟的餐点给扔到他脸上一样,最后还不客气的给了差评。 如果是以前,面对这种要扣钱的差评他是无可奈何的,但现在不一样了,这种女人,对他来说注定就是送上门的。 他还记得女人无助哭泣挣扎的样子,跟她在那高大办公楼里嘴脸刻薄的模样完全不一样,这种跪地哭求让赵禾有了极大的|快|感|,当初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现在不一样被他踩到泥里。 赵禾本身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当手中有了不一样的力量之后,他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以将全世界都踩在脚底下了,后来有人高价买走了他扒下来的皮子,其实那皮子已经废了,因为第一次做,手生没经验,好好的一张皮子给弄破了,就不完整了,没想到还能卖个高价,那是他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以后他也会成人别人羡慕的人上人。 可说到底,他本质还是个普通人,面对警察,他本能的畏惧,第三个被他扒皮的女人所在的办公楼是他经常送餐的地方,那天送餐的时候撞上了过来询问办案的警察,他只是个送外卖的,却被警察叫住询问了一番。 他不敢跟那个警察对视,他怕被看出什么来了,也许是他过于畏畏缩缩的样子,反而更惹人怀疑,他被要求出示身份证,还给做了记录,他状起胆子朝记录的警察看了一眼,却对上了那个警察的双眼,那一瞬间,他有种被人看的透透的感觉,心虚畏惧又让人无端的想要发怒。 那个眼神,一直到忙完了一天,回到家之后,赵禾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记的越清楚,他心中的恐慌就越大,而他第一个杀的人,抓到的魂,已经按照手札上的记载跟魂纸完好的结合了。他想要试一试御鬼的力量,如果成功了,以后他再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工作,只需要派出他手里的鬼,他就有用之不尽的财富了。 直到被抓的那一刻,他心中最深的念头不是后悔,而是他卖皮子的那些钱还藏在他的床底下,他甚至都还没拿出来好好的享受过。 判决很快就下来了,毫无意外的死刑,甚至鉴于赵禾在被判刑的时候,根本没有悔过心里,还在怒恨和不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剥夺了三条人命的罪过,连缓期都没有。 在法院判决之后,三个被害人的家属都恨不能哭晕过去,判了死刑又如何,他们花儿一样年纪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啊! 这件事很快就被一些媒体报道出去了,其中的真相令不少人唏嘘,谁能想到就因为外卖的一个差评,就让人杀了三个人。不少人甚至还在网上问责警方,这种连书都没念过的人杀人,警方竟然等到被杀了三个才将凶手抓到,学的刑侦都是白学的,他们纳税人纳的税都是白交的! 警方这边不少人看到新闻的确有些抬不起头,可他们真的尽力了。唯一知道真正真相的徐骞无奈望天,人家是没读过书,也的确没有什么反刑侦的能力,但问题是人家用的是鬼神之力,这可比反刑侦厉害多了。旗子摇一摇就能让人鬼迷眼的跟着走,这让他们上哪儿侦察去。 判决之后温然放出了两个女鬼,问她们是愿意接受超度,还是等判刑执行之后去报仇。 两个女鬼虽然因为死前遭受的折磨而充满怨气,但这段时间被温然用香熏染着,又亲眼看到了法院的判刑,心里的那股怨气其实消散的差不多了,而且就算报了仇她们也不能死而复生,还不如带着这份冤屈上路,让下面的阴司好好给判一判,说不定来世还能投个好胎。 这是女鬼自己所求,温然自然不会反对,还专门给她们念了一场超度,至于那个被他错手打散的陈思,既然已经无力挽回,那他只能给她的父母祈福一场。 一间别墅的地下室里,一个面目阴冷的男人看着怨气散尽的皮子,轻叹了一声:“可惜了。” 杨曦等人看着温然将那两个女鬼送走了,他们开的天眼到现在都还没关上,从一开始的害怕,到现在好像也慢慢能接受这种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了,看着女鬼被送走之后,杨曦忍不住心生感叹:“虽然事情解决了,但莫名让人有点不得劲的感觉。” 夏宇转头看他:“怎么不得劲?判的不够狠?” 杨曦摇头:“只是让人觉得,这世上真的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事情,如果那几个女孩得饶人一些,这场祸事也降临不到她们的头上。” 温然道:“所以平日做人,切记要注意口德,有时候招惹一些杀身之祸,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在外卖差评杀人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新主播大赛也正式开始了,为了增加看点,海选分两拨,一波是对外,不限年龄学历,无门槛要求。另一波则是各大院校的在校生。海选同时经行,但会经过剪辑在合作的视频网上播放。 竞赛开始之前,已经彻底恢复的李慧洁还特意来感谢了一次,她现在已经恢复的很好了,状态甚至比之前还要好,所以除了郑重感谢温然对她的救命之恩,还另外下了好几单,别的不说,那个生发丸简直不能停啊,她有些发际线上扬的地方,都长出了一些细小的绒毛,她用了那么多生发的东西,都没有这一颗小丸子来的有效果。 女人对于自己的容貌是很舍得的,李慧洁的家境不错,本身就不差钱,遇到这种有真材实料的好东西,当然更加舍得。除了这个之外,这次她还准备来求一道护身符。经过这次的事情,有些东西真的是令人不得不信。 温然愉快的接单,然后随口问了一句她那边事情调查的进展。 李慧洁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查到了,是一个我想都没想过的人。” 听到李慧洁的话,好奇心最重的夏宇探出一个头来:“谁呀?是咱们学校的吗?还是你电视台的人啊?” 李慧洁摇头:“是我表妹。” 夏宇顿时惊成了O型嘴,表妹啊,这得是多深仇大恨啊。 李慧洁深吸了一口气:“但没有证据。” 这就令人有些不不懂了,夏宇疑惑道:“没有证据你怎么确定是你表妹?” 李慧洁道:“我最初也没有怀疑过她,可是我之前那个鬼样子你们也见过了,那个样子我根本不敢出门见人,除了医生和我家里人之外,我没给旁人见过,你们除外,后来我用了温然给我的那个药,一天比一天好,有一天表妹说想要来看我,之前我皮肤出了问题的时候,我跟她说过,但并没有给她看过,也不允许她来,现在我好了,我自然答应了,她一来,脸上都掩饰不住的震惊,脱口而出你怎么好了?哪怕她立即改口给圆了过去,但我直觉的怀疑上她了。” 夏宇道:“那后来呢?你不是有跟那个徐警官联系吗?有找他查一查吗?” 李慧洁点头:“我马上就将我的怀疑跟徐警官说了,可是那边还没有消息,只是告诉我不要打草惊蛇,装什么都没发现的,后来我想了很久,大概是明白我表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夏宇满眼好奇:“为什么?” 李慧洁刚准备开口,就见温然脸上似乎露出一抹了然,顿时忍不住道:“温然,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看出什么来了啊?像你们这样真正有本事的大师,好像都会看相一样?” 温然摇头:“之前没看出来,现在倒是看出来了,你身上有桃花劫。” 主要是当时李慧洁满脸脓包,五官都红肿变形了,身上又满是怨气,他也没看出太多,现在人家恢复如初,再来的时候,温然一眼就看出了桃花劫。 李慧洁闻言道:“可不就是桃花劫,我那个表妹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我男朋友搞到一起去了,可我家环境比她好,未来的前途也肯定比她好,我男朋友,不对,那个贱渣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恨不能坐享齐人之福!” 夏宇追问:“那后来呢?” 李慧洁白眼一翻:“后来当然是踹了啊,要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都恨不能跟我表妹翻脸,为了一个男人,她连表姐都能毒!说真的,要不是真亲身经历了,我真想不到我身边还有这种黑心肠的亲戚!” 这事李慧洁也只能跟温然他们说一说了,连父母她都不能说,说完之后,心里多少都舒坦了一些,甚至忍不住有些感慨,果然好事做得多就会有福报,她要是没心念一动的找杨曦,没通过杨曦找到温然,只把身上的问题当皮肤病处理,那真的是骨灰都凉了。 聊完正事,李慧洁又说了一些新主播大赛的事情,虽然他们都参加比赛,算是竞争关系,但女生和男生之间的竞争总归没有同性那么激烈,加上她之前也在电视台里做了一段时间的主持助理,很多消息的渠道比杨曦他们几个多多了,所以也算是投桃报李的资源共享了一下。 确定温然不参加这个比赛,李慧洁还可惜的感叹了一下:“长得这么好看,不出镜也太可惜了这张脸。” 温然闻言一笑:“好看就一定要给别人啊,我自我欣赏不行么。” 李慧洁道:“可你要如果出名了,那做什么都会顺利多了,你那个玉容膏那么好的产品,说不定能走向国际大牌呢。还有生发丸,我都可以想象,等你红了,推广出去之后,那供不应求的场面了。” 温然笑了笑:“多累啊,现在就在圈内口碑相传赚点生活费,逍遥快活不自在么,真觉可惜,以后你们成名了,就帮我多拉点有钱的客户。” 李慧洁耸耸肩,她算是看出来了,这温然一身本事,奈何是个没有野心的。 虽然还有个背后搞鬼的没抓到,但人家不出手,他们连找的方向都没有,除了被动等待,也只剩李慧洁表妹这一条线,可温然直觉,这条线并没有什么用,估计最后也只是白费力一场。 没有方向,那事情自然只能暂时搁置,于是温然将这件事暂时放下,又开始寻思加入公会的事情。这段时间他没少在那个APP里晃荡,能在上面摸清的也差不多都摸清了,还询问过他现在在玄门中,唯一交道打的比较多的康时,最终温然决定加入公会。 这里的公会跟他所以为的不太一样,没有他想的那么受约束,主要是公会背后还有国家力量,估计也是官方扶持,想要对这种玄学力量稍微有一点约束,不过也是,要是没约束,乱成一团,什么牛鬼神蛇恐怕都有了。 上次他说了,再去公会就带一把香给之前帮他考核的老鬼,这次去他倒是记着了,不过刚好老鬼正在考核别人,又是那个前台小姐姐,见他来了一脸热情,得知他打算加入公会,更加热情了,加入公会的资料都还没填,她就把他当自家人一样拉上楼去看新晋天师的考核了。 去到那个房间,看着单向透明的强,温然算是知道,上次这些人恐怕也是这么看着自己的。 只见房间里,一个看起来大概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因为坐上了纸剪的凳子,凳子燃烧后,将他吓的哇哇大跳。这凳子自燃的惊吓还没缓过去,一个阴森森的老鬼突然将他抱住,还在他的脖子上吹气,那人差点原地吓尿,飚着泪的在房间里抱头鼠窜。 而房间里其他围观考核一个个看的津津有味。 “这才是考核的正确打开方式嘛。”说着还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温然。 温然嘴角微抽,上次将老鬼打到自闭,是他的错咯? “哎,估计又是个在论坛上看到公会资料打算来碰碰运气的麻瓜,第一关都没过。” 这人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情况瞬间大变,只见被老鬼追着跑的年轻人一下子双腿打结的摔到了地上,房间的地面没有铺地毯,那年轻人刚刚奔跑的太过拼命,这一摔当真是摔的瓷实,但紧接着,他将磨破皮的手朝着老鬼伸过去,另一手一边护着自己的脸,还一边哇哇大叫。 老鬼本来见这人胆小的要命,就玩心大起的想要多吓一吓他,没想到当这人摔破手掌之后,那破溃处竟然带着极阳之气,威力远胜符箓数倍,老鬼一个不妨贴了上去,触及的地方顿时一阵黑烟冒出。 这下换老鬼哇哇大叫了,这滋味,可一点都不比雷劈打在身上好受。 那个前台小姐姐见状立刻冲出房间,来到考核的地方,一把将老鬼拉开,生怕这个年轻人惊吓过度不管不顾的想要用血灭了老鬼。 还好摩擦出来的伤口本就不大,血也没多少,老鬼伤的也不算重,龇牙咧嘴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温然,整个鬼顿时一愣,忍不住又想自闭了。 他当考核官多年,栽在天师手上的次数屈指可数,近年来,唯二的两次一次是温然,一次是这个看起来像个麻瓜,但没想到竟然有天师血的年轻人,好巧不巧的,两次温然都在场,所以这温然,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吧。 大概是老鬼眼中的怨念太强,不用温然过分解读就看出来了,温然笑了笑,从包里抓出一把香来:“我自己做的,还专门加了料,说下次请你吃香,你要不要试试?” 还没点燃,那香身散发出来的香味就已经让老鬼有些发馋了,更何况,哪个鬼会嫌香多,立刻不客气的接过,还挺将礼貌的道了声谢。 温然笑着说了一声不客气,又看向他刚刚被那个小年轻伤到的地方:“你这没事吧?” 老鬼不在意的摆摆手:“这算是工伤,公会会给药的,不算啥。” 估计除了给药,还会给不少好处补偿,不然堂堂一个百年老鬼,怎么会愿意留在公会里干这种事。 至于考核那人,照说他第一关判断阴阳物都没过,后来又完全毫无反击之力的被老鬼追着跑,应该算是审核不通过的,但偏偏这人有天师血。 天师血倒也不是指说天师传承下来的血,只是一种比喻,古时候真正的得道大能才能被称为天师,而天师则是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对于同样能克制阴物的特殊血,也就被称之为天师血。这种血并非遗传,随机缘而生,就像千万个人里面有些人阳气重,一辈子都不会招惹这些东西,有些人阴气重,有时候走路上都可能掉个魂,都是天生随机的东西。 如果这人是一般的麻瓜,那公会肯定不会给他通过,但他天生的天师血,生来注定就是吃一碗饭的,而且能拥有这种天师血的人,更是万里无一,哪怕他现在实力很菜,看到鬼就被吓的哇哇乱叫,只要他想要走这条道,公会肯定会把他招揽进来然后手把手的扶持。 经过几个公会里漂亮小姐姐们的解释,那小菜鸟才知道刚刚就是考核,大概是又委屈,又害怕,顿时忍不住就是一个爆哭,还抽抽噎噎的絮叨开来,他就是平常太容易见鬼了,才想来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改善体质,没想到一来就被带进了这个房间,什么都没说就放鬼吓他,他差点被吓得心脏暴毙。 一旁的温然没忍住噗嗤的笑出声,这孩子也太逗了。 第38章 小年轻名叫陶典, 二十岁,大二在校生, 从小就特别招鬼, 三岁以前经常莫名其妙的离魂,就因为他这一身毛病,他家里人叫魂叫比专业的天师都还熟练。可随着陶典年纪越来越大,情况也越来越严重,好几次都命悬一线差点回不来。 后来他家里人重金求了个厉害的大师, 给专门找了个可以将他魂魄镇压住的法器, 他撞鬼离魂这种事才得以缓解。不过就算是这样, 他也经常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哪怕事情遇的不少,他心理承受力还是一如既往的脆弱, 一点点动静都能将他吓的跳起来。 他的血对那些阴物有克制之力也是陶典偶然发现的,但这也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如果他的魂魄离体, 他根本没办法造血灭鬼。 多年来他受到自己这种体制的困扰实在是太累了,不过也因为他这种特殊的体质, 陶典会经常去逛一些见鬼的论坛, 想要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或者改善,后来顺着论坛里的一些内部渠道, 得知了这个玄门app, 看到上面竟然有天师组织, 他想着这都能成立公会了, 里面的能人异士肯定很多,于是就想来问一问他还有没有救。 再然后就是这吓得人鸡飞狗跳的乌龙了。 听了他哭哭啼啼的阐述,搞错了人家来公会目的的前台小姐姐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一声,然后带着诱哄道:“这体质天生的,没办法改,不过除了法器镇压之外,倒也还有别的办法。” 陶典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在一群女孩子当中哭鼻子也着实有些丢人,只不过他忍不住,现在惊吓缓过去了,好歹可以正常交流了,闻言道:“有什么办法?” 前台小姐姐两眼放光:“当天师啊,你学会了天师的本领,遇到鬼那就是鬼怕你,而不是你怕鬼了!” 陶典有些意动,可是一想到学这些可能会需要他去抓鬼,他顿时又不敢了。 见他在犹豫,前台小姐姐直接把温然给推出来了:“你看,你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他都行,你也一样可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而且你也知道你的血有多特殊,如果遇到你解决不了的危险情况,划破手掌就无鬼可敌了,你还怕啥!” 陶典这才注意到万花丛中一点绿的温然,见他看起来年纪比自己还小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也经常见鬼吗?” 温然点点头,的确挺经常的。 陶典犹豫了一会儿,又朝温然问道:“那天师好学吗?” 刷地一下,在场的几位女士目光一下子朝着温然投射过来,温然只好道:“还,还挺好学的。” 这一说,陶典再次动摇起来,前台小姐姐立刻见缝插针的一把抓住陶典,带着他去了解天师这一行以及加入公会的种种福利等。 温然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又看向人群中他唯一面熟的那位月姐:“你们就是这样哄骗小孩的?” 月姐轻笑了一声:“这哪里是哄小孩,他这体质,让他学一点自保能力不是更好吗,哎,你是不知道,自从破除封建迷信之后,这世道啊,是越来越乱了,可惜很多传承都断层了,现在能顶上去的天师都没几人,所以这新鲜血液是越多越好。你今天是来入会的吧,来来来,跟我走,我带你去做登记。” 温然跟着月姐上楼,有些好奇的问道:“越来越乱是什么意思?有很多不受控的阴魂闹事吗?” 月姐点头:“可不是吗,上面人口激增,这下面的亡魂数量自然也随之增加,重要的是,这将近一两百年,人们接受的新事物多了,对于这些老旧迷信习俗慢慢的也就不相信了,以前的人们还会拜神拜城隍,你看现在,还屹立不倒的城隍庙还能有多少?更不用说那些小神庙了,人们不信这些了,而神灵本就是仰赖于人类的信仰,这信仰没了,祂们自然也就随之消失了,这就让一些阴物少了更多的约束,可不就仗着有一点能力就为所欲为。” 这事其实温然也是有一些奇怪的,他之前说过,这灵异事件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在他原本的世界,他做的最多的就是跟着干爹做一些祈福的法事,或者家里有一些喜丧,再不然就是迁坟啊,家宅风水的,但他来了这里还不到一年,经历的灵异索命事件就有好几起了,这几率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现在月姐这么一说,反倒是有些能说通了。 月姐估计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也没了上次装出来的精英hr模样,一边给他找登记册,一边道:“再早些年其实还好,毕竟不少有能耐的天师能顶得住,可是随着上一辈人老的老,仙逝的仙逝,这一辈人当中也没几个能顶得住的领头羊,这约束力就更小了,不过凡事都有自己的命数,哪怕是此消彼长的,终归不可能一点生路都不给,就看啊这生路什么时候来了。” 温然笑了笑:“现在也未必是死路啊。” 月姐叹了口气,她觉得温然还年轻,能力虽然是有,但可能对这一行的内部事情接触的不深,像她们这种管理内部人员资料的,才知道现在缺少天师的难处。 温然填完了自己的资料,又好奇的问了一句:“公会的会长是谁?总不能我加入了公会,连自家大老板是谁都不知道吧。” 月姐道:“咱们会长啊,是灵宝派嫡系传人,姓葛名宜平。” 温然不解道:“正统道派?那怎么来成立公会了?” 月姐道:“这里面啊,少不得说一些当年的腥风血雨了,简而言之就是,正统道派出身的看不起野路子,甚至想要一统江湖,将道教各派形成一种有法典约束,有统一传承,有刻板模式的存在,所有被他们不认可的就是错的,就是邪魔外道。这种统一有赞成就有反对,咱们的会长当年就是反对派,甚至不惜脱离道派,出来集结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然后收留那些被所谓的正派逼的无路可走的人,慢慢的咱们公会就成立了,后来咱们会长在乱世中,又义无反顾的加入了国家大旗,尽管同样也有所约束,但比起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来说,那点约束都算不事,只要不触及社会法律,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咱们公会也不会管名下的天师如何发展,当然如果有些人贪名图利的过分了,那就要面对公会以及国家的双重惩戒了。” 温然有些惊讶:“乱世中?那请问咱们会长今年高寿?” 月姐抿唇一笑:“具体多少不知道,怎么也有个一百二三十岁了吧,所以一般没什么大事,会长是不会出面的,如果有需要会长出面的大事,那大概就是玄门快要凉了的时候,现在公会里由副会长以及各方堂主来负责,其中国家力量占有一半的话语权。” 月姐说着,担心温然有负担,便笑着拍了拍:“放心好了,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乱了,当初所谓的正统,你看现在还能剩多少,道界红人张天师门下都快要门庭冷清了,而且公会现在跟其他的门派之间也没当初那么剑拔弩张,大家还经常一起合作,咱们玄门的人才已经足够凋零了,也着实经不起内讧了。” 这话温然倒是信,那公会做的app,不也有很多不是公会的道士接单子,倒是和尚,他看到的比较少。 听到他的疑惑,月姐又是一笑:“佛门有佛门的矜持,而且佛门比道门好的一点是民众的公信力,所以他们也不需要像道门中的天师这样,自己找活干,他们只需要呆在寺庙里,如果有事求上门,他们就接,没办法,谁让太多的骗子装的最多的就是道士呢。” 月姐手脚麻利的给温然办好了注册,又登记了他的银行卡:“你入的正是时候,过两天就是咱们发工资的日子,刚好连你的也一起发了,咱们的工资是两千六的基本底薪加五险一金,你都知道吧?逢年过节那些社会福利该有的咱们都有,其他的就按照接单的抽成来,你在公会app上接的任务,公会抽一成,剩下的都是你们自己的。” 她见温然年轻,怕他有些东西不懂,便多叮嘱了一句:“你入了这行,这行的基本规矩你应该知道吧,赚多少钱可不能都花了,得回馈一部分出去。” 温然笑了笑:“知道,谢谢月姐提醒。” 全部办妥之后,月姐又将温然拉进了公会的内部群,公会里所有的天师都在这个群里,有时候有些什么消息也会在群里发布,温然看了一下,除开里面的管理人员,整个群都不到一千人,也就是说,如果所有加入的天师都在这里面,那公会的天师连一千个人都没有。 看着这人数,温然算是直观的感受到了月姐说的人才凋零的意思。 温然加入了群没过多久,又有个新人加进来了,网名叫阴魂退散,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刚刚那个哭包陶典,陶典一进群就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可惜发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回应,温然确定了,这群还挺冷的,于是随手给他回了一个,免得人家孤零零的尴尬。 结果没想到,他以为的冷清群,到了晚上竟然无比热闹,但群里聊天的话题,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三尾狐狸:【今天又是想要画符诅咒甲方爸爸的一天!】 吃瓜大祭司:【求房,一室一厅或者小单间,月租两千以下,诚求私戳!】 我是你的小可爱:【甲方爸爸算个球?你来做几天艺人助理,那是分分钟想画符诅咒哟!】 三尾狐狸:【一个文案改一百遍的绝望你们体会过吗?】 蹲一个救星:【九司胡同恶鬼闹宅,有没有附近的同僚能来助一臂之力的,报酬均分!私戳我发定位你!】 土猹猹:【谁有外卖红包呀,求分享!】 花房姑凉:【呀,今天又来了两个新人呀,我听蓓蓓姐说,两个都是小帅哥。】 一般群里进来新天师,大家是不敢随意调侃的,万一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传统呢,知道是个年轻人后,大家就想要艾特他们出来认识一下。 陶典很明显就是那种软萌小奶男,被几个也不知道对面上线的是男还是女的天师问的就差报家底了,好在大家也算是有分寸的人,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 温然见里面热聊起来,也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在一旁窥屏,毕竟里面什么人,都是些什么脾气秉性他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不过刷屏看下来他发现,公会的天师,大部分都是有别的正当工作的,有的搞文案设计,有的明星助理,甚至还有化妆师,摄影师,以及大学老师,谁能想到,你的老师平时看着一本正经,说不定晚上换了衣服还要去抓鬼? 温然并没有跟太多的天师打过交道,以前打交道的也是一些年长之人,他在进群以前,都没想过原来天师还可以是兼职,这倒是让他有些新奇。 一路看下来他还发现,群里不少天师好像都挺穷的,不是抱怨涨物价不涨工资,就是在吐槽房东又涨房租了,再不然就是之前接的案子才多少钱一单,还赔进去两张符,亏大了之类的。 各种不重要的聊天当中穿插了不少各自工作上遇到的一些事情,其中那个网名叫我是你的小可爱的抱怨的最多,大家对她的八卦也最多,因为她是明星助理,虽然她没有说她跟的是哪个明星,但娱乐圈的八卦,就算是天师,估计也是很有兴趣的。 我是你的小可爱:【这个真不是私下八卦,那个刚拿了女神奖的喻恩娜最近好像是中邪了,可惜我跟的艺人是个十八线,根本就凑不上边,不然我还想近距离看看,说不定能搭上线,这要是解决了,那报酬估计能够我躺吃好几年的了。】 一姐本姐:【这事我知道,我姐就在喻恩娜的工作室工作,听说她的经纪人都去灵觉寺找大师了,不过找没找着就不知道了。】 三尾狐狸:【灵觉寺啊,听说灵觉寺的高僧价位不便宜,出场一次至少要五六位数。】 我是你的小可爱:【娱乐圈真心乱,我前段时间跟了个组,在化妆间听人八卦,好像有个天王养小鬼,这几年遭到了反噬,走下坡不说,整个人老了十多岁的样子,啧,我还没见过养的小鬼呢。】 温然见他们从养小鬼八卦到各路明星剪不断理还乱的私情中,就没再看群了,过没两天,他回到祁家过周末,结果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就看到新闻推送,有一个女艺人自杀了。 娱乐圈的事情本身关注度就高,尤其是这几年各种抑郁症自杀的本来就多,虽然每次有人因为抑郁症自杀,网络上那些粉丝就呼吁不要网络暴力,但各种键盘侠的网络暴力从未减少过,这次自杀的还是个一线小花,前几天参加一个颁奖典礼还笑颜如花的,结果没过两天人就没了。 明星自杀的消息爆出来之后,瞬间占据各大网络头条,温然看到推送,很自然的就点开看了,但看到那个自杀的明星,总觉得有点眼熟。 他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从来的那一天恶补这些明星,到现在恐怕都未必认得全,他仔细想了想眼熟的原因,这才想起来,这个自杀的明星,不就是前两天天师群里说好像中邪了的喻恩娜么。 一旁好不容易回来过个夜,吃完早餐马上就要回剧组的颜哲突然手一滑,汤匙落下与碗碟发出响亮而清脆的声响,将祁老太都吓了一跳:“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吗?” 颜哲连忙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我剧组有点事,我得赶紧赶回去了。” 祁老太有些心疼道:“这么匆忙啊,不能好好吃完再走吗?” 颜哲上前抱了抱祁老太:“我这部剧就要拍到尾声了,过几天杀青了我就可以回来好好休个假了,到时候多得是时间陪外婆,那我先走了,哥嫂再见!” 温然朝他挥挥手,看着他像是屁股着火一样匆忙离开,这才继续低头看新闻。 坐在温然旁边的祁云敬突然道:“她是小哲这部剧的女主角。” 温然疑惑的看向祁云敬,有些没听懂祁云敬在说什么,见祁云敬目光扫了眼他手里的手机,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是惊讶:“不是吧?那你表弟这部剧也太多灾多难了吧。” 前期鬼闹剧场,现在女主角自杀,听刚才颜哲的意思,这部戏还没杀青,那这女主角自杀了,总不至于要全部重拍吧。 温然用胳膊碰了碰祁云敬,朝他小声道:“以后颜哲拍戏,接什么本子,不如给我帮他算一算怎么样?自家人,虽然是暂时性的,但价格肯定给你优惠。” 祁云敬目不斜视道:“那你跟他说,找我没用。” 温然嘿嘿一笑:“那这么说你就是默认可以了?” 祁老太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咬耳朵,年纪大了,本身听力就不好,就算他们不小声说话,她也未必听得清,但看他们俩这才多久,就亲密到讲悄悄话了,她孙子还迁就的微微偏身低头侧耳,祁老太顿时笑眯了眼,这感情,可不就一天天培养起来了么。 温然连吃带拿的一堆东西回了学校,寝室里三个嗷嗷待哺的崽看着他直接眼冒绿光,却拼命克制的不扑上来。 温然将还有温度的食盒打开,满满一大盒香喷喷颤巍巍的红烧肉顿时像个勾人的小妖精一样,让那三个书生差点抵抗全失。 夏宇更是忍无可忍道:“温小然你是不是够了,明知道我们马上要上镜了!能不能有点同甘共苦的心?” 温然椅子一拉,筷子一抽:“不能,吃不吃吧,肥肉又不是一天长成的,怕什么。” 最终没能抵挡住美食诱惑的三人,坚定的决定只吃一块,过过瘾就行了,绝不能贪嘴,一边吃还一边道:“明天就是新主播的首播了,本来前期宣传还挺好的,但估计这一个星期都未必能上一次热搜了。” 温然道:“喻恩娜是吧,我早上也看到新闻了,这圈子压力这么大,这光鲜亮丽的背后,的确有不少不为人知的心酸,你们以后可要抗住压力啊。” 夏宇傲然道:“我连鬼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压力啊,未来的狂风暴雨,尽情的朝我扑过来吧!” 杨曦在他身后踹了一脚:“这豪言壮志的也不怕闪了腰。” 三人的基本定力还是有的,说吃一块就只吃一块,温然将带来的汤给他们都分了一碗,剩下的拿出准备好的饭,就着一盒甜而不腻的红烧肉,喝着汤给干光了。 三人眼睁睁的看着,这刚从家里回来呢,又吃这么多,关键是人还不胖,什么可乐鸡翅那是一点都没在顾忌的,胡吃海喝的就差一天三顿小烧烤了,你说这气不气人。他们严重怀疑,温然突然临道的改了志向,跑去迷信什么民俗学,肯定是因为他这无法克制的口腹之欲! 吃饱喝足的温然看了眼时间和课表,确认是一堂可以翘的课,拿起手机打算去民俗系蹭个课的时候,颜哲给他打来了电话。 一接电话,那头颜哲虽然听起来还算平静,但平静中又有一点不平静的声音传来:“温然,你最近有时间吗?能不能来我剧组看看?” 温然满头疑惑:“怎么了?又闹鬼了?” 那边颜哲好像换了个地方,有些压低声音道:“今天早上头条上的那个自杀的女明星是我这部剧的女主角。” 温然嗯了一声:“我知道,你哥早上跟我说过了。” 颜哲道:“她是在剧组酒店自杀的,我于情于理都要来看一看,可是我一靠近她的房间,你给我的护身符就开始发烫,我刚从她的经纪人那边知道,喻恩娜自杀之前,曾经打电话给经纪人求救过,说,说有人想要扒她的皮。” 第39章 温然觉得自己最近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先是李慧洁, 再是徐骞, 现在又是喻恩娜, 这些人全都跟皮有关,他就奇了怪了,这圈里面那么多歪门邪道的,养小鬼大鬼的, 各种邪术害人的, 怎么就偏偏要跟皮过不去呢,扒人皮就那么有意思么。 但现在可能有线索了,温然怎么都要去看看, 那个背后真正的黑手还没找到呢, 温然去的时候, 顺带也将徐骞给带过去了,不过隐瞒了他警察的身份,只说是朋友。 喻恩娜作为圈内的一线小花,这两年资源很好, 有作品有流量还有粉丝的凝聚力,事业是看着蒸蒸日上,只要不半路夭折了, 绝对属于未来可期的那一挂, 这样的明星会自杀, 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 喻恩娜自杀的那家酒店很快就被各路记者给包围了, 这给本身住在这个酒店的剧组人员出行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而这个一波三折的剧组导演,直接头秃的给演员再次放假,不过放的都是一些主演的假,剧组里还在拍一些群众的戏,他还要费神去想,这女主还没杀青,要如何合理的剪辑出一个结局来。 温然来的时候还是下午,被颜哲的助理带着走了员工通道才进了酒店,酒店里人来人往的,还有很多警察,喻恩娜住的那一层已经被封锁了,颜哲原本跟她住同一层,现在也被转移到楼下了。 看着这阵仗,温然朝徐骞问道:“你们对待自杀的人,会出动这么多警力吗?” 徐骞摇头:“怎么可能,每天自杀的人还真不少,真要每次出动这么多警力,那整个局都不用忙别的事了。” 温然摸了摸下巴:“难道因为自杀的是明星?不然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酒店发生凶杀案了。” 引着温然进来的小助理大概跟了颜哲挺长时间的,知道的事情不少,也可能是知道温然的身份,听到他的疑惑,便道:“据说,自杀现场很惨烈,根本不像自杀,可是又不像他杀,很诡异。” 温然顿时好奇的看向小助理:“怎么惨烈?” 小助理摇头:“不知道,没见到现场,第一个见到现场的酒店的员工,那个打扫的阿姨年纪虽然不算大,但也不小,据说当场吓的心脏病都发了,幸好有同行的人给急救了,不然这怕是要闹出两条人命了。” 温然皱了皱眉,徐骞也眼露沉重,看着这里出警的数量,他就觉得很不对,现在听助理这么说,更是感到沉重,他直觉,如果这个喻恩娜的死真的跟人皮有关,那这背后的人,很大可能就是买走皮子的人,这人一天不抓到,真不知道还要发生多少惨祸。 颜哲以为温然是一个人来,他住的是套房,想着都是自家人也不需要那么多顾忌,打算让温然睡房间,他睡客厅沙发,但没想到温然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个一看气势就觉得不一般的男人,于是连忙让助理再去开两个房间。 温然道:“这是我朋友,徐骞,他是警察,现在正在追踪一起人皮案件,所以我带他来了,不过你别跟人说他的身份,免得打草惊蛇。” 颜哲有些惊讶看了看徐骞,现在这是警民一家亲了吗?警察跟天师,这跨界合作的令人有些诧异了。 徐骞虽然并不怎么关注娱乐圈,但颜哲是谁他还是知道的,不过他不追星,倒是将对方视为寻常人,见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就直接进入正题道:“你之前说的人皮是怎么回事?这个喻恩娜的死因是否有疑点?” 颜哲看了眼温然,连忙将早上的事情给说了。 早上他在家里看到这个头条新闻,第一时间就赶回了酒店,当时酒店已经被各方媒体和警察给包围了,人来人往杂乱的很,他的房间距离喻恩娜的房间并不远,想要回房间,他就要路过喻恩娜的房间,尽管当时喻恩娜的遗体已经被送走,但她房间里的人依然很多,经纪人也在,作为这部戏的合作对象,他总不能视而不见,总要上前表示一下。 结果他才刚走到门口,他放在手机壳里面的符就开始发热,一下子烫的他手机都掉地上了。 颜哲忙不迭的将手机捡起来,摸到手机背后的热度,连忙拉开壳子想要看一看里面的符,结果原本一张新符,一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夺走了颜色,变得极为暗淡,经历过一次灵异事件的颜哲,对这变化敏感极了,顿时脸色都有些变了。 见到颜哲,准备跟他说话的喻恩娜经纪人,话还没说,见颜哲手拿一张黄符表情微变,心中顿时一突。 喻恩娜的经纪人叫黄芸,她对喻恩娜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喻恩娜除了出道的时候做过配角,但也没几年就红了,红了之后资源一直不错,根本没有被怎么磋磨过,公司里对于这棵目前比较红的摇钱树一直都是捧着的,事无巨细的关心,别说抑郁症了,就连喻恩娜看到网络上对她有一点不好的评价,公司都恨不能找心理医生给她疏导。 所以说喻恩娜抑郁症自杀,黄芸第一个不相信。 但等她看到喻恩娜的死亡现场之后,黄芸就直接让人将喻恩娜抑郁症自杀的消息坐实的传出去了,否则真相能不能被大众所接受另说,能不能公开恐怕都不一定。 人已经死了,那没必要让人死后的名声变得复杂,只要该知道的人知道真相就行了,否则即便公布了真相,有些人恐怕为了黑而黑,反而会坏了喻恩娜最后的名声,还不如让喻恩娜在一片叹息和纪念中,安安生生的离开。 不过喻恩娜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其中的真相,她是一定要追查出来的,否则也对不起将她视为朋友,视为亲人这么多年的喻恩娜。 喻恩娜死前的一些行为异常,黄芸是知道的,她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她,晚上甚至还有人在她耳边跟她说话,可是他们查看了酒店房间的监控,根本没有人进来过。 就因为发生过一些好像有点神神叨叨的事情,喻恩娜还专门请假,让黄芸陪着去了灵觉寺,想要祈福的同时,看看能不能找到厉害的大师帮她看看。可是灵觉寺的大师并不是有钱就能见到的,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当天她们只是上了香,捐了香油钱就无功而返了。 回来之后黄芸就安抚喻恩娜,说圈里面信这些的人不少,路子肯定很多,她私下帮她打听看看,看能不能找个有真本事的师父来给她看看。 结果黄芸刚离开剧组两天,喻恩娜就出事了。 更甚至,昨天晚上喻恩娜还给黄芸打电话,哭着说她很害怕,总觉得房间里有人,还有人说想要她的皮。 黄芸当时不在本市,就算赶回来也需要时间,于是开导喻恩娜,如果害怕就不要呆在房间里,去找剧组认识的人凑合一晚,或者花钱请大家一起出去玩一晚都可以。 当时喻恩娜哭哭啼啼的应了,黄芸担心这边的情况,于是连忙定了机票想要飞过来,后来喻恩娜也没有再打电话给她,黄芸以为喻恩娜听了她的话,去找人陪着一起过夜了,结果没想到,她刚下飞机,喻恩娜出事的电话差点把她的手机打爆了。 因为这样,她才在看到颜哲手里拿着符,表情都变了之后,试探着问了一下他是不是有认识的大师,得到肯定的答案,这才想请他帮忙找人来看看。 喻恩娜虽然已经不在了,但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谁害死她的,这个黄芸一定要追根究底。 颜哲道:“她跟我说了那些之后,问我能不能找个大师来帮她看看,所以我才联系你问一问。” 温然还没说话,徐骞便道:“像你们这样的明星,身边应该都有助理吧?喻恩娜的助理呢?助理难道不是应该一直陪在身边吗?” 颜哲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之前喻恩娜身边好像的确有个助理,后来助理是走了还是被辞退了,然后她的经纪人就来了,要不我让她经纪人过来?” 温然点点头,想要知道更多的东西,现在也只能问那个经纪人了。 知道颜哲会找大师过来,黄芸一直等着在,所以颜哲一联系她,她就立刻上来了。 虽然颜哲之前就说过,这位大师很年轻,但本事不小,但见到温然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要不是颜哲介绍,她觉得这位大师旁边的人反而更像有本事的大师。 见到黄芸,温然直接开门见山:“你需要找到喻小姐死亡的真相,这一点我们可以帮你,但你需要对我们毫不隐瞒的说出你知道的事情,不管好的还是坏的,你尽可放心,我们只处理阴间事,别的都不会管,如果你对我们有所隐瞒,那这件事我们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黄芸心里自然有一番计较,她还没见过这位大师的本事,自然不可能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不过面上却是干脆的应了。 温然只是看了她一样,然后问道:“喻小姐死前是什么样子的?” 黄芸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翻出相簿递给温然。这些照片是她在警察带走遗体之前拍的,她觉得如果要找到喻恩娜死亡的真相,这些照片说不定会有用。 温然脸色都没变一下的翻动着,全部看完之后,就递给了一旁的徐骞。 颜哲有些好奇的伸过头想要看一看,但被温然给压回去了,这过度惊悚的场面,寻常人可不见得能受得住。 徐骞一见到照片就眉头一皱,这喻恩娜穿着一件被鲜血染后的丝质睡衣躺在浴室里,手腕上是一道深到见骨的伤口,这伤口并不像什么利器所伤,皮肉翻开,创口坑洼不平,甚至还有撕扯的痕迹,就好像,是她自己咬成这样的。 除了手腕上的伤之外,喻恩娜的手臂,还有大腿,所有她双手能够触及到的地方,都像是被指甲抓的,抓出来的痕迹并不是一条条的血印子,而是好像她抓进了自己的皮肉里之后,用力的往外撕扯,大片大片连皮带肉的坑洼,她旁边还有那些被撕扯下来的皮肉。而她的指甲,更是剪的像尖刀一样,好像为了方便她这样抓挠自己一样。 这死法实在是太诡异了,活着的人,没几个能这样大片的撕扯下自己皮肉的,还将手腕给啃的深可见骨,别说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明星了,哪怕是经过专业训练,心性坚定的特种兵都不可能。更重要的是,无论是这样撕掉自己的皮肉在先,还是将手腕啃到见骨在先,那之后,都不可能还有力气去做下一件事,疼都能将人疼晕了。 难怪颜哲的小助理说诡异,这现场不是他杀,自杀更不可能,可不是诡异,除了中邪鬼上身,这根本解释不通。 温然看向黄芸:“喻小姐生前有没有养小鬼,或者做一些可能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情?” 黄芸直接摇头:“娜娜从未碰过这种东西,她要是有渠道碰,那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直接去找人了,也不至于像个闷头苍蝇一样,去灵觉寺还无功而返。” 徐骞将手机还给黄芸:“那喻小姐生前有没有仇家?” 黄芸道:“做这一行的,表面看着和气,但同类型的女演员之间,多多少少存在竞争关系,还有一些广告代言,今天不是你抢我,明天就是我抢他,要说完全没有仇家自然不可能,但这在圈里太常见了,根本上升不到仇家的程度。” 徐骞道:“喻小姐身边为什么没有助理?” 黄芸道:“原本是有的,之前有一个跟了她好多年的助理,可是那个助理去年怀孕了,怀孕之后就辞职了,后来找的助理娜娜都不太满意,不是太木楞不会做人,就是心眼多,这最近的一个助理更是想要借着娜娜当跳板出道,整天瞅机会想要捞一个角儿,娜娜看不过眼,就给辞退了,新助理还在找,所以辞退那个助理之后的这段时间,都是我在陪娜娜跟组。” 徐骞看向温然,虽然没说话,但温然也明白了徐骞的意思:“你想试试招魂?” 徐骞道:“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能问出更多。” 温然翻开包,拿出里面的香和密封装好的小香炉:“那就试试吧,虽然不一定能召回来。” 温然点燃香,又找黄芸要了喻恩娜的生日资料,算好了生辰八字后,写在了剪好的娃娃纸上,因为这里是喻恩娜死亡的地方,加上连头七都没过,所以不需要喻恩娜生前常用的东西,只要她的魂魄还在,凭生辰八字和姓名就能将她召唤回来。 但结果就跟温然所预料的一样,喻恩娜的魂魄已经召唤不回来了。 徐骞有些意外:“她这才刚死,怎么就招不回来了?”之前的那几个受害人,都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不也都招回来了? 温然道:“估计是背后黑手亲自动手了,他之前可能想要发展一个下线,结果这个下线愚蠢又贪婪,曝光的太快。现在他亲自动手,本事当然比那个半路出家的厉害。” 黄芸突然道:“你们这话的意思是,你们知道背后黑手?” 温然摇头:“不知道,要是知道,早就去抓人了,但喻小姐并不是第一个受害人,具体有多少,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追查这件事,所以你有什么可能有用的信息,最好是能告诉我们,早点抓到背后黑手,说不定能多挽救一条生命。” 黄芸还以为是娜娜挡了谁的路,没想到竟然还是连环凶杀? 黄芸想了许久,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天娜娜去陪厂商吃饭,她回来跟我说,在酒席上,有个很奇怪的人一直在看她,可她现在也算是一线番位了,那个厂商也不是多大的老板,能请她出席已经够给面子了,倒也不敢对她动手动脚,所以娜娜也没在意,看就看吧,也不会少块肉,但那天之后没过几天,娜娜就说,总感觉在房间里被人窥视。”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徐骞立刻便道:“你们应该有相应的行程表吧,最好将那天具体的时间,以及出席的地点,相关的名单,能找出来的都给我。” 黄芸点头:“我去查查,你们等等。” 黄芸去查行程表的时候,温然看向徐骞:“你能不能跨省查案?我觉得这个喻恩娜的尸检,很可能会缺一块皮。” 徐骞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温然点头:“之前被那个赵禾扒掉一整身皮的骚操作给迷糊了,其实真正需要的,只是人身上部分的一块而已,重要的是,那个人惨死充满了怨气的阴魂。有一种东西叫人皮百鬼幡,是一百块人皮炼制成的,每一块皮子里面封印着一个怨气极重的鬼,以自身皮镇压牵制,百鬼幡随便摇一摇,就能号令一百个厉鬼,就像养了一群阴兵一样。还有一种东西叫美人娃,是一种娃娃,但娃娃的皮是从一百个美女身上剥下来的,前面的制作就跟百鬼幡一样,也是要饱含怨念煞气的阴魂,但最后这张缝制在一起的皮会做成娃娃的皮肤,而压制在手里的阴魂,就像养蛊一样,强大的吞吃弱小的,最终生成一个最厉害的,然后被炼制进人皮娃娃当中,这个娃娃直接拥有鬼王的实力,甚至能在阳光下行走。” 徐骞听的心惊肉跳:“炼制这种东西能有什么用?” 温然笑了笑:“用处大了呢,那实力,用一句话概括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不听,就是被吞吃的下场,说不定那人是想要借此统一玄门,推翻政府的统治呢。再不然,有这么一个大杀伤性的力器,权利财富地位,不要什么有什么。” 一旁安静听他们说话的颜哲忍不住道:“变态啊。” 徐骞道:“有人做成功过这种东西吗?” 温然摇头:“就我所知,百鬼幡是有,但美人娃没有,你想想看,如果是你,被杀人凶手这样控制炼化,当你有了强大的能力,你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徐骞:“报仇。” 温然道:“对呀,所以那些想要尝试炼制美人娃的,最后都死在了娃娃手里,毕竟能想出这种阴毒法子来增长自己实力的人,自身实力也就那样,反噬是必然的。” 不过要是真炼成了美人娃,那这个人皮娃娃就是一大祸患,会杀炼制者固然有报仇的因素在内,更多的,还是想要逃脱挟制束缚,一旦没了束缚,可不就无法无天了。 温然觉得这种事不能自己一个人忙活,于是将这件事前前后后他所知的,都发给了公会的人,公会群里有个专门负责内外接洽事物的负责人,一切的大事小事,正事杂事,几乎都包办了。 这人叫郑晓明,但对于他姓什么,群里很多天师都不太记得,主要是群里经常流传一句话,晓明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大家也都晓明晓明的叫习惯了。 这位公会内勤收到温然传的信息时,整个人倒抽一口凉气,不管是人皮百鬼幡还是美人娃,那可都是大祸患,而且已经造成了好几人的死亡,他们玄门内部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温然把消息发过去后,得到了一个会尽快联系高阶天师过去处理的回复之后,这才收起了手机。 刚刚不经意看到温然发出去的消息,徐骞道:“你刚才在找外援?” 温然道:“有外援不找,自己干的累死累活的多蠢啊,而且这件事要是不尽快阻止,不止是普通人的死亡人数增加,真要给那家伙炼成了,对玄门来说也是个大|麻|烦。” 颜哲不懂就问道:“不是说天师脾气都很大,特别讲究一事不容二主吗,这还可以找外援?” 温然道:“一事不容二主是一家雇主请了一位天师,就绝对不能请第二位,除非第一位天师的事情没有办妥,否则一下子请两位或者两位以上,那就不是解决事情,而是结仇了,天师之间相互找的不算,但我们现在这件事又没个雇主,还上升不到一山不容二虎的程度。” 颜哲哦了一声,刚准备多问一些关于人皮的事情,听到有人按门铃,他还以为是黄芸拿到行程表过来的,于是起身去开门,结果一开门,见到一个让人意外的人:“穆笙?你怎么来了?” 屋内的温然先是迟钝了两秒,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穆笙?!那不就是千亿大佬的白月光吗!!! 第40章 温然听到颜哲喊的名字, 整个人都竖起了八卦的雷达, 他来到这个世界也差不多有半年了, 也做了半年祁云敬的合法夫夫了,但对于这位祁云敬心目中的白月光却从未见过。对于这位白月光, 温然是好奇的,能当千亿大佬心中的白月光,那人得多好看,多优秀啊。 他记得他看的小说当中, 这位穆笙出场,必定将原主比的一无是处。原主之所以会毫无自知之明的对千亿大佬动心,甚至妄想占据祁家一半的户口本, 那是因为原主长得算是很不错了,模样学历都可以算是上乘, 哪怕品性可能不太好, 但原主伪装的本事也算一流,要不然哪里有那个自信去攻略千亿大佬。 不过就算这样, 跟千亿大佬的白月光比起来,还是云泥之别的让原主初见时,就对白月光产生了妒恨的情绪,所以温然很好奇,这位白月光,究竟是有着怎样的三头六臂。 虽然探头探脑的行为有些失礼, 但温然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挪动身体, 一点点往门口的方向移,试图能够在不经意间,看到门外那人的模样。 在颜哲疑惑的问出口后,站在门口的穆笙笑了笑,光听声音就有一种提琴般优雅的感觉:“知道你在这里拍戏,看到新闻,见你们剧组好像出事了,正好我也在附近,所以过来看看。” 颜哲站在门口,并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闻言道:“我没事,剧组过两天也会正常开工,我这边还在招待朋友,就不请你进去了。” 被拒绝进入的穆笙也不见生气,好脾气道:“是我来的突然了,没事就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颜哲朝他点点头,在穆笙刚转身的时候就将门给关上了。 温然为了朝外看,大半个身子都偏斜了,见颜哲竟然将人关门外了,这才坐直了不解道:“怎么不请人家进来?”这情况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啊,以祁家和颜家的教养,颜哲不可能这么失礼才对,人家还没走呢,就直接关门了。 颜哲道:“我们这谈的事情不是不能让外人知道吗,而且他也只是路过,没有什么要紧事。” 温然无声一叹,好可惜,差一点点就能见到对方的脸了,不过脸没见着,但声音还是挺好听的。但颜哲好像跟他有矛盾的样子,这跟白月光的设定不符啊,白月光不就是小攻身边所有人都喜欢的存在吗,要不然怎么叫白月光呢,难不成颜哲是嫉妒穆笙抢走了他哥? 可惜他当时就看到炮灰原主被逼的一无所有的远走他乡,这本书的结局他还没看到,也不知道这千亿大佬最后有没有跟白月光在一起。 看书时他光翻跳着去看跟他同名同姓有类似经历的炮灰结局了,都没搞清楚这本书千亿大佬是主角还是白月光是主角。要千亿大佬是主角,那最后肯定是跟白月光在一起了。 要如果白月光是主角,那这结局就难说了,可能大佬和白月光的所爱都被白月光收了,也可能白月光最终选择了他的真爱,让大佬落寞一生,还有可能最后选择大佬,要不了爱情,要面包也是好的,就是不知道最后究竟是哪一种结局了。 徐骞突然凑到温然的跟前,满眼疑惑:“你在八卦什么?”别以为摆出认真沉思的样子就看不出他在八卦了,那狡黠灵动的眸子,感觉一眼就能看透,他刑侦也不是白干这么多年的。 温然道:“刚刚那人声音挺好听的,正好奇人家长啥样。”他总不能说,在八卦自己现任户口本的朱砂痣吧。 颜哲道:“长得也就一般般。”想着温然既然已经跟他哥结婚了,以后说不定会跟穆笙打交道,颜哲便忍不住提醒道:“那人叫穆笙,为人不怎么样,以后你如果跟他打上交道了,要多留个心眼。” 这评价,实在是有些低啊,温然看了眼颜哲,但也没多问,交什么道,再过半年,他跟祁云敬就分道扬镳了,就两人的生活轨迹,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往来的,最多要是祁老太能够再活久一点的话,可能私下已经离婚,但面上再做做样子而已,横竖都不可能跟那位白月光有交集。 见温然没细问,颜哲也就岔开了话题,毕竟有外人在,有些东西也不太好说,三人聊了没一会儿,黄芸就将那天的行程表给拿来了。 那天喻恩娜陪席的厂商是红酒厂商,除了知道当天组局的负责人,和大概几个厂商老板到场之外,其他的人并没有详细的资料,但上面有具体的时间,和吃饭的地点,见时间还早,徐骞立刻动身去查。 有了这些东西,对徐骞来说想要查并不难。喻恩娜死亡事件很诡异,警局这边为此甚至成立了一个专案组。徐骞很快就跟这边的警方联系上了,双方互通了一下信息,很快就查到了当天进过那间酒席包厢的人员名单。 其中有一个人身份特殊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怀疑,那就是一位万姓老板当时带了一个懂行的大师,据说那天酒席主要的目的是谈一部电视剧的投资,那个万姓老板是出资大头,所以特意带一个大师来帮他看看,这部剧值不值得投资。 万老板对这些方面特别迷信,有时候出个门都恨不得要测算一下,据说这位老板发家就是因为当初经过一个大师的指点,从此以后就开始迷信了。后来万老板还找过许多大师,可惜要么是本事不到家的,要么就是个骗子,真正有本事的大师,也不会做别人的私人先生。 自从他找了现在这位大师,本来有些平淡的生意,这几个月开始迅猛发展,大肆捞金,可把万老板喜的不得了,在席间,万老板对这位大师也各种推崇,有些不搞这些东西的,不管信不信,面上是恭敬的,总不会傻的得罪人。有些据说已经搭上了那位大师的线,准备整顿家宅,也想要借助风水来助运。 在警方终于寻到了那个所谓大师的踪迹时,玄门这边派遣过来的天师也到位了,虽然不知道这走了歪门邪道的天师要做的是百鬼幡还是美人娃,但这种东西只要沾染一点,就阴毒的很,所以玄门这边丝毫不敢大意,不止是公会派人过来了,还联系了当地的道派佛门,可以说相当重视了。 温然坐在酒店里看着窗外,颜哲以为他在看风景,上前道:“这里的景色还不错,这背后就是影视城,既然来了,等事情处理完了,要不要玩几天再走?” 温然摇头,看着天边一团有些发暗的云层,总感觉有点不祥。 就在这时,徐骞打来电话:“人查到了,是个叫唐方的天师,具体情况我回来再跟你说,这人好像现在正在帮一个蒋姓商人家迁坟,警方这边已经出动了,不管怎么样,先将人找到再说。” 温然听着电话,看着那一团暗云,眉头微周:“迁坟?坟地在哪里?”只有晚上捡骨,可没有半夜迁坟的。 徐骞道:“在西郊,你放心,我们这边人手不少,知道要对付的可能不是普通人,都小心着呢。” 徐骞挂了电话之后,温然立刻将消息发给公会,公会这边也关注着情况,于是第一时间又将消息发给几个过来处理事件的天师。 温然发完消息之后,在包里找了找,找出了三枚硬币,直接起了个六爻挂,每爻一次,温然的脸色便沉一分,直到六次爻满,温然将钱币一收,起身朝颜哲道:“他们可能遇到了点麻烦,我要过去一趟,今晚未必会回来,你不用等,房卡我带着了,回来了我直接回房间休息。” 颜哲见他神色不对劲,连忙道:“是不是很危险?” 温然笑了笑:“一群警察在前面顶着呢,能有多危险。” 颜哲道:“我找你来帮忙看看不是想要你将自己涉入险境,如果太危险,你能不能不去?” 温然道:“真的不危险,放心好了,我先走了,你别担心,早点睡。” 温然走了之后,颜哲想了想,给自家表哥打了个电话。 温然不知道徐骞之前电话里说的具体位子是哪里,等他上了车再打徐骞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不过不用问,直接顺着那团暗云走,大方向总归错不了。 在温然正朝着西郊赶去的时候,两个公会来的天师已经差不多到西郊了,身为高阶天师,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一到这边,看到天降异象就知道恐怕大事不好,后来收到了公会传来的消息,更是确定了这个异象,跟那人皮案有关,于是一刻都不耽误的顺着天象找了过去。 西郊的一个墓园中,一座埋棺的墓被打开,棺木旁边七零八落的躺了一地的老老少少,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条血红的线,红线一头深深扎进手腕的皮肤中,就好像天生长里面的一样,另一头落在棺木里,而棺木中的尸骨早就被扒拉到了一堆,里面正躺着一个大概六十多厘米长的娃娃。 躺着的娃娃眼睛是闭着的,|赤|裸|着|身|体|,没有一件衣服,可以看出娃娃的皮肤是经过多块缝合的,颜色有些落差,形状也并不规则。 那些垂落在棺木中的红线正一滴一滴的往棺中滴血,十多根红线输送血液,很快棺木里就有浅浅一滩血迹,那些鲜血诡异的往娃娃所在的地方汇聚过去。原本缝合的皮,在鲜血的浸泡下,竟然像是活人的皮肤,肉眼可见的一点点愈合到了一起,有些地方的缝合处,甚至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站在棺木上方的唐方看着自己的心血杰作一点点趋于完美,本就有些阴冷的面容,忍不住的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来。 本来他是不想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的,可惜也怪自己,原本以为那样一个出身的人,就跟他以前遇到的一样,胆小懦弱却又渴望富贵权利,定然会行事谨慎而小心,那样的人,哪怕沾染了这些力量,也能很好的为他所控,可惜,都到最后的关头了,竟然暴露在了自己摆下的棋子身上。 在赵禾之前,他还有五个棋子,那些人很好掌控,有天大的野心,却能力不足,当他们的野心膨胀到连自身都容纳不下的时候,就成了他最好的肥料,虽然不是女人,但那样在阴物中浸染过的灵魂血液,是壮大阴魂最好的祭品。 当最后一张美人皮入手,若不是因为行事曝光,他完全可以躲在一处深山里慢慢炼化,用不着以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暴露自己,但没想到,那群平时吃干饭的家伙,竟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也是赵禾那个蠢货,动谁不好,竟然动到了警察身上。唐方再一次恼恨自己,怎么偏偏选了那么个东西。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没用了,好在事情还有补救的机会,还好当初,他还留了一招后手。 随着棺木里的血越来越多,就快要将整个娃娃给浸泡进去了,那些倒在地上的蒋家人也仿佛被吸干了一样,越来越萎缩。 唐方看着棺木中的娃娃,大部分的皮已经完全的融合到了一起,完美的根本看不出拼接的痕迹,上方的云层开始翻涌,仿佛昭示着一场巨大的灾祸即将来临。 一旦美人娃炼制成功,他将会成为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天师! 就在最后一点血线将要漫过美人娃的时候,几道天雷从天而降。 唐方脸色一变,手中几面人面旗投掷了出去,堪堪挡住了几道降下来的雷光,一转身,几道颇有些狼狈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其中有道士,还有身上泛着正义之气的普通人。 唐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声音仿佛被冰冷的水浸过一样,寒到人的骨头缝里:“来了正好,虽然你们不是蒋家的,但天师的血,味道一定很好。” 第一个从唐方制造的幻境中走出来的天师根本不与他废话,几道符箓下去,试图砍断那些绑在蒋家人身上的血线,另外几个天师合作默契的上前,直接与唐方斗起发来。 几个警察看着眼前这诡异而渗人的场景,一下子都不知道要如何做,还是徐骞最先反应过来:“先帮忙救人!” 几个警察顿时动作起来,想要将倒在棺木旁的蒋家人先拖到一边。 有个警察见那些好像钻进了手腕中的红绳不断在吸血一样,手里也没有剪刀一类的工具,便伸手就想先将红绳给拉扯下来。 还不等他动作,有个与他们一起闯过幻境的天师连忙阻止:“千万不可乱来!你这一扯,极有可能将这人的五脏六腑给扯烂。” 那个年轻警察没想到一根线竟然能去牵扯到人的脏腑,顿时不敢贸然动作。 徐骞好歹也是经历过灵异事件的,相比较而言还算淡定:“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一个本地道观的天师彭河道:“这血线经过特殊的法门制造,除非能有真火,否则我们一时半会儿可能也弄不掉,先将人搬走,远离棺木,一旦这血祭完成,今天我们所有人怕是都没办法活着离开了。” 普通人不知道血祭完成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但看着半路上遇到的这几位天师,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饶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人民警察,这会儿也忍不住有些慌乱。但好在毕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虽然心中发慌,但面上却很快的镇定下来,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那就听天师的。 陆陆续续后面又来了几位天师,一半的人在想办法救蒋家的人,另一半则一起围攻唐方。可是唐方手中的人面旗好像用之不尽一样,不管如何损坏,后面很快就能拿出一面新的。 唐方手中的那些人面旗看的众多天师心中发沉,这么多,这个唐方究竟杀了多少人! 唐方即便被人围攻,但神色丝毫不慌张,反而眼露兴奋:“来的正好,刚好我的娃娃做好了,就能立刻有东西吃!” 其中一个女天师,眼神一冷,直接给几个曾经打过交道的天师使了个眼色之后,冲过去跳到了棺木中,其余人连忙一拥而上的阻拦唐方,将他硬生生从棺木旁逼开。 倪晨跳下棺木后,一脚将棺木的一侧踹破,那些灌满了棺木的血顿时流进了土里,露出了之前泡在血中的美人娃。倪晨眉头一皱,手中拿着一把开了光的短剑,全力的朝着美人娃脑门扎下去。 原本躺在棺木中闭着眼睛的娃娃,在尖刀袭来的瞬间,眼睛猛地一睁,一股看不见的气场瞬间爆发开来,直接将倪晨猛然掀飞,万幸的是被两个眼疾手快的警察一把伸手拉扯住,做了人|肉|护|垫,才没有受太重的伤。 与此同时,天上开始雷鸣阵阵,那些晚间散步的,夜间遛狗的,看着好像要变天的样子,忍不住念叨了一下,这天气预报明明这一周是大晴天,突然要下雨,果然万年不准气象局。 唐方本就兴奋的神色,见美人娃终于完成了,更是恨不得癫狂起来,这么多年,他的宝贝总算是完成了!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这个美人娃最后浸泡的时间不够,全身大部分的皮都融合的十分完美,只有脸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拼接口的痕迹还没有消除下去,不过就算是这样,当这美人娃一睁眼,那冲天的煞气引动着天象,足以可见这玩意有多恐怖。 在场的天师心都凉了,在美人娃从棺木里坐起来的时候,一声|枪|响让众人一个激灵,原来是徐骞直接开|枪|朝着美人娃击打上去,可是这明明只是人皮缝制的娃娃,连|枪|都打不破! 唐方哈哈大笑出声,仿佛已经看到了他无人能敌,被众人仰望的未来,兴奋到发颤着道:“没用的,能够在我的云瑶初诞生之时给她祭献,那是你们的荣幸!” 就在唐方恨不得降下指令,让美人娃放开手脚大开杀戒的时候,一道有些不寻常的风声从众人中穿梭而过,那手持人面旗,恨不能以一敌十的唐方猝不及防的惨叫一声,随着沉闷的咚地一声响,一块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砖头分裂成两半的摔落在了地上,众人下意识朝惨叫出声的唐方看去,只见他的半边脑袋上,血糊糊的一片。 破了幻境,刚来到现场的温然从陵园的入口处走来,两手还相互拍着,好像要拍掉手上的什么脏东西一样,虽然天色很暗,陵园的路灯也因为美人娃的煞气给冲到爆裂,但以温然的视力,还是在人群中锁定了唐方。 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穿的再屌,一砖撂倒!果然诚不欺人啊! 徐骞一见到温然,瞬间便安心了许多,他知道眼下如果情况真的像其他天师所说,那温然最好是不要来,可理智上是知道,但本能的,见到温然还是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当这感觉瞬间涌现出来的时候,徐骞忍不住失笑,他一个人民警察,应该他来给别人安全感的人,竟然在这个比他小了将近十岁的年轻人身上找到安全感,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在场的天师温然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很自然的走到徐骞旁边:“现在什么情况?” 徐骞指了指棺木中坐起来,但好像还没彻底激活,依旧有些木愣愣的美人娃:“唐方用血泡了之后,这娃娃就像活了一样,现在众多天师拿不下唐方,他手里有很多人面旗,这个娃娃好像也不太好对付,双方有些僵持,另外,蒋家的人情况不太好,奄奄一息快要没命了。” 距离温然最近的一个天师诧异的看了看温然:“你就一块砖,将他打中了?”之前不是没有警察开过|枪|,但天师的本事虽然不至于刀枪不入,有人面旗护身,也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打到的。 温然道:“普通的砖当然不行,上面贴了符。”否则有人面旗护身,一块普通的砖怎么可能有用。 看着因为见血了,面色更加阴狠的唐方,温然喊道:“前面的那谁谁!你已经被围堵了,我劝你束手就擒抱头蹲下,若你足够配合,说不定还能从宽处理!” 唐方阴冷的笑了两声:“那天晚上救了这警察的就是你吧,要不是你多事,也不至于都到了最后,还要填进去这么多条人命,今天在场的,一个都逃不掉!” 第41章 唐方阴狠的发出了毒咒, 随即抹了把半边脑袋上的血, 嘴里开始念动起了咒语,那有些僵愣的美人娃,也开始转动眼珠子,就好像真的慢慢活过来了一样。 温然嘁了一声, 你有血,当谁没有一样,他拍了拍徐骞:“把你|枪|里面的子弹都拿出来给我。” 徐骞毫不犹豫的将子弹递给他, 他还以为要见证什么反科学的场面,没想到温然只是破了一只手的指尖,在每一枚子弹上沾了一点血,然后就将子弹还给了他:“再打,朝人打,那娃娃我来对付, 你可瞄准点,血很宝贵的!” 徐骞对温然自然是极其信任的, 秒秒钟装好了弹匣,一边朝着唐方靠近,一边让众人散开。 最开始的时候, 在场的警察就已经动过热武器了,可惜那个唐方身上的人面旗实在是太诡异了,甚至能好几面小旗子悬空转动,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形成一个外人难以进入的结界, 连子弹都穿不透。 所以最终只能由诸位天师与他斗法。 唐方见这不怕死的警察过来送死, 直接挥动手里的人面旗,并且一边解除美人娃身上的束缚。 这时候的美人娃是心中仇恨最强烈的时候,又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刚被炼化完成,这恨意只会更加浓烈,一般情况来说,当制造者还未将其彻底炼化为己所用的时候,最容易遭到美人娃报复反噬,但现在唐方一点都不怕,他敢制作美人娃,那就是有压制她的底气,而且在场的这么多天师,当美人娃成型的时候,是最需要力量的时候,真的展开了杀戮,先死的也绝对不会是他。 美人娃被解开了束缚,像是活人一样动了动胳膊腿,转了转脑袋,好像躺久了,起身活动了一下。 那双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漆黑眼珠,正一眨不眨的朝着温然看过来,这在场这么多人的味道,温然身上的,是最好闻的,好闻的让人,想要一口将他吃掉。 在美人娃朝着温然走过去的时候,一声子弹入肉的声音,唐方也应声倒下。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肩膀上中的这一|枪|,也足以大大的限制了他的行动。 距离唐方比较近的几个天师几乎立刻开始结阵,虽然现在徐骞的子弹可以伤他,但他手里还有美人娃,如果唐方濒死反扑,他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如一开始就将人给控制住。 而美人娃在唐方倒下的时候,连朝他看都没看一眼,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温然,里面透着一股渴望的光。 温然却是皱眉:“连一件衣服都不给穿,这也太抠门了吧。” 美人娃朝着温然歪了歪头,似乎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股少女的甜:“小哥哥,带我回家,好吗?” 温然直接摇头:“丑拒!” 美人娃闻言神色一变,几乎是瞬间消失在原地,速度极快的朝着温然飞扑过去,那闪电一般的速度,怕是连野兽都比不过,看的众人心头一惊。 就连温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几乎就在美人娃动的一瞬间,他的肩膀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美人娃扒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更是狠狠掐进了他的肉里。 而美人娃还在无辜的问道:“小哥哥,我真的不好看吗?” 温然一把抓着美人娃的一只手臂,狠狠道:“丑死了!” 温然的力气似乎也有些出乎美人娃的意料,她下意识的挣扎,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挣扎开。 温然一把将美人娃从自己的身上扯下来之后,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压在地上。 原本温然想着,这玩意说到底也就只是个娃娃,他打算暴力拆卸一番。却没想到,当他拉扯美人娃的时候,这娃娃身体的坚固程度远远超出他所料。 美人娃见状咯咯笑着,一双手再次攀附上了温然的手臂:“小哥哥真的不考虑带我回家?” 温然恶狠狠道:“又丑又臭,我才不要!” 一连三次被拒绝,被嫌丑还嫌臭,这让美人娃如何受得了,她被称为美人娃,是因为用一百张美女的人皮炼制的,每一块皮子都带着原主人的怨念煞气,别说美女了,就是一般的女孩听到被人嫌弃丑,那也是要生气的。 生气的美人娃暴怒而起,然而对他早有防备的温然掐着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提了起之后,狠狠的朝着地上砸了下去,连续数次的猛砸,地上都被砸出一个深坑来了,这美人娃竟然半点损伤都没有,这强悍程度,着实令温然有些傻眼。 被这样对待的美人娃怒极,张开嘴就想要朝着温然的手上咬上去,温然眼疾手快的抓起旁边一块石头塞进了美人娃的嘴里,结果当场就被咬的粉碎。 温然看着一地的碎石,心中一惊,这要是咬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还能不废? 现在温然才知道,为什么美人娃这么难对付,就这一身,怕是拿炮轰都未必打的碎吧。 见温然傻眼的模样美人娃再次咯咯笑开,只是这咯咯的笑声,比起刚才,更加透着一股阴冷。随后一个爆发,硬生生的从温然的手里挣脱了。 有两个天师一直注意着温然这边的情况,见美人娃挣脱,连忙跑了过来帮忙,生怕美人娃暴怒起来温然一个人对付不了:“这玩意很难对付,据说它能凭一己之力,直接阴封一片。” 温然不解道:“阴封?” 那位天师见温然年轻,好像不太懂阴封的意思,便快速解释道:“就是一片即是阴间,又不是阴间,像是某种虚无空间的存在。” 温然感觉这个美人娃现在还没强到那种程度,否则在他三连拒之后,早就暴怒的直接给阴封了。 但这种美人娃竟然有这种能力,那温然就更加不能任由其成长下去了。 见两位天师想要上前来帮忙,温然道:“你们退后!”随后手上的开始不断变换着手决,而四周的阴风大起,就连天上的云层都开始夹裹着雷电。 温然看着歪着头朝他笑着的美人娃,每走一步便念出一句口诀:“一星临,二星兵,三星斗,四星者,五星皆,六星阵,七星列,八星在,九星前!” 最后一星被他念出之后,整个场内环境大变,一股蓬勃之力随着温然的手决不断打出,原本脸上带笑的美人娃神色一变,仿佛感觉到致命的危险,顿时不管不顾的朝着温然扑咬了过去。 温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手直接虚空点画着,在美人娃触碰到他的前一秒钟,虚空中一道散发着金光的符箓成型,像是一道封印一样,狠狠打在了美人娃的身上。 一旁的天师满目不可置信,凌空点阵,是他们老了还是已经不懂这个世界了,现在的年轻人已经这么妖孽了吗?! 就连在温然后方护着蒋家人的一群手足无措不知道什么时机能帮忙的警察,都看的目瞪口呆,原来僵尸道长里面的道长是真实存在的,根本不是杜撰的! 这时候天上的雷电之力似乎蓄积完成,一条|粗|壮的雷蛇准确无误的劈打了下来。 雷电能克制世间一切阴邪,这美人娃自然难以抗住,在挨过了第一道雷电之后,便挣扎着想要逃走。可温然的九星符死死的压制在她身上,让她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整整九道雷电落下,铜皮铁骨的美人娃轰然一下粉碎开来,一道道还没有完全融合在一起的阴魂少了娃娃的束缚,从破碎的娃身中挣扎着想要飞出,却被九星符压制着,一个个凄厉惨叫着,狰狞的挣扎着,衬着这阴暗荒芜的环境,伴随着阵阵阴风,一时间恍若地狱。 温然一挥手,将九星符给收了回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去吧。” 一条条残破的魂体,凭着一股执念,和一口含恨不散的怨念,猛地飞向正在与一众天师僵持的唐方。 唐方看到自己的美人娃被劈碎的时候已经睚眦欲裂,此刻见无数的阴魂朝他袭来,神色更是大变。 可是此刻他还没有挣脱掉这几个天师给他列阵的束缚,一边肩膀受伤,更是让他实力大减,他取不出人面旗来抵挡,而他对那些阴魂的约束也被刚才的雷击劈散,此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阴魂朝他飞来,却毫无抵抗之力。 当第一个阴魂冲上来,撕咬在他身上的时候,唐方便痛不欲生的嘶喊出声,被自己一手养成的阴魂撕咬是个什么感觉,那是一种灵魂被撕裂的痛,唐方杀了多少个人,就要承受多少份这种痛。 随着九道雷打下来之后,天上的乌云快速散去,有几位天师更是力竭的坐在了地上,眼神颇为惊奇的朝着温然看去,这一场可以预见的大灾祸,竟然被这样一个年轻的天师,直接从源头解决了。 玄门有多久没有出过这样的人才了。 看着眼前的人,他们下意识的想到了前段时间听闻的一个人,再一对比,这不就刚好对上了。 他们还以为手撕百年厉鬼只是夸张的传言,今日一见,手撕厉鬼算什么,他还可以直接召唤雷灵,雷劈鬼娃呢。 在场的差不多有将近二十来个人,警察就有七八个,之前他们斗法的时候,那些警察只能护在已经失血昏迷的蒋家人跟前,除了徐骞,他们的人根本没有多少战力,现在事情解决,大部分的天师都消耗过度,自然轮到他们来出力了。 徐骞来到温然跟前,见他吃了一把像是药丸子的东西,微微皱眉,伸手解开他的衣服,想要看一看他肩膀上的伤。 温然一把拉住他的手:“没事没事,皮肉伤。” 见温然不愿意,徐骞也不勉强:“警车在外面,我先送你去医院。” 温然点头:“我联系一下公会,这里恐怕还得要人来,那么多阴魂得要处理,她们都是枉死,又被人炼化过,有些甚至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如果她们现在就杀了唐方,很可能会失控,得找人来善后才行。” 徐骞伸手想要将温然从地上扶起来:“一边走一边说,你的伤口要快点处理。” 结果两人一转身,温然就看到一团非常熟悉的,金闪闪的光,然后就看到那团光的主人,面色不佳的朝这边走来。 温然意外道:“你怎么来了?”上次鬼域,这次鬼娃,不是都说了,以后他外出公干的时候别来,这搞得好像他们关系有多亲密似得。 祁云敬看了眼温然的肩膀,眉头皱了皱,然后伸手将温然接过来,朝着徐骞点头示意:“接下来的事情麻烦你们了,我先带他回去。” 徐骞见温然不排斥的跟着这个人走,便十分自然的放了手,看着温然还回头朝他挥手再见,笑了笑,也朝他挥了挥手,直到看着温然跟着那人上了车,这才转身去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一上车,温然忍不住道:“不是说了,以后这种情况不用来找我,没事的话我会自己回去,有事的话,自然会有人帮我收尸的。” 祁云敬声音微冷:“是颜哲打电话给我,说你可能有危险,作为你的合法丈夫,我自然要来一趟。” 温然略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你这么忙,跨个省的,得多耽误你时间啊。” 祁云敬心道,知道会耽误他时间,那就不要总是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但这话他只是想想,并没有说出口,他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份上,没说这话的立场,当初说好的,不干预彼此的私生活。 祁云敬的确是忙,过来都是挤着时间,将温然送到医院,等医生查看伤口,好在并不算严重,只要注意点养一养就好后,询问了温然要不要一起走,见温然要暂时留在这里,没再多耽误,直接又坐飞机走了。 温然看着祁云敬上车离开一气呵成的,着实有点搞不懂这人了,一来一回四五个小时的飞机呢。 温然回了酒店,跟颜哲打了个招呼,颜哲见他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见温然脸色不算好,便让他赶紧去休息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温然将医生给上的药给冲洗掉了,那点小伤口,连针都不用缝。从自己的包里出去一瓶药,他自己洒在伤口上,贴了个敷料布,要不了两天就好的连疤都不见了。 他在酒店休息的时候,西郊的墓园都忙开了,道教的,佛教的,不管有没有收到通知的,见到天降异象的时候,便赶过去查看情况了,速度快一点的,在温然走的时候刚到,正好可以帮忙收尾。 这起事件太严重了,他们公会的天师群都炸开了。就一个唐方,他身上可能沾染的都不止一百条人命,天师们在超度,警察在调查唐方的过往,上头是花了大力气要彻查,这件事影响太大。 最后查出来的真相,简直可以被列为屠杀大案。 而经过天师们解惑,哪怕唐方已经被众多阴魂咬的奄奄一息,连交代的力气都没有,但大家也差不多分析出了真相。 唐方出身普通,家境不算贫穷,但也没有富裕到哪里去,他大学的时候交往了一个女朋友,姓蒋,名叫蒋云瑶,是个富家千金,他们感情很好,可惜门不当户不对的被拆散。 唐方想要出人头地,机缘巧合之下,意外发现了一本手札,就是后来他放在赵禾出租屋里的那本手札,只是手札还有前面一半,他只给了赵禾后面一半。 手札的前面一半是一些道子不是那么正,有些速成意思的道法,唐方自己琢磨的学到了一些,懂了点风水皮毛,他知道做这一行,真正有本事的大师,从来不缺钱,他想要赚钱,然后将当初嫌弃他的蒋家人狠狠踩在脚底下。 后来他去拜了正统道教,收他的道观起先见他有些天赋,现在玄门式微,人才凋零,遇到有点天赋的都很难,像他这样虽然半路入道,但悟性不错的,甚至可以重点培养。但没想到,唐方这人心性有些过偏,行事过激,并不是一个适合走天师路子的人,于是将他劝离。 那道观本就是为唐方着想,性子太偏的入一行,早晚不得善终。但唐方觉得,他再次被人嫌弃了,于是更加恼恨,更加一心想要出人头地。 这股执念太深了,深到他不惜为此铤而走险。 再一次遇到蒋云瑶的时候,是几年之后,那时候的唐方依旧是一事无成,而当年说好与他不离不弃的蒋云瑶,竟然依偎在另一个一看就很有钱的男人怀中,这一下,唐方彻底失了底线。 他的美人娃,第一个阴魂就是蒋云瑶。甚至他打从一开始,就想要以养蛊的方式,将蒋云瑶的阴魂养在美人娃身上,这样,蒋云瑶就再也不能离开他,永生永世都只能听从她。 唐方一直把握着一个度,那就是被他折磨而死的其他阴魂,都不能强大过蒋云瑶,那些阴魂最终只能被蒋云瑶吞吃。 到后来,对这些邪术越来越熟练的唐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究竟杀过多少人,但每成功制作出一个充满怨气的阴魂,他就会用多余的皮子做一面人面旗,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但只要数人面旗他就知道,距离他的美人娃,还差多少人。 前后整整十多年,唐方不断的换地方,寻找的目标也基本都是有些孤僻的单身女性,他行事很小心,一有不对劲便会立刻离开,而他掌握的这些本事,也让他周转在一些富豪之间,从中获取了不少的财富。 但没想到,就因为他看错了眼,找了那么个蠢货当下线,导致自己的暴露。 他觉得自己没有时间慢慢炼制了,当玄门发现他,当俗世的警察追捕他,他往哪里逃都有可能被找到,于是他再次冒险,用了最极端的方式,那就是以蒋家人的血来血祭。 这美人娃中,最强大的阴魂就是被他一手喂养出来的蒋云瑶,再用他们家人的血来帮他完成最后一步,这有始有终,多完美。等他炼制成了美人娃,他就再也不用担心玄门,也不再需要将俗世那些废物放在眼里了。 所有的计划都很完美,他甚至连蒋云瑶诞生的祭品都准备好了,可惜最终的结局,并不是他写好的剧本。 唐方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想要查清他背后的血案,甚至都不是短时间的事,除了那些天师超度的有记载可查,其他的炼制失败的有多少,连唐方自己都不记得了。 即便是查清了,这种人连对他开庭审判都不能,这件事绝对不能在外界有所记录,上头直接将他的事情记录成了绝密档案,权限不够的都还未必能查阅,而这件事的知情者,基本都封了口,对于抓到唐方,解决了美人娃的几个天师,尤其是温然,国家出面,还给了不少的补偿和酬谢。 后来被送到医院紧急输血抢救的蒋家人,一共十三口人,最终只救回来了五个。迁坟这种事,蒋家的一些晚辈根本没兴趣参与,所以当时没去,去的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因此最终失血过多,没能抗住,抗住的那几个都还算年轻,其中死在墓园的,还有蒋云瑶的父亲。 为了安抚住蒋家,上头只给他们透了一点,只说当初被蒋家赶走的穷小子,这次的目的是回来报仇的。 知道这件事的蒋家人不多,但刚好去了墓园,最后被救回来的其中一个是蒋云瑶的亲哥哥,他没想到,当初的棒打鸳鸯,导致妹妹没了不说,整个蒋家都差点为此陪葬。 蒋家因为一次性走了太多的老一辈,整个公司都开始动荡起来,股份也跟着暴跌,但好在蒋家也有一些个出色的年轻人,好歹也抗住了。 令人意外的是,在蒋家公司岌岌可危的时候,那个听了唐方的话,改了风水,又将唐方奉为座上宾的万老板一夜之间爆出了许多的问题,前后不过几天的时候就破产了,更甚至还遭遇了一场不小的车祸,人虽然是救回来了,但下半辈子怕是离不开轮椅了。 蒋家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多少有些风言风语,当初那个唐方就是万老板介绍的,再想到之前万老板对那个天师那般信服,他们这个相熟的圈内都忍不住感慨,人还是要靠自己,否则透支的太多,早晚要还的,当还不起的时候,那就是拿命来填了,这万老板的下场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这也让不少看着万老板发迹有些眼红对这种风水之事心动的人,立刻打了退堂鼓,有些东西碰了,那真的是会万劫不复的。 第42章 随着调查的越深, 警方这边的收获也越多,因为这件事被上头封了口, 外界根本不知道,有些事情直到处理完, 温然才从徐骞那里知道一些。 这唐方在这一块真的很有天赋,他甚至打破了一些传统的东西,将玄学与科技结合,简而言之就是, 他制作了一个网站,当人的怨念和渴望到了一定程度, 那网站就会像小广告一样,随机的跳出来,只要有人在上面填写了最渴望的东西,相关的资料就会传送到唐方的账号上, 这些年除了游走在各个富豪当中, 这网站也是唐方的经济大头。 他几乎是有什么卖什么,最多的就是各种和合符,明明是不合适的两人,被他这种和合符强硬的绑定在一起,不知道造成了多少起悲剧。甚至还有一些器官,以及诸多恶毒害人的东西。 当初徐骞没能在李慧洁的表妹那里查到什么, 那是因为根本没有什么接头人, 那会让人毁容的人皮粉, 就是李慧洁表妹在这个网站上买的, 而这个网站使用过一次之后,就会直接消失的干干净净,根本让人无从查起。 像这种害人的东西还算是小物件了,上面真正的大头是一些器官的售卖,肝脏肾脏心脏,视网膜,甚至毁容后的植皮。 自问经历过不少人间惨剧的徐骞,看着唐方背后被查出来的真相,都感到一阵心头发寒:“整整两百多页纸,全是他的罪状,这世上的恶人不少,但这个唐方,已经恶毒的完全不能算是人了。” 徐骞说着不免感到有些庆幸,这唐方虽然恶毒,坏事做尽,但到底被眼界局限住了,否则换一个高智商的人来,他简直不敢想这件事最后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温然也是第一次经历唐方这种人,要不是当初他错手打散了一个阴魂,他对想要抓到背后黑手也不会生出执念,可能与己无关他就随缘过去了,但现在,他觉得有些事也许真的是注定的。 徐骞道:“唐方必死无疑,可是他的死,也弥补不了他的滔天罪行,你说他死了之后,还会受到其他的惩罚吗?这下面,是不是真的有阴间?” 温然摇头:“有一种自古流传下来的阴术叫过阴,就是生人离魂去到阴间,可是据那些真正过过阴的人说,其实什么都没有,目之所及皆是迷雾,或许是有阴间的吧,就算没有,也一定会有轮回审判。” 徐骞叹了口气:“这种人,无论是轮回,还是灰飞烟灭,感觉都是便宜他了。” 温然笑了笑:“也许他要轮回一百世,每一世都受尽折磨而死呢。” 徐骞也跟着笑了笑:“那自然是最好,那天在墓园的阴魂太多了,在场的天师没办法一口气超度完,据说他们将阴魂都带到了灵觉寺,希望这些人,来生能有所补偿。” 温然道:“你们查出了那个网站,那曾经在网站上做过交易的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徐骞摇头:“不知道,这已经不是我这种小警察有资格过问的了,不过上头已经接手了,总会有个交代的。” 别人温然不知道,后来李慧洁找到她,说她的那个表妹,因为买卖人体器官被判刑了,虽然判的不算重,有期徒刑两年,还缓刑了一年,但她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当初她表妹被带走的时候,家里人都吓了一大跳,后来得知她犯的罪,无论是表妹家,还是她家,除了李慧洁之外,没有人相信:“当时我姨妈还跑来我家里,哭着求我爸帮忙,说这一定是弄错了,不过也是,一个甚至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家境也还可以,对于这种东西根本没有这样的需求,谁能信她竟然跟买卖人体器官扯上关系。” 温然道:“不管怎么样,事情总算是有了个结果。” 李慧洁点点头:“我爸的确是有些关系,本来还想帮忙来着,他也不相信我表妹会干这种事,不过我把我的事情说了,之前我的身上变成那样,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好了,当初要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早就告诉我家里人真相了,好在我爸相信我说的,不过这事没告诉我妈,我妈知道了估计得伤心死,不过忙是肯定不可能帮了。” 温然心道,就算有关系,这件事上面恐怕还真帮不了,上面重点审查的案件,想要搞疏通,岂不是顶风作案。 李慧洁就是特意来告诉温然,她的这件事算是彻底了结了,说完后又道:“温然,你知道...就是,我表妹给我下的那个东西,是谁的吗?” 温然看向她:“怎么了?” 李慧洁挠了挠脸:“毕竟人家也是受害人,我想着,虽然这件事不是我本意,但到底牵扯其中了,就看看能不能弥补点,就当是做好事积德了。” 温然道:“具体是哪一个的现在已经没办法知道了,但在灵觉寺有一盏写了无名万福的长明灯,你要是有心,可以去添一点香油钱。” 温然的意思李慧洁懂了,表示抽空的时候一定去一趟,然后就跟温然挥手告别了。 温然转身朝教学楼走去,看着洋溢着青春的校园,不远处的操场上一群热血少年挥洒着汗水,可惜有些人,就因为被恶魔看了那么一眼,就再也享受不到时光的美好了。 就像是那个明星,这对她来说当真是一场无妄之灾,据说当时邀请的是圈内另一个小花,名气不如喻恩娜,但跟喻恩娜是同公司的,结果前不久发生了一起车祸,受了点伤,公司这才安排喻恩娜去。结果在酒席上,喻恩娜被唐方看中,也成了美人娃身上最后的一块皮。 李慧洁的表妹只是买了点人皮,而且她还不知道她买的是人皮,只以为是会让人毁容的药粉,就判刑了两年,那些买了器官的,也不知道会怎么判。 但既然唐方的事情没有曝光,与之相关的,可能也暗中的给处理了,从头到尾,这件事都没有出现在任何的网络平台上,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经此一事,温然的名字在玄门,彻底的广为人知了,不少人都忍不住打探温然的消息,人的好奇心总免不了,而他的信息也并非不可对人,很多人都知道了,原来温然是启光的徒弟。 启光是谁,并不是玄门中所有人都知道的,但知道的人都跟最初的鲁大师一样,惊讶又诧异,这样出色的徒弟,当初被启光那般嫌弃?还说他这辈子收了个注定跟道门无缘的弟子,这叫无缘? 要不是温然已经有师承,就他这个年纪,不少人都想要抢过来当徒弟呢,不过听闻那天他露了一手九星诀,那些想要收徒的人也只能是想想了,真收了,可能还没本事教。 因为两个世界虽然平行,但并非完全一样,所以九星诀是什么,许多人还是第一次听,但听闻温然的九星诀能引动天上的九大星,这就足以令人震惊了,能引动天地之力的,这在玄门里是屈指可数。 许多人只知道这世上有北斗七星,实际上应该是九星,这九星就如同人一样,人有九窍,七显二隐,都是相对应的,这当中的玄妙,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未必能参悟。但温然年纪轻轻,却已经可以自如的打出这套手决,这如何不让人震惊。不少许多已经不出山,但也听闻了这件事的大师心中感叹,也许玄门复起有望了。 温然作为玄门当红的后起之秀,现在名声相当的响亮,后来回到y市之后,温然还想着,回来后少不得要跟一些玄门的人结识一下了,虽然他不太喜欢社交,但多认识一些人总归没坏处。 结果他想的很好,但回来之后根本没人找他! 看着镜子中的脸,温然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明明上一次鬼域之后,还有一些大师想要跟他结交呢,怎么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整个玄门都震动了,却没人来搭理自己呢,他还想着是不是可以借机多发展一些客户。 又等了一段时间,生活依旧平静的没有半点涟漪,温然放弃了,看来这个世界的玄门大师都是高冷派,行叭,不来他也乐的清静。 温然不知道的是,公会的上头已经跟人打了招呼,将他许多资料都调到高级档案中了,没有权限的人都查不到,人家除了知道他是道门正统出身,有个已经去世的师父启光之外,对他知道的并不多,想要找人家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啊,那些有他联系方式的大师们一个个都捂的紧紧的,半点不外泄,他加入的天师群,又没有直接说他就是温然。不然的话,他早就被人戳爆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的某一天,温然早上在祁家的卧室里醒来,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抹异光,一团巴掌大的金色光芒直接飞进了他的身体中。 当时温然还有点懵,那金光他眼熟啊,只要见到祁云敬就能看见,可是这金光怎么往他身体里飞呢,当飞入身体的瞬间,温然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妙感,整个身体都好像轻了几斤,全身舒坦的仿佛要升天。 后知后觉的温然才想到,可能是唐方已经伏法了,上面遮掩的太严实,连徐骞都探听不到什么消息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唐方事件的处理进度。现在突然降下一团功德金光,说不定就是唐方事件对他的回馈。 以前干爹就说过,功德都是一点点累积的,除非是做了什么救世的大善,才会有一定程度的实质性感受,但温然在那个世界从未见过有人做过什么功德大善之事。现在这种和平年代,想要做到大善,恐怕也只有一些什么科学的发展发现,能造福人类未来百年千年的利事了,所以对于这种大功德,温然是从未想过。 没想到他从没想过的东西,有一天竟然能意外的获得。 这恐怕也是唐方做的恶事太恶了,恶到上天都看不过眼,他解决了这样一个人魔,说不定还真阻止了一场未来的大祸患。 以往只能蹭在祁云敬身边闻一闻功德的味道,没想到今天这么一整团都属于他了,温然高兴的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这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可比国家给的那点补偿福利让人开心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成双,早上才收了一团功德,到了下午,身心舒爽的温然听到了几声app的提示声,打开一看,他在那个玄门app上做了个符箓铺子,刚刚有人一口气将他所有的平安护身符都买光了,他在上面挂了二十个,他挂的价格不高也不低,在这个app里卖符的,这种基本护身符两三百到一两千不等,那些名气越大的天师卖的符箓越贵。 温然定价五百也是仔细盘算过的,虽然他特制符箓的一些用料十分难得又不便宜,但需要用到的量并不多,分摊下来成本其实贵不到哪里去,他画符几乎可以说随手就来,不费神不费力的,五百的价格简直爆赚,但也没谁会一口气直接买二十张的。 虽然觉得奇怪,但有生意上门温然当然不会往外推,看了眼收货地址,竟然是在本市,想着对方一口气买了这么多,所在地又不算远,于是也不找快递了,直接麻烦祁家的司机帮忙送一趟。 韩山算是一个灵异爱好者,可能是太过于衣食无忧,所以想要找点刺激,说白了就是吃饱了撑不过就开始作了,他跟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相约一起去走四井山。 四井山其实并不是一处多么原始未开发的山,因山前山后一共有四口井,并且看地图还是相当对应的四口井而闻名。经常会有一些登山爱好者或者一些喜欢旅行的驴友去爬山,这四井山唯一比较特别的是,想要登到山顶,中间要走过一处山坳,山坳里乱石嶙峋,绿树成荫,还有一条十分清澈的溪流,每年到了季节,甚至还有许多的蝴蝶,也算是一处还算有名的旅游景点。 但从前两年开始,去四井山的人就越来越少,即便依旧有不少登山的,但却会注意着时段,会尽量避免着秋冬交接的时节,就算去也会尽量避免夜间在那处山坳中过夜。 这是因为两年前,有一群大学生在差不多十一二月份的时候,相约着一起去四井山联谊,一共五男五女,带着租的帐篷,背着一堆的食物去登山,结果这十人全都失联了。 他们联谊的时间是周末,周末两天没回来,寝室的室友也没在意,结果到了星期一还没回来,还不是一两个没回,而是全都没回,这一下立刻引起了学校的重视,于是连忙找人去搜山寻找。 结果找了快要半个月,依旧一无所获,那四井山也算是被登山者走穿的山,山上也没什么大型猛兽,哪怕深入了没多少人走的道,四通八达的只要顺着走,总能走出来的,而且他们找的山上搜救队几乎将整个四井山都找遍了,还是没人。 这几人的失踪,当时就成了迷,诡异的很。 更加诡异的是,差不多半个多月之后,学校和有些家长都放弃了,却接到报警,说在四井山的山坳中,发现了这些学生。十个人,一个不少的躺在山坳里的一个帐篷中,帐篷所在的地方并不算隐秘,那处山坳也被来来回回搜寻了无数次,但之前却根本没发现。 最诡异的是,十人所带的食物几乎都没怎么动,那些原本准备好烧烤串的肉,都已经腐烂了,而尸检的结果是,这十个人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伤,是饿死的。 这件事当时被压下来了,对外的报道是在山里迷了路,又误食了带有毒性的蘑菇,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但这件事还是在灵异论坛引起了轰动,毒蘑菇一说那些灵异爱好者根本不接受,明显就是随便找的借口,这件事也成了灵异圈中,无数个未解之谜里谈论度最高的一个。 后来也有一些寻求刺激的人想要去一看究竟,但最后都好生生的回来了,根本没出什么事。 可是去年,有一个灵异主播带着他的团队,专门寻着当初那群联谊生出事的时间段上山,并且在山坳里过了一夜,当时拍摄的时候出了一点状况,所带的直播设备全都坏了,甚至连录像都不行,据说那个主播有一点灵异体质,当设备坏了之后,他就准备返程离开,但夜里走山路就是找死,他还有一群团队,不可能让他们扛着设备的走,于是最后还是在山坳里留宿了一夜。 第二天主播和他的团队下山了,还在粉丝群里报了个平安,可是从那天之后,那个主播就再也不做灵异直播的,据说不到半年的时间,那个主播就瘦成了一具骷髅,最后是厌食症而死。 最开始失踪的那些大学生是在山里饿死的,现在这个主播虽然没有死在山里,但却死于厌食症,不也相当于是饿死,这就跟那些死在山里的学生很像,明明有食物,最后却饿死了。 主播的死让本来热度消减下去的四井山再次火热起来,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灵异爱好者,可是那之后也没见什么人出事过。 尽管有前车之鉴,但架不住人都有作死的心,这一次韩山和他的几个灵异爱好的朋友相约一起去四井山冒险,也想看看那山坳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准备了不少防身的东西。 他在灵异论坛混了好多年,当然也知道玄门app这个存在,在上面看了不少卖符的,那些上千一张的他也买了不少,这个五百的是突然觉得合眼缘了,反正他也不差钱,看上面就剩二十个了,于是全都买下来了,到时候自己用不完,分一点给伙伴防身也可以。 韩山正查看笔记,看有没有什么漏掉没买的,就听到门铃响,他还疑惑自己并没有约什么朋友来啊,一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西服,像是保镖的人,递给了他一个纸盒,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的转身走了。 韩山满脸不解又懵逼的将巴掌大小的纸盒子打开,里面是二十张被塑封过的符,里面还有一张名片,是店铺名和地址,以及背面一个卖萌的五星求好评。 韩山顿时就反应过来了,他这拍下还不到两小时呢,这店家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而且看着手里的符,虽然跟他以前见过的护身符不太一样,但感觉纸的质量和画符的朱砂都好像比较有质感一些,关键每一张都有薄软的塑封,这贴身带着也不怕沾水,这店家还挺细心。 清空了库存的温然,借着刚吸收的功德之力,无比顺畅的画了好几张高阶的符箓,这些里面带着功德之气,以后可不能便宜卖了。随后又画了一些基本符,然后挂在了app上等着下一波有缘人。 结果晚上的时候,他的符又卖完了。 温然这下奇了怪了,难不成今天还有偏财运? 等他登陆上去一看,买他符的原来也是天师,还私信给他,问能不能交换一个联系方式。 这可是未来的潜在客户,见对方说话还挺客气,关键是对方的网名他喜欢,招财猫,于是就加了。 对方加了他之后,似乎带着一些小心的询问,他是不是解决了美人娃的温然。 温然这才知道,他在圈里是真的出名了,只是因为上面隐瞒了他的部分资料,人家想找他也找不到,这人还是机缘巧合凑巧的看到了他店铺的资料,上面的所属名是温然,于是试探的问了问。 当确定他真的是温然,那简直就是一顿花式抱大腿的姿态,各种卖萌的表情符各种笔芯,让温然一度以为对方是个萌妹子,毕竟又是猫又是各种可爱的表情符。 结果后来面基时发现对方是个糙汉子,顿时让他深刻的感受了隔着网线,你真不知道对方是人还是狗的坑爹。 第43章 韩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四井山下与众人汇合,原本按照原计划, 他们这次也打算去五男五女, 就跟当初那场大学生联谊的人数一样, 可惜计划的时候挺多人嚷着想去,真正实践的却没几人, 连同他在内,一共也只有六个人, 四男两女。 韩山已经毕业好几年了,他没有工作,因为家中有矿, 当初拆迁款他们家就拿了不少,还补偿了三套房子,他爸当年还挺有先见之明的,拿了钱之后,又买了几套房子还有几个店面, 所以每个月他靠收租子就能过的很滋润,自然不想去受一些上司的气。 他们六人当中年纪最小的是个大四的男生,其他的都是社会人士,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出来实践冒险, 相互都认识,于是互相打了个招呼之后, 韩山就将买的符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来来来, 大家都有份。” 那个大四的男生从衣服里拎出一根红绳, 红绳上穿着一张装在了小牌里的黄符:“我自己有了, 这是我在纯阳观求的,还是大师亲制的,花了我两万多!” 其他人有的羡慕有的惊讶,羡慕的是两万多买一张符,一般家庭环境的人可舍不得,惊讶的是知道纯阳观大师亲制的符有多难求,不是虔诚的信徒就是有什么门路,一下子对他表示亲近的人不少,都说要是真万一有个什么事,可一定要罩一下。 见他不要自己的符,韩山也不以为意,于是给了其他要的,大家简单的报了一下自己都带了哪些东西,虽然之前在网上就已经商量过各自带什么,但现在还没上山,如果漏掉了啥,还可以马上去买。 众人准备好了之后,便背着,手里拿着自拍杆,一边往山里走一边拍摄。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出行,一路上都还在闲聊,但作为灵异爱好者,一些忌讳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比如说在山里不谈山灵,在一些令人感觉阴森的地方,不能叫同伴的全名,以及如果在山里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全名,一定不要回头。 大家一路走走停停,其中一个女生还开了直播,这年头,如果不是一些专业领域的精英,想要靠那一点工资过的滋润,那根本不可能,直播来钱快,只要有博人眼球的内容,就不怕没人打赏。好不容易辛苦来走一遭,要是能赚点钱,那当然是更好。 其他没兴趣直播的也没管正在直播的朋友,只要注意点别一不小心入镜了就行。 六人一路走走停停,累了就歇会儿,饿了就随手拿着东西吃点儿,一直到天差不多快要擦黑的时候,他们才走到山坳里。 拿着手机直播的杨漫漫还对将镜头对向山坳:“走了一天,我们终于走到了,这里就是当初十名联谊大学生出事的地方,我们可以看到,这一路走来都有一些指示牌,这山坳路虽然有些崎岖,但也不是不能走,当初那场死亡事件实在是太诡异,也不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在这里留宿一夜,会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因为前几天杨漫漫就在自己的微博上预告了,所以今天特意来跟着看直播的人不少,可能手机拍摄的跟肉眼所见的有些差别,加上天色已经黑了,光线不足,从手机看镜头,总觉得有一股阴森的感觉。 【胆子真大啊,别说这里出过事,就是没出事,这种深山敢留宿,也太危险了。】 【漫漫加油!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拍到什么灵异的东西?】 【漫漫晚上会关手机吗?电池带够了吗?你们放心睡,将镜头架着,我给你们守夜。】 【好阴森啊,总感觉远处漆黑的地方,有许多双意图不轨的眼睛。】 【妈耶,大晚上的刷到这种直播,吓死个人,也不怕真的招惹了什么脏东西!】 【漫漫,去溪那边拍一拍,看到后面的巨石了吗,当初那些学生的尸体就是在那个后面找到的。】 说这话的,明显也是个深度灵异爱好者,杨漫漫看了眼网友的留言,开口说道:“晚点拍,现在大家都在扎帐篷准备晚餐,我到处拍不帮忙也不太好。” 有人跟着起哄。 【再晚了天彻底黑了就什么都拍不到了,快去看看。】 一座城堡突然在屏幕中间炸开,上面还拉了个横幅,一路绝尘给主播漫漫投掷了一座城堡。 一个城堡就是两千块,这在打赏当中已经算是大手笔了,杨漫漫见状也不好再拒绝,这些可都是她的衣食父母啊。于是跟队友打了个招呼,想要过去拍拍看。 六人中年级最大的周岩道:“我跟你一起吧,我给你打灯,不然看不见,可别掉进溪里。” 杨漫漫听后一笑:“谢谢周哥。” 两人结伴往巨石那边走去,不过越靠近,越听到那边好像动静不小,像是有人在说话一样。 周岩和杨漫漫相互看了一眼,莫名觉得毛毛的,但也看到了有光亮从那边传来。 两人走上去一看,竟然有人在里面搭了帐篷,正在生火烤肉,见到突然冒出两个人来,坐在火堆旁边的一个男生还被吓了一跳:“我的妈,吓死我了!你们怎么突然冒出来,你们也是来露营的?” 杨漫漫和周岩看到这里竟然有人,也吓了一跳,之前扎蓬的时候都没听到这边有什么动静啊,不过听到那个男生说话,还是回应道:“对,我们的帐篷在那边,你们怎么在这里扎帐篷啊?” 就算再胆子大,也不至于在真正死过人的地方扎营吧,这还是在山里面呢,除非他们不知道这里死过人的事。 男生道:“外面不是有风么,这里大石头挡着,感觉还挺安全的,你们多少人啊?我们这有烤肉,要不要一起来吃?” 杨漫漫道:“我们有六个人,不过我们自己有带吃的,谢谢你啊。” 男生憨憨一笑:“没事没事,我们这边有十个人,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啊。” 一听到十个人,杨漫漫和周岩的心里顿时莫名咯噔了一声,鸡皮疙瘩顿时爬满了全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那男生像是个自来熟,很热情道:“我们是东大的学生,来露营联谊的,你们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是家族登山还是朋友来玩啊?” 后面的话两人根本听不进去了,东大的学生,联谊,十个人,两人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冲的人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 温然坐在台下,看着舞台上群光笼罩的人,他的三个室友都成功突围了进了校园二十五强,然后海选那边也选完了二十五强,两个渠道海选拼到最后五十强合体了,今天这是合体之后第一次录制,是采取直播的形式,以网络实名制投票和在场评委打分来综合排名,今天这一场会淘汰十个人,选出前四十强。 他的三个室友经过前段时间一层层的比赛,现在在网上也有了各自的粉丝小团体,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三人当中,粉丝量最多,最受欢迎的竟然是元慈轩。 他们三人夏宇是开朗的,整个阳光型的大男孩,杨曦是精致的,虽然家境是最不好的,但长相模样,静静的坐在那儿的时候,给人一种带着贵气的感觉。元慈轩是最内敛的,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五官比较深刻,棱角分明的那种。 不过元慈轩最受欢迎也是应该的,不谈模样气度,台风他是三个人当中最稳的,竟然意外成了这场比赛中的黑马。 儿子上电视出名了,他们的父母还特意组成了亲友团来给他们加油,温然让出了亲友位,就混在了粉丝团这边的人群中,看到谁上场了就换成谁的旗子摇一摇。 一旁有个妹纸似乎有些看不过去,一开口就是:“兄弟,你这有点花心了吧?”这一应援应三个,谁上摇谁,太墙头草了。 温然听着这姑娘一开口就是大碴子味儿就笑了:“我室友,三个都是,不花心不行啊。” 温然说完,顿时传来那姑娘一声羡慕的哇,再一看温然,嘿,这帅的,比起台上的三个也不差啊,这是什么神仙寝室,他们四个会不会每天在寝室啥也不做,专门比美了? 再然后,温然就出名了,还跟着室友们上了一次热搜,热搜的牌面就是神仙寝室四个字。 这主要归功于夏宇,他在台上表演完了之后,在评审也点评完了后,整个人就放松下来了,一眼看到人堆里十分扎眼的温然,还拿着他的应援旗摇着,于是朝他笑了笑,并且挥了挥手。 后来在棚内录制单独采访的时候,会有一些带有娱乐性质的粉丝提问环节,问到夏宇的时候,有一题是,他是如何保持一头浓密黑发而不秃的。 夏宇就非常高兴的卖室友了:“都是我室友的功劳,我室友他家家学渊源,从小耳濡目染,知道我们要比赛了,特别帮我们提升提升形象,以前我也是秃头大军的一员。” 这话一出,加上那天因为夏宇挥手,镜头朝那边捕捉到的画面,于是温然也享受着寝室的福泽,火了一把。 寝室四子恨不得直接原地出道。 在镜头前,哪怕素人的颜值再高,除非是极少数特别逆天的,不然在专业的明星跟前,总会差一些。 海选的时候,大家都一样,哪怕自己已经很精心打扮了,除非是有钱,请专业的团队帮你,否则上镜依旧是土里土气,好在大家都一样,拼出来之后,自有节目组来为他们的仪表操心。 但夏宇他们三个,那时候不是凭能力,而是凭帅出圈的,白白净净,双目有神,哪怕穿一件简单的白t都是好看的。 现在温然也被镜头捕捉到了,将四人的照片并排一放,这可不就是神仙寝室,不少网友还在嚎叫,为什么最好看的这个没有参加比赛! 【这位小哥哥,请你原地出道好么,这么天赐的一张脸你掖着藏着,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请问读大学划分寝室是根据颜值来的吗?这清一色的白皮,实名羡慕了。】 【这个必须给我安排上!!!这样的颜不许藏着!】 【哇,小哥哥那回眸一笑,真的有种天都亮了的感觉,这神仙颜才是真正的神仙颜啊,关键还素颜,要是经过明星团队的打理,这简直要帅破天际!】 【好可惜啊,他要是也来参加,那岂不是寝室四子齐全了,现在这寝室三缺一啊。】 【只有我关心,那个家学渊源的治秃头吗?发际线能跑马的悲哀有人懂?】 夏宇在寝室里刷到这些留言的时候,一把搂住温然的肩膀:“兄弟,你要c位出道了,记得苟富贵勿相忘啊!” 温然一把将他掀开:“我还没说你呢,在镜头前乱说些什么,害得我这盛世美颜都要藏不住了!” 夏宇忍不住哈哈大笑:“温小然,你自恋指数日渐上涨啊!” 温然直接朝天翻了个白眼。 不少人跑到温然的微博下面求关注,温然倒是想要是可以顺道推广他的天师微博就好了,但这方面的东西总会招来一些弊端,他是不怕被人喷,不看评论就好了,但现在他三个室友都在比赛,还是尽量不要为他们招惹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了。就是可惜,看着大批增长的粉丝,涨的却不是他真正想涨的号。 根据温然的目测,他三个室友气运都还不错,这次即便不能得冠,前十肯定是妥妥的,毕竟实力过得去,身上有话题有关注度,哪怕有暗|箱|操|作,无缘三甲也能混个前十。 只是跟着几次去现场观看直播之后,温然发现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问题的问题。 前五十强里面有个通过海选渠道上来的,名叫曾帆,人其实挺普通的,普通的实力,普通的帅,当然比起一般人来说,那肯定是要出色一些的,否则也进不了五十强,但在五十强当中,却并不那么显眼,温然对他有印象是当初他仔细看过前五十强,就凭面相,他大概也琢磨出了最后能出彩的是哪几个,可是这几个当中并没有曾帆,但就在这几天他发现,曾帆的面相变了。 不止是面相变了,通身的气质也变了。之前的曾帆就是个普通人的气质,在镜头前,多多少少有些束手束脚放不开,笑起来也比较腼腆,整个人是没有锋芒的。 但这两次比赛的直播现场,曾帆的改变真的很大,单说气质,就变得派若两人,那份沉稳淡定,面对镜头和众多现场观众的从容大气,就像是经历过一些令人沉淀的事情,成长了许多。 一般这种情况,温然第一个想到的是夺舍,一个人不可能短时间内性情气质都大变,这东西是环境培养出来的,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可是他仔细看过,甚至还借着给他的寝室三子送吃的,在化妆间与曾帆偶遇过,还特意上前找他要了个签名,但一切都正常,身上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也没有被人夺舍的痕迹。 实在是看不出问题后,温然就将这件事放下了,他本身也不是个爱管天管地的性子,没有阴气没有阴魂,他也管不到别人性情大变上。 却不想,一次卫生间的偶遇又出了点小意外。 温然是夏宇他们几个的室友,虽然在他们彩排的时候也不会每次都跟着,但他有空的时候就会买点吃的喝的,给他们三个一起比赛的同伴,还有一些工作人员,将私下的人际关系处好了,总归没坏处,所以他也经常能在电视台的后台出入。 在卫生间遇到曾帆的时候,还是曾帆主动与他打招呼,之前的曾帆比较腼腆,远不如现在的落落大方,打招呼的时候,温然近看了几分,依旧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又陪他们来彩排?” 温然笑着道:“是啊,顺路就来给他们送点吃的。” 曾帆语带羡慕:“你这可真是神仙室友一点不假。”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温然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从背后窜进来,而正在跟他打招呼的曾帆也是脸色微变,但似乎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 几乎是感觉到阴气的瞬间,又有人推门进来了,温然回头一看,应该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胸前还挂着工作牌,正一边揉着肩颈一边往里走,见到他们两人站在洗手台前,那个工作人员还奇怪的看了一眼,然后就往隔间走去。 曾帆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急切道:“我们出去吧,我刚刚看到杨曦好像在找你。” 温然哦了一声,收回了看向那个工作人员的目光,那个工作人员往隔间走的时候,在他的背后,有一个短发的女鬼正低着头,将额头紧紧贴着那人的背,脚下飘着跟着他在走。 温然和曾帆从卫生间出来,曾帆道:“我出去买点东西。” 温然点点头:“那我先去化妆间了。” 两人一左一右的走了之后,曾帆回头看了一眼,见温然已经转弯往化妆间方向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快步回到卫生间。 原本已经走了的温然在曾帆进了卫生间之后,突然从转弯处走了出来,这个曾帆,刚刚的表现明显是也见到那个鬼了,甚至还有些急切的让自己离开,现在他又折返了回去,难不成他想要去抓鬼? 温然觉得这个曾帆越来越奇怪了,只要是入了道的天师,都有一股气场,毕竟不是所有天师都像他这样,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修炼法门,所以能遮掩住自己,而这个曾帆,之前接触的时候明明是普通人,就连刚才,他也没在他身上看到什么气场。 而且见鬼这种事,要么是气运低到快要死的人,要么就是有阴阳眼的人,曾帆并不是前者,而后者,不说万里挑一,却也绝对是少之又少,没见连玄门里有阴阳眼的,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温然没想明白,却也没打算现在做些什么,他想看看这个曾帆想要做什么。 重新回到卫生间的曾帆拿出手机,手机屏幕画面一闪,突然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背景,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检测到鬼气值,是否接取任务。 曾帆毫不犹豫的点了接取,与此同时,他掌心一团像是火焰一样的符文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那个工作人员从里间出来,没在意曾帆,打算洗洗手就出去。 曾帆却走到他的旁边,直接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觉得肩膀酸痛,甚至背后阴冷?” 雷弘伟奇怪的看了眼曾帆,他不是主播大赛这个组的,他们台也不止这一个节目,曾帆现在也并没有多出名,所以他并不认识曾帆,见这人奇奇怪怪的,雷弘伟不怎么想搭理。 曾帆也不以为意,继续道:“有一个短发女孩,手上系着一条红绳编的结。” 这话一出,雷弘伟脸色顿时就变了,苍白虚汗却又神色慌张:“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麻烦让让。” 曾帆耸耸肩,侧身让开,只是道:“最好是听不懂,你的时间说不定已经不多了。” 雷弘伟回头皱眉看向曾帆,眼中已经隐隐有了些恼怒:“你什么意思!” 曾帆摇头:“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将我看到的告诉你而已,她就在你背后,信不信由你。” 雷弘伟下意识回头,可是他什么都看不到,但莫名觉得原本就有些酸疼的肩膀突然紧了紧。这段时间他的确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做他们这一行的,日夜颠倒,各种持续不断的工作是常态,经常累的浑身酸疼,所以他并没有在意,只想着等抽个时间,去好好的按摩放松放松。 可是眼前这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话,却让他一阵心惊。 曾帆道:“我可以帮你,我是主播大赛的参赛者曾帆,你要是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只希望你来找我的时候,时间还来得及。” 说完,曾帆直接推门出去,雷弘伟却一阵手脚发软。而跟在雷弘伟身后的女鬼,正缓缓的抬起头,朝着离开的曾帆看了一眼。 第44章 有两天温然没去给他们彩排训练加油, 结果就被夏宇一个夺命连环扣给狂扣了过去, 等温然到电视台的时候, 只觉得录制新主播的那一层格外的人多,夏宇知道他来了,还忙不迭的跑到门口去等他,一见到他简直像看到亲爹一样往他身上扑。 温然死命的将他的大脑袋往外面推:“咋了咋了, 你是被淘汰了还是被别的小朋友抢了午餐盒?你都是个大人了,遇事要学会自己解决, 怎么能一言不合就找家长呢。” 夏宇立即抱着温然的手臂接口:“自己解决不了啊爸爸!爸爸我们又遇鬼啦!”说着又拽着温然在他耳边小声道:“那个符热了!” 温然道:“你想想咱们国家传承了多少年,有过多少人,遇鬼不是很正常的吗, 只要你不招惹人家, 人家也未必会来招惹你, 偶尔一两个从你们身边路过的,那只是借道,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等夏宇将温然拖到了他们的化妆间,这才松开了温然, 他们化妆间不算大, 十个人一间的,现在除了元慈轩在里面, 其他人都不在, 见到温然来了, 元慈轩都好像松了口气。 一见他这模样, 温然就笑了:“你们这是集体撞鬼?” 夏宇戳了戳温然:“差点出人命了!” 温然这才不再开玩笑:“谁出事了?老杨呢?” 元慈轩道:“不是杨曦, 杨曦只是去帮忙了,刚才我们在台上彩排走位,结果上面一个灯架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几乎就在掉下来的瞬间,夏宇敏感的将我和老杨往后拉,但还是有人受伤了。” 夏宇道:“那个曾帆你还记不记得,你还找他要了签名,说等他以后红了说不定就保值的那个。” 温然点头:“他受伤了?” 夏宇和元慈轩同时点了点头:“当时我就是觉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一下变烫了,然后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响,我连抬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下意识先拉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跟曾帆站在同一排,还有其他人,不过所有人当中曾帆伤的最重,脑袋都砸破了,流了一地的血,其他的人伤的最重的也就是胳膊有点擦碰,不过差点被开瓢了,可不是吓死了,电视台的将受了伤的都送医院去了,然后让我们回去休息,明天的排演也取消了。” 元慈轩道:“我们本来想回去再跟你说这件事,可他死活不敢走,总觉得有东西盯着他,生怕走了,就有第二个灯架砸下来了,我们想着,这事的确有些诡异,就找你来看看,然后陪我们一起回去,杨曦在现场帮忙,你要不要去看看。” 温然点了点头:“来都来了,去看看吧。”虽然心里差不多隐隐的知道是个什么事了。 现场人很多,这么大一个事故,万幸只是受了伤,要是点子再低一点,这当场死亡都是有可能。 他们三个到现场的时候,杨曦正站在台下,见到他们来了就忍不住笑了:“就知道夏宇这个胆小鬼肯定会找你,我说我们先回去,他死活不敢往外头挪动半步。” 温然叹了口气:“生儿讨债,是这样的。” 夏宇连忙道:“爸爸放心,以后爸爸老了我给爸爸养老。” 温然翻了个白眼,然后看向之前安放灯架的地方,那上面现在也有几个人,像是在排查灯架衔接的地方,这么大个事,总要找出根源来。 夏宇低声道:“是那个吧?这事你能看出谁是正主吗?是我们还是别人?” 温然道:“跟你们无关,你们又没干什么事,先回去吧,回去我给你们换个符。” 夏宇道:“不是我们,那会不会是伤的最重的曾帆啊?” 温然看他:“你想管?” 夏宇连连摇头:“就是有点好奇,要真是他,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招来了这种事,要是他人品不怎么样的话,那我们以后要跟他远着点了。” 大家长来接了,三个小朋友当然就不再死活赖着不走了,一回到寝室,夏宇直接躺床:“累死了。” 温然看了他一眼:“后悔参加比赛没?” 夏宇一个挺身坐起来:“当然不,这种环境真的能让人快速的成长,学到的东西比在学校里多多了。” 温然看了看时间:“你们还有几场比赛啊?现在曾帆受了伤,是不是要退赛?” 杨曦道:“不知道怎么安排曾帆,后面就是三十进二十,二十进十,然后十进五,五进三,最后决定冠亚军。等前二十选拔出来了,听说我们要封闭式训练,就集中住在一起。” 温然奇怪道:“你们是主持人,又不是训练生,要什么集中训练?” 杨曦无奈一叹:“没办法,这年头流量至上,很多人对于别人私下的生活感兴趣,所以节目组临时变动了拍摄模式,反正房子现成的有,听说上一档训练生结束之后,房子一直空着,节目组做了部分的结构修改,就变成我们的了。” 以这种形式的竞赛,想要增加看点和噱头也是在所难免的,温然道:“那到时候岂不是寝室就我了?” 夏宇再次扑向温然:“爸爸,我们舍不得你!” 温然将他一推:“滚吧你个不孝子,你舍不得的只是爸爸每次给们送去的美食。” 连向来淡定的元慈轩都有了压力:“后面的竞争估计会很激烈,这种封闭式集训,也许矛盾会不少。” 温然啧啧两声:“真累,你们现在应该要想一想以后的路了吧,是进水果台,还是进星台?” 杨曦神色认真了几分:“其实我想进荔枝台,说白了,更容易出名,以及赚得多。” 娱乐台肯定比国家台要赚的,国家台无论是边缘人物还是正职主播,只要进去了就是体系内,到时候很多工作都不能接,对于上镜要求更严格,半点影响国家形象的事情都不能做。但娱乐台明显宽松许多,的确赚钱的渠道也更多。 “进荔枝台也可以,到时候机会更多,也不一定要死磕在新闻主播上,还有很多机会尝试其他,说不定到时候真成了多栖发展的艺人了。” 杨曦道:“哪有那么简单哟。” 温然笑了笑,看了另外两个,元慈轩道:“我也比较偏荔枝台,只要进了前十,就能优先跟他们签约。” 夏宇却毫不犹豫干脆利落道:“一辈子都是星爸爸的人,死了也是星爸爸的魂!” 温然闻言就笑了,他们三个给人的感觉就是元慈轩一本正经,最适合当那种正经新闻的主播,一脸正气的,夏宇道更像娱乐版块的,长得阳光又活泼爱笑。而杨曦,其实并不太像主播,因为长相稍微过于精致了些,没想到他们三个人当中,夏宇反倒是对星台执念最深的。 杨曦道:“要我说,你才是最适合进圈子的人,之前上面有人说,你就有大红的命,听说还真找了你,结果被你拒绝了?” 温然:“志不在此,你们加油吧,以后等你们都混出来了,那咱们这寝室可就真镀金了。” 当天晚上,电视台发生的事情就曝光了出去,而且有人正好拍到了当时事发的过程,尤其是站在后面的夏宇,反应极其敏捷的伸手将站在他前面的两个室友一把往后拉拽。重点是,站在前面的元慈轩和杨曦,中间是隔了一个人的,这夏宇都能准确无误的去拉人,也是很厉害了。 有人还专门做了个表情包,当夏宇将他两个室友拉开的时候,画面就定格在了站在他们中间的那个人身上,然后头顶浮现几个大字,无助弱小又可怜,下面还有一排,还没室友。 这件事虽然十分的惊险意外,还有人为此受伤,但大家的关注度都被夏宇的敏捷操作给吸引过去了。 【果然是神仙寝室,神仙室友情啊,关键时候可以救命!】 【哇,我的妈呀,我简直可以脑补出一部百万字的3|p恋!】 【楼上的你太邪恶了,交出你的脑洞给我康康嘿嘿嘿...】 【虽然很不厚道,但我真的是忍不住笑了,中间那个好可怜啊,也不知道当他身边的两人突然被拉走,他有没有一瞬间的茫然无助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电视台都不检查仪器设备的吗?这么大一个灯架,只是伤了头流了点血真的是万幸了,运气不好砸死人了谁来负责?!】 【中间的人当时一定在想,我是谁,我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希望曾帆小哥哥平安无事啊,还挺喜欢他的。】 【真的是事故频出啊,前几天我爱豆就是在这个电视台里录节目,结果游戏道具上竟然钉子外漏!万幸提前发现了,不然得了破伤风你们负责的起吗!】 【怎么办,竟然第一次对新闻主播产生cp情,我好纠结,曦曦和夏夏都好受,唯一的元元有点攻气,可是夏夏这一手又实在是太攻了,这cp位到底要怎么摆啊!】 【这么严重的隐患都没提前发现,吓死个人。】 病房里,曾帆看着自己头上包扎的地方,虽然那一下没有伤到脸,但这么重的伤,再继续参加比赛录制是不可能了,他好不容易有了点名气,未来可期,竟然因为那个女鬼而半途而废! 他还记得,当灯管砸下来的时候,他全身突然无法动弹,甚至清楚的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极细的女声,那道声音对他说了四个字,别管闲事。 曾帆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的火焰符文微微闪烁,从他进过那场游戏之后,他的生活再也无法恢复到平静,想要得到更高的鬼气值,他怎么能不管。 就在曾帆心有不甘的时候,他病房的灯突然闪了闪,曾帆神色一变,下意识握紧了掌心的印记,窗帘似乎被什么东西掀动了一下,曾帆心脏一紧,来了! 可是下一秒,窗帘又缓缓的垂落,就像是被一阵风不经意的带动了一样,灯没有再闪,周围也没有任何动静,而那种让他毛孔都张开的危机感也平息了许多。 曾帆提着心戒备着四周,丝毫不敢大意。 在医院对面的人工湖,一个短发的女鬼被束缚住了半身,一双漆黑的鬼眸死死的盯着温然,声音嘶哑中带着一股刺耳的尖利:“你也要多管闲事!不得好死!我要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温然一张符打在了女鬼的脑门上,那股让鬼失去理智的鬼气消散了许多后,这才开口:“我不多管闲事,但前提是,你做的事,要不在我的管辖范围,超出了这个范围,那我就只能多事了。” 稍稍恢复了部分神智的女鬼看着温然:“什...什么意思?” 温然道:“为什么要缠着那个男人?” 女鬼瞬间红了眼:“是他多管闲事!” 啪地一声,温然一巴掌打在了女鬼的脑袋上,将她再次蓄积起来的鬼气打散了一些:“我不是问这个,是另外一个。” 女鬼这次却是恨的流下血泪:“他害我,是他害死我的!我不甘心,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温然点点头,将一枚桃木片一晃,将女鬼给收了进去,下午那三个卷铺盖卷的去封闭式集训了,寝室就剩他一个人,处理事情来倒也方便。 温然将女鬼带回寝室,又给点了一支香,好好的蕴养了一下,这才将女鬼给放出来:“前因后果说清楚,你有理,我让你去报仇,你没理,我送你去超度。” 短发女鬼飘在半空中,之前被那香熏了熏,她现在不再像之前那样容易被情绪冲昏头脑,理智清明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女鬼名叫李多希,是个高中生,她有一个简单幸福的家庭,因为父母结婚比较晚,差不多她爸快四十的时候才有的她,又是独生女,所以对她格外疼宠,但李多希也不是被宠坏的性子,她一直很努力很上进,成绩也算拔尖,今年刚好高三,她都已经开始计划,等明年考上了大学之后,她要努力兼职,早点赚钱,然后让爸妈能早点舒服的享受,而不需要一把年纪了,还在工作赚钱的供养她。 普通平凡的家庭,充满了希望的未来,李多希从未想过,这种离奇的事情会发生在他身上。 那天下了晚自习,她骑车回家,半路上被一个好像骑车摔了的男人叫住,李多希有些戒备的没有靠近,但那个男人说,他摔伤了腿,可是他的东西掉到了草坪下面,能不能麻烦她帮他捡一下。 那是一个河堤上,下到下面的草坪的确有一点坡度,对于一个受了伤的人来说,可能是不太容易,当时李多希就将自行车放在一旁,然后下去捡那个人说的包。结果等她上来,刚才那个受伤的男人却不见了。 李多希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人,打开包原本想要看一看有没有什么证件之类的,没想到看到了一包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温然已经差不多能猜到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李多希接着往后继续说,看到钱的她有些吓到了,因为当时已经距离她家不远了,李多希就将包拿着回了家,然后给了她爸妈,她爸妈当时连晚饭都没吃,就带着包去了警察局。 那些钱他们一分钱都没拿,李多希虽然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古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都交给警察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有警察去处理。 可是从那天之后,她的生活就变得有些不太对了,她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一开始李多希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可是有一天她骑车回家的时候,非常明显的感觉到,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自行车,当时她就因为突然的阻力摔了,好在旁边就是草地,她反应很快的往草地上一滚,这才没有一头砸在地上的尖石上。 那次之后她就有些吓到了,但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多心了,普通人的生活怎么可能因为一点意外,就往灵异的方面去想,毕竟平时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 直到后来,她在过马路,她明明站在马路边,突然有一只手在她背后用力的一推,那一瞬间她感觉非常明显,就是一只手。被推出去的李多希,就这样死于一场车祸。 “我浑浑噩噩的,好像飘荡了很久,我有些不记得我是谁了,也不记得我要去哪里,后来我好像听到了我妈的哭声,顺着哭声,我飘回了家,然后我看到,桌子上摆着我的黑白照,我的旁边,是我爸的黑白照。” “我爸年纪大了,平时就心脏不太好,经不起吓,我的死,我爸怎么可能承受得起。我还看到放在我家茶几上的新闻了,新闻上说我是自己跑出去的,说我课业压力太大,想不开所以寻死,因为我是自己冲出去的,司机都不需要负全责。” “我死了,我爸也没了,还没有赔偿款,我妈以后要怎么办呢,她一个人怎么能承受的了这种打击。在办完了我跟我爸的丧礼之后,我妈跳楼了。” 李多希血红着双眼看着温然:“我恨,我真的好恨,本来浑浑噩噩的我,在看到了我爸的死,我妈的死之后,我突然清醒了。是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找了替死,我就是他找的那个替死!” “可是他身上戴了东西,我如果想要强行伤他,就会被他身上戴的东西给震开,最开始我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后来,越来越失控,明知道会受伤,失去理智的时候就会不管不顾往他身上扑,再后来,有人看到我了,他身上也有很可怕的东西,但比起那个男人身上的护身之物,那个多管闲事的弱多了,他想要阻止我,是他先多管闲事的!” 温然从抽屉的一个木盒子里抽出一张黑色的符,随手叠了个三角:“这是黑令旗,可以助你报仇,如果真是那个男人害你一家三口,黑令旗会护着你不被对方的防御法器所伤,如果不是,你伤害了无辜的人,黑令旗会直接将你打的灰飞烟灭,至于那个多管闲事的,他被你伤了头,也够了,适可而止。” 李多希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温然:“你,你真的愿意帮我?”像他们这样的人,应该是专门抓鬼的吧,难道不该是不由分说的将他们抓起来超度吗。 温然微微挑眉:“要不要?” 李多希一把抢过那个黑色的三角符,生怕温然后悔,拿着符,她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直接朝着温然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说完一溜烟就消失了。 温然一手撑着下颚看着窗外,秋冬的天色暗的比较早,这才七点左右,天色就已经黑透了,但就算天黑了,那也不是正午夜,这样的时间,这女鬼就能在外面晃荡了,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奇怪了。 雷弘伟回到家,疲惫的往沙发上一靠,手不由自主的捏了捏有些酸疼的肩膀,但随后却顿住了,一想到那个受伤的曾帆,他就一阵心烦,还以为是个厉害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担心,当时那个给他替身符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也不知道这寺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到底有没有用。 最近各种事情都不顺,他原本以为,那包钱给出去了,就再也不会有麻烦事了,却没想到,那女孩竟然阴魂不散,人都死了,那就该去投胎,缠着他做什么! 一想到这,雷弘伟只觉得越发的心浮气躁,很想做点什么去发泄一下这股躁意,不过很快,他戴在身上的护身符似乎有些发热,紧接着那股莫名而来的躁意就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雷弘伟心里顿时一突,突然觉得这个家里好危险,那个女鬼一定在某个角落窥伺着他,雷弘伟握紧了护身符,不能再拖了,他必须找个师父来解决这件事。 正当他计划着等明天就请假上山一趟,突然觉得肩膀一重,他猛地一回头,一个短发的女生正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 第45章 第二天一早, 隔壁邻居出门的时候看到雷家的门虚掩着, 她下意识往屋里看了一眼, 却看到了满地血迹,连屋里的情况都不敢看,顿时吓得直接报了警。 像这种涉及到命案的,来的当然不是地区的小片警, 接警的还是温然的一个熟人,徐骞。 徐骞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因为撞了一次邪, 就再也逃脱不了这种命运了。 一个成年人的血量一般在五千到六千毫升, 整个屋内到处溅射的这些血,看起来也差不多就这些量了, 而死者全身干瘪,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可屋内并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除了惊恐的表情和闭不上的眼睛,这人表面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外伤,这种诡异的死法如果是以前, 他第一反应只会是什么特殊的犯案手法,但现在, 第一反应竟然是灵异事件。 徐骞让队员在屋内取证,自己到阳台上给他唯一认识的天师朋友打电话。 温然正在寝室刷着游戏, 昨天晚上他就感觉到黑令旗已经消失了, 没想到今天徐骞就给他送来了事情的后续, 听到死者的住址和死法, 温然道:“死者叫什么?” 徐骞道:“叫雷弘伟,情况实在是有些诡异,这人住的地方离你学校也不远,你有没有时间来帮忙看一看?” 温然笑道:“我这是成了你专属的天师顾问了?还是没工资拿的那种?” 徐骞闻言一笑:“谁让我只认识你这么一个能人异士的朋友呢,工资暂时发不起,但请客吃饭任点还是可以的。” 温然轻啧了一声:“看就不必看了,你们这个案子注定要无疾而终了,因为杀人的鬼,已经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了。” 徐骞道:“你怎么知道?” 温然勾唇一笑:“也不看看我是谁,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徐骞失笑,温然知道他那边忙,也没再开玩笑,而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整件事的经过,徐骞面色微沉的挂了电话,再看死者,他竟然有种对方真的是死有余辜的感觉。 正在医院的曾帆,睡了一觉醒来,有些意外竟然一夜都平安无事,习惯性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机,但一打开手机,闪现出来的第一个界面就是任务失败。 曾帆猛地坐起,任务竟然失败了,这种任务一般是没有时间限制的,除非有人在他之前解决了那个女鬼。那女鬼身上的怨气很重,鬼气值一定很高,可是任务已经被人抢了,他再不甘也没用了。 看着下一次进入游戏的时间快到了,曾帆心头有些沉重,他拥有的鬼气值,还是太低了,下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从游戏里活着出来。 徐骞处理完手头的事,还是往温然的学校跑了一趟,手上还拎着一堆大包小包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一些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的,要是不合你口味,就分给你室友吃。” 温然笑道:“你们果然不愧是兄弟,之前你弟弟来也是这样大包小包的,不过以后水果就别买了,自家种着呢,味道比外面买的好多了。” 徐骞笑:“你家开果园的啊?” 温然直接拆了一包薯片:“那倒不是,你今天来找我干嘛?那件事你不是知道前因后果了吗?” 徐骞道:“看看你,之前那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因为是在寝室里,虽然外面很冷,但室内开了空调,所以就穿了一件单衣,温然将领子往下一拉,露出光滑白皙没有半点伤痕的肩膀:“好全了,诶对了,你们警察应该也经常受伤吧?我有独家秘制的伤药,喏,看我这伤恢复的就知道药效怎么样了吧,你要需要,给你个独家友情价!” 徐骞笑着应道:“那好啊,伤药的确是家中常备,中午还没吃吧?一起出去吃?说好请你吃饭的,到现在都还没请过。” 温然摇头:“叫外卖吧,我那几个室友是秘密集训去了,寝室就我一个,吃火锅吧,正好你一起,不然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徐骞说请客,那就不会让温然付钱,他好歹一个社会人,哪里会让一个学生买单,虽然这个学生有些特别,比他这个社会人士还厉害。见温然喜欢吃肉,差不多将所有的肉食都点了一份,等外卖送来,寝室的小桌子都摆不下。 温然给徐骞递了一瓶饮料:“你现在是工作时间吧,那就别喝酒了。” 徐骞接过饮料,道:“我查过你说的那个女生了,当时这件案子的确有疑点,视频里那个女生原本站在路边看手机,然后突然像是被谁推了一下才冲出马路,可视频里她背后根本没有人。” 温然有些好奇:“那你们遇到这种看起来有疑点,但又找不到疑点的案子都是怎么处理?像那个女生的那样,断定是学业压力太大的自杀?” 徐骞道:“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我身上的这身警服,但大部分案件的确就是这样处理,不说全国,每一座城市每天会发生无数个案件,小到邻里纠纷,大到复杂血案,所以对于像是这个女孩的案件,只能做出表面审判。” 温然笑笑没说话,徐骞的话他也明白,现实生活不是那些警匪剧,一点点的小疑点,就有尽职尽责的警察抽丝剥茧的追查出真相。虽然不能说世上就没有这样的警察,但真的在少数,所以才会有含恨含怨的阴魂不入轮回也要给自己找一个公平。 正吃着,温然的手机响了一声,温然一看,是银行卡到账的消息,两万块,转账账户是金主爸爸。这两万是当初那个十万分期的最后一笔,温然截了个图,给祁云敬发了个消息,又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正在开会的祁云敬看了眼手机,见是温然发的,犹豫了两秒,还是解锁了手机看了一眼,看着上面抱着红包鞠躬的小猪,他简直可以想象小猪背后那家伙怎么横竖看他不顺眼的样子了,眸中顿时泛起了一些笑意。 温然寝室里,徐骞看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跟谁有大仇一样,忍不住就笑了:“怎么了,看你一副像是要画小人诅咒对方一样。” 温然放下手机:“可不敢诅咒,这家伙比厉鬼还可怕,诅咒他,他还没怎么样,我估计就会得到double的反噬。”笑话,九世大善人那是能诅咒的么。 徐骞:“这么厉害?” 温然心道,厉害是厉害,就是太喜欢当人大家长了,以为他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次性给十万会乱花,还搞分期。虽然温然知道祁云敬的本意是好的,但幸好后来温然不差钱了,要不然他没钱买想要买的东西时,他真的会忍不住画圈圈诅咒的。 吃了一顿爽快的火锅,临走时徐骞朝温然问了一句:“像是替身这种邪术,一般人肯定办不到,你知不知道,玄门中有谁会这种?” 温然道:“你想查?” 徐骞点头:“这种害人的邪术,会这些的天师估计也是个邪术师,如果不找到根源,说不定会害更多的人,以前我是没接触过这些,但现在既然有渠道可以接触,查一查也无妨,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温然道:“替身术其实并不是邪术。” 徐骞一愣:“不是邪术?”这种害人的方式竟然还不是邪术? 温然道:“冥婚你应该听过吧,最初开始,替身术是替代活着的人,与死去的人冥婚,这样能全了死者的心愿,对活着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后来,人的邪念越来越多,早就违背了这种术法最初被制造出来的初衷。所以你如果想要从玄门入手的话,这一条道走不通,因为很多正统出身的天师,都会这种替身术,我也会。” 徐骞叹了口气:“还以为至少能有个方向。” “查玄门还不如查雷弘伟本身,会教他这种避灾方式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统天师,这毕竟是有伤天和的,很容易遭到反噬,如果不是见钱眼开财迷心窍的人,没几个会做这种舍本逐利的事情。” 在y市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温然也放假了,一晃眼,他来到这个世界竟然已经大半年了,都过了一个学期了。放寒假的时候,温然除了每天定量的画点符之外,每天看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室内装修。祁云敬协议上给他的那套房子是个精装房,置办一点家具就能拎包入住的那种。不过温然不喜欢那种装修风格,那套房子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会住挺久的,所以想着干脆将装修给推了,重新安装成他喜欢的样子。 好不容易在家里等到了祁云敬,温然立刻像一条尾巴一样的黏上去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跟祁云敬之间要说熟,其实也不熟,大家都是各干各的,当初协议上的,不干预对方**这一点,他们两算是执行的非常到位。要说不熟,那也不至于,好歹同在一个屋檐下,每个星期至少要在一起吃上一两顿饭,说完全不熟也说不过去。 不过像今天这样粘着的,还是第一次。 祁云敬眼神怪异的看了温然好一会儿:“有事就说。” 温然看了眼沙发上笑眯眯看着他们的祁老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拉了拉祁云敬,示意他到外面去说。 祁云敬往小花园的方向走了走,不过没到外面去,外面下着雪,有些冷。 温然见四周无人了,便满含期待的看向祁云敬:“关于房子的事儿,咱两商量商量呗?” 祁云敬微微垂眸看他:“什么房子?” 温然顿时瞪大了眼睛,但还是刻意压低声音道:“协议上说的很清楚的,你会给我一套房子的,你这房子总不至于也要分期给吧,今天给个厨房,明天给个卧室?” 祁云敬看着他那双瞪的圆溜溜的眼睛,一副生怕他赖账的样子就觉得有趣,不过也没再逗弄他:“说好给你的就会给,跑不了你的。” 听到这话,温然顿时放心了,虽然他现在自己攒的钱,也不是付不出个首付,但有白送的,不要白不要啊,更何况,他牺牲了自己的头婚,努力的逗奶奶开心,付出的也不少了。 见祁云敬没打算小气的连房子也要分期付,温然道:“咱们协议七月份就到期了,现在已经一月份了,没剩几个月了,协议到期那我肯定不能继续住你家了,可是你答应给我的那个房子装修风格我不喜欢,我就想说,你能不能先把钥匙给我,我找人装修布置一下,你放心,装修的钱我自己出,不在协议上定好的东西我不会乱找你要的。” 祁云敬再次看了眼温然:“这么迫不及待?” 温然头顶问号的看着祁云敬:“难道你还想我协议到了赖在你家不走?” 祁云敬:“住在祁家,并没有委屈你吧?” 温然道:“那怎么一样,再不委屈,那这里也不是我的家啊。” 祁云敬眸色内敛的看着温然:“当初我跟你协议一年,是因为当时医院判定,奶奶的身体最多熬不过半年,但上个月检查,奶奶身体各项指标并没有太大的恶化,甚至癌细胞都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情况比预计的要好很多。” 温然点头:“那不是挺好吗,我就说吃那些灵蔬灵果对身体有益吧,虽然没办法治疗,但阻止继续恶化还是可以的。” 祁云敬道:“所以一年协议,如果奶奶还在,那就需要延长,我不希望奶奶知道这件事从而刺激到她。” 温然再次点头:“这也应该,老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不过...” 祁云敬眉头微挑:“不过什么?” 温然道:“咱们当初的协议是一年,这一年过后,肯定是要按照协议离婚的,毕竟这终身大事也不能太耽误了,不过我们可以秘密离婚,离婚之后,我可以继续住你家,当奶奶的孙女婿哄她高兴,但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祁云敬却只关注到这句里面另外一个重点:“孙女婿?” 温然满脸无辜:“那我也不是孙媳妇啊,而且这话的重点难道不该是那个另外的价钱吗?” 祁云敬没跟他计较女媳媳妇的称呼:“说说看你的价钱。” 温然顿时双眸闪烁着金币的光芒:“这就看你是包月包季还是包年了,你等等我算算。” 温然直接掰着手指头算起来,要价不能太高,这祁云敬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冤大头,要价也不能低了,他又不是廉价劳工。 盘算了好一会儿,温然才道:“你这之前咱除开那套房子,你给的是五百万一年,那现在包月,我算你三十万一个月,包季就一百万一季,包年还是老价格,五百万。” 祁云敬都绷不住笑了:“人家是越久越便宜,你这怎么越来越贵?” 温然忍住给他翻白眼的冲动:“时间就是金钱,你能花五百万再把去年给买一回?而且这价格只是普通权限,就逗奶奶开心啊,陪着一起吃吃饭啊,顶多就是吃饭的时候在奶奶面前秀秀恩爱让奶奶知道我们感情越来越好了,让老人家安心,除此之外,需要跟你出席其他的场合,例如一些什么酒会年会慈善拍卖会等等暴露于人前的,视场合大小定价,十万一次,上不封顶。” 祁云敬微微眯眼:“你这是坐地起价?” 温然满脸无所谓:“市场决定需求,买卖自由,我又没强迫你。哦对了,这第二次协议算是双方平等协议,先付账,一次性到账,拒绝分期,概不退款,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祁云敬审视着他,似乎在衡量这份投资回报率值不值得。 温然也不急在一时:“还有几个月呢,不急,到时候我们再谈就是,反正暂定这个价格,到时候我也不会再涨价,不过房子你可得提前给我。” 祁云敬瞥了他一眼:“明天我就让助理给你钥匙。” 温然顿时满脸笑嘻嘻,然后脚步欢快的朝着祁老太跑去,这才是他真正的大金主啊。 对于学生来说,放假的日子是最舒坦的,对于像温然这种不用考虑未来职业,过的还不差钱的学生来说,放假的日子等于天堂。饶是他这种不长肉的体质,在祁家一天四五餐的吃下来,也长了几斤肉,脸看着就圆润了,脸上肉一多,看着更显小了。 他在app上的符箓铺子生意是越来越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名气出圈了,有人发现这个铺子是他开的,想要跟他搭上关系,所以就会买点符,但那些私戳温然都是挑着看的,看到合眼缘的名字就聊一下,聊的合得来了,就加个好友,反正一圈下来,他也没加几个,大部分目的性太明确了。 网购平台的生意一般,他卖价不贵,但网上比他便宜的更多,销量更是让人看的望尘莫及,但就算这样,一个月多少也能开个一两单。不过温然也满足了,过日子要讲究细水长流,又不指望一夜暴富。 除了这些符箓,来钱最快的还是他的玉容膏和生发丸,并且大部分买家都是通过李慧洁来的,女生之间交换一下美容心得实在是太正常了,李慧洁帮温然推荐了不少人,有人就是面上应一应,有的人就真的来买了,但凡买了用过的,就没有不成为回头客的,这一个推一个的,每个月竟然也能卖个几十罐。温然也不求多,保持这个水平,他以后的日子就能过的很滋润。 要知道以前,他跟干爹累死累活种地配药,一个月也才堪堪能赚到父子两基本的生活开支,现在能这样,他就很满足了。 不过最令温然眼馋的,还是祁家那一块地,可惜啊,这地不是他的,不然再扩张出来一些,重点药,那他这些美容产品的效果只会更好。温然甚至想着,要不以后就朝美容业进军吧,白天做妇女之友,晚上做阴间的审判,日夜搭配,干活不累。 就在温然对未来各种想入非非的时候,app平台的私戳铃声响了一下,温然还以为又是想要来聊天加好友的,点开一看,是曾经在他这里一口气买了二十张符的顾客。 温然立刻小客服上线:亲亲有什么需要的?符箓售后符箓指导应有尽有哦。 我的脚不沾地: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可以定制符箓吗? 客服温然:亲需要定制什么样的符箓? 我的脚不沾地:有没有那种带有攻击性的,就是遇到鬼,丢出去能将鬼杀掉的? 温然的手在屏幕上顿了顿,然后敲道:亲是遇鬼了吗?带有攻击性的符箓也有的,但攻击力不强,如果不是专业的天师,光凭符箓是没办法直接鬼杀死的哦,如果亲有撞鬼烦恼,需不需要专业的大师来帮你解惑呢?需要的话,我这边可以帮你转接大师的呢。 韩山看到客服发来的话,想了想回道:好的,那麻烦帮我转一下大师。 过了一会儿,大师温然上线,秒换口气:说说你的情况。 韩山一看这前后完全不一样的说话语气,只以为是客服让大师上线了,也没多想,连忙道:大师是这样的,我需要一种符箓,就是遇到鬼的时候,除了能防身阻挡鬼的攻击,最好还能反弹伤害,杀不死鬼也没关系,能重伤鬼也行。 温然:你只需要符箓不需要抓鬼?如果不小心撞鬼了,最好不要胡乱使用符箓,找正规天师帮你解决是最好。 一想到自己的情况,韩山忍不住叹了口气,要是能解决,他哪有不想解决的,可问题是,他怕事情没解决,反倒把自己赔了进去,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抱有一线希望:那不知道能不能跟大师见一见,有些事网上不太好说。 温然回道:可以。 然后发了时间,和见面的地点,毕竟是一口气买走了他二十张符的大客户,怎么都要去看看,这要是在售后范围,那能管就管一管,要是不在他的售后范围,那就只能爱莫能助了。 第46章 到了约定的时候, 韩山有些紧张的看着不断进入这家奶茶店的顾客,他也是有些意外,大师竟然会约在这种年轻人会来的奶茶店, 他还以为怎么都会约在一些茶楼啊, 或者私人会所这种地方。光是想一想, 就觉得这奶茶店跟大师十分的不入。 他努力将视线放在三四十甚至往上走的中年人身上, 直到一个白嫩嫩的少年坐过来的时候, 他还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 我约了人,这里是留给我朋友的。” 温然将围巾往下拉了拉, 道:“符箓铺子。” 韩山顿时瞪大了眼睛,还以为对方是在网上跟聊过的小客服,然后忍不住小声道:“那请问大师呢?是要换个地方去见大师吗?” 温然笑了笑,指了指自己:“我,大师,信,就坐下来聊, 不信, 你喝什么奶茶,我请了,然后各回各家。” 韩山差点倒抽一口气,这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呢, 他莫名有种上当的感觉, 可是又觉得, 或许人不可貌相呢,小说里不是常说,那些不出世的天才,都很年轻吗,而且这种看不起年龄但最后被惨遭打脸的剧情也很多,想了想,韩山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两人各自点了一杯奶茶后,温然还多点了一份甜点,问了韩山要不要。韩山现在只觉得世界崩塌的连奶茶都喝不下,还吃什么甜点,自然摇头拒绝。 等服务人员将吃的喝的送来之后,韩山才有些如坐针毡的看向温然:“请问大师贵姓?” 温然笑了笑:“我叫温然,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先说说你的问题。” 韩山顿时苦了脸:“大师...我是说,温大师,你能看出我身上的问题吗,不是我不说,实在是我不能说。” 这倒是奇怪了,温然还是第一次遇到有问题却不能说的,而且看他模样,也不是故意不说,而的确像是有什么苦衷无法说一样。 温然朝他凑近的仔细看了看,又问了他的生日,在心里测算了一下,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的情况好像有些眼熟。 看着温然皱眉,韩山顿时紧张道:“大,大师,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温然摇头:“你身上并没有什么阴气,也没有阴魂跟着你,说实话,我看不出你身上的问题,但要说没问题也不是,而且,我好像见过,跟你有着类似问题的人。” 韩山心头一惊,忙不迭的追问:“是什么样的人?” 温然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本来是普普通通的面相,按照命运线,会有个平顺,但不怎么出彩的未来,但是那人的面相某一天突然变了,变的让人看不清了,而是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我没见过你之前是什么样,但现在,你的面相竟然跟那人有几分相似,都有些模糊。” 韩山稍微分析了一下温然的话,然后发现,这位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大师,恐怕真的有点本事,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师说的人是谁,但如果跟他相似,同样入了游戏的话,经历了那些事,气质大变是很正常,就连他,不也一样回不到曾经了。 韩山有些不死心:“大师真的没办法看出其他的东西来了吗?要不,您帮我看看手相。” 温然看向他伸出来的手,但当自己的手放上去的时候,温然只觉得触碰到对方掌心的指尖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温然皱眉:“你手里有什么东西?” 韩山神色有些焦急:“我我真的不能说,大师您仔细看看,您能看出来吗?” 温然天生的阴阳眼,也几乎是与身俱来就能看到每个人身上不同的气场,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是真的看不出什么问题。 看着温然摇头,韩山的心态都差点崩了,最终只能道:“那我能定制符箓吗?我需要那种遇到鬼,能最大能力对鬼进行反杀的符箓,威力越强越好,价钱不是问题!” 温然道:“可以,有一种符箓符合你的要求,弑神符,拥有弑鬼杀神的力量,但你是普通人,即便将符箓的威力激发到最大,估计也只能重伤一下厉鬼,争取时间逃命,这符不算便宜,三万一张。” 韩山连连点头:“我要十张,不,二十张!最快可以什么时候给我?”三万就能保命一次,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 温然道:“这符箓制作起来有些费力,我这边的存货不够你要的,二十张,至少还需要三天才能补齐。” 听到只需要三天,韩山松了口气:“好,三天,那大师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如果我下次还有需要,我再跟您联系。” 温然拿出手机,与对方加了个好友,看着对方奶茶一口没喝,就神色恍惚的离开,眉头都忍不住皱起来了。太奇怪了,他竟然看不出对方的问题,一边吃蛋糕,温然问了一个最近在天师群里认识,两人聊天还比较多的天师网友:“最近有没有发生一些比较奇怪的事情?” 那人是个自由职业者,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线,所以几乎是秒回:“兼职咱们这行的,哪里有不奇怪的事情发生?” 温然将今天跟韩山见面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但没有说的太细,说完后问道:“我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有问题,可我看不出问题在哪里,人生头一次,觉得自己学艺不精。” 热心市民叮当爸:“你这么说,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温然:“??” 热心市民叮当爸:“上个星期,我认识的一个天师他接了个单子,可是那个客户很奇怪,明明很害怕很绝望,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个天师没在他身上看到什么问题,那个客户自己又说不出有什么问题,只是一味的求助,那个天师还以为那人精神方面有些失常,还建议他去检查一下精神疾病,结果就在前两天,那个人死了,死在了自家的浴缸里,淹死的。” 热心市民叮当爸:“唉...我那个朋友这两天一直在自责,一个人除非是摔晕在浴缸里,不然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淹死,可是他也是没在那个人身上看出什么问题,跟你说的一样,也是客户自己说不出来,或者说,好像没办法说出来一样。” 温然:“能介绍一下你那个天师朋友认识一下吗,我想多问问一些情况。” 热心市民叮当爸:“我那个朋友从今天早上就失联了,联系不上。” 温然:“?这么巧?” 热心市民叮当爸:“我感觉应该不是巧合。” 温然:“什么意思?” 热心市民叮当爸:“我那个朋友在那人死了之后,去过导致那人变化的地方,好像是个荒废的旧楼,那个死者当初就是跟一群朋友去那边作死打卡,结果那之后整个人就变了,极度的惊恐,四处求救,可是却说不出自己的问题,我朋友觉得事情的根源也许在旧楼,昨天就说要去看一看,一直到现在我跟他发消息都没回,电话也打不通了。” 温然:“好的,我知道了。” 热心市民叮当爸:“你可千万别走我朋友的路啊,虽然咱们也只能算是网友,可看着网友一个接一个的消失,我也很有压力的。” 温然看到他发的消息,后面还有个哭脸表情包,忍不住笑了:“放心好了,没把握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做。”只不过在做任何事之前,他都觉得自己很有把握就是了。 温然跟这个热心市民聊完之后,就翻出了韩山的联系方式,发了个消息过去:“给我一个地址,你不能说,但你应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韩山那边不知道是在忙,还是不知该如何回,过了许久才回复温然:“四井山。” 温然查了一下四井山,大部分都是对旅游景点的介绍,只有少部分一些灵异论坛上的帖子还在,里面有说当年东大学生联谊失踪事件,其中最新关于四井山消息的是前几天,一群灵异爱好者重走当年路,还一路开了直播,只不过当直播到了山坳之后,画面就断了,直接黑屏了,但第二天主播就发了消息,说山里的确很灵异,进去就拍不到任何东西,但大家都平安无事的出来了,还发了除了主播自己,其他人的脸都打码的山顶合照。 温然看了眼照片,其中一个就是韩山,虽然脸被遮住了,但手上戴的结绳是一样的。也就是说,韩山就是这个所谓的灵异探险队的一员,他们前不久去了四井山,从山里出来之后,他们就变了,或者说,在山里发生了什么,导致了他们的变化,即便他们出来了,但危机却还在,甚至很可能这个危机持续的威胁着他们的生命。 温然看着那张照片,觉得要是可以将其他人都查一查,也许事情会有些头绪。一直到回了祁家,温然都还在琢磨这件事,连跟祁云敬打招呼都不走心。 结果他跟祁云敬擦身而过,就被祁云敬拉住了他的卫衣帽子。 温然顿时停下回头,看了眼祁云敬,又看了看正在他手上被拉着的帽子,疑惑的眨了眨眼,拉人帽子这种事,是祁云敬能干的? 大概他眼中的诧异太明显,祁云敬两指一松,松开了他的帽子,然后语气冷淡道:“书房里来一趟。” 温然一听到书房,瞬间就想到了上次说的协议,顿时双眼一亮,屁颠的跟了上去。 祁云敬将新的协议递给了温然:“看看。” 温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新的协议也是包年,价格也是上次他说的价格,就连不同场合的出场费都单另的明细出来了,通篇协议看下来,依旧只有对他的好处,最大的约束可能就是,这份协议不允许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温然没想到祁云敬还真的重新立协议了,不过对这协议还是有些要补充:“生效期应该是上一份协议结束之后,你这里没有写明,另外,这婚到时候得离吧,所以你这里也要写清楚,是离婚之后的双方协议关系。” 祁云敬往椅背上一靠:“你有对象了?” 温然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祁云敬:“那早晚都会离婚,你急什么?” 温然忍不住诶了一声:“我这不是替你急吗,再说了,关系干干净净清清楚楚不好吗,你放心好了,就算离了,我也会十分配合你的,不看你的面子,也要看在钱的面子上嘛。” 笑话,不离?他可不想卷进后面的剧情中好吗,虽然这个世界是个完整的,鲜活的,不再是纸片片的世界,但那也是有剧情的,这剧情他可是时刻不敢忘,他再怎么自命不凡,那也不敢跟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较量啊,珍爱生命,远离炮灰。 要不是这段时间跟祁家人相处的的确不错,奶奶也很好,而且老人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别好心假结婚哄老人高兴,反倒成了刺激老人的元凶,他连后续的协议都不想继续,他又不是真缺钱。 见温然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祁云敬平生头一次审视自己,他就这么差劲?不说人人喜欢吧,但他好像也没怎么着这个温然吧。 祁云敬将协议收回来:“行,按照你说的改。” 这好说话不差钱的样子,温然是最喜欢了,不过还是努力的绷住了表情:“那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祁云敬将那个文件将抽屉里一丢,像是不经意的问道:“刚刚你走神在想什么。” 温然见他好像挺有空,还跟自己闲聊上了,顿时也不走了,直接拉开椅子再次坐下:“现在的确有个我想不明白的事情,你那么聪明,帮我分析分析。” 祁云敬微抬下巴:“说。” 温然将前面那个曾帆,和后面那个韩山的事情,还有从网友那里得知的失踪天师的事都说了一遍:“就凭现有的信息,你能分析出什么来吗?要如果他们是在一个地方出了事,有了变化,那不用问,直接去出事的源头就行了,可问题却不是这样,曾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了,变化之前去过哪里我不知道,但韩山我问过了,他没有去过那个旧楼,至于去了旧楼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也问不到了,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要去四井山和旧楼看看,说不定这两个地方有什么联系。” 温然说完,见祁云敬盯着自己眼都不眨的看着,眉头一挑:“分析不出来?” 祁云敬摇头:“你会这么热心的管这件事,令我有些意外。” 温然嘻嘻一笑:“只怪自己太年轻,还没磨灭了少年人的好奇心。”第一次遇到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不谈这件事牵扯的人,只说事情的本身,总会让人想要去解谜一下。 祁云敬道:“你说的这件事,除了神,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力可以办到。”毕竟再厉害的鬼怪,也不可能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温然撑着下颚皱眉,神?这世上,真的会有神吗? 最后一张弑神符画出来的时候,温然都觉得有些吃力,这符的威力越大,所消耗的画符者本身的力量就越多,将整整齐齐二十张弑神符封装好,又再次麻烦祁家的司机帮忙跑一趟,上楼的时候,温然顺路去厨房摸了一盘葡萄吃,消耗大了,吃点带灵气的东西,能尽快的补一补。就是家里种下的西瓜恐怕还要几天才能彻底熟透,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的看雪吃西瓜了。 回房间的路上,温然接到了夏宇的电话,还以为这又是催他去探监的,没想到听到夏宇刻意压低着声音道:“温然,曾帆死了!” 温然一愣:“死了?怎么死的?”这也太意外了,明明之前那个女鬼,他已经送走了,难不成这曾帆又自己作死去招惹到了别的鬼? 夏宇道:“听说是曾帆出院回家,结果路上不是有积雪吗,他一脚踩滑,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地面上一根凸起被雪薄薄盖住的铁块上,摔下去的时候整个人就没救了。” 毕竟是一起比赛过的,加上曾帆后期的表现是越来越不错,于是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有在跟他拉近关系,本来这派彩走位的时候,灯架子掉下来砸到他就够倒霉的,没想到刚出院,竟然就这么摔一跤的把人彻底摔没了。 别人只是唏嘘曾帆这股倒霉劲儿当真是没谁了,但夏宇他们知道的比较多,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之前曾帆遇到的那件事其实已经解决了,还以为这是厉鬼索命一次不成,便索命第二次,这次真的将人给锁走了。 温然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安心训练吧,他上次的事情其实已经解决了,这次可能真的只是纯粹的倒霉,你们也别多想,不是所有死亡都跟灵异有关系的。” 温然的话夏宇还是信的,虽然还是觉得这前后的事情凑在一起太巧合了,但有的人就是运气这么差呢,既然不是灵异事件,那他们也没必要太关注,虽然有过接触,但毕竟是与己无关的人。 挂了电话,温然也不由得感到几分沉重,又死一个。 因为大雪,山已经被封了,温然没办法上山,所以打算先去旧楼看看,旧楼的地址其实挺好,背后隔了一条街就是商业街,从巷道里走出去就是江景,旧楼周边的房子也基本拆的差不多了,反正是一片废墟,唯独旧楼,不知道为什么完完整整的立在一片废墟当中。 来之前温然有查过旧楼的相关消息,大概是四五年前,这一带还没拆的时候,这里大部分住的都是老城居民或者别的地方上来打工的,住在这栋旧楼第三层的有一户是个租户,一家三口,虽然是租户,但也租了很多年了,男人在这里结婚,在这里生娃。 男人的老婆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大概觉得男人很窝囊,赚不到钱,一天照三顿的骂,在外面受了气回来还会动手。不过男人从来都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虽然作为老公,他的确有些窝囊,但作为父亲,对于心肝宝贝女儿,那是给出了自己的全世界。 像他们家这种经常有矛盾的,在这一带老城区很多,房屋密集,建材也不隔音,经常会听到各种吵架声,只不过这夫妻两吵的最频繁。 结果有一年冬天,住在他们家楼下的一个太婆,三天没听到楼上吵架了,也好像没怎么见到人,于是去报了警,结果发现,男人在屋里上吊了,女人被刀子捅死了,那个还不到四岁的孩子,是生生被掐死的。 令人唏嘘的真相是,女人出了轨,孩子不是这个男人的,不知道怎么被男人发现了,平时窝囊的男人,唯一一次的发狠,就是杀了全家。 后来这栋楼就变成了凶宅,想着要不了多久就会拆迁,房东也没再出租,后来住在这里的人因为拆迁陆陆续续的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带的拆迁停工了,直到现在都停了两三年也没见哪个施工单位来继续拆。 温然还没走进去,就随便一看,差不多就明白这里的工程动不下去的原因了,各种天然形成的风水煞中,江水煞是最凶的,除非用厉害的法器镇压,或者用大量的人气镇压,不然想要在江水煞旁边动工,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要命。 不过这个旧楼里有没有问题,恐怕还要进去看看,但就外围环境来看,这旧楼十有八|九的也有一些遗留问题,这江水煞直冲旧楼,旁边的建筑都已经坍塌,唯独这一栋楼耸立着,恐怕吸收了不少的煞气,这凶宅,恐怕非常的凶。 如果温然看的是灵异文,那他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踏入旧楼半步,可惜他看的是情爱文,根本不涉及灵异半毛钱。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在今天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是暖炉不够暖,还是火锅不够香? 当他踏入旧楼的瞬间,周遭的环境猛然一变,温然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这鬼域,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强。 温然还没仔细去看四周的情况,就听到一个倨傲中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声音道:“第九个,还差一个。” 温然回头,就见在他身后站着一群或冷漠,或惊慌的人,粗略一看,连同他在内,刚好九个人。 就在这时,这个好像自形一个空间的鬼域传来了极其细微的波动,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再次开口:“十个了,游戏开始了。” 而温然看着这人说的第十个,眼睛都瞪大了,祁云敬怎么在这里!! 第47章 温然很震惊, 但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更震惊,只是温然震惊的是祁云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他人震惊的是,他们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茫然失措的人群中有个女生带着惊慌的声音哭哭啼啼道:“这里是哪里?我刚刚明明不是在这里,呜...”她之前正在跟寝室的室友玩游戏,她就是起身去倒个水,一眨眼的时间, 突然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除了这个女生最为崩溃之外, 还有个头发挑染了一撮紫毛的年轻男生神色慌张道:“这是哪里?我的朋友呢?我的同伴呢?你们...你们别过来啊,你们是人还是鬼啊!” 在那边吵吵嚷嚷的时候,温然没有冒然走到祁云敬身边去,现在这情况十分的诡异, 他们先不要表现的彼此认识比较好。很显然祁云敬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也站在原地观察四周, 跟温然没有半点眼神的交汇。 这个应该算是鬼域的地方, 在他们人到齐之前, 周围还是一片雾蒙蒙的, 但当十人到齐,四周的雾气散去,温然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处码头上, 而在他们的不远处, 一艘巨大的游轮停靠在岸边, 游轮带着阳台的房间中, 有些人正坐在上面看海景,而码头上基本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守着游轮的入口。 在人群慌乱吵闹的时候,最开始出声的,带着鸭舌帽,穿着一身运动服的青年冷冷道:“好了,都别吵了!这里已经不是你们原本的世界了,这里是游戏的世界,只有通关了才能离开,如果无法通关,那你们就会死在这里。” 人群中一个白领女士从头到尾倒是挺镇定,听到鸭舌帽男这么说,直接冷笑了一声:“鬼扯!” 说完就直接朝着穿着制服的人走去,然后朝人问道:“您好,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啊?” 穿着制服的人皱眉道:“这里是死亡游轮的上岸点啊,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还上不上去了?游轮快要离港了啊。” 那女士脸色一白:“死亡游轮?”有人给自己的游轮起这么个名字吗,也不怕不吉利,女士已经隐隐有些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壮着胆子继续问道:“那请问,这个地方是哪里?我是说,这座城市叫什么?” 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脸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里是亡灵城啊?你们哪里来的啊,连亡灵城都不知道?” 她还想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又是死亡游轮,又是亡灵城。 听到这边的问话,鸭舌帽男像是有着十足优越感的轻哼了一声:“看来这次游戏是需要上游轮,你们这些人,我不知道你们哪些是第一次玩,哪些是老玩家,我这话只说一遍,你们愿意听就听,不听死了也不关我的事,这里是游戏世界,能来这里的,除了一些点子低的,我想大部分都是灵异爱好者,没错,这里就是灵异游戏,名字叫亡灵游戏,你们可以看看你们的手机,我不是第一次来,作为老玩家的忠告,最好按照规则来,否则你们的下场只有死,在游戏里死了,你们真正的现实生活中,自然也死了,好了,话就到这里,上不上去随便你们了。” 鸭舌帽男说完直接朝着上船通道走去,他手里没有行李,也没有任何登船证,但并没有人阻拦他,好像他们上去是理所当然一样。 人群中不少人慌乱的拿出手机,一个个都哆哆嗦嗦的,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温然同样的拿出手机,但拿手机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掌心竟然多了一道像是火焰的暗纹,温然突然想到,那天他接触韩山的时候,就是触碰到了他的掌心才感觉到指尖刺痛,这是不是意味着,韩山手里的东西就是这个?而困扰他们却又不能说的问题,也是这个? 温然压下心中的疑惑,点开手机,手机原本正常的页面一闪,黑屏过后,逐渐浮现出亡灵游戏四个大字,温然往后翻,上面记录了他个人的基本信息,以及最后一排的零点鬼气值。 就在温然仔细查看所谓的规则时,有个瘦瘦小小,带着眼镜,看起来很像宅男的人像是受不住了一样,神经质的吼叫开:“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什么整蛊游戏!我不要在这里,到底是谁!你们给我出来,我不要玩了,放我走!我要回家!” 那男的一边喊着,一边往码头外跑去。正在往游轮上走的鸭舌帽男回头看了一眼,冷漠中带着一抹幸灾乐祸地道:“又是一个找死的。” 鸭舌帽男的话音刚落,就在那人跑出码头的一瞬间,整个人突然一下笔直的倒在了地上,顿时将众人吓了一大跳。 有人还以为这人是突然犯了什么疾病,想要过去看看,结果倒下的那人身上开始涌现出大滩的血迹,像是身体里的血全都被抽出来了一样,很快整个人都浸在一片血泊当中。而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习以为常的看着,好像对眼前这情况一点都不奇怪一样。 最先开始哭哭啼啼的女生惊叫出声,她还是个学生,连死人都没见过,更何况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眼前以这样的方式死掉,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这时候,游轮也开始响了起来,有人在门口敲着铃,再不上去游轮就要离港了。 温然还没看完游戏规则,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不上去,很可能就像那个男人一样的下场,关键是,这里没有鬼怪出手,他根本没看到那人是怎么死的。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非常完整并且成熟的鬼域,真正强大的鬼域,鬼才是这里的王者,只需要动一个意念,进入其鬼域的任何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死亡。 温然将手机一收,总归是要上去的,那就等上去再看,既然刚才那人说这是游戏,那么游戏一定有游戏的规则,否则想要杀人的话,何必这么折腾。 温然往游轮上走的时候,祁云敬也很快跟了上来,温然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这祁云敬到底怎么回事,这九世善人的功德金光难道是假的吗,这种人虽然在鬼怪眼中是十全大补丸,但也是绝对不能碰触的禁忌,别说掉进鬼域了,就是靠近一点,鬼域都会为他而关门。 上了游轮,有人站在楼梯那儿发放房卡,温然长这么大,还没住过游轮,但他曾经在网上看过,知道一些舱房很憋闷,于是道:“这是什么房型的房卡?我要豪华套房的。” 工作人员笑容不变道:“房间都是事先登记好的,不能临时更换。” 温然站在原地不动,将房卡塞回工作人员的手中:“你们这不是高级游轮吗,高级游轮就是这样的服务态度?我难道不是你们的顾客吗?我要升级房型,不是套房我不住!” 最开始上船的男人还没有走,他一直站在游轮上看着这些新人有没有上来,等他们上来了,可以相互认识一下,至于那些没上来的,那自然就是死了。 这会儿看着这个长得挺好看,但显然被宠坏的年轻人都这时候了,竟然还这要求那要求的,真当这里是现实世界,有钱了不起么,擅自破坏游戏规则,是会死的。鸭舌帽男微微退后了一步,看着温然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死人了,游戏里,最忌讳认不清现状的人。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分发房卡的工作人员竟然鞠躬道歉:“很抱歉让您有了不愉快的游轮体验,只是房间是提前订好的,如果要升级房型,可能需要您稍微等一下。” 温然像是勉强满意一样的站到了旁边:“那你可快点!” 跟在他身后的祁云敬同样的没有接过房卡,而是语气淡淡道:“我也要升级房型。” 工作人员为难的看了一眼,但看到祁云敬的时候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神明显都变了,跟温然要求换房型他还劝说了一番不同,祁云敬一开口,那工作人员连忙道:“好的先生,请先生稍等一下。” 祁云敬点点头,然后走到了温然的旁边,等着一起换房间。 温然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人怎么回事,两面派啊,对着自己就说不可以,对着祁云敬就一副见了鬼生怕对方不满意的样子。 后面有跟上来的人,想要有样学样的要求换房,能换好一点的房间,谁愿意住差的。结果刚说出要求,就见那工作人员瞬间表情阴冷,脸上的皮肤越来越白,白的像是个死人一样,声音阴森森地,一字一句道:“房间都是事先登记好的,不能临时更换。” 那人原本想说,怎么那两个人就可以,但一看到这工作人员的变脸,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一样,拿着自己的房卡就哆哆嗦嗦的走了,这人,这...根本就不是人啊,那突然变化的模样,简直就像是...鬼... 十个人进入游戏,九个人登船,鸭舌帽男道:“既然大家都上了船,那就各自介绍一下,顺便报一下房号,等下先回房间看一看,然后约个时间出来好好商量一下,我们要怎么通关这个游戏。那么我先来,我叫游畅,算是第三次的老玩家了,住在0713。” 有人皱眉:“一定要集体行动?” 游畅轻翻了一个白眼:“人多可以集思广益,你有把握单人通关,自然可以做独行侠。” 那人似乎不想得罪老玩家,被怼也忍了:“黄瑞锋,住在0730。” 哭哭啼啼的女生:“我叫崔婷,房号是0918。” 游畅看了她一眼,他还以为大家都会住在第七层。 白领女士道:“许练,0725。” 温然:“eason,1021。” 游畅皱眉:“大家都说的中文名。” 温然不耐烦道:“那我没有中文名难道要我跟你现编一个?” 游畅再次白眼一翻,拽什么拽,国外回来的了不起,这种拽上天的,往往都是最先死的。 祁云敬道:“赖文韬,1022。” 温然努力憋住笑,取个假名还要搞文韬武略的。 祁云敬像是不经意的朝他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温然瞬间站直了,扭过脑袋去欣赏这鬼域中的风景。 三个女性中,从头到尾冷静到近乎有些漠然的女生开口:“张凝,0926。” 头发染了一撮紫色的男生道:“刘明,0702。” 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年纪看起来不大,但好像对环境适应最快的男生道:“邱天,我的房号应该是0911。” 所有人都介绍完了,游畅道:“我们原本十个人,按照房号的划分,应该主要集中在七楼和九楼,但有人搞特别,换成了十楼,另外有一点我要提醒的是,这虽然是灵异,但也是游戏,游戏里有游戏的规则,那些最先死的,往往是不守规则的人。” 这话意有所指的太明显了,不少人都朝着温然和祁云敬看去,有些甚至身体下意识产生躲避的反应,好像生怕被牵连一样,但温然没搭理,这时候跟任何人吵架都没意义。 祁云敬只是冷冷的瞥了游畅一眼,游畅莫名心中一慌,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吭声,淡定的根本不像是新玩家的人,心中琢磨,这估计是个老玩家,也不知道玩过多少次,反正目前尽量不交好,也不交恶比较好。 约定了时间和地点,大家各自拿着房卡去找房间。 温然和祁云敬的就紧挨着门,温然先是刷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看了一眼,的确是个套房,还是上下两层的那种,里面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在祁云敬刷开房间的时候,直接一下子蹿了进去。 祁云敬开房门的手一顿,但随即也跟了进去。 一关上门,温然就忙不迭道:“你怎么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进来之前在干什么?” 祁云敬一边打量房间一边道:“我也在旧楼。” 温然一愣:“你去旧楼干什么?” 祁云敬:“旧楼这块地,是下一个招标项目,祁氏集团在考量投资回报率,所以我让司机绕路从那边过一下,刚好看到你往旧楼里面走。” 温然心口抽抽:“你就跟上来了?” 祁云敬倒是不像他反应这么大,从始至终都很淡定,甚至既来之则安之的坐了下来:“先来看看通关要求,已经进来了,就不必纠结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温然无声一叹,看看其他那些差点吓尿的人,再看祁云敬,进到这要命的游戏里还这么洒脱,该说不愧是大佬么。 祁云敬道:“通关的任务是,找到祂,杀了祂。” 温然那拿出手机来看,祁云敬道:“是祂,而不是男他女她,证明性别不明,并且意指神灵,在这里的神灵,应该就是鬼域的制造者了吧。” 温然点头,这分析的有一定道理:“想要破除鬼域,的确直接杀了鬼域的制造者是最直接的,那么这个游戏的目的是什么,要破除鬼域,那这人肯定不是鬼域这边的,不然他破除自己的力量干什么,但又将一些没杀鬼能力的人牵扯进来送死,这又像是个反派,还有游戏规则,这应该意味着,即便是鬼域的制造者,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受限的,谁脑子有坑搞这么个玩意出来。” 祁云敬没理会温然的吐槽,仔细看着手机道:“鬼气值,是不是意思是通关一个游戏,就会拥有相应的鬼气值,那这鬼气值的用途又是什么?” 温然指了指最下方:“有商城,可惜点不开,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不过既然是游戏,那里面卖的很可能是道具,这游戏又是灵异游戏,说不定是一些符箓之类的保命道具。” 说到符箓,温然想到韩山之前找他买了二十张符,那是不是意味着,符箓是可以带进来的,这么一想,他连忙去翻自己的口袋,可惜空空如也。 祁云敬道:“在进来的一瞬间,除了绑定了游戏的手机,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他有两个手机,一个私人号,一个工作号,但在环境变化的一瞬间,他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一个手机消失了。除此之外,他身上本身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现在再看温然身上同样除了手机没了别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游戏的限制吧。 祁云敬道:“所有的人,全都是只身进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带了包之类的东西。” 温然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老玩家说过一句话,他说能来这里的,除了一些点子低的,大部分都是灵异爱好者,再结合我在外面遇到的有着奇怪变化的人,我猜要触发鬼域,除非倒霉的误入,不然大多数都是灵异爱好者专门去往发生过灵异事件的地方,这才进了鬼域,也就是说,这鬼域并不完全是毫无规则的随机挑人。” 祁云敬点头,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一点是说得通的,将手机前前后后都翻了一遍,很多地方都是灰色的,像是还没有激活,例如商城,交友,世界窗口等。 祁云敬道:“别的我们现在不看,先把游戏通关了再说,找到祂,这个祂要怎么找?将这个鬼域里面的一切都看成npc,我们是玩家的话,那这个祂只是npc,还是混在玩家中也有可能?你在鬼域里,阴阳眼还有用吗?” 温然摇头:“没用,因为鬼域的存在就类似一个次元,在这个次元中,鬼域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制造鬼域的那个鬼的记忆,也就是说,鬼域里除了活人玩家,所有的人都是过去式以正在进行式的方式存在着,所以即便有阴阳眼,也什么都看不出来,因为虽然他们可能都变成鬼了,但现在这个场景中,他们是活着的,这么说你明白吗?” 祁云敬嗯了一声,不难理解,就好像你突然闯进了一个电影,当初演这场电影的人可能已经死了,但在电影的播放过程中,他们都还活着,一样的道理。 温然道:“我刚试探了一下这里的游戏规则,在合理范围内,似乎都在规则之中,作为顾客,我可以要求房舱升级,所以刚才那个鬼即便不情愿,却还是答应了。” 祁云敬道:“那为什么后面的不可以?” 温然笑道:“这就相当于一个游戏bug,我发现了这个bug,并且使用了这个bug,那么在使用的过程中,被游戏规则探知到了,可我已经使用了,它无法扭转,那么后面想要继续使用的人则不可以,因为游戏已经将其修复了,我猜大概就是这么个原因,不过以上全凭猜测,后面倒是可以再多试探试探。” 祁云敬皱眉:“不要乱来。” 温然拍了拍祁云敬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怎么说你也算是因为我才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哪怕我手撕了这个鬼域,也会带你离开的。” 祁云敬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温然眯眼一笑,又甜又有点欠的样子:“不客气。” 到了约定的时间,众人在甲板上集合,首先发言的依旧是游畅:“大家回到房间之后应该有仔细看过手机,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失误,我简单的说一下这个游戏,这个游戏的每一次,任务其实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这个世界的主人,杀了祂,这个世界自然就会消失,我们也就能出去了,所以通关的难度在于,这个祂是谁,另外,就我之前经历过的每一次游戏,都是十分危险的,至于会发生什么危险,当剧情没有展开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现在我们在游轮上,那么最有可能发生的,我觉得是海难,也就是说,除了要找到祂之外,还要抵抗后面会发生的各种灾难。” 等游畅说完,崔婷白着小脸问道:“如果我们在游戏里死了,在游戏之外我们真的也会死吗?” 游畅点头:“你们是新人,还没有通关过,所以手机上很多功能用不了,其中一个就是交友,人死了之后,你所加的好友就会变成灰色,在游戏里死亡的人并不是直接在现实中死掉,他(她)会忘记所有有关游戏的一切,然后三天之内,突发疾病也好,发生意外也好,怎么都活不过三天。” 众人听着,只觉得心口发凉,别说女生了,就是几个男生都惊恐的双唇微颤。 游畅看了眼众人:“作为老玩家,我虽然有一定的经验,但每一次游戏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我需要你们仔细的观察身边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特别的情报,大家可以相互交换,这样我们能通关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只要其中一个人通关,其他的人也等于通关了。” 白领许练突然出声道:“如果杀错了人,怎么办?” 游畅笑了笑:“杀错了,就等于撕掉了对方人类的伪装,那你所杀的那个人,就可以无视游戏规则的大开杀戒,也就是说,这个游戏里,没有人,因为他们全都是,鬼。” 第48章 在座的基本上都是灵异爱好者,除了祁云敬和那个白领许练是意外误入的, 其他人进来之前, 都在做一些与灵异有关的事情。 现在大家对任务还一筹莫展, 商量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对于自己怎么进来的, 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的人总会有些好奇, 于是相互询问大家在进来之前都在做什么。 名叫崔婷的那个女学生,进来之前正在寝室里跟室友们玩笔仙, 只不过那支笔并没有被不知名的力量操控, 她跟室友两人握笔握的手都要抽筋了, 可什么情况都没发生,于是干脆清场不玩了,没想到她只是起身倒杯水, 突然眼前一晃,周遭的环境大变。 头发挑了一抹紫的刘明进来之前正和他两个朋友参观废宅,他回了老家参加一个什么祭祀的, 他觉得祭祀仪式很无聊,跟他同村的两个发小就说去去废宅探险, 那个废宅在他们村荒废了很久, 小时候他们经常去玩,这次去说是探险,其实也只是回忆童年。只是没想到, 他跟朋友一个错身, 自己就进了这个古怪的游戏中。 其他的人在进来之前要么在玩灵异游戏, 要么在一些曾经有过灵异传闻的地方打卡,只有许练,她进来之前在看房子,这年头白领的工资想要养活自己都不容易,物价太高,房租太贵,想要住的稍微宽松一点,房价又不会太贵的,凶宅就是很好的选择。 凶宅一般是指死过人的房子,但这世上,哪里没有死过人,不信这些的许练为了便宜,找了个凶宅,两室一厅的房子在y市一个月的租金只要一千五,这么便宜她当然不能错过,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个游戏当中。 大家都说完了之后,众人的目光就看向了温然和祁云敬,这两人,温然看起来还挺像灵异爱好者的,毕竟年轻,对什么都好奇。但祁云敬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感觉跟这种事半点不沾边。 温然道:“我进来之前在玩招魂呢,结果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鬼啊。”那表情,半点害怕都没有,还带着兴奋,整个一不知生存艰难的傻白甜。 祁云敬只简简单单的说了两个字:“看房。” 言外之意就是情况跟许练差不多,都是误入。 只不过游畅的目光在祁云敬的身上微微停留了片刻,这么淡定,一点都不像新玩家。这游戏里,经常会有老玩家装成新玩家,因为具体的游戏规则,每场游戏的忌讳,以及各种线索,有时候是需要用人命去填的。这种游戏当中,新玩家会对老玩家有一定的依赖,但同样的,新玩家会对有经验的老玩家有所防备,所以老装新,有时候会比较方便行动。 一旁的温然听着众人的交流,再次确定,这个游戏选择玩家是有触发条件的随机,那就是一些刻意或者无意,踏入了阴气过高的地方导致的。所以四井山和旧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纯粹是因为这里太阴了,而这个世上,这种过阴的地方还有很多,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多少人被牵扯进了这诡异的游戏当中。 大家相互了解了一下情况,就打算各自组队去四处看一看,线索不是坐在这里就能自己冒出来的。 游畅身为老玩家,自觉有分配权,想都不想就开始安排人组队,他直接将温然跟紫毛还有那个叫崔婷的组在了一起,又将祁云敬跟许练还有黄瑞锋组在一起,至于他自己,则跟邱天还有一个从头到尾都淡定到冷漠的妹子张凝一起。 他是这样分配了,但温然却没打算照办:“我看还是以楼层划分好了,住得近也方便商量事。”说着走到祁云敬身边:“帅哥,咱两一起呗?”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起身就走,温然笑嘻嘻的跟上,还朝着身后的人挥手:“我们先去转转,晚点大家一起分享情报呀。” 见两人直接这样走了,游畅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这时崔婷小心的来到张凝跟前:“我能跟你一起吗?”比起跟男生在一起,她更想和女生在一起,虽然在这个四面危机的船上,跟在男生身边可能会安全一些,但她不喜欢这个叫游畅的,她宁愿和女生守望相助。 张凝虽然话少,但似乎并不难相处,点了点头,就跟刚才的温然他们一样,起身就走,崔婷连忙跟上。 剩下的五人中,邱天无所谓道:“我怎么都行,随你们安排。” 游畅觉得这个邱天算是这些人当中比较聪明的,跟他两个人组队也比跟另外三个人一起强,所以先开口:“那我们一起吧,你们三个一起行动,人多也更安全些。” 已经离开的温然和祁云敬,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游轮的布防图,这游轮一共有十三层,最下面三层是员工舱,禁制游客进入的,第四五层是免税区,第六层是一整层的餐厅,七层九层十层和十一层是游客的房间,其他的则是一些零散的餐厅和游戏区,第十三层是露天甲板和泳池区。 温然看着分布,有些兴致勃勃道:“我们先去哪里开始玩?” 祁云敬侧头看他:“玩?” 温然眼睛不离楼层分布图:“我还没上过这种游轮呢,听说这上面要什么有什么,餐厅都是免费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祁云敬道:“部分免费。” 温然拉着他就往餐厅走:“我们先去转一转,看看哪家最好吃,免费的肯定味道一般,先去看看那些高档的,吃饱了再说。” 祁云敬也没拒绝,顺着他的拉扯跟着他走,只是道:“你有钱付账?” 温然拎起胸前挂的房卡牌子:“船上消费是直接刷房卡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去试试就知道了,大不了没钱付账被赶出来就是了。” 游轮上很热闹,几乎都是三五成群拖家带口的,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旅游的快乐,说说笑笑的无比欢乐,不时还有疯闹的小孩追逐着跑过,半点都不像会发生灵异事件的。 就像温然预料的,这里的房卡都绑定了消费卡,不知道是不是鬼域自动补全了他们存在的合理性,反正温然刷房卡就能正常消费了,这一路吃喝的,不知道多欢乐。 看着温然丝毫不节制的各种买买买,几乎要将一家进口零食店都给包圆了,祁云敬语气幽幽道:“你有没有想过。” 温然一人推着两个小推车,没办法,祁云敬一点都不配合,听到祁云敬的话,温然回头:“想过什么?” 祁云敬道:“那股力量能将我们拉扯进了这里,游戏界面上还有没开放的商城,也就是说,里面很可能会有一些很珍贵的东西卖,否则这就跟拼死赚来的鬼气值价值不等了,制造这鬼域游戏的姑且不论是人还是神,他的能力超出我们认知太多,这样的存在,你说他会不会...” 温然以为祁云敬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停下认真的听着他的分析:“会不会怎样?” 祁云敬看了眼他手里两个堆到冒尖的推车:“会不会这张房卡的背后,其实绑定的就是我们自己的卡。” 温然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这很有可能啊,这游戏,可是掌控了他的手机呢,手里那些什么支付信息,完全可以一并掌控! 所以临到结账的时候,温然很大方的摸出了一张卡,看着服务员刷了后,很自然的将房卡递给祁云敬。 祁云敬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温然手里的,他的房卡,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温然眯眼一笑:“就你刚刚说可能绑定我们自己卡的时候,这东西是我们两一起吃的,大佬就大方点,请个客呗。” 祁云敬看着那双朝着眨着的狡黠双眸,不带情绪的冷冷瞥了他一眼,却也没反对。 温然结了账,留了祁云敬的房号,稍后会有游轮的工作人员将他购买的这些东西直接送到房间。 温然一路走一路买,祁云敬见到温然刷他的房卡刷的好像要将整个游轮都买下来一样,带着几分无奈的摁住了他的手:“如果发生海难,我们能随身带的食物也不多。” 温然道:“你觉得这种游轮的海难几率有多少?” 祁云敬:“就数据分析,海难的几率比空难还低,但一次海难的伤亡损失比一次空难,要严重几十倍。而且这里是鬼域,连现实生活中都无法预知的危机,鬼域里只会更加变幻莫测,所以分析这种几率性完全没必要。” 温然拉了拉祁云敬,示意他凑过来一些。 祁云敬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微低下头,温然道:“你有没有仔细看周围的人群,我们一路过来,我虽然没有仔细数,但咳嗽的人有许多。” 祁云敬眼神微变,顺着温然的话往人群中看去,大部分人依旧无知无觉的玩乐着,但有些的确出现了不同症状的咳嗽,这么多人,如果就一个两个咳嗽那不稀奇,但这数量多到就单单这一层的商场大厅,就有几十个之多。 祁云敬收回目光,眸色微沉道:“继续买吧。” 温然咧嘴一笑:“刷你的卡?” 祁云敬从一开始就没跟他计较过,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沉重,也被他给驱散了不少:“嗯,刷我的。” 两人从白天买到了天黑,吃的用的,防寒保暖的,不管是传染病还是海难的装备,都备齐了,这才上了十三楼的甲板。甲板上有沙发区,因为是露天的,也是船上为数不多的抽烟区,所有的玩家都约在了这边碰面,温然和祁云敬上来的时候,看到紫毛和那个名叫黄瑞锋的中年男人正在抽烟,于是离他们那边远了一些,主要是烟味太难闻。 游畅见到他们最后上来,直接开口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祁云敬没吭声,温然只好开口道:“我们找到了海航日志,这艘游轮是航行十五天的行程,其中会途径四个港口,我们之前上来的那个港口是最后一个,根据原定的航线,这艘游轮将会在三天后返港,也就是说,如果按照游戏通关的要求,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了。” 众人闻言一愣,他们只顾着在船上找可疑的人,或者注意观察有什么可疑的突发事件,根本没有从这艘船的本身去查,很显然,温然给了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游畅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这跟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专横跋扈又傻白甜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但他是跟另外一个疑似老玩家的人一起行动的,游畅更相信,这个重要的信息是他旁边的那个男人发现的。 温然说完后继续道:“另外这船上生病的人好像很多,如果一定会在船上发生什么事,也许海难并不是唯一的可能,多买点食物在房间里备着吧。” 温然将他们的发现说了之后,看向众人:“你们呢?有什么发现?”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这次的活动范围实在是太大了,一整艘游轮,至少有大几千人,就这么漫无目的一点提示都没有的寻找,完全等同于大海捞针。 见他们没发现,温然也不在意,第一天,真要这么容易,那这游戏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行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温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是跟着祁云敬回了他的房间,这游戏上并没有详细的说规则,反正也没说每个人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那他晚上肯定是要跟祁云敬在一起的,万一晚上有什么状况,两个人待在一起总好过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祁云敬在温然洗澡的时候把他们之前买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装了一部分在包里,剩下的一部分堆放在房间的柜子里,这样无论他们是被困在船上,还是发生了海难,都有第一时间的最好选择。 见温然洗完澡出来,直接往床上一靠,拿着手机就开始捣鼓,祁云敬站在床边看着他不语。 温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滚了个半圈,留出一半的位置,侧身一躺,拍了拍床。 祁云敬直接绕过床,在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套枕被往楼下的沙发走去,他们住的套房是上下两层镂空,一楼是客厅,二楼是一张床,楼下的沙发还挺大,睡一个祁云敬也足够了。 温然扒在二楼的栏杆上往下看,轻啧了一声:“这么大的床怎么不能睡了,这么嫌弃吗?” 铺着被子的祁云敬头也不回:“我没有跟人一起睡的习惯。” 温然暗中啧啧了两声,又对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不过跳开别的不说,就祁云敬这样的,人品样貌都不差,这种环境还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一点暧昧都不沾,如此洁身自好,这样的人那个白月光都看不上,那个被白月光看上的男人,得更优秀到什么程度哦。 一夜平安无事的过了,温然和祁云敬并没有因为同住一间房而遭到鬼的攻击,也就是说,换房间的行为是在规则允许之内的。 之前说好白天各自行动,想结伴的结伴,到了晚上定好的时间,顶层甲板碰面交换信息,戒备了大半夜,等差不多天快亮了温然才睡,所以早上直接赖床了。等他睡醒,祁云敬都已经吃过早餐,坐在一楼靠窗临海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什么在看着。 温然抓了抓一脑袋乱啾啾的毛,从栏杆缝隙中伸出脑袋往下看:“那是什么?” 祁云敬抬头看了他一眼:“邀请函,后天晚上,也就是在船上的最后一天,船长女儿的订婚派对,所以邀请游客一起参加。” 温然顿时清醒了不少:“订婚派对?这难道是线索吗?” 祁云敬摇头:“看吧,是不是线索到时候去了就知道了。” 温然一边换睡衣一边道:“这船长的权限这么大?能直接在船上给女儿开派对,那这费用是船长自付,还是游轮公司买单啊。” 祁云敬道:“每艘游轮的出行都会准备足够多的食物,往往在最后一天,因为食物剩余不少,所以会比之前更低价的售卖高级料理,甚至随机的邀请餐厅正在进餐的顾客品尝之前花钱才能吃到的东西,所以这最后一天的晚餐,船长是有权限开一个欢送派对的,费用既不是游轮公司负责,也不是船长负责,本身就在游客的船票当中了。” 温然看向祁云敬:“套路啊套路,真不愧是资本家,了解的这么清楚。” 资本家祁云敬看向温然,微微勾唇一笑:“祁氏集团名下有一家游轮公司。” 温然顿时无话可说。 这样风平浪静的海面一直持续到下午,差不多三点左右的时候,海面突然起了一层雾,雾气弥漫到站在甲板上,隔了十步远的距离都看不到对面人的程度。 原本阳光晴好的下午,不少人都在露天的地方玩乐着,这陡然的变天将不少人都吓的惊慌失措。如果是在地面,众人或许没有那么害怕,但这是在海上,这雾又来的如此诡异,不少人脸都吓白了。 温然在突然起雾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抓住了祁云敬的手,虽然他没说过,但将祁云敬从这个鬼域里带出去,已经被他当成了责任,如果不是祁云敬下车来找他,他也不会被牵连进来,虽然以祁云敬的命格,这个鬼域未必杀得了他,但凡事总有个万一,尤其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鬼域游戏背后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祁云敬没有多想,只当是温然在戒备这突然变化的环境,于是同样的反手拉住了他,以免在人群骚动的时候将他们冲散了。 温然和祁云敬一边顺着人群往室内走,一边道:“我们会不会都估错了,也许这是怪兽特辑?这重重迷雾,简直就像是下一秒要来个怪兽的节奏啊。” 祁云敬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你说过,鬼域是制造者的过往记忆。” 温然摸了摸下巴:“那是正常规格的鬼域,万一有不正常的呢,这谁说得准。” 几句话的时间,两人就已经回到了室内,不少慌乱的人进到了室内后,倒是慢慢镇定了下来,有建筑物的包裹,总能给人一些安全感。而游轮广播正在让所有暴露于室外的人尽快进到室内,然后不少工作人员每一层的封锁通往甲板上的门,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浓雾哪里来,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温然和祁云敬正在十三层,因为顶层大部分都是室外设施,所以此刻所有人都进了室内就显得有些拥挤,两人正想着要不要先下楼,结果又听到广播,让所有的游客全都回到自己的房间,而负责疏散的工作人员神色也难掩慌张的模样。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决定先顺着游轮工作人员的安排,静观其变。 两人回到房间,隔着阳台玻璃看着外面漫天的浓雾,才不到四点钟,外面已经一片暗沉沉,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这时他们这群玩家之前组建的群内,崔婷发了条信息。 温然看了一眼,道:“你看手机,崔婷说他们刚刚在五楼,结果外面突然起了很大的雾,所有人都进室内躲避后,有个中年男人突然在人群中咳到吐血然后倒地不起了。” 温然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嘎哒一声,温然看了眼祁云敬,祁云敬起身走到门口,拉拽了两下门锁,眉头一皱:“门锁了。” 紧接着屋内的广播设置响起,里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表示现在外面情况特殊,为防游客发生意外,因此每间房间都落下了安全锁,如有需要,可以拨打船舱客服电话,每天饭点都会开锁一小时进行送餐服务,让房间中的游客不要惊慌,安心等候。 温然走到门口,有些想试一试踹开这门的可能性,不过被祁云敬拦住了:“这种大型游轮,每间舱房的门都是特殊材料做的,防火防爆,门没踹开,你腿怕是得骨折。” 温然扒着大门的猫眼往外看,一边道:“这锁着不让出去,那还怎么进行游戏通关。” 正说着,温然突然从猫眼里看到有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拿着那些专业的消毒设备在走廊上进行喷洒,温然道:“看来这个游戏不止是怪兽特辑,恐怕还是传染病特辑。” 第49章 当所有人都被反锁在房间里时, 群内的玩家直接炸了。 刘明:现在怎么办?所有人都出不去,我们要怎么找线索,难道我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吗?! 崔婷:这一场游戏是不是根本就是一个死局?我们都被关着, 怎么去找那个祂? 游畅:大家冷静, 现在状况已经发生,情况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要是什么情况都没发生,再过两天大家都下船了, 那我们才算是完了。 这时几乎没有怎么讲过话的张凝突然在群内出声:死了很多人。 不少人连忙询问她看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叫死了很多人。 房间住在张凝对面的邱天道:我们这一层楼有很多人被拖走了, 我数了一下,刚才从我们房门口被拖走的至少有五个,装在一个很大的隔离袋子里, 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给拖走的。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不少人连忙跑到各自门口的猫眼扒着往外看,有的什么都没看到,有的看到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消杀,就这阵仗, 就看得人心里发慌。他们还在房间里听到不少别的房间锤门的声音, 似乎不愿意被这样关着。而广播里说的那个客服电话, 根本就打不通。 群里各种慌乱的时候,温然正在剪纸,纸是记事本上的白纸, 没什么特别的,祁云敬看他三两下就剪出一个人形:“这是要做什么?” 温然没回他,等剪好了之后, 直接用指尖在纸人身上画着符,一开始有些阻塞,毕竟这是普通的纸,并没有经过特殊的处理,但很快温然适应了这股阻塞之后,便顺畅了许多,几乎就片刻的时间,纸人身上的符就画好了。 随后温然对着纸人吹了一口气,那薄薄的制片人抖了抖,然后直直的在温然的掌心站了起来。 温然见状勾唇一笑:“成了,看来这里虽然是鬼域,但限制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多,至少这里对我的能力限制比我所想的低多了。” 祁云敬看着眼前的纸片人,难得生起一丝好奇心:“这是什么原理?” 温然道:“这又不是走近科学,哪有那么多原理。” 祁云敬又多看了眼那个纸片人:“你做这个要干什么?” 温然得意的一笑:“当然是去当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呀。”说着手一抖,纸片人就从他的手上飞下去了,然后顺着门缝,直接挤了出去。 此刻的驾驶舱内,包括船长在内,一个个愁云惨雾,各种仪器跟前坐着的指挥员,也基本都是面色苍白。不一会儿,副船长神色匆忙的拿着刚打印出来的卫星图进来,声音还发着颤道:“这是大雾之后,最后能收到卫星信号的定位坐标,根据我们原本所在的位置,与定位相隔近两千海里。” 船长瞳孔一缩:“会不会是突然浓雾导致的信号紊乱,出了差错?两千海里,这可能吗?” 副船长道:“我也希望如此,可现在我们被浓雾笼罩,失去了卫星信号,就连雷达探测都失灵,完全无法定位。” 再三衡量后,船长道:“立刻停船,清点一下船上的物资,做一个详细的规划,确保所有船员以及游客,能平安的等待救援。这么浓的雾,前面有什么完全探测不到,我们只能原地等待,否则一旦海上触礁,那才是灾难。” 副船长道:“另外,目前船上已经死了二十一个人,每个人的死状都一样,我已经让人将整个船进行消杀,但很有可能有更多的感染者,只是并未爆发出来,如果能及时登陆,也许能控制住疫情。” 船长皱眉:“现在已经不是我们想登陆就能立刻登陆的,不过最好全面排查,找到疫情源头。” 正商量对策的时候,一个穿着蕾丝白裙的少女从门口探头进来,这是船长的女儿,也不止一次的跟着船长上船,小时候更是在驾驶舱长大的,所以不少人都认识她。 船长一看到自己的女儿,原本愁眉不展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容:“瑶瑶,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呆着。” 名叫瑶瑶的女孩吐了吐舌头,见父亲走过来,便亲昵的挽上去:“这不是外面的浓雾太诡异了,我就想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船长道:“目前情况不明,你乖乖的回房间去,不要乱走,记得,千万不要跟咳嗽的人接触。” 瑶瑶瞬间睁大了眼睛:“所以佑威哥说有传染病,是真的?” 船长道:“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好了,你先回房。” 瑶瑶也知道不能继续耽误父亲工作,见父亲也不清楚这诡异的浓雾,便转身回房,不过走到自己房间所在的长廊时,见到龙思从她房间出来,顿时有些奇怪。 她开门进去,她的未婚夫许佑威正站在窗户旁边看着外面满是雾气的海面,瑶瑶道:“刚刚龙思来了?找我吗?” 许佑威回头一笑,伸手拉过瑶瑶往怀中一搂:“来问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说你去找你父亲去了。” 瑶瑶不疑有他的哦了一声:“我爸也不知道,但情况好像很严重,而且船上好像真的有传染病,也不知道现在这情况要怎么办。” 许佑威眼眸一闪,然后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叔叔是有经验的老船长了,掌舵了二十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就是可惜,我们这一次的订婚派对恐怕没办法办了。” 瑶瑶也觉得可惜,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就被这浓雾和传染病给打乱了,但再可惜也没用了,反而安慰未婚夫:“没关系,等事情过去了,我们在岸上办也一样。”这一次,是她父亲最后一次掌舵,所以他们才想在船上办,比较有纪念意义,可惜这个梦,怕是圆不了了。 两人相拥着互相安慰的时候,一个纸片人慢慢的从他们的房间滑了出去,然后一路贴着墙角回到了温然所在的房间。当纸片人回到温然的手中之后,直接化作一缕烟消失了。 温然道:“你说一瞬间,挪移两千海里,这可能吗?” 祁云敬看了眼他空空的手心:“以前觉得不可能,现在,一切都有可能。” 温然看向他:“因为这里是鬼域?” 祁云敬:“因为太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力量,例如你刚刚剪的纸人。” 温然道:“如果是这样,那恐怕不是数据错误,而是这艘船,真的不在之前的海域了,这里恐怕是另一片海,说不定这艘船,已经变成了幽灵船。” 温然说完,又将船长的女儿和她未婚夫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可惜两人并没有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除了知道这一次是船长退休前的最后一次航行,再就是两千里的挪移。 温然往沙发上一靠:“看来咱们得耗一耗了,之前有人问过游畅,这游戏里跟外面的时间对比,游畅说无论他们在游戏里呆了多久,出去都是刚入游戏时的一瞬间,正好,你辛苦那么多年,天天早出晚归的,没有一天不在工作,可以趁机好好休息了。” 祁云敬并不觉得在这里就是好好休息,但他觉得这时间上有漏洞:“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会有人将游戏当另类的度假之地,想待多久都不影响。” 温然笑道:“怎么可能,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哪怕在现实生活中,进了鬼域也要尽快的逃出来,倒不是生死,而是这种地方呆久了,就会被同化,你会忘了你是谁,然后鬼域会自动给你填补一个身份,从此以后,你将会成为鬼域的一部分,就永远都出不来了。如果在游戏里,那可能就是死吧,毕竟只要是通关游戏,就一定会有时间限制。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这个鬼域的主人,也许后面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比起船上的其他游客,几个玩家的情况还好,因为提前有了准备,大家都在房间里准备了不少食物,虽然船上的工作人员每天都会将准备好的餐盒放在门口,但这种大锅菜本来就无法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味道不说一言难尽,却也的确不好吃。 食物不好吃,没有自主选择权,还被强行关在房间里,外面的诡异浓雾又弄得人心惶惶,不少人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日子,开始反抗起来。 最先开始乱的是七楼,因为分发食物会从七楼开始,当工作人员开门分发食物的时候,有一名大胡子的外籍男子,直接强行将工作人员打晕,其他房间正开门拿食物的,也一时冲动的强行出门,还有人嫌事不够乱的,抢了工作人员的管理卡,将大家的房门都解锁了,不少人本就在屋里快要呆不住了,这一下自然一窝蜂的跑出来。 很快游客跟工作人员之间的矛盾再次升级,最后一片混乱的打斗中,游客和工作人员这边都有死伤。 楼下闹哄哄的声音,温然所在的十楼都听到了,这还是隔音舱,可想而知外面闹得有多严重。 祁云敬在外面闹开的时候,直接上前将门反锁,温然摇了摇手机:“群里在说甲板集合。” 祁云敬皱眉:“游畅也这么说?”如果是经历三次的老玩家,不可能这么看不清形势。 温然闻言一笑:“游畅就没说过话,说甲板集合的是那个中年男人,姓黄的好像。” 祁云敬:“先看看情况吧。” 外面打砸的声音越来越大,两人在房间里听到门被解锁的声音,有人还扭动门把手试图推门,不过祁云敬提前将门反锁了,推门的人似乎不想浪费时间,都没多折腾,就直接去开别的门。 温然再次剪了个小纸人放出去,小纸人一直贴着墙角四处挪移,生怕落到地上被慌乱的人群给踩一脚,差不多将整艘游轮都转了一个遍,等符文能支撑的时间差不多到了,这才回到温然的房间。 温然化掉了小纸人,朝祁云敬道:“我们之前被关了将近三天,所以暴动是必然会发生的,但没想到,船上内部也发生了问题。” 祁云敬看向温然,温然道:“船长的女婿,联合副船长藏匿了一批食物。” 如果他们这艘船真的不在原来的地方,即便有搜救的,恐怕也搜救不到两千英里之外,而且这诡异的浓雾弥漫,说不定这一片早就变成了幽灵地带,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这艘船或许正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船上这么多人,为了活下去,食物是最重要的,这藏匿食物还不让船长知道的行为,简直不言而喻了。其次就是不知名的传染病,现在爆发到了什么程度,有多少人得了,甚至死了多少人,他们也完全不知道。 重重危机之下,还要去找这个鬼域里的那个祂,如果每一次的游戏都是这种情况,那恐怕次次都是地狱模式。 几个玩家随着慌乱的人群跑了出来,慌乱无章的时候,看到黄瑞锋在群里发甲板集合就自然而然的上去了。 可是别说上到甲板,在慌乱逃窜的人群中,他们想要出各自的楼层都不能,一个不小心甚至会被踩踏死。还是邱天在群里说,让众人不要急着集合,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避过这一波的混乱再说。 跟祁云敬他们一样,依旧呆在房间里的游畅看到了邱天的话,笑了笑,这群人,也不是全都没脑子的。 不知道踩踏死了多少人,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当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游畅才在群里说了个地方大家先碰个头。 等所有人都到了,就差温然和祁云敬的时候,有人在群里问了他们在哪里。 温然回道:“分开行动,不用管我们。” 见到他们这么说,其他的玩家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尤其是游畅,他可不想自己拼死累活的破关,却给他人做嫁衣,要知道他集结这些玩家,是抱着替死的打算的。不过一想到那个祁云敬,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多少有些发寒,于是那份怒恨也随之消散了些,不来就不来吧,免得真要有什么事发生,还让他束手束脚了。 “他们不来,那我们就不必管他们,大家出来的时候都带了食物吗?” 崔婷几乎是立刻惊呼:“没有!慌慌乱乱的,什么都没带。” 游畅皱眉:“那就先不回房,船上这么大,到处都有食物,我们先去收集一些食物,再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惜他们的想法是好的,但早在他们被关在房间里的那几天,所有的食物都被船员给收拢到了一起,他们连一瓶水都没找到,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跟着暴动的游客一起行动。 游客暴动起来,船上的工作人员自然要去镇压,然而人数的悬殊对比之下,最终形成了对持的局面,工作人员为一方,游客为一方。最先开始冲出来的大胡子外籍男士,直接当了领头的,指挥着众人先抢一批食物过来再说。 整艘船的游客有好几千人,这么多人的冲动混乱之下,也不知道被推搡的踩死了多少个,反正所有楼层的地毯上全是血迹,不少人还躺在地上没人管,直接生死不知。 温然从群内消息得知,几个出了门的玩家混在了游客的队伍,玩家们摸索不清如今的情况,但根据船上现有的信息来说,他们推断,也许疫病的源头,正是这个鬼域里的那个祂。 温然看到他们群里的消息,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复杂了,我总觉得不会是那么简单。” 祁云敬没回应他,自个儿站在窗边看着雾气翻腾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经过数天的时间发酵,那些原本还在潜伏期的感染者也都爆发了出来,严重的已经开始咳血,几乎所有人都有一些咳嗽的症状。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大批的人紧密的接触,导致感染传播的极快。 早对疫情有所认知的船上工作人员一直穿着防护服,被感染的倒是少数。这也导致了原本两方人数的悬殊被拉进了不少,很多游客病倒,只有一些身强体壮的还能坚持。他们甚至还专门收拾出一层楼来,用来堆放死人,据说那一层楼,已经堆尸如山了。 温然和祁云敬就是这时候离开的房间,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所看到的简直就是一片人间炼狱。 很多人倒在走廊上,身体都出现了尸斑,地上墙上都是各种凝固的血迹,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在船舱蔓延。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温然整个倒抽一口气。 就连祁云敬都怔愣了一会儿,他能想到外面的情况很不好,但等到亲眼所见的惨烈时,还是感到震惊。 温然看着几乎可以说是满地的尸体,语气发凉道:“如果这个鬼域是记忆衍生出的...” 祁云敬道:“十七年前,有一艘艾比伦号,在月弯海峡失联,当时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搜索整个海域,连磁场最乱的三角峡都进去了,却一无所获,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当年失联的艾比伦号究竟去了哪里。” 温然转头看向祁云敬:“你之前怎么没说?” 祁云敬道:“我只是怀疑,一艘游轮的失联,足以让一家游轮公司破产,当初瓜分这家公司的,祁氏集团也有份,所以对于这件事,我也知道一些,但船上的设施,明显是近年的,跟十七年前的时间不符。” 温然道:“如果真是那一艘,那我们现在岂不是正在经历当年失联的真相?”这就有点刺激了。 温然没有在群里问那群玩家现在在哪里,直接放出了纸人去探路,等纸人回来后,温然道:“还是跟我们之前查探的一样,所有重症得病的,都被关在了甲板顶层,游客占据了六楼以上,工作人员占据六楼以下,六楼堆满了尸体,相当于互不相犯的分水岭,船上现有的食物早就被两帮人都瓜分了,目前正处于僵持的局面。” 祁云敬道:“那个祂,你觉得是游客里的可能性大,还是工作人员的可能性大?” 温然:“其他玩家不是混在游客中,想要找到疫病的源头吗,他们觉得第一个得病的人,很有可能是祂,那我们就下去,到工作人员那边去。” 船上的电现在基本已经停了,所以只能走楼梯,如果走中间层,恐怕有些打眼,所以两人找到了船尾的安全出口,只不过刚一走进去,温然就定住了。 祁云敬也随之戒备起来:“怎么了?” 温然看着四周泛黄破损严重甚至锈迹斑斑有着陈年老血的墙面,微微退一步再看,却是虽然脏乱布满了血迹,但一切都很新的楼梯,面色一沉:“整艘船,都在逐渐被同化,当时间彻底重叠,我们怕是也出不去了。” “你说,要是整个船被同化,彻底成了幽灵船,那我将整艘船都给超度了,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虽然这是个大工程,但也不是完全办不到,这不身边还有个祁云敬吗,那一身功德,也是可以借个力的。 祁云敬走在前头头也不回道:“你可以试试。” 两人正说在,突然跟一个手拿钢棍推门进来的男人撞上了,那人没有穿防护服,又在七八楼,估计是游客势力中的人,那人见到温然和祁云敬,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二话不说就举着钢棍朝他们两人砸来。 祁云敬刚准备动手,就被温然给推开:“你让让别挡道!” 一推开祁云敬,温然就开始念超度咒,结果这人竟然丝毫不受影响,温然见钢棍直直的朝他敲来,速度极快的侧身一避,那钢棍直接砸在了栏杆扶手上,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响。 温然顿时卧槽了一声:“竟然超度不了?!”一边说着,一边一手生生将那人手中的钢棍抓住,另一手握成拳,直接发挥了十成的力,一拳打在了那人的眼窝上。 猛地一个吃痛,那人惨叫的手上一松,整个人也被那一拳的力道给逼退了几步,温然直接抓住钢棍,朝着那人的头上猛地一砸:“玛蛋,超度不了你,砸晕你总行了吧!” 这脑门上挨了的那一下,当真是不死也残,那男人晕晕乎乎的倒在了地上。 温然皱眉:“所以不杀人,撕了他们活人的皮,就无法超度了吗?” 温然侧头看向祁云敬:“你要不要杀一个,让我超度一下试试?” 祁云敬二话没说,撸起袖子就走上前去,吓的温然一把拉住他:“诶诶诶冷静冷静,我开玩笑的。” 祁云敬侧头看了他一眼,慢悠悠的放下了袖子:“我也是开玩笑的。” 温然顿时死鱼眼,再一次感叹,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祁云敬! 第50章 温然和祁云敬在想办法混入船员势力的时候, 已经混入了游客势力的几个玩家此时却相当的不好过,从上船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快八天了, 最开始他们被关在房间里的几天, 除了焦急游戏毫无进展,时间越拖越久,其实日子过的也不算难,之前担心会发生一些事情, 所以都有买不少的食物藏在房间里,吃的喝的都不缺。 结果出来了之后, 就是一场混乱, 尤其是这四面临海,浓雾弥漫,仿佛被遗弃之地, 那些得了病绝望的人, 也彻底疯狂了起来。当一个人突破了自己的下限,那就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 经历过几次游戏的游畅太明白人性了,所以早早的给自己准备了一些退路,他藏了一些事物在十分隐秘的地方, 但并没有知会其他玩家, 那些玩家原本是将食物藏在房间里的, 可是当第一波的混乱过去,他们回到房间想要拿食物的时候发现,房间里乱的不行, 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食物都被人翻走了。 如果只是食物危机,其实也还好, 这才几天,还不至于为了一口吃的怎么样,玩家们清楚的知道只要通关就能离开,所以食物危机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但有些丧失人性,尝试过掌握他人生死权利滋味的人,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恶魔。 大胡子集结了一群同样泯灭人性的人,他们掌管着所有的食物,任何反抗的声音都被他们掐灭,不听话的下场,是被他的人直接推下海。有些人害怕,想要逃到船员那边去,可是游客因为没有防护,有没有被那种会咳血而死的传染病感染谁也不知道,所以船员根本不接纳他们。 有些人想要凝结起来,自成一股势力,可是敢反抗的太少了,大胡子这边有人有武器还有食物,他们若是想要躲开大胡子,那恐怕只有饿死。 几个玩家躲在一起暗中商量,已经被这种恐怖的日子身心折磨的不轻的中年男人黄瑞锋,惊恐而畏惧的看了眼远处的大胡子:“他会不会就是那个祂?” 游畅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我觉得,更有可能的是那个病原体。” 特意将脸上抹的脏兮兮的许练皱眉:“为什么?” 游畅:“我在外面了解过,亡灵游戏里的这些个小世界,就是厉鬼结成的鬼域,会成为厉鬼,那一定是含恨而死,死前受到的折磨越深,身上的戾气就越重,而鬼域的力量也就越强,现在我们根本没办法弄清楚浓雾的来源,也完全无从查起,但传染病的源头知道了,就是被大胡子关起来的中年妇女,谁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就将人推进那个中年妇女的房中被迫感染,如果换做是你们被关起来,以这样的方式折磨,你们恨不恨?” 众人听着他的分析,觉得也有道理,如今最为可疑的就是那两人。 游畅道:“我们先去试试中年妇女,我手里有鬼气值,可以在商场买杀死厉鬼的符,谁跟我一起去,如果杀对了,那死了的人就不会变成厉鬼,整个鬼域也会随之而破,如果杀错了,我手里有符,可以当场解决掉撕破了人类伪装的鬼。” 在场的刘明和黄瑞锋抖抖索索道:“真...真的要杀人?” 游畅冷冷道:“不杀,你就得死。” 好一会儿,没有一个人搭腔,游畅眼神一冷,正准备撒手不管,让这群人自生自灭的时候,许练道:“我去。”既然进了这个游戏,早就由不得人选择了,她宁愿做杀人的那个,也不愿意被人杀。 就在游畅和许练商量着要怎么去到那个关押了病原体的房间时,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一个小女孩尖锐的大哭,女孩的父亲拼命的抱着女儿跪着朝大胡子磕头。 但大胡子明显不满意,直接朝着自己招笼的几个手下看了一眼,那几人立即会意的走上前去,试图将小女孩抓过来。 游畅皱眉:“怎么回事?” 一直注意着那边情况的邱天道:“那个小女孩之前在跟她爸爸喊饿,被大胡子听到了,于是朝小女孩招手让她过去,女孩的爸爸担心大胡子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直接像是惊弓之鸟的给他磕头道歉,求大胡子不要动他女儿。” 一旁的黄瑞锋握了握拳头,最终却是不吭声的低下了头。 一向神色淡漠的张凝显然动了怒意,转头看向游畅:“你说你可以购买一张杀掉厉鬼的符?” 游畅点头:“但我的积分只够一张。” 张凝:“现在最大的可能,一个是大胡子,一个是病原体,如果不是大胡子,那也就是说,这个鬼域里的祂,应该就是病原体。我现在就去杀了大胡子,你的符,能不能用?” 游畅沉吟片刻,他还没开口,崔婷就一把拉住张凝,带着哭腔道:“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已经死了的人,你就算做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已经发生过的命运!符只有一张,万一也不是那个病原体呢?” 听到崔婷的话,张凝的脸色冷了冷,甚至用力的掰开了她的手:“无法改变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吗?也许过去的时光无法改变,但眼前的,能。” 崔婷猛地摇头:“张凝,你不要冲动,船上那么多人都没人站出来,你一个女生,你怎么杀掉他?” 游畅也道:“如果你是想要阻止眼前的灾难,我劝你别浪费力气了,别的不说,那孩子又不是没爹没妈,自己的爹妈不敢为了女儿反抗,只会求饶,你一个外人,你能怎么管?” 张凝冷冷的看着游畅:“所以像你们这种冷血的人,死有余辜!” 游畅脸色一变,就连拉着张凝的崔婷都松开了手,这话也未免太重了,这里是一场游戏,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都是曾经已经发生过了,不管现在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那份过去,他们拦着有错吗,说他们冷血自私死有余辜,这年头,谁不冷血不自私,谁不是关上自家门只顾那一亩三分地,他们有什么错! 游畅冷笑了一声:“你要管你去就是了,但符我是留着自己保命用的,不是给你当好人做好事的。”说着,自顾自的走到一边,他倒要看看,这个不冷血不自私的张凝,能做出多热血的事情来。 张凝刚一动,邱天直接将她拦下:“我知道你看不过眼,也很生气,但有句话崔婷说对了,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你想想你的父母家人,你要为根本无法逆转的事情死在这里吗?” 为了不让张凝冲动行事,邱天直接一把将她拉走,这边的动静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大家都关注在那一对父女身上,只要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冷眼旁观。 任那父亲再怎么哭求,他的女儿还是被拉扯到了大胡子的身边,大胡子将那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抱在了自己的身上,又用一块小面包逗弄她:“饿吗?想不想吃?” 小女孩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没有抵挡住本能,咽着口水点头。 大胡子将面包的密封袋撕开,拿在手里一点点的喂小女孩,就像投喂什么宠物一样,等小女孩吃完,大胡子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用赤|裸|裸|的眼神盯着她笑:“以后肚子饿了就来找叔叔,叔叔给你吃的好不好?” 小女孩舔了舔嘴巴,嘴里还残留着面包的香味,虽然她有些怕这个叔叔,但她渴望食物,所以顺从的点了点头。大胡子放开小女孩,小女孩连忙跑向了自己的父亲,然后被满脸惊慌绝望的父亲一把抱进怀里,直接离开了大厅,躲到了角落里。 被邱天拉出大厅的张凝见事情并没有按照她以为的方向发展,整个人这才冷静了一些,脸色却一如既往的森冷。 邱天也没多说,见张凝冷静下来,准备回到几个玩家身边,张凝突然开口:“要是那天,但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一下,我哥就不会死。” 邱天回头,张凝看着外面浓到看不到海面的雾,道:“我哥是警察,那天他追捕一个嫌疑犯,追过了一个闹市区,那么多人,随便一个人哪怕出来挡一下,也许我哥就不会出事。可是没有,所有的人,要么避让,要么冷漠的旁观,甚至还有人拿手机出来拍视频。” 这种事,无法感同身受的人,实在是不好开口,而张凝似乎也只是一时感触,并没有说太多。邱天只是朝她道:“努力活着出去吧,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天晚上,那个父亲抱着他的女儿跳海了,扑通的一声响,连浪花都被浓雾掩埋的看不见,两条生命就这样没了。 就这么短短数天,死的人太多了,都死到活着的人对生命都麻木了。大胡子除了觉得可惜了一些,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开了,而其他人,除了自己努力的活下去,什么都做不了。 上面的惨案时有发生,每天不死几个人,那一天就不算过的圆满,对不少人来说,死的越多越好,只要不是自己,食物一天天的减少,浓雾不散,等不到救援,再这么熬下去,只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只可惜那些冷眼旁观他人死亡,甚至觉得多死一个就能少消耗一份口粮的人,永远不会想到,也许活在最后的人,会成为别人的口粮。 另一边,下到第六层的两人看着往下的楼梯被堵死,而第六层遮掩严实的门里依旧传出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早前通过纸人的探路,温然和祁云敬已经知道这里是哪里了,所以并没有进去,堆积了那么多尸体,这艘船,早晚得完。 早前清理尸体,大胡子就准备让人将尸体丢到海里,不过很快被人阻止了,说如果真的没了食物,在海里说不定还能捕捞一些鱼,如果尸体丢下去,被鱼吃了这些得了病的死人,那他们就等于彻底绝粮了。所以宁可将尸体堆积在船上,然后将那一层给密封死,也好过丢到海里,于是第六层就这样成了一个停尸场。 温然伸手推了推拦在这里的阻碍物,转头看向祁云敬,闷在口罩里的声音嗡嗡的:“如果直接推开,那声音会很大,这就不符合我们低调做人的原则了。” 祁云敬:“不推开我们过不去。” 温然抬头往上看了看,然后看向祁云敬:“你家也是搞游轮的,你知道这内部的构造吗?” 祁云敬眼神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温然顿时明白了,于是废话不多说,翻开包就掏出一张小纸人,还亲昵的隔着口罩亲了一口:“小纸人啊小纸人,这场游戏里,你可要对得起你c位出道的规格呀,给力点哈,去帮爸爸探探路。” 过了好一会儿,小纸人才从天花板爬回来,然后在温然的手里化作一阵烟。 温然道:“有通往下面的路,我们试试?” 事实证明,人在逆境的时候,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跟在温然身后爬的时候,祁云敬想的最多的不是自己眼下的情况,而是爬在他前面的人,他对温然是越来越好奇了,就通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分析事情也好,看待时局也好,明明是一场毫无头绪的死局,他却能稳在房间里好几天该吃吃,该喝喝,单是这份心态,就值得祁云敬佩服。 如果是温然一个人进入这个游戏,也许他会适应的更好。 两人爬通风管道的时候,还需要爬过第六层的一个小厅,当他们在上面爬着的时候,通过网罩看到了小厅里堆放的乱七八糟的尸体,那些尸体比温然这辈子见过的厉鬼还多,他只是垂眸扫了一眼,便不再低头看,任何一个被时间尘封的真相,都是残酷的。 原本按照小纸人的探路,两人会爬到一个五楼的空房间,可以暂时安置,先探一探情况再继续下一步。 但等弯弯绕绕的爬到了五楼的时候,温然听到另一边有声响传来,于是示意祁云敬呆在原地不要动,他自己过去看一看,他比祁云敬个子矮一点,身材也瘦一些,所以在管道内多少能活动自如一些,而祁云敬是跟在他后面的,直接被罢空了主导位,只能听话的等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温然爬回来,小声道:“前面有个房间里是船长和他的女儿,似乎被关起来了,我们是先落地再查探,还是先接触一下?” 祁云敬沉吟片刻:“先接触。”他们已经没有时间慢慢筹谋,这艘船,很快要被同化了。 两人来到船长的房间,先是敲了敲通风口的门,提醒了一下屋内二人,免得他们一爬出来,将两人吓的尖叫引来了别的人。 船长的女儿夏瑶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要不是船长捂着她的嘴,她真的就叫出来了,见船长戒备的盯着通风口,温然小心的打开门,露出半个头:“我们是游客,没有感染,你们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就这样对话,我们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你们这边的情况。” 船长皱眉:“是上面那些人让你来的?” 温然道:“不是,我们没有跟上面那些人接触过,这几天一直躲在房间里,刚刚才出来,有上去看了一下,但上面太危险了,你知道的,男人尝试了权利,就会变得可怕,所以我们想下来看看情况。” 船长也不知道对温然的话信了多少,但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戒备,于是道:“那你先下来,小声点,不要弄出动静。” 温然直接从上面跳下来,祁云敬紧随其后,看到他们有两个人,船长父女紧张了一下,甚至往后退了几步,但见他们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这才放松了一些,于是问道:“现在上面什么情况?” 温然将上面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他不知道那个大胡子叫什么名字,所以直接称呼大胡子了,至于死亡的人数,他也没有统计过,粗劣估算,恐怕是十不存一。 听到那些人死亡如此惨重,船长脸色都白了几分,这是他最后一任,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温然看了眼他们居住的地方,就是那种十分封闭的内舱,连窗户都没有的那种,如果断了电,那真的是会闷死人。 祁云敬道:“现在下面是什么情况?” 船长叹息了一声:“估计也比上面好不到哪里去。” 船长说这话的时候,他旁边的夏瑶红了眼睛,紧紧抓着父亲的衣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枕边人是可以如此可怕,也从来不知道,人的两面派,能分化的如此彻底。 就在游客暴动的那一天,船长还试图安抚住所有人,过于混乱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他们现在已经落到如此境地,除了守望相助寻找出路,根本别无办法。 可是没想到,他女儿的未婚夫,也是他视为接班人的许佑威,竟然会联合副船长直接将他关押进来,而原因竟然是,他太妇人之仁,妄想救所有人,要是最开始就保留食物而不是按餐的分发给那些忘恩负义的游客,他们自己或许能支撑更久。 他们发生了争吵,最后还动起了手,他的头被许佑威冲击后直接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就是跟女儿一起关在了这个狭小的内舱当中。 而女儿哭哭啼啼的告诉他,许佑威竟然跟龙思纠缠在了一起,龙思是她女儿的闺蜜,要不是原本打算在船上办订婚,他女儿也不会带龙思来,没想到那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在了一起。 他们被关进来后,每天只有一个面包一瓶水,倒是让他们父女两勉强的活到了现在,可是外面是什么情况,他现在也不知道。 船长看着温然,颤颤巍巍的恳求:“你们能不能带我女儿走,带她离开这里。” 夏瑶紧紧的抱住父亲的胳膊摇头:“我不要!爸,我不走,你别让我走,我宁愿跟你死在一起,我也不要离开你!”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父亲,她不敢去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让她离开父亲的身边,对她来说比死还可怕。 就在这时,温然突然脸色一变,站在他旁边的祁云敬瞬间就察觉了,眉头微皱:“怎么了?” 温然道:“有鬼气,他们动手了。” 船长父女两不明白温然在说什么,但祁云敬是明白的,楼上那几个玩家,可能找到了他们觉得是祂的目标,动手了。 在十三楼的一间小酒吧里,里面关着将这不知名传染病带到船上来的中年妇女刘梅,她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说她是传染源,可她的确生病了,这次跟着社区的姐妹们一起来旅游,出发之前她就有些咳嗽,但并未当回事,后来跟她一起的朋友,也好像开始咳嗽,但这个季节,生病的人本就不少。 直到船上突然出现浓雾,她们被关在房间里,跟她一间房的邻居突然咳的十分严重,甚至还吐血了,她敲门呼救,可是无人应,直到放饭的时候,才来人将她邻居给带走了,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身体不舒服,又惶惶不安,后来整艘船都乱了,到处都是惊慌的喊叫声,到处都是死人,再然后,她被单独关在了这里,那些人说她是病原体,就因为从上船就开始咳嗽,可是直到现在,她还只是咳嗽,半点恶化都没有。 她觉得这理由很可笑,她或许得的就不是那种传染病,只是单纯的感冒呢。 可是后来有不少人一样被关了进来,那些人原本很健康,但跟她接触没多久就生病的,并且恶化的速度非常快。 刘梅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可是又不得不接受,她好像真的是病原体。一想到自己出门之前就有了症状,她家里还有老公孩子,还有孙子孙女,每天光是想想,她就恐惧到窒息。 那一男一女上来的时候,刘梅还以为这又是被大胡子惩罚,送来送死的人,她不想再感染别人,可是她也怕死,所以每天给的食物和水,她都没舍得放弃。 看着那红着眼的闺女,刘梅缩在角落里,这酒吧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她距离他们远一点,也许他们就能活久一点吧。 直到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了她的胸口,刘梅才想起了一切,原来,她早就死了啊,死了好久好久了。 看着那女人化作厉鬼的一瞬间,游畅反身就跑,还直接将玻璃门落了锁,当初开门的时候,他就有意留了一手,他不知道这门是否能抵挡住这厉鬼,但多少能给他争取逃生的机会。 至于之前他说过的符箓,他的确有,但那又怎样,聚集这些新人玩家,不就是用来趟雷的么。 第51章 许练死了, 这个看似精明干练的白领,低估了人性的自私,她以为大家说要守望相助, 齐心协力的通关游戏, 就真信了,这几天逆境中的朝夕相处,那些人也给了她一些错觉,一种他们可以彼此互助的错觉, 尤其是当时间越来越紧迫,眼下的环境越来越恶劣, 她内心过度的恐惧, 一着急,就走了一步险棋,也走错了这步棋。 当厉鬼的手生生抓进了她的胸口,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跳动的心脏在被那只枯瘦阴冷的手一点一点握紧的时候, 她更多的却是注意到,头也不回直接跑了的游畅。在闭眼的那一瞬间,她反倒是不再恐惧,竟然还有一丝解脱, 脑中浮现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天道好轮回, 苍天饶过谁。 游畅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回到楼下,其他忐忑等待的玩家一见到他,立刻朝他跑了过去:“怎, 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游畅摇了摇头,邱天注意到游畅是一个人下来的, 眉头一皱:“许练呢?” 众人这才惊觉少了一个人,连忙追问,游畅缓了口气道:“下手的时机错了,我们太紧张了,没注意到上面除了病原体,竟然还关了另外一个人。” 张凝眉目冷峻的看着游畅:“然后呢?许练呢?” 游畅看了他们一眼,面露哀痛之色:“原本我们按照计划成功的接近了病原体,许练也的确得手了,可是这个游戏的祂并不是那个病原体,那人被杀了之后,几乎是瞬间化作厉鬼,我一直拿着符箓在一旁戒备着,当时第一反应就朝着厉鬼贴了上去,本来我们有机会跑的,可没想到,杀人的这个举动,竟然刺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关进了那个屋子的另外一个人,当时那人的模样就变了,直接朝着我们扑过来,我慌忙的跑出来才发现许练没有跟上,回头一看,许练被那人压在地上,整颗心脏都被掏出来了。” 崔婷一个脚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张凝和邱天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甚至看着游畅的眼神带着怀疑。而黄瑞锋和那个紫毛刘明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死了一个许练的身上,反而是符箓:“也就是说,那张符你用了?我们是不是没有第二次尝试的机会,只能一击成功?” 游畅面色沉重的点头:“我的鬼气值,兑换不出第二张符。” 邱天道:“当着别人的面杀人,会刺激的那个人也撕去活人的伪装,化作厉鬼?” 游畅摇头:“我不知道,这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以前在其他的游戏里,没有玩家当众杀人,除非是非常笃定那人就是祂,杀了祂的瞬间鬼域就会消失。” 有些话他半真半假的说了,反而更让人信服。 黄瑞锋神色慌张的问道:“你用符对付了一个厉鬼,那另外一个呢?他会不会追下来杀我们?” 游畅再次摇头:“我不知道,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但我跑下来了,后面好像没有鬼追上来。” 死了一个许练让人心情沉重,但目标错误,让人心情更加沉重,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大厅内,像是皇帝一样享受的大胡子,难道他才是那个祂? 在船长舱房的温然示意祁云敬看手机,他刚才在群里询问他们上面的情况,别人都没回,就邱天回了一个,击杀目标错误,许练死了。 船长的房间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温然见他们父女两虚弱的模样,即便知道他们只是披着活人身份的鬼,但还是给他们留了一包饼干:“既然夏小姐不愿意跟我们走,那我们也不勉强,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找到一个安全落脚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去探一探外面的情况,有什么事,我们再过来找你们。” 见女儿对自己如此依赖,船长也没办法,他也不放心将女儿交给这两个陌生人,于是见女儿如此抗拒,便也不再强求,看着他们从通风口爬走,船长将通风口的门再次关上。 夏瑶道:“爸,我们不如也从这里爬出去?” 船长摇头:“别说爸爸这个体型根本爬不进去,就算爬出去了,这里是船上,是在海上,我们能往哪里躲,现在呆在这里,许佑威未必敢直接杀了我们,至少现在还未必,所以我们还有点时间。” 夏瑶忍不住扑到父亲怀里大哭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呜...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船长摸着女儿的头发,心疼道:“都怪爸爸,活了一辈子,竟然也识人不清,都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带你上船,是爸爸害了你。” 夏瑶哭着摇头,要说错,是她自己眼瞎,没看出许佑威是个人皮畜生! 温然和祁云敬在管道里小心的爬了一段,原本想要找个空置的舱房待一会儿,可是没人用的舱房都断电了,四面封闭之下,空气完全的不流通,最终两人选择了一个靠近甲板的储物间,拉开门,好歹能看到外面,换一换空气。 温然头秃的两眼发呆,他觉得这种半点提示都没有,全靠猜的游戏一点都不适合他,船上人那么多,虽然现在已经死了不少,但余下的,好歹没有一千,也有大几百,但想要找到那个祂,关键是没有半点提示的指示性,这要怎么找。 祁云敬同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开口:“我怀疑,那个祂,很可能是船长。” 温然看向祁云敬:“为什么?” 祁云敬道:“一个老船长,对船的执念,远超常人所想,几乎所有的海难当中,船长,是最后一个,在有生路并且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舍弃自己的船,否则哪怕死,他们也更愿意死在船上。” 温然:“就凭这个?” 祁云敬道:“也不完全是,我只是从环境的几率性考虑。” 温然道:“那我还觉得他女儿也有可能呢,如果真顺着目前的情况往下发展,那船长肯定会死在他女儿未婚夫的手上,当船上的食物越来越少,找不到生路的情况下,缩减人员的消耗是唯一的办法,更甚至,将那些标上了死亡记号的人圈养起来,当两脚羊,你想想,如果他女儿看着父亲被杀,甚至可能被吃,还是被她的枕边人背叛,这恨意,会不会大过天?” 祁云敬目光沉沉的看着温然:“你会动手吗?” 这问题真的把温然给问住了,会动手吗,就算确定这个鬼域的主人是谁,他会杀人吗,哪怕他杀的,其实是一个早就不在这世上的人了。不是温然矫情,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他,甚至今年才刚满十八岁的他,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干脆就能做出回答的。 让他徒手灭厉鬼,他可以毫不犹豫,甚至在危及自己生命的情况下,那厉鬼有着再可怜的过往,他都不会心软。可是现在让他先经历一遍杀人,再经历一遍杀鬼,这就很要命了。 忍了又忍,温然还是没忍住的骂了一句:“变态。” 真不知道这是谁设置的游戏,到底是仇恨那些制造了鬼域的厉鬼,还是想要将那些被时间掩盖的真相给挖出来。如果是前者,那就直接给他们提示,让他们找到人,直接动手,何必如此费劲的去观察,去寻找。如果是后者,偏偏要在他们看到了那些悲惨的真相之后,再去给一刀子,这人到底图什么。 祁云敬知道他在骂什么,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鬼域背后究竟是鬼玩弄人,还是人玩弄鬼。 温然拉开随身背着的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些比较填肚子的食物,跟祁云敬一人吃了一些,恢复了点体力,这才道:“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幽灵船。” 祁云敬道:“你想去已经被同化的那一部分看看?” 温然点头,祁云敬道:“我跟你一起,现在不宜分开行动。” 温然一想也是,哪怕躲在这里,也防不住万一被人发现了呢,所以他们还是不要分开比较好。 而此时船上的人已经发现了船上的异样,从船尾开始,好像有另一个时空不断的蔓延过来,一步之差所看到的就是一种诡异的破败,不少人连忙转移阵地,恨不能离那诡异的变化越远越好,生怕被什么东西给吞噬。 因此温然和祁云敬除了一开始避着人在走,越接近同化的地方,就越没人,直到走到了船体的中间,温然才停下:“速度好快,我们之前发现的时候,才只是同化到船尾。” 祁云敬:“要过去?” 温然朝祁云敬伸出手:“抓紧我,我们去看看。” 祁云敬看了眼他的手,并没有什么迟疑就牵了上去,当两人刚准备进去看一看的时候,一声尖叫声从他们的身后传来,两人立即寻了个地方躲了进去,而一群人已经闹哄哄的奔向这一层的甲板。 温然探身一看,船长和他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抓出来了,而此刻,一个虽然胡子拉碴,但依稀能看出俊朗模样的男人,面色狠厉的用刀抵着船长。 夏瑶被两人一左一右的制服住,但她还是拼命的朝着父亲挣扎着想要扑过去:“畜生!许佑威你就是个畜生!这些年我爸都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许佑威龇牙一笑:“报应?你看看现在,最后能不能活着离开都不知道,我还怕什么报应?你爸怎么对我?你以为你们对我很好吗,在别人眼里,我只是夏家的一条狗,夏瑶,你那一身公主病,让我恶心!” 夏瑶恨红了眼,看着父亲大半个身子都被推出了栏杆,更是发狂一样挣扎起来:“许佑威你不得好死!你放了我爸!你有本事就冲我来!” 许佑威嗤笑了一声:“不急,下一个就轮到你。” 许佑威说完,松开了掐着船长脖子的手,这些天的饥饿,让船长父女根本没多少力气反抗,看着往日高高在上,做什么都像在施舍他人的男人,许佑威愉快极了,他做梦都想着有一天,将夏家父女踩在脚底下。 用脚踢了踢老船长的脸,许佑威勾唇一笑:“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你们了,不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绝望,怎么对得起我这些年受的苦。” 就在这时,原本以为完全没了反抗之力的老船长突然暴起,一把抢了许佑威手里的刀,试图一刀砍死这个人渣,但却被许佑威旁边的人眼疾手快的一脚踢开。 不过就算这样,刀尖还是划破了许佑威的脸。 许佑威没想到这老东西还有力气反抗,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会儿看着被踹倒在地的老东西,许佑威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摸到了一手的血,眸色顿时一变:“听说上面的人已经食物已经不太够了。” 跟着许佑威的大部分都是船员,听到许佑威的话,心里顿时一突,再如何,那也是曾经的老船长,有人忍不住道:“不如将他们丢下海吧。” 许佑威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这么想下海,我先丢你好不好?” 那人顿时不敢说话了,现在跟着许佑威的人最多,他们手里的武器和食物也多,手里甚至还有唯一仅剩的逃生舱,再如何,他们都不敢真的得罪许佑威。 许佑威冷冷的收回目光,朝着身边的人道:“将他们带到厅里绑起来。” 等那群人走了之后,温然才走出来,看了眼身后越来越近的同化线,温然道:“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祂不是老船长就是他女儿,刚刚的同化,在他们怒恨的时候,速度变得更快了。” 祁云敬道:“也就是说,如果他们顺着原本的命运自然死亡的时候,这一艘船,将会彻底变成幽灵船?” 温然道:“我不知道,但很有可能。” 温然说完,看向祁云敬:“还有一个方法,有点冒险,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祁云敬道:“什么方法?” 温然:“将他们救出来,然后带去已经被同化的地方,当年失踪的那艘船会变成幽灵船,而他们其中一个又化作能凝结出鬼域的厉鬼,那执念一定相当深,如果让他们回到幽灵船上,也许会刺激的他们想起自己的死亡,一旦想起自己的死亡,那自然会脱去活人的伪装,到时候我再将他们超度,超度不了,那就只能将他们打的魂飞魄散,总能破了这鬼域。” 这方面祁云敬自知不如温然懂得多,虽然温然也没有把握,但总要试一试,所以祁云敬同意了温然的提议。 只不过在他们行动之前,船长和他的女儿竟然先跑了出来。 这下面大部分都是船员,一开始,许佑威的确是以食物为理由,煽动了不少人与他一起卸下了船长的权利,再加上站队副船长的人那时候也不少,但不表示,所有人都彻底丧了良心。 之前将船长关在舱房里,哪怕每天只是一个小面包和一瓶水,好歹没将人逼上死路,但现在,这许佑威明显是想要将船长一家给逼死,有个曾经受恩过船长的小船员,借着送食物的机会,在那个巴掌大小的面包里塞了一片剃须刀。船长这才趁着夜里,大家都休息了,才隔断绳子带着女儿跑出来。 可这艘船也就这么大,没有食物,他们躲到哪里去都是死,船长带着女儿跑出来,但并没有跑远,而是带着女儿来到甲板。 原本这里是有救生舱的,可现在唯一的救生舱直接被拖到了许佑威的身边守着,船长也没指望能逃离这里,只是面色沉痛的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唯一的女儿:“瑶瑶,爸爸对不起你。” 夏瑶哭着摇头:“爸,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船这么大,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们的。” 船长只是摇摇头,他们躲不了,躲起来也是饿死,万一在他们饿的完全没力气的时候被找到,只会更惨,他不怕自己死,而是刚才在那个大厅里,捆绑他和瑶瑶的时候,那些人毫不掩饰的禽兽目光,言语的侮辱,甚至动作上的欺负,他养这么大的女儿,不是生来给人糟蹋的。 想到他们父女两逃脱不了的命运,船长狠心道:“瑶瑶,爬上去,爸爸知道,死亡的时候会很痛苦,但别怕,爸爸陪着瑶瑶。” 夏瑶猛地瞪大了眼睛,顿时害怕起来,但她害怕的,不是跳海这件事,而是面对死亡的未知。 船长伸手抱了抱女儿:“瑶瑶别怕,爸爸一直都在,下辈子,我们再当父女,下辈子,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 夏瑶是被养的有些天真,但她不傻,她知道他们现在这个情况,早晚都是死,也知道,她的父亲已经庇护不了她了,更知道,如果她不死,接下来她可能面临如何可怕的地狱。 尽管心中恐惧,却也哆哆嗦嗦的爬上了栏杆,哭的满脸泪。 船长还像小时候一样,将女儿抱在怀里:“别怕瑶瑶,活着,比死更可怕,你先去,爸爸很快就来。” 说完,船长一狠心,在女儿来不及反悔之前,将女儿推了下去。 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这对一个爱女如命的父亲来说,比将他千刀万剐还要痛苦。船长从未如此恨过自己,为什么要将女儿带上船,为什么要识人不清。不过也好,死了,总比活着好。 然而夏瑶被推下去的下一秒,旁边突然窜出一个身影,一把将夏瑶细瘦的手腕给拉住了。 船长顿时一惊,一看,是之前来过他房间的那两个年轻人。 祁云敬拽着夏瑶,温然连忙跑过来一起帮忙,两个大男人,拉起一个八十斤的女生实在是太容易了。 船长怔愣的看着他们,当看到女儿虚软的被拉回甲板哭泣,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瑶瑶,爸爸的瑶瑶...” 夏瑶也紧紧的抱着父亲,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手电的光照,温然拉起两人:“跟我们走。” 已经彻底慌了神的船长本能的跟着照办,温然拽进了祁云敬,他也不知道,带着祁云敬进入已经被幽灵船同化了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两人都在冒险。 一线之隔,一处是崭新豪华的游轮,一处是破败生锈的废船。 当走入幽灵船的地界,祁云敬颇为惊异的四处看着,他能看出船体是一样的船体,只不过像是被加速了时间,腐朽,破败,阴森,荒凉,比起外面,这里才真正的像被遗弃之地。 温然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变化,同时也注意着船长父女两的变化,夏瑶面露惊恐,不明白好好的船,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这样,正紧紧的依偎在父亲的怀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而船长,先是怔愣,再是迷茫,后来,渐渐平静。 看着船长的变化,温然心里顿时有数了。 他一手与祁云敬紧握着,一手藏于背后,开始积蓄灵力,只要船长鬼化,他能立刻动手。 只不过船长从头至尾都格外的平静,看着依赖在他身侧的女儿,更是慈爱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瑶瑶。” 夏瑶抬头:“爸爸?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刚刚还不是这样的。” 船长闻言一笑:“瑶瑶放心,爸爸,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了。” 夏瑶只觉得父亲的话有些奇怪,但只当这是爸爸的安慰,于是抹了抹眼泪,乖顺的点头,然后身体一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船长将女儿放在地上,然后抬头看向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温然倒是挺冷静,但戒备一点都不少。 船长道:“那一天,没有人来,我将瑶瑶推下了海,一片雾蒙蒙的,我只能听着女儿扑腾挣扎,却什么都看不到。” 温然没说话,牵着祁云敬的手却紧了紧,果然船长才是那个祂,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第52章 船长轻抚着夏瑶的发丝, 道:“直到海面恢复平静,再没有半点声音,我知道, 我的女儿已经没了, 后来我回到了大厅,我砍死了他们所有人,所有人...我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等我逐渐清醒的时候, 我发现自己已经死了,整艘船没有一个活人的漂泊在海上, 也不知道漂泊了多久, 原本最为豪华的游轮,已经锈迹斑斑,残破缺损。” 温然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船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找到瑶瑶, 带她回家。” 温然道:“这艘船, 还在海上飘着吗?” 船长点头:“是的,只是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重演一遍当年的事情,每一次, 都逃脱不了那样的结局, 我能结束这一切, 可我不愿意,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十天,至少在那几十天里, 瑶瑶能回到我的身边。” 温然道:“我们需要离开这里。” 船长点点头,身为厉鬼,原本应该怨气冲天, 但现在,他却依旧像一个普通人,更甚至神态平和。 他看着温然和祁云敬,面色祥和,没有半点戾气:“谢谢你们,救了我女儿。” 祁云敬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你这艘船回家。” 船长摇头:“不用了,早就回不去了。” 温然皱眉:“当初你们遭遇海难,是真的因为突然的浓雾?” 船长道:“是的,我们遭遇了幽灵海域,被困在那片海域再也无法离开,直到与海域彻底融为一体,这几率其实很低,亿分之一,但偏偏,就中了那亿分之一。” “那传染病?” 船长道:“传染病比历史重演的还要严重,我会亲手将瑶瑶推进海里,也是因为瑶瑶跟那个小三推搡起来,小三故意装柔弱摔倒在地,没想到被一个铁片划破了脸,那个男人便将瑶瑶推到了那群得了病的人群中,任由他们侮辱。”真正的历史,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一个父亲,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可想而知当初有多绝望,再看这鬼域的力量,虽然可能还凝结了一部分幽灵海域的力量,但这份恨意的支持,恐怕也不小。 随着船长的清醒,整艘船的同化速度越来越快,温然也不想再耽误,希望船长能送他们离开。 不用温然说,船长也会这么做,哪怕历史无法更改,但这一次,有人朝他们伸出了双手。 当整个鬼域一点点在他们身边破灭的时候,温然仿佛看到一艘豪华游轮褪去时间的破败,再次变成一艘干净而华丽的大船,一层层的灯光随之亮起,音乐声,欢闹声再次在船上传开,温然回头看了一眼,在顶楼的甲板上,船长和他的女儿正依靠在栏杆上,朝着他们挥手。 四周的环境变回了旧楼,温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一眼,见祁云敬正站在他的身后。 温然忍不住朝祁云敬勾唇一笑:“嗨。”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外走:“回去了。” 温然哦了一声,连忙跟上。 一处山林间,一颗悬挂在树上的黑色水晶球咔地发生了一道清脆的声响,坐在树下打坐的男人睁开眼,看着那颗水晶球从破裂一条缝,到彻底粉碎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一阵清风袭来,整片林子的树都轻微的摇晃起来,目之所及,数之不清的黑色水晶球,正在树上微微晃荡着。 回到家的温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厨房的煮了一大锅麻辣烫,各种肉和菜堆了海大一碗。这段时间他们虽然没有怎么饿肚子,但都是吃的干粮,可把人给憋死了。 在温然大快朵颐的时候,祁云敬看着自己的掌心,一紧一松之间,感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他掌心游走。 祁云敬将他感受到的朝温然说了之后,温然才注意到,这力量太微弱的,但跟他本身掌握的灵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要将这股力量挥发出来,就能激发符箓,甚至力量再强大一些,就能像他一样凭空绘符。 温然道:“这难道就是鬼气值?” 祁云敬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了游戏通关的说明:“玩家邱天,张凝,黄瑞锋,赖文韬,Eason通关成功。” 温然顿时嗯了一声:“最后两个...”他话说到一半,才想起这是那天他随口胡诌的一个假名:“诶不对,怎么这游戏认了假名?” 祁云敬点头:“现在我手机里的信息栏上,真名旁边有个括弧假名。” 温然顿时好奇道:“那我要是下次再换个假名,是不是也继续认新换的假名?” 祁云敬:“你可以试试。” 温然一边吃一边看手机:“也就是许练,崔婷,还有那个游畅,还有谁,刘明?他们都死在游戏里了?他们怎么死的,我们不是已经破了鬼域吗?” 祁云敬:“可能他们后来又做了什么吧,他们给的应该是真名,我会让人查一下。” 温然道:“你看上面,给了我十点鬼气值,你呢?” 祁云敬:“一样。” 温然也不知道这十点是多还是少,不过世界频道已经打开了,但上面并没有人说话,商城也打开了,温然点开看了一下,一张驱鬼符竟然就要五点鬼气值,这驱鬼符也太贵了吧,幸亏他已经修炼到能凭空画符了,否则身无一物的进去,可不就得彻底被游戏支配了。 祁云敬的目光停在了商城里,上面有一栏是破生丹,一千鬼气值,一颗,可让人重焕新生。 祁云敬在上面点了一下,可惜提示鬼气值不足,连详细的介绍都看不了。 温然也注意到了商城里面,也看到了这破生丹,皱眉道:“一千鬼气值,这价格以每一场游戏所得来说,可真不便宜,重焕新生,难道是任何绝症,身体残缺都能治得好?如果是这样,那这游戏的力量,可就远超我所想的强大了,简直就像...” 祁云敬道:“神的力量。” 温然摇头:“我不信神。” 祁云敬看向他,一个天师,不信神? 温然道:“神的力量依赖于人,依赖于人的信仰,当人们不再信仰,神自然也不复存在,如果是古时候,在人们愚昧未启蒙之时,他们将自己所不理解的存在都归为神话,他们真心的去信仰,那时候神的力量甚至是改天换地的强大,可是现在,你能找出多少个人信奉神信奉到愿意牺牲自己的?失去了这些力量,神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祁云敬看着手机:“那这游戏怎么说?”毕竟之前的经历并不是假的。 温然道:“我倒觉得,这更像是邪魔鬼王一类的力量,也许每破解一个鬼域,那鬼域的力量就会到背后那人的手上,又或者,他在以这样的方式发展信徒,你看,你经历过了一次游戏,是不是更相信鬼神了,那些会进入游戏的,大部分本身就是相信这些的灵异爱好者,当他们确定鬼神真的存在,会不会为之狂热,除了商城里一些看起来很逆天的东西,还有普通人都能逐渐掌握的力量,就像我之前遇到的曾帆,他原本只是普通人,可是像你一样,手握鬼气值,掌握了之前不曾拥有的东西,当这股力量越来越强大,权利,财富,你说什么换不到?换了心性不坚定的,你说这个世界慢慢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事,温然不说,祁云敬自己也能想明白,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刚刚看到那个破生丹,的确心动了一瞬间,连他都没能抵挡这份诱惑力,那么其他人呢,这么一想,祁云敬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国家好不容易在明面上破除了这些东西,如果一旦游戏的范围越来越大,涉及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怎一个乱字能概括。 温然道:“下一场游戏在三个月之后,不参加者,三日内死亡,这游戏还不能对非游戏参与者提及,提之既死,难怪那些人一副有口难言的。” 祁云敬放下手机,看着温然:“你准备怎么办?” 温然闻言一笑:“应该是你要怎么办,第一次是巧合,我们在一处鬼楼,这才进了同一个鬼域,但第二次则是随机,直接通过手机进入游戏,到时候我们可就未必在一起了,所以你要怎么办?万一你死在游戏里,哎呀,那我是不是就名正言顺的继承你的千亿财产啦?” 祁云敬瞥了他一眼,起身上楼,温然还抱着碗朝他嚷着:“诶你去哪儿?立遗嘱吗?” 回应他的是祁云敬冷酷无情的背影。 等祁云敬被他逗跑了之后,温然的面色这才沉了下来,指尖轻点在手机上,这霸道的东西,可真够让人头疼啊。 祁云敬的速度很快,第一场游戏玩家的资料他很快就收集到了,一大早,他拿着助理送来的资料敲响了温然的房间门,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才传来回应。 祁云敬推开门,看到温然裹在被子里赖在床上翻滚,这熟悉的画面他在船上见过太多次了,直接无视了他赖床的模样,将文件递给了他:“所有人的资料,包括那四名后来死亡的玩家。” 温然从被子里探出一颗乱糟糟毛茸茸的脑袋:“那你跟其他人有联系上吗?” 祁云敬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 温然看了他一眼:“你就不好奇后面他们发生了什么,原本可以都离开的。”说完,温然又哦了一声:“我忘了,你是半点不好奇星人,我觉得那个张凝还不错,比起其他人,倒是可以跟她联系一下。” 祁云敬:“张凝?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邱天不错。”毕竟那么多慌乱的玩家当众,张凝是冷漠,而邱天则是冷静,能在那样的环境中保持理智淡定,的确比很多人强很多。“ 温然道:“你觉得邱天是新玩家?” 祁云敬眼神一凝。 温然笑了笑,从床上爬起来坐着,正翻着文件看的时候,管家到门口敲门,笑眯眯的看了眼屋内的两人,以前他家少爷跟然少结婚,的确是碍于老太太,但现在,看来已经处出感情来了,一大早就有说有笑的,真好。 温然笑着看向管家:“郁伯早安,今天早餐吃什么?” 管家慈爱的笑道:“想吃什么都有,然少起来了吗?起来了我就让厨房去准备。” 温然点点头:“那我想吃小云吞,鲜虾馅儿的。” 管家笑着应了,然后看向祁云敬:“少爷,穆先生来了。” 温然瞬间竖起了耳朵,穆先生?难道是白月光穆笙? 祁云敬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我马上下去。”说完看了眼还赖在床上的人:“你先看,看完了我们再谈。” 祁云敬下楼,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穆笙,神色平静的走了过去。 穆笙一见到祁云敬,便站起来朝他笑了笑,穆笙长得很好看,是那种自带优雅仙气的好看,眉眼如画,比起温然的精致,还多了一份韵味,这一笑,好像让整个客厅都仿佛明亮了几分。 可惜祁云敬看人从不会看皮囊,穆笙的好看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不同,于是淡淡应了一声:“找我什么事。” 穆笙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祁云敬,对他还算比较了解,所以并未因为他的冷淡而有什么不高兴,直入主题道:“两件事,一是来看看奶奶,不过郁伯说奶奶正在楼上做理疗,所以我就不去打扰了,另外一件是云海台的项目。” 祁云敬道:“祁氏集团会放弃云海台的项目。” 穆笙一怔,明显有些意外:“为什么?” 祁云敬:“公司规划。” 穆笙:“原本我来是想要问一问两家合作的可能性,云敬哥,真的没有合作的可能吗?那块地穆家也有去考察过,是一块很值得开发的地方,之前因为前一家公司经营不善停工了这么多年,现在拿下这块地的时机最为合适,如果是一家的能力,可能还有点耗费力气,但两家合作的话,会以最小的投资收获最大的回报。” 祁云敬从来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就不喜欢反复纠结,所以穆笙的劝说对他而言,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祁氏集团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变,还有别的事吗?” 祁氏放弃这个项目真的超出了穆笙的意料,之前祁云敬明明还实地考察过,原本以为合作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被祁云敬一口拒绝,穆笙准备好的说词完全被打乱了,不过见祁云敬真的完全没有合作的意思,他也不好,或者说,不敢再继续纠缠,而是问道:“那云敬哥能告诉我,祁氏集团不愿意开发这个项目的原因吗?是那块地有什么问题?” 穆笙说的项目就是旧楼项目,之前祁云敬的确考察过,以商业眼光来说,那一带临江的环境,无论是开发商业区,还是住宅区,都是稳赚不赔的,但祁云敬被意外的拉入了游戏,后来他也问过温然那一带的风水,温然并不看好。 想要开发那块地,需要消耗的力气不小,倒也不是说完全不值得,就是如果找不到合缘的镇压之物,那再如何改风水,都很容易出事,而那种合缘的法器,哪里是那么容易碰到的,所以综合来看,那是一块如果开发,便弊大于利的地。 问到这些,温然还收了他两万块的顾问费,想到温然一本正经的说完之后,直接亮出收款二维码时的表情,祁云敬就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 穆笙跟祁云敬认识很多年了,两人很小的时候就相识,不说对对方有多么的了解,但总比普通朋友之间的认识更深一些,所以哪怕祁云敬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穆笙还是看出祁云敬在他问出这个问题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的...柔软,没错,就是柔软了几分,这令穆笙感到惊奇。 祁云敬道:“那块地的确有些问题,但是是风水的问题。” 穆笙诧异:“风水?”什么时候祁云敬开始相信风水了?如果是祁老太爷还在的话,那他是信的,可是这话从祁云敬嘴里说出来,实在是有些惊人。 祁云敬道:“信不信全看各人,我能告诉你的是,祁家放弃那块地,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风水。” 祁云敬说完,有个女佣正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一大碗云吞,那分量和内容,不用问也知道是给谁的,于是道:“让他下来吃。” 女佣顿时停在原地,有些左右为难道:“然少说,想在楼上吃。” 祁云敬皱眉,在房间里吃东西这个习惯真的很不好,尤其是之前在游轮上,那吃的满床的零食渣,即便他睡一楼的沙发,也有些看不过眼,但想到那懒得多走一步的家伙,祁云敬摆手:“算了,送上去吧。” 佣人如蒙大赦,快步飞走了。 穆笙在一旁有些好奇,那位然少是谁,但这可能是祁家的贵客或者旁亲,他一个外人也不太好问,见项目实在是无缘,他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来,于是提出告辞。 楼上的温然倒是很好奇的想要下来看一看,但思考再三,还是保命为上,这两个主角在一起,他若是出去,万一被炮灰了怎么办,这人啊,就得要从心,他可一点都不想卷入烂七八糟的剧情里,现在光一个游戏都足够让他头疼了。 一边吃着早餐,温然一边看着祁云敬拿来的资料,距离从游戏里出来,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也就是说,之前死在游戏里的人,现在已经死了。 刘明,是个宅男,靠在网上给人打代练赚钱,好在家里有房,跟父母住在一起,生活开销也不算大,代练赚的那点钱倒是够他花了,这一次他是跟着家里人回乡祭祖,死亡的原因是晚上起夜,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磕破了头,当场死亡。 许练,职场白领,于昨天下午在家中猝死,而许练的父母得知女儿的死讯,便立即赶来,但最终的目的,只是想要向许练的公司讨要赔偿,许练家还有个弟弟,她自己本身不是扶弟魔,但架不住她有个吸血的父母,所以许练除了本职工作,还在外接了私活,如果不是知道她真正的死因源于游戏,每天打几份工,只睡个把小时,估计猝死也是早晚的事。 崔婷,在校大学生,家中独女,于前天晚上在学校里突发疾病,送医抢救无效死亡。 游畅,那个经历过几次游戏的老玩家,原本是个驾校的教练,半年前辞职,因为这半年他四处游走,调查的时间也不够,所以没能查到他这半年都做了些什么,只不过在昨天晚上,游畅在外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突然心脏病发作,但在此前,游畅根本没有心脏病。 四个人,死亡的时间都是离开游戏之后的三天内,并且死前都没有什么异样,就好像完全忘了他们在游戏里死过,甚至不记得游戏,都在正常的生活,然后突发意外。 翻阅着几个人的资料,温然突然发现他在所有玩家中,对张凝比较有好感的原因,因为她的哥哥是警察,她的父亲虽然是个小片警,但她也算是警察世家出身了,难怪气场与他相合呢。 温然在微信上加了张凝,不过张凝没有回应,直到下午才通过了他的好友邀请,温然依旧用的是游戏里面的假名,然后询问张凝在游戏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死了。 张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是你们找到了祂,破了游戏鬼域? 温然:是的,祂是船长,你们之前是什么情况? 张凝:游畅哄骗许练杀了病原体,许练被杀,我们怀疑大胡子是祂,可大胡子武力高,身边的人多,于是等着大胡子拉了个女的进房间之后,众人联合杀了他,没想到大胡子也不是,几乎是瞬间化身厉鬼,游畅第一反应就是将距离他最近的刘明给推了出去,转身想跑,结果刘明死死抓住他的腿,这时候游畅为了自保,拿出了他之前跟许练说好,如果不是病原体就会拿出来保命的符箓。 温然:那符没用? 张凝:有用,变成了厉鬼的大胡子被那张符给打飞了出去,但只是给了玩家逃脱的机会,那符杀不了鬼,但是没想到,游畅在逃避大胡子追杀的时候,将其他的游客推出去挡死,之前被大胡子杀了不少人,可是那些人都变成了尸体,并没有变成鬼,但这次,被游畅推出去的那些游客都变成了鬼,所有的鬼,都在击杀玩家。 张凝:是游畅,阻断了所有人的生路,我们被厉鬼包围,没想到邱天也是老玩家,他手里也有符,可就算是这样,也抵挡不住满船的鬼,我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在众人团灭之前,鬼域被破了。 温然从张凝的话里分析到,在鬼域里,以活人的身份杀人,被杀者只会是死人,如果是厉鬼的身份,又或者是玩家直接导致的死亡,就会化身厉鬼,关于这点,还有待查证,不过也足以说明,这游戏的可怕之处。 过了一会儿,张凝又传来一条消息:欠你们一条命,我记着了,有缘再见,如果到时候我们都还活着的话。 第53章 温然不知道创造游戏的人或鬼力量有多强, 为了以防万一,他花了几天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个替身,然后借着替身之手, 将鬼域和游戏的事情发表在了玄门App上, 不过当他|操|控着替身将内容发表出去的一瞬间,轰地一下,整个替身被一阵鬼火点燃,与此同时, 温然极为敏锐的在空气中抓住了残留的一丝,似鬼非鬼, 还带了些许有着信仰之力的气息。 他所编辑的东西根本发不出去, 在替身被鬼火焚烧的瞬间,所有的文字竟然都被抹消了,温然面色沉沉的看着电脑, 和电脑前一滩人形的烟灰, 这种被他人掌控的滋味可真憋屈,不管背后的究竟是人还是鬼,有本事就弄死他,弄不死他, 他早晚会弄死对方。 从游戏里出来没多久就过年了, 这是温然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 他以为像祁家这样的大家,过年一定会非常热闹,不说人来人往, 估计上门送礼的都会络绎不绝。但没想到,祁家过年比他以为的要简单多了。 祁云敬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但祁老太还有个女儿, 只不过她女儿身体不好,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所以祁老太的病并没有对她女儿说,加上祁老太的女儿也不在本省,跟着丈夫住在军区大院里,也就逢年过节的才会回来看看。 祁老太的女儿叫祁欣雅,温然要跟着祁云敬一起喊姑姑,对于这个姑姑,祁云敬也接触的不多,因为姑姑的身体不好,从小就像一朵娇花一样被爷爷奶奶,还有他的父亲母亲恨不得建造一个玻璃房子的关在里面娇养着,后来祁欣雅嫁的男人也是个疼老婆的,以前当兵的时候,只要有外出任务,就会将老婆送回娘家,也就是后来慢慢退居幕后,两人才有了颜哲。 只不过孩子过于闹腾,哪怕有保姆,养孩子也着实耗费精神,为了不让祁欣雅太过劳心劳力,颜哲这才从小被丢在外公家,跟祁云敬一起长大。 所以哪怕祁老太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她还是瞒着女儿,女儿的一生太顺遂,从未经历过什么风吹雨打,若是年老自然死亡,那还好接受一些,若是知道得了病,怕是比祁老太更受不得这个刺激。 说起来祁欣雅也差不多四十多岁年近五十了,但时间好像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容貌保持的极好,眼神更是有着少女一般的天真单纯,都说女孩子是像花儿一样美好的存在,祁欣雅更是将这句话体现到了极致。 只不过这位姑姑美好是美好,但就像一朵透明的水晶花,太容易破碎了,温然都不太敢靠近这位姑姑,跟着祁云敬拜了年,收了个红包,就连忙坐远了一些。 颜哲是年夜饭开饭之前才赶回来的,他之前演的那部片子早就拍完了,后期也都制作的差不多了,据说已经排上了档期,年后就会播出。 等颜哲到了,祁家才算是团圆了,祁云敬带头,拎着温然上前一起给奶奶磕头拜年,得了个很丰厚的大红包,红包大的红封都是特制的,据说这样给钱喜庆吉利,比给支票或者卡有意义的多。 温然欢欢喜喜的领着红包跟着祁云敬站到旁边,眼角余光见到祁云敬好像在看自己,下意识侧头,果然对上了他的眼睛。 温然看了看祁云敬,又看了看红包,忍痛将手里的红包递了出去,还小声道:“给你给你,不会多拿你的。”然后偏过头去不忍看,还家大业大呢,瞧这小气劲儿。 祁云敬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收回了目光:“奶奶给你的你就收着,这是祝福。” 温然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看着两人在那儿讲悄悄话的样子,祁老太笑眯了眼:“看他们俩,现在感情多好啊。” 祁欣雅坐在丈夫旁边,也温温柔柔的笑着看过来:“我还以为爸是乱点鸳鸯谱呢,现在看来,这鸳鸯谱还真点对了。” 她虽然跟侄子接触的不算多,但毕竟是自家人,也是十分了解彼此的,她自己的儿子不担心,但对于这个冷冷冰冰,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侄子却是担心的。她自己是自由恋爱,幸福到了现在,所以她也希望她的晚辈都能像她一样,找一个真心喜欢的。 之前还担心,爸爸在世时乱指的婚约会害了云敬,现在看来,或许这就是缘分。 被众人调侃,温然也不恼,大大方方的任人说,然后在一旁陪笑,加上颜哲这个会闹气氛的,家中的人虽然不多,但却一直很热闹。 吃过了年饭,老人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不可能守夜,于是上楼休息了,祁欣雅本身的身体也不好,更不可能让她守夜,于是跟她的丈夫,颜哲的父亲也一起上了楼,一楼客厅里,就只剩祁云敬温然和颜哲了。 温然看了眼他们兄弟两:“我还以为,到了过年,你们家的人会很多。”这祁家好歹也算是几代豪门吧,这人少的就三两只小猫。 祁云敬没搭理,颜哲倒是给他解惑道:“祁家的人还真不少,只是我外公这边人少,就一儿一女,生的也是独生子,所以就显得少,但外面还有大爷,三爷四爷,不过四爷已经不在了,但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晚辈更是多,反正祁家所有人加起来,没有百来个也有几十个,只不过按照我们家的习惯是,大年三十这天,就自己本宗同源的聚一聚,但初二就要去各家拜年了,到时候你就会看到祁家究竟有多少人了。” 温然看了眼时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你们家一定要守夜啊?” 颜哲一边打着游戏一边点头:“对啊,至少要过十二点,你不会现在就困了吧,现在哪个年轻人十二点前就睡的啊。” 温然往沙发上一瘫:“要不你们这一代怎么现在就开始秃头了呢。” 颜哲只觉得一根根小利箭朝他咻咻地射来,扎了他满身。 不过说到秃头,颜哲放下手机,凑到温然旁边:“之前那个主播大赛我也看了一些相关的新闻,就你寝室的那几个,真的是你调理的什么生发膏?” 温然道:“生发丸,普通款一个月量三千八,定制款一个月量唔...三万八好了。” 颜哲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这价格定的有点随便?” 温然哼了一声:“要不要吧。” 颜哲:“当然要。” 颜哲说完起身去拿包,然后从里面翻出了一沓照片:“表嫂,我哥说你能通过照片面相?” 温然这才抬头看了眼祁云敬,又看向颜哲手里的一沓照片:“照片不一定准,毕竟很多都修过图,但大致上能看出来,既然是你哥说的,那自家人不算你太贵,两百一张给你看。” 颜哲连忙一笑:“好咧,我这里还有一沓,那些你先看着,把不好的挑出来,好的放一边。” 温然接过照片:“你打算开娱乐公司?这是面员工呢?” 颜哲道:“不是,接下来有个剧,还有几个综艺,这些都是参演人员,我还没决定接哪个,原本打算今年拍完这部电视剧就不接工作,好好陪陪外婆,但这几个都是本地的,不太远,下戏了就可以回来,所以正在考虑。” 温然将第一个照片放到一边:“这个不行,额窄眼突,空有野心却没有那个命,红不起来,这个颧骨微突印堂暗沉,修图都能看到眉间细纹,是个倒霉相,少接触,这个不错,天庭饱满眼神清亮,但这两年际遇平平,不过厚积薄发,以后能红,这个不行,眼窄眉宽,嘴角上翘眼角下斜,有桃花命没桃花运,以后肯定栽女人手里,这个更不行,照片都能看出肾虚,绝对私生活很乱,这个眼神周正,但两耳无光,最近犯小人,不过只要过了小人这关,人值得交往。” 温然一张张的给颜哲看,虽然只是照片,但大致上也能看出些东西,不过总体下来,好的比不好的多,能被颜哲拿来的,肯定不可能是圈里还没出线的人,只不过有人有爆红的命,有人却只有红极一时的命,多得是兜不住自己现在拥有的,以后只会赔的更多。 颜哲看着温然将那些他不好看的放到一起,忍不住嘴角抽抽。 温然看着他的表情:“怎么了?” 颜哲指了指那堆照片:“这几个是一个真人秀的常驻MC,这个真人秀现在很火,这一季想要邀请我常驻,我的公司正在考虑。” 温然道:“你要是想要再火一把,你可以去,这几个,不出半年,绝对翻车,黑火也是火呀。” 颜哲连连摇头:“算了吧,这几个是一个网剧已经定了的主演,只不过网剧,小成本,加上网剧的格调总归不如电视剧,经纪公司有点不建议接这个。” 温然在颜哲抽出的几张照片里点了几个:“这几个这两年是事业的上升期,并且提升的很快,很快就会大火一把,再说了,网剧并不代表没有质量啊,更甚至因为不上星,很多边缘题材都能拍,只要制作精良,你可以试试。” 颜哲点了点头,他也有些心动那部网剧,主要是剧本挺好。 温然又小赚了一笔,轻轻松松的看了一堆照片,就赚了几个月的生活费,转出去捐了一部分,然后愉快的上了游戏,为了慰问自己的辛劳,还氪金买了套新出的装备。 果然赚钱容易,花钱更容易啊。 随着十二点电视里的钟声敲响,温然的手机瞬间被轰炸,一堆同学网友客户都在给他发新年祝福,不过这一堆消息声中,到账声是最特别的,温然连忙切出去查看账户,先是数了数位数,八万八千八,再一看转账人,竟然是祁云敬。 温然看向坐在他旁边沙发上的祁云敬:“你这是?” 祁云敬头也不抬道:“新年红包。” 温然哦了一声,想了想,他也给祁云敬转了一个,然后在电视的喧闹声中,包括颜哲在内,清清楚楚的听到祁云敬的手机里传来电子女声:您的账户到账八十八块八。 气氛陡然一静,随后便是温然克制不住的爆笑,他没想到祁云敬的手机竟然开了提示音,这辈子给祁云敬转了八十八,连一百块都不到的,估计可能只有他了。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突然大笑不止,很容易带动身旁的人莫名其妙的跟着笑,颜哲虽然没get到温然的笑点,但不妨碍他也被温然带动着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起来。 祁云敬低头看着手机账户里那八十八块八,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按照祁云敬早前的计划,他根本没打算带着温然去拜年,原本就是结给老人看的婚姻,为了不影响彼此协议结束之后的生活,两边自然是不必牵扯的太深。 但现在他却改了主意,从初二开始,他就带着温然去祁家如今仅剩的几个长辈家拜年。 温然也以为祁云敬肯定会找理由不拜年,但没想到,还真带他去了,一路上他都在打量祁云敬,这还没到,中途反悔赶他下车他不介意的。 大概是他的打量太直接,祁云敬睁开假寐的双眼朝他看过来:“有事?” 温然眨巴眼:“你真要带我去拜年啊?” 祁云敬淡淡道:“你的名字在我家户口本上吗?” 温然下意识回道:“在啊。”至少现在还在。 祁云敬:“那我带你去拜年有什么问题?一年期限还没过,你现在想要加出场费?” 温然很想问,这是出场费的问题吗,堂堂一代大佬,怎么比他还钻钱眼子啊。 温然扭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祁云敬再次开口:“今天收的红包你可以自己留着。” 温然直接对着窗户翻了个白眼,然后哼了哼,他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当他拿着祁家长辈给的红包,温然笑眯眯的点头,是的,他就是这么个见钱眼开的人。 拜年就拜年吧,有吃有喝有红包拿,多好啊,反正以后离婚,面对长辈询问也是祁云敬来头疼的事。 知道祁云敬结婚的人并不多,但明显祁家的几个长辈是知道的,只不过因为之前并没有大办,其他人也不知道祁云敬这边究竟是个什么章程,这才没什么表示。现在既然已经带着人来拜年了,那就是认定了这份关系,所以初次见面的礼物都不算轻。 祁家人给的东西温然面上都收下了,但除了红包之外,那些比较值钱昂贵的,他都还给了祁云敬,红包是给晚辈的拜年祝福,这些值钱的物件,那就是给祁云敬伴侣的见面礼了,祝福他收,见面礼当然不可能要了。 温然还以为,说不定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些个因为他结婚对象是祁云敬而看他不顺眼出来找刺的,他都想好真遇到这种人要怎么让对方出丑了。 可惜从头到尾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那些跟祁云敬同辈的,也都是保持着礼貌又适度的距离,没有半点刁难。不过通过这些人的反应,温然也算是看出了,这些同辈当中,真正跟祁云敬关系好的只有颜哲,祁云敬的这些算是堂兄堂弟吧,对待祁云敬估计也就只是比陌生人要亲近一点而已。 忙了好几天,总算是将这折磨人的流程给走完了,温然在家躺了一天,又马不停蹄的去参加小伙伴的比赛了。 大年初七是主播竞赛的冠亚军争夺赛,不知道是不是元慈轩的人气太高,他最后进了前三,而夏宇得了全国第八,杨曦是全国第五,他们几个唯一还算是熟识的女生李慧洁这次拿了第六,这个成绩对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包括元慈轩,他就算只拿了季军,这一次的比赛也是收获相当大。 身为室友,那自然是要去现场应援的,也许是最后彻底放稳了心态,元慈轩表现出乎意料的好,最后竟然拿了个亚军,与冠军最后的分数只差零点七分。随着大赛最终落下帷幕,温然的三个室友也算是彻底出道了。而随着他们的出道,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学习生涯,温然更多的是一个人了。 结束了大庆功宴,四人聚在一起,去了他们经常去的烧烤店又组织了一场小庆功宴,大雪天的,本身也没什么人,他们几个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这才将口罩帽子都给拿了下来。 温然打趣道:“这以后想要一起吃路边摊怕是难了,一个个的都成大明星了。” 夏宇撸了一口冰爽的可乐,舒坦的打了个嗝才道:“我下学期要去爸爸台实习了,前两天刚签的合约。” 众人朝他举杯:“恭喜你啊,也算是心想事成了。” 夏宇看向元慈轩和杨曦:“你们呢?我听说荔枝台有找过老杨,你签了吗?” 杨曦摇头:“还没有,还在考虑。” 夏宇点头:“也是,的确要好好考虑,人生的分叉口啊,你们说,当初我们决定参加这个比赛的时候,哪有想过会发展成今天这样?这命运啊,当真是神奇。” 看着一个劲撸串的温然,杨曦道:“你呢?开学后我们肯定是要各自去实习,估计学校的课程也上不了太多,你有什么打算?” 温然舔了舔嘴角的孜然,笑道:“干嘛要打算,你们奔着你们的理想前进,事业有成是你们所想要的,我呢,有吃有喝赚点小钱,舒舒服服的过咸鱼人生,是我想要的,只要吃喝不愁,也不一定非要发展出一番事业来,对吧。” 夏宇道:“不发展事业,哪来的钱吃吃喝喝。” 温然笑了一声:“怎么不能,有本事的人,从来不缺赚钱的渠道。” 想到他的那些本事,夏宇等人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温然看向元慈轩:“你呢?打算签荔枝台了?” 元慈轩点头:“他们台有一档黄金档的老节目,要退一个主持人,台里准备让我顶上。” 夏宇道:“新人顶旧人,哪怕你带着人气出道,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代替老人的吧。” 元慈轩点头:“没事,我既然签约了,那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时间总能替换一切。” 这话倒不假,时间总能替换一切,只要不是太过惹人讨厌,一年两年或许不行,但坚持个三五年的,总能发展出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们是主持人,又不是影视剧明星,一点都不怕熬时间。 众人再次举杯,这一场庆功宴后,也算是一场小别离了,今后都要在各自的道路去拼命了,下一次能集齐四人的相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夏宇喊道:“祝愿我们今后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温然等人应和:“一帆风顺,前程似锦!” 虽然还没开学,但想到以后自己更多的要形单影只了,刚适应了寝室生活的温然,总觉得好像有点寂寞,人一感到寂寞,就会想要养点什么,但他这样的又不能养猫养狗,除非运气好遇到灵猫,不然一般的动物是没办法饲养的,再不然,养个鬼也行啊,就是未必能遇见适合的。 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温然,开始将生活的热情都投入到了他的房子装修当中,之前他就找好了设计师,各种设计方案沟通了无数次,好不容易达成了统一,只等年后开工了。 装修房子是个十分累人的事情,但一想到那就是自己未来的家,就又令人劲头十足,所以温然有事没事就去逛各种家私店,大到各种家电,小到抱枕摆件,他都要自己挑选,本来动工的时候就是按照他自己布置的风水来,他还要找时间去淘一淘,看能不能再遇到一个好的法器,虽然他不是个十分讲究风水的人,但要是能住的舒坦,哪怕不像祁家那种规格,但如果能在家里的阳台上种上一点灵蔬灵果,那生活也是挺享受的。 只是没想到,逛个家具店,都能被他遇到了闹鬼家具,这几率也是没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忘了好像已经开奖了,大家有谁中奖了举个手o(*^▽^*)┛ 第54章 买家具, 很多人自然会选择全新的,但有些人喜欢不一样的风格,或者不同特色的, 全新不全新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合眼缘,所以市面上也有专门卖二手的,这些二手并不完全都是古董家具,还会有一些挺特别的画, 造型奇特的灯,等等。 温然逛的是私家商城, 除了一些大型的家具电器, 还有很多装饰用的饰品小店,温然一进店里,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副像是刺绣出来的画, 那画像是小孩的作品, 碧蓝的天空下是一片金黄色的向日葵,很明亮很鲜艳,绣工很好,一针一线走的极为精细, 连细微的颜色渐变都晕染的非常到位, 可以看出这手工做的很用心。 但画触带着一股童真稚嫩, 一眼看去还有几分灵性,不那么匠气。 见温然在看画,店里的服务员走上前来介绍道:“这是义卖作品, 这幅画是个聋哑小朋友画的,他的妈妈是个很厉害的刺绣师,专门将儿子的画绣了出来, 这幅画是一位顾客捐赠的,那位顾客说这画所卖的钱,全都捐给安心家园,就是那所聋哑学校。” 温然道:“这是安心家园里的学生画的?” 店员道:“听说是的,当时安心家园组织了一场学生手作产品的义卖,我们店长也有参加,所以同样也买了一些,除了这个,另外那边台子上的全都是我们店长当时买回来的,全都是小朋友的作品,所有的售卖到时候都会捐给聋哑儿童学校的,您有兴趣的话也可以看看。” 就在温然看画的时候,他的手机发出了滴的一声响,这响声跟来消息的声音不一样,与此同时,温然还感觉到掌心似乎微微一热。 他拿出手机一看,手机一解锁,界面上就显示:检测到鬼气值,是否接取任务? 是 否 完成任务:奖励一点鬼气值。 任务失败:无奖励,无惩罚。 手机还没来任务之前,温然就已经察觉到这幅画不对劲了,上面有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鬼气。现在看手机也适时的发布了任务,温然突然明白之前曾帆遇到那个短发的学生鬼之后的举动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在游戏之外遇到灵异事件,若是接取任务处理成功了,也能获得一定的鬼气值。至于这个任务失败无惩罚,那当然是无惩罚,遇到灵异鬼怪的任务要是失败了,那怕是就被鬼给弄死了,人都死了,还惩罚什么。 至于接不接,温然只犹豫了一秒,就决定接了,他倒是想看看,这鬼气值高到了一定程度,是触摸到游戏背后的真相,还是把自己养肥了送到别人的餐盘中,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那都是要与游戏背后的存在面对上的,温然要的就是这个面对。 温然点了接取任务,然后朝店员问道:“这画多少钱?” 店员道:“这个因为是手工刺绣的,所以价格可能稍微高一点,这一幅三千八。” 这画差不多有将近一米,不是那种小的屏风摆件,这恐怕是义卖的价格,要是在外面,这种精致程度的纯手工刺绣画,没个万八千的估计也买不着,所以真不算贵。 温然刚准备开口说包起来的时候,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的一个男的直接道:“这画我要了,开单吧。” 店员为难的看了眼温然,一时间站在原地忘了动。 温然看了那个青年一眼:“抱歉这位先生,这画是我先看上的。” 那人不知道是天生眼睛往上长,还是个被骄纵坏了的富二代,直接不客气的看了温然一眼,还是那种特别看不上的上下扫视的看了一眼:“你先看上的,但是我先说要买的,我就看上这个了,服务员,还不去开单!”就眼前这人小身板,估计都吃不住他一拳头,他从小到大,看上什么东西得不到。 温然挑眉:“你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那青年呲嘴一笑:“我只知道,有钱是大爷。” 这种人温然以前也不是没遇见过,但毕竟这种极品是少数,没想到今天还又开了个眼。 温然同样笑了笑:“我劝你最好别固执,这画我跟你说了吧,上面不干净,买回去对你没好处。” 那人一脸你神经病的看着温然:“你脑子没问题吧?” 温然耸耸肩:“出门忘吃药了,你确定非要不可?” 青年一副老子非要不可的样子:“我就要了,你想怎么着?” 温然看了眼那幅画:“要就要吧。”说完绕过青年离开了那家店,这有的人啊,非要自己找死,那可真怪不得他。 温然还没走出店,又听那人明显带着嘲讽的口吻说了一句:“切,还想跟我争。” 温然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人当真是无理取闹的莫名其妙,这么争着送死的,估计也只有这种蛮不讲理的极品干的出来了。 何磊是个富二代,但也不是那种豪门的富二代,家里有点小钱,在Y市有好几套房子,开着百来万的车,住着普通的小复式楼,从小就不是名牌不穿,不是好东西不吃,父母忙于工作,就对他在物质上格外的放纵,但偏偏又不到走入真正上层社会的程度,精神层面达不到那份高度,以至于何磊家有钱,却也在普通的生活中长大。 何磊念书的那个年代不比现在,现在大部分的家庭环境都不错,何磊小时候,他们班同学都没几家有私家车的,像何磊从小就有司机接送的,那就是中白马王子的配置了,所以从小他在学校里就格外的受到追捧,因为他有钱,出手阔绰,不管做什么都是带头老大,不说从根子上就养歪了吧,反正也的确被养的没啥眼界,还挺目中无人。 他会去抢温然看上的那幅画,纯粹就是闲的蛋疼,他家里刚重新翻修,他的同居女友闲着没事就拉他来淘一些摆件,刚才他女朋友去上洗手间,他在店外,远远就看到了那幅画,那满框的向日葵,金黄金黄的,可不就显眼,于是一眼就看中了。 等进来之后看到了温然,更是看到了他脚上穿的一双限量版的鞋,那鞋他之前自己蹲点,还专门找人蹲点都没蹲找,特意找了好几个代购替他在国外抢都没抢到,他觉得,温然穿的肯定是一双假的,于是更加瞧不起了。 反正人是他看不顺眼的,画是他看上了眼的,那就抢呗,于是就这么抢了过来。等他女朋友上完洗手间出来,还得意的显摆:“怎么样?你老公我眼光不错吧?” 这画的刺绣是真好,能看出是手工制作的,特别精细,跟那种机器打出来的感觉就不一样,而且只要三千八,都不到四千块,这么大一幅画,的确是赚了。他女朋友也没多想,于是随口夸了一句老公真厉害,就把何磊一阵得意。 两人回到家,何磊找了个空白墙,自己钉了个钉子就把画给挂上了,别说,还挺适合他家装修风格的,鲜艳明亮,看着就不错。 画这一茬的事情何磊就没放在心上,跟女朋友一起一点点鼓捣这新装好的房子,今天这里添置一点,明天那里添置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搞房子太忙,每天累得倒床就睡。 一开始他睡眠还挺好,可是后面有几次,他总被莫名其妙的声音给弄醒,有一天晚上,他又被一阵咚咚咚,像是有人在楼上跑动的声音吵醒,顿时烦躁的坐起来。 睡在他旁边的女朋友被他大动作给弄醒,睡眼朦胧的爬起来:“怎么了?” 何磊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楼上是不是有小孩在跑来跑去?” 他女朋友皱眉看了眼何磊:“说什么呢?我们这是别墅又不是公寓,楼上是天台啊,哪来的小孩。” 何磊觉得自己大概是睡蒙了,这才想起来,他住的又不是公寓,哪里有楼上住户:“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他女朋友已经倒在床上重新睡了:“哪有声音,你别一惊一乍的,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何磊被吵醒,也睡不着了,于是一翻身将女朋友压住:“上什么班,都跟你说了不要干了,我养不起你吗?” 他女朋友暗中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逆了他的意思,她的工作虽然不能辞,但这份工作赚的钱其实并不多,她生活的大头开销都是男朋友给的,可不得乖顺听话一些。 幻听的事情过去了两天,后来总算是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声音,何磊自然没再注意这件事,但渐渐的,家里不再是突然而来的声音问题,而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这天,何磊在家里打游戏,他有专门装一个游戏房,就在客厅里,背后一个柜子,里面放的全都是他各种限量游戏机,另外三面都是玻璃,偶尔会将帘子拉上,但家里没人的时候,就不怎么拉。 何磊正在游戏里激战的时候,余光好像看到有个人影从他门口走过,何磊还以为是女朋友回来了,于是眼睛继续盯着电脑,但朝着外面喊了一声:“雯雯,给我倒杯果汁来。” 过了好一会儿,等一盘游戏都杀完了,都没见女朋友给他倒果汁进来,何磊拿下耳机走了出去:“雯雯,我喊你倒果汁没听见吗?” 结果他在客厅里转了个遍,都没见到女朋友,他以为对方在楼上,于是自己进了厨房倒了杯果汁,结果拿着果汁出来的时候,他女朋友刚从外面进来。 何磊还奇怪:“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女朋友更奇怪:“当然是早上上班的时候啊,晚上吃什么?叫外卖还是出去吃?” 何磊皱眉:“你刚刚不是回家了吗?” 他女朋友更是满脸不解:“什么回家了,我现在才回来啊,你在说什么啊?玩游戏玩懵了吗?” 何磊觉得自己刚才可能的确眼花了吧,但很快,他就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了。 他没有跟爸妈住在一起,所以这里只有他跟他女朋友两个人,当有一天,他正在女朋友身|上|勤|劳|耕|耘的时候,余光看到有个人影从他房门口跑过,与此同时,还有人赤着脚在地板上奔跑的声音。 何磊猛地一惊,整个人都|软|了,惊魂未定的从女朋友身上退出来,手里还一把拿起床头的一个木头摆件,小心的往门口探去。 他女朋友被他这举动弄得发毛,裹着被子躲在床上往外看:“怎么了?” 何磊却僵愣在原地,原本上涌的气血也瞬间凉到了骨头缝里,手里的木头摆件都虚软的快要拿不住了。 他刚刚非常确定,余光里,有人从门口跑过。可问题是,他们的房门,一直都是关着的。 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何磊忙不迭的拉着女朋友,直接从家里跑了出去,连夜开车去找酒店住。离开的两人没有看到,就在他们家天台的栏杆上,一个瘦小的男孩蹲在上面,透过栏杆的缝隙正看着他们。 到了酒店的何磊一直在自我暗示,刚刚看到的人影可能是幻觉,可是他又觉得自己看的很真切,只不过当这份真切换了个环境之后,他又朦朦胧胧的觉得好像又不那么真实的。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惊吓,睡肯定是睡不着了,于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整个房间所有的灯都被开着,甚至还神经质的抽掉了电视电源线。 他女朋友已经困的不行了,直接蒙着被子睡了。结果没睡多久,就又被何磊给拉醒了,这一下泥人都有脾气了:“你到底怎么样?你想做什么?大半夜的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 何磊比她还委屈呢:“我想起来了一件事,就是那幅画,向日葵那个,我买画的时候有个人说,这画不干净。” 何磊的女朋友满脸无语的看着他:“然后呢?人家说了那画不干净,你还买?” 何磊更无语:“我这不是觉得那人有毛病吗,抢画抢不过我,就说这画怎么怎么不好。” 这一下何磊的女朋友算是听出问题来了:“抢画?也就是说,这画是人家先看上的,你给抢来了?” 何磊没吭声,他女朋友被他这骚操作都气笑了:“万一人家是真的看出这画有问题,想要买回去解决,以免被人买走害了人,结果你硬生生的抢过来了,要你各种幻觉幻听都是真的,家里真有古怪的事情发生,何磊,这就是你自己作的!” 何磊气急,被女朋友数落的没了面子,直接将她往床上一推:“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站谁边儿啊?那要是这画真有问题,那人还眼睁睁的看着我买走,他估计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安好心!” 何磊的女朋友简直被他这三观给震惊了,平时这家伙有点霸道任性也就算了,毕竟也不是完全不讲理,就是从小被宠坏了娇惯了,但本性不坏,结果今天,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男朋友的:“何磊,你问问你自己,你说的这话你在理吗?我就问你,你买的时候人家劝过你没,都跟你说了这画不干净,你还买,甚至还得意洋洋是吧?现在你凭什么怪人家没管?” 何磊烦躁的摆手:“好了好了,现在买都买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这事要怎么解决?” 何磊女朋友往床上一躺:“我怎么知道怎么解决,我又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然你明天去庙里,去道观问问。” 当一整晚再无事发生,白天又给人足够的安全感,何磊开着车回到家,看着没什么异样的家里,又看向墙上挂着的那幅画,做完的害怕都好像消散了一样,他想了想,不就是一幅画吗,说不定那些看到的听到的只是因为自己太累了,所以产生了幻觉。不过经过那些事,他对这幅画是再喜欢不起来了,于是干脆将画给取下来,砸了外面的玻璃框,一把火将画给烧了。 看着画烧的干干净净,何磊总算是舒坦了,可是又不太敢在刚发生完事情的家里一个人待,于是干脆出门,找狐朋狗友吃饭喝酒去了。晚上还特意去接了女朋友下班,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等回到家,何磊差点犯心脏病给厥过去。 白天被他烧掉的画,再次完完整整的挂在了墙上。 跟他一起回来的雯雯也顿时不太敢进屋了,看了眼脸色煞白的男朋友:“你早上...真的把它给烧了?不会是你做梦觉得自己这么做,就当真了吧?” 何磊连连后退,退出了自家大门,一脸白的跟鬼一样:“我确定,我真烧了,你看我手上还有玻璃割破的痕迹,就是敲那个框子时敲的,你看!” 雯雯仔细看了看他的手,的确是有一道浅浅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割的,这一下,连她都不敢进那个屋了:“那我们今天再去酒店住?” 何磊连忙拉着女朋友:“快走!快点离开这里,这房子我也不要了,我明天就找人卖了它!” 两人再次去了酒店,只不过这一次在酒店里,却不是平安无事了,何磊坐在床上,突然感觉手腕被什么冰凉凉的东西摸了一下,他猛地一把推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坐在他旁边玩手机的雯雯被他吓了一大跳:“怎么了你?” 何磊摸着手腕:“刚刚有东西摸我!冰冰凉凉的!” 雯雯道:“你别一惊一乍的,可能是碰到冷被子了。” 何磊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被摸的地方,顿时惊吓的发不出声了。 雯雯看到他这异状,也放下手机爬起来看了看,在何磊的手腕,有一条黑色的痕迹,她很确定,之前绝对没有的! 这一下不止是何磊,就连雯雯都要被弄疯了,一想到有鬼缠在她男朋友身上,她都想要逃走了。 可何磊本就已经惊吓异常,恨不能找一堆人来陪着,更别说让女朋友离开了,他死死抓着雯雯的手,慌的六神无主:“现在怎么办?它跟着我了,它跟我出来了!” 雯雯道:“你先别慌,我搜一下我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比较有名的寺庙或者道观。” 雯雯看了一圈道:“纯阳观很有名,但现在是不对外公开时间,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厉害师傅给你解决一下。” 何磊:“那,那今天晚上我们怎么办?” 雯雯道:“出去玩吧,去人多的地方,别呆在酒店了,你朋友不是很多,叫上一堆,去开个包厢唱一晚上。” 何磊觉得雯雯说的有道理,一边拉着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叫人。出事时可以依靠的哥们他一个没有,但没事时出来陪吃陪喝的酒友那是一大群,几个电话下去,呼啦啦的一群人都来了。 这是何磊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群包围的安全感。 也许是人多,当他晚上真的没再出任何状况,何磊也没心情玩,看着别人玩,自己干坐到天亮。雯雯倒是找了个角落睡了一夜,等天亮后,她开车,跟何磊一起上了道观。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想要找师傅,竟然还要排队。 何磊已经被这诡异的事情给弄疯了,当下就暴躁了:“排到一个月后?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被鬼缠身,随时都可能会死啊!你们道观怎么这么没人性啊!” 大概是这种急躁的人看多了,那小道士神色不变道:“能来这里排队解忧的,都是家中遇难,观中的师父时间早就排不开了,您这边遇到性命之忧,那别人也同样遇到了性命之忧,可人家排队了,若是像您这样的情况,您排队了,好不容易等到有师父有时间了,结果遇到另一个同样有性命之忧的来插队,您愿意吗?” 何磊气红了眼:“所以你们这是见死不救?!” 那小道士微微后退了一步:“不是见死不救,是观中大师真的时间太满了,不如您这边请几道符回去,看是否能镇压一下,我这边给您先登记。” 雯雯怕何磊气急败坏之下得罪大师,连忙拉住暴躁的男朋友,跟着小道士去请了几道符,也做了登记,还好好的赔礼道歉了一番,希望有大师得空了,先替他们解决一下。 何磊从道观下来的时候还一路骂骂咧咧,这群牛鼻子道士,一个个都是见死不救的混账东西! 雯雯开着车,在一旁没吭声,等他骂够了,这才开口道:“你说你之前买画,那个人看出了画的问题,如果我们找到那个人,是不是就有解决的办法了?” 气急败坏的何磊顿时一愣,现在他们完全是走投无门,等道观那边排上他们,那真是骨灰都凉了,可是一想到要去找那天那个人,他满心的不得劲。 雯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道:“现在就这么个办法了,找到那个人,赔礼道歉,看人家愿不愿意帮忙,不然,就等着道观的师傅排到你吧。” 何磊纠结再三,还是觉得小命要紧,找就找吧,就是知道能不能找到。 第55章 人海茫茫想要找人着实不容易, 要不是温然刻意留了个线索,这何磊当真是骨灰都凉了未必能找到他。 何磊再次回到了买画的那家店,一想到那幅画给他带来的麻烦, 他恨不得直接砸了这家店,尤其是这次来看到老板也在,更是气势汹汹的冲上去:“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老板是个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脾气好像还不错, 这就差被何磊抓到衣领了,都也没生气,冷静的询问了前后因果,一副难以理喻的样子:“画里面闹鬼?很抱歉,这种事恐怕不在我们的售后范围。” 见到老板你这一副无理取闹的表情,何磊真的想要打人了, 不过被跟着他一起来的雯雯给拉住了, 将暴躁的男朋友推开, 说明了来意。 老板却是摇头:“顾客的**,恐怕我们没办法泄露。” 雯雯听到这话顿时眼睛一亮:“也就是说那位先生后来真的有在这里买东西?” 老板不太清楚这件事, 但店员是清楚的, 不过看到这个好像随时会打人的人, 店员都没敢靠近。 雯雯道:“这样, 老板您先跟那个先生打电话问问, 我们现在真的是遇到很严重的麻烦了,这画不管你信不信, 是真的有问题,如果真闹出人命,我想这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您先帮我们问问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知道这件事,那天买画的时候,那位先生就说过,这画不干净。” 老板去看店员,店员点头:“当时这位顾客的确是从另一位顾客手里抢走这画的,当时的确说过画不干净的话。”不过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画都摆在他们店里个把月了,都没出过什么问题啊,店员甚至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一句话,又想找那位顾客的麻烦了。 店长沉吟片刻,见他们的确很焦急,神色不佳的样子,走到一旁让店员找出那天另一位顾客的资料,先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 温然后来又回到那家店另外买了一幅画,为的就是留下电话,现在打来了电话,于是直接留了个时间和见面的地方。 雯雯拉着何磊早早的就到了,温然约见的地方是他房子附近的一家茶厅,见到温然,何磊脸色一直不好看,他骄傲了一辈子,哪里是那么容易低头的人,哪怕遇到鬼了,过了当下的害怕劲儿,那种作死的劲头自然又上来了。 雯雯推了推男朋友,先朝温然道:“那天的事情实在是很抱歉...” 雯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然抬手打住了:“道歉的话不用说了,那天见到那幅画我就看出问题了,本来是想自己买了回去处理掉,但没想到,这位先生非常喜欢,不听劝的买走了。” 雯雯道:“这件事都是我们不对,先生,那画真的不对劲,是我男朋友不懂事,做事冲动了,您看,能不能帮我们处理一下?” 温然看着从头到尾都是这个女生在说话,那男的一直扭脸看窗外,眉头一挑:“可以啊,一千万。” 何磊顿时扭过头:“你抢钱啊?一千万?” 温然轻笑了一声:“如果我没看错,你把那画烧掉了吧,本来那小鬼寄身于画中,我带走画就能完的事,现在被你自己弄复杂了,当然,如果按照我一般出手的价格,的确不要这么多,但架不住,我高兴,一千万,给你三天考虑的时间,反悔了可以来找我,谈价格就免了,不二价,三天之后,你给我一亿我也不管。” 何磊听到温然说烧掉画的时候,顿时一个咯噔,但却梗着脖子硬是没低头。 温然留下了手机号,起身就走,雯雯还想追上去说些好话,但被何磊一把拉住了:“这人根本就是抢钱!我怀疑他就是跟那家店做局骗我上套呢!” 雯雯忍无可忍的看向何磊:“是人家做局骗你买画?是你自己上赶着去争着抢着买来的!何磊,你要是还认不清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管你了!你自己爱怎么着怎么着,你作死,别拉着我!” 雯雯说完转身就走,说一句凉薄的话,现在被鬼缠身的又不是她,她这几天跟着忙前忙后的,带他去找师傅,给人赔礼道歉,她能做的都做了,但他要继续作死,她姑奶奶还不奉陪了! 雯雯走了之后,何磊气急败坏的恨不能将桌上的茶盏给砸了,但生生忍住了,他就觉得这肯定就是个套,一千万,他怎么敢开这个口! 对温然来说,何磊这种人,就是缺乏社会的教育,一千万救他一条命,还真是便宜他了。虽然处理这种事,换做一般人最多可能几万块,有钱点的十几万也就差不多了,这件事比他前面处理的一些灵异事件要容易的多,一千万的确是天价了。不过谁让这人够讨厌呢,嘴不留德,破个大财也是活该。 不过这个何磊目前的财运还可以,真要拿,估计一千万还是能出得起,但这财运,估计也差不多到头了,人不积德,财运再好也是会破的。 何磊还就偏不信了,难不成除了那个骗子,就没人能处理这件事了! 然而事实是,如果他是灵异爱好者,说不定还能出个几十万几百万的,不少天师都会愿意接单,但他不是,平时根本没关注过这方面,他能在网上临时找到的,不是瞎胡扯的就是骗人的。 第一天他还能稳得住,但第二天的时候,他在酒店里,实在是熬不住睡着了,睡得正熟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一阵火热,他睁眼一看,他放在床边的护身符莫名其妙的烧起来了,下一秒,他就觉得被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就像他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日本鬼片,被子慢慢的隆起,一个小男孩从里面探头出来。 何磊很想叫,很想推开这个在他身上爬的鬼,可是他完全动不了,他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血液的流速,但他完全的动不了,浑身僵硬的仿佛石化。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小鬼一点一点的靠近他,那冰凉凉的触感好像冻在他的心口上,直到小鬼爬到他的颈脖间,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何磊猛地惊叫出声,发现自己能动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出房间,一边大叫着救命,引得他隔壁左右的住客都跑出来查看情况,很快酒店的服务员也赶了上来。 何磊一把抓着也不知道是住客还是服务员的手,指着房间满脸惊恐的喊着有鬼有鬼,这有鬼对一家酒店来说是非常影响声誉的,工作人员连忙将何磊带下去找医生,又安抚住其他的房客。 惊魂未定的何磊好不容易慢慢冷静下来了,他一摸脖子,一手的血,他跟别人说这是鬼咬的,可是根本没人信,酒店的人甚至都准备将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一直折腾到了天亮,何磊自然无法继续住在这个酒店了,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一大早就离开了,但脖子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他差一点被鬼给咬死了。 何磊身边跟着一个鬼,他自己的房子不敢回,酒店住哪儿都一样,人来人往的街头稍稍给了他一点安全感,可那也只是一点,他不可能永远都在外面浪荡。 他打电话给雯雯,可雯雯一接电话对他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人家说三天时间你就没想过这三天意味着什么吗?你就犟着吧,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过了今天,你拿一个亿人家都不鸟你了,你要是再这么执拗,我们好歹有过一场,你死了我肯定会到场送送你的。” 雯雯说完就挂了电话,她对这个男朋友已经彻底没办法了,都快死了,还如此作死,别说一千万了,换成她,没个几千万,她都不想救这种人。 何磊自己也实在是怕了,之前只是幻听虚影,除了一幅明明已经被他烧过的画再次出现在他屋中的恐怖之外,他并没有真切的感受过这个鬼的存在,但这次,他是真的怕了,昨天就差一点点,他就没命了。 一边打着电话,何磊一边盘算着手里的钱,他花钱挺厉害的,没钱就找父母要,所以基本没什么存款,好在因为他房子装修,前段时间他爸妈才给了他一百万,还没用,他那辆车卖个二手的,也能卖个一百万,他名下还有两套房子,一个公寓,一个别墅,公寓肯定是不够,但别墅凑一下,卖不到千万,七八百万肯定是可以的,拼拼凑凑的话,倒是能凑到一千万,如果还差,那就再打电话找爸妈要一点。 至于直接找父母要一千万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他家生意的经营情况他也清楚,一年纯盈利估计也就几百万,家里的流动资金大概也没多少,大部分的钱都压在货上了。 所以何磊可以卖掉手里的房子,但不能动他爸妈的钱,他虽然任性自大,但还没蠢到杀鸡取卵,只要父母的生意不受影响,以后房子总能赚钱买回来的。 心里差不多盘算好了,温然那边也接通了电话。 这一次,何磊实在是不敢拿乔了,但让他立刻低声下气,他又实在是办不到,但好歹没有继续口无遮拦:“一千万,你帮我把那个鬼给处理掉。” 温然听着他明明虚的要命的声音,却还是学不会如何低声下气求人,笑了笑,无所谓,这又不是他儿子,他管那么多干什么,有钱赚就行。 约好了时间,温然来到何磊家的别墅外。 何磊看着温然的脸色有些扭曲,大概觉得实在是没脸,但又确实害怕,现在雯雯也不在他身边帮他转圜,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这套房子,还有这辆车,另外这里还有一百万的卡,怎么也够一千万了,我没来得及套现,你要是愿意,可以等我套现了再给你,不然我就直接将这些过户给你。” 温然看了他一眼:“先进去吧。” 何磊上前指纹解锁开门,屋内一片漆黑,何磊啪地一下按开了灯,直入眼帘的就是那幅金灿灿的向日葵,原本很温暖的颜色,现在在何磊眼中,简直就像是长着獠牙的凶兽,凶残又可怕。 温然在屋内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看向何磊:“它已经见过血了,你被它伤了?” 何磊并没有跟温然说酒店里的事情,但上次温然就看出他烧过一次画了,这次看出他见了血,何磊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能处理鬼的,怎么着也是有点本事的,于是点点头,拉了拉衣领露出伤口:“昨天晚上我在酒店里,有一个小鬼,男孩子,突然爬到我的床上,咬了我一口。” 温然打开自己带的包,拿出一片巴掌大小的敷料,撕开后递给何磊。 何磊没接:“不用了。”说完,又干巴巴的说了句谢谢。 温然笑了一声:“你确定不用?被鬼咬,是带着阴毒的,现在看不出什么来,不处理,就会从你的伤口开始腐烂,一点点烂满全身,这里面可是好东西,要不是看在收你这么多钱的份上,我恐怕还得单另卖给你。” 何磊闻言连忙一把抓过温然递过来的敷料,紧张的心都在抖,他还以为就一点小伤口,自己愈合就没事了,没想到被鬼咬这么严重,心中更是庆幸,他及时的花了钱,不然等他硬气的等到那个什么纯阳观排队,排到他不说有没有被鬼杀死,恐怕毒都已经毒死了。 “这个怎么用?贴在伤口上就行了吗?” 温然嗯了一声:“你就这么拿着贴着,伤口会发痒发热,直到不痒不热了就行了。” 处理完何磊的伤口,温然在那幅画下面点了一支香,不一会儿,楼上传来小孩子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跑步的声音,这声音让何磊一阵毛骨悚然,下意识靠近了温然几分。 温然抬头往上看去,在二楼的栏杆处,一个只穿着一条小内裤,浑身死白的小孩蹲在那儿往下看,鬼气森森的眸子贪婪的盯着一楼的香,不时裂开嘴,伸出舌头在空气中舔一口。 温然道:“你自己下来,还是我动手让你下来?” 何磊顺着温然抬头的方向看过去,可是什么都没有:“它...它...” 温然冷冷道:“闭嘴。” 何磊心下不爽,但也不敢继续出声,只得安耐住脾气,生怕坏了事。 那小鬼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死前怕是怨气极重,已经失了活着时的记忆,只有作为鬼的本能,因此格外凶残,温然与他说话的时候,他黑漆漆的眼珠子朝着温然所在的方向转过来,然后裂开尖利的獠牙,像是凶猛的小兽在朝着猎人示威一般。 温然眼睛一眯,这小鬼戒备心极重,哪怕十分贪婪这香火,却也没有靠近半分,他自制的香火他知道,极为吸引鬼,道行低一点的鬼一旦闻了香,分分钟丧失神智。但这小鬼看起来并没有死太久,身上又没有杀人的煞气,照说不该还能保持一定神智。 但人与人之间都有天赋的不同,这鬼与鬼之间自然也有,温然庆幸这小鬼还没杀过人,否则一旦成了厉鬼却没被及时的发现,为祸一方恐怕都算是轻的。 心里这么想着,但温然手上却半点没闲着,见小鬼并未被香给吸引过来,就从包里抽了一条红绳,两指掐着红绳一捻,甩手就朝楼上丢去。 小鬼不知道这红绳是什么东西,但天性的直觉告诉他危险,于是转身就跑。 如果过个几年,温然想要抓他恐怕还要对阵一番,但现在,这小鬼到底是新鬼,还不成气候,就在他跑的时候,红绳飞速的缠绕上来,将小鬼像是捆粽子一样的缠绕了起来。 温然在楼下虚空一扯,小鬼就被扯到了温然的面前。 失去了自由的小鬼突然发狂,周身的阴气大涨,屋内无形中起了一阵阴风,将不少重量不够的家具都吹翻在地,而小鬼咧着牙朝着温然示威,一直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嘶吼声。 温然面色不变的看着他,突然想起来,买那幅画时,店员说过这是聋哑学校的义卖品,也就是说,这小鬼生前可能是个聋哑儿童。 看着小鬼不断的挣扎,越挣扎那红绳缠绕的越紧,这红绳是特制的,用不少的极阳之物浸泡过,缠绕在鬼身,对鬼来说极为不舒服,当挣扎的越离开时,上面的极阳之气就会激发,会不断的消磨鬼气,这对鬼来说是伤害非常大的。 为了阻止小鬼这近乎‘自残’的行为,温然走上前,一巴掌拍在了小鬼的脑门上,一手将红绳抽掉,另一手拿着他特制的小木牌将小鬼给收了进去。 鬼一收进去,屋内的阴风瞬间停了,而造就被突然的动静吓的双腿发软的何磊,恨不得整个人都要贴在温然的身上了。 温然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幅画我带走了,这里有七根香,你一天烧一根,每天至少要被香薰一个小时去去阴气,否则鬼缠身导致的阴气会让你轻则丧财,重则招灾,一千万,七天内打进我户头,晚一天,我想你不会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何磊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然:“就这样就解决了?”这随便烧根香,丢个红绳,屋里刮一阵风,就完事了?一千万啊,丢河里好歹也能溅起不少水花了吧。 温然轻笑了一声:“鬼抓了,当然还有后续的处理,不过这后面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你了,只不过这后续要是处理不到位,被这鬼一不小心给跑了,谁花钱抓的他,他就会加倍的报复回去,你想知道鬼一般是怎么报复活人的吗?” 何磊连连摇头:“不,不了,钱一定会准时到位,你放心,这后续的问题,我就不打扰你处理了。” 温然带着小鬼和那幅画离开之后,何磊总觉得自己当了冤大头,不止一次的暗恼,他那天究竟是中了什么邪要去跟人抢画,这一抢,差点没了命不说,还凭白多花了一千万,一千万啊,他长这么大,还没一次性花过这么多钱! 现在温然的房子还在装修,他只能自己住寝室,不过也好在是一个人住,所以带着小鬼回去毫无压力。 回到寝室,温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他专门定制的小坛子,将装了鬼的木牌丢进去之后,就封紧了坛子口,坛子上雕刻了阵法,这阵法可以蕴养鬼的同时,也能消除鬼身上的怨气和煞气,等养几天,这小鬼说不定就能恢复一些为人时的记忆,到时候再问什么都会比较方便。 暂时安置了小鬼之后,温然看了眼那幅画,然后给徐骞打了个电话。 徐骞刚抓回一个嫌疑犯,交给人在审问,就接到了温然的电话,看到手机来电显示就笑了:“我在想你是找我吃火锅呢,还是有案子了。” 温然闻言一笑:“你猜?” 徐骞:“我猜啊,火锅想吃,也有案子。” 温然:“这么聪明,那你有空没啊,我在寝室。” 徐骞看了眼时间:“半小时,有什么想吃的,我顺路买过来。” 温然:“不用。” 徐骞挂了电话,跟队员打了个招呼,拿起外套就走了,虽然温然说不用,但徐骞还是就近去便利店转了一圈,买了点零食,他发现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吃着零食上着网,尤其是一些什么爪啊,肉干啊,就连温然这位小天师都不例外。 等到了温然的寝室,火锅都已经煮开了,温然一见他就笑:“你在我这儿装了监控吧,时间卡的这么好。” 徐骞看了眼房间里另外有点空的三张床:“以后你就一个人住寝室了?学校还会安排别的室友来吗?” 温然道:“寝室他们又没退,偶尔还是会回来上课的,不过也就住这段时间了,等我房子装修好了,我就出去住。” 徐骞点头:“出去住也好,到时候跟我发个消息,我来帮你搬东西。” 温然也不跟他客气:“好啊。” 徐骞一边吃着一边问:“这次有什么案子?” 温然朝着地上靠在柜子摆着的画看了一眼:“这幅画,上面是刺绣,你带回去检验一下,我没那么多细致的工具,你把刺绣一点点剪开了就知道了,买画的地址我稍后发给你,受害人应该是个小孩,这小鬼我现在收着了,等能问出什么来,我再找你。” 徐骞一听受害人是小孩,顿时面色沉了沉。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将画给破开,那刺绣绣的十分精细,一不小心就会将画纸给勾破,所以想要破开所有的刺绣,工程还不小。 徐骞的队员跟着徐骞折腾了半宿,等所有的绣线都被清理开之后,众人都愣住了,原本鲜亮夺目的向日葵,原画纸上,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第56章 经过化验, 那张画纸上的血迹是属于同一个人的,但具体是谁还需要调查,这要如果不是温然, 谁能知道, 在那样精致的刺绣下, 藏匿的竟是如此刺目的红。 徐骞找到那家店的时候, 店长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那天过来找事说画里面闹鬼的男的真的死了,没想到虽然不是那人死了, 但还是那幅画闹出的问题,顿时头大道:“这画是别人二次捐赠的,这画原本是安心家园的小朋友义卖作品,当时被一个张姓老板买走了,不过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星期吧,那个张姓老板就把画拿过来,说捐赠, 卖的钱直接捐给安心家园,这才放在我这里义卖, 这画从头到尾都跟我没关系。” 徐骞打量完整家点后道:“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们会调查, 现在你只需要配合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就行了,如果你话中有什么隐瞒,你将为你的言行全权负责, 所以想好了再说。” 那老板着实冤枉, 他因为就住在安心家园附近,得知这个聋哑儿童学校是慈善性的私立学校,加上他也经常见到聋哑学校的院长带着一帮先天或者后天残疾的孩子出来做义务劳动,在社区里捡拾垃圾, 慢慢的也算是了解的越来越多,所以平时也会买一些益智类的玩具之类的,捐赠给学校,有时候学校开展的慈善义卖,也会去参与一下。 那个张姓老板就是他当时在参加义卖的时候认识的,张姓老板是开画廊的,听说家里有个先天耳聋的侄儿,所以对这方面比较关注,当时礼貌的跟他交换了一下名片,而他本来就是开私家店,各种小摆件,各种大画架都囊括了,想着认识一些开画廊的,以后进货的渠道又多了一个,这才交际上。 没想到后来那个张姓老板主动找到他,说要将那画寄卖,所卖的钱直接捐赠:“我当时还有点奇怪,这开画廊的卖这种刺绣大画不是比在我这边寄卖更方便吗,张老板当时是说好像要闭店整修之类的,反正放我这里也不碍事,又没要钱,我就收了。” 徐骞看了眼旁边的记录员记录下来的口供,递给老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或者遗漏,没有的话签个名。” 老板拿着笔签了名,又将那个张姓老板的名片给了警察,顺带提了一句曾经有个顾客说这画不干净的事,他是生怕麻烦惹上身,将知道的几乎全说了。 不用说徐骞也知道这老板说的人是谁,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让他不要封建迷信,并没有将这老板后来说的话记录在案就带着人走了。 通过名片,徐骞找到了第一个买画的老板,那画廊老板姓张,名泉,挺年轻,不到三十岁,在艺术街开了个画廊,徐骞去的时候画廊确实闭店了,但并不是在整修,而是在出售。 看着徐骞出示警官证的时候,张泉还没闹明白什么事,直到徐骞问那幅向日葵的时候,张泉直接变了脸色。 别说张泉脸色变得毫不掩饰,就算是掩饰了,估计也逃不出徐骞这种老刑警的眼睛,徐骞眼睛一眯,看着张泉道:“现在我们在那幅画上发现了血迹,你是这画的第一个买家,所以还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张泉愣了愣,满脸诧异:“血迹?我把那幅画给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根本没有什么血迹。” 徐骞道:“血迹是在原画上,上面覆盖了一层刺绣。” 张泉连忙道:“那这更不关我的事了,我买下那幅画的时候,它就是个完整品,这画不是我画的,也不是我绣的。” 徐骞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将那画转手?” 张泉眼神有些游移,语气明显紧张了一些:“我这画廊不经营了,所以画廊里的画都要出手,不只是那一幅画。” 徐骞:“关于那幅画,你知道多少,那画是谁画的,刺绣是谁绣的?” 张泉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做了个慈善买下那幅画,那画是安心家园办的慈善义卖,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可以直接去找安心家园。” 徐骞双眸锐利的盯着他:“你要知道,对警察说谎,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如果隐瞒或者谎报,耽误了我们的办案,我们可以追责的。” 张泉很明显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从未跟警察打过交道,本来最近事情一大堆就让人特别恍惚,现在又被警察这么一说,脸色顿时又是一变。 这模样一看就是有事隐瞒。 跟着徐骞一起来的队员伸手在桌上敲了两下:“是不是要我们把你带回警局慢慢问,你才说实话?” 张泉连忙道:“不是我不说实话,是我说了,根本没人信。” 小警员也算是跟了徐骞挺长时间的,自从前段时间的人皮案之后,他们家头也算是接触了一些灵异事件,而且这幅画的事情,从头到尾他也是知道的,所以直接道:“没人信?画中有鬼所以你才要送走吗?” 张泉顿时激动道:“是真的!那画真的闹鬼!” 见两个警察没有将他当疯子一样责骂,甚至还认真在听的模样,张泉也放松了不少,慢慢将他买下画之后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他知道那幅画的作者是谁,因为那个叫小葵的男孩是他侄儿的好朋友,他侄儿先天弱听,因为家长的疏忽,从小就是交给保姆带,所以发现的比较晚,快三岁都还不会开口说话,只会发出一些简单的嗯嗯啊啊和哭闹,这才送到医院去检查,结果先天弱听。 先天弱听并不是完全听不见,经过手术,佩戴助听器,也是可以慢慢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但恢复的过程中,总归跟一般的小朋友不太一样,因此从小就没什么玩伴,直到侄儿去了安心家园。 那个叫小葵的男孩是个很阳光的小孩,虽然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但整天都很开朗,见了谁都笑。 先天聋哑的孩子因为接触不到外界的声音,所以大部分的孩子都很敏感的,会很抗拒接触新的事物,所以一开始,他侄儿在安心家园并没有什么朋友,跟他第一个交朋友的,是小葵。 两个小孩常常在一起画画,哪怕他们的世界并没有声音,但画里面却带着阳光。小葵很喜欢画向日葵,据说,他妈妈曾经跟他说过,他就是这朵向日葵,向阳而生,今后也会长成一个温暖而明媚的人,所以让他不要害怕一时的黑暗,因为冲破了黑暗就是阳光。 小葵从小就这么坚信着,所以他很乐观开朗。 只不过就在三个月前,小葵发生了意外,死了。 小葵是单亲家庭,就一个母亲,父亲是谁没人知道,他的母亲是做刺绣的,听说很早以前还有点家底的时候开了一家店,后来为了给小葵治病,他母亲就将那家店转手了,然后开了一家网店。 本来母子两如果一直这么过下去,虽然日子可能不那么富裕,但总归过得去,但没想到在小葵三岁的时候,他的妈妈给他找了个继父。 一开始那个男人还挺好,因为那男的也没孩子,对小葵什么的都还不错,但慢慢的,生活一起越久,就越暴露本性,从动手动脚到开始家暴。 而小葵越长越大,需要花的钱也越来越多,尤其是助听手术后续还需要不少钱,他妈妈的网店收益也只能维持一些基本的生活开销,小葵后来治病,上学的钱,大部分都是男人出的,所以小葵的母亲也只能继续忍受家暴。 这种忍受助长了男人的|欲|望,变得越发变本加厉,就在三个月前,男人喝了酒,一下子失了理智,在家暴的时候将扑过来拉扯他的小葵提起来随手一丢。 小葵才七岁,还不到八岁,又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比健康的同龄小孩还要瘦小,男人喝了酒,手上本就没个分寸,这一丢,竟然将小葵从他们家阳台给甩出去了,九楼,这么大点的孩子,掉下去哪里还有命,当场死亡。 张泉道:“那个男的被判了刑,判了十五年,那幅画是小葵生前最后一幅画,还是跟我侄儿在一起的时候画的,后来好像是为了将画保存的更久还是怎么样,小葵的妈妈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将儿子的画完完整整的给绣了下来,然后在义卖的时候捐了出来,那是我侄儿第一个好朋友,当时我就想着,就当是留一份念想吧,毕竟是童年的玩伴,以后长大了,再看到这幅画,说不定还能想起来小时候一起开心的时光,这才将画给买下,但没想到,把画买回家之后,家中就开始怪事连连。” 徐骞觉得这件事莫名透着一份古怪,他现在也不是第一次接触灵异事件了,大部分执念人间的阴魂,不是死的太惨,就是有什么冤屈,这小葵怎么看,事情都算是完结了才对,杀害他的人已经得到了法律的制裁,难不成他是放心不下自己的母亲?那画上的血迹又是怎么来的? 徐骞按下心中的疑点,继续问道:“发生了什么样的怪事?” 张泉想到那些事就是心中一寒,心有余悸道:“一开始是家中总出现一些怪声音,就是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声音,起初我没在意,还以为是小杰,就是我侄儿在家玩闹,虽然小杰的性子很安静,坐在一个地方从来都可以一天都不动,但家里毕竟有个小孩,发出些声响,谁也不会第一时间往那些方面去想。” “后来小杰去医院接受第三期的治疗,需要住院几天,家中没了小孩,但那种奔跑闹腾的声音还在,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我小侄子回到家隔没两天,就开始行为不正常,他在家里很少会画画,只有去安心家园跟小葵在一起玩的时候才会拿起画笔,可是出院回家后的那段时间他天天在家画画,每次画画还会专门空出旁边的一个位置,甚至不时的朝着旁边笑一笑,你们能想象那画面吗,旁边明明没有人,但我侄儿就好像在跟谁互动一样。” “这已经很不正常了,更不正常的是,等我们发现小杰异常的时候,小杰很像是变了一个人,小杰性格是那种比较封闭的,除非你找他玩,不然他可以自己坐在角落里玩一天的积木,可是那段时间小杰突然变活泼了,甚至画好一幅画,还会特意跑过来给我们看,向我们展示求表扬一样,如果小杰是正常的慢慢变开朗,那我们当然很高兴,可是这一点都不正常,最可怕的是,小杰画的所有的画,都是大片的黑色和大片的深红色,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情况,换了任何一个家庭恐怕都得吓死。 徐骞:“然后你怀疑那幅画有问题,就送走了?” 张泉点头:“因为小杰的变化,除了那幅画之外,我想不到任何有问题的东西,毕竟小葵生前跟小杰很好,他们经常在一起画画,而那幅向日葵更是小葵生前最后一幅画,后来我把画拿走了,但没给别人,而是放在我的画廊里,当画被拿走之后,小杰就像疯了一样闹腾,真的就像中邪的那样,各种嘶吼发狂。” “我嫂子,就是小杰的妈妈,后来去找了个师傅请了个护身符,结果还真的有用,小杰戴上护身符之后慢慢的就好了,但我那个画廊又出事了,我画廊的画并不全部都是我收来的,大部分其实都是一些在校学生的寄卖品,本来好好挂在墙上的画,第二天不少都摔在了地上给摔坏了,我调看监控的时候看到,晚上有一道影子从镜头前一晃而过之后,那些画就莫名其妙的从墙上掉了下来,好在那些画也不贵,我自己花钱买下也要不了多少,可是后来,有顾客在看画的时候,画突然砸到了人的身上,差点就砸死人,实在是没办法,我嫂子又去找那个高人,那个高人说,要将画送走,并且要完成一送一收的过程才能摆脱。” 跟着徐骞的小警员道:“你就送给了那个私家店的老板?你就没想过,这画会给他招来灾祸?” 张泉有些不敢抬头:“本来我们是想请那个大师帮我们处理的,可是那个大师说这画太凶了,他处理不来,要么找到更厉害的师傅来处理,要么就去经多一点的人手,多沾一点人气,人气足了,那上面的阴气自然就散了,我这才转手给了那个私家店的老板。” 差不多的情况徐骞也稍微了解了一下,但他没有直接去安心家园,而是先将小葵那个案子给调出来查看了一下。 另一边,何磊生怕温然一个处理不当让那小鬼又回来了,忙不迭折现了车子和房子,因为是急着出售,钱甚至还差一点,后来只好找家里要了一点填补上,好在填补的也不多,他家里也没怎么起疑,然后何磊就像是送灾难一样将钱给温然打了过去。 收到钱的温然直接分了好几个慈善机构给转了出去,一千万他就留了一百万,这种人傻钱多的傻子,他真希望以后多遇到几个,他既可以给人家一次社会的毒打,又能给自己积攒功德,简直一箭双雕。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当何磊给了温然那一千万后,何磊的面相便产生了一些变化,按照何磊原本的面相,他今后是会有牢狱之灾的,会因着他那张嘴,还有那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性格惹上人命官司,而他的父母会为了他倾家荡产。 但现在,经此一遭,何磊今后定然会有所收敛,不过天性难移,以后也是摩擦不少,但至少没有大祸临头,而他的父母恐怕还是会遭遇一番波动,毕竟他们家的大财运是到头了,但好歹能维持一个小康小安,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等徐骞将小葵一案所有的证据都整理出来之后,又到学校去找了一次温然,他这边有受害者可以询问,又何必舍近求远。 只是这个受害者比较特殊,生前是聋哑儿童,死后虽然不再听不见,但还是不会说话不会表达。 徐骞将复印出来的案卷给了温然:“这件案子已经结了,我仔细看过,那小孩的继父都认罪了,所以这小孩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执念,例如放不下母亲之类的,这才留恋阳间?” 温然道:“他现在依旧不甘轮回,我之前试探着超度过一次,至于他执念的原因,他说不出来,又不会写字,根本无法沟通。” 徐骞道:“我能见见那小孩吗?” 温然看了他一眼,这才突然发现了什么:“你这阴阳眼还没关上?” 徐骞闻言一笑:“好像是没有,反正我一直都能看得到,一开始的确让我很不适应了一段时间,现在倒是慢慢习惯了这样能看到两个不同世界的生活,你说我这算不算阴阳刑警?” 温然也跟着笑了一声:“那要不要我给你找个作者给你写本书?” 温然拿出装小鬼的坛子,揭开盖子后,一阵凉气扫过,一个小鬼就站在门寝室门口,正用阴森森的眼神看着他们。 温然道:“之前这小孩就只有一条小内裤,我给买了一套小衣服,好在鬼魂不怕冷,烧一件单衣能蔽体就够了,不然这冬天还得烧一套羽绒服,多难烧啊。” 徐骞道:“人变成鬼之后,什么情况下会不穿衣服?” 温然:“死前就没穿,死后也没人烧。” 徐骞看着散乱在桌面,被温然摊开看的案卷道:“他妈妈为了他再婚,遇到了一个家暴的继父,当时他继父酒精上头家暴他妈妈,他冲上去阻挡,结果被他继父给错手从楼上扔了下去,这才没命,但是他现在没衣服。” 温然瞬间明白了徐骞的点:“他妈妈?” 徐骞道:“一个会在儿子死后,将沾满了血的遗作做成刺绣保留,这是什么心态?根据之前的案件调查,他妈妈会跟这个家暴男,就是为了给儿子治病,一个母亲为了儿子忍气吞声很正常,但这样一个母亲,在儿子死后并没有给儿子穿衣服或者烧衣服,你觉得可能吗?” 温然点头:“的确很奇怪,所以这就要你去查了,我最多就是看好这小鬼,让他不出去害人。” 徐骞回头看了眼小鬼,突然道:“他现在的样子,是他死前的样子吗?” 温然摇头:“不是,一般阴魂会下意识保持生前的模样,毕竟人死前未必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人死后会一定程度的保留自己最深刻的记忆点,只有当他们被鬼气冲脑,或者刻意显现,才会变成死前的样子。” 温然说完,看着徐骞:“你想看看他死前的样子?” 徐骞:“虽然有照片,但我想亲眼看一看。” 温然朝着小鬼招手,但温然之前捆绑过他,还试图超度他,所以小鬼现在十分的仇恨温然,并不配合,并且朝他龇牙咧嘴的示威。 最后温然亮出一根红绳,这红绳小鬼记得,就是将他捆住的红绳,顿时更加暴躁了,但他知道他逃不出去,他根本逃不出这间屋子,如果他反抗的太厉害,还会被关进那个黑漆漆的地方,于是各种不情不愿的上前。 温然伸手,在小鬼的眉间一点,小鬼的身上便开始慢慢的产生变化,原本虽然鬼气森森但还算可爱的小脸瞬间变得狰狞,侧边一半的脑袋都深深凹陷了进去,甚至能看到里面的骨头,碎肉还有一些脑浆液体也随着凹陷处缓慢的往外流。除了这个致命伤之外,这小鬼的脸上身上,还有许多斑驳可怖的淤痕,甚至胸口背部还有不少像是被烟头烫出的痕迹。 小葵死亡时的样子是有照片记录的,徐骞已经看过了,但亲眼见到本尊的模样,连碎尸都可以面无表情拼凑收集的他,都不忍心再看第二眼,到底是一种什么变态心理,才能让一个成年人这样折磨一个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放了存稿箱,但是忘了设定时间哈哈哈哈哈哈 第57章 小葵的事情总给人一种疑点丛丛的感觉, 有疑点,那就去查疑点,而且他们也怀疑, 小葵不愿意去轮回, 是不是执念于自己的母亲,也许带去见见, 就能弄清很多事。 小葵母亲的住址徐骞有,他妈妈还住在当时事发的那套房子里, 这房子是小葵继父的, 但事发后他继父就被带走了,后来没有任何障碍的破案审判, 十几年的刑期, 小葵的妈妈还没有去办理离婚手续,所以暂时还住在这里。 徐骞第二天跟温然约好了时间, 两人就在小区门口碰了头。温然来的时候没有将小葵放在木牌里, 还为了小葵,特意选了个他能出门的时间。 小葵他家住的小区算是老小区, 不过因为现在是冬天, 加上天色也暗了, 所以小区里面也没多少人遛弯。温然用一根红绳缠在小葵的手腕上带着他往小区里走,一进到小区, 原本一直挣扎想要逃开的小葵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徐骞看了眼小葵,虽然是个鬼孩子,看起来还是有点可怕的, 但徐骞就像对待普通小朋友那样,半蹲下来看着小葵道:“告诉叔叔,你是不是想回家?想就点点头, 你点头,我们就带你回去看看。” 小葵还算是一个新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世界特别的纯粹,所以变成鬼了之后,他忘记了很多事,满脑子里只有那股让他不愿入轮回的执念,可是他不会说,也不会写,当温然将他收了之后,他无法分辨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只会寻着本能的去冲撞着想要逃离。 现在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小葵意外的安静了下来,加上这段时间被温然给的香熏染着,仅剩的一点神智让他多少能分辨徐骞话里的意思,于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他想回家,可是他找不到回家的路,现在站在他熟悉的地方,他想要回家的念头更加迫切了。 越靠近小葵家单元门的时候,小葵越发躁动,不止一次的想要拉断温然给他的束缚,只不过这股躁动,在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士靠近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温然看到小葵张了张嘴,无声的喊着妈妈,那双被阴气染黑的鬼眼也逐渐变回温暖的褐色,温然这才发现,小葵有一双像琉璃一样的眼睛,干净的像一块水晶。 乔燕没注意站在门口的两人,径直地朝着楼栋走去。徐骞在她进门之前,走过去将人拦了下来。 乔燕防备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皱眉道:“有事吗?” 徐骞出示了一下他的警官证:“关于你儿子的事情,我们想要跟你谈谈。” 乔燕眼神似乎闪烁了一瞬,面上却表现的还算淡定:“小葵的案子已经完结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谈的。” 徐骞将向日葵那幅画的照片拿出来:“这是你绣的吧?” 乔燕双唇微抿,看得出来,她似乎挣扎着想要否认,但这种事,根本无从否认,只好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徐骞将清理掉绣线的原画照片递给她:“这里面的问题,恐怕需要你来告诉我们了,你想在这里谈,还是上楼去谈,又或者,你跟我们回警局谈?” 虽然天色暗了,外面没多少人,但也有一些邻居进出,站在门口,被两个人盘问的话的确不太好看,乔燕只得请他们上楼。 屋内的陈设似乎有换过,没什么小孩的东西,也没多少属于男人的东西,墙应该刚刚粉刷过,一片雪白,还带着墙腻子的味道,上面没有任何挂件,屋内的摆设都是一些偏女性化的用品,怎么看都是单身女性的住所,重点是,这是一个看不出有过孩子的单身女性住所。 乔燕拿了两瓶饮料出来,略带抱歉道:“因为在家的时间比较少,所以没开水。” 徐骞道:“没关系,坐吧,我们这次来是想知道,这幅画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乔燕垂眸,似乎有些不愿意提及当初的事情,还未开口,就先掉了眼泪。 一直被温然拉扯在身边的小葵一下子扑到了妈妈的身上,可是他只是魂体,根本碰不到自己的妈妈,于是满脸茫然的站在妈妈的身边,在乔燕掉眼泪的时候,甚至还想伸手去给妈妈擦,但眼泪却直接穿过了他的掌心。小葵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小手,他似乎渐渐的意识到,他跟从前不一样了。 看着小葵的举动,温然不经意的跟徐骞交换了一个眼神,来之前他们也曾怀疑过,之前的案件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内情,小葵的执念究竟是放不下母亲,还是因为恨,更甚至因为将带血的画隐藏在刺绣里的这个举动,就实在是令人费解,让他们对小葵的母亲抱着最大的怀疑。但现在,小葵的执念似乎真的只是放不下自己的母亲。 乔燕抽了纸巾擦了擦眼泪,然后看向沙发上的两人:“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我真的不愿意再去回想,如果你们只是来问那幅画,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东西,我前夫家暴,你们应该也知道,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对我动手,后来才发现,他竟然也对小葵动手过,那天他喝醉了,又动起了手,在小葵掉下阳台之前,他甚至还将小葵摔在了地上,在他回来之前,小葵正在茶几上画画,我们争执的时候那画被扫到了地上,当时小葵流了好多血,画上的血估计是当时沾上的,后来我,我过去想要推开他,大概是这个举动惹怒了他,他对我打的更狠了,小葵从地上爬起来想要保护我,结果...” 乔燕有些说不下去的扭过头,可惜在场的唯二男性没有一个是怜香惜玉的,最多就是等她情绪平复后继续问道:“那你在那幅血画上刺绣的目的是什么?” 乔燕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念想吧,那幅画是那孩子画了好久的,就是为了可以和他的小伙伴一起拿出作品去参加义卖,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可是那画毁了,我也没什么本事,我只是想,把儿子最后的心愿,替他完成了。” 这么一说,倒也是说得过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徐骞一直有种违和感。 在徐骞分析乔燕话中的真实性时,温然突然道:“你爱你儿子吗?” 乔燕看向这个一点都不像警察,一直沉默第一次开口的人,脸上满是诧异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身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儿子,你是想说,就因为我对家暴的忍耐,害死了我儿子吗?你觉得这是我的错吗?” 乔燕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但坐在她对面的温然只是微微勾唇一笑:“不,我想问的是,你爱你儿子,那为什么在他死后,你没有给他烧衣服?” 乔燕直接被问懵了,这是什么问题? 温然朝她旁边看了一眼:“你的儿子,到现在还穿着一条边线破损的三角裤,没有衣服,你要是爱你儿子,为什么不给他烧衣服?” 乔燕像看神经病一样看温然:“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衣服,你们警察问话都是这么莫名其妙的吗?” 徐骞道:“我也很疑惑,乔女士,小葵到现在,也才走了三个月,但这个家里,好像没有半个与他有关的东西,小葵很喜欢画画,那么画呢?还有这些墙,重新经过粉刷的吧,丧子之痛短短三个月就能彻底新生?还这么干脆的抛开过去?” 不等乔燕开口,温然道:“她可能会说害怕睹物思人所以给清理掉了。” 徐骞双眸锐利的直视乔燕:“乔女士,关于你儿子坠楼一案,我们现在发现疑点丛丛,决定翻案重审。” 乔燕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什么疑点?罗伟庭都认罪了!我好不容易从失去儿子的打击中走出来,我不希望你们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温然道:“他在你旁边呢,你想看看他吗?” 乔燕下意识往自己四周看了一眼,之前的淡定伤感被打破,乔燕神色毫不掩饰的慌张:“你在胡说什么!” 温然也不跟她废话,手里抽出一张符,在空中抖了抖,那符纸直接无火自燃,一缕符烟顺着温然的催动朝着乔燕飘去,几乎是符烟触及乔燕双眼的瞬间,她就能看到身边的儿子了。 然而当乔燕看到小葵的时候,并没有重见儿子的激动,反而是恐惧的惊叫一声,慌乱的退后。 温然道:“现在看到了?你儿子一直跟着你呢,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我给烧的,你说你爱他?这就是你爱的表现?” 徐骞直视乔燕:“你为什么这么怕他?你不是很爱你儿子,对他的死一直很愧疚?现在看到了你儿子,你不高兴吗?” 乔燕惊叫着跑开,甚至想要将一直跟着他的小葵给推开,可小葵只是一抹阴魂,根本没有实体,乔燕触碰不到他,极度惊恐之下,乔燕大叫道:“你都死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你走开啊!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不是冒充警察?!我一定会去告你们的!” 小葵看到乔燕的反应,没有再继续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低着头,妈妈不喜欢他,他知道的,但他喜欢妈妈,很喜欢很喜欢,所以才这么想回家。 温然道:“这孩子一直跟着你,我们看到了,还想着你是不是害死他的人,所以他才跟着你,于是调查了一下,发现凶手好像已经落网了,虽然你的反应很奇怪,半点都不像孩子亲妈该有的反应,但我们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翻案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必当真,现在让你们母子团聚,我们也好人做到位了。” 温然说完看向徐骞:“把这孩子送回来了,我们走吧,反正剩下的事情跟我们也没关系了。” 徐骞点点头:“好吧,乔女士,恭喜你们母子团聚,虽然这孩子活着的时候跟你缘分很短,但没关系,他已经错过了投胎的时间,下次轮到他估计要百年之后,你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乔燕惊恐的看着他们:“你们带他走!把他带走啊!!!” 然而温然和徐骞直接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燕还想追上去,却碍于站在客厅中央的那个已经死掉的人,根本不敢动弹,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还要这样阴魂不散! “你们回来啊!把他带走!人鬼殊途你们不能这样!!啊!!!” 温然和徐骞上了电梯,根本没搭理身后乔燕的喊叫,徐骞还有些不放心道:“就这么把小葵留下真的没事?”毕竟是个鬼,要是乔燕狠下心找人给收了,那根本就是二次伤害。 温然道:“没事,我在他身上留了印记,除非乔燕能找到野路子的天师,否则任何一个正统天师都不会帮他处理,你找人盯着点就是,看她那反应,小葵的死十有八九就是她干的,但那个男的怎么会认罪?” 这案子当初也不是徐骞经手的,他对这案子所有的了解都是通过完结的卷宗,他觉得他应该去看看那个罗姓男子,好好的询问一下了。 上了车的温然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如果是我的亲人以阴魂的形式再现,我一定会很开心。”说完他看向徐骞,他有阴阳眼,从小就能看到那些东西,所以恐惧这方面估计都已经免疫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他是这么想的。 徐骞闻言一笑:“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很高兴,我甚至在开了天眼之后还专门回了一趟老家。” 温然:“上坟?” 徐骞嗯了一声:“小时候我爷爷对我很好,我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所以我想回去看看,看看我爷爷还在不在,但他好像已经投胎了,老家和坟上,都没见到我爷爷。” 温然看着窗外,他突然很想他干爹了,可惜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对着小牌位敬个酒,他连坟都没地方上。 乔燕的天眼只开了一小会儿,温然让她亲眼见一见小葵,让她知道小葵真的有跟着她之后,就给她关了,毕竟越是看不到的存在,越可怕。 所以尽管乔燕看不到了,但她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减少,那孩子跟着她,就在她的身边,这认知简直让她崩溃。 乔燕觉得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四处都潜伏着致命的危机,那孩子一定是恨她,一定是死的不甘心这才阴魂不散。乔燕觉得屋子里到处都有看着她的眼睛,发了疯一样从屋里跑出去。 可是外面一片漆黑,从她家去到热闹的地方,还要走很长一段林荫道,此刻昏暗的路灯下,她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跑着,她觉得无比窒息,空无一人的阴森长道上,背后有鬼,这种恐惧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乔燕拼命跑拼命跑,哪怕跑掉了一只拖鞋都没让她停下,直到她明显的感觉到一双冰凉的小手将她一推,乔燕摔在了一旁的花坛中,下一秒,就在她快要跑过的路口,一辆摩托车快速骑过。 乔燕没注意到什么车,她满心只有那小鬼还跟着她,想要报仇,想要杀她的想法,顿时崩溃大喊:“你跟着我干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魂不散!活着的时候我丢不掉你,死了也还要缠着我!我究竟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你走吧,你不要缠着我!早知今日,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在乔燕崩溃大骂的时候,一只小纸人从小葵的衣帽兜里爬出来,然后趴到了小葵的头上,小纸人一冒出来,小葵就什么都听不见了,而小纸人短短的小手,还试图遮住他的双眼。 小葵听不到妈妈对他的咒骂,但不用听他也知道妈妈又在骂他了,以前他是听不到声音的,但能看出妈妈不喜欢他,后来他学会了一点唇语,可是学校里老师并没有教他妈妈咒骂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知道,那都是不好的意思。 他想妈妈,但只是想告诉妈妈,他不疼的,也不怪她,下辈子他努力做个完完整整的人,然后再做她的儿子,做她喜欢的儿子。 小葵将遮着他双眼的小纸人拿下来,看向已经停止了咒骂,狼狈坐在草地上的妈妈,微微垂下头,拎着小纸人的一只手,转过身,也许他该走了,这里,从来就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当他这个念头生起,手腕上的红绳一热,小葵瞬间消失在原地,又回到了那间一直关着他的房间,还有捆住他的哥哥。 但这次小葵没有发狂生气,而是将手里的小纸人还给了那个哥哥,他努力的张嘴想要说谢谢,可惜发出的声音依旧是嘶哑难听的。 温然收起小纸人,看着小葵:“想离开了?” 小葵点点头,他看到了,妈妈身边没有他,她过的更好了,那个从来乱糟糟的家,前所未有的干净。那个整天蓬头垢面的妈妈,也开始打扮了,他不在了,妈妈就过得好了。 温然朝小葵招招手:“过来。” 小葵看了他一眼,慢慢的挪了过去,他知道这个哥哥是好人,可是那绳子捆在身上真的好疼,他还是有点害怕。 温然道:“是你妈妈害死你的,对吗?” 小葵低着头不说话。 温然:“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但你是苦主,所以你说了算,你希望你妈妈付出她该付出的吗?” 小葵出神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他不要,他只想要妈妈好好的。 温然:“罗伟庭不是杀你的人,他却要坐牢,人家是无辜的,你想保护你妈妈,那你就害了一个无辜的人,这样也不追究你妈妈?” 小葵紧紧抿唇,这件事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但他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也不想他妈妈有事。 看小葵一脸纠结为难,温然笑了,小孩的世界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他们只需要在乎他们在乎的人,让他为了去救一个无辜的人,亲手把他妈妈送进去,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根本不可能。 温然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你妈妈会好好的,所以你要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温然话音一落,小葵的身后就出现了一道散发着森森阴气的入口,小葵知道,走进去之后,他就再也回不来了,他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然后朝着温然鞠了个躬,又努力的一字一句,十分费劲的用唇形说了一句话,见温然对他点点头,这才露出个笑来,转身走了进去。 入口一消失,一根红线直接掉在了地上,温然将红线捡了起来,在指尖把玩了片刻后,给徐骞打了个电话。 徐骞正在申请与罗伟庭见面,得知小葵已经离开了,道:“既然小葵已经走了,那你这位小天师也功德圆满了,剩下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那是我的管辖范围了。” 温然道:“乔燕以后不会好过的,虽然我什么都不会做,但心里有鬼的人见了鬼之后,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那个姓罗的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家暴,打孩子,我觉得判他十五年一点都不冤。” 徐骞闻言一笑:“该怎么判,等我把所有的事情查清楚了再说,我虽然不能说,要让世上所有的坏人绳之以法,但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希望没有一桩冤假错案,当警察的,总得要做到一句问心无愧才行。” 温然可以做的事情他不可以,哪怕乔燕的后半生会活的比在监狱里还痛苦,但他不能这样做,他是警察,他得对得起自己这身衣服。 温然挂了电话,无声一笑,正直的警察啊。 看了眼窗外的阳光,温然手指翻飞的将那一截红绳折叠成一朵花,虽然可能不那么像,但多少与向日葵靠点边,随后随手朝外一抛,红绳花瞬间像星光一样,散落在阳光里。 如果小葵能长大,也许以后真的会成为一个向阳而生,温暖而明媚的人,可惜...... 第58章 徐骞去见过了罗伟庭, 那是一个哪怕在狱中被磋磨了三个多月,但依稀能看出斯文模样的男人。面对徐骞,罗伟庭神情瑟缩, 有些闹不明白,定案的事情, 怎么还有警察来问他。 这三个月来, 他在监狱里所遭受的一切,简直可以说完完全全的教他重新做人了,在监狱里, 哪怕大家都是罪犯,但也有等级高低,这个等级高低不是判刑的轻重, 而是犯罪的原因, 像他这样家暴,甚至还失手杀了一个孩子的,在里面是所有人都可以欺负的对象, 只要不过分,狱警都不会管,而这个不过分,仅仅只是不闹出人命来。 曾经的他有着好的学历, 好的家庭, 乔燕并不是他的初婚, 他前一任妻子就是因为在怀孕的时候被他打了, 孩子给打没了, 然后妻子的一家人闹上门来,强行让他们离了,离婚之后, 他更是被曾经的大舅哥找人给狠狠打了一顿,伤了|下|体|,以后恐怕都不能有孩子了。 所以二婚他找了个带孩子的,虽然那孩子是个聋哑儿童,但经过治疗,以后是有机会恢复正常的。 刚开始罗伟庭是真的想要好好的过日子,他对小葵也是真的好,他以后没孩子,就指望小葵能给他养老。而小葵也很听话很乖,学校里发了一点好吃的,都会留回家给他和他妈妈,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他是真的喜欢。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他又犯病了。 罗伟庭低着头:“本来都好好的,我也努力在改了,我克制着自己,可是后来有一天,乔燕在骂小葵,我也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了,骂的很凶,可小葵听不见啊,但他知道妈妈好像生气了,所以站在角落里不敢吭声,那种无助又不敢反抗的模样,我,我一下就兴奋起来了,而乔燕还在骂,我就上头了,那是我跟乔燕结婚之后,第一次动手。打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其实不太记得,就是觉得好爽。” 说着这个,罗伟庭的语气甚至带了一丝兴奋,但兴奋之后,便是小心翼翼的看了徐骞一眼,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等我清醒了,看到乔燕,还有小葵身上都是伤,我给他们认错,我在经济上给他们最大的弥补,我也想控制自己,我甚至还有去看过医生,医生还给我开过药,但吃药的时候有好一段时间,可是慢慢的就没用了。” 徐骞:“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伟庭听到徐骞提起那天,整个人下意识的一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天我跟朋友一起喝了不少的酒,我只记得回到家的时候,乔燕又在骂小葵,吵吵嚷嚷的,还有小葵嘶哑的哭声,我就一下上头了,等我清醒过来,就看到乔燕面无血色的坐在阳台上,而小葵已经掉下去了。” 徐骞:“也就是说,你其实并不记得,小葵究竟是不是你亲手丢下去的?” 罗伟庭摇头:“只要我打人,就不太记得这个过程,但我知道我打了人,我真的不想这样的!” 徐骞:“乔燕对小葵怎么样?” 罗伟庭没深想徐骞问这话的意思,只是道:“挺好的,为了给小葵治病,经常被我打得遍体鳞伤也没说过离婚。” 徐骞皱眉:“你之前说,她经常骂小葵。” 罗伟庭道:“毕竟是个聋哑孩子,听不见也开不了口,会做错一些事或者惹人心烦也常有,正常家庭的孩子辅导个作业也会忍不住骂,更何况是教一个聋哑的孩子,亲妈,能对自己儿子差到哪里去。” 亲妈,能对自己儿子差到哪里去,还是一个对聋哑儿子都不离不弃的亲妈,这大概是所有人对乔燕第一印象的认知,加上这个罗伟庭是个长期家暴者,当出了事,谁都会将小葵的死往他身上套,而他自己一犯病又完全不记事,甚至自己也认为小葵是他失手丢下楼的。 整个过程徐骞差不多可以理清了,但问题是,没有证据,就凭那个带血的画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小葵的尸体也早已火化,也查不出什么更多的东西来,而事发现场,该清理的这几个月也都清理的差不多了,真要重新调查,这案子的确让人有些无从下手。 但任何事情,凡是做过,必留痕迹。 徐骞想过,这个案子的突破口肯定是在乔燕身上,只是没想到,乔燕这个突破口突破的这么快。 小葵已经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但乔燕不知道,她一直觉得小葵还跟在她身边,尤其是当她开始做什么都不顺之后,她越发的觉得这是小葵的报复。 对于这个儿子,乔燕的感情是复杂的,她有一个初恋男友,当年他们的感情很好,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可是她的男朋友有一天早上拎着行李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当时乔燕想都没想就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她相信她的男朋友一定是有什么事给绊住了,他们的感情那么好,怎么可能说走就走了呢。 没想到这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有缺陷的,那一刻,乔燕的天都塌了,单身女人养一个孩子本就不容易,更不用说养一个有缺陷的孩子,那就更难了。 可是起初,乔燕靠着自己扛过来了,她对小葵也是可以的,将积攒的那一点家底都用来给小葵治病了,她相信她的爱人会回来,也相信小葵一定会有恢复正常人的那一天,直到有一天,她拿着刺绣去商场交货,看到了她的爱人,身边挽着另一个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比小葵小不了多少的小女孩。那小女孩特别活泼可爱,一路爸爸爸爸的叫着,见到什么新奇的都叽叽喳喳的问,乔燕当时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但也许是注定两人没有缘分,一个转弯,她就失去了那一家人的踪迹,那是一家人,有漂亮温柔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还有一个顾家的男人。 那一天,是乔燕前所未有的黑暗,她的坚持和相信就像一场笑话,回到家,是一片安静无声,看着与初恋有七成相似的脸,乔燕突然疯了一样将小葵一顿毒打。 那是她第一次对小葵动手。 从那以后,这个儿子不再是她的希望,而是她看到就想撕毁的失败品。 乔燕是矛盾的,她恨所有能恨的一切,尤其是跟初恋极为相似的小葵,但身为一个母亲,在彻彻底底的付出过后,哪里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的,所以每当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后,都会抱着小葵痛哭,一遍遍的说对不起,可是小葵是听不见的,甚至慢慢的,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惧怕。 这对乔燕来说又是一重刺激,她付出了所有养大的孩子竟然怕她,也许等他长大了,也会像那个男人一样一去不回头。 乔燕想要走出这一切,她觉得也许给自己一个家,她能再次回到从前,所以她找了个男人,那是个挺斯文,工作也不错的男人,但没想到,斯文的表皮下,是一个凶残的恶魔。 每当看到小葵被毒打时挣扎痛苦的脸,乔燕是一阵|快|感|却又伴随着罪恶,她知道继续这样下去是错的,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可以有下一次了,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但每当罗伟庭家暴的时候,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将小葵推出去,甚至她有一度曾想着,如果那孩子就这么死了,她是不是也能解脱了。 乔燕没想过,小葵真的死了,还是被她亲手摔死的。小葵的确是被罗伟庭错手丢下阳台,但在被罗伟庭丢下去之前,已经被她给摔死了。 乔燕从不知道生命竟然这么脆弱,就那样一摔,一个好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她看到小葵不愿意闭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她又慌又怕的骂开,这时候烂醉如泥的罗伟庭回到家,背锅了一切悲剧。 她为什么要将那幅带血的画留下来,乔燕自己都说不清,她甚至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落案之后,一点一点用绣线绣出那幅向日葵的,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留下那样令人生疑证据,可事情偏偏就发展到了现在。 乔燕跳楼了,就在那个打死了小葵的房子里,幸好被徐骞安排盯梢的人发现,硬是给拉扯回来了。 被救下的乔燕疯狂挣扎,嘴里喊着既然想她死,那她就赔命好了,反正这辈子欠了他了,也免得他永远阴魂不散的跟着自己。 早就打碎了心理防线的乔燕,在被带回警局后,还没如何审问,就将事情的全部过程都说了。 这个案子虽然翻案重判了,但罗伟庭也并没有即刻释放,只是改判三年,乔燕的刑罚有些重,被判了十八年,比之前罗伟庭判的还多三年。很快这个案子就被媒体曝光了出来,亲妈杀死自己的儿子,栽赃嫁祸给有暴力倾向的继父,更让人热烈讨论的是,这孩子活着的时候,被亲妈打,被继父打,还是更需要关爱的聋哑儿童,可是在出事之前,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连带着小葵之前学习的地方,经常搞义卖的安心家园也被挖出来了,不少人炮轰安心家园,既然这么心善仁慈,为什么那孩子满身伤痕却没人发现?如果早点发现,早点曝光,也许事情根本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地步。 最后因为网友的炮轰和人肉,竟然查出不少安心家园的黑历史,虽然不至于虐待儿童,但借着慈善义卖的幌子,贪了不少也是真的,这一下慈善两个字又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这事情上了舆论头条也是温然没有料到的,但这样也好,那样一个打着慈善幌子的地方,被曝光了也好。 乔燕宣判的这一天,徐骞去了一趟温然的学校,只不过是在民俗课上找到人。 徐骞悄悄摸摸的跟着温然坐到了最后一排,小声道:“你不是念的新闻系吗,怎么跑来蹭这个课?” 温然道:“这一节课讲土葬风俗,可以当鬼故事听,特别有意思。” 徐骞忍不住看了温然一眼,这大概就是小天师的爱好了,如此奇特。 徐骞将乔燕审判的事情告诉了温然,温然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徐骞道:“一般遇到这种事,如果你出手,是不是会亏?毕竟没有花钱雇佣的苦主,如果一直这样入不敷出的赔本,你生活上会有困难吗?” 温然闻言一笑:“怎么都不会亏,放心好了。”小葵的事情虽然不是苦主请的他,但有个大傻子给钱啊,就算没钱赚,超度了一个干净的阴魂,他也能积攒功德的,怎么都不亏。 徐骞对温然的生活不是太了解,虽然他可以从弟弟那边问一嘴,但既然是朋友,他觉得不过分打听对方的**是一种尊重,所以从来没问过,见温然好像没什么经济压力,徐骞这才放心了一些。 “我不打扰你上课了,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系。” 温然嗯了一声,但追问了一句:“那幅画,你们打算怎么办?” 徐骞道:“跟案卷一起,当证据留存,怎么了?” 温然摇头,他没说的是,那画上除了有小葵的血,还有乔燕的泪,正是因为那滴眼泪,才成了小葵的执念。 小葵的案子完结了之后,温然匿名给小葵的那个好朋友寄了一套拼图,并且帮小葵附上了一声对不起,他当初上过小杰的身,闹的小杰家里各种不安宁,他会那样闹,其实只是因为希望小杰家帮他把画送回去,伤害了自己唯一的好朋友,他一直很愧疚,所以临走前才会拜托温然,帮他说一声对不起。 小杰虽然不记得那段时间的事情,但看到这拼图,他却一下子哭了出来,他知道这一次,他的好朋友真的走了。 这件事彻底尘埃落定的时候,温然已经脱去了厚实的衣服,每天背着各种书游走在校园当中了,虽然几个室友已经开始发展各自的事业,寝室里就他一个人,当过了最初的不习惯,温然倒是觉得一个人住还真不错,住习惯了一个人,他更期待他的房子完工了。 每天上上课,偶尔回祁家吃吃饭,再进阶式的在祁老太面前跟祁云敬秀秀恩爱,虽然他觉得那只是自己纯粹的单方面调戏祁云敬,但祁老太看的挺乐,除此之外,温然还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教祁云敬入道。 那款要人命的游戏三个月一次,温然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跟祁云敬进同一个游戏里面,虽然以祁云敬的命格,想要他死并不容易,但凡事总有个意外,更何况现在祁云敬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如教他一点防身的手段。要如果不是不能从外面带东西进去,他都恨不得给祁云敬贴满符。 教祁云敬的过程中,他大概感受到了当年他干爹的悲催,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天才了,什么都是一看就会,年纪轻轻就能虚空画符,这一手段,在玄门中至今无人超越。但祁云敬,那哪里是一看就会,恨不得看一点,会三点。 温然看着他摇头感慨:“一天还有一天高啊。” 祁云敬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天赋这种东西,你羡慕不来。” 温然瞬间想对他比中指,从来都是别人羡慕他天赋的份,这祁云敬,绝对是他的克星吧! 后来韩山又找他买了一次符,估计是上次那个弑神符用的挺好,这次韩山直接找他清空了一批库存。弑神符消耗大,所以温然画起来也有些吃力,只有状态好的时候才会画上一张,经过几个月的积攒,他手里也才十来张,一次性被不差钱的韩山都给买走了。 符是当面交易的,温然特意将韩山给叫了出来,清点了符之后,温然直接问道:“当初在山上,你们进了游戏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韩山猛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然:“您,您怎么...” 温然对韩山扬了扬手上的火焰印记,韩山瞳孔猛地一缩,没想到这才过多久,这大师也变成了游戏玩家?! 温然道:“现在你可以说当初你们在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山这段时间承受了不少压力,面对死亡,面对未知,早就想要找个人倾吐了,可是他却没办法跟别人说,哪怕是跟他一起进入游戏的人,他都不知道要如何说,现在可以对温然说,韩山哪里还有隐瞒,一股脑的将所有压在心里的事情全都说了。 那天他们一行六人上了山,结果两个朋友在乱石后面遇到了联谊十人组,当时他们以为自己撞鬼了,结果后来发现好像是他们弄错了,那十人虽然也是来联谊的,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像鬼,只是他们好像并不知道当年这里也有联谊大学生失踪的事情,而且刚巧是十人。 不过这巧合未免太过令人毛骨悚然,所以在对方热情邀约他们一起烤肉的时候,他们拒绝了,要不是天已经黑了,走山路太危险,他们恨不得立刻离开山坳。他们原本打算第二天天一亮就立刻走人,但没想到第二天根本就没有天亮。 山里起了一阵雾,浓雾遮蔽了天光,那十人跟他们一样,也迷失在了浓雾当中。 “起雾的时候,我们想要报警求救,可是手机不但收不到讯号,还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界面,亡灵游戏,还有什么通关要求找到祂,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懵了,就连山上偶遇的那十个人也一样,大家手机都出现了相同的界面,这诡异的情况让不少人心态都崩了。” “后来我们不断的寻找出路,在浓雾里摸索着下山,可是不管怎么走,最后都回到了山坳里,怎么都走不出去,我们这时已经意识到,这次恐怕真的是栽了。后来有人就开始分析这个游戏,这个祂究竟是什么,但很快,我们的食物见底了,在山里迷路越久,食物越重要,很快,人性的残酷就显露了出来。” 韩山说着忍不住抹了一把脸,生长在红旗下,哪怕偶尔作死,但也是平平顺顺的长到这么大,经历过那种事,时隔几个月都没缓过来也正常。 韩山道:“最开始遇害的是一个很瘦弱的男生,就是那十个人里面的,他被怎么都走不出去的环境给逼疯了,然后疯了一样胡乱跑了,为了安全,我们四处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就重新回到了山坳里,结果就在第二天,我们又在林子里打转了一圈,像是鬼打墙一样重新走回山坳时,那个男生就躺在大石头上,但人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因为从那个男生跑走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是一直在一起的。后来我们挖了个坑,将他给埋了,但是,但是他又被人挖出来了。” 温然微微皱眉,他已经可以想象后来发生的事了。 韩山抓了抓头发,还带着惊恐道:“吃人,我活这么大,看过不少灵异,还有许多的恐怖故事,吃人的情节不少,但那是我第一次亲眼所见,他们把那个男生挖出来,烤了吃了!” 温然道:“后来呢。” 韩山:“后来,后来我们就分成了两边,一边是吃过人的,我们这边是不敢吃的,于是就成了追杀和被追杀的关系,我们在林子里逃窜,身后有一群食人魔的追捕,有些受不了这种崩溃甚至跪求那些人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逃的人越来越少,追的人也越来越少,这过程中,我们这才知道,原来那些人全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他们就是当年在山里失联的那些学生,可是我们出不去,离不开。后来跟我一起的朋友说,这游戏规则就是找到祂,那这个祂肯定是在他们当中,只要将他们全杀了,总能找得到。” 温然:“你们动手了?” 韩山点头:“对,我们动手了,人被逼急了真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已经死了的人,没想到,我们好不容易联手成功的杀了一个,那人不但没死,还直接变成了可怕的厉鬼,这一场逃杀再次变得更加凶残,后来,后来还是在你这里买的符,救了我一命。” 温然一愣,连忙道:“你是说,你在游戏里,那些符还在你身上?” 韩山点头:“在,符也在,我们所有登山的东西都在,要不然什么都没有,我们从一开始恐怕就饿死了。” 温然记下了这一点不同之处,道:“后来呢?” 韩山道:“我们摸清了规律,只要我们杀错了人,那人就会变成鬼,但我带的符可以驱散他们,最后我们完全是凭借那些符活下来的,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一行六人,也死了三个,最可怕的是,当我们找到了那个祂并且杀了他之后,浓雾散了,死了的三个同伴竟然就在旁边,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可这场梦只有我们最后活着的三人记得。最诡异的是,我都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登过山,还在山顶拍了照,等我们从迷雾里出来时,那三个之前已经死了的同伴就像没事人一样招呼我们一起下山。” 温然:“然后那三个人后来都发生了意外死了?” 韩山点头:“对,就像游戏规则里说的那样,在游戏里死亡的人,会回到现世世界,但在三天内会意外身亡,并且完全忘记所有发生过的一切。” 温然看了眼放符的盒子:“你这次买这么多,是想带进游戏里?” 韩山点头:“有备无患。” 温然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游戏大部分都是什么东西都带不进去进行的,你们那次在山上,恐怕是一场意外。” 韩山闻言脸色一变,他对游戏的了解全都是自己摸索,根本没有老玩家带领,听到温然的话,他顿时有种被死神掐住了脖子的感觉,没有这些符,凭他自己,能活着离开下一次的游戏吗。 温然道:“如果你从下一次游戏里出来了,再联系我,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第59章 温然在寝室里没事做的时候, 就开始搜集各地比较出名的灵异事件,通过他所知的游戏,那些鬼域都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提前做点功课,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呢,虽然就算不撞上, 想要搞死他也未必容易。 在他每天盯着电脑手机盯的头晕眼花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公会的通知, 温然这才想起来, 他加入了公会,都白拿了人家好几个月的工资了,结果屁事没干,对公会半点贡献都没有。 根据公会要求,每隔一段时间,至少要处理一件案子,至于是什么案子, 那就可以全凭自己的喜好来, 但加入公会的天师, 大概也只有温然是公会后勤部门通知他该做任务了, 大部分的天师都是自主自发的, 还专门刷任务榜, 专门挑那种事情简单但钱多的, 没办法,天师也是要吃饭的,有些背井离乡的还要负担昂贵的房租,生活实在是艰难,所以等温然上了后台去刷榜的时候, 那些简单的任务基本都被人领完了,剩下的不是一些疑难杂症就是一看就很危险的。 而这里面的一些简单任务也就是看看风水,迁迁祖坟,挑挑墓园之类的,一看就很危险的就是厉鬼索命了,毕竟玄门里面的天师也不是个个都有本事对付厉鬼的,别鬼没收着,还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了,这看风水哪怕只懂一点皮毛,只要不作死了瞎折腾,好歹不伤人啊。 温然看了半天,最后接了一桩冥婚的案子。 发布任务的是一个女孩,叫江玉英,今年二十六岁,一个人在Y市打拼,二十岁开始从一个酒店的服务员做起,这些年换了不少的工作,卖过奶茶,卖过衣服,做过前台,甚至卖过保险,直到去年因为养了一只宠物,认识了一些养宠的朋友,然后跟人合开了一家宠物店,前期的投资差不多今年快要回本了,她都已经计划好,要好好的经营宠物店,争取在五年内攒一个首付,在本市安个家。 原本未来有奔头,也算是前途光明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从半个月前开始,她的生活整个被打乱。 半个月前,江玉英开始做噩梦,起初梦里她莫名其妙的穿着一身古时候的红嫁衣,有纸扎的媒婆背她上轿,这场景着实吓人的很,江玉英本能的跑掉了,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晚上竟然继续着这个噩梦,从那以后开始,几乎每晚的梦都是有人追着她让她结婚的场景。从一开始的媒婆,到一堆纸扎人追着她跑,有几次甚至抓到了她,还压着她去拜堂。 梦越连贯,江玉英越害怕,她自己本身就是从山里出来的,农村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一定的封建习俗,就她自己知道的,她们村里以前甚至还有灵婆,专门给人抓阴,走阴的,小时候她还见过那个灵婆给一家人过阴,真的将那家人已经去世的亲人给请上了身,家里各种不被外人所知的事情都说对了,特别神乎。所以察觉到这梦的诡异后,江玉英并没有心大的只当这是梦,第一反应就是有谁拿她冥婚了。 一开始她去过一些道观,想要找道士给看看,可是道观里的大师太贵了,她根本请不起,所以只能买张符防身,起初符还是有点用的,买了符之后她有三四天都没再做梦了,就在她以为事情是不是过去了的时候,又再次做起了噩梦,然而那之后的噩梦不再是纸人追着她跑,而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阴兵压着她拜堂。连纸人她都逃不过,更何况那群一看就很恐怖的兵。 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硬是压着三跪九叩的拜了堂,从那之后,江玉英简直被鬼缠身一样,好几次她像是梦游一样爬上自家阳台想要往下跳,要不是被夜猫子室友发现给拉了回来,她都不知道死几次了,现在她连睡觉都不敢睡,真要想睡,就将手拷在床头,钥匙交给室友保管,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死了。 好在她有一个合伙人,是个富二代的小女孩,平时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灵异,经常混迹灵异论坛,所以知道玄门App,这才帮她在App上发布了任务。 如果只是交换了八字,还没拜堂,那这冥婚其实好解决,但江玉英发布任务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被压着拜了堂,还是行的三跪九叩的大礼,这就相当于敬告了天地,是上天允许的结合,想要解除,就必须男方写下休书。问题是,能出动阴兵的男方怎么可能会愿意写休书,而且能拥有阴兵的鬼,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要是江玉英能够出手就是百来万,说不定还有人为了钱铤而走险,但问题是江玉英她没钱,这任务的金额也就发布了三万块,其中还有公会的抽成,到自己手里更没多少,连买符的钱恐怕都不够,于是这才挂了许久都没人接。 温然会接这个任务,是对阴兵感兴趣。不是一群阴魂集结起来就能叫阴兵的,一种阴兵是死前就是军队,且必须是英勇战死,带着一点逃兵怕死的念头都成不了阴兵,另一种就是地府的正规军,归于属地府编制,古时候阴兵还算常见,那时候的天灾**多,遇到死伤众多的,基本都是阴兵出行收魂,否则鬼差根本不够用,但到了现代,很少会发生大面积死亡的大难,但只要发生过大难,就一定会有关于阴兵的传说。 所以温然想看看,这一群阴兵究竟是军队亡魂,还是哪里集结起来的闲散阴魂。 温然见到江玉英的时候,江玉英已经瘦的就只剩一把骨头了,并且满身笼罩着死气,已经入春的天气,还穿着厚实的棉袄,脸色苍白整个风吹就倒的样子。 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大师,江玉英也没有露出什么怀疑不满的神色,反而是温和的笑了笑:“谢谢您能来,我知道我的问题不好处理,如果实在是没办法,其实也没关系,反正早死晚死也没差。” 温然看着她:“你想放弃了?” 江玉英摇头:“不,只要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但如果没有希望,我也不会强求。大师,我想知道,我跟那个鬼结了冥婚,我死了之后,是不是也会变成鬼,而不会去投胎转世?” 温然点头:“是的,如果那个鬼是个有道行的鬼,你作为他的妻子,他存于世多久,你便会跟着他多久。” 江玉英垂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温然微微眯眼:“你想报复?” 听到这个,江玉英抬头看了看温然,眼中的麻木散去,多了一丝恨意的不甘:“大师觉得,我不该报复吗?” 江玉英说着看向窗外来去匆匆的行人:“我努力拼搏了好几年,攒了十来万,我从最初月薪不到三千,一天打好几分工,将近四年攒十万,您知道这钱攒的有多辛苦吗,我孤注一掷的将所有钱拿出来开了一家宠物店,刚开始的时候我很害怕,那是我的所有,要是亏了,我就一无所有了,不过好在,付出是有回报的,我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很快就回本了,不到两年,我赚回了我的十万块,我想着,再努力几年,攒一个首付,我就能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安家落户了,哪怕以后找不到一个可以依托的男人,我也有自己的小屋,我能养一只猫一只狗陪我,这些都足够了。” “可是在我看到希望的时候,我的亲生父母却伸手将我推进了深渊,八万块的彩礼,他们将我给卖了,八万块,可以在我们那儿的县城买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我哥要结婚了,他们就将我给卖了!” 江玉英说着红了眼眶,但却没有眼泪,也不知道是不是流的太多了,把眼泪给流干了:“我从三岁开始下地干农活,路都走不稳当的年纪,我要负责家里所有的杂事,洗衣做饭,等到了上学的年纪,他们不让我去,我去了,家里就没人做事了,后来还是村书记上门,强行要求,我才有机会去念书,可也仅仅只是念了一个小学,吃剩饭剩菜,挨打挨骂,不让念书,这些都没关系,十八岁的时候,他们要把我嫁给一个能当我爸的男人做老婆,就因为五万块钱,我跑了,一开始日子过得很难,但我很开心,至少我做的能换来钱,而不是一顿打骂,等我生活稍微好了一点,我每个月都有寄五百块回去,这是我该赡养的,我有这个义务,我原本想着,以后有钱了,再多寄一点,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再也不跟他们来往了,可是我都出来了,他们还能卖了我,这一次涨价了,八万块。” “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会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否则,我死都不甘心!” 温然点头:“的确该报复,不过既然我接了这个案子,那怎么都不会让你死。” 能活着,谁愿意死,听到温然的话,江玉英的眼神微微一亮:“大师,您真的可以帮我?我知道我现在没办法给您太多的钱,但我可以分期,以后我赚钱了,我再一点点的还给您可以吗?” 温然摇头:“任务价是三万,我就只收三万,现在把你所知道的,关于你冥婚的对象,都告诉我。” 江玉英连忙道:“我只知道那家人姓熊,是我们那边镇子上,开玻璃厂的,他给找冥婚也不是给家里去世的小辈找,而是给祖宗找,我在梦里见过那个男人,他长得很壮,穿着新郎装,是长头发,但不是清朝的月亮头,再多我就不知道了。” 给祖宗结冥婚,这不是有所图就是有所求。 温然道:“婚已经结了,想要解除婚约,你恐怕得回去一趟,这符你戴着,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 江玉英点点头,没有什么意见,如果这件事无法解决,她也是要回去的,就算是死,她也要吊死在自家门口,让所有的村人好好看看,这一家究竟是怎样逼死女儿的。 一路飞机转客运,辗转了一天,才来到江玉英的老家,蛇口村,据说这一带的山势看起来就像盘起来的一条蛇,而他们居住的地方正好在蛇口的地方,所以取名蛇口村。 早几年这一带很穷,穷山僻壤的,进出非常不容易,后来慢慢的发展好了,尽管国家还没规划到这里来,却也有希望工程给铺了路,于是不少人走出了穷山村,但总体来说,这边还是很穷,一个不到十万块就能在镇上买个房的地方,想也知道有多穷。 江玉英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这个镇子她也只来过一次,就是那年离开家的时候路过的那一次,她家在的村子还要往里面走,所以要在镇子上找辆车才能回村。 回村之前,温然道:“你知不知道那家人在哪儿?” 江玉英自然不知道,但镇子也不大,询问一下玻璃厂,就有热心的人给他们指了路。 说是玻璃厂,其实也只是个店面稍微有点大的玻璃加工店,店里面有四五个员工,这条件在大城市可能也只能混个温饱,但在这种山村,的确算是富户级别的了。 温然和江玉英在街对面看了眼那家店,就差不多十来分钟的时间,就有两拨客人进去看玻璃了,看起来生意还不错,只可惜这家店在温然的眼中,笼罩的不是金灿灿的财运,而是衰败的黑气。 温然道:“走吧,先去你的村子,你父母知不知道,你知道冥婚的事情了?” 江玉英点头:“知道,我打电话回家过,吵了一架。” 温然道:“别说我是天师,就说我是你未婚夫,本来是要来提亲的。” 江玉英一愣,忍不住看了眼温然,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温然道:“怎么?这么说很为难?” 江玉英:“的确有点为难,你看起来比我还小,长得比我好看,瞎子都不会信你这样的会找个我这样的。” 温然道:“就这么说,信不信那是别人的事,走吧。” 虽然时隔很多年,但家乡的环境并没有变化太多,坐着一辆电动三轮来到村口的时候,江玉英满心的复杂,她不喜欢这里,这里的生活从未给她带来半点阳光,可是过了这么久再次回到这里,她竟然还是有种回到家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别人说的,故土难离。 江玉英离开的时候才不到二十岁,虽然这段时间因为冥婚被磋磨的消瘦不少,但这些年在大城市养的也不错,看起来就像个城里女孩,没有半点农村人的粗糙。他们村子很少有外人来,所以不少人都跑来看热闹,有些年纪大的,眯着眼睛瞅了好半天才认出人来:“这是英子啊?你咋回来了?” 当初江玉英刚走的时候,她的父母天天在家咒骂,那骂的难听的,哪里是在骂女儿,简直就像是在骂生死仇人一样,后来江玉英一走就没了消息,他们家也完全的当她死了,结果前两年开始,江玉英每个月还寄钱回来了,于是这家人的态度又变了,整天炫耀他们有个在城里工作的闺女,有出息。 江玉英这些年在家里受的苦,村里人都看在眼里,都想着这丫头一走,肯定是不可能再回来了,每个月能寄点钱回来,那是有良心,没想到,现在竟然回来了。 江玉英已经有点不太会说家乡话了,虽然听得懂,村里一些年轻人她不太认识,但年纪大的还是能叫的出人来,给了车夫钱之后,江玉英就带着温然往自家的方向走。 已经有好事的人跑到江家告诉他们,他们城里的闺女回来了,不过江家两口子听到的却不是欢喜,而是一种像是做错事的害怕,不过这害怕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被为人父母凭什么做不了女儿主的优越感给压下去了。 原本以为江玉英是一个人回,没想到还带了个男人会,那人一看就是城里人,长得那叫个精致好看,他们在电视上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所以看到女儿到了嘴边的骂声,下意识便忍了下来。 江玉英看着苍老的父母,心中的恨意更甚,要不是温然压住了她的肩膀,她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抓着他们问一问,女儿是不是天生就是贱命,活该一辈子被他们吸血压榨。 温然环顾了一圈,用十分嫌弃的口吻道:“这就是你家啊?” 江玉英低着头,嗯了一声。 温然看着面前看起来挺朴实,但心眼偏到了天边的两个老人:“他们是你父母?” 江玉英点点头,温然直接拉开门口的一把小椅子坐下,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口吻道:“既然已经来了,我也就不浪费时间了,玉英是我女朋友,我打算跟她结婚的,结果没想到,前段时间有人给她冥婚了,这事儿是你们干的吧?” 玉英妈直接开口道:“我闺女,我想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给她冥婚怎么了,冥婚那是对她有好处!” 那咋咋呼呼的劲儿,一听就是心虚,温然抬了抬手:“你别吵,我来不是跟你们吵架的,也不是责问你们冥婚的事情的,我家身世清白干净,是不可能接受一个结了冥婚的女人的,只是玉英很好,我跟她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所以想来试一试能不能解决这件事,如果冥婚解决了,那就什么事都没有,我按照之前约定好的,给你们家五十万的彩礼,玉英跟我走,如果冥婚这事解决不了,那这个女儿我还给你们,这婚我也不结了。” 一听到五十万,江玉英的父母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他们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五十万,那能在镇上给儿子买多少套房子啊,更甚至,如果玉英的老公给个彩礼就这么多,那以后可不就是有钱太太了,那他们家下半辈子根本不用愁了! 几乎是瞬间,两人对温然的态度大转变,从梗着脖子准备叫骂,到谄媚讨好。 看着父母前后的态度,江玉英扭过头去,她觉得这一瞬间,在她心底留存的最后一丝亲情,也彻底散了。 两个老人说了一堆奉承的好话,可惜温然一句也不听:“行了,冥婚的事情不解决,这女人我可不要,这里太破烂了,玉英,跟我去镇上找个酒店住。” 温然说着看向那一对老夫妻:“我工作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浪费,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解决了冥婚,我留下五十万带着玉英走,解决不了冥婚,那这个女儿你们自个留着吧。” 玉英妈连忙道:“这冥婚其实没有坏处的,还能给人助运呢,你是做生意的吧,我家玉英带着冥婚嫁给你,以后肯定能保证你家财运连连的!” 温然嗤笑了一声:“你当我傻子哄啊,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最容不得的就是头顶的绿帽子,我再认真的跟你说一遍,我家大业大,找个什么样优秀的女人找不到,要不是玉英足够贤妻良母,你觉得你女儿有哪一点能被我看上?本来都谈好的事情,现在还闹出一桩冥婚了,我不接受,要冥婚,你们带她走,解决了冥婚,我带她走,你们选一个,让我接受冥婚,别做梦了,三天时间,过期不候。” 温然带着江玉英走了,留下她面面相觑的父母,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为了那八万块,他们丢了五十万,心里更是忍不住咒骂起了江玉英,找了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从没给家里说过,要是说了,他们会眼皮子浅的贪图那八万块吗! 离开了蛇口村,温然一秒变脸,瞬间卸去那股子纨绔劲儿。 江玉英却是紧皱眉头:“这样就能解决了吗,如果他们赖上你了怎么办?” 温然闻言一笑:“那也要他们懒得上才行,更何况,结了的冥婚,可不是你爸妈这边说退婚就能退的,先让他们去闹,闹开了,后面的事情才好办。” 第60章 温然两人前脚刚走, 江玉英的父母就立刻争执起来了,江父责怪江母:“当初就不该听信那家人的话,搞什么冥婚, 现在好了,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这冥婚结了, 人家岂是那么容易退婚的!” 江母顿时不依不饶的吵吵开:“我答应冥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儿子!而且这事当初你也是答应了的,你现在倒是全怪上我了!” 江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我当初说了不要那么急,就你上赶着!五十万啊!你说这事要怎么办!” 想到五十万, 江母的心也在滴血:“我明天去熊家, 那八万还没动呢, 我给退了去。” 江母说话的时候, 他们的儿子江玉锋回来了:“退什么钱?退了钱拿什么给我买房子?我这婚还结不结了?那丫头回来了?找你们说冥婚的事儿?她人呢?!” 江玉锋个头不算矮,一米七八左右, 虽然生在农村, 可从小就没干过农活, 家里最好的吃的用的全都是紧着他来,长得还算不错, 一点都没有农人的粗糙,不说细皮嫩肉, 却也的确是给惯大的,就因为他是江家的根,以后他们两个老的就指望儿子养老了,女儿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所以偏心偏到太平洋了,儿子当少爷养,闺女当奴才养。 父母的态度也决定了他们的兄妹关系, 更决定了江玉锋的三观,在他的世界认知里,江玉英就该为他牺牲,就该一辈子被他们压榨,要不是那个妹妹太有心眼,竟然跑了,这些年指不定还怎么磋磨呢。现在能拿她换一点彩礼,那是她的荣幸! 知道儿子误会了,江母连忙道:“英子的确是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男人,说要跟英子结婚,彩礼就给五十万,只不过那人知道咱们家给英子冥婚了,不乐意,所以要求把冥婚给退了,不然这婚事,也就吹了。” 一听到五十万,江玉锋眼睛都亮了,他女朋友家也不要什么彩礼,只要求镇子上的一套房子,他们这边房子也不算贵,十来万就能买一套很不错的了,五十万,那他们还能剩好几十万呢,到时候盘个铺面做点生意,他们一家子都能出了这泥土地。 江玉锋想到富有的未来,吞了吞口水:“真给五十万?” 江母道:“那当然,当面说的,可问题是这冥婚已经结了,人家未必愿意退啊。” 江玉锋舔了舔嘴唇:“那明天去试试,熊家也不能得罪了,大不了我们再给他们家找个更年轻漂亮的,添点钱都行,实在是不行,就跟熊家的打个商量。” 江母:“怎么商量?” 江玉锋嘿嘿一笑:“让他们家老祖宗安静一段时间,我们假装退了冥婚,反正钱拿到手了,那就别想我们再给出去,更何况,真要惹怒了熊家的老祖宗,指不定谁倒霉呢。” 江父听着儿子的话,忍不住点了根旱烟抽了两口:“这能行?” 江玉锋笑道:“怎么不行,而且熊家那能耐你们也知道,如果那丫头真找了个有钱的男人,说不定还能跟熊家合作。” 江家两口子顿时不太明白了:“合作什么?” 江玉锋眼露贪婪:“熊家有个有能耐的老祖宗,他们家老祖宗又娶了丫头,而丫头又找了个出手就能给出五十万的男人,你们说咱们能合作什么,那男的要是够上道,说不定还能跟着熊家的老祖宗一起发财,要是不够上道,这鬼神,是一般人敢招惹的吗?” 听到儿子的话,两人顿时心思也活络了,不再盯着如何退掉冥婚这一点上了,这冥婚就算退不掉,也多得是方法来钱啊,这么一想,江母顿时觉得这个赔钱货,好像也没那么赔钱了,真要顺利了,他们一家子下半辈子当真是躺吃躺喝完全不用愁了。 另一边回到镇上的温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条件还算可以的连锁酒店,就是路程稍微远了一点。 江玉英抢着付房费,被温然给拦了:“这么点钱没必要计较,我给你的符戴好了,晚上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躺在床上不要动就行了。” 江玉英有些紧张的点点头,又道:“为什么我们要住出来,还特意挑了这么远的地方?”她跟温然虽然接触不多,但温然并不像因为嫌弃环境不好,就专门走这么远也要住得好的人,所以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温然笑道:“住你家岂不是正好给你爸妈下手的机会?” 江玉英愣了愣:“下手?”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拐卖勒索之类的,她爸妈胆子再大估计也干不出来。 温然并没有多说,他虽然不了解江家,但他了解人性,熊家既然能给老祖宗找媳妇,那定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找,普通人有了接触鬼神之力的渠道,那心可就大了,什么都能干的出来,防着点总归没错。 大概是江玉英回来了,所以跟她结冥婚的那个老祖宗动静更大了,之前隔的远,只能借着梦境搞鬼,现在距离近了,直接动真身了。 他们这边镇子并不大,也几乎没什么夜生活,差不多八|九点的时候,路上基本没人了,到了半夜十二点,更是只剩一片虫鸣声。 没有路灯的街道上,无端的起了一阵雾,浓雾浮现时,连虫鸣声都消停了。雾气中,几个神情僵直,但嘴角却诡异裂到耳根的人,正踮着脚尖,抬着骄子,一飘一飘的朝着江玉英所在的酒店走来。若是江玉英能看到这些抬轿子的人,一定会认出,这就是梦中抬着她去拜堂的那群纸人。 纸人轻飘飘的飞到了酒店的高层,顺着并未关上的窗户飘进了房间里,不过进了房间之后,那群纸人愣住了,因为房间里的不是它们要迎接的新娘,而是一个男人。 纸人是没有思维的,它们的行动力完全凭借着鬼气来运行,自然不会辨别人,但它们能感应到标记的味道,这房间里的人不是被标记的,于是纸人想要退出去换个房间找。 不等纸人动作,温然手中直接甩出一条纸扎的链子,将纸人和轿子给团团围住:“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说着随手往自己这边一带,本就没什么重量的纸人,直接被他锁了过来。 这拉近一看,温然顿时嫌弃的皱眉,这纸扎的手艺一看就不是世家传承的老手艺,这扎的也太难看了,还没他随手剪出的小纸人好看呢。 这纸人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撕碎的普通纸人,当被困住之后,纸人便瞬间气势大变,四个抬轿子的,四个迎新娘的,前前后后一共八个纸人,齐齐扭头朝着温然看来。 那刻板的眼神,但诡异裂到耳根的嘴,这大晚上的看到,的确还有几分可怕。不过在温然眼中,可怕不至于,就是丑的让人并不想多看。 在纸人身上鬼气暴涨的瞬间,温然手中的链子一收,几个纸人还没来得及攻击,就被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它们是纸做的,自然不会发出声音,因此只能疯狂挣扎。 温然也懒得跟这些纸人较劲,催动一张火符,直接将这纸人烧了个干净。 纸人一被烧,那熊家的老祖宗就感应到了,这老鬼也是活了些年头,哪怕一直在这山里并没有出去过,但对外面的世界也并不是全无了解,至少他知道这世上有种人,专门降妖捉鬼。 原本他还挺高兴,他的冥婚对象自己主动回来了,这是对他顺从了,没想到这回是回来了,还带来了个抓鬼的。 想他成鬼上百年,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只活了几十年的人? 睡在温然隔壁房间的江玉英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毕竟回到这里,也等于来到那个鬼的地盘,但没想到躺在床上没多久,她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只是睡梦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江玉英下意识就想应声,但刚刚张了张嘴,就猛然惊醒了。 她记得温然告诫过她的话,于是也不吭声了,将被子拉过头,手里紧紧握着温然给的符,就这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是紧接着,她房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从一点小声,到慢慢越来越响亮,并且十分整齐的脚步声。 江玉英心口顿时一紧,她知道,这是阴兵,在那不断的噩梦中,这些阴兵没少出现。 阴兵一出现,房间里的温度一下降到冰点,裹着被子都冷的江玉英在微微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冷的还是吓的,她觉得此刻她的房间里,站满了鬼。一个鬼就足够让人窒息了,满房间的鬼,光是想一想那个场景,她就觉得自己要原地暴毙了。 然而除了房间的温度太低之外,脚步声也停了,再无其他的动静,江玉英很想拉开被子往外看一看,但她深知有时候人就是死于自己的好奇心,于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不动,这样一直熬到了天亮,当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亮,江玉英这才动了动自己躺到僵硬的身体,微微拉开被子的一条缝往外看,房间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江玉英坐在床上,她没想到,这一夜竟然平安无事的过了。 江玉英过来找温然的时候,温然正在吃早餐,一看江玉英的模样,温然就笑了:“一夜没睡?” 江玉英点了点头:“昨天晚上我听到我房间里有脚步声,然后突然变得很冷很冷,我又不敢拉开被子看。” 温然道:“那幸亏你没看,不然准得吓死。” 江玉英紧张道:“昨晚那些鬼真的来过?” 温然道:“来过,我也确定了,的确是阴兵,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闲散阴魂,所以这事,还有点棘手。” 闲散的阴魂再多,那也是不成气候的,多消耗点力气就能超度了,但阴兵很难超度,因为他们有军魂,军魂凝结起来的力量,连地府鬼差都未必扛得住,更何况活人呢。 江玉英听后紧张的掌心冒汗:“那怎么办?他们今天晚上是不是还会来?” 温然道:“来肯定是会来的,不过别担心,我既然带你回来了,那就会带你离开,趁着白天那些东西出不来,你好好补觉吧。”说完又给了江玉英一张新的符,昨天晚上那张已经被阴气侵蚀过了,威力恐怕不够,只能换新的。 将江玉英留在酒店里,温然自己出门晃悠了,这镇子的确是不大,骑着自行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将整个镇子转悠了个遍。转到熊家玻璃店附近的时候,还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是一个中学生,穿着校服,在玻璃店对面的一家小蛋糕店里扑着写作业。 温然天生阴阳眼,还是能观气的阴阳眼,但有些东西看多了,其实对自身并不好,因此温然若无事,都是将双眼封闭的状态,只要不刻意,他现在基本可以屏蔽别人的气场,祁云敬除外,他的气场太强了,屏蔽不掉。 本来温然是没打算进那家甜品店的,但是路过的时候,觉得那孩子的面相给人一种违和感,等走进去,甜品店的香味都掩盖不了那孩子身上的死亡味道。 任何存在都有属于自己的体现方式,哪怕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有着独特的味道或者声音,所以死亡其实也是有味道的,有些普通人灵感很强,就算没有经过特殊的修炼,也能闻得到,但大部分人是闻不到的。 温然在那孩子身上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于是打开双眼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气场和面相,无论是气场还是面相都告诉他,这个孩子已经死了,甚至死了不短的时间,可是现在他依旧活生生的坐在这里,像个普通少年一样与人接触生活,再看他身上的气息跟对面熊家店面所散发出来的气场相似,温然猜他可能是熊家的人,更甚至,他就是熊家人给那个老鬼找冥婚的原因。 温然一直盯着那男孩看,就是木头人都察觉到了,男生从书本中抬头,见到对面坐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莫名有些害羞的移开了目光。 温然朝他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那男孩微微抿唇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放下笔走了过去,用带着乡音的普通话道:“你找我?” 温然:“你怎么不在你家的店子里写作业,要到这里来?” 男孩明显一愣,眼神好奇的看着温然:“你认识我?” 温然道:“认识,也不认识,你跟你爸爸长得很像,所以我知道你是熊家的孩子,我大概算是你们家的远亲,老一辈上可能有点矛盾,好几代人都不来往了,所以对你们家也不算认识。” 男孩坐到了温然的对面,更加好奇了:“远亲?那你是来找我爸爸的吗?” 温然摇头:“不是的,我是来找祖坟的,想来拜祭一下,你知道家里的祖坟在哪儿吗?” 男孩道:“就在鸽子山上,但如果没人带着,你估计找不到,因为就一个坟包,除了自家人知道是哪一座,外人是不知道的,连墓碑都没有。” 温然:“没关系,你能给我指一个大致的位子吗,我上去看看就行了。” 男孩想了想,折回身去拿自己的作业本,撕了一张草稿纸,给画了个简易地图,他对眼前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挺有好感的,也信了他远亲的话,但到底是陌生人,所以也没说给他带路上山,这点戒备心他还是有的:“你要是实在是找不到,可以来我家找我爸爸,让我爸爸带你去。” 温然点点头,又道:“你头上,这是受伤了?” 男孩摸了摸头上已经愈合到只需要一个创口贴就能贴住的伤口道:“嗯,之前被车撞了,但已经差不多都好了。” 温然临走时拍了拍男孩的头,笑着看了他一眼:“我走了。” 男孩道:“你真的不来我家做客吗?老一辈的恩怨,跟我们现在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吧。” 温然闻言一笑:“你的爸爸恐怕不会欢迎我。” 温然说完就离开了甜品店,男孩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收拾了书包回到自家店子里,他们家是搞玻璃的,经常要切割,灰尘大又吵闹,所以他才会去对面的甜品店写作业,本来他想找爸妈说一下刚才遇到的那个亲戚,但见爸妈好像在待客,想了想干脆先回了家。 此刻熊家夫夫正面色不善的看着江家三口:“这冥婚已经结了,你当是现在的婚姻,说离就能离?你们真要想离,可以,我带你们去老祖宗的跟前你们自己说,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江玉锋连忙道:“这我们也不是说一定要离了,这事情总有商量的余地,您家里的老祖宗那么厉害,难道就没想过,以后将这生意发展到市里去?” 熊强虽然店子经营的不算大,但怎么也是个生意人,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要是连江玉锋眼里的那点算计看不出来,早就赔的底朝天了,于是满脸不耐道:“我不管你们打的什么注意,那都不关我们的事,当初说好了,八万块彩礼冥婚,是你们自愿答应的,要想解除冥婚,你们自己去跟老祖宗说,我跟你们之间,算是钱货两清,以后没什么事,你们也别来了!” 听到熊强连听都不愿听就要赶客,江玉锋连忙道:“那人可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如果我们能搭上他,以后去市里发展不是更容易,你们难道希望你们的儿子一辈子就困在这个小镇上吗?!” 不提儿子还好,一提儿子,熊强更是毫不犹豫的赶人:“我们家要怎么发展那是我们家的事,跟你们无关,你们想要算计人那是你们的事,别牵扯我家,你们走不走?不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熊强的态度实在是出乎江玉锋的预料,他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人家会如此敌视他们,连坐下来好好喝杯茶都不招待的赶人,原本他计划好的各种谋算,这熊家半点不配合,那他五十万岂不是彻底没希望了。 一想到这到手的钱很有可能就飞了,江玉锋顿时急了:“我们退婚!你的彩礼钱我们还给你,你把婚书还给我们!” 熊强脸色一冷:“我说了,退婚可以,自己去找老祖宗说,婚书早就烧给老祖宗了,你们要是不认识路,我可以带你们上去,别的,免谈!” 江家夫妻一辈子呆在村里务农,除了打骂女儿的时候理直气壮,只要一出来面对外人,那就瞬间短人一截,所以在儿子与人交涉的时候,他们连声都不敢吭,更不知道要说什么,直到被人直接推出大门,这才焦急的看向儿子:“这,这要怎么办啊?” 江玉锋也只是个高中毕业的文凭,一辈子就在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呆着,也没出去过,文化程度眼界大小也就那样,熊家不配合,他顿时也没辙了,想到那笔钱,他更是烦躁:“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办!烦死了!” 熊强打发走了江家之后,脸色依旧不好看,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熊太太更是脸色发青:“他们这是后悔了?他们要是真的想要毁约怎么办?” 熊强安抚老婆:“毁约让他们自己去跟老祖宗毁,老祖宗生气那也是拿他们撒火,冥婚结束,我们跟他们家的交易也完了,他们要是敢赖上我们,我们家这么多年的生意也不是白做的!” 熊太太听到丈夫的话,还是各种担心,正好儿子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两人也没心情呆在店里了,于是干脆提前关门回家。 回到家,看到好好的儿子,夫妻两满心的躁郁这才缓解了一些。 熊浩看到爸爸,忙不迭的将今天在甜品店里遇到的人给说了。 熊强脸色再次一变:“你告诉他我们家祖坟在哪儿了?” 见爸爸脸色似乎不对,熊浩有些害怕道:“嗯,爸爸,我们家跟那个小哥哥家真的有很大仇吗?” 熊强祖上哪有什么关系不好的远亲,世世代代都在这一带为生,而且问什么不好问祖坟,这就让人联想到很不好的地方了,但他不想吓到儿子,于是道:“也不是,爸爸也不知道是什么远亲,这样,爸爸去看一下,你跟妈妈呆在家里。” 他老婆也担心的看了眼老公,她就只想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怎么偏偏总要出一些事情。 此刻正在熊家祖坟上的温然寻了个石墩坐下,一边叠符纸一边道:“自个儿出来那我们还能好好谈,要是被我打出来,那就没啥好谈了,二选一你选一个吧。” 回应他的是一阵阴冷的风。 温然勾唇一笑:“我最喜欢你们这种不愿意合作的了,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我最擅长,把那些不听话的家伙打到听话。” 第61章 大概是温然的话太嚣张了, 这个在村里称霸了百年的老鬼觉得这不知哪里来的毛小孩竟然如此大放厥词,简直就是在他坟头动土, 怕是有点过于常人的本事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桀桀桀的怪笑声从土堆里传出,天色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乌云罩顶的暗了下来,荒山野岭的,这陡然变天的场景着实能令不少人吓破胆,但温然显然不在其中,他不止没觉得可怕,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桀桀桀这种反派的招牌笑,他有多少年没听到了。 与此同时, 温然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检测到鬼气值,是否接取任务? 完成任务:奖励十点鬼气值。 任务失败:无奖励, 无惩罚。 温然一看, 这老鬼竟然值十点鬼气值,很有可能是因为阴兵力量的加持。温然选择了否,他并没有接取这个任务,这老鬼的确是差点逼的江玉英身亡,但他身上却奇异的没有作孽的煞气, 遇到这样的鬼,若是合作, 他从来不会赶尽杀绝。 收起手机,当手中最后一张符落土,四周的环境轰然一变,山还是那个山,但整个山气仿佛被封锁住了一般,原本能从地底源源不断吸收的阴气, 也瞬间被隔绝。 老鬼惊觉环境的变化,原本还当这小子乳臭未干,现在一看,还真有点本事,难怪那么嚣张放肆。 不过就这么点本事,想要收他,那还是嫩了点。 一阵阴冷的风袭来,一只枯瘦的利爪猛地朝着温然的心口抓去,只不过指甲都还没碰到温然的衣服,他的手腕就被明显带着温度,活人的手给抓住了。 阴魂一般来说是感受不到温度的,老鬼在这坟地里呆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飘来荡去,能接触到他而不会从他身体穿过的东西,都是一些冰冷冷的阴物,这带着温度的手抓住他的瞬间,老鬼猛然一阵失神,多久了,感受到活人的体温,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老鬼失神,温然可不会失神,抓住了老鬼的手腕,直接将他反身一扭,手中红绳一抖就想将鬼给缠起来。 但这老鬼好歹也混了上百年,怎么可能一招就被制服,他察觉到温然的不同寻常后,直接化作一阵阴气从他的钳制中逃脱了出来。 “桀桀桀毛头小子,有点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温然收了红绳,手中祭出一张天雷符,雷符分很多种,五雷符已经算是高阶符箓了,但天雷符的威力更强,那是因为除了朱砂和符文中所带的力量之外,还吸取了真正大自然雷电的威力,这天雷符一出,哪怕是这种百年老鬼,也能让他分分钟灰飞烟灭。 “我来不是要刨你坟墓,而是想谈一谈冥婚,你能好好谈,大家皆大欢喜,你若不好好谈,我先请雷劈了你的坟再说。” 老鬼虽然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片山,也没见识过什么天师的手段,但做鬼的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很可怕,可是让他就此认输那怎么可能,称霸山头百年,让他给一个毛头小子认输,绝对不可能! “小子猖狂!” 一道银光闪过,原本空荡荡的山林间,突然多出无数道的身影,一列列穿着铠甲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朝着温然所在的方向冷冷逼视而来。 老鬼笑声得意:“多管闲事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老鬼动作的时候,温然就看清楚了,他之前也疑惑,这熊家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军将后代,祖上怎么有能力去号令阴兵,现在一看,原来是这老鬼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令符。 能成为阴兵必定是有军魂,军魂中最重要的是军令如山,而古时候的军人从来都是见令牌行事,只是这令牌也不是只要是个鬼就能用的,这恐怕还是与这一带的地势环境有关,而老鬼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又在这山头埋了这么多年,若是沾染了这边的气息,气运相连,又被山中阴气滋养了上百年,能动用阴兵令倒也是有可能。 见这小子盯着阴兵不动了,以为他是怕了,老鬼更是得意的再次怪笑出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正好拿你这小道士的魂,喂喂我的宝贝们!” 在老鬼的认知里,降妖抓鬼的,全都是道士,虽然温然没穿道士装,但他觉得温然就是道士,还是个初出茅庐刚下山的小道士。 温然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催动天雷符,手里猛一投掷,雷符落在了一处并不显眼的山包上,几乎就在天雷符落地的瞬间,天上直接落下轰鸣雷电,一声巨响,那小山包整个被劈开,里面葬着的棺木一角被劈打的冒出阵阵黑烟。 老鬼的脸色彻底变了,这是他的真坟,前头的一个坟包只是虚晃的假坟,他也没想到,这小子见到了他如此多的阴兵,竟然还有胆气下手,这一下他是真的怒了。 老鬼一怒,手中的令符银光闪闪,环绕在山间的阴兵齐齐踏步,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响彻整个山林,带着一股迫人的肃杀之气。 就在老鬼以为温然定会继续跟他斗法的时候,这小子身形一动,直接来到老鬼的坟前,手中的符光阵阵,似乎想要继续对他的尸骨下手。 老鬼怒急的冲上去:“你敢!!” 温然偏头一笑,一把抓住冲来的老鬼,照着他的脑门就是狠狠的一圈:“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说过,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把那些不听话的打到听话!” 老鬼奋起反抗,想要再像之前那样化作一阵阴气小时掉,但不知道这小子手里藏了什么,他竟然无法隐匿自身。作为一个鬼,一个没有实体的鬼,他竟然被一个大活人给禁锢住了! 不等老鬼反应过来,温然又是连连数拳,每一拳落在鬼神,那浓郁的鬼气就被他打散了几分,在老鬼吃痛的间隙,他一脚踩在老鬼枯瘦的手腕上,那如山一般坠下的力气,老鬼顿时觉得自己的手要被他踩断,手里拿着的令符自然下意识松开了几分。 温然一把抢过令符,这极阴之物差点冻伤他,但温然特制特殊,又修炼多年,很快就将那刺骨的阴气给封住了。阴气一封,挤满了山头的阴兵瞬间消失。 老鬼满目不可置信。 温然嗤笑了一声:“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也只是借着阴兵令狐假虎威,根本调动不了阴兵。” 老鬼猛地朝着温然扑过去:“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温然一脚将老鬼踹开:“你的?你叫一声看它应不应你,连行兵布阵都不会,这阴兵令到你手里,充其量也只是个人多势众,你却借着这不属于你的东西强抢活人为妻,雷劈了你都是活该!” 老鬼不服:“三媒六聘昭告天地,父母之命怎么是强抢!” 温然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就朝着老鬼砸过去:“人家姑娘不愿意就是强抢,皇权都被推翻了,你还父母之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实的将婚书交出来,再写一份休书,这件事咱们就算完了,否则,我灭了你换鬼气值!” 老鬼听不懂他什么鬼气值,但他单身几百年,好不容易有了媳妇,怎么可能放手!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有之,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对他来说,已经进了他家大门的女人,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温然一见他神色就知道这依旧是不甘心,当下也不再客气,不把这家伙打散了,他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种实质性的疼痛了,老鬼从一开始硬抗,还两下手,到最后只剩抱头躲藏,他感觉再打下去,他恐怕真的会魂飞魄散,但让他放弃到手的媳妇,他是魂飞魄散都不甘心! 温然觉得这老鬼死后没有入轮回,怕是执念就是娶个媳妇,要不然怎么被打成这样还硬抗,顿时脸色一冷,刷刷几道符从他身上飞出,温然掐着手决,整整九张符环绕着他打转,一道道符光被点亮,老鬼猛然变了脸色。 这是动真格的了,这九道符打下来,他当真是尸骨无存了,顿时整个鬼睚眦欲裂:“是他们家答应的!人家女儿人家父母做主!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就算到了阎王殿,对薄公堂,我也占理!” 温然却不再与他废话,第一道符打下,那原本就不算厚实的棺木直接被炸开,紧接着第二道符落下,直接打在了棺木中一截白骨之上。 而被温然压在地上打的老鬼猛地抱起自己的一条腿,惨痛的嚎叫出声。 温然没有看他,正准备继续催动符箓,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一个男人给打断了:“住手!!” 温然转过头,眉头一挑:“熊家的?” 熊强看了眼老祖宗的坟堆,极力克制着满心的怒火:“你什么人,无缘无故的刨人祖坟,你这是犯罪!” 温然闻言一笑:“犯罪?你与人买卖冥婚,至人死亡,你说是你的罪大还是我的罪大?” 熊强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什么冥婚,什么至人死亡,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敢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温然勾唇一笑:“那不如我们试试,我先将你家祖坟给刨了,你去告我,看看最后,是谁付出的代价更大?” 温然看了眼地上的已经被他揍的鼻青脸肿的老鬼,又转头去看熊强:“要是你情我愿的买卖,我当然不会管,哪怕活人被拉去做冥妻,那也是人家自愿的结果,但江玉英从来就不愿意,你也是有儿子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熊强抿了抿唇:“这是江家自愿的!” 温然笑了笑:“可当事人是江玉英,她不愿意,这事就不算数,你们这里的事我懒得管,我只处理江玉英的冥婚,你家老祖宗要是愿意,婚书和休书奉上,我立刻走人,要是不愿意,这牵扯出更多的东西来,那就别怪我了。另外,我好心忠告你一句,人鬼殊途,再不舍得,命数到了那就该放手,否则填进去的,就不止是一条人命了。” 熊强心头一跳,却依旧梗着脖子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温然道:“还这么横,你以为有你家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老祖宗就不得了啦?正好,让你们祖孙见一见。” 温然指尖一弹,熊强只觉得双眼一凉,下意识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尤其是被眼前这个年轻人踩在脚底下看不清容貌的人,刚刚这里还没有其他人呢,想到他刚才说的老祖宗,熊强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温然踢了踢老鬼:“休书你写不写?” 老鬼很想强硬的说不写,但看着悬浮在他尸骨上的那一道道黄色符纸,他这次是真的怕了,虽然上百年山中的光阴很寂寞,可是他也不想就此魂飞魄散,只是他心里依旧不甘,他做鬼这么多年,根本没做过什么坏事,好不容易修炼到了如今,能够借梦联系子孙后代给他找个媳妇,怎么就要被灰飞烟灭了呢。 可是再不甘,他也真怕了,连忙道:“写!我写!” 温然这才松了几分手上的力道:“早合作不就好了,非要浪费我几张符。” 温然将纸笔丢给他:“写。” 老鬼满脸委屈不甘,却又对温然的武力感到惧怕:“我,我不识字。” 温然从包里抽出一张打印好的传统休书,指尖一抖,那张A4的纸就无火自燃了,等烧完了之后,那张纸到了老鬼的手上:“直接按压手印。” 当老鬼的手按压在了休书上,温然这才松开了对他的压制:“婚书拿来。” 老鬼手一伸,一个红布卷轴的婚书就到了他的手上,这媳妇还没亲近两天,光是拜堂的过程都折腾了许久,好不容易拜了堂,都没入洞房就没了,他一想到就心中发恨。 看着熟悉的红布卷轴,熊强眼睛都恨不得瞪出眼眶了,情急之下直接扑了上去:“老祖宗!”这交易要是没完成,那他儿子的命是不是也就没了! 温然一把拿过婚书和休书,然后看向似乎想要伸手过来抢的熊强:“这世上多得是没有孩子的夫妻,想要孩子,你们还可以去领养,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再不放手,你们一家三口都会没命。” 熊强死死盯着温然:“这是我家的事,跟你无关!”对这个毁了他的好事,甚至害死他儿子的人,他人生头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只要这人死在这里,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温然自然没错过这人眼中的杀意,漠然的收回目光,他要是这么容易被人杀死在深山老林,那这些年也算是白混了,原本还想劝一劝,在没有酿成大祸之前迷途知返还来得及,但人要找死,那是谁都拦不住的。 温然收好了东西,转身就走,不过走的方向不是下山,而是往更里走去,刚来到这里,他就发现了一株好东西,恐怕也是因为那株好东西才会令这里的阴气如此茂盛,让这老鬼在没有成为厉鬼的情况下,也留存了上百年。 但既然现在被他发现了,这就证明此物已经与老鬼无缘了。 少了阴兵令,老鬼又被温然的符箓劈打在了尸骨上,之前还被揍的那么惨,几乎散尽鬼气,此刻别说阻拦温然了,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在温然的身后,熊强刚拿起一块石头,突然整个人都不能动了,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 温然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就好好呆着吧,给你几个小时的时间冷静冷静,有时候执念太深,往前半步走入的就是地狱。” 温然说完,没管熊强,直接往林子里走去,顺着罗盘的指引,温然在一条溪石边找到了一块被压在溪水下的石灵。石灵,是一种完全以灵气凝结出来的东西,质地如玉,阴阳通吃,简单来说,拥有一块石灵,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强大的灵气后勤储备库,还是源源不绝的那种,以后无论是对自身身体的滋养,还是修炼,甚至画高阶符箓,那都是手到擒来。 这东西在玄门可以说是重宝,可遇不可求,温然也只是在论坛上的天宝名录上见过,当时还想着,要是能拥有一块石灵该多好,没想到,这完全是抱着舍本做好事接的任务,竟然让他有了这样的奇遇,这一趟简直可以说赚翻了。这一块石灵,那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关键是,石灵还能入药,配合一些特殊的药方,甚至能达到洗精伐髓的效果。 这石灵内服的功效温然以前也只是在道观的古籍看过,方子他倒是记得,两个世界不同,东西倒是差不多,只不过名字不一样,石灵这东西在他原本的世界叫天根,说起死回生夸张了,但肉白骨却是可以的,温然打算自己先试一试,要是效果真如书上所说,也许这石灵可以治好奶奶的病。洗精伐髓,可不就是将人体一切不好的东西全都祛除了吗,那癌说不定真的有救。 温然满载而归,高高兴兴的回了酒店,江玉英一整天都听话的呆在酒店里没出过门,电话也没开机,见温然回来了,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温然道:“今天放心睡吧,你的冥婚问题,已经解决了。” 江玉英一惊:“解决了?真的吗?” 温然扬了扬手里的两个东西:“婚书和休书都在这里,就等晚上十二点我敬告天地之后给你少了,这冥婚就解除了。” 江玉英还以为这件事会很难办,同归于尽的念头她都想过,但没想到,这才回来的第二天,她只是在酒店里睡了一觉,这事情就解决了?这事情也顺利的太不可思议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道:“他们能拿我冥婚一次,这次解除了,那他们是不是可以拿我冥婚第二次,第三次?” 温然道:“不会,你以为我昨天带你回去闹那么一通是为什么,为的就是给他们一个选择机会,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 另一边,被温然定住了身体无法动弹的熊强过了几个小时之后就能动了,而温然给他开的天眼也关闭了,他慌忙的将祖坟的棺木还原,又将坟包重新拢好,这才跪在坟头前希望祖宗在他面前再次显灵。 可无论他如何求,祖宗都毫无反应,越是没反应,他越是慌乱,他儿子的命是老祖宗维持着的,这说好的冥婚没了,那他儿子的命,是不是也要被收回了? 想到这,熊强恨不得在坟头前给老祖宗磕破头,可惜无论他再如何恳求,他家老祖宗都没办法给他回应,因为老鬼正躺在自己坟头前动弹不得,伤的太重,动一下就扒魂蚀骨的疼,哪里还有力气去给自己的后代显灵。 熊强无法,最终失魂落魄的走了,临走时他恳求老祖宗别收回他儿子的命,那可是熊家唯一的独苗苗了,他再去物色一家冥婚,村里卖女儿的多得是,这一次他一定找一个女方亲口答应的,绝对不会再生事端。 熊强走后没多久,江玉锋抹黑来到了坟上,他拿出祭品摆在坟前,他知道熊家的坟,之前冥婚的时候,他代表女方来过,熊强那里说不通,他只有自己亲自来了,当然他也没傻到一上来就说解除婚约,这鬼魂的脾气谁能知道,于是,先是各种小心贬低自己的妹妹,说熊家老祖宗如此出色的人物,家妹一村姑,如何配得起,又说已重新为老祖宗寻了个更漂亮的女孩子,边说还边将照片烧过去,然后商量着解除婚约的事,又怕惹鬼生气,还加了一句:“老祖宗若是真喜欢我妹妹,那先将这更漂亮的正门娶回去,然后收了我妹妹做小就是,您老先看着,有什么指示,您给小的托个梦。” 江玉锋自以为表达清楚了来意,又给烧了不少元宝纸钱,以及男男女女的纸人,这才小心的下了山。 他没看到的是,哪怕已经无法动弹的老鬼,依旧在他身上留了一丝鬼气。 第62章 午夜十二点, 当温然将婚书和休书全都焚烧了之后,江玉英瞬间便感到一阵轻松,这并不是心里放下了个重担的轻松, 而是满身的沉重都好像被卸去一样, 就连那股一直隐隐缠绕在身上的阴冷都消失了。 江玉英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逃脱这场冥婚,她连死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当温然烧完那些东西后朝她说没事时,听到这话,江玉英顿时哭的不能自己。她的亲生父母要她的命,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却费心救她, 这对江玉英来说,简直无比讽刺。 温然烧了婚书和休书之后, 就着还没熄灭的火, 随手抽了几张金纸叠了些元宝烧进去,这老鬼是阴魂,他的冥婚算是地府阴司的职责范围, 虽然温然不怎么跟阴司打交道, 但多送点钱, 总好办事一些。 江玉英也会叠这种元宝,每年家里祭祖的时候, 都是自己叠元宝, 自己买这种纸叠比直接买元宝要便宜, 就为了省那几块钱,每年她几乎都要熬好几个通宵叠祭祖需要烧的元宝, 一想到那些年,全家都在睡觉,就她坐在门口, 借着月光叠元宝,江玉英忍不住自嘲一笑:“大师,前世今生是不是都讲究因果,我这辈子投生这样的人家,是因为我前世做了不好的事吗?” 温然头都不抬道:“你觉得你的命很苦?” 江玉英想问,难道不苦吗,被亲生父母这样卖掉,小时候受的那些苦那些罪,难道不苦吗。 温然笑了笑:“我之前接过一个案子,也是一个村里闹鬼,是一个女鬼,还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怨气极大,恨意滔天的想要屠村。” 江玉英:“那个小女孩,也是被父母害死的?” 温然点头:“不止是父母,是整个村子,以前的人迷信,建桥的时候很多讲究,用活人填桥这种事你应该也听过,那个小女孩被活生生的埋进桥墩当中,还是被她父亲亲手推进去的,你说是你的命苦,还是她的命苦?” 这种悲剧太多了,如果是以前,江玉英可能也只是当个故事听一听,但现在,经历过这样一场要她命的冥婚,她甚至都能感同身受了,但比起那个小女孩来说,自己的确幸运,她有人救,小女孩到死,都没等到一双朝她伸出的双手。 温然道:“做人不能看失去了什么,要看拥有了什么,你有自己的店面,有一起打拼的朋友,有再也不会受到禁锢的自由,还有一个崭新的未来,你告诉我你命苦?你命哪里苦了?” 江玉英忍不住笑了,这么一看,自己这是可以被归类到命好的那一类了。 不过这么一说,她的确感到轻松了很多,等明天离开了这里,她就再也不回来了,从今往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看着快要烧完的元宝,江玉英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离开之后,他们会怎么样?” 温然:“那就要看他们的贪心程度了。” 温然说走第二天就真的直接走了,这老鬼在这山头上百年,住的又是家中的祖坟,只要断了他以后害人的可能性,超不超度其实都没关系,他本身就不是那种见到个鬼就一定要将其超度的人,只要不危害到人,互不侵犯的生存在同一个空间里也不算多大点事。 温然不知道的是,他烧婚书的这天晚上,老鬼拖着最后一口鬼气给熊强托了梦,他能帮助熊家的后代起死回生,凭借的是阴兵令的力量,强行将其魂魄压在身体内,又将最后一口气封存在那具身体的胸口,如果阴兵令还在,他的确能让那小男孩一直像个普通人一样继续生活,只要不被懂行的人看出问题就行。 虽然这样逆天改命的代价他的下场不会好过,但这毕竟是家中唯一的血脉了,所以老鬼才提出想要冥婚,他想着,自己也算是苟了上百年了,最后快活个几十年再去该去的地方,接受该接受的审判,也够了。 却没想到横生枝节,他的阴兵令被温然夺走了,自身的鬼气也被打散的差不多了,根本无力继续维持,他的力量不够了,封印在小男孩身上的力量自然也会随之消散,到时候没有他帮忙压制,这一些都会得到反噬。 所以老鬼给熊强托梦,让熊强去找温然,请他帮忙解决,小孩定然是保不住了,但好歹还能保住他们夫妻两口子,哪怕他们夫妻两已经无法生育了,大不了再去领养一个孩子,老鬼活了上百年,很多东西早就看开了。 熊强醒了之后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的儿子,他最终还是留不住儿子。可是他并没有听老祖宗的去找温然,对于破坏了这一切的温然,他恨不得能杀了他泄恨,怎么可能还会去找他寻求帮助。 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死去,他如何都不甘心,既然老祖宗已经没办法了,那他就去找别的大师,经过这些事,他知道这世上真的存在这些能人异士,只要找到更有本事的,说不定就能保住儿子。他所求不多,哪怕一辈子只能生活在这个小镇子上,只要他们一家三口都好好的,他就知足了。 熊强没有对妻子说老祖宗托的梦,但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各方打听各种天师神婆的消息,可惜人还没找到,反噬就来了。 那天晚上,他们家老旧的电线走火,左邻右舍的都被惊醒起来救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家三口在屋里始终没有动静,最后大火扑灭,他的邻居最多只是家门口被烧黑,屋里并没有什么损失,但熊家一家三口都被烧死在屋里。 但这个案子有个十分诡异的地方,那就是尸检一家三口时发现,父母的确是被烧死的,可儿子的尸体,却是死了很久,但根据调查,大火的前一天,他们的儿子都还在学校正常上课。这件事被做了秘密卷宗上交到了上面,所有知情的人也都被封了口。 熊家大火死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村里,江家也知道了,听到这个事,江家夫妻两直接被吓到腿软,而他们各种宝贝的儿子江玉锋更是面无人色。 这段时间他们家是真的不好过,最开始熊强不愿意合作,江玉锋便想了个法子,那就是在村里找了个比他妹妹好看,但家里更穷的人家,就像之前熊家来找他们家那样,提出冥婚的要求,那家人满口答应了,江玉锋觉得谈妥了,这才拿着照片去熊家的祖坟上找那老鬼。 结果老鬼并未如他所愿的对他托梦,他也不知道这事究竟成没成,但那家人已经将女儿的生辰八字,还有找灵媒写的婚书都给送来了,速度快的生怕他们反悔。 江玉锋当时还有些犹豫,但最后一咬牙,给了说好的彩礼六万块,拿到了那些东西之后,再次去了坟上,都给老祖宗烧了。 再然后他就等着江玉英带着她有钱的男朋友回来,可是各种等不到,电话也打不通,江玉锋顿时有些慌了,他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江玉英做的幌子,就是骗他解除冥婚。 一想到这一点,江玉锋就坐不住了,于是打算亲自去找江玉英。 结果刚出门,就一脚踩滑,从半山坡子上滚了下去,断了腿还摔了头,送到医院为了救命,将家里仅剩的那几万块全都花光了。 江玉锋自己是有工作的,但就只是在镇上一个餐馆里当服务员,这几天为了处理家里的事情他请了好几天的假,现在这么一伤,人家餐馆直接将他辞退了,见他家钱也没了,人还断了腿,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瘸,跟他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那个女孩,直接跟他分了手。 着急的不行的江家夫妻这时候便拼了命的想要找到女儿,女儿有钱,只要女儿给钱,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原本怎么都打不通的电话,突然有一天打通了,不等他们说要钱的话,电话那头一个陌生的女生告诉他们,江玉英已经死了,据说是被冥婚的鬼丈夫给带走了,死相很惨,让他们来帮她收尸。 然而不等那个女生告诉他们地址,江玉英的妈直接一把挂了电话。 接电话的那个女孩看向江玉英,江玉英只是笑了笑,便拿过手机,取出电话卡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新卡放了进去,正好有个顾客牵着狗狗来洗澡,江玉英笑容满面热情的迎了上去,她的生活,才刚开始。 江家夫妻半点没怀疑电话那头那个女孩子说的话,面对女儿的死,他们也是慌乱了一阵,冥婚只是一种形式,以前的时候,结冥婚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影响阳间的生活,怎么到了他们女儿身上,人就死了呢。 不过慌乱也只是短暂的,因为很快他们全部的心神都投到了儿子的身上,这才是他们两养老的保命根。 江玉锋得知江玉英死了,第一直觉就是不信,可是现在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去找,而他爸妈,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片土地,指望他们去找人,别人没找到,反倒把自己给丢了。 江玉锋原本想着,等腿伤养好一点,一定去城里找江玉英,结果他腿伤还没好,熊家就发生了火灾,一整栋楼,唯独死了他们一家三口,这一下江玉锋彻底慌了,甚至隐隐觉得,也许江玉英是真的死了,招惹了鬼神之物,这是遭到报应了。 因为养伤的时候心思重,腿还没好江玉锋就急着下地,甚至因为父母跑去找那个他们谈好冥婚的一家子想要要回六万块的彩礼,那家人自然不依,这八字给了,婚书也给了,这冥婚成没成,他们怎么知道,结果自然是双方闹得不可开交,让江玉锋稍微好了一点的腿伤,再次伤上加伤,彻底残了。 腿残了的江玉锋脾气越发暴躁,虽然人只能躺在床上,但对照顾他的父母慢慢的开始变得非打即骂,家里也几乎没什么钱了,要不是有自家地,连吃饭都成问题,不过虽然有米粮能够填饱肚子,但想吃肉那就必须花钱买,但钱都给儿子看腿了,哪里还有钱,穷到吃不起肉的,他们这个村恐怕也只有江家了。 不少村民觉得唏嘘,之前他们家闺女在城里工作,每个月不说多,几百块寄回来,在他们这种几乎没啥消费的地方,也是不少了,餐餐吃肉都没问题,现在为了一个儿子,逼死了女儿,生活沦落到这份上,真不知道他们究竟图个啥。 老两口有时候也会想,他们这一辈子,究竟图啥,甚至日子越过越艰难,七老八十的两人还在下地,要赚钱养腿瘸的儿子,还要经常被儿子打骂,这就好像一个轮回,当初他们如何对待女儿的,如今都在儿子的身上得到了回报。有时候他们会忍不住想,如果女儿还在,他们现在会怎么样,但这事儿不能深想,想深了,心肝都是苦的。 冥婚之后的后续温然并没有关注,路都是自己选的,走成什么样,那就是各自的命,收了江玉英的三万块温然直接全捐了,这次他从山里带回了石灵,光是这份气运,就需要深厚的福泽去压,否则他根本镇不住。 温然一从山里回来,就回到了祁家,很多稀缺药材还需要祁云敬帮他弄到手,毕竟不少的东西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对于温然需要的,祁云敬也没有多问,虽然有些东西不太好弄,但以祁家的人脉,找点稀缺的药材也不算难事,折腾了几天才将温然要的给集齐了。 按照以前,温然肯定会调侃祁云敬,为啥不好奇他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这次,温然拿到东西就嚷着要闭关,谁也别来打扰。这倒是真引出了祁云敬几分好奇心,但他也没有打扰温然。 温然以前就很会搓药丸子,以前跟着干爹在道观里也会卖一些药丸子,但那些药丸子基本都是温补清热去火的,并不复杂,那些复杂的东西温然私下也有研究,所以对于一些基本的药理知识,温然也是有所涉猎的,这会儿让他亲自动手如此复杂的再生丹,说难也不算难,唯一不好把控的就是石灵的用量。 温然让管家给他弄来了一台全新的手动打磨机,石灵并不是多坚硬的东西,所以很容易就磨成了粉,温然这次找到的石灵大概巴掌大一块,他打算切割出一点,到时候拿去找人加工,外面包一层玉石,将石灵藏里面随身佩戴,另外的一部分磨成粉,毕竟可以入药,而且掺入朱砂里,更有奇效,再剩的一些就存放起来,以备今后的不时之需。 一块不算小也不算大的石灵,被温然计划的整整齐齐,他要一个全新的打磨机的原因就是,连一丁点打磨下来的粉末他都不愿放弃,贫穷使人抠唆。 温然反复盘算着用量,用少了怕效果不好,用多了怕药效太霸道,最终温然搓了三颗再生丹,其他的药都是按照古籍上丹方的配比,石灵的用量则是从少到多。 看着面前三颗玉莹莹的药丸子,温然狠了狠心,直接吞了石灵用量最多的那一颗。 药一吞下去,温然瞬间感觉到一股霸道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游走,经过一些蔽塞的地方,更是霸道的冲击的他经脉肿胀发疼,温然立刻盘腿坐下,不断的在体内运行功法,当终于将药效全都吸收了之后,温然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坐的地毯也差不多要湿透了,不过这感觉是真的爽,就像是大夏天蒸了个桑拿之后,进了空调房一样,整个人都轻了一大截,感觉动一动就差不多可以飞起来了。而且他的功力也越发精进,活了这么久,他第一次感受到嗑药的痛快。 温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看着又好看了几分的皮囊,满意的摸了摸脸,然后一个电话打给祁云敬:“有一笔千万的生意,你做不做?” 正在开会的祁云敬抬手示意众人中场休息,然后走到一旁的窗户边:“什么生意。” 温然眯眼一笑:“丹药生意,可以治好奶奶的病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  太热了...你们可爱的太太已经被烤熟了... 第63章 祁云敬接到温然的电话之后, 就推了所有的事情赶回家,温然正将他的宝贝药丸子一颗颗的封装包好,见到祁云敬, 还朝他眯眼一笑:“你回来的好快。” 祁云敬走上前,神色虽然平静, 但语气却明显能听出几分急切:“你说的药, 是什么?” 温然扬了扬手上的小丸子:“就是这个,这个是再生丹, 我这次去乡下帮人处理了一场冥婚,结果发现了一个特别好的东西, 就是再生丹的主药,我之前不是让你帮我找很多很稀有的药材,那些只是辅药, 我配比之后自己尝试过了,然后配出了适合奶奶的剂量药方,不过还没开始做,你是奶奶唯一的家属,我自然要先问过你,你愿意尝试, 我就开始做, 你要是不敢尝试这种传统丹药, 那我就不浪费我的宝贝了。”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祁云敬知道温然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也知道他是个会自己去冒险,但绝不会拿别人冒险的人,就因为相信温然的能耐,所以听到能治好奶奶的药, 他毫不犹豫的赶了回来。可是相信归相信,但另一个是他的奶奶,是他最重要的家人,所以他也没办法直接干脆的对温然说那就用药。 祁云敬看着温然,然后发现温然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说外在的如何变化,就是那双原本就给人一种很干净感觉的双眼,好像更清亮通透了,想到温然说他自己试过,祁云敬道:“这个东西没病的人也能吃?” 温然点头:“这药的原理呢就是类似那些神话里面的洗经伐髓,当然效果肯定不可能那么夸张,但也差不多,都是用灵气滋养,将身体不好的存在给清洗掉,只是对于癌症患者,我是没有尝试过,所以我配的剂量很小很小,能不能彻底治好奶奶,那我不敢打包票,但肯定不会对奶奶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祁云敬沉吟片刻:“那我也能试试?” 温然知道祁云敬小心谨慎,不过他也理解,如果换做那人是自己的干爹,那自己再如何小心都不为过,所以面对祁云敬好像不太信任的犹豫,他完全能感同身受,因此也不生气的点头:“能,我可以按照你的身体情况来给你配适合的剂量,可这东西不便宜,当然啦,你这么财大气粗的,肯定不会在乎那一点点小小的药费。” 祁云敬道:“好,我先试试,我想感受一下再给奶奶用。” 温然道:“可以,但你身强体健的,为了达到效果,剂量会稍微大一些,所以反应也会大一些,但给奶奶的是小剂量,相当于温补,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算一算啊,你只需要尝试一颗,我就收你一颗三千万吧,奶奶要看情况,但剂量小,那就一千万一颗,咱们根据需求来,怎么样?价格是不是很公道?我这足够童叟无欺吧!” 祁云敬忍不住露出浅浅笑意:“嗯,很公道。” 这次祁云敬动作很快,几乎谈好价格后,就直接转账到了温然的账户,几千万对他来说,并不多,要是真的能治好奶奶,花再多的钱他都愿意。 收到了钱,温然瞬间就有动力了,让祁云敬在一旁等着,自己马上就去搓药丸子了,差不多到了晚上,一颗热腾腾的小药丸子出炉:“快快,趁热吃!吃完后你就回你自己的房间,你放心,身体感觉胀痛是正常的反应,哦对了,你还可以试着运行一下我之前教你的功法,等没感觉了,那就药效都吸收了。” 祁云敬点点头,拿着小药丸子毫不犹豫的吞服下去,然后回了房间。 祁云敬一走,温然立刻开始登陆自己的账户,查询他的家产,虽然他进账不少,但捐出去的也不少,加上祁云敬给的这三千万,他账户里差不多有三千两百多万,为了不让自己‘财多必失’,温然又转了五百万到几个慈善账户,这下整个人都舒坦了,果然赚钱什么的,才是人生最快乐的事。 第二天一早,温然都还没起来,就被祁云敬堵在了床上,看着好像又帅出新高度的祁云敬,温然脑子里冒的第一个念头是,要如果不是石灵太稀少太珍贵了,就这药效,他改个名字变成整容丸卖,绝对的客似云来。 祁云敬见他睡眼迷蒙的坐在床上,忍不住上前扯了扯他的被子,温然一把抱紧被子:“干嘛干嘛,怎么还扯上被子了呢,你以前可是连我房间门都不进的!” 祁云敬看着他:“那你醒了没有?” 温然往后一倒,很想说没醒,咸鱼的生物钟是永远都不可能跟大佬保持一致的。 见他还赖床,祁云敬下意识伸手,不过祁云敬原本想要伸手拉住他,不让他继续往床上倒,奈何温然看着挺瘦的,但力气却不小,反倒是让祁云敬顺着一股惯性,整个人都被温然拉带着趴到了他的身上。 清晨,阳光,两个大帅哥相拥而视,这原本该是一幅绝美的画面,说不定一段朦胧的情愫会在这一场突然的紧密接触中衍生出来,奈何温然这人大概是还没开窍,被祁云敬压倒在床上时,他并没有被大佬近距离的颜震的忘了言语,而是毫不犹豫的惨叫出声:“啊啊啊压死了压死了!一大早你就来搞谋杀!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管家从门口路过,因为门没关,所以很清楚的听到了屋内的动静,顿时挂着满脸的姨母笑飘走了,他家少爷,终于情窦初开了! 祁云敬摸了摸自己被撞疼的下巴,无语的站了起来,这小子看起来没几两肉,这力气还真够大的,见他还嚎上了,祁云敬直接拿出手机,转了个账,然后看向他:“醒了吗?” 哗啦啦钱到账的声音瞬间止住了温然的惨嚎,温然拿起手机一看,两万块,于是一秒乖巧坐好:“醒了。”两万块的叫早费,不亏。 祁云敬道:“那药什么时候可以给奶奶用?奶奶的身体是否能承受的住?” 说到正事,温然自然不会再跟他嘻嘻哈哈,而是认真道:“放心吧,我说了,我专门给奶奶配了剂量,是温补,不可能像你吃的效果那么猛,不会胀痛到难受,最多可能就是觉得身体有些发热,流点汗而已。” 祁云敬点头:“那就试试,温然,无论是否能治好奶奶,我都很感谢你,我这辈子,从没有因为一件事而觉得庆幸,现在,我真的很庆幸,能够认识你。” 温然瞬间抱紧了被子,眼神惊恐的看着祁云敬,这人怎么回事?这是像祁云敬这种人会说出的话吗?还是说,这是什么诡异的剧情力量在拉扯?察觉到他想要脱离炮灰的命运,于是加倍散发大佬的魅力试图让自己爱上他然后走上炮灰的正轨?! 祁云敬看他眼神就知道他不知道发散思维到哪里去了,无奈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没有别的意思。” 然后看着温然满脸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眼神却透漏出你肯定对我有非分之想的样子,祁云敬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一定会血压升高,于是转身就走。 温然笑嘻嘻的往床上一倒,异世的生活,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 奶奶年纪大了,多拖一天,对身体就是多一天的负担,所以温然一起床就开始配药。祁云敬今天也特意留在家里,他虽然自己试过了,但还是担心奶奶会有什么排斥反应,不留在家里他也没办法安心工作。 奶奶的反应比温然预计的要好,吃了药之后睡了一觉,除了中途感觉有点热,想要开风扇吹一吹,但被管家劝住了,热气过了之后起来洗了个澡,精神看起来明显好了许多。 很快祁云敬就安排奶奶再次去做了个全套检查,病变的地方尽管没有完全的好,但很明显缩小了,这对一直负责祁老太身体情况的主治医生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奇迹,病变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缩小,之前癌细胞的扩散被控制住了他就觉得很匪夷所思了,按照祁老太的年纪,和癌区的大小,保守治疗根本不可能控制住。 不过他也知道,祁家不是寻常人家,说不定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或者利害的中医。有些东西了解的越深,越不得不承认其神秘之处,中医可能没有西医接受度那么广,对于一些病灶可能也不像西医,拍个片子就能让患者直观的认知道自己的疾病,但学到了顶尖的,靠那些中草药治疗好了癌症的,也不是没有,只可惜这种厉害的中医太少了,加上很多无证的毛脚医生胡乱给人治病,导致中医的名声反倒是不那么好听了。 祁老太的主治医生有心想要打听一下,可惜祁家人嘴严的很,他想着可能是那位医生那边不方便,于是见祁家不愿意说,他也就打住了。 但这事还是传了点风声出去,比祁家的家世差不了多少的蔺家,就打听上门了。 蔺家这一代的当家人年纪跟祁云敬的父亲一样大,当初祁云敬父亲还在世时,两人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只不过到了祁云敬这一代,两家的来往就没有上一代那么密切了,但关系也还算不错,至少不曾交恶。所以蔺家的家主来访,祁云敬还是热情相迎的。 蔺振国这次来为的是自己的儿子蔺阳辉,蔺阳辉祁云敬自然是认识,小时候也曾一起玩过,但随着年纪越大,各自有了不同的发展,关系就淡了,但是听闻蔺阳辉早几年就出国了,这些年也没有回国的消息。 蔺振国道:“这事儿蔺家一直瞒着,一年前,阳辉就确诊了胃癌,当时发现的不算晚,中期,也曾做过几场手术,国内外各大医院都看遍了,但还是挡不住癌细胞的扩散,已经发展到了晚期,阳辉他又不是那么愿意配合,甚至一点求生意志都没有,这心情对病情的影响也很大,家里试过很多办法,但都没有用,看着阳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祁云敬道:“伯父来是想要问我奶奶的情况是如何好转的?” 蔺振国将一张标地文件放到了祁云敬面前的桌子上:“看在两家曾经的关系上,我想请你为我引荐一下,无论那位医生是否愿意出手,我都想试一试。” 祁云敬知道蔺振国只有蔺阳辉这一个儿子,只可惜这个儿子沉迷摄影,根本无心家业,早几年蔺振国用了各种办法,想要让蔺阳辉回来接手公司,但都没用,这两年不知道是不是蔺振国看开了,开始培养其他的晚辈,所以蔺家这一代,如今争的相当厉害。 但祁云敬都不知道,蔺振国的放弃竟然是因为蔺阳辉的病,这消息瞒的也够严实。 蔺振国拿来的标地文件是蔺氏集团一个待开发项目,地段不错,之前招标的时候祁氏也有考虑过,但对那块地也不是那么势在必得,所以竞标上没有争过蔺家,让蔺家拍到了,现在蔺振国将这标地拿来,意思很明显,这一块敲门砖的价值,着实有些重了。 祁云敬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抱歉的朝着蔺振国摇了摇头:“不是我不帮您引荐,而是引荐也没用,能治好这种绝症的东西,不用我说您也能想的到有多珍贵,那位大师也只是偶然得了一个,已经用在了我奶奶的身上,所以哪怕引荐了,也没有药了。” 听到这话,蔺振国也不免心口一沉,可他就这一个儿子,让他不试一试就放弃,他恐怕早就坚持不到现在了:“如果没有药了,那也是命,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我不甘心,云敬,伯父的心情,你应该能理解,小时候你也曾和阳辉一起玩过,你就当帮帮伯父,帮帮阳辉好吗?” 祁云敬让蔺振国在客厅等一等,他无法帮温然做决定,如果温然不愿意,那蔺家说什么好话都没用,所以他需要先去问一问温然。 温然正在房间里刷游戏,听到祁云敬的来意,直接摇头:“治好癌症的药你当是满大街随便哪里都能找得到啊,这玩意别说几千万了,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你都买不着,我又不是胸怀天下的大夫,赔本的买卖干一次就够了,天底下那么多绝症患者呢,都找上门我还都救么。” 非亲非故的,他又不是圣人,那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他这里行不通。 祁云敬清楚了温然的意思,道:“那没事了,这件事会就此打住,以后也不会传开,你放心吧,以后不会有人以这种事打扰你。” 祁云敬只是来问问温然的意思,见温然没那个意思,当然不会再多说,只是离开温然的房间后,祁云敬内心的触动不止一点点。他知道那药的价值绝对不低,能买命的东西,别说几千万了,多少个亿都有不少人挥舞着钞票想要买,但温然不但拿出来给奶奶治疗,也没有开到天价。 他一直觉得温然是个矛盾体,爱财,却取之有道,看似软和,却比谁都坚硬,说他狠心,但那份狠下的心中却又不失一份柔软。说他心善,他却能一直坚守一份属于自己的底线,谜一样的男孩,却开始莫名令人有些移不开目光了。 蔺振国自然无功而返,但临走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一味药,祁云敬给温然发了个信息询问,温然也直接告知了,这人家里有钱有权,真要能找到,那也是他们的运气。 等蔺振国开始四处搜寻石灵的消息时,他才知道这东西有多稀有,那根本就是传说中的东西,要如果不是祁老太的身体不断好转,他都觉得这是不是祁家推脱他胡诌的东西了。 温然那天没见过蔺振国,祁云敬从头到尾也没说过是哪家来求药,所以见到蔺阳辉的时候,他都没想过他们之间竟然还有点缘。只不过这个缘不是医缘,而是蔺阳辉的身边,跟着一只鬼。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我问过基友,会不会有人因为温然见死不救打负分骂三观不正. 基友说,那肯定有. 所以有人想骂就骂轻点啊,别上升到作者了,作者胆小,狗头保命! 第64章 温然是在医院遇见蔺阳辉的, 奶奶第一颗再生丹吃了之后效果很好,但因为给的石灵太少,药材的分量也几乎是全都减半,所以不可能一次到位, 等第一颗再生丹吃完, 药效差不多都吸收了之后, 温然给了第二颗,然后陪着奶奶来了医院又做了一遍全套的检查。 在奶奶检查的时候, 温然在医院的长廊上见到了蔺阳辉。 此时的蔺阳辉已经连正常行走都办不到了,坐在轮椅上,隔着长廊的落地玻璃,看着外面晴好的阳光和草地, 那双眸子里没有面对疾病的恐惧,没有面对死亡的绝望或麻木, 反倒是干净的就像个少年, 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希望。 可是温然看得出来,这人没救了, 他身上的死气太浓烈, 无须观气, 就看他面色,也是将死之相。 大概是温然的目光太直接, 引得蔺阳辉转过头朝他看来,看到温然的瞬间,蔺阳辉眸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缓缓笑开:“你好。” 蔺阳辉长得其实很不错,虽然有些病态的白和过度的消瘦,但五官很好看, 可以想象出这人健康的时候,也是个精致俊朗的大帅哥,温然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见蔺阳辉跟他搭腔了,也就顺着凑了过去:“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需要帮忙吗?” 蔺阳辉摇了摇头,眼角眉梢都透着一种温柔的气息:“我特意让他们将我推到这里来的,这么好的天气,不能出去晒晒太阳,实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就坐这里看看,你呢?陪家人来的?” 温然道:“陪奶奶来做检查。”说着,温然不经意的朝蔺阳辉身边的鬼影看了一眼,眼中有些好奇。 祁老太能来做检查的医院是私立医院,不说能来这个医院看病的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气运的加持使得医院整体的环境比普通医院要干净的多,就是这医院的落地,各种建筑的结构,当初明显是请了大师来看过风水的。医院的风水自然不是什么财源广进,而是超度局,能在人死后净化一部分死者病逝的怨气,让魂魄不至于执念阳间,所以温然才不会排斥陪奶奶来检查,因为在这里,看不到太多执念不散的阴魂。 他陪奶奶来过不少次,这还是第一次,在这家医院里看到鬼魂,虽然这个鬼魂是跟着人来的,但这家医院的风水,对这种已经形成执念错过了轮回的鬼魂伤害不小,毕竟整体的风水不断的净化鬼气,这鬼在这里,只会一天比一天虚弱。 即便是这样,这鬼还要跟着这人,可是温然看这人的面相,出身富贵,虽然不是长寿之相,却也气息干净,不是什么大恶之人,这鬼虽然只剩一个虚影,却也看得出应该跟轮椅上的人差不多年龄的样子,就这气息,感觉也死了没几年,所以应该不可能是什么长辈,难不成,是恋人? 这么想着,温然又忍不住朝鬼影看了一眼。 一直在看温然的蔺阳辉注意到温然的眼神,也跟着往自己旁边看了看:“我身边有什么吗?” 温然朝他一笑:“我要是说,你身边有个鬼,你会觉得我是骗子吗?” 蔺阳辉也跟着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我相信这世上有灵魂的存在,你从小就能看见这些东西?” 温然点头:“你不害怕?你身边可是跟着一个鬼诶。” 蔺阳辉道:“都快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温然看他提到死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温柔的几分,又看了眼鬼影,想了想道:“你要买符吗?” 蔺阳辉似乎有些意外的愣了愣,道:“是驱鬼的符吗?” 温然摇头:“是养鬼的符,这家医院有压着一个法器,能超度阴魂,那个鬼跟在你身边,会被这里的气息削弱。”温然说完,又加了一句:“他虽然很弱,但我没感觉到他对你有什么恶意。” 虽然蔺阳辉从一开始就没觉得温然是在开玩笑的说他身边有鬼,但他也着实没放在心上,他都要死了,也许是等着来拘魂的鬼差呢,现在听到温然这么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在他脑中冒了出来,蔺阳辉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放在腿上的手甚至都开始微微发颤:“那个鬼...长什么样?” 温然再次摇头:“他很虚弱了,就剩一团影子了,所以看不清长相,但能看出是个男的,跟你差不多的年纪。” 温然见到鬼的手上还戴着东西,仔细看了一眼道:“他手腕上,有一个平安扣样式的玉石。” 蔺阳辉紧紧抓着腿上的毛毯,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四下环顾了一圈,可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几乎是带着一股迫切的看向温然,甚至努力的坐直身体,想要距离温然更近一些:“他很虚弱吗?他会怎么样?消散吗?有办法能让我看到他吗?” 温然道:“用符养着,再点香喂着,能让他尽快恢复,至于看到。”温然看了眼他身上的火气:“你快死了,身上几乎没什么生气了,如果他愿意让你看到,等他恢复了一些,你就能看到了。” 蔺阳辉连忙问道:“我死了,是不是也能变成鬼魂?” 温然摇头:“人死后都会变成鬼魂,但并不一定具有生前的记忆和理智,只有在头七那一天,才会暂时的想起一切事,去自己最记挂的地方,头七一过,就会直接入轮回,能成为执念不散的鬼魂,也是要看机缘,否则人人死后都变成鬼留恋阳间不愿意投胎,那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蔺阳辉脸色一白,眼中的那一丝希望也随之黯淡了几分,但他很快又朝温然道:“我买符,还有香,所有一切能让他不再虚弱的东西我都要!” 这种养鬼的符温然自然是不会随身携带的,虽然他身上有木牌,将那鬼收进木牌里也能养,但蔺阳辉肯定不会愿意让他收走,温然记下了蔺阳辉给的地址,承诺太阳下山前一定将东西送到,正好奶奶这一项检查完了,剩下的要到楼上,于是跟蔺阳辉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就推着奶奶走了。 蔺阳辉认出了温然推的人是祁老太,有些意外,他是认识祁家的人的,可是这人姓温,他以前也没见过。蔺阳辉只是疑惑了一瞬就没再深想了,而是看向温然之前看过的方向,试探道:“小北,是你吗?你能让我感受到你的存在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身边依旧毫无动静,整个长廊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蔺阳辉垂下眼眸,一滴滴眼泪滴落在了毯子上,静谧的长廊中,传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在蔺阳辉看不到的地方,一团黑色的虚影抬起手,轻轻抚摸在了他的头上。 祁老太的检查报告有一部分没那么快出来,但出来了的检查结果都很好,哪怕不看检查结果,祁老太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而这一切的好转,都是因为温然。 想到这一点,祁老太握着温然的手满心感慨:“你爷爷说的没错,你就是咱们家的福星,难怪你爷爷哪怕人都没了,还执着着托梦给我,让我一定要履行当年的婚约。” 温然笑着没说话,祁老太却是轻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让你和云敬在一起,两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盲婚哑嫁的,这对你也不公平,虽然从你们结婚到现在,你从未表现出对云敬的排斥,甚至为了让我这个老太婆安心,一直在努力的迎合,但喜不喜欢一个人,光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温然闻言笑了笑,亲昵的挽着祁老太的手:“奶奶放心吧,感情总归是要慢慢培养的,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祁老太摸了摸温然的头:“奶奶希望你能真正的敞开心扉跟云敬认识一下,就从朋友做起,以后你们能真的培养出感情来,那奶奶自然是高兴,就算最后培养不出感情来,那也没关系,小然啊,永远都是奶奶的孙子。” 温然道:“我知道的奶奶,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这头的家长是努力撮合,另一边的家长却是拼死打散。 蔺振国回到家,本来听说儿子今天精神似乎好了不少,还出院回家了,心里挺高兴,但一听佣人说,阳辉在房间里烧纸钱和点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到楼上,门也不敲的直接推门进去,满屋子都是那种拜神的香味,还有不知道哪里搞来的一个小香炉,蔺振国火冒三丈的冲上前去,一脚踹翻了摆放那些东西的小案桌:“你又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都多少年了,你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这烧的并不是纸钱,而是从温然那里买的符,一张一万,要不是温然那边没有太多的存货,他恨不能几百张几千张的买,说是这符只要烧给心里默念的人,那人就能闻到这股香火气,就能滋养魂体,还有这香,据说是养魂香,只要烧着,他身边的鬼魂就能闻得到,也能滋养魂魄。 蔺阳辉看着暴怒的父亲和满地的狼藉,并没有太生气,这些东西只要有钱,他就能找温然再买,而且刚刚他已经烧过不少了,如果小北真的跟在他身边,那多少也吸了一些。 他不在乎这些东西被毁,他给小北烧这些也只是因为温然说,小北跟在他身边经常出入医院,魂体很弱了,他希望小北的魂魄能够强壮一点,这样就能再维持的久一点,不需要太久,只要能等到他死后,两人可以再好好的见上一面就够了。 所以面对暴怒的父亲,蔺阳辉的神色是漠然的,他真的觉得无所谓了,他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生气的。 蔺振国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么一副毫无求生意志的样子,那一副对什么都不留恋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想到之前他去祁家求医无果,想到他无论花多大的代价去寻找那个石灵却一无所获,他从未觉得如此疲惫过。 看着神色木然的儿子,蔺振国心头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他满身疲惫的看着蔺阳辉:“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你是想要用死来报复我吗?!” 蔺阳辉看向蔺振国,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父亲,轻轻笑了笑:“我从未想过报复任何人,生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不过这样也好,早死,就能早点解脱了。” 蔺振国怒到青筋直冒:“你解脱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不要爸爸,也不要妈妈了?!蔺阳辉,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让所有爱你的人为你伤透了心!” 蔺阳辉直视着蔺振国:“你们就是这样打着爱我的旗号,伤我至死,如果可以,下辈子我宁可当一个没人要的孤儿,也不要你们这群所谓爱我的人,你们所谓的爱,最终爱的只是你们自己,你们的体面,你们的名声。” 蔺振国扬起手,恨不得能够一巴掌朝他脸上抽上去,可是现在的蔺阳辉别说挨他一巴掌了,恐怕轻轻推一下都承受不住,蔺振国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怒气,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为他的好,儿子为什么就是不理解! 蔺阳辉看着蔺振国扬起的手,勾唇一笑:“打啊,停下做什么,蔺振国,虽然我的生命是你们给的,但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你们剥夺了我的所有,我到死,都不会原谅你们,永远不会,我会有今天,全都是你们害的,是你们的爱,把我逼成如今这副模样!” 蔺振国面色痛苦的看着儿子:“你就一定要说这么诛心的话吗?” 蔺阳辉神色平静到毫无表情:“这就诛心了?你们当初一刀刀|插|在我身上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疼不疼呢?” 房间的动静大到很快引来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蔺太太看着满屋的狼藉,又看着病歪歪的儿子,之前的心疼如今只剩满心厌烦:“小辉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能不能在孩子最后的时间里,随了他的心愿?” 蔺阳辉低着头,满目嘲讽,他知道,他的这位母亲已经开始找代孕了,她年纪大了不能生,但卵子还是有的,到时候借腹生子,蔺家怎么都不会绝后。对于自己这个给他们蒙羞的儿子,早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而他的父亲如此费心的想要治好他,也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等个二十年培养出继承人来,蔺家那些狼崽子们都长大了,而蔺振国,已经老了。 所以从头到尾,他们真正所想的,根本不是他,当真是连死都不放过他啊。 蔺阳辉已经这样了,蔺振国发再大的火都没用,最后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拂袖离去,而蔺太太则是假惺惺的轻叹了一声,叫来佣人给收拾一下,在这个充满了病气和死气的房间里,多待一秒都不愿意。 等房间重新安静下来,蔺阳辉看着自己的掌心,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来:“小北你看,这就是我的血缘亲人,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我要怎么对你信守承诺,好好活下去呢。” 魂魄凝实了几分的闫北,静静的坐在蔺阳辉的床边,伸出手与他十指交握着,可惜蔺阳辉什么都看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完了,我中了一个四千五的魔咒,卡在这个数字就进行不下去了怎么办! 第65章 温然没想到刚做完一单大生意, 蔺阳辉就又来找他买符和香了,温然诧异道:“你刚买的那些,不会一次性全给烧了吧?就算是鬼, 也会撑不下的。” 蔺阳辉摇了摇头, 淡淡道:“被我爸给砸了。” 温然哦了一声, 有些人家里的确有些不太能接受这些,加上蔺阳辉这明显疾病缠身的, 说不定有啥忌讳,于是道:“香我还有,符可能要另外画,虽然养鬼符不算难,但一天最多也只能画十张。” 蔺阳辉道:“十张就够了, 温然, 麻烦你了。” 温然闻言一笑:“做生意有什么麻烦的, 我也赚钱了。”说完后目光忍不住朝蔺阳辉身侧看了一眼。 从一进门温然就注意到了,这个鬼的魂体凝实了很多, 大概是鬼气重了些,怕对蔺阳辉有所影响,之前还是紧紧跟在身边, 现在距离远了一些,但目光从未离开过蔺阳辉。 鬼体凝实了, 面貌自然也变得清晰了, 这明显还是个少年, 像是大学生,长得很青春阳光,天生一双笑眼,面无表情的时候都给人感觉像是双眸含笑一样, 可是这样一双眼睛里,此刻却是满满的忧郁。 注意到温然的目光,蔺阳辉笑了笑:“他在吗?” 温然点头:“一直都在。” 蔺阳辉的笑容里顿时多了一抹温柔,随即笑意又淡了淡:“可惜,他一直没让我看见。” 温然:“你们是恋人?” 蔺阳辉点头:“嗯,初恋,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结果门不当户不对,被家里拆散了,甚至阴阳相隔,现在我又病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去陪他了。” 蔺阳辉说的简单,三言两语,言语中甚至没有对硬生生被拆散的怨怼,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然而越是这样云淡风轻,越是能感觉到他的心灰意冷。 温然看着蔺阳辉,虽然很想泼冷水,人死了之后,真的不一定会成为执念不散的阴魂,哪怕他现在觉得自己执念很深,若没有一定的机缘,成不了鬼,就连他身边跟着的这个,能成为鬼,恐怕也有着他手上那一块翡翠玉扣的功劳,那玉扣带着灵性,生能护人平安,死能护魂不散。 但看着蔺阳辉提到死的时候,眼中带着希望,泼冷水的话就有些说不出来了,就算最终他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踏入轮回,但至少在头七,他们还能见上一面吧,于是温然道:“那祝愿你心愿达成。” 蔺阳辉轻轻一笑:“做你们这一行的,是不是因为见过了太多的生死,所以看得比寻常人要淡?一般人听到我这么说,大概会劝我看开点,珍惜生命。” 温然挑眉一笑:“所以我才不是一般人啊。” 白天做完活人的生意,晚上死人的生意也上门了,温然刚回到学校寝室,他窗户外,一个鬼头冒了出来,温然一看,是跟在蔺阳辉身边的那个鬼,上前打开窗户:“不跟在你男朋友身边,到处乱飘,小心遇到天师把你给收了。” 窗户外的鬼飘了进来,声音透着一股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的嘶哑:“我叫闫北。” 温然:“找我有事?” 闫北看着温然,那双天生的笑眸里满是渴求:“你...收古董吗?”从他第一次见到温然,他就一直想要找他,有几次他都有跟着温然,可温然的家气运太强了,他连靠近都办不到,现在温然好不容易没有回那个家,他就赶紧找来了。 温然歪了歪头,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你有事求我,但你没钱,所以想用古董抵钱?” 闫北点头,他一个鬼,身上的钱都是冥币,冥币对活人来说要多少有多少,说不定古董还有点用处。 温然摇头:“不要,你想求的,我做不到。” 闫北顿时有些着急:“你身上有生机的味道,你能救他。” 温然看着闫北:“你想他活着,可是他想死,有时候活着,未必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你爱他,为什么不为他想一想。” 闫北垂下眼眸,整个人都阴暗几分,过了片刻,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来:“治好他,就给他喝了。” 温然动了动鼻子,眼露诧异:“黄泉水?” 闫北点了点头。 温然越发诧异了:“你去了黄泉路还能回来?” 闫北抿唇:“我放不下他,我想要回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就是突然身边的环境变了,我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后来找到了小辉,就一直跟着他,我看着他伤心,看着他被家人送出国,看着他自我折磨,看着他一点都不爱惜身体,看着他生病,我触碰不到他,也无法让他看到我,我很无力,这些年,你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所以请你帮帮我,你要什么东西,哪怕魂飞魄散,我也帮你弄来,只求你治好他,然后...让他忘了我。” 温然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你这样,跟他的父母有什么区别?以爱之名的绑架?身为成年人最悲哀的事情是什么你知道吗?那就是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 闫北猛地一颤,突然想到蔺振国踹翻香炉那天,小辉说的话,他现在,也变成了小辉最恨的那种人了吗。 看着闫北陷入痛苦的纠结,温然道:“这样吧,你这个黄泉水我的确想要,我用七支离魂香跟你换半瓶,你晚上在蔺阳辉的床头点上一支离魂香,再将离魂符压在他的枕头下,蔺阳辉就会生魂离体,这对身体的伤害定然是有一点的,毕竟生魂离体会沾染不少的阴气,但离魂符多少也能给予一点保护,七支是他身体能承受的极限,你们是好好享受这七天,还是你这七天能够说服他接受治疗,那就看你自己了,如果接受治疗,你得拿出更好的东西来跟我换,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闫北没能抵挡住跟小辉见面的诱惑,用半瓶黄泉水换了七支离魂香,他按照温然说的,在小辉的床头点燃了香,鬼点香,是一般人灭不掉的,也闻不到的,所以只要藏好了,就不用担心蔺家的人发现,又将符小心的压在了蔺阳辉的枕头下,然后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小辉,曾经那个优雅帅气的大男孩,如今瘦的令人心疼,他更是有一度曾想着,如果这辈子,没与他相遇过,也许就好了。 正在闫北出神的时候,小辉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满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小北!你来见我了吗?你终于肯见我了吗?” 闫北伸出手,朝着蔺阳辉轻轻笑了笑:“傻小辉,我从来没有不愿意见你,只是阴阳相隔,我们见不到。” 蔺阳辉一下子扑到了闫北的怀中,他原本以为自己说不定会扑个空,毕竟闫北已经是个鬼了,但没想到,却被抱了个满怀,闻着令人熟悉的味道,感受着他毫不陌生的身体,蔺阳辉紧紧的将小北抱住,紧到恨不能与他融为一体:“小北,小北,我好想你,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能活的好好的。” 闫北松开了蔺阳辉,轻抚着他的脸,眼神一如既往的专注而炙热:“不是的,小辉,我们时间不多,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再说这种话了好吗,你只要记住,我爱你,无论生死。” 蔺阳辉这才发现自己的古怪之处,他下意识回头一看,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躺在床上,蔺阳辉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却是无法抑制的惊喜:“我死了吗?我也变成鬼了吗?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闫北打破了他的妄想:“这是离魂香,你只是暂时离魂,等天亮,你还是要回去的,这香我是找温然买的,我想抱一抱你,跟你说说话,我也知道,你肯定也想见我,小辉,答应我好好治病好吗?” 蔺阳辉微微往后推了推,目光死死的盯着闫北:“治好了,然后呢?忘掉你,过新的生活?” 看着他的眼神,接下来的话闫北已经说不出口了。 蔺阳辉猛地将闫北一推:“现在连你也对我这么残忍了吗?” 闫北急急的抓着他:“如果是你,你舍得看到我自我折磨到病死吗?!” 蔺阳辉:“那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吗?” 他们都知道,答案是不会,要是会,蔺阳辉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要是会,闫北也不会放弃轮回,执念不散。 蔺阳辉从自己的身体里起来,他觉得做鬼比做人舒服,那时时刻刻都在侵蚀着他身体的疼痛不在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像可以飞起来,他看了眼闫北,握紧了他的手:“不是时间不多了吗,我们去看电影吧,我好多年都没看过电影了,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不用买票?” 做鬼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人多的地方阳气重,他们抵抗不住,而且也不是那种念头一闪就能瞬移的,想要去看电影,就只能跟着大致朝那个方向去的人身后。 闫北虽然做了好些年的鬼,但很少在外面晃荡,基本都是跟在蔺阳辉的身边,所以也不算经验多丰富。但对蔺阳辉来说,他们两人在一起,哪怕就是坐在路边看星星都是好的。 蔺阳辉还记得,在他们还未见过之前,闫北这个名字就已经闯进了他的生活,初次的邂逅是在一场奥林匹克竞赛中,他们属于不学校的尖子生,彼此都听过对方的名字,却从未见过,但那一次,两人根本不需要打招呼,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他们就知道,这就是神交已久的对手。 从相争,到相识,再到相爱,仅仅一个夏天。 在同性婚姻在就合法化的现在,他们的相爱很正常,他们一起做习题,一起牵手逛街,喝同一杯奶茶,吃一份冰淇淋,一张地上紧紧贴合在一起的影子被他们拍下当成了彼此的头像,这头像一挂就是好多年。 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跟了一个教授,虽然蔺家很有钱,闫北出身普通,但他聪明,大学就开始跟项目,每个月赚的钱完全够他们两人的生活。 蔺阳辉是了解自己的家人的,所以跟闫北在一起之后,他就做着|独|立|的准备,他以为最差不过脱离父子关系,那个家除了给他钱,拿他出色的成绩争脸面之外,他不知道那个家对他有什么意义。 是闫北让他知道,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在乎是什么感觉,是闫北给了他世间最好最好的一切,那是再多的钱都换不来的。 从大一开始,他们就住在了一起,像普通小夫夫那样,偶尔拌嘴,偶尔吵闹,但永远冷战不超过三分钟。他们计划着养狗养猫,计划着每年一次的旅行,计划着攒钱买个属于他们的房子,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拼来的,那样的生活,幸福而踏实。 可是他父亲的出现,破坏了一切,强行抓他回家,不顾他的意愿,闫北慌忙的骑车来追,结果出了车祸。 他在车子里看着闫北被撞飞的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崩塌了。 那样的爱过,他怎么还能接受别人,他的生活,他的记忆,他身体的里里外外都是闫北的影子,被留下的痛苦,让他几次三番的想要寻死。 而他的好父亲,强行的限制了他的自由,将他送出国,甚至还将他送到国外一家黑诊所,企图对他脑部进行什么记忆剥除术。 多夸张啊,有钱可以为所欲为这句话,被蔺振国发挥到了极致。 当知道自己得了胃癌的时候,蔺阳辉不知道有多高兴,这死亡的宣判于他来说,是一张自由的通行证。 有了夜里的陪伴,白天的痛苦蔺阳辉越发难以忍受了,他迫切的想要结束这一切,他渴望得到解脱,可是他知道,他真的死了之后,未必可以这样和闫北在一起。 每天晚上,他和闫北一起吹山风,一起看星星,一起手牵手随着人|流毫无方向的四处飘荡。这难能可贵的自由,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他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闫北也终于打消了那荒唐的念头,活着被蔺家继续|操|控人生有什么好,他们可以一起去轮回,相约来世,做一对普通平凡而幸福的夫夫。 可是没想到,蔺振国连这最后一点的幸福,都要剥夺掉。 温然再次得知蔺家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而且还是从祁云敬的嘴里知道的。 他之前给了闫北七根香,原本以为这七根香用完了以后,无论闫北是想要蔺阳辉继续活着,还是陪他一起轮回,怎么都会来找自己,结果他们好久都没出现,他也给蔺阳辉发了消息,但消息并未回,温然还想着,也许是心愿得偿,蔺阳辉的身体也支撑不住了,所以无法回消息,但没想到,一次晚餐的时候,祁云敬对他说蔺家闹鬼,不知道这生意他接不接。 蔺这个姓氏其实不太多,温然瞬间就想到了蔺阳辉:“蔺家?我也认识一个姓蔺的,叫蔺阳辉。” 祁云敬看向温然:“我说的就是他家,你们怎么认识的?” 温然:“陪奶奶做检查的时候,在医院里认识的,他身边跟着一只鬼,不过那只鬼无害,是蔺阳辉的恋人,他们两就是死了都要爱,你说闹鬼,不会他们家发现蔺阳辉的恋人阴魂不散了吧?” 祁云敬:“蔺阳辉死了,一个多星期以前,那之后他们家就开始闹鬼了,蔺振国,就是蔺阳辉的父亲,找了不少的天师,可是那鬼太凶了,镇不住,所以现在到处打听能人,出价不少,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引荐。” 温然皱眉:“蔺阳辉办了葬礼吗?” 祁云敬:“葬礼在明天,头七办葬礼,是蔺家老家的习俗。” 温然:“那你去吗?” 祁云敬点头,温然道:“我跟你一起去吧,至于这钱赚不赚,等去看了再说。” 祁云敬看向温然,温然连忙道:“我当你助理跟你去,绝对不泄露咱们结婚的身份,你放心。” 看着温然急于脱离关系的样子,祁云敬眉眼冷冷:“我伴侣的身份委屈你了?” 温然忙朝他散发出甜笑一枚,就算有委屈那也不能说啊,连忙道:“这不是担心万一你遇到了你的真命天子天女的,我这身份不就碍你的事了。” 祁云敬瞥了他一眼,放下碗筷,起身上楼了。 温然咬着筷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啧,这小脾气越来越傲娇了。 虽然蔺家闹鬼的事情闹得动静挺大,差不多生意圈的人都知道了,但蔺家也是要脸面的,闹鬼归闹鬼,葬礼也不能不办。 蔺家办的是西式葬礼,在一处墓园里,棺木封土之前,亲朋好友上前献花哀悼一番,虽然棺木里的是骨灰不是尸体,但也只是一个形式。 有人注意到,来参加葬礼的除了一些眼熟的世家之外,还有几个面生,穿着也不太一样的人守在场外,结合之前蔺家闹鬼的传闻,大家猜测,这是不是请来镇场子的师父。 不少人都在唏嘘,这儿子一死家里就闹鬼,也不知道这死亡是不是有什么内幕,而且蔺振国看起来整个人都老了许多,但脸上更多的不是悲痛,而是谨慎和戒备,看来这里面真有情况。 但这毕竟是葬礼,即便有人小声唏嘘,说的也比较含蓄,万一说错什么招惹上了死者,那才是冤枉。 祁云敬虽然算是晚辈,但他现在是祁家的当家人,当然不可能跟一群晚辈站在一起,哪怕是葬礼,站位也是根据各自身份安排好的。 温然同样穿着一身黑衣,打着伞跟在祁云敬的身后,老老实实的充当一个小助理,家属答谢的时候,他看到了蔺阳辉的父亲,仔细观察了他的气场和面相之后,温然决定不插手这件事了,真闹出人命,那也是咎由自取。 就在温然观察整个墓园风水运势时,一个年轻的男人朝着祁云敬走过来:“云敬哥。” 跟着祁云敬身后的温然猛地抬头,这声音,他听过啊,就是白月光的声音,好听的简直就是音控的福音。 而这一抬头,看到白月光的瞬间,温然总算是见到了这位传说中人物的长相,又仙又灵,就像天生的贵公子,优雅温润,这张脸,真的是绝了,难怪能把同样长相上乘的原主给炮灰的。 温然一抬头,穆笙同样也看到了他,那一眼,让穆笙心里莫名一个咯噔,他见过不少好看的人,但气质干净的就像一块通透玉石的,这是第一个,那一双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到好像一眼就能看透一切一样,能在祁云敬身边,还打着伞的,感觉应该就是助理了。可是这样一个人,丝毫不像助理。 穆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从来不会对祁云敬身边的人有什么好奇心,但这会儿,打了招呼之后,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这是你的助理吗?挺帅的。” 祁云敬看了穆笙一眼,一手抬起揽过身边的人:“不是助理,这是我的伴侣,温然。” 穆笙满眼不可置信,伴侣?祁云敬什么时候有伴侣了?直接说是伴侣,而不是男朋友,这意思难道是,这人已经进了祁家门? 温然同样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内心满是卧槽的刷屏,这祁云敬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可怕的剧情力量!他都已经拼命避开了,竟然还是被推上了炮灰之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拉回正轨好累_(:з」∠)_ 温然:看我徒手灭了这剧情! 第66章 不顾穆笙的震惊, 祁云敬直接绕开了他,带着温然上前与主家打了个招呼,放了一朵小白花在棺木上, 这才看向温然:“能走了吗?” 感觉自己好像被当了一回工具人的温然有气无力的点头, 不走留下干嘛,继续当标靶吗。 上了车,温然眼神哀怨的看着祁云敬,祁云敬面无表情的朝他看来:“有事?” 温然很想说有事没事你心里没点数啊, 但他怕被祁云敬中途轰下车, 没敢说,于是头一偏,靠在玻璃上,眼睛一闭:“没事。” 祁云敬嘴角微翘, 问道:“蔺家是怎么回事?” 温然一秒睁眼:“你这是好奇?好难得, 你竟然会对一件与你无关的事情好奇?” 祁云敬:“蔺阳辉也算是我儿时的朋友。” 温然哦了一声:“就是父亲逼死儿子,儿子怨气冲天化作厉鬼要全家陪葬。” 祁云敬看向他:“就刚刚一个照面你就看出来了?” 温然闻言一笑:“当然不是,我有特殊信息来源的渠道。” 温然说完,见祁云敬并没有继续往下问,哼了哼,果然不能对他的好奇心抱有太大的期待:“之前蔺阳辉在我这里买过养魂香, 这养魂香对阴魂的吸引力极大, 就如同十来天没吃过饭的人, 突然闻到了饭菜香一样,所以也吸引了周边一些孤魂野鬼来蹭香, 那天晚上就有鬼看了个现场直播,刚刚就是从那些鬼的嘴里问出的消息。” 祁云敬:“蔺阳辉是非正常死亡?” 温然道:“说正常也算正常,那样一个身体, 本身就撑不了多久,说不正常也不正常,毕竟是被他亲爹给气死的。” 祁云敬微微皱眉,温然继续道:“我从那些鬼嘴里问出的消息是,那天晚上,原本准备离魂跟闫北,闫北就是蔺阳辉死去的男朋友,跟他像之前每次离魂之后那样一起出去玩,结果两人还没飘出房门,闫北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那些鬼说,闫北那反应,明显就是有人拿着他的八字和贴身物品在召唤他,原本魂体就不算强的闫北抵挡不住召唤,失了神智顺着召唤飘走了,而原本想要追上去的蔺阳辉根本连房间都出不去了,还被强行的打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再然后,蔺阳辉的父亲进来,两人发生了争吵,原来是蔺振国发现了儿子床头的符,联想到上次蔺阳辉烧香烧符的举动,所以请来了一个师父,那师父也算是有点本事,看出了蔺阳辉离魂过,而且房间里还有阴魂的气息,这才抓了闫北,又将蔺阳辉强行的打回自己的身体,他父亲觉得儿子一心求死无心治病,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觉得那个闫北生前就迷惑了儿子,死后还不放过他儿子,于是请那个师父直接将闫北的魂魄打散,两人好不容易再次相聚,这又被拆散了,得知父亲将闫北的魂魄打散了,蔺阳辉的身体彻底承受不住了,当天晚上就吐了好多血。” 温然叹了口气道:“蔺阳辉死了,但他死之前,硬是自己爬上了轮椅,大半夜的滚着轮椅停在了他父亲的房门口,双眼都合不上的死死盯着房门,第二天一早他父亲开门出来,被儿子这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给吓的差点中风,那之后,蔺家就开始闹鬼,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鬼在闹。” 祁云敬道:“蔺阳辉是病死的,这算仇怨吗?如果他杀了人,是不是会受到惩罚?” 温然:“那肯定的,如果他杀了人,就要去地狱受刑,洗去身上的罪孽,来世投入畜生道,直到债偿还干净才能再世为人。” 祁云敬没再开口,他理解温然的不插手,虽然阻止蔺阳辉杀人是在帮他,及早超度来世还能投生个好人家,但对蔺阳辉来说,两次失去挚爱的恨,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如果换做是他,哪怕明知杀人的结果,他也不希望有任何人来阻止。 更何况,事情闹得这么大,蔺振国也请了师父来,所以后面会如何,那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温然虽然没有插手蔺家的事情,但蔺家的事情在玄门中算是大新闻了,从一百万聘请玄门公会的天师,到五百万悬赏高阶天师,直到蔺阳辉的头七都过完了,事情依旧没有平息,更甚至蔺阳辉的母亲都已经昏迷住院,奄奄一息了。 温然所在的天师群也在讨论这件事,刚死就直接化作这么凶的厉鬼,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几个群里比较活跃的菜鸟天师分享消息聊的热火朝天的。 吃瓜大祭司:【第一个接手这个案子的是谭家兄妹,听说他们兄妹两现在怨煞入腑,正在道观里拔毒呢。】 花房姑凉:【怨煞入腑?怨气这么重啊?那蔺家现在死人了吗?】 我是你的小可爱:【蔺家目前还没死人,但蔺家最开始请的那位毛天师,前天晚上被人发现死在了家里,死相凄惨可怖,一个新鬼,就算怨气冲天,也不至于有这能耐啊。】 吃瓜大祭司:【说句不合时宜的话,姓毛的死的完全是罪有应得,这人什么活都接,只要给钱什么脏事都干,反正我就觉得他是活该。】 土猹猹:【那个姓毛的是不是就是上一次强行打散了红衣女鬼的那个?】 花房姑凉:【哪个红衣女鬼?求科普!】 吃瓜大祭司:【之前有个高官的儿子,在学校里面强了一个女孩子,后来事情被女孩子的家长知道了,高官家给了一笔钱把事情平息了,没想到女孩子怀孕了,结果找到高官家,高官不认,说给了钱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谁知道那女生是不是不检点跟其他的人乱搞,小女孩年纪小,月份大了肚子出来了才知道怀孕,他家里不敢带她去大医院,毕竟没成年,怕有档案记录对以后有什么影响,所以找了个小诊所,结果出了事,一尸两命,化作厉鬼缠上了高官一家,姓毛的收了钱,不问缘由直接将那女孩打的魂飞魄散。】 花房姑凉:【哇,这种人,配做天师吗,死得好!】 我是你的小可爱:【最新情况!龙天师接了蔺家的单!】 土猹猹:【龙?是龙德佑吗?】 我是你的小可爱:【对,就是他!五百万的单,也只有这种高阶天师才敢接,实力就是财富啊,羡慕。】 温然看着群里刷屏的聊天信息,目光在龙德佑的名字上停留了一会儿,他也认识这个龙德佑,是之前众天师围剿美人娃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天师,为人如何他接触的不算多,仅一面之缘,所以不好评断,但能力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阻止蔺阳辉大开杀戒了。 温然通过祁云敬查到了闫北的资料,他虽然没有闫北的贴身之物,但他有半瓶黄泉水,这黄泉水被闫北带在身上不短的时间,比他活着时的贴身之物更合适。 但一场招魂法事后,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也就是说,闫北的魂魄,真的被打散了。 想到那道默默跟随的虚影,想到提到死亡,反而眼露希望的青年,他们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真不怪蔺阳辉会厉鬼化。 至于一个刚死的鬼,会变得这么厉害,之前听闻蔺家请了几个天师都没能对付,温然怀疑是不是跟之前闫北戴着的那块玉有关,又或者说,是黄泉水。 在很多人认知里,黄泉水就是忘川水,是能洗去一个人所有记忆的东西,但实际上真正洗掉人记忆的是忘川桥,而黄泉水是极阴之水,对阴物是大补之物,当初闫北将这瓶黄泉水带在身上却克制着本能的没有喝掉,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要是蔺阳辉喝了黄泉水,那一时半会儿的,他恐怕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龙德佑入行几十年,什么凶险的东西没见过,接蔺家这件案子,也不完全是为了钱,据说死者是蔺振国的儿子,死不瞑目,怨气冲天,甚至已经杀了一个天师了,一个新鬼,若身边没有什么厉害的东西护身,是绝对办不到的。如果任由蔺阳辉这么下去,他只会杀害更多的人,当他杀的人越多,身上的凶煞之气便会越重,若等到他彻底失控,那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为了杜绝后患,自然要在对方成长起来之前先将其解决掉。 但等他来了蔺家之后,还是被这怨气冲天的场景给震住了,这已经不仅仅是凶宅了,如果不处理,凡是踏进这里的人,沾染了这凶煞之气,恐怕都是非死即伤。 龙德佑看向面带死气的蔺振国:“所以整件事情的起因,是你找了个天师,打散了你儿子爱人的魂魄。” 蔺振国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甚至还觉得蔺阳辉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好,原本他的病是可以治好的,是他自己毫无求生意志,一心想死,他这是被鬼迷了眼!我也没想到那小子死了之后竟然会阴魂不散的跟着我儿子,我驱散他有什么错!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年生他的时候我就该直接将他掐死!” 龙德佑无法理解这位蔺先生偏激的想法,但却不得不提醒道:“虽然现在不是午夜,但这里已经成了凶宅,也就是说,他随时可以出现,你的这番话,无疑是在激怒他。” 蔺振国闻言紧张了一瞬,虽然心中愤懑,但还是有所收敛:“龙天师,这件事拜托您了,他现在已经杀了一个人了,还把他妈害进了医院,早就变成了恶魔,请您一定要...” 蔺振国的话还没说完,轰隆一声巨响,客厅里吊灯突然断裂,砸在了大厅中,破裂的碎片四溅,其中一片更是准确无误的插在了蔺振国咽喉处。 蔺振国神色惊恐的捂着手上的地方,龙德佑瞬间掏出一张黄符,两指一抖,猛地朝着一股袭来的阴气投掷了出去,然后一把抓住蔺振国的肩膀,将他带出了房子。但他动作虽快,却还是被那股浓烈的阴气伤了手,看着手臂上像是被烫伤,但却是冒着黑烟的伤口,龙德佑面色一沉。 就在他们狼狈的逃离到了门口,屋内传来了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龙德佑一抬头,一个阴气逼人的青年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那与蔺振国有三分相似的模样,不用问也知道是谁。 但让龙德佑感到可怕的是,他借助了符箓开了天眼,能看到对方很正常,可是蔺振国好像也能看到,捂着颈脖的蔺振国双眼惊恐的瞪大,对方的样子,像极了那天早上,他在房门口看到,如何都闭不上眼睛的尸体。 一股尿骚味传来,龙德佑下意识朝蔺振国看了一眼,等他再回头看向屋内时,只见到缓缓关上的大门。 这还是白天,他还仅仅只是来查看蔺家的环境,都已经如此凶残的见了血,等龙德佑带着蔺振国上了车,去往医院的路上时,他才发现,他怀中一把开过光的法器玉剑,竟然有了裂纹。 被送去医院的蔺振国虽然没有死,但碎片|插|入|的地方刚好是声带处,也就是说,他以后虽然不至于完全无法说话,但会发声困难并且嘶哑难听。 很快,天师公会那边又有了新的消息,接了任务的龙德佑发布了征集令,征集令往往是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发布,比如说上次的美人娃,就曾发布过征集令。 很多人都有些无法理解,一个刚死的新鬼究竟有多难对付,竟然需要高阶天师发征集令。但他们相信龙德佑的判断,如果不是太凶残,身为高阶天师,也不可能这么胡来。 这一下子,让原本对这件事十分关注的其他人,更是热烈的谈论了起来。论坛里现在最火热的话题就是蔺家闹鬼的事情,甚至还有人说,这是不是新一代的鬼王诞生了,要不然怎么可能凶残成这样。 征集令一发出来,不少天师响应,能响应征集令的,那都不是一般的天师,众人约了个时间在网上碰了个面,各种商讨后有了三个方案,一个是玄虎符,这连鬼王都能镇压的东西,对付蔺家那只鬼,肯定没问题,可是这玄虎符现在是博物馆的东西,是属于国家的,别说抓鬼了,除非遇到大危机,否则根本不可能外借。 第二个是灵觉寺的万佛钟,每敲响一次,能化煞渡魂,净空方圆百里,可问题是,这万佛钟每年只能敲响一次,还要集结寺中诸多高僧之力,否则根本达不到万佛钟所需要的力量。新年的时候,万佛钟才刚被敲响过,估计寺中的高僧到现在都还没恢复过来。 这第三个,那就是至少十个高阶天师联手,直接下阵。但那个新鬼有这么强悍的力量,手里不知道有什么底牌,该下什么阵,下重了直接让对方魂飞魄散那还好,万一他们低估了对方的力量,阵下轻了,说不定会团灭。 只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当龙德佑第二次前往那凶宅试探的时候,厉鬼蔺阳辉点名要见温然。 第67章 龙德佑虽然奇怪这蔺阳辉是怎么认识温然的, 也好奇他想要见温然的目的,但蔺阳辉没有一见面就对他动杀机,这让龙德佑觉得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如果是别人, 龙德佑可能还要权衡片刻,但是温然的话, 哪怕他们有仇,他也相信以温然的能力,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当初那美人娃不就是凭借温然的一己之力给剿灭的。不过心里这么想, 但嘴上却没有直接答应,只承诺他一定会帮忙把话带到, 但温然是否愿意来,这他也做不了主。 温然也没想到,他只是想要旁观事件的发展,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插手, 但事情还是绕到了他的身上, 对于蔺阳辉的要求, 温然自然不会拒绝,好歹他跟蔺阳辉生前也有过几次还算愉快的交集。 看着几位公会的高阶天师如临大敌的守在蔺家大宅外,龙德佑还一个劲的叮嘱他遇事决不可冲动,安全为上, 温然便笑道:“诸位放心, 我与他生前有过接触,也许他是有什么事想要请我们帮忙,不一定会为祸一方,大家在外面等我就好了。” 温然说完,就上前推开门进去了。 这蔺家温然并没有来过, 头七葬礼那天,他们是直接上的山,这会儿进到这大宅子里,哪怕他有功法护体,还是觉得一阵阴冷。他去过不少极阴的地方,但让他都感觉到冷的,却屈指可数,真不知道这蔺阳辉死后到底遭遇了什么,感觉从一个新鬼瞬间变成了几百年的老鬼一样。 察觉到楼上的气息波动,温然抬头看去,只见二楼突然凝结了一团阴气,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从那团阴冷的薄雾中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温然的手机震了震。 完成任务:奖励二十点鬼气值。 温然眼睛一眯,这鬼气值,是他遇到的最高的一个,不过他并没有接取任务,点了否,就收回了手机。 生前的蔺阳辉五官虽然精致,但其实不能算好看,病痛将他折磨的骨瘦如柴,再好看的人瘦到脱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死后的蔺阳辉,似乎恢复到了他记忆中最美好的时期,丰神俊朗,但那眉眼不再温润,而是阴冷逼人。 温然无声一叹,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样,第一次见到蔺阳辉的时候,他就看出了他身上的阴怨之气,但蔺阳辉本人却又不是那种怨天怨地的性子,甚至谈到死亡的时候,还带着一份阔达,唯一的执念,大概就是他的恋人。 他知道蔺阳辉死亡的结局无可更改,于是希望他能在死前得偿所愿,却没想到,世事无常,最后的最后,还是往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 蔺阳辉见温然真的来了,就像生前那样朝他笑了笑:“我们又见面了。”可惜即便笑着,那眼神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温然也朝他回了个笑:“之前的你太瘦了,我当时就想着,你要是再健康一点,一定是个很好看的人,果然,可惜了,没能早点遇到你。” 蔺阳辉的目光朝外面扫了一眼:“他们都想收了我,蔺振国悬赏五百万我也知道,我以为,你会来。” 温然道:“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报仇,所以就懒得蹚这个浑水。” 蔺阳辉闻言一笑:“我以为,所有的天师都一样,就像外面那样。” 温然:“他们也只是担心,你杀太多的人会失了心智,很多厉鬼,因为沾染了太多的血煞而无法自控,就会伤害无辜,就像你这栋房子,这里已经成了凶宅了,普通人如果进来,沾染了这房子里的煞气,就会非死即伤,所以不是你不想牵扯无辜,就能不牵扯的。” 蔺阳辉看向温然:“那你觉得,我该不该报仇?” 温然道:“我不了解内情,所以无法评断你该不该报仇,但若是我,有人杀我所爱,我定不放过他全家。” 这一次,蔺阳辉的笑容真心了许多:“我想要与你做一场交易。” 温然:“你先说说看。” 蔺阳辉:“死亡才是一场解脱,哪怕我把他们弄死,拘了他们的魂百般折磨,那也不及他们活着失去一切,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杀他们。” 温然:“你想交易什么?” 蔺阳辉:“我将整个蔺家送给你,换你一点石灵。” 温然神色一顿,微微皱眉:“你要石灵做什么?” 蔺阳辉抬起手腕,之前在闫北手上的玉扣,此刻正在他的手上:“这是一块浸泡过黄泉水的天雷玉,是我们曾经一起旅游买的纪念品,没想到小北的这个,竟然是天雷玉,因生前长时间佩戴,所以在小北死后,才护住他的魂魄没有失智,小北这才能从黄泉路回到阳间,又因为跟着小北去了一趟阴间,沾染过黄泉水,此刻这玉扣已是极阴之物,可惜小北从未想过从这玉扣里摄取什么力量,所以哪怕他一直戴在身上,却因为跟着我在医院里,魂体越变越弱,也是因为这玉扣,最后护住了小北的一魂一魄。” 温然一愣:“你是说,闫北的一魂一魄,现在在这个玉扣里?” 蔺阳辉点头:“可是小北的魂体太弱了,他扛不住这极阴的气息,我害怕这里面的阴气最终将小北的魂体吞噬,所以拼命将里面的力量给吸取出来,但对小北来说,最好的是石灵,同样沾染过黄泉水的石灵。” 温然道:“想要将残魂滋养回来,没个几百年,根本不可能。” 蔺阳辉笑了笑:“我可以等。” 温然:“可蔺家的富贵,不足以换石灵。” 蔺阳辉:“除了整个蔺家,另外,我为你舍命做三件事,任何事。” 见到温然从大宅里出来,龙德佑等人连忙迎了上去:“情况怎么样?” 温然道:“谈了个条件,他已经杀了一个打散他恋人的天师,他不会再杀人了,他选择的报复方式,是让蔺家人活着失去所有,所有你们无需太过紧张,蔺家的单子还是给退了吧,至于这房子,他说七天后,你们可以派人来净化,他不会留在这里,以后也不会打扰阳间人的生活,但前提是,玄门中的人,不能去找他的麻烦,今后他与玄门,互不相犯。” 龙德佑沉吟片刻:“也就是说,他不愿意去轮回?” 温然点头:“他手里有沾染过黄泉水的天雷玉,所以如果他能信守承诺,玄门的人最好不要去惹他,否则只会两败俱伤。” 天雷玉本是极为难得的极阳之物,是遭雷劈而生,天生带着雷电的气息,而黄泉水,那更是玄门中人只听过没见过的东西,随着各种传承的断裂,还有破除封建迷信的成功,很多东西都断层了,据说以前的天师还能跟阴差一起办案,现在想要借助阴差之力,没点本事根本办不到,而玄门中能办到的也屈指可数,更别说弄来黄泉水了。 因此这两样东西的结合之物,不说无敌吧,真要斗起来,绝对是伤亡惨重。 众人最后一点心思也随着温然的话被打消了,能和平相处,又何必搞得血流成河。其中一个女天师道:“那他有说今后安家何地吗?我们也好避忌一些。” 温然摇头:“没说,到时候我问问吧,这里没什么事了,这段时间守好这房子,不要让普通人踏入,至于蔺家,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 守住这里不让普通人靠近自然不需要龙德佑他们这些高阶天师来,温然将该传递的给传递了,这才满心无奈的回了祁家,本来也就巴掌大小的一块石灵,磨了一部分给奶奶入药,他还能落个三分之二,现在三分之二还要给出去一部分,虽然只给了一小块,但看着又缩水的石灵,温然依旧是满满的心疼。 这蔺家的事情虽然公会不会再管,但好歹他们也出动了不少天师忙碌了一场,反正那蔺阳辉说不会要蔺家人的性命,于是公会公关组的出面,告诉他们蔺家闹鬼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们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那五百万,公会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给收了,抽成了一部分,剩下的便给几个出手帮忙的天师分了,就连温然都分到了一部分,虽然也不算多,几个人分下来也就几十万,但除了龙德佑损失了一个法器玉剑,其他人的人都没什么损失,也算是赚了。 温然还是按照老规矩,捐了一半出去,剩下的一半就入了他的小金库。 蔺家跟祁家一样,也是老牌家族,只不过随着十多年前的一次决策失败,蔺家的产业缩水不小,加上蔺家早年间内斗的厉害,还分了家,所以现在掌管着蔺家主要产业的蔺振国,算是空有神格。但作为一个早些年能跟祁家平起平坐的存在,即便是分了家,蔺振国名下的产业价值,那也是不少的。 被告知闹鬼事情已经解决了,因被儿子的鬼魂吓到昏迷住院的蔺太太也醒了,蔺振国顿时松了口气,他也没有去问那些天师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儿子是投胎了还是被打散了,活着的人,没必要去在意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的结局。 更甚至每每想起,蔺振国不是痛心自己失去的儿子,反而是他为了这个儿子做出的牺牲,为了培养一个出色的继承人,这些年他费心费力,为了让蔺家重回当初的巅峰,哪怕他娶了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也从未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乱搞,早知今日,他这些年何必如此洁身自好,哪怕多生几个儿子,现在也不至于到了无子继承的程度。 让蔺振国在蔺家小辈中挑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他这一房的产业,他又不甘心,想着自己也还算年轻,蔺振国决定再生个儿子,这次一定要从小就开始管教,绝对不能再养一只白眼狼。 可惜蔺振国想的很好,但现实从不会尽如人意。 蔺家早些年就已经分家了,只是蔺振国比较有天赋,当初分得的产业最多,不过这些年,其他的蔺家人发展的也还不错,借着当初蔺家在圈子里的地位,虽然够不到世家的一线,却也不至于混到二三线,其中原本最不被看好的,只知道风花雪月的蔺家三房,竟然出了个格外优秀的后辈,那应该叫蔺振国大伯的小子,不足二十岁就接管了他父亲当年分到的产业,现在十多年过去,当初那一小份产业早已不断的扩大,虽然还无法跟蔺家的主产相比,却也不算差了。 就是因为这小子,蔺振国才不甘于人后,势必要培养出让他骄傲的继承人来。 然而现在就是这小子,竟然开始搞瓜分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到的公司内部资料,总能先他们一步的抢走项目,这也就算了,竟然还弄到了暗账账本,以此为要挟的吞了他好几个能下金丹的子公司。最要命的是,股市莫名其妙的崩盘,导致蔺家的公司产值大缩水。 机密泄露,项目被抢,资金断层,四处求援无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蔺氏集团竟然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蔺振国至今都没想明白,怎么一夜之间他好像一无所有了。 甚至就连他太太的娘家为了挽救蔺家的公司,也陷入了泥沼。不过好在及时抽身,没有损失太多,但也不敢再有挽救的动作。 谁也不知道蔺氏集团究竟是怎么了,蔺天铭,就是蔺家三房的儿子,这些年一直跟蔺氏集团并无来往,也从未透露过什么野心,现在连续不断的动作,蔺振国甚至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从十多年前就开始布局,现在趁着他丧子之时觉得时机到了,这才釜底抽薪。 在蔺振国濒临破产之际,再次约见了蔺天铭,他自问,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蔺家其他房的事情,尤其是三房,哪怕分家后,他对他们没有什么帮扶,可也没有任何的侵害,这蔺天铭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记恨当初分家给他们三房的产业太少了吗。 听到蔺振国隐含恨意的询问,蔺天铭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爸是个什么德行我知道,当初分家给他再多,他也会败光,没有让我爸净身出户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并吞蔺氏集团也不是因为恨你们家,虽然蔺家分家之后,大房二房三房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几乎不再往来,但到底是一家人,我从未动过对付你们的念头。” 蔺振国狠狠道:“你现在跟我说,你从未动过对付我的念头?要不了两天,蔺氏就会支撑不住宣告破产!” 蔺天铭道:“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儿子,我的堂弟蔺阳辉让我做的,你信吗?” 蔺振国猛然一怔:“你什么意思?” 蔺天铭:“你们公司内部的机密是阳辉给我的,股市的崩盘是阳辉弄的,要抢走集团的哪些项目,都是阳辉指出来的,阳辉说,他不要你们的命,他只要你们一无所有。” 蔺振国怒道:“你放屁!” 蔺天铭轻笑了一声,他就没指望蔺振国会相信,要知道他第一次见鬼的时候,他也不相信,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而且他从蔺氏集团捞的钱,最后也落不到他的口袋,还要他来背锅,但唯一对他来说还算安慰的是,现在蔺氏集团的大框架在他手里,以后怎么构造,那就是他说了算,缩水的那些钱,他早晚也能赚回来。 虽然蔺阳辉说将整个蔺家双手奉上,但温然又不是经商的那块料,关键是,他这无依无靠的,手持那么大一个企业,他当然不怕有人见财起意的谋害他,但这跟他闷声发大财的咸鱼目标不符,所以干脆的让蔺阳辉折现。 结果蔺阳辉还真给他折现过来了,但因为流动资金的不够,过来当蔺阳辉代表的蔺天铭,除了十多亿的资产之外,还有价值几十亿的股份。 蔺天铭对温然也有些好奇,但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所以钱和股份送到了之后,又跟温然约定,十年为限,十年内他会买下温然手中的股份。这是蔺氏集团的股份,他想要将蔺家重新发展起来,这股份就不能落在外人的手中。 好在温然本身对别人家公司的股份没啥兴趣,到时候给钱他就行了。 而蔺振国宣告了破产,名下的资产全部被冻结,要不是有他老婆的娘家接济,他和蔺太太恐怕要落个流落街头的下场。 一个月前,他还是人人尊敬的蔺老板,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要怎么办,他所有的计划,他对未来几十年的展望,一夜之间,全都化作了泡影。 蔺太太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她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住的房子就没有小过三百平的,现在让她跟蔺振国两个人挤在不足一百平的小房子里,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蔺振国害的,将闫北打的魂飞魄散的天师是蔺振国请的,从头到尾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所以只要跟蔺振国离婚了,那蔺阳辉就不会继续报复她了,说不定她还能回到自己家当富家小姐。 蔺振国并没有挽留这场婚姻,要走的人是留不住的,更何况,这人老珠黄的女人,也没办法继续为他生儿育女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蔺振国虽然看起来一无所有,但他在国外,还藏了价值千万的资产,这千万比起以前他几十上百亿的身家当然不值什么,可现在,却是他最后翻盘的机会。 可惜霉运似乎一直伴随着他,做什么亏什么,投资什么赔什么,别说逆风翻盘了,到后面他甚至连基本生活都难以维持了,到了这时,他确信就是他那个死去的儿子不愿意放过他了,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钱了,根本请不起大师再为他处理,于是蔺振国冒险偷渡到了国外,离开这片地,说不定能摆脱那阴魂的纠缠。 然而事情依旧不如他所想,偷渡的时候,刚到边境线,就被抓了,晚年破产,一无所有,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蔺振国实在是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直到现在他都没觉得自己错,他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想要儿子好,他想要为儿子平坦的未来扫清障碍,可这个白眼狼,竟然害他如此。 在监狱里,蔺振国不止一次的恨不得时光逆转,逆转到蔺阳辉出生的那一天,他直接掐死这个儿子,就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而蔺太太那边也各种不如意,她一开始离婚后回到娘家,她的爸妈心疼的接纳她,她也过了一段时间舒坦的生活,可是很快,她娘家的产业莫名其妙的开始走下坡,诸事不顺不说,甚至谁跟蔺太太亲近,接触的多了谁就倒霉。 后来有人将蔺家之前闹鬼的事情重提,蔺太太娘家的人怀疑,那鬼依旧跟在蔺太太的身边,所以他们家才各种不顺。 虽然女儿重要,但儿子更加重要,蔺太太的父母让女儿出去单过,蔺太太一搬出去,他们家立刻就顺了,这一下更是确定了他们的猜测。再然后他们发现,只要他们给蔺太太生活费,他们家总会出现一些波澜,不是生意受阻,就是家中有人遭遇血光之灾,慢慢的他们连钱都不敢给了,更不敢跟她来往。 蔺太太可以说再次被扫地出门,可当了一辈子富太太的她,根本没有什么生活技能,没了金钱的来源,让她如何生活。日子越过越煎熬,能卖的全都变卖了,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又没有一技之长,被贫穷逼到无路可走的蔺太太疯了。 蔺太太疯了,自然就被送进了疯人院,一开始她的症状不是那么严重,只是还停留在富裕的过往中不愿意接受现实,到后来,疯人院里关久了之后她是真的疯了。蔺太太被关了一辈子,临到晚年,她有时会有短暂的清醒,每当她清醒的时候她就会后悔,后悔的想着,要是当初她没有插手儿子的事情,今天是不是就不会这样,要是她没有那么狠心,让车子去撞那个闫北,她现在是不是还过着富裕的生活。可是她真的没想过会撞死闫北,她只是想撞残他,让他再也无法纠缠她的儿子。 可惜,所有的后悔都已经晚了。 第68章 三个月的时间过的很快, 温然刚把蔺阳辉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手机就进入倒计时了,虽然知道这一次可能不会跟祁云敬分在一起, 但两人还是尝试着一起进入游戏。 除此之外,根据上一次韩山的经验,虽然能带东西进去可能是特例,但准备着总有备无患, 祁云敬准备了两包食物, 温然准备了一沓符箓,包背在身上,符箓贴身放着, 看着手机最后读秒的倒计时,温然一把紧紧的抱住祁云敬,说不定抱得紧就能分在一起呢。 然而结果是, 当所有的玩家都出现在了鬼域中之后, 温然并没有看到祁云敬,摸了摸身上, 符箓也没有被带进来,更不用说包了。 在那边吵吵嚷嚷, 一群人不明所以的来到这个陌生地方,各种哭爹喊娘的时候, 温然开始打量这一次的鬼域,是个学校, 他们正站在校门口,隔着一个校门,外面是很正常的街边店,人群来来往往, 火热的阳光,食物的香味,成堆的小摊贩,半点看不出这是鬼怪的世界。 大概是这个世界太真实了,所以第一次进来的玩家无法相信自己进了游戏,还是一个会真正死人的游戏。 这次里面也有老玩家,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子,她正试图跟大家解释游戏的存在,却被一个肌肉男一把推开:“什么游戏不游戏的,这是不是什么整人节目?到底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短发的老玩家大概是经历多了,即便被推开,神色依旧很淡定:“我刚刚说的,我建议你们最好是相信,没人愿意进来这会要命的鬼游戏,但既然已经进来了,那就努力活着出去。” 一个跟温然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接受度倒是比较高,已经顺着短发女孩的话好好的在琢磨手机了,闻言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在这里生活七天,就能离开了?” 短发的女孩还没看手机,但她已经经历过两次游戏了,这是第三次,两次游戏的任务都是找到祂,杀了祂,据之前的许多玩家说,这游戏就这么一个通关要求,这会儿听到什么七天,连忙将手机拿出来一看,这才发现,游戏的任务好像变了。 温然也顺势拿出手机,游戏的任务的确是变了,这一次的通关条件是在游戏里努力活七天。但下面还有提示。 1、祂是主宰,杀了祂能提前结束游戏。 2、校园为限,出之既死。 3、祝各位游戏愉快。 温然微微蹙眉,这次的游戏规则变了,看起来好像变简单了,不再是毫无提示的去找祂,只需要存活七天,但换一个角度看,这次的游戏恐怕更危险,增加了时间限制,那就表示增加了更多危险的可能。看着这么大一个校园,也不知道这危险会从哪里来。 肌肉男冷笑了一声:“还出之既死,外面那么多人,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杀人吗!” 短发女孩道:“那你可以去试试。”这种人,不自己亲身体会,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正好也可以让别人看看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下场,免得一群人乱糟糟的,说不定会坏事。 作为玩了几次的老玩家,尚可已经发现了这次游戏的不同,增加了时间限制,看起来好像只需要努力活过七天就好,但说不定这七天内,随时随地都会招惹杀机,跟着一群根本不知道轻重的新人,不如先死一个,让他们好好警惕警惕。 肌肉男虽然性情有些冲动暴躁,但也绝对不是无脑的,这种时候出头根本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更何况,他很确定自己前一秒正在去往健身房的路上,这一眨眼整个人就被换了个地方,就算是整蛊游戏,恐怕也没多少人为力量能办到,他虽然不是什么灵异爱好者,但心含敬畏还是有的。 温然发现,这次进来的玩家好像只有那个肌肉男是误入的,因为其他的人哪怕从未经历过游戏,进来之前恐怕都在做着跟灵异有关的事情,所以现在一个个脸色仓皇,满心戒备,对游戏提示也不是全然不信的样子。 就在众人彼此打量的时候,一个长得很像教导主任的女人走了过来:“你们是一班新来的转校生吧,怎么不去教导处报名?” 名叫尚可的短发女孩连忙道:“我们才刚来,但没见到什么人,所以没办法问路,也不知道教导处怎么走。” 主任道:“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先跟我来吧。” 主任将他们带到了教导处,一个个念了名字对了资料,老玩家短发女孩叫尚可,肌肉男叫乔杰,那个跟温然差不多大的男孩叫胡乐乐,而温然在这里的资料还是上次他瞎编的那个英文名Eason,这次的女生比较多,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穿着小短裙,一直神色很害怕的女生叫许意,还有一个三十多岁,应该已经为人母,像是全职太太的女人叫周贝怡,剩下的是四个男的,年纪最大的应该就是肌肉男乔杰,其中有一个穿着最骚包,像个富二代的名叫钟君豪,西装笔挺的男人叫梁波,穿着睡衣戴着框架眼镜的男人叫田敏达,还有一个微胖,似乎有些沉默寡言的名叫邓言。 一共十个人,温然感觉就他和胡乐乐还有那个许意可能还是学生,其他的应该都是已经进入社会的,就算是这样,这个主任给他们登记资料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异样,就好像他们真的都是一群高中年纪的转校生异样。 主任道:“你们的寝室已经安排好了,等下我先带你们过去,生活物资在寝室管理员那里领取,早上的课程你们就不用上了,整理一下床铺,下午准时去上课。” 众人默默点头,主任先将三个女生交给女生寝室的管理员,然后带着他们七个男生往男生寝室走去,温然被分配到跟穿的很骚包的富二代钟君豪一个寝室,四人寝室,里面还有两个床铺有东西,床铺的主人应该正在上课。 钟君豪一进到寝室,选了个靠窗的下铺,温然无所谓的将领来的东西放到他的上铺,然后爬上去先把床铺好。 钟君豪站在床边朝他问道:“你进来之前在做什么?” 温然道:“跟朋友在玩笔仙,你呢?” 钟君豪:“二桥那边有一口废井,上面缠了一根铁链,听说只要拉动铁链,原本没水的井就能冒出水来,然后拉铁链的人要往井里看,就能看到自己的前世,我们当时就在那儿拉铁链呢,没想到一眨眼就来到这么个鬼地方。” 温然倒是没听过这个传说:“二桥?哪里的二桥?” 钟君豪道:“一森北路的那个二桥,你不知道?那可是灵异爱好者最喜欢探险的地方之一。” 温然道:“我是Y市人。” 钟君豪看着温然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是J市的。”说完后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口:“操!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两个城市完全在不同的省,坐飞机都要三个多小时呢,结果现在竟然被抓到了一起,原本还对这个游戏带点怀疑的,这会儿顿时什么怀疑都没了,这就是个会死人的灵异游戏! 他虽然喜欢灵异,喜欢那种神秘又刺激的东西,但不表示他想要亲身感受灵异!要是能回去,他今后一定距离任何灵异的东西远远的! 温然看出了他的想法,泼了个冷水道:“你没仔细看游戏吧,进了这游戏,除非完全通关,否则三个月一次必须得进入。” 钟君豪连忙拿出手机来看,顿时又是一阵哀嚎。 下课铃声响起,原本一片寂静的校园传来了喧闹的声音,温然往窗外看去,不少学生成群结伴的从教室里出来,有的往寝室这边走,有的往食堂走,很快,温然寝室的另外两个男生回来了。 见到两个新同学,那两个男生还挺热情,告诉了他们食堂的位置,还有哪里可以充值饭卡,还给了他们一份课表。 温然看着课表:“所以今天下午是化学课和体育课?” 其中一个长得比较黑的男生满脸愁容:“今天下午没课,全都是考试,我们尖子班跟别的班不一样,我们班每天下午会模拟考,查漏补缺知识点,第二天上午就专门讲错误比较多的点,然后下午继续考,现在距离高考也没多久了,该学的也都学的差不多了,所以是不是正常上课也无所谓了。” 两个同学说完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食堂,温然自然点头,他也饿了,钟君豪虽然看起来穿着骚包,但也没那么不好相处,这会儿自然是跟人一起行动比较好,于是也跟了上去。 路上温然问钟君豪:“你成绩怎么样?” 钟君豪道:“我都毕业四五年了,距离高中时期都过了七八年了,就算以前成绩好,我现在也想不起来高中学的东西了,而且,我高考总分就没超过三百。” 温然一脸费解的看了钟君豪一眼,没超过三百为什么要用一副我很骄傲的语气说出来。 温然道:“存活七天,证明这七天内一定会有很危险的事情发生,而我们这十个人转来的是尖子班,你也听到了,这个班跟其他班的课程不一样,每天都要考试。” 钟君豪道:“所以呢?” 温然:“你看过一部恐怖片没?好像叫考死还是什么的,讲的是一个变态老师,将很多学生困在校园里经行考试,答不对题目的就会被杀死。” 钟君豪倒抽一口气,这恐怖片他自然是看过,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然:“你的意思是,如果考试不及格,有可能会被杀死?” 温然道:“根据现在我们所接触到的信息,考试是个很重要的信息点,所以我猜测有可能。” 钟君豪脸色煞白:“完了完了,这是天要亡学渣?但我们这些人,大部分都离开校园好多年了,现在给个高中的试卷,谁能考及格?那岂不是全都要死?!” 温然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至于高中的试卷,他自然是没问题,穿来这个世界之前,他才刚高考结束,这前后也才不到一年,加上他记性本来就很好,根本不担心自己考不及格,可是这次游戏真的是努力考试及格这么简单的吗? 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吃饭的时候,其他的玩家也陆陆续续的来了食堂,然后大家聚在了一起,很明显他们也得到了下午要考试的消息,跟钟君豪的反应一样,大家都入社会多少年了,别说以前本就成绩一般般,这丢开书本这么多年再让他们考高中的知识,试卷不交白卷他们都算是对得起老师了。 尚可道:“这是第一天,大家下午全力以赴的考吧,至于作弊什么的,建议暂时不要,我们谁也不知道这游戏的杀机是什么,万一就是抓考试作弊的呢,第一天,先摸索一下情况。” 肌肉男乔杰是个妥妥的学渣,但凡当年成绩好一点,他现在也不会靠卖力气活赚钱,天知道那些有钱的肥婆多难伺候,他原本对考试就很忐忑,但见其他人同样满脸愁容,心里又安慰了不少,至少不及格的,不会是他一个。 不过很快他就将目光放到了年纪比较小的几个玩家身上,两个男生被他忽视了,他直接看向看起来才二十来岁的许意:“你是学生?” 许意摇头:“早工作了,打工好几年了。” 得,这一听又是个学渣,然后这才看向温然和那个胡乐乐:“你们呢?年纪看起来不大,还在上学?” 温然道:“大四,但是民俗系。” 乔杰还真没听过这个系:“这是什么系?吹唢呐的?” 温然道:“就是了解各地的风俗,习俗,例如各种葬礼啦,各地的生活特色之类的。” 那个穿睡衣戴眼镜看着还有几分书生气质的田敏达|插|话道:“还有这种系?” 温然道:“有啊,只不过比较冷门。” 这冷门到他们听都没怎么听过的系,对分数的要求恐怕不会高,于是众人又将目光看向胡乐乐,胡乐乐道:“别看我,我是艺术生,玩音乐的。” 听到众人的话,钟君豪顿时乐了:“感情这配送进来的都是一群学渣,对学渣来说,这考试不就是天大的危机,如果有学神在这里,这七天恐怕随便一下就过去了,对学渣来说,这可真是够要命的。” 虽然不知道这七天内会有什么杀机,但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与考试有关,要是别的什么,冒个险冲一冲,也不至于让人毫无应对之力,可现在让考试,总不至于要想办法提前去偷试卷吧,恐怕偷到了试卷,他们都翻不出答案来。 不管众人再怎么忧心忡忡,下午很快就到了,上课铃响,一班的班主任带着十个玩家进了教室,安排好了位置之后,就直接开始发试卷。 而一班的座位是单人单座,可能为了考试,距离还隔的有点开,温然个子算高的,被安排到了后排,还是个靠窗的地方,而他前面和旁边都是这个班上原本的同学,拿了试卷以后就开始低头填写了起来。 温然看了眼试卷,是他熟悉的考题,先在卷面上写上他在游戏中的假名字,然后开始答题。 下午的考试完全是按照高考的科目来,但跟高考不一样的是,一个下午要将所有科目的试卷做完,每考完一场,就休息十分钟后继续。 原班上的学生考试的时候都很认真,就是那几个玩家,看着试卷像看天书一样,除了语文,部分的数学英语能答点题,那些什么化学物理,简直摸瞎。 等所有的科目都考完了,温然朝他隔壁的女同学问道:“如果考试不及格,会怎么样?” 那个女同学满脸诧异的看着温然:“不及格?为什么会不及格?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是怎么进我们这个班的?” 温然换了一种问法:“我是说,如果考了最后一名会怎么样?我们之前的学校跟你们这边体系有些不太一样,所以就先问一问。” 再怎么尖子生的班,总会有名次,不可能全都是满分,那女同学道:“最后一名当然就是离开这个班啊,都考最后一名了,哪里还有脸留在这个班上。” 女同学说完就背着书包走了。 温然刚刚问的话其他玩家也听到了,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离开会发生什么事?” 就连老玩家的尚可都摇头:“不知道,大家今天晚上小心一点,最好留在寝室不要乱走,也不要跟同寝室的同学乱说什么话,另外大家加个群吧,有事群里联系。”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第一天晚上平安无事的过了,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也没有死人,整个校园都没有丝毫的异常,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学校,他们也只是普通的转校生一样。 只不过第二天他们来到班上的时候,在黑板上贴着考试的分数和名次。 玩家根本不看前面的,直接朝着最后一名看去,而最后一名果不其然就是他们玩家当中的一个,那个二十多岁的女生许意,七百五十分的总分,她只考了一百多分,而倒数第二名是乔杰,总分是两百多分。 最后几名几乎被这些玩家给包揽了,有人没有看到温然的名字,于是顺着往前找,没想到在班级名次的中间,二十多名的地方找到了温然的名字,他考了七百多分。 众人看到名次和分数后傻眼,更是齐齐的看向温然:“学霸?” 温然却是皱眉:“七百多分只排名二十,这个班真可怕。” 尚可道:“现在最可怕的是许意,她是最后一名。” 许意看到自己排名的时候早就已经惊慌的不行了,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手脚冰凉的浑身发颤:“我,我会怎么样?” 众人摇头,他们也不知道最后一名会怎么样,但不得不说,看到自己不是最后一名,还是松了口气,就算依旧不及格,但又不是只有自己不及格。 钟君豪更是直接跑到了温然的身边:“学霸,求带飞!” 温然道:“带不动,就一晚上的时间,哪怕我能摸出一些考点,也塞不了多少进你们的脑袋。” 很快老师就带着昨天的试卷进来了,一一发放之后,并没有就大家的名次和分数说什么,而是圈出错题最多的开始讲。 温然一面分心听老师讲题,一面留意四周,不过依旧什么都没发生,直到下课老师离开了教室,也没说要对最后一名的同学怎么样。 就在大家放松了一些警惕,准备去食堂吃午餐的时候,有同学过来,让许意去老师办公室一趟。 这一下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许意更是害怕的哭了出来,让她去办公室,这简直就是去送死,虽然她也不知道去了办公室会发生什么事,但她还是很害怕。 许意迟迟不敢去,来传话的同学一再催促,许意却只会坐在位子上哭,还抓着另一个女生周贝怡的手:“我不要,我不要去,去了说不定就会死了,呜...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 周贝怡是个全职太太,生了一儿一女,虽然从进这个游戏开始就表现的还算淡定,但其实内心一直压抑着恐惧,现在被许意这么一哭,更是烦躁的推开她紧紧抓着的手:“你对着我哭有什么用,这破游戏又不是我制造的!你想回家,难道我就不想回家了吗!” 尚可道:“这样吧,你去办公室,我们跟在你的后面在外面等你。” 许意不挺抽噎道:“一定要去吗?不去会怎么样?” 尚可摇头:“我也不知道不去会怎么样,或许你可以试试。” 让她一个人,那许意肯定是不敢的,但如果大家一起陪着,她倒也不完全不敢,最后思考再三,她还是去了,也许就像昨天那个女同学说的,最后一名只是换个班呢。 众人陪着许意去了办公室,但并没有进去,而是被老师拦在了外面,而办公室的窗户都拉着窗帘,他们也看不到里面,这种看不到才是最可怕的,不过大家都还是等在外面并没有离开,直到里面的老师出来,看了他们一眼:“都快要上课了,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尚可道:“我们是陪许意一起来的,她可以走了吗?” 那个老师摇头:“考了最后一名,就不可能待在一班了,你们赶紧回去上课。” 尚可是第一个走的,她知道有些情况下,忤逆这群NPC会让他们变成厉鬼,所以根本没想过反抗,见她走了,周贝怡也连忙跟上,其他的几个男的相互看了一眼,也走了。 温然站在办公室门口,但他没有察觉到里面有什么特殊的气息,钟君豪见他站着不动,连忙过来拉着他走:“这大白天的,估计也不会出什么事,下午的考试快要开始了,那啥,你...哎算了,我跟你坐的远,就算丢答案也丢不过来。” 温然道:“你昨天考了三百多分,今天不要失误太多,尽量写完一张试卷,应该不会是最后一名。” 钟君豪也知道自己不算太学渣,至少比起那个肌肉男来说,分数很是高了一些,所以暂时也没那么紧迫,但还是打算今天晚上让温然好好给他恶补一番,不管怎么样,多提升一分活命的机会就大一点。 大家都以为白天不会出什么事,尽管许意一直没回来,但他们想着可能是换到了其他的班上,直到第二场考完,不少人都聚集在了走廊上往操场看,还指指点点的。 几个玩家也跟着过去看情况,然而他们看到的是许意被吊在升旗台上,手脚捆绑着,衣衫破烂,浑身都是血,一根绳子系在她脆弱的颈脖上,许意整个人脑袋是往后仰的,已经没了气息的人正睁大了一双眼睛,死不瞑目。 第69章 谁都没想到, 许意会就这样死了,虽然每一次游戏都很惊险,都会死很多人, 但却没有一次是这种将玩家单独叫去杀人的, 或许在这个游戏里的厉鬼杀人动机是这样, 但他们的确都轻忽了。 几个新玩家看着明显死相扭曲的许意,这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个游戏是真的会死人的。 新玩家看到这个学校的学生一个个神色正常, 还指指点点的互相闲聊, 一点都没有见到死人的惊恐, 那样子, 好像对眼前的情况十分的习以为常, 顿时整张脸青白一片。 其中一个叫梁波的男人更是忍不住嗓子发紧的问:“死, 死人了,你们都没看到死人了吗?” 有个正在吃棒棒糖的女生不解的看着梁波:“看到了啊, 怎么了?” 梁波还想再说什么, 结果被尚可一把捂住了嘴巴拖到了一旁:“你不要乱说话!要知道乱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们, 他们随时可能变成厉鬼!这里是游戏的世界,这个世界你所有看到的除了玩家之外的人,全都是鬼!” 听到尚可的话,所有的玩家脸色都异常难看, 那个朝人问话的梁波更是止不住的颤抖:“怎么会这样, 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离开!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不玩了, 什么狗屁游戏,我不玩了行不行...” 像这种在游戏里直面死亡后失控的玩家多得是,尚可没那个耐心去安抚, 直接抓紧了梁波的衣服低声警告:“你要发疯麻烦你走远一点,不要牵连我们,我还想活着出去呢!” 梁波浑身发软的靠着墙缓缓坐下,双手抱头,他从未如此后悔去玩什么灵异游戏,可是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晚了。其他人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尤其是仅剩的那个新玩家女生周贝怡,整个人止不住的发颤,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周围的学生看完了热闹三三两两的离开,有些还靠在走廊上说说笑笑,如果不是此刻操场上还吊着一个死人,这里真的跟普通的学校没什么差别。然而眼前的情况,彻彻实实的让几个新玩家感受到了游戏的可怕。 他们才刚考完两场,后面还有几场考试,本来就是学渣的他们,现在知道了考了最后一名的就会死,彻底崩了心态别说继续考试了,就连回到教室对他们来说都有阴影了。 但不管怎么样,考试还要继续,已经进了这场游戏,他们就已经没了退路了。 只不过很明显的,所有的玩家都受了影响,一个个在位子上如坐针毡,甚至试图去抄隔壁左右的答案,但每当他们有一点动静,监考的老师就猛地敲击讲台,神色严肃的盯着他们,这让他们没有半点机会。 温然自然也是受到了影响,但还不至于像他们那样方寸大乱,只是一边写着题,一边开始分析现在的情况。第一天因为他们刚转学过来没有成绩,所以没有死人,那么接下去的每一天他们恐怕都会死一个人,要是成绩好说不定能逃过一死,但问题是,这次进来的几乎都是社会人士,还都是成绩不好的学渣,这根本就是让他们排着队等死,一天死一个,至少要死六个,也就是说,最好的情况他们还能有四个活着离开。 但问题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坐着等死,知道了杀人条件,那么不想死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找到那个祂,提前结束游戏,或者,拖别的玩家替死。 难怪这次游戏换了通关条件,生存七天,这七天恐怕是玩家的自相残杀。 而成绩最好的自己,也许将会成为他们首要的目标。 温然想的没错,第三场考试一结束,他就被以乔杰为首的拉到了无人的角落:“接下来要考数学和英语,这两门很好给小抄,到时候你把答案传给我们。” 温然看着乔杰,忍不住笑了:“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把要求我帮你作弊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乔杰目露凶光:“所有人里面你的成绩最好,你不帮我们,难道想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死吗!” 温然看了眼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乔杰的手腕上:“我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哭着跪着求我,说不定我还会替你们想想办法,可惜你们选错了方式。” 温然的话音一落,乔杰突然惨叫出声,而他被温然捏着的手腕整个翻了过来,明明看起来温然并没有用力的样子,但乔杰竟然无法挣脱,并且手腕的剧痛像是被人敲碎了骨头之后再次踩在地上用力碾压一样。 见乔杰的脸色疼的煞白,温然放开了乔杰,将他往外猛地一推,人高马大的肌肉男乔杰竟然站立不稳的倒在了地上。 温然道:“这游戏规则不是我设定的,要你们死的人也不是我,我是成绩好,但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收起你们的理所当然。” 温然话一说完,从一旁冲出一个女人,直接跪在了地上抱着温然的双腿求着:“求你帮帮我,我家里还有两个才几岁的孩子,我不能死在这里,Eason,求求你帮帮我!” 冲出来抱着温然的是周贝怡,大概是听了温然刚才的话,丝毫不敢强硬,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完全弱者的姿态里恳求。看到许意的死,她是真的怕了,她还有家庭,还有孩子,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温然看了她一眼,将她从自己身上撕开:“我记得你的成绩,四百多分,不是垫底,所以轮到你估计还有几天,只要这几天我们能找到祂,提前结束游戏,那你就不会死。” 周贝怡哭的满脸眼泪:“可是谁知道祂是谁,祂在哪儿,一点提示都没有,我们要怎么找...” 温然道:“与其在这里求我帮你们作弊,不如想办法找到祂,我就算答应帮你们作弊,那也不能作弊到七百分,游戏的玩家在这个尖子生的班级里完全的垫底,就算帮,我也帮不到所有人,总有人是最后一名,不想死的,就尽快找他那个祂。” 乔杰忍过了剧痛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满脸凶横,但神色明显带了几分畏缩:“你说的容易!这么大个学校,我们要怎么找?!” 温然瞥了他一眼:“那就等死吧。” 所有人当中,只有乔杰最为急切,因为目前来看,他的分数是最低的,现在被许意的死一影响,今天能考多少分都还不知道,但看他彻底崩了的心态,估计也考的不怎么样。所以他迫切的需要温然传答案给他。 而其他人估计也是有这种想法,多多少少都想要温然帮一帮他们,但却又害怕温然真的心软去帮乔杰,乔杰的分数上来了,就意味着他们当中就会有人被踩下去。所以哪怕他们跟着乔杰一起来,真正不顾一切去求温然的,却没几个。 见温然丝毫不心软,有几个分数还不错的悄悄松了口气,只要不轮到自己死,能活着离开游戏,那死谁都跟他们无关。 铃声再次响起,温然直接往教室走去,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也连忙跟着一起回了教室,不管怎么样,先把今天的考好。而走在最后的乔杰,神色仓惶了片刻后,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 直到全部考完放学,乔杰都没再找事,其他人也全都临时抱佛脚的抱着书本啃,能啃多少是多少。 温然将钟君豪的书还给他:“我已经将有可能的考点画下来了,数学一些重要的公式你可以看一看,能融会贯通的背下来就背,其他的只能看你们自己了。” 周贝怡和尚可见温然给画了考点,连忙拿着自己的书过来:“能借我们看看吗?” 钟君豪倒是没有藏私,反正就他那分数,早晚也是要上死亡名单的,于是将书递了出去。 尚可道:“这样,你拿着书,我们跟着一起翻记考点,大家一边看一边记,这样大家都不耽误事,还更能有记忆点。” 只不过比起尚可和钟君豪即便是拿着考点都两眼蒙圈的样子,周贝怡倒是好像真能看懂。 尚可看着她道:“这些你都懂了?” 周贝怡微微抿唇:“不是太懂,反正先画着,回去慢慢看,看不懂就死记硬背,说不定能有用。” 尚可能看出钟君豪是真的拿着答案都看不懂的那种,但周贝怡却不一样,她也经历了好几场游戏,不说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灵异打交道打多了,对身边的人事物变得敏感了一些,这个周贝怡,并不像她以为的那种全职太太。 不过尚可对别人的事也没多大兴趣,现在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死记硬背,想当初她高中都没考上,现在却要记这种对她来说犹如天书的东西,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想,当初但凡她努力一点,考个高中上个大学,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他们三个在这里埋头苦修,很快其他的玩家也靠拢了过来,除了乔杰早早的回了寝室之外,所有人都抱着温然给画的考点死记硬背。 而温然也早回了寝室,此刻正在寝室里练习画符。 温然这次进到游戏,其实他并不是全身毫无一物进来的,被他专门加工在外包裹了一层玉石的石灵,也跟着他一起进来了。 温然本来就有戴配饰的习惯,戒指,手链等,但上次他进入游戏时,这些配饰并没有被带进来,而这次的石灵却被带了进来。 还有一点是,他进来之后,他的力量明显被压制了,就好像他十成的功力,至少给他压掉了五成。 根据这种情况,温然推测制作这个游戏的人,力量也不是强大到完全不可企及的,否则他也应该被压制的像普通人。而这次石灵更是确定了他上次就已经有的想法,石灵里的力量强大,这游戏的幕后之人的力量压制不住石灵,所以石灵被他完完全全的带了进来。 有了这个发现,温然其实感到轻松了很多,只要不是强大到无法敌对的对手,那就一定能有一战之力。也许等他力量再强一些,他画的符也能冲破游戏的限制被带进来也说不定。 但现在,他需要尝试以这个世界已有的东西去画符,其实画符并不一定需要黄纸和朱砂,虽然这两样东西是传递力量的重要媒介,但在特殊的时候,凭空画符所展现出来的威力也很强大,除此之外,普通的纸和红笔,也不是不可用,就是威力可能差一点。 虽然知道晚上并不是厉鬼的杀人时间,但这一晚能安然入睡的也没几人,第二天大家更是早早的到了教室,但看着贴在黑板上的名单,却一时不敢上前。那可不是考试成绩,那是死亡名单。 最终,是对考试最没压力的温然上前,但他看到最后一名,却愣住了,因为最后一名并不是乔杰。 第一个忍不住冲过来的是钟君豪,一脸赴死的表情:“早死晚死都是死!”然后睁眼一看,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众人。 尚可道:“是谁?” 其实在他们心里,大部分都觉得应该是乔杰,乔杰的成绩太差了,昨天就堪堪破了两百而已,加上温然又没有帮他,然而钟君豪说出的名字却并不是乔杰。 “是胡乐乐。” 胡乐乐刷地一下脸色就死白死白的了,所有人都朝着胡乐乐看去,听到不是自己,众人这才有胆量上前。没有意外的,温然依旧是玩家中的第一名,虽然在班级里是二十多名,但还是保持在七百分上,全班有五十多人,所以死最后一名怎么都轮不到他。 而乔杰是倒数第三,第二名是田敏达,当初进游戏时穿着睡衣戴着眼镜的男人,那男人见到自己倒数第二,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了过去,还是钟君豪反应快,直接给掐了人中,将人掐醒后还挺心大道:“这游戏可真厉害,在游戏里掐人中还能救命。” 而倒数第三的乔杰跟第二名只相差三分,但不管怎么样,今天他们是不会死了,会死的是胡乐乐,那个跟温然差不多年纪的男生。 胡乐乐看到自己的名字,已经手脚冰凉完完全全的忘了反应,他本来就是个学渣,从小到大考试都不怎么及格,就连考高中,都是花了钱买了艺术分。但比较好的是,他有自己真心喜欢的东西,也乐于花时间去练习音乐,他家环境一般,不算太好,但也不差,供他念一所音乐学校绰绰有余,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被考试支配的恐惧,现在一来就是玩命,要如果不是他年轻,他恐怕也像那个田敏达一样倒地不起了。 温然皱了皱眉,总觉得有点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是直觉。而这几个人的分数面上差距不大,倒数第一跟倒数第三甚至只有十分的差距。在昨天那种情况下,所有人的成绩大缩水是正常的,见过了死人,知道第二天有可能死的是自己,没几个人能心态平稳的继续答题,可他总觉得不太对。 等他仔细一看,他发现哪里不太对了,乔杰的表情不太对。乔杰刚才那一闪而过的表情不是劫后余生,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就在胡乐乐无助绝望的时候,温然朝他开口:“你家条件怎么样?” 胡乐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温然打开学校统一发放的书包,拿出昨天好不容易完成的五张符:“这里没有黄纸,只能做成这种半成品,但应该能用,五万一张,如果能活着,出去给钱我,如果活不下来,那自然就算了,你要不要?” 胡乐乐看着温然手里拿着自己剪裁的纸,还有明显是红笔画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鬼画符,瞬间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 倒是尚可,盯着温然手里这不像符箓的符箓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道:“可以卖给我吗?”如果是以前,五万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但自从进入了游戏之后,赚钱太容易了,如果这符真的有用,那可比游戏商店里的划算多了。 温然点头:“可以,我就五张,谁还要?” 钟君豪第一个举手:“我我!要是没人要,我全包!”学霸画的符,不管真假,说不定都有运势加成,必须要了! 见大家一点都没觉得这像胡闹的胡乐乐,彻底开始怀疑人生的,但为了心里安慰,他也要了一张。 尚可拿着温然的符仔细看了半天:“你是道士?” 温然道:“不是,只是家学渊源。” 周贝怡道:“难怪你成绩这么好,念的却是民俗学。”别人可能没听说过民俗学,但她是知道的,之前还以为这人是因为对灵异的爱好而选择了这门学科,现在看来应该也是家学渊源了。 最后只有尚可和胡乐乐一人买了一张,其他的就如钟君豪说的全包了。 一个上午,在胡乐乐从坐立不安,到面如死灰平静等死中缓慢的过完了,等有同学过来说,让他去办公室,胡乐乐朝着众人惨笑了一下:“在游戏里死了之后,会在外面继续活三天然后发生意外是吗?” 尚可点头。 胡乐乐道:“这样啊,可以求你们一件事吗?如果有谁活着出去,请一定要找到我,不管怎么样,让我回家好好陪一陪我爸妈三天,行吗?” 看着胡乐乐好像认命了一样,众人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毕竟下一个说不定就是自己,最终尚可和温然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要求。 胡乐乐叹了口气,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从小没感受过考试成绩的恐怖,现在,也算是人生圆满了。” 在胡乐乐走了之后,温然放出了一只准备好的小纸人,他想要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杀人的鬼是谁,只有掌握更多的消息,他们才能找到那个祂,而这种情况,没有比小纸人更容易打探消息的了。 众人以为,胡乐乐的尸体也会像许意一样出现在学校的操场上,但没想到,午休还没过完,胡乐乐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如无意外,更新依旧,但字数可能少一点,明天我姨妈(亲的,人)带着表姐来我家玩,所以码字的时间可能不多. 第70章 胡乐乐是一路狂奔着回来的, 那白的简直没剩一点人色的小脸,身上还有不少的血痕,一脸我身后有鬼在追的惊恐, 整个人汗湿的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众玩家的面前。 “有!有鬼!真的有鬼!真的!” 胡乐乐惊恐,众人更惊恐,这原本以为必死的人, 竟然活生生的跑回来了, 只不过众人中,唯有尚可见到胡乐乐的时候退后了两步, 神色戒备。其他人并未多想, 见到胡乐乐冲来的瞬间便扑了上去:“你怎么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身上这是被鬼伤了?” 胡乐乐并没有去管别人的询问, 而是直接扑向温然:“救命!大佬救命!有鬼,真的有鬼啊!呜...” 温然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鬼追出来, 而其他路过的同学一个个像是没看见他们这边异样的做着自己的事,这才拍了拍胡乐乐的肩膀:“你先慢慢说, 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看到了同伴, 胡乐乐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话都说不清的惊恐, 但他还是声带颤抖着道:“我,我到了办公室, 之前那个将我们带进学校的主任就出来了,说了一堆对我成绩痛心疾首的话, 然后说,我说这样的成绩没有资格留在一班,要将我调到别的班去, 我想着,我都做好了死的准备了,去哪儿都行,就说听从学校的安排,那个主任好像挺满意我的态度,就没再多说,就让我在办公室里等着,然后她就出去了。” 估计是之后发生的事情令胡乐乐心有余悸,说到这里,他明显抖的更加厉害了,但还是努力的说道:“后来,那个主任走了之后,办公室好一会儿都没人来,我越等越害怕,我就不想坐那儿等死了,我想大不了跑出去,怎么都是死,无所谓了,可是没等我动,整个办公室突然变得极其阴冷,办公室还是那个办公室,但就是一下子变的像是另外一个办公室了,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反正就像是换了空间,我吓死了,转身就想要往外面跑,可是我突然一下无法动弹了,整个空间都好像受到了压迫,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一直在问我为什么不学好,为什么考最后一名,为什么这么不上进,一直问一直问,他每问一句,我就觉得全身像被打了一样的疼。” 听到胡乐乐的话,其他人都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连忙追问:“然后呢?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胡乐乐道:“我就觉得没考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用,像我这种没用的人就不配活着,那一瞬间,我前所未有的渴望死亡,甚至觉得死亡才是解脱,我听到耳边的声音在笑,似乎很满意我的觉悟,可是紧接着,我口袋突然一阵发烫,烫的我整个人都清醒了,我觉得我要是再留在房间里,我铁定就死了,当时我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猛地推开门冲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你们了。” 尚可道:“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你都没见到鬼,只听到声音,而你身上这些伤是那些声音造成的?” 胡乐乐点头,他虽然觉得浑身很疼,像是被打断了骨头一样疼,但没死在办公室里那真是命大,虽然他也不知道逃出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有人道:“你说发烫的东西,那是什么?” 胡乐乐往口袋里一摸,掏出来的是一些被烧过的碎纸片和毁,残留的纸片明显是之前温然给他的符。他知道他这里放了一张符,当时发烫的时候他就想着是符起作用了,所以跑过来看到这些玩家后,他直接冲向温然寻求庇护。 胡乐乐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降了温然,温然耸耸肩:“我已经没有符了,看我也没用。” 今天排名倒数第二的田敏达带着讨好:“那符是你画的,你再多画几张可以吗?我们要是能活着离开,一定会付钱的。” 温然轻笑了一声:“这又不是随手画就能有用的东西,画符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有时候画一张符恨不得要休息一个月,昨天我赶着画了那几张,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继续画了。” 钟君豪顿时下意识退后,他昨天可是一口气买了三张的,果然,温然的话一说完,其他人的目光瞬间转向了钟君豪,这可是能保命的东西,昨天是他们有眼无珠,今天怎么都要买一张才能安心。 钟君豪连忙道:“我就三张,最多让出两张,你们这么多人,我能让给谁?” 众人相互看的时候,一直没吭声的乔杰突然道:“要我说,一张都不用让。” 众人转头看着乔杰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人想仗着体格好,生抢? 乔杰道:“这符既然能保命,这胡乐乐现在跑出了办公室,厉鬼也没有追来,他活下来了,那接下来让拥有符的交白卷得最后一分钟,五张符现在用掉了一张,还剩四张,也就是说,这四天我们都可以活命。” 钟君豪闻言冷笑了一声:“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把符送给你,今天下午先从你交白卷开始,怎么样?” 乔杰冷冷的看向钟君豪,神色傲人的冷哼了一声,也没跟他争执,反正最后,他是一定可以活着出去的。 尚可道:“符也不是万能的,哪怕能抵挡鬼一次,第二次未必就能这么幸运的,否则这游戏多玩几次有了足够的鬼气值兑换符箓,那就没人死了,今天我们先考试,明天让钟先生卖一张符箓给最后一名,但我们不能一直被动的等着考试等着成绩,最好是尽快能找到那个祂。” 梁波道:“会不会就是那天带我们来的主任?就是把我们叫到办公室的人?” 尚可看向胡乐乐:“你听到的声音,是主任的声音吗?” 胡乐乐摇头:“不是,是个男声,很嘶哑很阴森的声音。” 众人正说着,铃声响起,又到了下午考试的时间。 听到铃声,胡乐乐顿时一个激灵,猛地抓住温然的手:“我我要怎么办?”让他回一班显然是不可能了,可是又不能离开学校,那他现在要怎么办,他要去哪里。 这学校里四处都是危机,在哪儿都一样,温然道:“要不然你先回寝室,但你逃脱了一次,未必就真的过了,也许厉鬼还会第二次攻击。” 胡乐乐脸色一白,浑身虚汗直冒,但其他人要赶着回教室,万一回去晚了,谁知道会再生什么事端。 胡乐乐无法,只好先回了寝室。 回到教室的其他玩家坐在位子上等着发试卷考试,温然看着试卷,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后就停手了。 倒不是他多大义凛然的替人赴死,而是胡乐乐的事情证明他在游戏内所画的符箓是有效的,所以如果他遇上那个厉鬼,并不是完全的被动等死,而且这个游戏里的祂很明显了,那根本就不是隐藏在游戏里的活人,而是杀人的厉鬼,所以除了正面对上,目前好像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去杀了祂。 温然虽然交了空白卷,但他并没有跟其他人说,目前成绩在玩家中属于中上游的答题答的还算轻松,知道符箓有用,自己也不会是最后一名,心态目前还算能稳得住。 而今天的倒数第二名田敏达是从头慌到尾,当试卷发下来后,他哆嗦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了,更何况那些对他来说简直跟天书一样的试题。 最后一场考试的卷子收上去后,田敏达整个软倒在了椅子上,他椅子下更是一片水迹,全都是他流下的汗。 看到他这样,其他玩家都有些不忍心了,周贝怡道:“就算明天你是最后一名,到时候找钟先生买一张符,你也能像胡乐乐这样逃过的,所以现在我们的情况还没到那么绝境。” 这安慰田敏达也不知道是否听进去了,反正在其他人的搀扶下一起回了寝室,众人回寝室后,发现胡乐乐竟然还好生生的活着,众人不由得大松一口气,也许逃掉了那场办公室的厉鬼杀机,就能活下来呢,而且胡乐乐现在不用呆在一班,那也就等于不需要再考试了,要是到明天他都还活着,也许这是个逃脱考最后一名就被杀的机会。 大家的心里都有了各自的小九九,但符箓就剩几张,所以恐怕还需要另外谋划,只希望直到明天,胡乐乐都能活着,那样他们或许都可以安然的度过这七天。 第二天,胡乐乐在群里发了个消息,表示昨天晚上一切平安,众人的心中彻底活络开了,尚可手里的符肯定是不可能让出来的,那么钟君豪手里的两张符,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也许抢占了先机,就能逃脱死亡。 然而当大家这次怀着完全不一样的心情奔赴成绩名单时,看到最后一名竟然是温然,大家都愣了。 温然道:“我想先去试探一下那个厉鬼。” 一旁的乔杰脱口而出道:“难道你还有符?” 温然看向他:“就算我给自己留了一张,有什么问题吗?更何况,既然我能画符,哪怕我手里没有符,那也有保命的手段,还是你觉得我这样试探办公室厉鬼是不是祂是多管闲事?” 其他人生怕温然反悔,要知道现在能有人主动去试探厉鬼,那其他人生还的机会就会更多一些,一个个顿时朝着乔杰怒目而视,那个从头到尾都很沉默寡言的微胖男邓言更是忍不住道:“不会说话的就闭嘴。” 乔杰很想让他们一个个好看,可是他也不是蠢货,知道要是犯了众怒,大家直接舍弃他的话,他也不会太好过,于是生生忍了下来,但眼神却是更凶残了几分。 有了温然的零分垫底,哪怕田敏达只考了一百多分,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整个早上大家都在平静中度过,甚至对中午还隐隐有点期待,这可是温然主动提出去试探的,要如果真能解决那个厉鬼,说不定他们就能提前离开游戏了。 但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等来的不是同学来教室让温然去办公室,而是广播,广播中说的是,因为乔杰的作弊影响恶劣,请他立刻到训导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向乔杰,温然更是低骂了一声坏事的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养狗的真的不适合走亲戚,表姐家的两个熊孩子,差点没把我家的小短腿给盘傻了,被他们吵吵的脑袋都要炸啦. 第71章 广播一共重复了三遍, 在广播播放的时候,原本看起来十分正常,就像普通学生一样玩闹聊天的同学,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面无表情的朝着教室里的乔杰看过来, 那阴森森的目光,看的众玩家一阵毛骨悚然,他们此刻哪里还管的上乔杰,一个个惊恐的往后退,生怕这些突然变脸的学生下一秒化作厉鬼朝他们扑过来。 周贝怡下意识抓住站在她旁边的尚可,满脸惶恐:“他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么吵闹的校园,瞬间的安静, 走廊的学生, 教室里的学生,虽然没有什么动作,但全都安静并且面无表情的看过来,这场面,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更何况他们现在还身处其中。 所有人都在后退的时候,乔杰突然扑向温然:“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去训导处, 我不要死,我不要!!” 温然推开乔杰的揪扯:“你什么时候开始作弊的?前天还是昨天?你抄了谁的卷子?这个班上的同学吗?” 乔杰已经吓破了胆,他满心都是不能去训导处, 他不要死,他要活下去,哪里还听得见别人的询问。他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败露,他并不是在考试的时候作的弊,他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根本没想过败露的可能,现在突然被死神宣判,他彻底的懵了。 作为学渣,别的不说,作弊的经验那是相当的多,可是周边的同学根本不会将试卷借给他抄,当时他也没多想,就是随口问了一句,不知道这些试卷什么时候批改完,当时坐在他旁边的同学说,试卷都是夜间老师统一批改登记。 当时他就留了个心,等考完试放学后,他就在办公室附近蹲守,然后真的看到学校的老师到点走了,他壮着胆子摸进了办公室,发现试卷成堆的放在一起,根本没有批改的痕迹,当时他就觉得这简直是老天都在帮他。他翻找出自己的试卷,又随手抽了一张原本一班学生的试卷,怕分数一下子考太高,于是没敢抄太多,又因为摸不清所谓的夜间老师到底什么时候来,匆匆忙忙的抄了一点就赶紧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天看到他的分数竟然险险的只超过几分,乔杰又兴奋又惊恐,差一点他就是最后一名了,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他做的更顺利,只要趁着批改试卷的这个空档,将一些数学英语随手就能填写答案抄上去,提高一些分数,不是最后一名,他就能安稳的度过这七天。 但乔杰怎么都没想到,这才作弊第二次,竟然被发现,可是究竟是怎么发现的他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一定不能去训导处,去了他就死定了! 乔杰坑坑巴巴的求救,对于他如何作弊的只字不说,周围的学生目光越来越不善,钟君豪见尚可将符箓紧紧握在手中,也连忙将自己的符箓抱紧。 看到他们的动作,乔杰再次扑向钟君豪:“符!给我符!多少钱我都给你,给我一张符,求求你给我符!” 他是真的怕了,他觉得那些学生下一秒就会化作厉鬼朝他杀过来,他现在急需保命的东西,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更甚至乔杰的心里开始憎恨起温然来,既然他要交白卷,为什么昨天不说,要是说了,他还会去作弊吗,他要是死了,化作鬼都不会放过温然! 温然不知道乔杰的想法,要是知道,也只会笑一笑,真化作鬼找来了,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钟君豪的符都在他手里捏着,他担心乔杰激动之下将他所有的符全都抢走了,这可是保命的东西,于是想要推开他:“你让开一些,我给你一张,你别抢。” 可是还不等钟君豪动作,温然感觉周围的气场瞬间产生了变化,于是立刻伸手去拉站着离他最近的人,下一秒,钟君豪被拉的一个踉跄,而正在朝钟君豪要符的乔杰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的同学在乔杰消失之后,再次恢复成普通的模样,说说笑笑,好像刚才根本没事发生一样。 随着乔杰突然的消失,几个新玩家几乎被吓到窒息,年纪大但是胆子小的田敏达,更是一个腿软的倒在地上,然后传来一阵尿骚味。刚刚那些学生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感觉像是被厉鬼包围了一样。 刚才乔杰消失的时候,尚可都没反应过来,她注意到温然的动作,于是朝他看去:“你刚刚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温然皱眉道:“是鬼域的气息。” 尚可顿时心脏一紧,想到一种可能,脸色也跟着一变:“你是说,这次游戏是双重鬼域?” 游戏本来就是鬼怪的世界,经历过游戏的都知道,这就是鬼怪形成的结界,是鬼的领域,而在这个领域中,鬼是无所不能的,但因为游戏的限制,鬼在自己的鬼域里也有了限制,这样玩家才有活命的可能。但尚可之前经历过几场游戏,也经常会在游戏论坛上刷别人的经验,可是从未见过双重鬼域的。 一想到这次如果是双重鬼域的话,尚可紧张的心都在颤抖,她看到几个满脸恐慌的新玩家,微微抿唇,最终什么都没说。 尚可没说,但温然却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这里是双重鬼域,那他之前想要将这个世界的祂引出来的想法几乎可以打消了,本来游戏的世界对他的力量就有所压制,如果是在鬼域中,哪怕对他毫无压制,想要破解鬼域他都要经历一番挣扎,但现在,鬼域套鬼域,如果他被套入第二层鬼域,一旦将他压制成普通人,那跟送死无疑。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待七天,游戏自动结束,想要提前结束游戏,就需要冒险。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原本应该是他,结果因为乔杰的作弊,目前还没有学生过来让他去办公室,如果一整天都没人来的话,那这个世界的限制可能是祂一天只能杀一个人。但还有三天,后面还是要死三个人,胡乐乐之前用符逃过一次,也不知道后面再用符的话,能不能逃过,但温然直觉这种办法第一次有用,第二次恐怕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乔杰的消失让众人原本因为有了符箓而有所好转的心态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死亡的威胁从未消失,这一次,死亡的脚步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就像第一个死者许意那样,他们下午考完第二场的时候,乔杰的尸体出现在了操场上,但跟吊死的许意不一样,乔杰的身上并没有绳索,整个人垂着头,跪在主席台上,像是在对自己做错的事忏悔一样,浑身的衣服成了染血的破布条子,不少学生从旁边路过,有些还侧目看一眼,有些连看都不看,就像主席台上的死人完全不存在一样。 这样的场景当真是诡异到可怖,所有人都无比迫切的渴望离开游戏,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是折磨。 看着乔杰的尸体,田敏达突然一下子朝着温然跪了下去:“你今天再交白卷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会画符,你那么有本事,你帮帮我啊,你帮我离开这个游戏好不好?我求求你。” 温然只是看了他一眼:“前面两场的试卷如无意外,我应该是满分,所以哪怕后面再交白卷,那也是三百分,你能考过三百分?” 别说三百分了,他现在连三十分都未必能考出来,所有的字到了他的眼里他完全都不认识了,田敏达绝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那大把大把的头发被他生生抓下来的样子,简直跟疯魔了一样。 绝望的情况下,会让人做出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田敏达连续几天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心态早就崩溃了,见求助温然无望,他猛地将所有人推开,朝外冲了出去。 钟君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脸色一变:“快拦住他!” 可惜田敏达拼死奔跑的速度,众人根本追赶不上,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田敏达跑到学校的大门,而学校的大门依旧敞开着,并且没有任何人看管。 田敏达疯了一样嘻嘻哈哈的笑着,嘴里嚷着我要回家之类的话,一股脑的冲了出去。 就在他冲出去的瞬间,一阵血雾喷涌,只剩田敏达的衣服坠落在地,而田敏达整个人死的尸骨无存,就剩满地的血水。 看着这一幕,除了温然和尚可皱眉偏过头去,剩下的几个大男人都冲到一旁吐了起来,令人意外的是,周贝怡的反应还没几个男生大。 游戏的第四天,死了三个人,还剩七个人,而游戏还剩三天。 返回教室的时候,周贝怡往校门口看了一眼,对已经死去的田敏达忍不住心生埋怨,既然都要死,为什么不等明天。不过她也不会傻的将想法表现出来,说这种话,只会犯众怒。 看着走在前面的几个人,除了温然之外,她的成绩是最好的,想当初,她也是名校毕业的,也是经历过地狱般高考的,虽然这些年做了全职太太,很多东西都丢的差不多了,但通过这几天的努力,她倒是慢慢找回了一些状态,所以只要她不起眼惹事,默默考好自己的成绩,最终她一定能离开这场游戏。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几个玩家疲惫的往寝室走去,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想,根本没那个心思去找什么祂,满心满眼的只有成绩和考试。 就连老玩家尚可都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几分麻木,她觉得现在的游戏越来越可怕,以前想要通关必须找到祂,所以人们再如何绝望都必须有所动作,只要有出去的目标,心中总会有一丝对生机的渴望。 但现在,给了七天这个眼前的希望,就好像下了一个套,告诉玩家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待接收命运的安排你就能出去,这无形中,削弱了玩家的意志,就像现在,大家几乎都将命运交给了试卷,就连她都满心疲惫的对祂不知从何找起了。 晚上,寝室的人都睡下后,温然穿好衣服翻身下床,睡不着的钟君豪连忙爬起来小声道:“你要去哪里?” 温然道:“我查一查资料。” 钟君豪道:“查什么资料?考试的资料?” 温然摇头:“关于祂的资料,能提前结束,为什么要待在这里考试。” 钟君豪忍不住想说一起去,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怕死,他没那个胆子大半夜的在这一所鬼校园里晃荡,所以最终只有默默目送温然离开。 这几天温然虽然面上没有做什么,但每天晚上连续不断的丢出小纸人去查探,他们被分配在一班肯定不止是为了让他们死亡考试,说不定这个世界的祂就是跟一班有关,所以这段时间他都踩点好了,也找到了档案所在。 夜里的校园寂静无声,空空荡荡,透着一股死气,换做别人,这样的环境别说偷偷去档案室了,走在路上恐怕都已经吓死了。温然之前放出的几只小纸人都探好了路,等他来到档案室门口,从门缝飘进去的小纸人已经从里面将门给打开了。 温然拿出从保安室里找到的手电,一排排的档案架看过来,先将教师的档案给翻了出来。 根据前几次的杀人方式,温然推测这一次的祂并没有隐藏在那些活人中伪装身份,祂就直接是杀人的厉鬼,所以他先对比老师和学生,看有没有记录已死亡的,如果没有,或许可以去翻一下这所学校的历年周报,只是这个工程量就有些大了,他一个人恐怕完成不了,到时候只能将剩下的玩家都找过来了。 祂最有可能的存在就是老师,只有老师才会对考最后一名的学生进行惩罚。这几天温然将一班每一个任课老师都问了一遍,这会儿翻开档案一一对照,所有的老师都对上了,如果档案内容没有隐藏,那么除了退休多年的,这个学校的老师基本都在。 温然将老师的档案放回去,又翻出一班学生的,然而翻开第一页,他就愣住了,一班这一届的学生,全员58人,可是班上除了他们这些玩家,明明只有57人。 第72章 班上多出的那一个学生名叫沈烨, 是个戴着眼镜,长相很普通的男生,学生档案上只有一些基本的资料, 上面写着沈烨是1980年生,再根据上学的时间推测,也就是鬼域的时间应该是95或者96年。 之前温然对这一次的游戏还有个疑点是鬼域是根据制造鬼域的那个鬼所发生过的记忆而存在的, 也就是说, 在鬼的记忆里,肯定是有只要考了最后一名就会被杀死的事情, 但一个学校, 死一个学生就绝对会引起相当大的重视,真要因为考最后一名一死一个,那这件事绝对不可能半点记录都没有,哪怕温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但他之前有好好查过一些历年的大事件或者灵异事件, 并没有看到过类似的事情。 如果鬼域里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么很有可能, 这是一件被上头封存的灵异事件,也就是说,所有发生的事情, 本就是在沈烨死后,他的阴魂造成的。 温然将沈烨的档案资料拍下来发到了玩家群里,他刚合上档案记录册, 周遭的环境瞬间一变。 原本的档案室变成了教室,而应该在寝室的其他玩家,全都出现在了这个有着时代痕迹的教室,而教室里并排摆放着三排, 六个座椅,温然一扫眼,皱眉道:“胡乐乐呢?” 大家从寝室突然来到教室,还是一个破损严重,看起来很老旧的教室,一个个吓的惊声尖叫起来,哪里还听得到温然说话,就在这时,虚空中传来了一道阴森森的声音:“最后一名,不配活着,现在开始考试。” 温然心下一沉,胡乐乐既然不在,那他说不定已经死了,可是胡乐乐究竟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也许从一开始他们推测厉鬼一天只能杀一个的限制就是错的,而且现在的情况,他们明显已经被套进了第二层鬼域里。 温然怀疑,有可能是因为他发现了厉鬼的身份,这才导致事情的走向发生了变化。 钟君豪一见到温然就恨不得去抱住他的大腿:“这是哪里?我刚刚明明在寝室,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 温然道:“这是第二层鬼域。” 尚可皱眉看向温然:“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我们为什么会突然被带到第二层鬼域里来?”既然说好了努力存活七天,那这游戏就不会突然无缘无故的更改规则,除非有人触碰到了什么使游戏规则改变的东西,而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当中,恐怕没几个有胆子晚上在学校里乱来,那有这个胆量的,只有温然了。 听到尚可的话,剩下那几个惊慌失措的玩家立刻看向温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 温然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但他也没推脱:“我发现了祂的身份。” 尚可:“祂是谁?” 温然道:“资料我传到了群里,但现在看来,找到祂也没用,因为他本就是这个世界的鬼。” 这个可能他们早就推测过了,之前尚可就有跟他们科普过,鬼域就是鬼怪身上发生过的真实的事情,但在学校里这样杀人,显然不真实,除非是杀人者本身就是厉鬼,而且根据第一个死者的情况,这明显就是厉鬼杀人。可问题是现在他们就算将厉鬼的身份找出来了,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向来沉默的邓言看向尚可:“以前的游戏是厉鬼伪装成活人,找到祂杀了祂就完成了游戏,那如果直接是厉鬼呢,这要怎么杀?” 周贝怡早就慌乱的六神无主了,如果按照原本的游戏进程,哪怕老玩家尚可死了她都未必会死,因为她成绩比尚可好多了,可现在这情况要怎么办。 周贝怡突然冲向温然抓着他拉扯:“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好好的考试不好吗!你为什么要折腾!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成绩好怎么考都不会是最后一名所以无所谓,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啊!” 温然能理解周贝怡的抓狂,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游戏的设定,现在突然换了一个更可怕的环境,令人更加不知会发生什么的游戏规则,抓狂埋怨改变这一切的人情有可原,但他理解,不表示自己会愿意被骂,但这情况到底是自己导致的,所以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周贝怡一眼。 那眼神中不善的警告让周贝怡下意识松开了温然,尚可刚想说什么,那森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准备考试,拒绝考试者,死。” 众人悚然一惊,看着教室里就剩下的那几张桌子,还是桌子上的试卷,再如何无法接受这突然改变的环境,还是按照那厉鬼说的话去做了,万一真的惹怒了厉鬼,这种情况下,有符恐怕都逃不出去。 但当他们看到试卷的时候,整个脑子都懵了,这根本不是高中的题,上面不是单独一门,而是综合试卷可是无论是数学还是化学,他们连题目都看不懂。 温然也皱眉,这根本就不是高中知识点,别的不说,就上面几道数学题完全就是奥数,别说学渣了,哪怕是学霸,没有学过或者接触过奥数的,一样答不出来。 所有人看着试卷懵逼的时候,周贝怡彻底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这是什么啊,看都看不懂,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如果都考零分,那是不是都要死啊。”说着再次恨恨的看向温然:“说不定我们这些人里面,只有他是唯一能活着出去的!” 周贝怡话中带刺的嘲讽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温然忍了她一次,但不代表可以接受她的得寸进尺,温然冷冷道:“你要是再废话,我会让你第一个死,你信不信?” 周贝怡死死的抓着手里的笔,却也的确不敢再多嘴,而且那冷漠的眼神,还有不耐的语气,像极了她的丈夫,这让周贝怡的恨意莫名又深了一层。但她想要活着离开,她不能死,她要是死在这里,那就便宜了外面那一对贱人! 尚可沉声道:“大家别吵了,会做多少写多少。” 大家看着试卷脸色发白完全不知道从何下笔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缓慢而有规则的脚步声。 哒,哒,哒。 每一声都好像踩在人的胸口上一样,温然微微眯眼,手中开始阿忠蓄积力量。 其他人顿时如坐针毡一样,虚汗直流,要不是不知道离开座位会发生什么事,他们都恨不能逃离教室。 当脚步声消失,所有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可是没人敢抬头看,唯一敢抬头看的温然看到门口,有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正扒着门上的小窗往里面看,那长到遮眼的刘海,还是阴冷冷的目光,仿佛能透过这扇窗户投射进来。 同样壮着胆子用眼角余光扫视教室的尚可发现了窗子外扒着的鬼,心脏猛地一紧,连忙低头装作认真答题的样子,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厉鬼,可是不管接触再多次,她都没办法淡定面对。 看着里面考试的学生,门口的鬼缓缓勾起一抹笑来。 温然看着门口的那个鬼,放下笔,拎起试卷抖了抖,然后看着他,将试卷一点点的撕成碎片。 所有的玩家都懵了,完全不知道温然在干什么,钟君豪更是忍不住道:“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门口的厉鬼嘴角的笑更深了,恨不能直接裂到耳后根:“不好好考试的同学,不配活着。” 几乎是下一秒,门口的厉鬼消失,一阵阴冷的风在教室内刮过,一个戴着眼镜,脸上却没一块好皮的厉鬼几乎要贴到温然的脸上,那几乎要掉出眼眶的眼球,猩红的舌头简直要舔到温然的脸上,一双枯瘦的利爪缓缓抬起,掐向温然的脖子,又重复了一遍:“不好好考试的同学,不配活着。” 看到教室里突然出现的厉鬼,不止是周贝怡,就连仅剩的几个男生都疯狂的尖叫出声,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躲向角落。 温然偏头皱眉,一手抓住厉鬼的手腕:“你,真特么臭!” 话一说完,手一用力,这次换成厉鬼惨叫了一声。 温然眼神一冷,抓住厉鬼的手,一脚揣向他的胸口,在外面他手撕厉鬼的时候都是收着力气,但此刻在这鬼域内,他将力气发挥了十成,尽管鬼域对他有所压制,但压制的是他的功力,这种单纯个人力气的物理攻击,那自然是压制不住的。 别人可能未必能碰触到厉鬼,但温然体质特殊,这体质是天生的,就好像祁云敬那种,再如何的环境,都压制不住他身上的九世功德之气,所以如果这游戏世界是个人,让他杀人,他可能还未必能如此干脆,但让他杀鬼,那简直太容易了。 在所有玩家抱团躲在角落的时候,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温然一脚又一脚揣向那个可怕的厉鬼,手上的拳头打在厉鬼的身上,他们甚至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但显然骨头碎裂的不是温然,而是厉鬼。 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厉鬼可以这样对付,也就是说只要拳头硬,其实他们根本不用怕鬼的。 就在这时,周贝怡看到厉鬼挣脱了温然的压制,连忙将她面前的两个人猛地往前面一推,嘴里还喊道:“你们快去帮忙啊!” 被她推出去的是钟君豪和梁波,尚可和另外一个男生邓言在周贝怡的身侧,她根本不好推。 两人突然被推出去,厉鬼也几乎是在同时转身,而这两个被推出来的人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厉鬼毫不犹豫的伸出两只手扑了上去,但因为钟君豪一直紧紧的将温然给的符抓在手里,那符箓直接在钟君豪的手里烧掉了,但并没有伤到钟君豪,而是将厉鬼伸出的手给烫了回去。 但梁波身上并没有符,加上被推的突然,他根本反应不及时,直接被厉鬼像是切豆腐一样的在胸口掏了个对穿。 钟君豪躲过了厉鬼的一次攻击,但他没有立刻后退,而是往侧边一滚,温然也及时的冲过来一脚踩在了厉鬼的背上。 一个大活人生生死在了面前,周贝怡再次惊叫出声,但下一秒,直接被尚可狠狠扇了一巴掌。 周贝怡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尚可也没想到周贝怡是这种人,她跟周贝怡接触的也不算多,或者说,因为经历过好几次游戏,她对游戏里的无论是鬼还是玩家,都努力的在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而周贝怡为人有些高傲,但看在她并不是那种拎不清惹事的,尚可对她也不讨厌。 但没想到,这可真的是咬人的狗不叫。 周贝怡被打了一巴掌,但她并没有立刻去找尚可理论,因为厉鬼被温然踩在地上时,还在拼命伸手往前抓挠,周贝怡惊叫着不断往后躲。 温然没管其他人,手上掐出手决,哪怕力量被压制,可是在已经将厉鬼打了个半残的情况下,灭了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厉鬼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顿时挣扎的更加拼命了,与此同时整个空间都好像被折叠了一样,越来越扭曲,越来越封闭,那些四散躲逃的玩家一个个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温然一手摸着胸前的吊坠石灵,一手猛地拍向厉鬼的天灵盖。 厉鬼顿时凄厉的嚎叫出声,而他们所在的空间也像是透明的玻璃罩子一样,正在一点一点的碎掉。 就在厉鬼消失的瞬间,他们再次回到了学校,这一次,他们回到了进入游戏时的地方,而眼前的学校,也像是泡沫一样一点点在破灭消散,可是他们最终,只剩五个人。 尚可看向周贝怡:“原本梁波不用死的。” 周贝怡想要辩解,想要解释那种情况下她是想要帮忙而不是故意,但触及温然看过来的眼神时,顿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温然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这女人桃花煞缠身,夫妻宫破裂,本就无可挽回的婚姻,却被她用特殊的手段硬生生的捆绑在一起,估计她就是因为招惹了这些东西沾染了强烈的阴气才会进入游戏。 多行不义的人,早晚会遭到反噬的。 嘀的一声响,他们忙不迭的拿出手机,上面显示通关成功,钟君豪连忙看向温然,速度的报出了一串手机号:“出去后联系我,我给你打钱!” 温然朝他挥了挥手,画面一转,他回到了房间里,就在他睁眼的下一秒,坐在他旁边的祁云敬也睁开了眼睛,两人还保持着拿着包的姿势,但可惜包里面的东西没有半点变化。 温然呼出一口气,有些紧张的看向祁云敬:“你还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吗?”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什么事?这包是干什么的?” 温然顿时瞪大了眼睛,祁云敬见状勾唇一笑:“游戏顺利?” 温然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不带这么吓人的,死了五个,不知道这算不算顺利。” 祁云敬道:“算,因为我这场游戏,死了八个。” 温然嘶了一声:“这么凶残,我这次游戏的规则改变了。” 祁云敬微微蹙眉:“我也是,不再是单纯的找到祂,限时了,但通关的方式也多了几个。” 温然道:“我这次是考试,考最后一名会死,要在游戏里存活七天。” 祁云敬:“我跟你差不多,但不是考试,而是在一个村子里,参加完那个村子的葬礼,而整场葬礼也差不多耗时七天,等死者下葬后,游戏才算结束。” 他们刚从游戏里出来,实在是身心疲惫,虽然现实世界可能也就过了那么一秒钟,但精神上是饥饿的,温然也没紧着问祁云敬他在游戏里的经历,既然平安的通关,那等休息够了再问就是,不过他给了祁云敬沈烨的资料,祁云敬神通广大人脉多,查一下应该不难,他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祁云敬也没多说,经历一场游戏,的确令人很疲惫,但他不像温然,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找吃的,他回了自己房间,打算洗个澡养一养精神。 温然一边吃着让厨师做的美食,一边通过手机号加了钟君豪的微信,钟君豪二话不说转了二十万过来,并且发了无数个感谢。 虽然钟君豪只要了三张符,只需要十五万,但温然也不客气的收了,然后转了一半出去,他可不想赚小钱破大财,所以每次有所收益,都尽量的转一部分给慈善机构比较好。 很快尚可也加了温然的微信,估计尚可是跟钟君豪联系上了,钟君豪将他的微信推给了尚可。温然加了尚可,尚可直接转了五万,就没再吭声了。 温然也不在意,反正他们这辈子未必会再遇到,但他接下来倒是可以好好的钻研一下符箓,下次也许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研究出能被带进游戏的特制符,要是有,那玩家的生存几率也会更大。 还有胡乐乐,胡乐乐之前考最后一名时就说,希望能活着离开的玩家,让他最后这三天回家好好陪一陪父母,当时胡乐乐将他的学校都说了,温然答应了,自然会做到。 第73章 胡乐乐就读的是一所音乐学校, 但他的学校跟温然并不在同一座城市,好在是临省,高铁也只要一个小时, 温然在吃饭的时候就订好了票,吃完后又收拾收拾就赶紧出门了。 温然找到了胡乐乐的学校后没有直接进去找人,而是在校门口的奶茶店里蹲守了一会儿,他还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能让胡乐乐心甘情愿到的回家去陪父母。结果胡乐乐没等到, 竟然等到了尚可。 尚可一眼就看到了奶茶店里的温然,一瞬间,竟然有点自己还在游戏中的恍惚,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游戏之外的世界里见到玩家,猜到温然也是因为胡乐乐的事情来的, 尚可很自然的走进了奶茶店,坐到了他的对面。 温然道:“好巧,喝什么?我请?” 尚可点了一杯奶昔,然后朝温然笑了笑:“我以前从来不敢喝这种东西,这种店里随便一杯奶茶就要三四十块, 我还记得我最开始喝的奶茶, 两块钱一杯, 这玩意又长胖,又费钱。” 温然听着,没说话。 尚可指尖在桌子上画着圈:“后来进了游戏, 我就不再克制自己了,谁知道还有没有明天呢。” 温然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鸡汤话, 更何况,对于游戏玩家,什么安慰人的话都没用, 所以他继续保持沉默。 尚可也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而已,毕竟能明白她在说什么的,也只有这些玩家了,看了眼学校大门,尚可问道:“没进去找他?” 温然摇头:“还没想好用什么理由让他回家。” 尚可道:“我倒是想到了理由,但需要有说服力的证据。” 温然看向她,尚可道:“我记得胡乐乐说过,他的父亲是老师,我想着可以假借老师学生的名义,告诉胡乐乐,他父亲得了绝症,哄他回去,可是这种理由一个电话就能戳破。” 温然道:“这倒是个办法,我想想。” 温然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给祁云敬,让祁云敬帮他找人快速弄一份绝症的检查报告,这东西如果要他自己弄,恐怕得花点时间,要祁云敬弄,估计分分钟就能给他传过来。 差不多一杯奶茶的时间,他要的东西就传来了,温然道:“走吧,进去找他。” 尚可:“那他要是打电话回去询问呢?” 温然:“没事,忽悠三天而已。”忽悠人,他最擅长了。 胡乐乐并不在他的寝室,他在音乐教室排练,他在学校里跟人组了个乐队,还计划着下个月去参加一个音乐比赛。只有出道,玩音乐的人才有出路,所以他们现在正在抓紧时间练习。 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胡乐乐满眼陌生:“你们找我?” 温然点头:“去找个地方慢慢说吧。” 胡乐乐有些不明所以,但这是在学校,他也不怕自己被拐卖,所以干脆带他们去了操场:“有什么事?” 温然将手机里那份假的检查报告递给了胡乐乐:“我是你爸爸的学生,我哥是医生,老师前段时间学校里组织的体检,正好是在我哥所在的医院,这是检查结果。” 胡乐乐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但上面一堆字符和令人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只有最下面的那一排他看懂了:“这是什么?阴影待查?” 温然道:“老师肺部有阴影,但因为只是体检,所以无法确诊,但我哥是医生,我哥说,肿瘤的可能性很大,老师现在还不知道他自己的情况,这结果还没到老师手上,我已经联系了一个肿瘤科很权威的医生,差不多下周三可以再给老师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到时候就能确诊是恶性还是良性。” 胡乐乐只觉得脑子有点懵,一旁的尚可看着温然这一串说词,她都忍不住有些怀疑,这温然是不是专业骗子,要不然这瞎话怎么说的如此顺溜? 温然道:“我们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回家,这几天在家里好好的陪一陪你爸爸,然后星期三等确定了时间,我再联系你,你再带老师去做一个检查,这之前,你最好不要将这事告诉老师,毕竟心情对病情的影响也很重要。” 胡乐乐听到这些都已经六神无主了,对于还是学生的他,父母就是他的天,现在天快塌了,混乱之下,下意识就照着温然的话去做了,赶忙的回到学校收拾东西加请假,温然又给他定了一张高铁票,比起飞机,高铁要方便许多,而且速度不比飞机慢。 等搞定了一切,又叮嘱他隐瞒保密,等确诊了病情再说。 胡乐乐只点头,并且真心感谢他父亲能有这样一个学生。 将胡乐乐忽悠回家了之后,尚可也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要在这里折腾一会儿呢,酒店都订好了,没想到这就被解决了。” 温然道:“我打算研究可以带进游戏里的符箓,如果研究出来了,给你一个友情价。” 尚可顿时眼睛一亮,连声应好。虽然可以花鬼气值买在游戏里保命的符箓,可是一场游戏未必能赚得到买一张符的钱,如果能在外面买到符箓带进去,那钱可比鬼气值好赚多了。 温然与尚可道别之后,并没有急着返程,而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晃悠了一下。他刚才仔细看过胡乐乐了,胡乐乐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死气,他的身体是活人的身体,但体内的魂魄,已经是死魂了,所以不存在什么被鬼标记,然后厉鬼杀人。这肉身能封印死魂,在不借助其他外力之下,最多也只能支撑三天,可是抹消记忆,这力量就有些强大了。 温然觉得,研究符箓势在必行了,如果能从外界破坏这个游戏的平衡,也许也是一种破解游戏的方式。 温然在外面浪了一夜,第二天才回去,只不过回去的路上,看着自己所在的车厢,他在想要不要改成机票。但在列车员的催促下,他还是拿着票上了车。 这列高铁的座位不是那种所有椅子朝着一个方向的,而是四座相对,空间比较大,哪怕是短程,也比较舒服。温然的座位是靠窗,坐在他旁边的是个采风的女孩,身后还背着画架,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婆婆,那婆婆带着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小男孩。温然看了那小男孩一眼,面带煞气,今天恐怕有血光之灾。 车程只有一个多小时,但那个婆婆一上车就将一堆吃的喝的摆开放在桌子上,高铁上的桌子本就不大,一整张桌子几乎都被占完了。温然无所谓,他本身就没什么东西,于是靠在自己的位子上玩起了手机游戏。 而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想要将手里的饮料放一下,于是将那一堆的东西稍微往婆婆那边的方向挪了挪,那小男孩顿时不依了,伸手去推那个女生的手,差点将女生手里拿着的咖啡给掀了,并且很大声的喊道:“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许碰!” 女孩子看着那小男孩道:“东西是你的桌子不是你的。” 那小男孩还想继续推这个女孩子,被他旁边的婆婆拦了下来:“小葱别闹,人家只是放一放东西,你乖一点。” 小男孩噘着嘴:“这都是我的!” 婆婆摸着小男孩的头,将桌上一个零食放在了他的手里:“没人要你的东西,都在这儿呢。” 那男孩对着女生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始吃零食,没再继续闹。 女生也直接翻了个白眼,真是倒霉,出门遇熊孩子。 很快车子开动了,小男孩几乎将桌上所有的零食都吃了一些,大概是吃饱了,有些坐不住了,于是拿着自己的玩具车在过道上玩了起来。 温然这才扫了一眼,又看向那婆婆:“不坐在椅子上到处跑会很危险。” 那婆婆不以为意的摆手:“没事没事,车上又跑不丢。” 见人家家属都无所谓了,温然自然不会再多话,他本来就是个懒得多管闲事的人。 结果那小孩从蹲在旁边过道上玩小赛车,变成在过道上跑来跑去,本来列车挺安静的,就听着那小男孩一边尖叫一边跑来跑去。旁边有人嫌吵,皱眉朝婆婆道:“这样很危险,能管一管您家孩子吗?” 那婆婆没理那个男人,但还是将小男孩叫了回来,只不过叫回来喂了几口水,也想要让小男孩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但压不住,小男孩又开始跑来跑去了。 这样虽然很吵,但好在车程都不算长,于是不少人都抱着忍一忍的想法,这年头,熊孩子和纵容熊孩子的家长还是少招惹为妙。 结果就在温然将蓝刷到最后一秒,就差一口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彻车厢,也吓得他手一抖,被抢了蓝。 尖叫的自然是小男孩,因为叫的太惨了,不少人都站起来看情况,那婆婆更是一下子就冲出去找孙子。而在过道车厢和车厢的接口处,一个女生倒在地上,地上满是冒着热气的水,小男孩似乎是被热水从头浇下来,身上都湿了,暴露在外的皮肤更是烫的生红。 小男孩在惨叫,距离事发地比较近的人连忙上前,有个男的抱起小男孩就冲进卫生间,被开水烫到了自然要立刻冲冷水,而那个婆婆一把将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女生拉住,疯狂拉扯:“你对我孙子做了什么!” 那女生想要挣脱婆婆的拉扯,她自己被突然冲出来的孩子撞了一下,手里拿着的开水洒了,她自己都还没回过神来,又被这样拉扯,只觉得腹中一阵阵泛疼。 很快乘务员过来了,婆婆对女生各种拉扯,甚至试图去抓她的头发,女生想要挣脱,那婆婆自然不依不饶,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对女生推推搡搡的要她给说法,旁边的人自然上前拉扯。 那婆婆还理直气壮:“被烫的不是你们家孩子!” 女生道:“你松开我,我怀孕了,我肚子好疼!” 婆婆以为她在狡辩,当然不听,乘务员怕真打起来出事了,于是挡在中间。那婆婆听着孙子的惨哭,又不断的被人往后拉,手上恨恨的将女生给推了出去。 好在因为不少人在围观,有人在后面托住了女生,但那女生还是捂着肚子喊疼,有人见她穿着的裙子有血,顿时惊叫了一声。 最后乘务员连忙联系了最近的站点,好在还有十分钟就到站了,最后连同那个还在哭嚎的熊孩子,也一起被送去了医院,但虽然被冷水不断的冲洗,可是估计是刚烧开的开水,那孩子整张脸都开始起水泡了,估计伤的挺严重。 看到自己孙子的模样,那婆婆又是一阵哭天抢地,要不是被人拦着,她还想冲过去打那个女孩子。 这只是一个途径站,距离Y市还有半小时,温然从头到尾都没动弹,但他刚才也看了眼那个女生,那女生是个有福气的,虽然撞上这了这种事,但并不会招惹太大的麻烦,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会平安出生,就是那熊孩子,那张脸怕是毁了。 当事人下了车,但在车上的人却还在谈论这件事,温然听到有人说那熊孩子完全是活该,最烦这种在公众场合闹腾的,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不是挺好。 有人觉得小孩子本身就坐不住,被开水烫成那样挺可怜的。 而这件事不到十分钟,竟然就上了短视频的热搜,但下面留言的,大部分都是熊孩子活该的,只有少数一些在说孩子可怜,希望孩子最后平平安安的。 温然本来以为这件事也就是一个与他无关的插曲,没想到回到Y市没多久,有个案子找上门了,而案子的当事人,就是那天在动车上被熊孩子撞了的女生,但令温然意外的是,那女生怀的孩子,竟然掉了。 第74章 说起来这一单生意还是祁老太介绍的, 祁老太已经吃到第三颗再生丹了,身体看着是大好了,当药效吸收了一段时间之后, 又去医院做了一次详细的检查, 老人年纪大了, 来回的跑太折腾了, 自然就办了住院, 不过精神好, 每天做完相应的检查,就会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晃悠,这样才认识了叶莱。 叶莱就是温然动车上见到的那个女孩,她的孩子最后还是掉了, 因为流产伤了身子,所以也在医院里住着,在小花园里跟祁老太聊过几次,这才认识。 叶莱并没有对人说她身上的问题, 说其实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孩子没了, 日有所思, 所以夜有所梦, 梦里总是见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叫她妈妈,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突然离她越来越远,她伸手去抓, 却怎么都抓不到。 她也不是总做噩梦,大概两三天就会做一次,这也导致她精神一直不太好, 加上因为流产的时候大出血,身体也很虚,所以没办法回家调养,就一直住在医院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失血过多,她现在身体太虚,她一直觉得冷,这已经快要入夏的天气,她还需要穿针织衫,房间里呆着总觉得阴冷冷的,看到外面的太阳好,就去小花园晒一晒,然后碰上了同样在小花园散步的祁老太。 叶莱不认识祁老太,只把祁老太当一般有钱人家的老太太,但是她发现,只要跟祁老太坐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不觉得冷了,就有种温度回归的感觉,如果她一个人坐着,哪怕太阳晒着,还是觉得冷。 叶莱对于觉得冷的事情并没有多想,本就伤了一场,体虚也是正常的,谁没事会往那些不科学的方向去想,倒是祁老太听了她随口的感叹,将身上戴着的护身符给了她:“你把这个戴着,看你一个人的时候还会不会觉得冷。” 结果可想而知,戴着护身符的叶莱哪怕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也不再觉得阴冷,这一下叶莱就算不信这些,这自身强烈的感受也由不得她不信。 祁老太给她分析,她总是做梦,加上总觉得一股阴冷,但除此之外又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说不定是她没了的那个孩子已经有了魂,舍不得,所以不肯走,也许做一场法事超度一下,好好送走就没事了。 叶莱觉得有道理,但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根本不认识这类的人,加上祁老太给的符是真的有用,听说祁老太的孙媳妇是家传的,虽然年轻,但本事不小,于是就请了温然,希望能好好送走那个与她无缘的孩子。 叶莱的身体还没恢复,依旧住在医院里,温然是去医院陪祁老太的时候,祁老太跟他说了这事,这医院本就有镇压的法器,一般的阴魂是无法久留的,但这又是祁老太亲自说的事,温然想着那就去看看吧,也许一张符就能搞定了,结果顺着病房过去,见到的竟然是动车上的那个女生。 温然敲门进去,叶莱虽然已经从祁老太那儿得知温然是她孙媳妇,还很年轻,但见到温然的时候,还是被他出色的样貌意外了一下,这样的人,跟那种玄学的东西,好像半点不相干的样子。 上一次见到叶莱的时候,叶莱还是身带福运的人,但这一次,她却已经面上带煞了,温然仔细看了一下叶莱的面相,这根本不是天灾,完全是**。 叶莱招呼着温然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大师,我想给我那个有缘无分的孩子超度一下,您看这法事要怎么做?我没接触过这些事,没什么经验,需要什么您就跟我说,我来准备。” 温然摇头:“超度无用,其实我见过你,在动车上,你孩子没了,是被那个熊孩子撞的吗?” 叶莱一愣,随即笑了笑:“不是,当时的确有小产的迹象,但因为送医院及时,保住了,结果出院没多久,我又摔了一跤,孩子这才没了。” 说起这件事,叶莱还有些唏嘘:“听说那小孩脸上被烫伤了,要植皮,本来那家人要是能好好坐下来商谈,孩子的医药治疗费我家也不是出不起,但他奶奶害我差点小产,我丈夫一气之下直接走了司法程序,现在还在揪扯中,但那孩子的烫伤,当时那情况,双方都有责任,监护人看护不当的责任更大,所以后面的赔偿他家恐怕也得不到多少。” 如果是之前,她大概还会劝一劝丈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现在她自己孩子没了,虽然并不是那熊孩子导致的,可是这段时间她心情压抑,那家人又不断的来闹事,要不然她完全可以回家休养,根本不需要住在医院里,被这么一闹,她是半点同情心都没了,自己都这样了,哪里还有心情去同情别人,既然走了司法程序,那该怎么判就怎么赔吧。 温然道:“我当时看你的面相,这孩子与你有缘,而你也是有福气的人,会平安的将孩子生下来,但现在,你的面相变了。” 温然虽然年轻,但叶莱对那张符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所以对他还是比较相信的,闻言更是怔住:“能生下来?那我怎么会...” 温然道:“我也觉得很奇怪,这医院里恐怕没多少你的东西,所以暂时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孩子即便阴魂不散,但对你是没有恶意的,所以你不用害怕,我给你一张符,你随身带着,剩下的恐怕要等你出院回家了,去你家看过才能知道。” 叶莱道:“我还有三天就能出院了,那我到时候联系您。” 温然点头:“可以,记住,符不能离身,也不能给别人碰触,这段时间任何人给你的食物,或者饰物,你都不要接。” 叶莱抿唇点头,温然走后,叶莱捂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怔怔的看着窗外,这孩子与她有缘,本是可以平安生下来的,但孩子却没了,她不傻,这些事情随便一联想就知道不对劲,可是究竟是谁,又是为什么。叶莱翻开手机,原本想要打电话给老公,可是想了想,又将手机放下了,她现在除了自己,谁都不相信。 三天时间说快也快,虽然对叶莱来说,每一天都是煎熬,她急于想要知道一切真相,所以出院当天,就等不得的将温然请回了家。 她家跟之前的汪家住在一个小区,只不过相隔的距离也不算短,她家房子是一期,汪家的房子是三期,但都是独栋的别墅。 一进到屋内,一股阴冷的风直接扑面而来,温然看向楼梯:“你是在家里摔的?” 叶莱点头,虽然她已经很小心了,平时做什么都很注意,甚至楼梯上都铺了地毯,就是为了防滑,但那天她不知道怎么的,有点精神恍惚,下楼的时候一脚踩空,整个人摔了下去。 叶莱看向温然:“这楼梯是有什么问题吗?” 温然指了一层阶梯:“你把地毯掀起来。” 温然指的那一层,就是叶莱踩空的一层,叶莱自己知道,但别人不知道,被温然这一说,她的心就跟着一紧,连忙过去将地毯掀开,地毯不是完整的一块,是拼接铺上去的,正好一处接口就在楼梯那儿,所以很好掀开。然而一掀开,一张黄色的符纸就藏在了地毯下面。 叶莱下意识惊叫了一声,虽然同样是符,但这地上的黄符上的朱砂红的像血,诡异的很,光是看着就令人觉得寒毛直竖的,她根本不敢碰。 温然让叶莱去取一碗清水,在水里洒了一点盐,然后将符丢了进去。那张符顿时在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还冒出了一阵黑气。很快那张符就溶于水中化开了,温然让叶莱去把水倒了,然后往房间走去。 温然看了眼屋中的摆设,看起来像是结婚挺长时间的,但从头到尾他都没见到叶莱的老公,于是问了一句:“你丈夫呢?” 叶莱道:“他出差了。” 温然看了眼他们的结婚照,照片中的男人眉目清正,眼中有神,单看面相,是个还算不错的人,但看叶莱的样子,他们的夫妻感情似乎不好。 叶莱道:“我跟薛城是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来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大四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这房子是我家和薛城家共同拿出的首付,那时候薛城刚成立公司,也没什么钱,但我们的感情很好,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是进入了社会总归要跟在学校里不一样,他越来越忙,但就算这样,我们感情依旧很好,他哪怕不在家,每天总会跟我打一通电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频繁的争吵,好好的生活过的越来越累。” 叶莱说着这些,只剩满脸的疲惫,原本这个孩子令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孩子却意外没了,薛城脱口而出的责怪,也着实令她伤了心,孩子没了难道是她想的吗,弄成现在这个局面,是她愿意的吗,更令她寒心的是,她还没出院,薛城却出差了。 若是以往,她跟薛城肯定会大吵一架,但现在,她真的觉得累了,连吵架的力气都没了。 温然在叶莱的房里走了一圈,拿起梳妆台上挂着的一串水晶手链:“这是你自己买的?” 叶莱摇头:“这是我老公送的,怎么了?这链子也有问题?” 温然在水晶手链上摩挲了片刻:“上面有血气,恐怕是出土的东西。” 叶莱顿时觉得浑身一冷:“出土?这该不会是陪葬品吧?可是陪葬品一般难道不是玉器之类的,水晶也会有问题?” 温然:“玉也好,水晶也好,都是石头,没人规定水晶不能陪葬,最多就是比较现代的葬品而已。” 叶莱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大师,我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有问题,请您帮我都找出来吧。” 温然点头,然后上前掀开了床垫,床垫下面压着的又是一张符,跟之前地毯底下藏着的符差不多。 整个屋子搜搜刮刮的,一共找到三张符,一张地毯下,一张床垫底下,还有一张,在他们夫妻床头的婚纱照相框里,除此之外,一串带着血气的水晶手链,以及埋了一个巴掌大小造型诡异木雕的盆栽。 温然将这些东西全都摊开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这些东西都是破坏夫妻感情,最毒的是这一块木雕,这木雕里面恐怕藏了一截婴儿的指骨,你肚子里的孩子,在符的影响下,被这木雕给克掉的,孩子是在这个房子里没的,但这些东西太凶了,所以那孩子现在还被压制着,不过就算我现在没有给你找出来,用不了两天,你那孩子也会挣脱压制。” 叶莱看着满桌这种令人感到恐怖的东西,紧张的问:“那会怎么样?他会恨我吗?恨我没有保护好他吗?” 温然道:“小孩子会怎么想谁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孩子也很凶,他本身是带着福气的,你家环境不错,能投身你这样的人家,可以说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投胎的时间非常的讲究,一分一秒都不能错过,错过了,那整个人生的运道都不一样,他原本可以有个圆满的一生,但现在被人给破坏了,再轮到他投身好胎,恐怕不知道要等多少个轮回,所以他所有的福气都化作了怨气,一旦冲破压制,死人是肯定的。” 叶莱连忙道:“那能将他超度吗,做法事化解他身上的怨气?我能为他做什么?他能不能再等等,能不能成为我下一个孩子?” 温然摇头:“超度自然是可以,怨气再大,也只是一个还没成型的婴灵,但再投身你家,那是不可能了,除非是债主,可以含怨而生的讨债,否则怨气如此重,是无法投胎到有福之家。” 叶莱:“您一直说我是有福气的,可如果我真的有福气,又怎么会遭受这一切?还有这些东西,您觉得这些东西是谁放在我家的?会是我丈夫吗?” 叶莱不得不这么怀疑,她老公成立公司,当初她家也是出了钱的,而且当时他们的感情正浓,好到恨不得约定来世的那种,所以当时公司的股份分配,她有不少,那时候她老公说,这是给她当全职太太的保障,她现在甚至怀疑,薛城是不是想要弄死她,这样就可以毫无负担的继承一切了。 温然道:“福气是福气,不是万能的保护罩,经不起人心的谋算,至于这些东西,比起你丈夫,这一切反而更像是小三做的,克死你的孩子,破坏夫妻感情,也许是你丈夫的桃花煞。” 叶莱顿时一惊,她的确是被眼前的这些东西冲击的失去了理智,要是她丈夫为了谋夺财产,那直接下更狠的东西要了她的命不就行了。 温然道:“至于你的孩子,如果你希望,可以强行超度,但强行化解他身上的怨气,他定然是不甘心的,如果他怨气太大执念太深,恐怕会拼着魂飞魄散也不接受超度。” 等了几辈子,终于等来了一场家庭美满衣食无忧的富贵人生,结果被人为破坏,这换了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本就等着投胎的阴魂,如果没有屋里这些东西的压制,那婴灵恐怕早就闹出人命来了,他首先要杀的,就是破坏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其次恐怕也不会放过他原本投身的父母,等他尝到了杀人煞气的甜头,那就会变得越来越凶厉,自古以来,婴灵是最凶的东西。 叶莱彻底没了主意:“那我要怎么做比较好?” 温然将目光看向那木雕:“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报警。”藏着婴儿指骨的东西,也不知道又枉死多少条人命。 第75章 这种事找警察, 还要找不妨碍他办理灵异案件的警察,那当然就是徐骞了,等徐骞开着车过来, 温然站在叶莱家门口朝他挥手。 徐骞推门下车, 朝他笑了笑:“我怎么感觉你需要付我工资啊,我这都成了你御用警察了吧,还是随传随到的那种。” 温然道:“工资没有,火锅随便,不过你咋这么多时间?你们这种刑警难道不是该特别忙吗?” 徐骞道:“最近的确有点忙,有个国际走私大案, 不过这种案子一般拉线比较长,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专盯那一个,所以时间挤一挤, 还是有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屋内走,叶莱也经过等待徐骞过来的这段时间彻底平复了情绪,她也联系了她老公,虽然她并没有在电话里说什么事,但她老公已经答应尽快回来。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那些东西, 叶莱莫名回忆起从他们开始恋爱时的点点滴滴,不知道是不是这些邪物都被翻找出来,破了她家的磁场, 还是她知道了跟她老公感情变淡的最终原因,又回忆起从前,她之前对老公的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似乎在慢慢散去,那种爱恋和依赖感,又在逐渐回笼。 看着温然带着一个气场很强的人进来, 叶莱显得有些局促,温然道:“他是警察,对灵异事件接受度比较高的警察,这木雕中的婴儿指骨需要他去调查。” 叶莱点了点头,在徐骞打量木雕的时候,叶莱忍不住朝温然问道:“大师,您说这一张符纸,真的能将人的心性都影响了吗?” 温然点头:“当然能,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力量的推动改变一个人身边的磁场,再简单点举例,一个封闭的环境使人感到压抑,宽阔的环境令人身心舒畅,这就是环境对人的影响,如果符箓的力量再强一点,使一个正常人发疯都可以。” 温然以前跟着干爹有处理过一个案件,那是一个豪门,家里是一母同胞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很优秀,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小儿子备受宠爱,但注定跟继承无缘,当初就为了不让兄弟阋墙,所以培养的方式完全不一样,结果没想到,大儿子三十岁的时候,精神上失常了,看遍了各种医生都找不到原因,人也越来越疯狂执拗,最终公司被小儿子继承。 那家的大儿子有个很亲密的恋人,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她始终不相信自己的男朋友好好的会突然疯掉,寻医无果后,通过别人的介绍,找到了他的干爹,上门一看,在那家大儿子房间的床底板下,找到了一张藏在床架子下面的符。 解决掉那张符,他干爹又给了一张养魂符,很是调养了一段时间,那家大儿子的精神才恢复过来。 据说最后兄弟两分家了,而大儿子从小就接受继承人的培养,那能力和眼界远不是吃喝玩乐长大的小儿子能比的,很快哥哥就吞噬掉了弟弟的所有,但碍于血缘,最终只给他留了一些固定资产,就跟弟弟断绝了关系。 所以哪怕只是一张小小的符箓,毁掉一个优秀人的,也是很容易。 另一边,徐骞仔细观察了一下木雕,然后轻轻一掰,咔嚓一声,木雕从中间被打开,里面是空心的,刚好装了一截大概五厘米长的白骨,那细小的骨头一看就是婴孩的。 叶莱虽然刚才就已经知道这东西里面有婴儿的指骨,但等她亲眼见到,还是吓了一跳,一想到这东西就藏在她家的花盆中,叶莱就一阵毛骨悚然,也不知道这东西与她朝夕相伴了多久。 徐骞看向叶莱:“现在根据这些东西来看,最大的可能就是企图破坏你们家庭幸福的人,而这些东西能够藏匿的地点,很可能是熟人作案,你有没有关系很好的女性朋友?” 温然插了一句嘴:“男性也有可能。” 徐骞一想也是,如果不是她丈夫出轨对象,只是第三方单方面的破坏,那的确不应该局限于女性,男性也是有可能的。 叶莱摇头:“我其实没什么朋友,大学时期因为跟薛城,就是我老公交往了,所以当时是住在校外的,跟班上的同学来往的也很少,毕业后我就结婚了,认识的一些朋友也基本是我老公工作上朋友的太太们,也只是约着一起做美容逛逛街,甚至都没邀请到家里来过。” 徐骞道:“那经常来你家里的人有哪些?” 叶莱想了想:“保姆,每天都会来打扫,再就是我老公的秘书,有时候会跟着我老公一起回来商量事情,但是我老公的秘书是个男的,而且他有固定的女朋友,今年年底都要结婚了。” 叶莱说完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除此之外,就是园艺老师和瑜伽老师,园艺老师每周一堂课,瑜伽老师每周三堂课,上完课就走了,而且上课的时候基本是我老公不在家的时候,都没跟我老公接触过。” 徐骞让叶莱将这些人的名字和资料写给他,现在涉及到了人命,那就不是普通案件了,所以哪怕是可能性极低的人,也要仔细调查。 徐骞拿着被净化过的木雕和那一截指骨走了,温然这才看向叶莱:“现在该处理你孩子的事情了,我再跟你说一遍,你孩子因为被破坏了运势很好的人生,如今满身的怨气,解决办法有两种,强行超度,压制他的不甘,第二种,我破了你家的阵法,放他出来,他恢复自由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报仇,等他报了仇,消除了一些执念,再超度轮回。” 叶莱道:“这两者的利弊是什么?” 温然:“前者的好处就是让他不沾鲜血,干干净净的走,哪怕执念不散,他的冤屈和孽债会轮回到下一世,下一世会发生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坏处就是,强行超度,对他神魂定然有所损伤。而后者的好处是,让他走的心甘情愿,坏处是,染了血,哪怕他只是为了自己报仇,但毕竟涉及人命,身上会带煞,恐怕需要轮回几世不太好的人生洗清煞气,积攒福运。” 叶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别人害死他,他报仇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为什么还要受到惩罚呢?” 温然道:“阴间有阴间的审判,如果他不在阳世报仇,回到阴间伸冤,自然会对这件事有一个判决,但阴间的判决往往会等人死后,或者剥夺一定阳寿来惩罚,很多鬼并不愿意等。” 温然这么说,叶莱才稍微理解了一些,顿了顿道:“如果我想替他报仇,有什么办法吗?” 她不想这个跟她有缘无分的孩子还要受几世的苦,如果一定要报仇,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替他来。 温然道:“有,但首先你需要买一块养魂木,要将那小鬼给收进去,我再做法,以反噬之力破掉你房子内被这些恶符坏掉的风水,到时候将符摆放在你们房子中的人会得到一定的反噬,如果你想报复的更厉害,还可以以你的血为引,因为你是苦主,以你孩子的怨为灵,摆下阵来反击,那在你房子里动手脚的人将会得到双倍报复,他对你心怀怎样的恶意,就会双倍反击回去,非死即伤。” 叶莱很理智道:“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温然道:“无论是哪一种报复,对我的消耗都是很大的,所以价格不便宜,除此之外,如果你是完全的苦主,比如,你与那人毫无瓜葛,完全的无冤无仇,遭受到的是一场无妄之灾,你就不会怎么样,如果那人是有理报仇,你曾经做过对不起对方的事,那你同样会遭到反噬,不过这下的不是死局,所以即便反噬,你也最多重伤,不会丧命。” 叶莱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的人生,她自问不曾对不起任何人,最后一咬牙:“请大师帮我,我要设阵双倍报复!”她的孩子不能凭白没了,她的婚姻,也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破坏了,她要知道究竟是谁,她要那人付出代价! 一间花店中,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梳着一条简单的麻花辫,静静的垂落在一侧胸前,几缕碎发调皮的散落在女人白皙的脸上,在女人的面前,摆放着各种盛开的花卉,和一盆已经|插|了一部分花的花泥,她熟练而娴静的处理着花刺,和一些花卉的保护瓣,将根茎剪出合适的长度,然后|插|在面前的花泥上,整个画面如画一般的美好,让人看了都有种,整个时光都好像慢下来的感觉。 站在柜台后面的男人见一盆花|插|好了,忍不住夸奖道:“小静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下次比赛,一定可以拿第一。” 名叫小静的女人只是笑了笑:“名次无所谓的,能够跟其他的花卉师交流,我也能学到很多东西,那才是最大的收获。” 花点老板看了眼时间,朝小静道:“你花艺课的时间要到了吧,快去吧,走晚了路上说不定会堵车。” 小静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她下班的时间,闻言面带讨好的朝老板笑了笑:“那谢谢老板放我早走啦,明天请你吃早餐。” 老板笑着应了,见她收拾了一下东西,便朝她挥了挥手,小静同样挥手道别,然后脚步欢快的离开。她在这家花点打工,一个月虽然包吃不包住,工资只有四千多块,但老板很大方,她在外面花艺课的时候,从来不阻拦,有时候还会让她提前下班。她工资不高,但花艺课的收费却不算便宜,三四百一节课,虽然包含了课上所消耗的花卉,但花卉从店里拿批发的价格,其实也没多少,她一个月下来,每隔几天给人上一节课,她所赚的就不算少了。 然而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却是不满意的,尤其是能上得起几百块一节,除了好看并没有什么用的花艺课,多半都是一些闲来无事的阔太,有些东西见的多了,心难免就大了。 宋静出身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里,从小她就格外的喜欢花,在他们镇子上,后来开了一家花店,花店是个女老板,听说是从大城市来的,花艺很好,宋静小时候经常会扒着窗户看那个老板|插|花,大概因为她经常来,又是个小孩子,那个老板后来还教她|插|花,只要她偶尔帮着处理一下店里的花材,更甚至如果是她|插|的花卖出去了,还会给她手工费,小时候的宋静不但学会了|插|花,还赚了不少的零花钱。 后来她长大了,念书读出来了,见识到了更大的城市,但是她对花的喜欢一如既往,又因着小时候那个老板教的收益,还曾在花店里打过工,再然后去比赛,去考试,慢慢的成了一个真正的花艺师,这对她的生活帮助很大,能从事自己喜欢的,又能赚钱,可是她总觉得还不够。 直到她重新遇到薛城,薛城,她一个高中,但不同班的同学,那个霸占了高中三年成绩前三排行榜的男人,那个所有女生梦想中白马王子的男人,她看着他仔细的为他太太挑选最喜欢的花,那低头认真专注的模样,让她那颗只在青春时期跳动过的心脏,再次跳动了起来。 生活就跟|插|花一样,需要耐心的裁剪和修饰,不合适的长度,腐烂的花瓣,都要去掉,才够好看。 正在上课的宋静原本好好的在教课,但突然感觉到身上有点异样,她的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很痒,她很想挠一挠,可是在人家有钱太太家做这种举动实在是太失礼了,她今天要是做了不顾形象的举动,那这课恐怕也没有下次了,所以她生生忍住了。 好在课程只有一个多小时,上完了课,拒绝了对方点心的邀请,忙不迭的离开,在电梯里她就忍不住在身上挠了起来,可原本还能忍住的痒,在她挠了之后,越发的忍不住了。 宋静对生活很讲究,租的房子是在市区比较好的地段,距离她上班的地方也算进,但距离住在别墅区的阔太们家,那就有点远了,所以这一路回去的过程中,对她来说简直折磨的要命。 等她好不容易忍着痒抗回了家,脱了衣服一看,她整个后背全都是红疙瘩,大大小小,小的就拇指大小,大的恨不得有一个鹌鹑蛋大,宋静顿时就被吓到了,忙不迭穿上衣服奔去医院。 等她好不容易挂号排队轮到她了,她身上的包已经从背上蔓延到了脖子上,这诡异的脓包,还这么快的发展速度,连医生都吓到了,也不知道这脓包是否会传染,安全起见,将她转去了传染病皮肤科。 花店老板得知消息去探望宋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而宋静在特殊病房里,全身涂满了绿色的药膏,起初这药膏还能稍稍止痒,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脓包适应了药膏,现在已经完全无法止痒,但她却生生忍着完全不敢挠,昨天她不小心挠破了手臂上的一个,那包里面的脓水所沾染到的地方,很快就生起了一片密集的脓包,医院到现在都还没个化验结果,查不出她这问题的根源,她只能生忍着。 看到宋静这样,花店询问了医院,见还没查出什么结果,医院方面怕传染,不允许接触探视,而宋静已经痒的要抓狂了,甚至变得面目全非,连话都说不上,花店老板也没办法,他知道宋静在这里没什么亲人,于是留了个联系方式在医院,让他们有什么事通知自己,这才留下买来的食物离开,只不过离开前,他拍了一张宋静的照片。 这花店老板其实是个灵异爱好者,但仅限于纸上谈兵,从未实践,所以结交的一些共同兴趣爱好的朋友都是网络上的,一开始他们从单纯的灵异大群,到了一个三观比较合,说得上来话的小群,在小群里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聊天,不再局限于灵异,生活上任何疑难杂事都会发到群里互助,他将宋静的照片遮了脸发到群里。 花花少年:【有人见过这种皮肤病吗?我一朋友得了,医院都查不出病因。】 他照片一发,顿时有人回话了。 凸凸凸:【密集恐惧症啊,这太可怕了吧,什么皮肤病会变成这样?】 花花少年:【昨天她还好好的,一夜之间变成这样的,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爱喝茶的猫:【一夜之间发成这样,如果不是什么特殊的皮肤病,这感觉跟传说中的怨很像啊。】 群里面有兼职天师,也有一些灵异爱好者,不过大家也都是一些半吊子,关于怨,那也只是纸上谈兵聊过,真正的见过没几个,但这种程度,还查不到病因的脓包,实在是跟传说中的怨太像了。被一个人起了话题之后,不少人奔着怨这个方向去查,结果查出不少资料来,虽然这些资料没有官方盖章,都是民间杂谈,但这真的很像怨。 不少人纷纷给花店老板出招,让他用晒过的糯米敷在脓包上试试,要有用的话,说不定这真的就是传说中的怨了。 后面还有人讨论,这年头竟然真的有人沾染了怨,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坏的事。 第76章 宋静一到医院, 徐骞那边就收到消息了,之前叶莱给的名单上的人,都在他们的盯梢当中, 知道温然动手了,徐骞便不慌不忙的等着, 所有人当中, 唯有宋静出了问题, 那在叶莱家动手的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过徐骞并没有立刻审问宋静,现在宋静身上的问题看起来严重,但通过一些医疗的手段, 也的确得到了暂时性的压制, 但他知道这是暂时的, 等压制不住的时候,她身上的问题会反扑的更严重。对于一个女人来说, 毁容比要命还难受,等宋静心理防线崩溃了,到时候再来审问, 便会容易的多。 而且通过对宋静的盯梢,他们发现这段时间宋静一直在网上联络一个网名叫亡灵使者的人,但那边估计很警觉, 无论宋静怎么联系, 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 发现了宋静的举动, 徐骞越发让他的人蛰伏起来, 宋静只是一口小鱼,估计就是问她也问不出什么来,不如顺着她摸的更深一点。 叶莱那边也很快知道了她请的花艺师住院了, 可是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跟那个花艺师所有的交集仅仅只是每周一次的花艺课,但深想之后她才惊觉,这花艺师是她老公推荐的。 她喜欢花,所以她老公偶尔会买些花回来,可是她不懂|插|花,最多就是跟着网络视频学一学,有一天她在|插|花的时候,她老公说她手艺不好,如果真的很喜欢做这些事,不如去报个课程认真的学一学,再然后,就请了那个宋老师。 想到这些时候,叶莱的老公刚出差回来。 薛城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回到家带来的不是温馨舒服,而是一股莫名的压抑疲惫,在这种疲惫之下,他的太太还总是莫名其妙的跟他争吵。 他是爱叶莱的,这份爱从学生时代一直延续到他们的婚姻当中,他记得以前他们感情很好的,那时候甚至比现在还要忙,有时候忙的好几天他在公司里都没办法回家,但他老婆会炖各种汤送去公司给他喝。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喝过叶莱炖的汤,有多久没吃过叶莱做的饭,他想要的真的只是回到家能看到一盏温馨的灯,能有个问他累不累,心疼他的人。 孩子没了之后,他甚至动过离婚的念头,这个念头在他的脑中似乎扎根了,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可是他本能的不愿意,他的思维里好像有两个独立的个体在拉扯一样,每每其中一个念头开始滋长,另一个念头就拼命的压制,离婚,不离婚,这是他每天早上醒来都会问自己一遍的问题。 但今天,薛城推开家门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叶莱,一股莫名的心酸和心疼无法抑制的冒了出来,他突然想到,他有多久没有好好抱一抱叶莱了。 叶莱看着满脸疲惫的薛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 薛城脱了外套,坐到她的旁边,看着瘦了许多的叶莱,眼里有着心疼:“怎么不在医院多调养一段时间?” 叶莱道:“如果是以前,不管你多忙,你一定会在医院里陪我。”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陪在叶莱的身边,工作再忙,哪有家庭重要,更何况他现在的工作都上了正轨,其实也没多忙,可是他想逃离,他不想为了没了的那个孩子无止境的争吵,他甚至害怕见到叶莱,他害怕叶莱跟他吵闹,他怕自己恼怒之下说出什么口不择言无法收拾的话来,所以他逃了,在叶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像个懦夫一样的逃走了。 薛城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什么,什么理由什么借口现在看来都是狡辩,最终,他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叶莱看着薛城:“你还爱我吗?” 薛城伸手将叶莱揽入怀中:“爱,这份爱从未停止过。” 叶莱深吸了一口气:“那我问你什么,你老实回答我。” 薛城点头,叶莱道:“你跟宋静是什么关系?” 薛城瞬间心脏一紧,但看着叶莱的双眼,最终无声一叹:“目前,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叶莱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掌心:“目前?” 薛城道:“小莱,我不想骗你,有一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吵架,每天都在吵,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吵的不可开交,那段时间我特别累,一回到这个家就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但是在她的花店,我觉得很轻松,那种轻松让我像是上瘾一样,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 叶莱道:“你跟她上床了?” 薛城连忙摇头:“没有,我虽然控制不了我的情绪我的感觉,但我的行为我还是可以控制的,除了贪念在她那里得到的片刻轻松感,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叶莱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这才道:“那你知道,我们的孩子,是被她害死的吗?” 薛城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叶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包括为什么他们会争吵,他们的感情为什么会变淡,这个家为什么让他们都感到压抑的不想回来。 对薛城来说,这实在是太难令人相信了,这种神鬼之力,不都是瞎编胡诌的么。直到叶莱拿出一个木牌:“我们的宝宝在里面,你摸摸他,你感受一下。” 薛城拿着木牌,突然心脏止不住的跳动,那是一种莫名的激动,伤感,又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感觉:“宝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他对着木牌喊宝宝的时候,他觉得木牌似乎在给他回应,那种感觉很奇妙,用言语描绘不出来,但就是那种心头的触动,好像这个木牌有生命一样。 叶莱红着眼眶道:“大师说,宝宝的神魂还需要蕴养,而且将他放在木牌内,能慢慢消减他的怨气,等我们给他报了仇,让宝宝放下了最后的不甘,就可以将他超度轮回。” 薛城怔怔道:“你是说,宋静在我们家放恶符,放木雕,害你流产,害死宝宝?” 叶莱道:“你不相信?觉得是我在胡扯?” 薛城一把将叶莱抱住:“不,我信,你知道吗,当我越来越反感这个家的时候,我不止一次的问我自己,男人是不是天生就犯贱,明明现在的生活,是我最想要的生活,我得到了,为什么又厌倦了,我是不是也有着男人的劣根性,我不止一次的自我否决,自我审判,我每天都在自我怀疑,小莱,幸好有你,幸好你发现了这一切,否则我们这个家真的就完了!” 对叶莱来说,所有的一切都还算及时,她跟薛城还没有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中间那些人为造成的伤害,他们未来总会慢慢填补回来。 知道宋静在医院,叶莱和薛城怎么都要去看一看,这可是害死了他们孩子的人,要如果他们孩子已经出生,他们还能以谋杀去告她,但还是几个月的胚胎,即便是蓄意导致流产,也只能算是个蓄意伤害,不过没关系,天理昭昭,法律上无法审判的,那就交给因果报应。 医院那边虽然没有查出宋静脓包的原因,甚至抽了脓水送到了其他省市有专业的机构去化验,但现在依旧没有一个结果,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脓包对别人并没有传染性,不过因为宋静的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所以医院还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看到叶莱和薛城一起来的时候,宋静下意识将脸给遮了起来:“你,你们怎么来了?” 叶莱笑了笑:“来看看你啊。” 宋静没想过她做的事情会败露,她将东西藏的那么隐秘,唯一比较担心的是楼梯上藏的符,原本等叶莱流产之后,她就想要将符给拿走,但当时叶莱一直住在医院里,她根本没机会去她家,等叶莱出院,还没到上课的时候,她就发起了这些脓包,但她想着,就算叶莱家做清洁的时候发现了地毯下的符,那也不可能怀疑到她身上,这么一想,那些许的不安这才散去,又重新淡定起来。 她虽然不觉得自己会败露,但不表示愿意让他们见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尤其是薛城,她希望自己在薛城心里的样子永远都是恬静美好的,而不是满脸脓包。 “我没事,我这皮肤病不方便探望,谢谢你们来这一趟。” 叶莱脸上挂着冷笑,声音却越发温柔:“不方便啊,听医生说,你这还没查出病因呢。” 宋静躲在床帘后面:“医院已经将化验送去别的地方了,可能这两天就会有结果的。” 叶莱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这毛病,怎么检查都不会有结果的,就像我的孩子,明明是被人害死的,却没有证据让凶手绳之以法一样。” 宋静脸色一变,抓着帘子的手都在抖,薛城上前,一把将帘子给拉开,看着宋静现在的模样,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宋静连连往后退,用被子遮住脸:“你们出去!不要过来!” 叶莱道:“我虽然没有证据起诉你,但没关系,你用什么办法害的我,我就用什么办法还给你,我请的那个大师说,你只要不是诚心悔改,这些脓包将会跟着你一辈子,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用一张好脸去见人了,就算脓包好了,你这满身坑坑巴巴的皮肤,怕是也没救了。” 听到叶莱的话,宋静猛地扯下被子,目光凶狠的看向叶莱:“是你害我!是你!” 薛城将叶莱护在身后,冷冷道:“只能说害人终害己。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在我们家放那种东西,害我太太小产,如今你这模样,完全是报应。” 宋静抵死不认:“你们胡说!我没有害人,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叶莱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今天来只是想让我儿子看看害死他的人是个什么下场而已,顺便让你知道你变成这样的真相,我倒是希望你这辈子都别有忏悔之心。” 宋静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似乎想要朝叶莱抓挠过去,但很快房里的动静就引来了护士,这满身脓包的就怕一个情绪激动给弄破了,护士自然是拉着宋静,薛城也护着叶莱离开了病房,一直走到病房外,都还能听到宋静的尖叫声。 说实话,薛城都有些吓着了,在今天之前,哪怕他相信叶莱说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宋静害的,但宋静在他心里的印象一直都是平淡而美好的,今天这一见,着实令人感觉到毛毛的,这要是家里的东西没被叶莱发现,他们真的离了婚,而他又因为感觉跟宋静在一起很舒服,到时候娶了这样的女人,薛城想想都一阵后怕。 叶莱摸着掌心的木牌,忍不住掉了眼泪:“宝宝,害你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好过了,大师说了,如果是怨气缠身而死的人,下辈子依旧会受怨气影响,不会有好命的,宝宝,你放心的投胎好不好,这辈子我们无缘做母子,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你再来当妈妈的宝宝,妈妈一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 薛城揽着叶莱的肩膀,亲了亲她的头发:“那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依旧做宝宝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叶莱吸吸鼻子,横了薛城一眼:“我流产住院你没陪我这事,咱们还没算呢。” 薛城慌忙道:“这前因后果我不是解释了吗,老婆,我真知道错了,真的真的,宝宝,你快给妈妈说说好话...” 徐骞将一听喝完的饮料瓶捏扁后丢进垃圾桶,看着那一对夫妻两相携离开的背影,转身回了医院,有些人家中事解决,有些人的事,才刚刚开始。 护士好不容易让宋静冷静下来,徐骞带着一个队员进了病房,跟着徐骞的队员朝护士出示了一下证件:“我们有点事想要问宋小姐。” 护士点点头,忙不迭的就出去了。什么场面都见过的护士,对着宋静那张脸,说实话也是有点恶心的。 徐骞坐到宋静的对面,将木雕的照片丢在宋静的床上:“这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宋静这辈子连警察局都没去过,现在被徐骞气势十足的盘问,心早就慌了,但她又想着自己什么都没做,就算那些事被发现,总不能因为这神鬼的事情去告她吧,于是胆气又足了几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徐骞道:“你所有的网络账户已经被我们调查了一遍,这木雕里面藏着一截婴儿的骨头,你如果不配合,那我就只能以杀人嫌疑犯的罪名将你请回警局好好审问了。” 一听到这话,宋静慌忙道:“什么婴儿的骨头,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木雕就是我在网上买的,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徐骞:“没有杀人?叶莱的孩子虽然没有出生,难道就不是生命了?” 宋静哆哆嗦嗦的抱着被子,满脸都是事情败露的恐慌,她脑子已经空白一片,做事的事情她想过无数个事情败露的后果,但真的事情发生了,她却完全的承受不住。要说后悔,她心里自然是半点后悔都没有的,她只是恨,恨叶莱,很薛城,甚至恨自己做事不小心。 随着她心中滋生的恨意,她身上的脓包又开始痒了起来,那种钻心的痒恨不能要将皮子给挠破,这疯狂抓挠自己的样子,简直跟中邪一样可怕,徐骞皱眉让队员去叫护士来,护士见她又闹起来了,连忙喊人来一起将她捆绑住。 而宋静一边痒的惨叫,一边喊着不是她,她什么都没做,好像这种话说多了,就能成真的一样,这种人徐骞见多了,他的确可以以木雕里有婴儿骨头的原因请宋静回去调查,可是这东西是在宋静不知情的情况下买到的,哪怕她购买这东西的初衷的确是动机不纯,但涉及这种事,真的没有法案可立,最终除了询问购买过程,根本没有理由对他起诉,所以徐骞也就不费这个劲儿了,主要是温然已经替苦主报复了,报复的比法律制裁还惨。 看着手脚被护士捆绑,但身上脸上,脓包落脓包的宋静,徐骞都有些没眼看,如果一个女人这辈子只能这样了,那真是活着比死还痛苦,可问题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挑战死亡的。 徐骞拿过宋静的手机,递给队员,这才是他们来的目的,他们需要保持宋静这条跟那个亡灵使者联系的线。 在徐骞调查网上那个亡灵使者的时候,叶莱和她丈夫一起再次找到温然,他们想要将孩子超度了,这段时间,叶莱整日整日的将木牌带在身上,经常会跟他说话,哪怕木牌并不会给他回应,她也不知道,一个才三个月大的胎儿,是否能听懂她的话。她希望能让孩子感觉到自己对他的爱,让他那满身的怨气能够消散一些。 叶莱夫妇甚至还为他们这个孩子买了个墓,能有墓地,那超度自然是更加容易,墓旁放着小孩爱吃的零食饮料,各种玩具,还有一堆小衣服,甚至纸扎的房子车,应有尽有,对于这个来不及出世的孩子,他们真的是将所有能做的都做了。 温然将超度符压在特制的小棺木下,棺木中放置的是封住那孩子的木牌,随着超度咒的不断念诵,完好的木牌突然卡的一声,有了一道裂纹。 有所感应的叶莱突然满脸眼泪,她感觉那孩子离开了,她的第一个孩子,连这个世界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没了,一想到梦中那活泼可爱的小孩叫着她妈妈,她都心疼的不行。 薛城搂着她安慰:“宝宝也不想看到我们这么伤心难过的,只要有缘,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叶莱抱着薛城大哭:“呜呜呜,他要是投胎去了不好的家庭,吃不饱穿不暖怎么办?一想到我儿子可能要受苦,我就受不了...” 这女人情绪上来了,的确一时难以控制,薛城抱歉的朝着温然笑了笑,然后拉着叶莱到一边安慰去了。 温然看着墓碑上的名字,薛宝,既是宝贝,又是珍宝,对于一个根本还没出生,甚至医学上来说,还没有完全成型的孩子,他们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温然轻轻在空气中挥了挥手,残留在墓碑上的最后一丝阴气也散去了,既然有缘无分,那又何必执着。 前前后后,叶莱给了温然五十万的辛苦费,然后又花二十万,在温然这里请了两道符,这一次的事情真的让他们怕了,为防以后再有什么人搞这种事,他们要符不离身才能安心。 老规矩的温然捐出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存进了户头,不过现在钱对他来说,已经是一堆数字了,虽然再多都不嫌多就是,但突然觉得自己躺吃等死的人生目标,竟然在他还没满二十岁的时候就达成了,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就等着跟祁云敬离婚,他就能潇洒快活的享受人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只要我一写强受,那就一定是背景板攻_(:з」∠)_...... 第77章 有些人就是不经念叨, 这头温然刚刚想到祁云敬,那边祁云敬就来电话说要一起吃饭。现在祁云敬找他吃饭一般都是在家里,家里的厨师本就手艺不错, 加上食材那是外面没法比的,还能陪奶奶,于是刚回学校没两天的温然,又收拾东西回了祁家。 祁老太看着温然回来,笑眯了眼:“要我说啊, 就在家里住着, 现在你们学校的课程也没那么多, 让司机接送,路上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温然:“奶奶,起早床太折磨人了, 住在学校里我至少能多睡半小时!” 祁老太捏了捏温然的脸:“你哟, 今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晚上多吃点, 看你这段时间,脸上的肉都瘦没了。” 温然笑呵呵的应了,祁老太又问了一下关于叶莱的事,得知她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造孽啊, 好好的一个孩子, 就因为别人的贪婪没了。” 祁老太说着, 目光看向刚进门的孙子, 拉着温然的手道:“你看看云敬身上有没有什么桃花煞?”不是她自夸,她孙子那是顶顶的好,除了嘴巴冷不会哄人, 但身家长相,还是很能招蜂引蝶的。 温然本想说就祁云敬这样的,桃花煞这辈子跟他无缘,这年头,煞谁也不敢煞他啊,但没想到这一看,竟然看到了祁云敬眼尾的一抹红光,不过那红光转瞬即逝,要不是温然确定自己的眼力没问题,还以为自己看花了呢。 祁老太见温然盯着孙子看,连忙道:“怎么样?该不会这小子在外面招惹了什么桃花吧?” 祁云敬将衣服外套递给管家,也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看向温然。 温然呵呵笑了两声:“没有没有,他好着呢,运势平坦,一帆风顺,嗯,还有点财运,看来他公司最近要赚钱了。” 至于那一闪而过的桃花,如果他没看错,应该是一朵正桃花,要如果不是祁云敬命格太强,根本不像普通人那样可以随便测算,他都忍不住想要给他算一算,祁云敬这朵正桃花如今身处何方了。 不过这时间点是不是卡的有点刚刚好,他跟祁云敬的合约快要到头了,而祁云敬也刚好出现了他的正桃花,再一联想剧情,这祁云敬的正桃花不会就是他的那个白月光吧?那人叫什么来着?温然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光记得好听的声音和仙的不得了的脸了,难不成这祁云敬的情运,就是从他们合约结束才开始的? 温然仔细想了想,剧情的开始不就是炮灰的合约结束,却霸占着不肯走吗,然后炮灰成了阻碍两人在一起的绊脚石,不止一次以祁云敬伴侣的身份去找白月光的麻烦,令白月光对祁云敬一再的误会,那白月光本身就有喜欢另外一个人,自然对已经成了家的祁云敬不假辞色,这也导致祁云敬对炮灰忍耐度越来越低,最后将他撸的一无所有的往边缘小城镇一丢,彻底绝了炮灰会Y市的可能。 温然就说他日子怎么过的这么滋润,有吃有喝有钱赚,还没被剧情大神牵着鼻子走,感情是剧情都还没开始呐,这么一想,到时候可得远离祁云敬,千万不能被剧情给套路了。 祁云敬看温然皱着眉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戳了戳他脑门:“在想什么?” 温然脱口而出:“想怎么离你远点。” 祁云敬保持着戳他的姿势挑眉。 温然朝他嘿嘿一笑,转头一看,奶奶正在往餐厅走,佣人正不断的从厨房里端出香喷喷的食物,感情是要吃饭了呀。 祁云敬微微眯眼,不理会他的卖笑,又重复了一遍:“离我远点?” 温然轻啧了一声,然后朝他招招手:“你过来点。” 祁云敬不动。 温然将他拉了拉:“快点!” 祁云敬这才微微弯下腰。 温然朝祁云敬小声道:“我刚刚看到你红鸾星动了,你的桃花要来了,为了不坏你好事,我很有自觉的!千万不能因为这一段合约婚姻,坏了你的姻缘,啧,我够意思吧!” 祁云敬直起身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红鸾星动?” 温然点点头。 祁云敬瞥了他一眼:“我看你是学艺不精。” 温然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人怎么这样,怎么能对他的专业领域提出质疑呢! 祁老太和管家已经到了餐厅,看着那两人在说悄悄话的斗嘴,笑眯了眼,真好真好。 祁云敬将温然叫回来吃饭也不完全是陪奶奶,之前温然让他帮忙调查的几个游戏玩家的资料他的人都查到了,这会儿正好一起给他。 温然翻阅着,最先看的是几个在游戏中死亡的,游戏结束之后,那些人无一例外的是三天左右的时间,不是意外,就是突发疾病的死亡。 温然将死亡的放到了一边,那一个文件盒里面,已经放了好几份这样的资料,加上祁云敬在游戏里遭遇的,他们总共经历了两次游戏,死亡人数却已经多达二十多人。 除了这些死亡玩家的,活着从里面出来的玩家资料他单独放了一份,就跟之前他推测的一样,游戏并不是盲目的选择,除了倒霉遇到灵异点的地方被意外拉入游戏,大部分人都是灵异爱好者,或者主动接触过这种东西的。 这次的玩家资料中,那个全职太太周贝怡的倒是让他在意了几分。 之前他就看出周贝怡面带桃花煞,夫妻宫破裂,却有人为干预的痕迹,很明显是这段感情到头了,但她却不愿意放手,坚持到最后的话,铁定是人财两空。 让温然在意的点是,周贝怡并不是灵异爱好者,但她却接触过阴气过甚的东西。祁云敬给他找的资料非常的全面,除了那些人基本的资料外,进入游戏之前的那段时间做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估计是祁云敬有特别交代,所以调查的很仔细,而资料上写着,这个周贝怡在亡灵使者的手里,买了和合符,就在前几天,是从游戏里出来之后,她又在亡灵使者的手里买了一个木雕。 温然看向祁云敬,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祁云敬不明所以的挑眉。 温然夸赞道:“你一定是养了一批非常牛批的私家侦探,不然为什么每次调查人家的资料,都能调查的这么全面呢。” 关于这个亡灵使者,徐骞跟他说过,就是卖给宋静木雕的那个人,徐骞查到这些还花了不少力气呢,还专门找的网络刑侦破调查,结果就被祁云敬的人简简单单的就查出来了。 祁云敬看了眼这个叫周贝怡的资料:“她有问题?” 温然道:“估计有点,叶莱那个事你刚才不是在客厅也听了一耳朵吗,这个亡灵使者就是卖藏了婴儿指骨木雕的,没想到,这个周贝怡竟然也在他手里买了木雕,徐骞正在查呢,我得联系一下徐骞,这有了新的方向,说不定会顺利很多。” 祁云敬翻着资料:“你跟那个警察合作的挺不错。” 温然点头:“认识个灵异警察,很多事的确方便了许多。” 以前他跟他干爹办案子,每次最多只能处理当事者家里的事情,就拿叶莱那件事举例,他处理了宋静,这件事对他来说就算完了,想要寻根究底的找木雕来源,根本没可能,最多就是通过木雕隔空斗法,将怨气转嫁,要对方学艺不精,可能能隔空重伤对方,要是对方有点道行,那自然就是无事脱身。 所以很多这些灵异事件,很难去追根溯源的解决,天师也不是万能的,不是手握一丝鬼气,就能什么都办到的。 但如果认识了警察,那就不一样了,他们能调查的领域比天师宽多了,只可惜在他原本的那个世界,这玄学的东西完全的属于封建迷信范畴,警察不找他们都不错了,他们主动找警察那就等于主动去接受教育,不像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国家合作的官方平台,而且民众接受度也好像更高一些。 祁云敬见他提到那个小警察就满脸笑的样子,挑了挑眉:“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找他帮你查。” 温然觉得祁云敬一定是在嫌弃他麻烦了,想了想,道:“你放心,咱们离婚之后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我保证!” 祁云敬眼睛一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温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满脸莫名其妙,他这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想不通的温然将周贝怡的资料先放到了一边,然后翻到了最下面的一层,他也请祁云敬帮忙去查沈烨,有姓名有年龄还有具体的省市区,查起来应该不难。 但让温然没想到的是,祁云敬这边查到的沈烨资料竟然只有极少。 沈烨单亲家庭出身,他的父亲是炼钢厂的工人,但在沈烨出生这年发生了意外死亡,虽然工厂赔了不少钱,但那时候的不少钱其实也没多少,沈烨他妈带着沈烨辛辛苦苦的生活,好不容易供养沈烨念了高中,只要高考完,无论是上大学还是去打工,都能让这个家庭宽松许多。 但没想到,沈烨高二的时候,在一次小考后,沈烨爬到了学校的天台,一跃而下。 而沈烨资料上写的原因是学校课业太多,考试压力太大,加上他家里的环境所知,最后承受不了压力,这才想不开。 温然想了想,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而沈烨的死,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只是后面的事情就是祁云敬都没办法查到。而且后面的资料写了,一年后那所高中因为城市扩建拆除了,但是那一带硬生生空了十多年,才建了一座环形天桥。 而祁云敬查不到的东西,很有可能是被上面封了口,温然想了想,联系了公会的负责人,请他们帮忙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东西,能被封口的,那就只会是不能对外的,不能对外的东西也分很多种,但像这种,也许跟灵异有关,跟灵异有关的,找公会也许是个渠道。 虽然公会那边不知道温然查几十年前的事情有什么事,但这种不能对外的资料,对公会的人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公会的都不是普通人,更何况温然当初考的是高阶天师,比普通天师的权限更大,自然能查。 很快温然就知道沈烨的后续。 沈烨死后,他的死亡被热议了一段时间,毕竟是死在学校里,为了平息这件事,学校赔了沈烨家一笔钱,可是沈烨本就是单亲家庭,他只有一个好不容易将他养到这么大的母亲,结果好生生的儿子就这么没了,他的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给儿子过完七七之后,在家里开煤气自杀了。 从那之后,沈烨所在的学校便开始接连出事,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意外,比如隔一段时间有学生从楼梯踩滑,结果后脑着地的摔死,或者喝水,结果生生呛死,各种看似离奇却又好像意外的死亡,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不少人对学校的安全问题不太放心,转学了不少。 而接连出事故,学校的负责人也被带走调查,但问题是怎么查都是意外。 本来这件事谁也没往别的方面去想,后来听说这学校出事故太多了,要换校区,就在选择校区的时候,有四名同学和两名老师,被人发现吊死在沈烨之前所在的班级里,死相极其凄惨,整个上衣都被扒了,而在他们的身上,用刀子刻了字,四个学生的身上刻的都是骂人的脏话,而那两个老师的身上,雕刻的则是必须考满分,不及格就不配活着,最后一名就该死这种话。 这六人死的太惨,为了这几人的死亡,当时还组了一个专案小组,但没过多久,专案小组就解散了,学校也换了小区,上面对于这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全都封了口。 在公会的档案上,当时是灵觉寺的七名和尚,整整做了四十九天的法事,才压下了那所学校的怨气。 而导致沈烨真正的死因就是他好不容易考进了最好的实验班,但因为家庭原因,贫穷又单亲,被班上的几个混世魔王欺负,本来挺好的成绩,逐渐下滑,之前还能考到中游,后来垫了班底,而老师对他被欺负的事情也不怎么管,因为那些欺负他的学生是班上的尖子生,每当沈烨考试成绩不理想,便会责骂,说他再这样,不如换去吊车尾的班,有什么资格呆在实验班,他在实验班是拉低了全班的平均分。 同学的欺凌,老师的漠视,甚至因为成绩对他言语间的欺辱,最终导致了沈烨的死亡,并且死后阴魂不散。 而那些在学校里发生意外的学生,都是月考最后一名,考试成绩不好,最后一名就不配活着,是他死后的执念。他杀的人越多,身上的戾气和煞气便越重,等到知道学校要改迁,这些学生和老师都会离开,他便将当初欺负过他的同学和老师迷惑到了学校。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记录里,当时过来超度的灵觉寺高僧说,这里有过鬼域的痕迹,那时候玄门中的人对鬼域所知不多,接触更不深,但好在沈烨杀了人,心愿了了之后,并没有继续执念在此地,也许是轮回,总之后来消失无踪,也没有继续危害他人,而这件事也成了秘密卷宗。 温然看着沈烨的过往,忍不住叹了口气,所有悲剧的背后,都有一段无法撕开的惨烈血腥。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你们不知道我这一章更新的有多惨烈,我七点钟就码完了,然后想着放存稿箱,结果断网了! 我有手机有台机有笔记本,可手机和笔记本特么的无法读取U盘,台机的东西导入到了手机之后根本找不到导入的文件在哪儿! 最后机智的我打开了WPS,用了图片文字转换功能,一页页的文档拍照转换成文字复制到手机里,全部搞完又累死累活的校队了一遍,呜呜呜为了更个新,我太难了...... 第78章 周贝怡那边的线比宋静这里好查多了, 他们发现宋静问题的时候,宋静放的符被动过,木雕也被除了煞气,加上宋静又变成那副模样, 虽然不知道那个亡灵使者是否在暗中观察, 还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可以感应自己的东西, 反正他发现宋静这边败露之后,就再也没有冒过头了,哪怕徐骞他们拿到了宋静的手机,假装成宋静跟他联系,但他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但周贝怡这里似乎还在跟亡灵使者保持联系, 徐骞这次让人小心的隐藏,暗中盯梢,要如果这条线不跟断,也许他们就能直接抓到那个亡灵使者。 周贝怡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警察盯梢她,当她买的东西效果越来越差, 她跟亡灵使者联系的也越来越频繁。 她第一次买的和合符很有效果,她的老公很明显的浪子回头回心转意, 但没想到她从游戏里面好不容易逃生出来, 却发现她老公外面的那个女人怀孕了, 也不知道是符慢慢失效, 还是因为孩子, 好不容易回家的老公又变得再次不回家, 尝到了甜头的周贝怡加大了和合符的使用量, 所以对于亡灵使者手里东西的需求,也越来越多。 她跟她老公结婚也快十年了,当初她一毕业就嫁给了他, 二十出头的年华,就给人做了全职太太,没过两年,她又给他生了孩子,现在家里一儿一女,老公的事业也蒸蒸日上,不管怎么看,这都是非常完满的幸福之家。 可是男人永远都是犯贱的,都是管不住自己的,家里有老婆,却还要在外面拈花惹草。 周贝怡第一次发现老公出轨的时候也大闹过,可是她越闹,她老公反而越不回家,那段时间她才发现,她老公跟这个家的维持,竟然只剩每个月的家用,以及两个孩子,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甚至都想不起来,上一次夫妻恩爱是什么时候了。 周贝怡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也是在千军万马里面熬出来的,要如果不是她老公,也许毕业后她会选择一家不错的公司,就像外面那些女强人那样,日子过得并不输给男人。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她为了她老公,选择了另一种人生,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嫌弃。 这些年她将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两个孩子更是她一手带大,她的确是全职太太,可是她的生活一点都没有比外面拼事业的女性轻松,甚至更累,别人辛苦一年还能给自己放个假,她结婚十多年来,从未好好休息过。但在丈夫眼里,她每天就在家里带带孩子,还有保姆帮忙,能累到哪里去。 第一次因为出轨争吵的时候,她才知道,她所付出的一切,在他眼里竟然是享受,是毫无负担的享受他在外面打拼的成果,是足不出户越来越放肆的堕|落,是看不到外面世界的眼界狭窄,是他们再也找不到的共同话题,甚至是不修边幅的黄脸婆。 毫不掩饰的嫌弃眼神,让周贝怡感到心寒,她体贴对方的辛苦,除了家中必须的开销,什么都精打细算,这些年来,她买的衣服鞋子屈指可数,还都是专挑能看得过眼的便宜货。 想当初上学的时候,她一套水乳两三千,口红一整个墙面,可是结婚后,她每天只能囫囵的抹点霜,还不能太贵,她每天做饭洗衣服带孩子,占据了她所有时间,累到倒床就睡,哪里还有精力去好好的保养自己,结果竟然被嫌弃成黄脸婆。 那时候的周贝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对自己也是嫌弃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当这份不甘遇到了那个亡灵使者,她所有的|欲|望|被无限放大,她要她丈夫回心转意,她要这个家能继续维持下去,她要外面那个勾引她丈夫的女人不得好死! 那个女人是个小白领,叫李慧,家是外地的,只身一人来大城市打拼,她丈夫说,他看上的就是李慧的独|立,李慧工作认真的模样,李慧那种面对生活不屈不挠的精神,那是她这种只知道在家中享受的人所没有的独特的女性魅力。 而那个李慧,明知道他是有家室的,还跟他搅和在一起,甚至退掉了拥挤的小单间,住到了他专门给买的一个酒店式公寓,说白了,还不是图钱么。 知道李慧怀孕之后,周贝怡买通了给李慧打扫的阿姨,将她从亡灵使者那儿买来的木雕藏到了李慧的床底下。周贝怡不知道这木雕到底有没有用,但之前用过的和合符实在是太有效了,所以哪怕木雕不便宜,只要能解决掉那个不该存在的孽种,那也值了。 因为徐骞的人暗中盯梢,所以他们知道了周贝怡也买了木雕,并且已经买通了阿姨给放到了房间,徐骞一面让人赶紧查到那个亡灵使者的点位,一边联系了温然,这木雕是会害死人的,自然不能放任。 可惜的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哪怕温然接到电话立刻就过去了,但到李慧家的时候,看到的是被救护车拖走的人。 温然来到被拉了横幅的屋子门口,徐骞示意门口的同事放行,让温然进来:“就晚了那么几分钟,李慧刚下班,结果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当时我们就想着情况可能不对,就直接冲上来了,但还是晚了,李慧满身血的躺在地上,手里还抓着手机,估计是她自己叫的救护车,详细的情况恐怕还要等李慧那边没事了才能问。” 温然看着墙上的照片:“这是李慧?” 徐骞点点头。 温然道:“那你们恐怕问不了了。” 徐骞一愣:“怎么?” 温然道:“一尸两命,这个李慧,保不住的,应该说她这个孩子本身就保不住,还被放了木雕,煞气一冲,连大带小都得丧命。” 所以他之前才说,叶莱是有福气的人,福气并不表示这一辈子都能无病无灾的过,而是同样一场灾难,运道不好的非死即伤,运道好的可能就一点小擦碰。 所以同样是带着煞气的木雕,叶莱没了孩子,却也保住了性命,但这个李慧,命太薄了,还不好好珍惜自身,从照片里看她的面相,估计在怀这个孩子之前,她就打掉了两个孩子,胎打多了不但伤身,也会折损自身命数,毕竟是一条生命。 温然说完,徐骞忍不住道:“这样算,对男女岂不是很不公平?怀孕不是一个人的事,但打了孩子,女方伤了身体不说,还折损了自身?” 温然笑了笑:“怎么可能是单方面呢,应该说男的折损的比女人更大,孩子虽然是由母体出生,但却与父亲的联系更为紧密,气运上牵扯的更深,随父姓,继承,传宗接代,从这些方面就能看出来一个孩子对于男方和女方的差别,而且每个人的命数是有定的,一个人注定了多子多孙,又或者独子独孙,换言之,你打掉的那个孩子,有可能是你命中唯一的孩子,即便不是独子,也会让你气运折损许多,只是这东西,太玄了,不像女人的伤身显而易见。” 徐骞道:“可惜很多人不信这些,不然这世上说不定能少很多悲剧。” 温然没让他们去碰木雕,那上面还带着煞呢,哪怕是警察的一身正气,也防不住木雕上的煞,温然用符纸将木雕包着拿了出来,暂时没乱动,而是转头看向徐骞:“你们现在动静这么大,那个亡灵使者会不会察觉?木雕我可以暂时不做处理,不处理的话,他那边应该暂时不会发现问题,前提是他没有在附近监视着。” 徐骞道:“那人不可能监视,他们就是通过网络联系...” 徐骞话还没说完,就接到电话,顿时脸色一变。 温然看着他:“人跑了?” 徐骞摇头:“是我的人失踪了,我们之前已经掌握了亡灵使者的消息,所以派出了部分同事去盯梢,刚刚这边发生情况,我还跟那边的同事联系过,让他们盯紧一点,随时可能收网,结果有个同事只是去买了杯水,再回来,那几个盯梢的就联系不上了。” 温然道:“具体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徐骞点头:“知道,我们现在就过去?还需要带人吗?” 温然道:“你带好武器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等两人赶到了人员消失的地方,就只剩一个刚入行的小菜鸟哭丧着脸蹲在路边,一看到队长,连忙跑了过去:“队长,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完全的联系不上。你不让靠近,我也没敢贸然过去查看。” 徐骞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就在外面守着,我们进去看看。” 那是一个小诊所,表面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但温然一眼就看出这里黑气漫天,而徐骞虽然开了天眼,能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却看不到气,不过即便看不到,也能感觉这里一片阴冷。 一踏进小诊所,温然的手机震了震。 完成任务:奖励五点鬼气值。 温然点了接取任务,然后看向徐骞:“这里有鬼,你小心点。” 徐骞轻轻点了点头,满眼戒备。 就在两人往里面走的时候,轰隆一声,他们进来的门被关上了,屋内的灯光也同时黑了下来,徐骞转头的瞬间,看到一个小孩子跑了过去,等他再回头,跟他一起进来的温然不见了。 温然绝对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徐骞并没有慌乱,而是手里拿着|枪|,警戒着四周。就在这时,他眼前亮了一盏灯,一个手术台前出现了两个人。 徐骞双目一凝,举着|枪|朝着那边道:“那边的人,举起你的手,不要乱动!” 然而无论他怎么喊,那边的两个人好像完全都听不到一样,继续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等徐骞慢慢走近一看,那手术台上,还躺着一个孕妇。 正在做手术的护士满脸是汗道:“凌医生,这孩子太大了,如果强行拿掉,恐怕会有危险。”主要是他们这里手术条件太差了,以前就怀孕两三月的直接药流很简单,现在这个都怀孕五个多月了,胎儿早就成型了。 正在手术的凌医生头都不抬道:“搅碎了,再拿出来。” 听到凌医生的话,那小护士明显手顿住了,但那个凌医生却手上不停的动作着,那孕妇昏睡在手术台上,徐骞眼看着那个医生从孕妇的体内夹出了一堆堆的碎肉,那一堆碎肉,再过几个月,将会成为一条鲜活的小生命。 徐骞看着那医生完成一台手术,然后将那一堆碎肉整理了一下之后装在了一个盒子里,而整理好的碎肉甚至能看出是一个胎儿的形状。 在手术室后面的货架上,已经摆放了满满一货架这种盒子。 咯咯的笑声从徐骞的身后传来,脚上还有什么东西拉扯的感觉,他低头一看,一道黑影蹿了过去。 徐骞刚准备跟着那道黑影追过去,突然感觉手上一阵刺痛,再等他抬头一看,温然正站在他旁边,见他看过来,眉头一挑:“醒了?” 徐骞下意识左右看了看,他依旧在诊室内,也没什么手术台什么盒子墙:“我刚刚看到了一些东西,我一直在这里吗?可这里明明...” 温然道:“你刚刚应该进了一个鬼域,只不过那些力量太弱小了,所以我轻而易举就将你拉出来了,估计你那几个队员也迷失在里面了,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徐骞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温然道:“这里恐怕还有个什么暗室,找找看。” 两人在摆放药品的柜子后面发现一个门,两人推门进去,一股夹杂着浓郁消毒水味道的腐臭扑面而来,之前安排盯梢的三个警察正在那昏暗的屋子里像是失了魂了一样的晃荡着。 温然上前,在他们三人脑门上一人贴了一张符,然后狠狠掐向他们的中指指尖,三人吃痛的醒来,徐骞摸了摸自己的中指,难怪刚才感觉到疼呢,原来掐的这么狠。 三个警察一清醒,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倒抽一口气,但一眼看到队长,又安下心来:“队长!” 徐骞道:“你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其中一个队员道:“有很多小孩,很多很多的扑在我身上咬,我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另一个队员道:“我也是看到小孩,但就一个小孩,是个大概两三岁的小女孩,她一直朝我招手,而且对着我喊哥哥我疼。” 温然嘘了一声:“你们听到滴水的声音了吗?” 几人瞬间安静,仔细去听,徐骞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其他三人什么都没听见,温然和徐骞对视一眼,三个警员也不是第一天跟着徐骞办案了,见徐骞试探着往一个帘子后面走,三人立刻拿|枪|在后面警戒。 徐骞一点点的挑开帘子,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被生生的钉在墙上,而他们刚才听到的滴水声,是男人的血,顺着将男人钉在墙上的钉子,一滴滴的往外流。 徐骞一眼就认出,这个男的就是他刚才见到的凌医生。 第79章 被钉在墙上的人还没死, 还有一口气,但也只剩一口气,那几根钉子虽然刺穿的不是致命部位, 但钉了那么多, 生生将一个成年男人挂在了墙上, 也足以致命了, 徐骞一边让队员叫救护人员,一边试着上前询问了两句,可惜这人失血过多,除了还能微微喘着气,早就昏迷了。 这钉子钻入了墙里面,想要将人救下来恐怕要拆墙, 所以光凭医护人员来没用, 必须联系消防的。等队员成功的通过电话跟外面联系上了, 徐骞这才想起来温然说这里有鬼,连忙道:“那个鬼,现在在哪儿?” 温然道:“在我们发现这个小门进来的时候,那个鬼就已经跑了。” 徐骞一愣:“跑了?”这怎么像罪犯看到警察,斗都不斗一下本能就跑了? 温然道:“她的仇人必死无疑, 她也折磨了这人不短的时间, 所以没必要继续留下了,那孩子虽然小, 但吞吃了不少的怨气, 力量不算弱, 估计外面还有仇人,所以跑出去报仇了。” 徐骞温然心脏一紧:“就这样跑了,会不会在外面伤害更多的无辜?” 温然摇头:“没关系, 跑不远的,你们留在这儿,我出去看看,应该就在这附近。” 徐骞连忙道:“我跟你一起。” 温然也没反对,两人往外走的时候,徐骞又接了个电话,然后朝温然道:“周贝怡她老公出车祸了,听说李慧流产进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翻车了,现在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周贝怡也赶去医院了。” 温然道:“报应来了。” 温然拿着罗盘,一路感应着鬼气,追到了一个小区里,这一带都是老小区,脏乱差,龙蛇混杂的,天上的电线密密麻麻的乱成一片,因为天气慢慢变热,不少人坐在楼下下棋聊天,不远处还有一些锈迹斑斑的健身器材,有些个小孩子正你追我赶的绕着那一圈嬉闹着。而温然看着这片老旧小区中的一栋楼,忍不住皱了皱眉。 徐骞看不懂罗盘,也看不到阴气,但大概是开了天眼,他感观上比普通人要敏感许多,所以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但站在楼下,还是令人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怎么了?那个小鬼在这里吗?” 温然环视了一圈:“在,不过,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想办法疏散这里的群众了。” 徐骞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忍不住有些冒冷汗:“这么严重?” 温然点头:“以防万一,我也联系一下玄门公会吧,这里的情况,比我想的要复杂。” 徐骞的权限有限,疏散人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到的,稍不注意甚至可能引起恐慌造成踩踏,所以只能联系上级。 而温然也立刻联系了公会,将这边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 公会的速度比徐骞这边快多了,毕竟是经常处理这种事情的地方,就连疏散人群都很快的得道批准,并且来人很快,而疏散的理由是接到举报,有人在楼栋里藏匿了炸|弹,需要立刻疏散所有人排查炸|弹。 然而这种老旧社区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大部分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年长者,那些年纪大的不知轻重,好奇心又重,密集的围在封锁线边上伸着脑袋朝里面看热闹,一些年轻人倒是比他们怕死,躲得远远的,但还是拿出手机来拍摄,这场面,可能一辈子也就经历那么一次,这么多武装部队,忒壮观了,发到网上,说不定能上热门头条呢。 正在疏散人员的时候,来了两个温然认识的人,一个是公会的高阶天师龙德佑,就是上次经手过蔺阳辉事件的,再一个就是他刚到这个世界,接触的第一个道教天师,鲁大师。 两人一过来,天眼一开,根本不用温然多说什么,就能看出这里的问题,一整栋楼都笼罩在一片死气当中,而这里的居民身上,竟然也沾染了大片的死气,如果不疏散,这里一定会发生什么意外,一死死大一片,可即便是疏散了,那些人的死气不散,早晚也会出问题,但很明显,这个问题的根源还在楼栋里,所以如果解决了根源,说不定还能救回一些人的性命。 鲁大师收了罗盘,走到温然旁边:“温小友,好久不见。” 温然道:“可惜这里不是什么见面的好地方,不然就可以跟鲁大师好好的叙叙旧了。” 鲁大师道:“这里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温然摇头:“我只知道,是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这里应该是她的家。” 温然说完,看了眼走过来的龙德佑,从自己包里取出一叠符:“既然这里有两位大师坐镇,那我就去布阵驱散一些这里的阴煞之气吧,外面那些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两人看了眼温然手里的符,饶是他们这种可以自己绘制符箓的人都忍不住有些眼热,这么多,对他们来说,这简直相当于俗世人眼中的土豪,年纪轻轻家底丰厚,羡慕。 温然一边将符纸折成三角,一边查看方位,不过这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虽然重要的地方已经被清场,那些围观的人也看不过来,但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影响,温然点阵埋符也是尽量避着别人的视线。 龙德佑和鲁大师见温然忙活起来,两人也不再耽误,各自拿起法器上了楼。 温然看了眼两人的背影,抬头朝楼上那黑的几乎看不清门窗的一层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头继续做着手里的事。 在外面布置完了的徐骞刚好回来,绕过了警戒线,走到温然的旁边:“那两位大师上去了?” 徐骞道:“你不一起上去吗?可以跟在大师身边蹭蹭经验。” 他没有调查过温然,但毕竟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接触也不少,对温然的情况大致上还是有点了解的,他有个已经仙逝的师父,现在是自己一个人过,还没道士证,只能去各种野路子出身的天师公会,所以现在这个情况,他下意识就想要为温然打算打算,温然已经没了师父,虽然本事肯定是有,但到底还年轻,要学的恐怕还有很多,这么好的机会,不跟着学岂不是浪费了。 想到一些大师可能都有古怪的脾气,徐骞道:“还是他们不让你跟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带你一起上去,我正规办案,他们总不至于将我给赶下来。” 温然侧头看着徐骞,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脑洞好大。” 徐骞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温然道:“论能力,不是我自夸,我恐怕还胜他们一筹,我不上去,是因为我不想管这件事。” 徐骞差点脱口而出的问为什么,但话还没问出口,他就理解温然的意思了,相处了这么久,温然的一些处事风格他也算知道了一些,所以没再多问。 温然道:“该疏散的疏散了,至于那些疏散不了的,那就是该死的。” 此时整栋楼只剩住在五楼的一户人家,他们是想要离开却离不开。这一户有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他原本在家里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一阵剧痛让他醒来,他睁眼一看,平时对他有求必应的父亲,竟然拿着一个衣架子,猛地朝他抽打起来。 他下意识想要躲开,想要制止,可是他伸出的手却不是他的,他也发不出声音,他甚至连跑都跑不了,只能被动挨打。 那男孩逃不过父亲的抽打,只能蜷缩起来努力用背去抗,可是他依旧办不到,因为这身体根本就不是他的,他无法掌握这个身体,但疼痛,却毫无障碍的被他接收到了。 衣架,皮带,烟头,这些东西几乎每天轮番的上阵,只要有不顺心就踹一脚,有不顺眼就抽一耳刮子,男孩已经知道这个身体是谁的了,是他妹妹的,想当初,他妹妹就是这么被打死的,可是他逃不出去,他封印在这里了,他很想对父亲说,我是你儿子,不要再打我了,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在这个身体里呆了很久很久,无边无际的打骂一点点消磨着他逃生的欲|望,甚至有一度他都觉得,他就是这个挨打的小女孩,他渴望解脱。 男孩被生生打死了一次又一次,可是每一次,他都能再次从床上醒来,然后再将所有的折磨都感受一遍。太可怕了,这一切都太可怕了,他疯狂的挣扎,甚至试图每一次所有的一切重新倒带的时候直接一头撞死,可是他办不到,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忍受,一遍又一遍的感受死亡。 这一次醒来,又是一顿漫长的折磨,但不一样的是,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他突然能动了,那一瞬间他好像掌握了自己的身体,男孩想都没想,猛地一下冲出房间,翻过凉台,完全是带着一股解脱的从楼上跳了下去,他希望这次能死的彻底一点,彻底到再也不需要去感受那被虐待的折磨了。 轰隆一声响,男孩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摔到了一楼,虽然楼层只是五楼,但男孩坠落的时候是头着地,整个脖子都扭曲的断掉了,一旁守在楼下的警员们吓了一大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冲上去,可惜男孩已经断气了,根本连救都没得救。但令人觉得身上发毛的是,这男孩死亡的时候,竟然是带着笑的。 男孩死后,屋子里传出一声小女孩的笑声,门口的警察打不开门,怎么踹都踹不开,最后是鲁大师出手,在门上贴了一张符,这才将门给打开。 门一打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在地上趴着,伸着手朝着开门的方向求援,可是他一张嘴,就开始吐血,连话都说不出来,而屋里的女人正坐在地上,眼神惊恐,但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正拿着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在剁肉,剁的是地上那男人的肉和骨,他的一条腿,都已经被砍下来了。 这画面实在是太血腥,几个护送大师上来的警察都差点扭身吐了,警察见到这场景,立刻就想要冲出去救人,可是被鲁大师和龙德佑一把拦下:“别乱动!” 警察不明所以,但他们也知道今天这事有些不同寻常,所以也不敢贸然动作。 就在两人将外面的人拦住的时候,放在客厅里的一个小木马突然摇动了起来,两人开了天眼,自然能看到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大概三岁左右的年纪,正坐在小木马上一摇一摇。 两人立即一人手持符箓,一人手拿法器冲进了屋子。 因为这边要做疏散工作,所以外面都安排了几辆救护车等着,就怕有个什么万一,所以很快救护车进来,就将坠楼男孩给拖走了,有好事群众扒着脑袋往里面看,就想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有人被救护车拖走,难道是受伤了?可是他们也没听到爆炸的声音啊。 推推搡搡的有人就不乐意了,尤其是本来平时相处就不怎么样的邻居,一句诶你别挤啊,然后被怼一句我就挤了关你什么事儿的骂开的,骂到最后莫名其妙的打起来了,其中一个男的更是将一个中年妇女猛地一推,本来照说现在人都挤在警戒线外面,这怎么推搡也不知道摔到地上,但这边打起来了,好事者连忙退开,有些还爬的高高去拍视频,中间就给他们空出来了,武警赶过来制止的时候,刚好是男人推人的时候,那女的本来是故意往地上倒,结果运气不好,没掌握好地里环境,后脑勺一下子就磕在了石头尖上,当下就嗞了满地血。 这一下将所有人都吓了个够呛,赶忙又叫进来一辆救护车,赶紧给拖医院,而那个推人的男人也被制服住了带走。 温然看到那边已经发生了血案,又看了看整个小区缠绵不散的黑气,无奈一叹,那些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有时候发生的事情,只是自己前期造的孽。 当最后一张符埋到了小区的花坛里,整个小区里起了一阵妖风,大风刮的呜呜作响,像是呜咽的哭声。天上的云层翻涌着,遮挡了大片的阳光,整个小区像是被黑布笼罩住了一样,眼见着就黑了下来。 轰隆一声巨响,五楼的那户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爆炸了,玻璃炸的满天飞,巨大的声响让他们围着的群众都瑟缩一下,这还真有炸弹啊,有些人心里都跟着急了,可别把他们房子给炸了,也不知道要是炸了房子,政府给不给赔。 那一声爆炸之后,一行人灰头土脸的下来了,最后收服了那个小女孩的是鲁大师,本来那冲天的怨气都要压制不住了,那女孩对她父母的恨太深了,不将他们弄死,根本难以平息。 就在这时,整个小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那小孩的力量瞬间被削弱,他们这才能一鼓作气的将这小鬼给压制,否则真要打动作斗起来,怕是这栋楼都要塌。毕竟这楼被小鬼的怨煞之气侵蚀已久,若是再被气场一冲,很容易造成坍塌,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疏散群众的原因。 好在这次造成的事故不算太大,上头还能收尾。 温然看到:“鲁大师将她带回道观?” 鲁大师点头:“这孩子怨气太重,带回去净化驱散,再给超度了。” 龙德佑满脸苦逼,这次又报废了他一件法器,再这么报废下去,他再雄厚的家底都架不住啊。 确定上面危险解除,很快又有医护人员上楼,将那一对夫妻给抬了下来。 鲁大师不敢在外面耽搁,生怕再生什么意外,连忙带着那小孩的阴魂离开了。龙德佑也跟温然道别了一番,这里的事情恐怕还需要公会来善后,毕竟整个小区的怨气要驱散,虽然温然的阵符已经驱散了大半,剩下的那些被晒一晒,早晚也会散干净,可这里住的多半都是老人,老人的阳气本就比较不足,以免再出什么事,还是要让公会安排人再来做一场净化。 这剩下的事情自然与他们无关,国家方面对公会也是有补贴的,像这种公会出面的净化,来公干的天师也是能有钱拿的,虽然不多,但对于一些日子过于捉襟见肘的天师来说,也是一项收入,他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跟年轻人抢活干了。 龙德佑刚这么想,一转头就看到温然那过分年轻的脸,顿时一口气哽在了胸口。 这里乱糟糟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龙德佑与温然也道别之后,就上车离开了。 等玄门的人走了之后,温然才看向徐骞:“事情估计解决了,那个诊所我会上报公会,同样会有人来处理,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 徐骞道:“那一对父母,是害死小女孩的凶手?” 温然看了眼外面那些依旧伸着脑袋看热闹的人:“是吧,反正他们即便活着,以后也不会好过。” 正如温然所说,那男的双腿被自己的老婆给砍废了,几乎是下|半|身|全废,他儿子也跳楼死了,而他老婆,是神智清醒的看着她儿子跳楼,看着自己将老公砍成这样,等解除了厉鬼的控制,整个人都疯了,以后她每天都会活在眼睁睁看着儿子跳楼的不断循环中,还有那个已经被她打死的女儿又回来找她的折磨中,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这次的事情徐骞没能跟进到最后,被上头的部门给接手了,所以这次的后续还是温然告诉他的。 小女孩叫罗妮,她父母是她亲生父母,就因为她出生那年,家里破产,一连串倒霉的事情接连发生,她的父母就觉得是她带来的不幸。从小对她非打即骂,这种虐|打|幼|小,是会让人上|瘾的,尤其是赚钱的压力,让他们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罗妮死的时候甚至不到三岁,短暂的三年光阴,谁能想到那孩子甚至都没吃过一口热饭,永远都是冷水泡饭,有时候还会不给饭吃。家里有个不顺心就对她各种打骂,而她的哥哥,不但没有成为她的保|护|伞|,有时候折磨的甚至比她父母还更过分。 有时候罗妮被打的太惨了,她还曾跑出家门向邻居求救,可是没有人救她,好一点的可能会多嘴劝一劝罗家父母,有些生怕惹了麻烦的,还驱赶罗妮。 有一次罗妮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如果那一次跑了,她的父母没有追上她,哪怕她在外面要饭,捡垃圾吃,都有可能活下来,可是她没跑成,因为当时一个姓吕的中年妇女见小罗妮赤着脚往外跑,一把将她给拉住了,甚至还自认为好心的带她回家,一路上还在念叨让她别乱跑,平时乖一点,听话一点,她爸妈就不会打她了。 那一次的阻拦,断了罗妮的生路,而那个吕姓阿姨,就是当时看热闹的围观人群中,后脑被尖石刺穿的女人。 后来跑一次罗妮就被打的更狠一次,她就不敢跑了,别人还在闹腾甚至追着喂饭的年纪,罗妮最先学会的本能是如何抱着自己,让那些可怕的东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能疼的更轻一点。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依然没能活过三岁。那天晚上是谁先动的手,罗妮自己都不记得了,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所有人的都在打她,她已经疼到没有知觉了,临死前的一刻,她甚至觉得她活这么大,这最后一刻才是最舒服的,因为她再也感觉不到疼了。 意识到孩子好像快不行了,罗父忙不迭的将孩子送去了楼下的小诊所,他们以前将罗妮打的太惨,例如断了骨头的时候,都是送来这里的,这里的医生不会乱说,治病还便宜,这次罗父以为还跟以前一样,送去的时候路上还骂骂咧咧又给花钱,没想到这次罗妮进了那小诊所,就再也没出来了,生生被打死了。 再后来,那个医生提议,罗父给他一笔钱,他把罗妮的尸体给处理了,这孩子这样死亡,如果送去火葬场火化,那定然会出问题,到时候他们被调查,说不定就知道是他们打死的,现在能用钱解决,刚好合了罗父的意。 徐骞:“然后那个凌凡,就把罗妮的尸骨做成邪恶的木雕,在网上以亡灵使者的网名售卖?” 温然点头:“差不多就这样吧,那个姓凌的,他爸是野路子出身的天师,他从小就跟着学了一些,所以懂点,加上他那种诊所,如果私下接一些打胎的,很容易积攒怨气喂食小鬼,这才把罗妮的怨气养的这么大,而那个小三李慧的死,一下子冲破了喂食的平衡,让罗妮不受控了,他就遭到了反噬,先被玩死了,又被罗妮逃走,回到了家里,泄恨的报了仇,这小孩子也不懂那么多,只一心将自己承受过的痛苦,希望那些折磨过她的人也感受一遍。” 徐骞皱眉:“他这么做就只是图钱?” 温然笑道:“不然呢,要知道许多养小鬼的,求的不就是个财富。” 徐骞:“那些社区里的邻居身上沾染的怨气和死气,就是因为他们当初见死不救?” 温然道:“多少有点这方面的原因吧,那孩子太小了,死前受到的折磨太深了,加上她不止一次的曾经向人求救,但最后都被拒绝,所以恨意弥漫,如果那天我们去晚一点,这里所有沾染死气的人,恐怕都得没命。” 徐骞顿了顿:“罗妮会怎么样?” 温然眼眸微垂:“净化怨气然后超度,她杀了人,即便是被动的,也吞噬了不少怨气,还沾染了血煞,将会受到她该受到的惩罚。” 徐骞觉得不公平,那孩子才是最无辜的一个,可是他觉得不公平又能怎么样呢,不是他觉得不公平,那孩子就能干干净净去轮回的。 温然也觉得不公平,如果是他遭受这一切,哪怕翻了这天他也要给自己报仇,可惜这天,从来不由人。 温然原本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没想到,没过两天,他就收到消息,那小罗妮的阴魂,又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太肥了! 第80章 纯阳观有个专门的净化池, 那些怨气极重的厉鬼都会被封印在一个泥坛子里,而那天打扫的小道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恍惚, 将手里的坛子给摔了,摔的正好是装着罗妮的那一个, 坛子一碎, 瞬间阴气漫天,直接将还没什么道行的小道童给冲晕了过去, 等人发现的时候, 罗妮都不知道跑走多久了。 这大概是纯阳观有史以来第一个, 竟然能从观中逃走的厉鬼。一发现罗妮跑了, 纯阳观立刻派人出去找, 还在一些大师群里公告了这件事, 希望在本市有见到这厉鬼的, 出手帮忙收服一下。主要是这罗妮被人用特殊的方法喂食怨气,又杀了人沾染了血煞,凶的不行,真要放任出去,恐怕会酿成大祸。 温然看到群里消息的时候,便拿出罗盘测算了一下, 他之前在那间诊所里面就捕捉到了一丝罗妮的鬼气, 所以想要找到她在哪儿,其实也不难。 温然顺着罗盘, 来到了游乐园,说实话,他长这么大,都没来游乐园玩过, 或许很小,他还在他亲身父母身边的时候,可能被带来玩过,但他没什么记忆,跟着干爹之后,那个大老粗,哪里能想得起来带小孩来游乐园,能将他喂饱穿暖都不容易了。 温然买了一张票,顺着排队的人群往里面走,来这里的基本都是拖家带口,再不然也是一对对小情侣,那些什么会发光的耳朵,会闪亮的手环,晃的人眼晕。尖叫声,笑闹声,说实话,这里有点吵。 温然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环顾着,看到一台冰淇淋机,便走了过去,这冰淇淋也是做成卡通的模样,两个大大的米奇耳朵特别可爱,温然毫不客气的就啃掉了一只耳朵。一瞥眼,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小纱裙的小女孩正坐在椅子上,望着前面的旋转木马。 温然又买了一个冰淇淋,然后走过去坐到那小孩的朋友,将冰淇淋递给她:“吃吗?” 那女孩眼睛直直的看着冰淇淋,还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巴,最后摇了摇头:“不要,我没钱。” 温然闻言一笑:“吃吧,哥哥请你,不要你的钱。” 小女孩看着温然看了半天:“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温然想了想:“你想玩什么,哥哥今天带你玩,带你吃,但你玩好了,吃好了,就乖乖的回家,可以吗?” 小女孩歪了歪头:“你也是来抓我的吗?” 温然笑道:“你看哥哥像来抓你的吗?” 小女孩认真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像,你的味道我闻到过,那天你也在。” 温然道:“你乖乖的,哥哥就不抓你,你不乖不听话了,那哥哥生气了,就要抓你了。” 小女孩看了眼热闹的游乐园,又看向温然:“你真的愿意带我去玩?” 温然将冰淇淋递到她的手上,又朝她伸出一只手来:“走吧,想玩旋转木马?哥哥带你去买票。” 小女孩舔了一口冰淇淋,那是她从来都没吃过的味道,特别甜,好像能甜到人心坎里一样,最后,小女孩将她的小手搭在了温然的手上,奔向了旋转木马。 温然在小女孩的手腕上绑了一根红绳,然后带着她将所有十岁以下小孩能玩的东西都玩遍了,没办法,谁让这小鬼寄身的是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孩。一直玩到天黑,小罗妮还意犹未尽,她知事以来,从未如此开心过,也没吃过那么多好东西。 在温然让她出来的时候,罗妮并不太愿意。 温然道:“这也是个小女孩,你如果在她身上太久了,她会生病,会难受,哥哥知道你只是想出来玩,对人是没有恶意的,现在游乐园都快要关门了,就算你不愿意出来,咱们也没得玩了。” 小罗妮看着游乐园慢慢关闭的灯,又看着今天带着她玩了一天的小哥哥,身体微微一抖,她就从那个小女孩的身上下来了。 温然一把接住倒下的小女孩,在她脑门上轻轻拍了拍,这么小的孩子,被阴魂寄身一天,对身体多少是有点伤害的,他现在给她驱散一下阴气,至少能保证她不会因为这场无妄之灾而生病。 温然一手牵着捆在罗妮手上的红绳,一边打电话报了警,告诉警察这边有个走失的小孩,一直到警察过来,站的远远观望的温然这才带着罗妮离开。 小罗妮死的时候只有三岁,可是她已经死了四五年了,这几年一直被那个姓凌的用特殊的方式喂养着,见的多了,所以智力上并不是只有三岁,但令温然意外的是,这小罗妮懂事的一点都不像个厉鬼,从未有人教过她,那样环境下长大死亡的孩子,她竟然有着一定的是非观,她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驳杂的怨气,并没有冲乱她的心智,甚至懂事到令人心疼。 温然将小罗妮带回了寝室,又在群里发了条小鬼被他找到的消息,让大家不用继续忙活了,然后拿出一个木牌和一个罐子看向罗妮:“想进哪一个?” 小孩这么乖,总得给她一点自主选择权。 可惜罗妮哪个都不想进:“我就想在外面,我不喜欢黑的地方,那些黑黑的地方我待好久了,哥哥我能在外面吗,我保证乖乖的不乱跑。” 跑这小丫头自然是跑不了的,要是被他抓回来还能从他手里跑走,那他以后干脆歇业别干这一行了,见这小鬼还算听话,足够懂事,温然也不强求,还给摆了个小香炉,给她烧了几根养魂香。 之前寄身在别人身体里的时候,小罗妮就尝到了食物的滋味,但那也只是借着别人的舌头尝个味而已,这会儿闻到香了,她才有真正的饱腹感。 小罗妮耸着鼻子,整个鬼都恨不得趴在香炉上去了,她一边吸一边朝温然道:“哥哥,我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吃饱!” 温然看了她一眼,见她一边吃香,一边还朝着自己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这小东西,还挺会讨人欢心。 可惜再会讨人欢心,那也不是该留在阳间的存在,任由这东西如何卖萌讨好,温然心硬如铁。 小罗妮蹲在地上小小一团的抱着温然的脚,小小的脑袋仰着眼巴巴的看着温然:“哥哥你养我吧,我能给你招财,我,我还能给你助运,养小鬼有好多好处的。” 温然戳了戳她的小脑门:“哥哥我有的是钱,不需要这种方式的来财。” 小罗妮眼睛一转,又道:“那哥哥你需要打手吗,我当你打手好不好?” 温然被她逗笑了:“你知道什么是打手?” 小罗妮连连点头:“知道,那个坏人有时候会招惹不好的鬼回来,她就让我去赶别人,我不听话的时候,他就磨我骨头,特别疼,我听哥哥的话,哥哥让我打谁我就打谁,只要哥哥给我香香吃。” 温然垂下眼,揉了揉小罗妮的头发:“你应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也许来生,你能投生一个好的人家,有一对爱你的父母,你就像普通小朋友那样长大。” 然而小罗妮聪明着呢,根本不听温然的忽悠:“哥哥骗人,我做坏事了,下辈子不会投生好人家的,他们说,做了坏事的鬼,要还债的!” 温然道:“你觉得你自己做坏事了吗?” 小罗妮摇头:“我明明只是想让他们感受一下我曾经感受到的,他们让我疼,我就让他们疼。” 温然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棒棒糖,递到了小罗妮的手中:“那就对了,你只是将他们加在你身上的还给他们了,这不叫坏事,你看你昨天,知道吃东西要给钱,你没钱,那么想吃都也只是看着,这么乖,怎么会做坏事呢,所以下辈子,你一定会投一个好胎,你是相信哥哥,还是相信那些将你关起来的人?” 小罗妮抿抿唇,黑到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睛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相信哥哥。” 温然是不可能将这小鬼留下来的,别说他本身就没有养鬼的爱好,而且小鬼真不是心血来潮想养就能养的,虽然这小家伙乖的令人心疼。 不过临走时,温然决定送她一场祈福,就像那些道士说的,小罗妮来生不会投生多好的人家,她身上的怨气和煞气太重了,哪怕那些东西是别人加诸在她身上的。但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算不清的,他没办法让罗妮去投生多好的一个人家,但若是给她祈福做了标记,下辈子投胎,也许她依旧会过苦日子,但至少能有个爱她的父母,这孩子本性不错,积攒几个轮回,说不定能有好的造化。 而祈福不是随随便便摆个阵坛就行的,还需要敬告上天,毕竟是与天争福祉,所以温然需要选择一处气运不错的山头摆阵。 意外就发生在路上,温然将罗妮装在小木牌里带出去之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愣头青,拿着一把桃木剑,二话不说的就朝他劈了过来。 温然侧身一挡:“你谁啊?” 那傻子猛一咬牙:“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执念人间,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温然顿时乐了,估计这小子有那么三脚猫的功夫,看到他身上的阴气,没办法,这小罗妮阴气太强了,被喂了不少死胎的怨气,又浓又杂,哪怕收进了小木牌里,从昨晚到现在黏糊在他身上这么久,总归会沾染一些,估计就被误会成鬼了。 温然刚想开口解释,一股冲天的阴气从木牌里奔涌出来,小罗妮虽然在木牌里,但能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她见到有人拿武器打温然,顿时怒了,所以哪怕烈日当头,也不管不顾的冲出来:“不许你欺负哥哥!” 哥哥是好人,跟那些坏人不一样,给她吃,带她玩,还没有强硬的要求过她做任何事,不愿意进罐子就不进,她说不会跑就相信她不会跑,还告诉她她不是坏人,她没有做坏事,这么好的哥哥,她不许别人欺负! 一见到这煞气逼人的小鬼,那愣头青顿时愣了,随即他的反应不是转身就跑,而是再次拿着桃木剑猛地冲了过来,简直要将降妖伏魔致死发扬的节奏。 温然一见罗妮冲出来了,连忙追赶了上去,见对方的桃木剑快要碰到罗妮了,连忙随地一颗小石头踢了出去,将那人的剑给打偏了,但没想到,那小子估计是个玄二代或者三代,身上竟然有上好的护身法器,这罗妮身上阴气浓郁,早就激发了那法器护身,现在那小子的桃木剑被他打偏,他没刺中罗妮,而罗妮是毫无阻碍的扑到了那人的身上,张嘴就准备咬,这一下激发了法器的防护,生生将罗妮反噬的弹了出去。 法器的反弹伤害就大了,厉鬼身上的鬼气有多凶残,这玩意就能反弹到什么程度,见一道白光,罗妮险些被直接打散,温然脸色一变,看到那二愣子顺势冲过来想要再补一刀,直接不客气的一脚将他踹飞。 这法器能反弹鬼怪的伤害,却反弹不了活人的物理伤害。 那人估计以为温然是鬼,所以对他冲过来完全不在意,大概仗着他身上的法器,这么对付过不少鬼怪,所以半点都不怕,直到被温然生生踹飞,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踹掉这个惹事的家伙,温然转身去找罗妮,刚刚那一下,小罗妮怕是未必扛得住。 然而等他去找的时候,只残留了满地还未散去的阴气。 那人揉着简直要被踹出内脏的肚子,一脸扭曲的慢慢的站起来,仔细的看向温然:“你是人啊?” 温然冷冷的回视:“你是脑残吗?还是你天生没脑子?做事之前什么情况都不弄清楚就出手?你要是仗着你身上有个护身的法器就横行无忌,早晚有一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人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劈头盖脸的骂过,更何况他刚刚还被踹了一脚,顿时更不满了:“你自己带着厉鬼招摇过市还怪我了?!” 温然二话不说上前撸起袖子就是一拳头,玛蛋,这种人就该要好好感受一下来自社会的教育! 那人没想到温然这么凶残,下意识想躲,可是他本身就那么点能耐,哪里躲得过,这左一拳右一拳的,很快就鼻青脸肿了,刚开始他还忍着,时不时找机会反手一下,可是很快就吃痛的连反手的力气都没了,嗷嗷叫着救命,四处躲蹿:“住手住手!再打就死了!真死人了!” 温然最后又送了他一拳,这次,直接将他打的鼻血飚飞才停手。 不得不说,打人真的很爽,那股郁气瞬间就散了。 而挨了打的家伙再也不敢吓咧咧了,看到温然抬手都下意识瑟缩一下。 温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拿出罗盘,想要找找小罗妮躲到哪里去了,被刚刚那强烈的灵光打散了大半鬼气,恐怕神智都难以保存完整,现在又是大白天,对残魂的伤害更大,希望小罗妮能在附近飘荡,万一飘远了找不及时的,被人当游魂给收了,那就晚了。 但这罗盘也不知道是出什么毛病,就在这里转圈。 温然皱眉,干脆放开罗盘,就凭肉眼在四处查看起来。等他走过一个花坛的时候,一声微弱的猫叫声让他侧目看了一眼,但温然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只不过走了两步,他就停了下来,转头盯着那只从头到尾黑到没有一丝白毛的猫,抬手掐算起来。 算了半天,温然不确定的朝着那明显出生没多久,巴掌大点小的奶猫喊了一声:“罗妮?” 小黑猫喵叫了一声,然后趴着不动了。 温然弯下腰,将那小黑猫给抱了起来,小黑猫身体还是冷的,但心脏却在跳动,猫爪子也似乎正在一点点回温。 温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黑猫刚刚应该已经死了,但刚才法器的那一下,将罗妮的魂魄给打进去了,问题是,竟然结合的还不错? 这太鬼扯了,借尸还魂竟然就在他眼前上演? 理智告诉温然,他应该将罗妮的魂魄拉扯出来,然后将她超度了,可是看着小黑猫明明很虚弱,身体还冷的发抖,却紧紧抱着他手的样子,他犹豫了。 挨了打的二愣子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但没敢靠近,就远远的伸着脑袋看着:“喂,你在干嘛?” 温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打还没挨够?” 那人深呼吸咬牙道:“我这打也挨了,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打我吧?” 温然翻了个白眼:“因为你活该。”说完,就抱着猫走了,这么小的猫,应该要喂点奶吧。 还说不养小鬼,结果到头来,这还是给养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号宠物,到位! 第81章 温然没养过宠物, 干他们这一行的就不适合养宠物,对于一只这明显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要如何养,他是一头雾水, 虽然罗妮的魂魄在里面,但罗妮自己也只是个几岁大的小孩子,指望她自力更生显然不可能, 而且刚才被法器打的那一下, 恐怕已经将她打的十分虚弱了,看着手里这弱叽叽的小东西, 温然再次无奈一叹。 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憨憨真的是超级自来熟的黏上来了:“诶,你不管那个跑掉的厉鬼了?打着打着突然去救猫, 这是什么骚操作?” 温然头也不回道:“什么情况都弄不清楚就出手,你又是什么骚操作?” 憨憨得到回应,连忙蹭过来:“那么大一团黑气突然出现在眼前,这换了任何天师都不会坐视不管吧?那么凶残呢!万一跑掉了去祸害了无辜的人,那岂不是枉顾生命了么!” 温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个憨憨:“如果你是玄门中人,那你该知道长勇街社区发生的事情, 那个被你打散的厉鬼,就是那个叫罗妮的小女孩。”温然说完,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抱着猫进了一家宠物医院,幸好这附近就有一家宠物医院,没几步路就到了,不然这么小的东西,真怕耽搁下去又死了。 听到温然的话,那个憨憨停住了脚步, 顿在了宠物医院的门口,那个社区的事情他当然知道,比起一些只能道听途说的野路子天师,他知道的更多,昨天晚上在家里,他的叔伯还谈论这件事呢,如果真的是那个小女孩,那他这次可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难怪刚才那人那么生气呢,虽然挨揍的是自己,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挨得揍还算轻的了。 温然一进到医院,就有前台的小护士将那只小黑猫接了过去:“这么小,怕是刚出生没多久吧?是家里的猫生的吗?” 温然摇头:“路边捡的,我没养过猫,不太懂要怎么处理,现在应该要做什么?” 护士道:“先喂点奶吧,一般野猫生了崽子,为了保证充足的奶水喂活更多的孩子,有时候它们会选择丢弃最弱的崽,估计这只小家伙就是被丢的,我先喂点奶看看,要是还能喝奶,那证明还能救得活,要是连奶都喝不进去,估计没救了。” 温然点头,看着护士将小奶猫放到毛毯上,又拿像针管的东西给冲了奶,奶水一喂到嘴边,小黑猫就张着小嘴巴死命的吸允起来。 那股凶残劲儿,奶萌奶萌的,把小护士都逗笑了:“这小家伙求生意志真强。” 温然伸手在小黑猫的脑袋上揉了揉:“是啊,毕竟能活下来不容易。” 一管子的奶很快就喂完了,护士又将小黑猫抱到里间去清理了一番,那小家伙身上沾染了不少泥土,这么小的奶猫也没办法做什么检查,只能尽量喂食让它长大一些。 不一会儿一个男医生抱着小黑猫出来了,询问了温然,确定他要将小黑猫带回去养,不留在医院里,给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冲奶的温度啊,睡觉的保温,隔多久要喂一次奶,这种没有猫妈妈看护的小奶猫,只能人费心点定时定点的喂了。 “如果它能活下来,差不多一个月之后再带来做个检查,一般猫咪是两个月左右开始打疫苗,具体的情况要根据猫猫的身体健康来,你可以跟我们这儿前台加个微信,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可以问。” 进了一趟宠物医院,温然花了大几千,猫窝,奶粉,各种猫稍微大一点需要吃的营养素,吃喝拉撒所有的物品,好在可以快递上门,不然他还真不好拿。 抱着裹在毛毯里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小黑猫出来的时候,温然看到那个憨憨竟然还蹲在门口,忍不住用脚踹了踹他:“怎么,挨了一顿打你就赖上我了?” 憨憨连忙站了起来:“我叫齐飞,是个天师,之前那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冒失,你是温然吧?我刚看到群里说,找到罗妮的天师叫温然,你很厉害,处理了好多件特别重大的案子,那个...你能把罗妮再找回来吗?是我伤了她,我有好多养魂的东西,我都给她用,我把她养好了,你再帮她超度可以吗?” 齐飞说着,就开始掏出手机翻照片:“这个黑翎玉可以吗?以它寄身可时刻滋养神魂,再不然这个呢,水生木,极阴的,这么大一块可以造一个小房子给罗妮住,对阴魂特别好,这个这个,罗生石,龙骨链,还有天魂香...” 那个齐飞每说一个,温然就觉得脑门抽抽一下,玄二代无疑了,他说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温然反省自身,他现在吧也算有点钱了,好几亿资产呢,但除了那些钱,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符箓和一些自制的香,除此之外,他简直可以说是穷的叮当响,手里连一个法器都没有!他干爹给他的那面镜子不算。 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齐飞,温然头一次生出了仇富心理:“闭嘴吧你,现在你说的这些东西,罗妮统统都用不上了。” 齐飞瞬间顿住:“为什么?我没打散她真的,她现在就是魂体太弱了,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你能把她找回来吗?” 温然看着齐飞:“你犯的错,凭什么让我来收尾,还是你一直都是这样,做事不管不顾,留了尾巴就让你家里人给你收?你要是这样的人,我劝你趁早转行,没人会一辈子跟在你身后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想要找罗妮,你自己去。” 温然说完,直接拦车就走了,没再搭理这个齐飞,至于怀里的小黑猫,这身份他肯定是不会说出去的,对他来说,这样的借尸还魂也是罗妮的机遇,他接受的毫无负担,反正原本这只猫应该已经死了,罗妮投身进去也没碍着谁,但要是让玄门的人知道了,这种影响阴阳平衡的事情,他们恐怕不会允许,更何况罗妮身上的阴气那么凶,即便罗妮从未做过坏事,可那些人也未必能容得下她。 至于那个齐飞,他要是真的要找,那就让他找吧,这种人就是精力太旺盛,不被磋磨磋磨,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温然带着罗妮回了寝室,看着睡得怎么折腾都不醒的小家伙,温然给自己房子的设计师发了个微信,让他在家里找面墙,装一排猫爬架,虽然这猫的身体里是罗妮的魂,但万一身体对魂魄的影响很大呢,如果逐渐被猫化,猫爬架应该是需要的。想了想,又定制了一个公主窝,可惜他家的格局都已经做好了,软装都基本完成了,不然还能给罗妮隔出一个小房间来,现在小房间没有,那就做个豪华的猫窝好了,反正这么小一只,睡哪儿不是睡。 罗妮一觉睡醒,虽然觉得身体很沉重,但一睁眼,就看到哥哥放大的脸,顿时欢喜的凑上去蹭了蹭。 温然用指腹揉着罗妮伸出来的猫爪子,将现在的情况给说了一遍:“所以你现在寄生在这只猫猫的身体里,比较好的是,你的魂魄与这只猫的身体融合的还算可以,如果你愿意以猫咪的身体活下去,我再给你找点安魂的东西戴上,让你们融合的更好,如果不愿意,我现在就把你拉出来,然后超度你,让你继续去轮回,愿意当猫就用小牙齿咬咬我,不愿意就蹭蹭我。” 罗妮连忙抱着温然的指尖,用小猫牙咬了又咬,她宁愿当一只猫,也不想去投胎。 温然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行吧,我知道了,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妮妮,我有时间就会带你出去玩,让你看看这个世界,我要是没时间,你就乖乖的呆在家里,不可以到处乱跑,知道吗?” 妮妮一张嘴,就是奶的不行的喵叫声。 小奶猫的精力有限,但比一般奶猫好的是,妮妮有自主意识,温然将奶瓶子用电热毯裹着,保持着一定的温度给挂在那儿,妮妮饿了就自己爬起来喝几口,这样就不需要温然定点的喂奶了。而妮妮喝饱之后,基本就睡了,不吵不闹不折腾,还挺省心的。 妮妮在睡觉的时候温然开始刷朋友圈,他记得他之前有加过一个专门卖法器的人,他觉得现在他手头比较充裕,也许可以看看是否有眼缘的法器。 温然刷着朋友圈,电脑上挂着公会的群,群里此刻正在热聊罗妮的事情,主要是罗妮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从纯阳观意外逃走的厉鬼,而罗妮的遭遇,又实在是令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那么点大的孩子,经受过了这个世界最大的恶意,关键是,最后大仇还没报呢。 对他们来说,罗妮的父母还没死,就相当于这个仇还没报完,但对罗妮来说,让他们感受过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她就觉得已经够了,更何况,她父母的下场,只会比死了更惨。 而这件事还有未完的后续,只是这个后续是公会接手,温然没有刻意关注,所以不知道,但现在看着群聊,他也算是知道的差不多了。 那个姓凌的医生一共卖过五个木雕,这木雕是他自己雕刻的,里面藏匿的骨头也是他利用罗妮的尸骨秘制的,只是因为做工复杂,太耗时了,所以他能做出来的也不多,除开卖价,他还要挑选买家,毕竟干他这种生意的,也的确是怕暴露了,被人钓|鱼|执|法,所以挑选买家他十分小心。 叶莱手里的木雕已经被收走了,李慧家里的木雕也被公会的人取走,另外三个,公会这边通过警方调查的网络记录,也逐一收回了,只不过其中一个还没用,另外两个已经使用过了,那两家一家是小三破害原配上位,一家是亲妹妹因为不满大哥娶的老婆,害自己的嫂子。 简直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尤其是那个害自己大嫂的,那女孩简直就是个脑残,这木雕阴气这么重的东西,本身并不是有针对性的只针对怀孕的妇女,而是怀孕的人更容易遭到冲撞,她不满大嫂,所以将木雕藏在她大哥大嫂的房间里,她大哥自然也受到了影响,走在外面被一个从天而降的花盆砸进了医院,昏迷了半个月还没醒,大嫂的孩子也没了,而木雕在家里影响了整家人的运势,她家的公司一再赔钱,公会的人找上门的时候就说,没见过这么坑自己家的蠢货。 而那家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闺女做的蠢事,还是如此恶毒的事,直接将她净身出户扫地出门了。 群里在说这件事的时候无比唏嘘,出身好有什么用,没脑子一样下场凄惨。 至于周贝怡他们家,她出轨的丈夫因为急着赶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腰椎粉碎性骨折,双腿被碾碎,只能截肢。这男人到了这种程度,关键是还是去看小三的路上出的事,作为她的妻子,直接卷走家产跟他离婚都一点都不过分。但没想到这个周贝怡不但没有跟他离婚,还每天好好的照顾他,任由她男人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残废每天对她非打即骂都忍受下来了,不少人感叹,这年头,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渣贱永远都是一家。 但温然却不觉得周贝怡会是个任打任骂的女人,也不知道那女人又在憋什么招呢,而且她已经沾染上了一条人命,如果再作死,只会下场更惨。 还有两个场外围观结果因为争执发生祸事的围观群众,那个中年大妈送到医院去了之后人就不行了,最终没能抢救回来,温然那天也见过那个人,是所有居民当中,死气最重的,也是当初在罗妮逃走的时候,伸手阻拦了,断了罗妮的生路,所以沾染的死气也重。 而那个男人因为过失杀人现在被收押了,估计会判刑,就是不知道这男人当初对罗妮做了什么,现在罗妮变成了一只猫,温然也不好问了,不过总归是当初的因,今日的果。 这件事估计这段时间都会是群里的热聊话题,温然看了一圈之后,反反复复都是那些事情,也没什么兴趣了,正好这时候他联系的那个专门卖法器的回了他的微信,还给他发了一张邀请函,说是有一场小型的交易会,多半都是交易一些法器,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古董之类的,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温然想了想,决定去看看,不管能不能买到合心意的,总要开拓一下自己的交友圈,多个朋友多点生意嘛。 不过这个小型的交易会有个要求是,参加的人必须要带一样能用作交易的东西。 这就令温然头秃了,他现在手里有的,只有符和自制的香,但这种东西别人未必会要,他要是个很有名气的大师,像灵觉寺,纯阳观那种知名度广的,说不定画的符还有市场,可惜他就是个小人物,论法器,他手上也没有,正费心想着要带什么去的时候,朋友圈里刷到了祁家管家伯伯发的桃子熟了的照片。 温然顿时眼睛一亮,灵桃啊,这别无二家的东西,还不用他的本钱,计划通! 第82章 这个小型的私人交易会是由好几家商家或私人收藏家牵头举办的, 除了每年特定的时间会雷打不动的举办一次,如果有些藏家遇到了什么极品的东西,想要展示或者出手,也会不定时举办。这一次的交易会就是因为有一个郑姓老板得到了一根雷击木, 一根十分完整, 整个树身被一道雷贯穿劈过的雷击木, 所以想要出手,看是换一点什么好东西, 或者换取相等价值的钱财。 雷击木这种东西, 对于懂行的人来说,那着实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对于不懂这一块的, 这大概就是一根被雷劈过的烂木头, 不过今天能来的, 不说全部吧,至少有一半都是奔着那根雷击木来的,哪怕只能买到巴掌大的一小块, 雕刻个小挂饰戴在身上, 那辟邪效果比什么大师给的符都有效多了, 要是能弄到一大块,再找个懂风水的, 看是摆设在家里还是埋在什么地方, 即便不能助财运,也能保证自家诸邪不侵。做生意的,可以不害人,但不能不防人。 之前温然为了给祁家的菜园子布风水,去市场上淘到了一块泰山石, 当时有个懂行的老板还想从他手里买,温然没卖,不过也跟那老板加了个联系方式,那老板姓蓝,名舟明,就是这次交易会的负责人之一,也是给温然邀请函的人。 就如温然之前计划的,他是真的带着两个桃子来了,为了不让灵气外泄,温然特意找了个木盒子,还在盒子里贴了一张符。进到会场的时候,他们所带的东西要做登记,如果物品少,那到时候就一样样的展示,然后在展示的时候进行交易,要是人来的多,那就登记到一个小程序里面,这次来参加的人可以扫码进小程序查看,有心仪的就自己找过去私下交易。 温然一到会场,站在门口的蓝舟明就走了过来,他们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对温然,蓝舟明可是记忆深刻,在他眼皮子底下漏眼的,到现在他都懊恼着呢。 两人稍微寒暄了几句,蓝舟明就一边介绍着交易会的规则,一边引着温然往登记台走去。 温然笑着道:“我带来的东西有点特殊,就不知道能不能入你们会场的眼了。” 蓝舟明闻言眼睛一亮:“特殊?我们这里最喜欢特殊的东西了!” 温然笑了笑,将盒子放在了台子上,吧嗒一声,锁扣被推开,当盒子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桃香瞬间弥漫开来,伴随着桃香,那香味中,仿佛带着一股清灵灵的舒爽,就闻这么一下,距离靠的近的很明显能感受到头清目明了几分。 好东西,光是闻一闻就知道是好东西! 温然看向蓝舟明:“不知道这种东西,你们这里要怎么界定?” 虽然这是自由交易,但不管是展示交易还是小程序,总要有个介绍才行,总不至于放两张桃子的照片,然后什么介绍都没有。 蓝舟明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灵果吧?那味道就跟一般的东西不一样。” 温然点头:“对,不知道这种东西,你们这儿交易吗?” 蓝舟明连忙道:“交易啊,怎么不交易!就你这,多的是人抢着要,那些法器古董再好,那也没有强身健体好啊,能花钱买个延年益寿,绝对得疯抢!” 温然也没这种交易经验,不过这两个桃子的确是果园里灵气最为浓郁的两个,那棵树就埋在阵眼上方,而且大概是这桃子比较霸道,别的树上硕果累累,就那一棵树上桃子不超过十颗,还个个灵气逼人,这两个更是里面长得最好的两个。 让温然有些意外的是,站在台子后面的两个登记员看到桃子的时候只是愣了愣,愣神过后,很快从台子下取出一个仪器,戴着手套将里面的桃子取了出来,又将桃子放在了仪器上。 温然看的不明所以。 蓝舟明见他不明白的眼神,便道:“这是灵气检测仪,我们这里交易的很多东西都是一些法器,还有一些古董,为了安全,有些东西的气场必须要经过检测,例如那些古董,就不能阴气太强的,不然交易出去那就不是友好交流,那就是害人了,再就是有时候会有藏家愿意出手大师的符箓,这符箓一般不太好鉴定,毕竟不遇事,不使用,谁知道符箓究竟有没有效果,有了这检测仪,就能查探符箓里蕴含的能量,能量越高越值钱,像你这两颗桃子,这价值就是以灵气值来评断。” 蓝舟明刚说完,两颗桃子也检测完了,登记员在介绍卡上写了,灵气值9.1,9.3,两颗桃子灵气值相差了那么一丢丢。 温然看着这灵气值,好奇的问道:“这灵气值高低怎么分?” 蓝舟明看着两颗桃子也忍不住眼热了几分,这么高的灵气值,太少见了。 “一般灵蔬灵果灵气值在一点五至三点之间,那纯阳观你知道吧,他们有一处田,专门设了灵阵,里面种的蔬果那是轻易不对外,曾经他们出过一堆灵气值在五点几的玉白菜,那叫个疯抢,你这两个桃子,如果花钱买,没有五百万你千万别出手。” 温然谢过蓝舟明的提醒,这哪里是桃子啊,这简直是金桃子,还是实心的那种,两个桃子就五百万,他还费劲巴拉的去抓鬼干什么,直接当果农卖桃子去算了,可惜这果园是祁家的,估计祁云敬也看不上那点卖水果的钱。 老话说得好,有些人不能念,念什么来什么。 就在温然看着自己两颗金桃子双眼冒光的时候,一团熟悉的金光充斥进了他的视线,同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还伴随着一道熟悉而冷冷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温然一回头,看到祁云敬那张帅的过分的脸,也忍不住疑惑:“你又怎么在这里?”这种小型交易会,还是侧重玄学方面的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祁云敬会来的地方。他该去的,难道不是动辄几十上百亿的交易会才足够符合他的身份么 祁云敬道:“有一个玉屏风今天出展,奶奶喜欢,就来看看能不能买下。” 温然朝他手上看了看,他手上什么也没拿:“那你带了什么来?” 祁云敬:“兰山的画,助理拿去登记了。” 祁云敬说完,看着被人送过来的,装在木盒子里的两个桃子,祁云敬挑眉。 温然盒子一盖,嘿嘿一笑:“你慢慢登记,我去转转。” 温然刚往前踏一步,就感觉到了身后一股阻力,回头一看,祁云敬又不顾形象的拎他衣领了。 祁云敬手一松:“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正好我也不太懂这种交易会上的东西,你应该比我懂。” 温然轻啧一声,不客气的拿出手机收款码:“这导购费麻烦付一下。” 祁云敬没动作,视线落在他抱着的木盒子上。 温然一秒收了手机,甜笑道:“哎哟,跟你开玩笑的呢,不就是当导游嘛,来来来,你想知道啥,古董那些我可能不太懂,但法器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交易会还没开始,大部分都是熟人在寒暄,据说今天这一场人有些多,所以是以小程序来交易,温然很快找到了扫码的地方,他的桃子已经被上传上去了。 之前登记后,登记员还给了温然一个号牌,一个号牌有一个相对应的桌子,这样也方便有人看上了什么东西找过来。因为温然和祁云敬算是前后脚,两人的桌子差不多在一处,温然来可不是为了出手桃子,他是想要看看有没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但这么带着一个木箱子,也的确有些碍事。 见祁云敬将带来的画交给助理,打算去找找那个玉屏风,温然连忙道:“一起一起,小助理麻烦你连我的也一起看一会儿,我跟你们家老板去转转,有事联系你老板我们就马上过来。” 祁云敬看了眼温然,倒是没反对,小助理虽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但他看到是老板主动找这位先生说话,还十分熟悉的样子,就知道关系肯定不一般,见老板没说话,于是笑着道:“您放心,我一定给您看好了。” 温然无物一身轻的跟着祁云敬满会场的转悠起来,这种交易会,哪怕他没有刻意去开眼,却依然能看到各种五光十色的,那些品相一般的法器可能没什么颜色,一些品相好了,上了层次的,那颜色叫个鲜亮。温然也不看别的了,就看什么颜色好看就往哪里凑。 满会场,那个雷击木的地方人最多,那一整截雷击木体积还不小,也不知道是刚遭遇雷击,还是雷力已经打进了树肉当中,温然隔老远都感觉到了一股雷电的气息,可惜围观的人太多了,他压根挤不进去。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想要?” 温然连连点头:“那可是好东西啊,雷击木,能被雷劈,但还不死,生生将雷气吸收了进去的才能叫雷击木,那些被雷劈死了的木头,顶了天也只能算个次品,这木头带着雷气和生机,是个难得的宝贝。” 温然说着拉了拉祁云敬:“你看那个是不是你要找的玉屏风?” 祁云敬侧头一看,嗯了一声,抬脚走了过去。 这玉屏风不算法器,只能算个藏品,等身高的四面玉,根据玉身上的纹路和色泽进行了雕工,四面屏,都是山水画,雕工精细,陪着巨大的玉身,一看就价值不菲。 温然知道这种翡翠玉器都不便宜,就之前奶奶摔碎的那个玉琢,都要上千万呢,这么大一个玉屏风,怕是得上亿了。 别大玉屏风也有一些人在看,只不过都是走过了瞄两眼,真正上前的没什么人,温然见祁云敬走过去了,也连忙跟着过去,他在打量雕工的时候,祁云敬直接道:“物品交易还是金钱交易?” 玉屏风的主人是个中年男人,只不过气色不太好,眼睛有些浮肿,嘴角微微下垂,唇色发乌,眉尾更是暗淡散发着一股衰气,看来这人最近挺破财的。 那人道:“金钱交易,三亿。” 祁云敬扫了眼玉屏风:“八千万,立刻转账。” 那老板摇头,祁云敬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大概那老板也想要促成这单生意,也可能他开三亿本身就是虚高,留有还价的空间,见祁云敬要走,连忙道:“这可是扶山大师亲手雕刻的玉屏,是大师的遗作,这三亿的价格我一点都没开高。” 祁云敬道:“我不是玉器藏家,不认识什么扶山大师,我只看这玉屏本身,这就是普通糯种的玉,无非是面积大了一些,四面屏出自同一玉材,有着足够的完整性,就这玉质,我开八千万已经是看着雕工还算精细上,你卖,我们立刻交易,不卖,就不耽误彼此时间了。” 温然道:“要我说,这位先生,这玉屏您最好还是尽快出手的好,否则恐怕会竹篮打水,看您这面相,您最近应该是破了大财,眼浮眉散,气淤不疏,您这额头上的黑痣,应该是近来才生的吧,这么一看,您家中恐怕不止财空,还有**,您再看这玉屏,山水云气,雾絮绵密,这从一个人的物件,多少能看出一点家中的运势,这玉屏您平日里一定非常喜爱,多半是放在书房一类的地方,经常观赏,若是您家运亨通,这玉气定然通透舒畅,可这玉,您自己看,是不是玉色暗淡。” 那老板对风水也是有些迷信的,见这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但的确将他的事都说准了,他家中亏空不说,家里人也住院了,的确是财空**,再看这玉屏,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这玉色好像的确暗淡了一些。 温然道:“如果我没看错,您这失财,恐怕也与玉器方面有关,我看您与这玉屏的气场有些相冲,当然这话信与不信,就全看您自己了,我的建议是,至少半年内,您别碰任何跟玉有关的东西,您的财运自然就慢慢回来了,否则的话,最终只会人财两空。” 温然的话,着实让老板心动,他这也不是第一次来这种交易会,知道这种交易会主要偏一些玄门方面的东西,所以能人异士不少,关键是这人说的都说准了。 可是八千万,他实在是舍不得,当初开这一块石头,他就花了一个多亿,虽然最后只开出糯种,算是垮了,但这足够完整,没有绺,黑斑也不算多,又专门请来大师给打造了这么一座屏风,那价值就远不止一个亿了,现在舍本出手,他舍不得玉,也舍不得钱。 在祁云敬再次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板再次开口:“一亿,一亿我就卖了!” 温然看向祁云敬,祁云敬点了点头,算是达成交易,温然道:“那我去把你助理换过来?” 祁云敬拿出手机,刚准备联系助理,那老板的手机也响了,只不过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老板不知道在手机里听到什么噩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倒了下去,而在他的身后,就是那个屏风。 旁边本来还有人站着,但见老板撞到了屏风,所有人几乎是本能的躲开了,也没谁去伸手挡一下,生怕没挡住反倒是惹上事说不清了。结果一声巨响,四面等人高的屏风,轰隆一下被撞倒在了地上,那玉虽然没全碎,但裂纹遍布,其中一面甚至都缺了一个大角,整个屏风算是毁了,补都补不回来了。 温然看着地上的屏风,和这一倒,这次傻到恨不能原地去世的老板,小步子挪到祁云敬旁边:“如果屏风买不着,奶奶会不会不高兴?” 祁云敬看了温然一眼:“不高兴那也没办法。” 很快交易会的安保还有负责人都围拢了过来,但这屏风是那个老板自己撞倒的,从头到尾都没第二个人碰过,就连跟他做交易的祁云敬,都隔了四五步远的距离。 那老板想到温然刚才说的,尽快交易,否则竹篮打水,这一下,可不竹篮打水,早知道刚才八千万的时候直接交易了,说不定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算是一场事故了,但接下来的事情是交易会负责人的事,眼看着交易做不成,祁云敬自然不会再留下来看热闹,祁云敬一走,温然连忙跟上,却不想半道上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也是个中年大叔,但是个看起来挺儒雅的大叔,来人一开口倒是挺礼貌:“鄙姓王,单名一个恭字,刚才小先生跟那个玉屏老板的谈话,我不巧都听到了。” 温然看着他道:“有事吗?” 王恭道:“刚才那位老板的事情,小先生都算准了,我就想也请小先生给我算一算,不知道小先生有没有时间?” 温然看了他一眼,然后眯眼一笑:“不好意思,我不会算命,随口胡诌的,没想到事情就这么凑巧,我觉得我可能是有点乌鸦嘴,哎呀,我朋友还等我一起逛呢,再见。” 温然说完,不给这人说话的机会,直接朝祁云敬跑去。 祁云敬回头看了一眼:“有生意不做?” 温然轻啧了一声:“我可不是什么生意都接的,这人运道到头了,这欠了人的,也该还了。” 第83章 王恭本身就是个大公司的老板, 从来都是别人求他办事,没有他求别人的,刚刚只不过看那人说的挺准, 刚说完, 好死不死卖玉屏风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想到近来他家发生的一些事情, 这才有了那拦路一问。但人家都矢口否认了,他虽然看出了那人根本就只是不想搭他的茬,但人家不乐意, 他也不会上赶着, 更何况, 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种事,感觉还是找个年纪大有经验的更好。 温然见那个王恭并没有追上来, 便一溜烟蹭到祁云敬旁边, 伸出胳膊推了推他:“你认识刚刚那个人吗, 我看他财运挺不错的,又是本市人, 应该是个大老板,跟你公司生意有往来吗?” 温然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祁云敬真的点头:“有生意往来,是个合作的公司。” 温然意外道:“真有啊,那他怎么好像不认识你?” 祁云敬看了温然一眼:“小公司的合作项目从来不直接对接老板。” 温然哦了一声, 这就是说对方等级太低,还达不到能直接面见bo|ss的程度嘛。 温然道:“难怪呢,那人面相很复杂,明明看起来一副气运到头的相, 但财气不散。”温然说着侧头看向祁云敬:“原来是因为你啊。” 祁云敬:“他做坏事了?” 温然道:“可坏可坏了。” 祁云敬闻言没再多问,一个小公司,随时终止合作也亏损不到哪里去。 祁云敬心里这么决定的时候,正好温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把他愣住了,让他忍不住在那个王恭和祁云敬之间来回看了两眼,毕竟前后不到一分钟,一个人身上的运势有了翻天覆地大改变的事情,他这也是第一次遇到,刚刚还挺旺盛的财运,这会儿就像个破了的气球,一下子气都散光了,这速度,也是神奇。 玉屏风没买着,但祁云敬好像也没打算直接离开,依旧满场转了起来,但刚刚出了那么大的事故,虽然是物主自己造成的,这会儿不少人都在谈论此事,有的大概认识那个物主,还唏嘘的感叹,这最后存的一点家底都拿出来了,结果钱没换到,反倒是彻底赔了进去,果然人一衰起来,什么都倒霉。 温然一边走一边竖着耳朵听八卦,原来那个玉屏风的老板一开始是开石铺的,就是玩石头的,石头一刀切,涨了上天堂,垮了下地狱,他身为老板,看了不少暴富的,有时候也会手痒的自己玩两块,因为看得多,眼力还是有点的,所以赚多赔少,慢慢的这心就被勾的越来越大,也不满足就切那么一两块小石头了,就开始越买越大。 赌|石是会让人上|瘾的,那老板显然毅力不足,彻底被勾了进去,但也许是运气不错,开始的几年,也没怎么大垮过,这倒让他的家底是越来越丰厚,翡翠玉石的藏品也越来越多。 可能就是因为运势不错,一路比较顺风顺水,加上他自己觉得他能把握住那个度,干脆将手里的店转手,彻底开始赌|石,但只要沾了赌字的,怎么都不可能永远的赢,似乎是从前年开始,这老板赌了一个上亿的石头,结果里面都是碎绺,还布满了黑矿点,赔的他当场就闭过气去。 从那之后,他的运气就一直不好,小赌涨,大赌必垮,这也就算了,家里也开始跟着倒霉,接连生病,前段时间,他的母亲又进医院了,据说是生了大病,要不少钱。换做以前,再多的钱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可接连的惨赔,不说掏空家底吧,却也的确没剩多少了,所以这次才拿着玉屏风出手,想要换点钱。结果这玉屏风又砸自己手里了,这运气,也是惨的没谁了。 温然收回了耳朵,忍不住跟身边的祁云敬感慨:“所以人走好运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主动付出点什么,要不然,水满则溢,这一溢,有时候就是一泄到底了。” 祁云敬道:“那依你看,祁家如今的运势,快满了吗?” 温然摆摆手:“只要有你在,就满不了。”更何况,每年祁氏集团投出去的慈善款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看过了,祁氏集团的慈善款是真正的用到了慈善方面,并不是做出个良心企业面子功夫,所以即便没有祁云敬,祁氏集团只要不走歪了,同样也满不了。 温然一说完,转头就扑向了一个摊位,祁云敬见状,也慢悠悠的跟了上去。那摊位是个老头子,穿着一身中山装,他跟前的桌子上摆着大概成年人一截手臂粗|长的安魂木。不少人都在围观,这安魂木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哪怕就这样放在卧室里,都能让人安魂好眠,如果加工雕刻成一个镇宅的摆设,那就更值钱了。 但这东西,认识的人不算多,所以哪怕木头旁边放了个牌子做介绍,但真正上前询问的却没几个,而且能够安神的东西多得很,今天更是有那么粗的一根雷击木镇场,这安魂木,就更显普通了。 温然上前,没有冒然上手,而是围着看了两圈才开口:“这木头怎么交易?” 那老头撩起眼皮看了温然一眼:“钱或物都可以。” 温然道:“多少钱?” 老头伸出手指比了个二。 温然:“两百万?” 老头似乎轻笑了一声:“后头再加个零。” 温然道:“我有一颗灵气值在九点以上的灵桃,换吗?” 老头刷地一下眼睛就亮了:“你就是那一对桃子的主人?” 老头道:“还差点,两颗桃子,再加一千万。” 温然沉吟了片刻:“打扰了。” 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老头连忙诶诶的叫:“这价格不满意你可以谈嘛。” 温然笑道:“恐怕我开的价格也不会令您满意,一颗桃子,外加五百万。” 老头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这小子也忒狠了,一刀给生生砍了一半。 温然道:“这安魂木说白了,也只是个安神的东西,并不是不可替代,只是偏巧,我有个需要木头雕刻的摆设,如果刚好是安魂木,那就更好了,就算不是,其实也无所谓。” 老头本来就是开大价,再打算慢慢跟人还,不过这小子,那一双眼睛鬼精鬼精的,大概是脸好,偏偏鬼精的还不令他讨厌,而且灵气九点以上的灵桃,那可比安魂木难求多了,于是也不浪费时间,应了交易。 温然连忙让祁云敬将助理喊过来,又给老头转了五百万。 一旁的祁云敬看他转钱转的干脆利落,忍不住挑眉,看来这小子的私库颇丰啊。 温然打开木盒,递到老头面前:“两颗,您可以随便挑一颗。” 老头毫不犹豫的伸手拿了稍微大一点的那一个,这两个桃子其实看起来差别不大,但老头一双眼睛利着呢,一分一毫的差距都能看出来。 将那颗桃子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老头笑眯眯看了眼另外一颗桃子道:“小朋友对雷击木有兴趣吗,我也有一截,还是一截老雷击木,被佛香熏染过的。” 老雷击木可比新雷击木好,温然自然有兴趣,然而等老头拿出那块雷击木,温然顿时满脸无语,看着比小孩巴掌还小一块的雷击木,温然道:“这么点大,换我一颗桃子,太不划算了,我去看看新木。” 老头连忙一把将温然拉住:“别急着走嘛,我再送你一截佛骨,一块老雷击木和一截佛骨,换你这一颗桃,怎么样?” 温然看着老头拿出来的佛骨,光看着还没什么感觉,但伸手摸上去,却令人感觉到一股能激荡到灵魂中的禅意,那老雷击木虽然的确很小,但可以雕刻一个随身的配饰,更甚至那一块木头上已经隐隐有了自己的气场,一旦死物有了气场,便有很大的可能性能成为法器。 反正也就是一颗桃,祁家园子里多得是,换这么两个东西,他一点都不心疼,于是思考了三秒钟,就点头了。 温然手里的东西换完了,但这交易会还有不少值得买的,整场下来,那一块老雷击木算是最值了,其次就是一串刻了道家九字真言的法器,只不过那法器似乎遭受过强大的攻击,手串上隐隐有了裂纹,不过没关系,温然可以修复,关键是便宜,这一串法器只要两百万。 除了这些东西,温然还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零零散散的,也花了将近千万了。温然长这么大,第一次花这么多钱,说实话,还真爽。 而那块镇场的雷击木,好像被一个道观以将近三亿的价格拿下了,其实要如果不是那么完整的买下,那雷击木还真不值这个价,听说那个雷击木的持有者是回乡祭祖,结果遇到了这块丢弃在泥地里的木头,木头都劈烂了,自然没人想要,那人有点眼力,花了两千块买下了,结果卖了三亿。 见过了这动辄上亿的交易,温然觉得,自己那点家底,想要真正的淘一些好东西,实在是太难了,看来赚钱计划依旧不能停。 温然没蹭祁云敬的车回家,他寝室里还有一只猫呢,可不能丢下不管,所以出了会场,头也不回的就朝祁云敬挥手道别了。 结果他前脚刚到寝室,后脚就来了一个他没见过的人,还送来了一个木盒子,温然打开一看,是一块将近半米长的雷击木,同时温然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 祁云敬:今天的辛苦费。 温然顿时眯眼一笑,发了个跪谢老板的表情包,今天真是大丰收的一天呢! 跟温然交易了两颗桃子的老头,在交易完了之后并没有在会场过多的停留,直接带着桃子就走了。 老头住在一个面积还不算小的四合院里,跟那种许多人拥挤住在一个弄堂四合院不一样,他家是个两进两出的,后面全都是放的一些他的藏品,前面是住人,绿树成荫,环境很是清幽。 这老头要说有钱,其实也没什么钱,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是巨富之家,可惜家道中落了,但要说没钱,他家里的一些藏品,那也值不少,上十个亿肯定是有的,可惜那都是他的宝贝,他一个都不肯卖。因为他脾气古怪,一辈子就这么单着过完了,不过十多年前,他收养了一个小孩,也不算收养吧,算是半道捡回来的,当时那小孩也不算小了,十七|八|岁了,他算着他们有缘,又见那小孩可怜,就给带回家了。 这人嘛,再古怪的脾气也不是石头,相处久了,心自然就热了,那小孩的身世挺坎坷,又是个执拗的性子,一心想要报仇,老头怎么劝阻都没用,也就任之为之了,但到底也算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总不能真完全不管,见他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的,他也看不过眼。 今天会去那个交易会,那是因为知道交易会上有人会出手一根七百年的人参,他本来是奔着人参去的,却没想到意外得了两颗灵桃,这东西可比人参大补。 一回到家,就听到屋内传出的咳嗽声,老头重重一叹,拎着两颗桃进了屋。 屋里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长久不见阳光,生的极白,但异常消瘦,一双眸子乌沉沉的,见到老头的时候,才带上了点笑意。 老头将桃子丢到年轻人面前:“你就可劲折腾吧,我养你这么大,还指望你以后给我摔盆呢,现在我看,这些年我真是白养你了,以后说不定都没人给我送终!” 年轻人的目光在桃子上扫了一眼,见到明明很关心,却又嘴巴不饶人的老头,勾唇微微一笑:“放心吧爷爷,我保证,一定会有人给你送终的。”即便他不能,临走时,他也会安排好一切。 老头恨恨地道:“报仇的办法多得是,你为什么就要选择一条这么极端的呢!” 年轻人垂下眼:“不极端,我恨意难消,爷爷,你就全了我吧。” 老头已经不知道劝了多少次了,说再多,那执拗的小子也扭转不过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走了,但走之前还是叮嘱了一声,尽快将桃子给吃了,要不然那灵气就该散了。 年轻人不知道爷爷从哪儿弄来的好东西,想来并不容易,他也极为珍惜的一口口吃着,每吃一口,被掏空的身体都随之充盈了一分。 当一颗桃子吃完,他走到屋后,屋后的案桌上,摆放着一家四口的遗照,遗照前,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牌正放在桌子上。 年轻人拿起一旁的小刀子,在已经满是伤痕的手臂上轻轻一划,鲜血就顺着道口一滴滴的流下,滴落在木牌上。而那些血,被木牌肉眼可见的吸收了。 年轻人看着遗照里笑容很甜的一家四口,也忍不住轻轻笑了,有些债,只能用血来偿还才能让人泄恨,他除了如此极端,已经别无他法了。 第84章 一栋别墅里, 一个年轻的男人裹着被子脸色苍白的坐在沙发上,满脸阴郁的表情恨不得要吃人一样。他旁边坐着一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正一脸心疼的看着儿子, 又时不时担忧的看向正在屋里走来走去, 据说是高价请来的大师。 沙发的另一边,则坐着一个很有气势的中年男人, 同样目光阴沉,这人正是那天小型交易会上, 拦过温然的王恭。 在他们家的客厅里, 一个长条形案桌上摆放着三个香炉, 一个里面装的是香灰,一个装的是白米, 另外一个装的是阳间的阴阳水,而一旁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正盘腿坐在蒲团上, 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一开始他面容还算轻松,可是随着案桌上开始有了动静,动静越大, 老者的脸色越难看, 等那股力量相互抗衡到了一个临界点时, 案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能量场给撞飞了,而老者更是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原本之前虽然年纪不小,但面色红润的老道士,瞬间仿佛被吸走了生机,老了十多岁。 请来的老道长突然吐血,将一旁坐着的一家三口吓了一跳, 王恭更是立即起身去查看情况:“大师?” 老道士从一旁的布袋子里拿了一瓶药,一次性倒了半瓶在手心里一口吞了,缓了好一会儿,老道士才在王恭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了眼他们一家三口,老道士摇了摇头:“你们家的这个情况,请恕我无能为力,对方下了血咒,至死方休,根本就是无解。” 王恭的儿子王谦恶狠狠的站起来道:“血咒,至死方休?那如果找到那个下血咒的人,先解决了他,我们家的这些事,是不是就都解决了?!” 老道士没吭声,不过也算是默认了,但这话他不能说,说了,他就沾染上了是非,看对方恨毒了王家人,给他们下这种同归于尽的血咒,以自身为祭,想要解这个局,恐怕只能死其中一方了。 很明显老道士能力是有的,他看出了对方布的局,但能力有限,他找不到布局者,也无法解局,不过就算是这样,王恭还是好生生的给了当初说好的价格,将人恭敬的请走了,甚至还额外给了一笔辛苦费,毕竟都吐血了。 老道士离开之后,王谦一边裹着毯子冷的发抖,一边忍无可忍的咒骂起来。 王谦的母亲被儿子吵嚷的头疼,但又心疼儿子身上遭的罪,便柔声劝道:“谦儿你放心,你爸爸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的,这个道士不行,我们再找其他的,总有人能解决的。” 王谦咬牙切齿道:“我不仅要解决,我还要那人不得好死!” 这段时间,他算是被折磨的不行,从一个多月前开始,莫名其妙的发冷,这都快进入夏天了,他还恨不能穿毛衣,但那种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就是身体里面冷,但皮肤却能感觉到外面的热度,换言之就是,他每天就处在这种冷热夹击的感觉当中。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算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影响了,更重要的是,他的工作一再出错,他爸是开建材公司的,也算是白手起家,但因为从来不偷工减料,几十年来,口碑一直都很好,前几年更是抱上了祁氏集团这棵大树,发展的更上一层楼,所以为了培养他继承公司,他爸一开始几乎是手把手的带他跟祁氏集团的单,从去年开始,他都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又因为合作的还算不错,祁氏集团不是那种以大欺小的,他们公司也很清楚跟祁氏合作的好处,所以也主动让利,这也算是双方共赢。 可是自从他莫名其妙开始发冷之后,他的工作上一再出错,还是一些完全可以避免的错误,问题是,那些文件他是真的有认真看过才批阅,他看的时候完全没问题,但后来再查,处处都是问题。 这还不是一次两次,甚至严重到,祁氏集团已经跟他们停止了合作,这一下,对他们家的公司来说,无疑是一记重创,哪怕祁氏集团出了声明,只是合约到期,有新的规划,这也挽回不了他们公司对外界的形象,甚至有些公司还以为他们与祁氏交恶,明明合作的也不错,也跟着一道解约,这一下他们公司整个货物积压,资金断层,如果找不到下家出货,真是亏个底朝天。 公事上不顺,私下的生活更加不顺,他有个女朋友,前不久怀孕了,本来是挺高兴一件事,都准备欢欢喜喜结婚了,结果一张体检单告诉他,他有死精症。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双重打击,他本身就不是个脾气多好的人,但对他女朋友那是真的喜欢真的好,可是面对头顶的绿帽子,是个男人都不能忍,那是他第一次对女朋友大打出手,孩子也给打掉了。 反正孩子也不是他的,没了也就没了,这事哪怕闹到女朋友家里,那也是他占理。 结果,电视剧都特么不敢这么演,体检单拿错了,同名同姓却不同人,他把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的孩子给打没了,还得罪了女朋友家里。他女朋友家虽然不是什么富商,但在政界的关系却很不错,这些年他家里一路顺风顺水的,其实也没少女朋友家的扶持,现在好了,彻底反目成仇,他爸为这是已经焦虑的头发都要秃了。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出各种状况,他们家可能还不会多想,可是很快,连他爸妈都感觉到阴冷,有时候梦里,他们甚至梦到自己被枕边人生生掐死,这一度导致他们现在都不敢在一起睡,甚至连睡都不敢睡沉了。 人可以短时间内不睡觉,但长期无法睡觉那肯定熬不住,可问题是,他们根本没办法睡,不是噩梦醒来,就是被冷醒,更不用说,这一个月都发生三次车祸了,虽然最后人没事,但每一次都惊险的跟死神擦身而过,哪怕心脏再强大,这么一再刺激,也让人受不了。 所有的事情都缠绕在一起令人焦头烂额,这时候他表弟家也出事了,他表弟跟他同岁,关系向来不错,他们两家的关系也很亲近,而且他舅舅还是市领导的班子,他跟他女朋友还是因为舅舅认识的。 这人权利大了,总会有一些灰色地带的收入,但这一点上面,他舅舅很聪明,行事也很小心,总是叮嘱家里人,在外面言行举止一定要注意,那些坑爹的事情这些年发生的太多了,不得不让人警醒。 他们以为这种坑爹的时候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家,结果偏偏发生了。 某天早上,一条很明显是偷拍,但像素清晰,声音更是清楚的视频爆红网络。视频里,他表弟正跟一群人在包厢里面喝酒,摆在桌面上的酒瓶子就有七八个,每一瓶都价值上万,这也就算了,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只有其中一个男人脸是清楚的,那人就是他表弟,更让人吐血的是,他表弟将当年顶替了高考成绩的事情,当炫耀一样,毫无遮拦的说了出来,甚至对他指名点姓,连他爸的公司都说了出来。 这一下,他表弟家,连同他家,一起被网络人肉,那点家底,被扒的干干净净,他家还好,毕竟是商人,真有事花钱也能解决。但他表弟家就不一样了,领导班子中的人,滥用职权,真要查实了,那他们一家子就完了。 事情一出,他表弟差点被打死,他表弟自己还觉得冤枉呢,这十多年的秘密他从未说过,再口无遮拦,也不可能会拿这种事炫耀,可视频里那些话明明就是出自他的口,但问题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件事算是捅出了个天大娄子,也让王恭确定,恐怕是真的有人要搞他们家,就是不知道背后那人是奔着他们家来的,还是奔着小舅子家去的。但不管怎么样,总要找大师看看。 那天王恭会去那场交易会,就是想要找个懂行的,不然他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自己根本没门路,而今天请来的道士,也是那天交易会上,一个卖法器的卖家介绍的。然而人家本事是有,就是不到家。 王恭正想着如何高价去请纯阳观的大师出手时,接到公司的电话,说他们又被挂到网上去了,而且这次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明显有人将他们公司的资料整合,从老板的发家史开始,甚至还将网上那些被网友扒出来的见不得光的项目一一罗列,甚至包括联合政府关系的小舅子为自己的儿子花钱买了个高考成绩,顶替了别人分数。 最下方,还有一份举报的截图,估计要不了多久,这王家的公司也会被上面审查了。 十多年前虽然电脑也算是普及了,但还没有发展成如今这种彻底数字化模式,所以可以操作的空间还挺多,那时候媒体也不像现在,随便拍个视频在网上就能曝光,所以遇到这种成绩被人顶替,上面还有关系压着的,当真是求助无门。 原本可以埋藏一辈子的事情,结果时隔这么多年,被那个坑爹货在朋友面前炫耀给抖落出来了。 不少网友都表示,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听到公司下属的汇报,王恭脑门一抽抽的疼:“事情不是已经压下去了吗?所有的注意力不已经转移到了陈家身上了吗?” 陈家,就是他老婆的娘家,这件事是小舅子自己的儿子抖落出来的,他们王家才是无辜受牵连,既然已经曝光了,那不管是对公众的交代,还是迫于舆论的压力,陈家肯定是完了,既然已经完了,不如将所有的事情背在身上,他们王家如果还能保得住,至少以后陈鑫那小子以后的生活不会太苦,虽然他们两家都是被陈鑫坑的,但陈家就这一个独苗苗,被坑也只能受着了。 结果好不容易引导着舆论让王家在这件事里头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现在竟然又被翻出来了,要知道当初可是花了好几百万的公关,这才几天! 下属无奈的汇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宵虎传媒一直对我们死咬不放,您这边看有没有认识他们的人,是不是可以私下疏通一下。” 这话的变相意思是,这是不是老板家的私仇,他们公司可从来没有跟那个宵虎传媒的打过交道,怎么就被死咬不放,就算是博热量,那现在也应该跟着去咬陈家的事才对啊。 王恭在电话里怒吼了一通,本来这些事情已经闹得人焦头烂额了,下面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公司的管理层每年百万年薪都特么是白拿的吗,一点用都没有。 这边还不等王恭吼完挂电话,很快又传来消息,他们公司的建材的低价,全都被曝光了。曝光了低价其实不算多可怕,建材这一行到了现在,基本已经被做穿了,可怕的是,伴随着低价,还有每一次的回扣。 他们王氏建材从来都是以质量过硬为招牌的,不过也的确因为他们严格把控质量关,才能做到今天这么大的公司,但质量好了,价格自然就高了,只是这个高并不是低价,而是回扣价,这个回扣是不算在账面上的,也就是不走税,回扣次数多了,那这已经相当于偷税漏税了。 王恭听到这话,直接眼前一黑,他们家这次,怕是真的完了。 一间视野极好,光线通透的办公室内,一个身形挺拔健硕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沉沉的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很快,一个拿着文件的助理敲门进来,将所有事情的进度汇报过后,眉间隐隐有些担忧:“咱们这么曝光了王氏建材的低价,也相当于动了不少人的蛋糕,万一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咱们公司...” 男人转过身来,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我敢做,就不怕承受后果。”这公司,本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只可惜,当初说好的那个人,他再也找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汇报一下这篇文的进度,大概进行到三分之一了! 第85章 顶替高考成绩的事情越演越烈, 比起陈家的滥用职权,王家的偷税漏税,群众的目光更聚集在这种教育系统的漏洞上。十多年前的大学生还是很值钱的, 那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然而人家辛苦了十二年的勤学苦熬, 最终被人一招顶替, 一无所有。 而当初被顶替掉的两人,其中一个已经被网友翻出来了, 那人名叫胡树,当初高考的成绩是703, 这分数,已经是令许多人望尘莫及了。据说当初成绩下来的时候, 胡树怎么都不相信自己五百多分的结果, 各种要求重新审卷,家人带着投诉, 上访, 甚至当时还找了当地的媒体,希望能通过公众的关注让上面正视这件事情, 然而最后,事情还是被压了下去,求助无门,胡树选择了复读。 胡树又熬了一年,第二年考了个市状元, 虽然不是应届生, 但最终还是上了个很不错的大学,只是他没有选择原本决定好的计算机系,转投了法律系, 现在的胡树已经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律师了。 胡树的信息被人挖了出来,网友对这人的评论是,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偷了成绩又怎么样,该出人头地的人,就注定了不会埋没。再看当初顶替了胡树成绩的陈鑫,名牌大学毕业,结果还是个啃老的二世祖草包,没脑子的人,早晚要捅破天。 至于另外一个,那就惨了,那人叫乔宵,当初顶替他成绩的是王谦,乔宵考了721,是全省第三,不少人还记得,当初王家大摆宴席,庆祝儿子高考的好成绩,当时拉着横幅在学校门口合影的照片现在都还留存着。富二代,又是学霸,人聪明家世又好,王谦很是炙手可热了一段时间,即便是现在,这王家就他一根独苗,长得好,在外人眼里学识高,要不是早就有主了,怕是不少人追求。 可以说,从顶替了那个乔宵的成绩之后,王谦的人生一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想要钱有钱,想要权有权,生活富足,受人追捧,女朋友也长得漂亮家世好,关键是还温柔体贴,这样的人生,简直就是人生赢家模式。 而被王谦顶替的乔宵,据说当年他跟胡树一样,怎么都无法认同自己的成绩,原本两人是准备一起上访的,结果乔宵家出了事,他的妹妹,才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在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被一群混混拖进了巷子里,第二天,就跳楼自杀了。 妹妹自杀,家里人哪里还顾得上乔宵的成绩,乔家人报警,可那一条街唯一的摄像头还是个坏的,没有目击证人,受害者也死了,这根本让人无从找起。 结果妹妹死后没多久,乔宵的父亲因为杀人入狱,他爸爸对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被他爸杀的那个人,就是那天晚上欺负过他妹妹的人当中的一个。据说是那人贪心不足,拿着乔宵妹妹那天晚上被欺负的照片,找到了乔宵父亲,进行勒索。女儿刚死,本就是最受刺激的时候,再一看到这照片,无论是谁,恐怕都无法忍受,火气上头的乔宵父亲生生将人砍死,自己也被抓了进去。 乔父杀人被抓,铁一般的事实,无论杀人的缘由是什么,即便不是死刑,这刑罚也轻不了,还没等到审判,乔宵的母亲因为心梗进了医院。所有的一切,都落在了当时还不满十八岁的乔宵身上。 就在父亲被判刑的那一天,乔宵的母亲心梗走了,而父亲被判了十二年。可是得知了乔母的病逝,乔宵的父亲根本没熬过第二年,就病死了。 一家人,最终只剩一个既没有复读,也没有继续上学的乔宵。不过从那之后,乔宵就不见了,反正万能的网友们没有找到乔宵的消息。 有人说乔宵受不了这种家破人亡的打击,也跟着自杀了。有人说乔宵选择离开了这个伤心地,早就出国了,即便是现在高考成绩顶替的事情爆出来,胡树都发声了,乔宵依旧不见踪影。 乔宵家的惨案被曝光后,不少人对陈王两家更是恨的不行,要如果当初乔宵的成绩没有被顶替,他至少还可以念大学,即便家中的灾祸无法抵挡,但他也不算是一无所有,他还有未来。可是他成绩被顶替,那甚至才四百多的高考分数连大学都上不了,重重打击之下,还只能算是个孩子的年纪,哪里能抗得过来。 通过新主播比赛,成功进入了国家台的夏宇,现在是负责网络新闻这一块,而刚好,他跟的师父接手的就是这一次高考顶替的新闻。为了拿到第一手新闻,夏宇少不得要跟着师父一起去蹲守。不过他们代表的是国家媒体,很多地方比一些地方媒体,或者一些网络流量自媒体要方便许多,不至于那么苦哈哈在外面守点,他们不但有人招待,甚至还能近距离采访当事人。 当事人之一的王恭因为税务问题已经被提审,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他不被允许探视,但夏宇等人,就不在这个不被允许的范围内,甚至还拿到了第一采访权。 不过夏宇只是个新人菜鸟,最多就是跟在一旁拿着摄像机或者录音器充当助理,只不过当一进到探视间,看到已经坐在那里的王恭时,他挂在脖子上的符顿时微微一热。 自从有个天师室友,经历过好几次灵异事件的夏宇,现在已经非常淡定了,他虽然看不见什么东西,但也知道,这里恐怕不干净,很显然,这里不干净的源头,应该是来自王恭。 王恭毕竟是当了这么多年老板的人,说话那是一套一套的,在没有检查结果之前,他对自家公司的事情都不会多说一个字,至于高考顶替事件,那更是一问三不知,毕竟这件事也还没个最终审判。 面对这种人,他们做采访的早就有所准备了,一切还没落定前,只要心理素质还算不错的,基本问不出什么来。夏宇跟着的师父本身也没打算能问出什么来,但今天这番采访,也算是记录了王恭的态度,反正就这些画面,回去剪辑一下传到新闻号上,别人怎么看,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事情了。 夏宇跑完新闻,确定温然在寝室后,直接回了寝室,结果一开门,就被一只黑猫给扑了一脸,好在猫还小,巴掌大点的小奶猫,也没啥杀伤力,倒是没有抓疼他。 温然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朝门口看了一眼:“妮妮,回来。” 回应他的是一声软软的猫叫声,然后那小黑猫竖着尾巴,三两步的跳回了温然的桌子上,窝在了他的手边。 夏宇嚯了一声:“你这日子滋润啊,咱三个去当社狗,你就在寝室里养猫派遣寂寞?” 温然摸了摸对陌生气息有点敌意的妮妮:“问了我在不在才回来,怎么,符又被烧了?” 夏宇拉过椅子,坐到了温然的旁边:“最近挺火热的新闻你应该知道吧,就是那个顶替高考分数的事情。” 温然嗯了一声:“怎么了?” 夏宇:“我今天跟着我师父去见过那个姓王的了,那个当官的没办法见到,在没有定案之前,就算是官方媒体也采访不到,但姓王的倒是可以,你知道吗,今天见到那个姓王的,我的符就热了,温然你说,他们是不是被人给搞了啊?” 温然将妮妮抱在怀里轻轻撸毛:“被人搞也要有被搞的东西,要是他们什么都没做,这凭空也搞不出十多年前的过往。” 夏宇道:“你能看出他身上的问题吗?会要命吗?” 温然敲了两下电脑,翻出了最近新闻里王恭的样子,连带着还刷出了他儿子的照片,之前新闻出来的时候他就认出了这人,现在再看最近的照片,轻啧了一声:“要命,还是要他全家的命。” 夏宇瞪大了眼睛:“这么狠?那厉鬼是缠在他身上在吗?” 温然道:“没有厉鬼,是活人的报复。” 夏宇眼巴巴的看着温然:“有啥线索可以提供一下吗?” 温然:“想搞个独家?” 夏宇连连点头。 温然勾唇一笑:“今天晚上十点,沿江路路灯酒吧,蹲门口你就能守到一个新闻。” 夏宇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过去了,真蹲到了请你吃饭,吃啥任你点!” 夏宇说完,一溜烟的跑了,温然继续撸着妮妮。不一会儿,手机传来了持续的震动,等震动停了,温然这才滑开手机查看,是上次买了他桃子的老人家,那人前几天就联系他,想要再买灵桃,但这东西是祁家园子里的,他上次是实在没啥好东西入那交易会的场才摘的,这桃子他在祁家吃多少都无所谓,要是再拿出去跟人换东西,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他当时就拒绝了那老人家。 只不过老人家比他所想还要固执,而且这灵桃对他似乎很重要,这段时间,那位老人家几乎将他所有的收藏都拍了个遍的传给他,就希望能引起他的兴趣好再次交换。 温然扫着图片,里面倒还真有一些他感兴趣的东西,可惜对方只用灵桃换,不要钱。 想了想,温然给祁云敬发了个消息:“我要买你家桃,多少钱?” 祁云敬回复的很快:“要多少?” 温然看似乎有商量的余地,连忙道:“五颗。” 祁云敬:“不卖。” 温然看着对方的秒回,眼睛都恨不能翻上天了,这人是不是这会儿正闲着,逗着他玩儿呢。 一个怒火冲天的表情包发过去之后,温然就甩开了手机,气呼呼的又撸了一把妮妮,可惜这小家伙现在还是瘦,一点都不肥嫩。 手机甩出去没多久,又传来了嘀嘀声,温然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没忍住好奇的爬过去将手机拿了起来,他倒要看看祁云敬又发了啥。 祁云敬:“下周末酒会,伴侣身份出席,五颗桃的出场费。” 温然咬着唇衡量利弊,五颗桃,陪他出去晃悠一圈,这买卖,好像不亏,于是回了个成交的表情包,这才兴致勃勃的继续翻看那老人家传来的照片,他要好好看看,要将五颗桃的利益最大化。 根据温然的先知情报蹲守在沿江路的夏宇,正在酒吧隔壁的烧烤店一边蹲守,一边撸串,他是一个人过来蹲的,他相信自家室友,但他没办法跟别人这么说,所以干脆自己蹲。 夏宇架着针孔对准酒吧门口,一边啃着肉串,一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就在时间跳到十点的时候,一群人闹闹哄哄的从酒吧里面出来了,夏宇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王谦,王谦似乎在跟什么人拉扯着,旁边的人正在劝架。来往的人被那吵闹的声音吸引了目光,不过并没有停下脚步。夏宇坐的地方刚好就在酒吧旁边,能很清楚的看到那边发生的事情,想到这肯定就是温然说的大新闻,连忙调整了一下镜头,将那边的情况全都收录在了镜头当中。 很快两拨人开始推搡起来,王谦更是拉扯着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死活不放手,两边推搡的过程中,王谦走到了距离他比较近的一个餐桌前,那餐桌上一群人正在吃着烧烤喝着酒,所以桌上有不少的啤酒瓶,这王谦恶狠狠的拎起一个瓶子,无比凶狠的朝着跟他发生争执的人脑袋上砸了下去,甚至还放出狠话:“你特么也不看看你是谁!老子杀了你都不用坐牢你信不信!” 被王谦砸到脑袋的人挣扎了两下,捂着鲜血直流的头,一下子栽倒在地。 旁人一看这都见血了,一下子就慌了,就酒精充斥的理智也瞬间回笼了一些,纷纷散开都不敢上前了,只有王谦,还不解恨的朝着那人的头狠狠踢了两脚。 有人怕闹出人命,连忙上前拉扯王谦,可王谦醉的早就失去了理智,还闹着要冲过去打人,最后酒吧的工作人员跑出来拉扯,然后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直到闹哄哄的人都散了,夏宇这才拿起旁边的可乐猛灌了一口压惊,这王谦真的是,风口浪尖上作死,也是没谁了。 第86章 官媒也是有小号的, 开一个网络运营号并不费什么功夫,有大号的人手,养个小号也不难, 所以像夏宇拍摄到的视频,不太适合以官方的名义发表,最后决定以小号给发出去。 而王谦那句‘你特么也不看看你是谁!老子杀了你都不用坐牢你信不信!’这句话简直比当年我爸是李刚的杀伤力还要大, 更不用说,现在他们家本来就处在被无数公众关注的状态, 还这么不知死活的挑动着群众的神经,简直找死。 视频发出去后, 没过多久那个挨打的人也被挖出了资料, 那人也是个二流子混混,年纪不小了还在家里啃老, 是大事不犯,小事不断的那种人,这次发生争执是在酒吧里争一个女孩,那小混混平时嚣张惯了, 仗着自己人不少,对同样过来搭讪的王谦言语上刺了两句。 王谦这段时间本就诸事不顺, 小舅进去了, 他爸也进去了,虽然审查还没结果,但自家事自家人知道,上头真要下力气查, 绝对能查到东西的,所以他们家算是凉凉了,心烦气躁又加上狐朋狗友的邀约, 就想要出去喝个酒解解愁,这酒精一上头,就又闹出了这么一摊子事。 且不说这件事闹出来对王谦家的情况雪上加霜,那个被他开了瓢的人伤到了头,还不是普通的伤,人的脑袋那么复杂,有时候轻轻磕一下就要命,更何况酒瓶子那么凶猛的砸那一下之后,王谦还狠狠的踹了几脚,那人送进医院后一直没醒过来,据说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这一下对王家来说简直要命了,人死了要么坐牢一口气赔到底,这人一直要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换做以前的王家当然无所谓,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但他们公司的资金被冻结,他家的银行户头也被锁死,他妈最近都在考虑,要处置几处不动产来换点资金。现在又被这家人给赖上,动不动就在镜头前哭诉少了儿子这个顶梁柱,他们家有多惨,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的在各种索要钱财。 虽然明知道那个被砸了脑袋的也是个不事生产的小混混,但奈何王谦太嚣张了,嚣张到大家明知道那个躺床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对王家被赖上的行为他们也没啥同情,甚至乐见其成,有人还在网上支招,能用什么理由去索要王家的赔偿,反正都不是好狗,互咬也伤不到旁人,旁人还乐的看热闹。 一堆事情随着那一条视频开始持续发酵,作为拍摄到视频的夏宇自然给好好夸奖了一番,他的领导还包了个大红包奖励,拿到奖励的夏宇在群里呼叫着寝室三子一起出来胡吃海塞,温然应了一声,让他们定时间,这才收了手机,上前敲了敲四合院的门。 他跟之前交易的老头约好了今天过来看货,他虽然已经选定了几个心仪的东西,但总要亲自看看,而且这交易的物品数量还有商谈的余地。 李老头见温然来的守时,一张褶子脸笑成了一朵花:“快请进,重不重?我帮你拿。” 温然笑眯眯的拒绝了:“我们还是货物两清后再说,不然这摔了或者磕了碰了,就不太好说了。” 李老头也不在意,这人愿意拿灵桃再跟他交易他就很高兴了,热情的将人迎进了屋:“你想要看哪些东西?我去给你拿过来。” 温然看了眼这处四合院,阴气弥漫,死气笼罩,但在这个李老头身上,却没有沾染半分,甚至还有一丝富贵余泽之气,倒是有点意思。 温然将装着桃子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道:“有些东西过犹不及,这是最后一次交易,如果今天能换到我喜欢的东西,五颗桃子全都可以交易,要是没有,那就只能遗憾了。” 李老头心尖一抖,但也知道,能交易两次这种好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一想到那个执拗的臭小子,李老头心都在滴血,今天怕是要大出血了,罢了,都一副身子快进棺材的人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换就换了吧。 李老头表示明白,他给温然倒了一杯茶,询问温然要先看什么,他去拿。 这时一股强大的阴气笼罩下来,温然眼睛一眯,他以为是这个屋子的那人动手了,但很快温然发现不是,那股阴气跟缠绕着这栋四合院的阴气气息不同,更像是外来砸场子的。 那股阴气袭来的瞬间,温然出手替李老头一挡,将刚准备起身的李老头再次压回了椅子上。温然能看出这个李老头就是个普通人,只不过因为经常跟一些法器镇物打交道,身上的气息比普通人要稍微复杂一些,但也还是个普通人范畴,要是被这阴气一冲,就李老头这年纪,完全可以直接寿终正寝了。 李老头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后紧接着传来一声爆裂声,雪白的瓷片四散飞溅开,他下意识回头,随即面色一变:“我的云纹长颈瓶!” 李老头下意识想要朝已经碎了满地的瓶子扑过去,那些都是他的宝贝,哪怕家道中落的时候,都没舍得卖掉的宝贝! 温然再次一把将他拉回椅子上:“不想死就别乱动!” 铃声在门口响起的时候,另一股阴气从后屋的房子里散发出来,那股阴气爬到了李老头的身上,似乎想要将他裹住,但随着越来越近的铃声,那招魂的力量更大,李老头已经眼神开始涣散,魂魄甚至在他的身体里面拉扯起来。 温然眉头一皱,将桌上的茶杯随手挥到地上,砸出的清脆声响将那招魂铃的韵律一破,李老头瞬间回神,但刚刚那一下还是将他伤着了,一行鼻血从他鼻子里缓缓流出。而刚才将李老头裹住的阴气也瞬间退去,似乎担心缠绕久了会伤了李老头一样。 温然很明显的感觉到屋内那股阴气狂躁了起来,似乎正在拼命压制着什么,而门口的铃声也停了,一个穿着长袍,手里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摇铃的白胡子老头目光阴冷冷的朝屋内看过来。 李老头一手捂着流血的鼻子,一边戒备的看向站在门口的人:“你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白胡子老头眼神睥睨的看了眼屋内的人,那眼神,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姿态:“没你们的事,滚一边去。”说着还警告的看了温然一眼:“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温然忍不住握拳将骨头捏的咔咔响,上次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的人,坟头都不知道草长的多高了,只是这老头年纪看起来应该不小了,估计受不住他一拳。 李老头看到来人这身装扮就大概猜到是个什么情况了,他不能让这人进屋,他知道他家那执拗的小子干的不是什么好事,可是那孩子太苦了,心里的恨太深了,哪怕鱼死网破也不愿意回头,他又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寡老人,能帮的也只是用仅剩的一点家底,给他换一些能让那小子支撑更久的东西。 这明显来者不善的人,他是绝对不能让他跟乔小子对上的,李老头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面容凶狠道:“这里是我家,我没有请你进来,你这不请自入是擅闯民宅,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白胡子老头嗤笑了一声,刚刚他就是想要将这老头的魂给拘出来,结果被挡了,他来之前已经做过一些调查,除了那害的王家快要家破人亡的小子,就剩一个没点本事的糟老头子,只不过今天这个年轻人却不在他的预料内,就冲刚才他替这老头子挡那一下,他就能看出对方不是普通人。 看着叫嚣的老头,白胡子老头眼睛一眯,手腕一动,那招魂铃再次响起。但下一秒,一块白色的瓷片从屋内飞出,精准的打在了白胡子老头的手腕上,铃声再次被阻。 白胡子老头一再被阻,他脾气再好也都忍不得了:“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种毛头小子仗着有点异于常人的本事不知天高地厚的多了去了,要不是不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就他第一次出手时,就能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了。 温然走上前,将李老头挡在身后:“这里是民宅,你不请自来,再不离开,我就报警了啊。” 白胡子老头轻呵了一声,也不再跟他废话,看他那样子,这闲事怕是管定了,那他还何必浪费口舌,眼神一狠,一张黄符从白胡子老头的袖口飞出,直直的朝着温然飞来。 温然却是刚好脚步一错,像是拿手机一样侧开身,那一张符则笔直的落到了地上,还被温然给踩了一脚,那一脚还刚好戳在地上一颗小石头上,符纸被戳破了。 温然像是没看到脚下的符一样,拿着手机再次对白胡子老头警告道:“你这人该不会是脑子有病听不懂人话吧?既然你不走,那就等警察来处理好了。” 白胡子老头眉头一皱,他的符,怎么可能是随便就能避开的,然而还不等他深想,他就听到那年轻人真的打了报警电话。 白胡子老头眼睛一瞪,上前两步就想将手机抢下,结果被屋子后面冲出的阴气生生逼退了两步。一个白的不像活人,身材消瘦的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男人从后屋慢慢走了出来。 李老头顿时急了:“乔小子,谁让你出来的,快回屋去!” 乔宵走到阳光下,每走一步,脚下就会缠绕上了一股浓的化不开的阴气。 温然眼睛一眯,他在这人的身后看到了一片血海,可这人明明还是个活人。 乔宵没管李老头的着急,看着那白胡子老东西,乔宵殷红的唇勾起一抹噬人的笑:“王家派你来的?” 白胡子老头虽然看不到乔宵身上的气场,但他手中的罗盘都有些受不住这股阴气的震颤起来,这简直比厉鬼还阴的家伙,显然非常棘手。白胡子老头会接下王家的事,也是因为血祭这种东西他很多年前见过,也亲手处理过一次,一个恨毒了全村的女人,以血祭诅咒了整个村子,整个村子都快死绝了,那么凶猛,当初也被他一手解决了。现在这血祭还没真正的见过人命,他原本以为事情会好解决的多。但现在看到了这个乔宵,他却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不看那白的不正常的肤色,乔宵也是一个生的非常好看的人,五官可能有一些偏阴柔,但却丝毫不女气,只不过这会儿满身阴气缠绕的,加上那红的仿佛染了血的双唇,简直就像是刚爬出棺材的吸血鬼,嗯,还是个挺好看的吸血鬼。 白胡子老头握紧了手中的罗盘,比起招魂令,罗盘才是一个真正的法器。 然而还不等白胡子老头动作,那乔宵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功法,几乎是瞬间就到了他的眼前,还一手放在了他的罗盘上。 白胡子老头瞪大了眼睛,暗自运功抵挡,他也不是刚出道的菜鸟,他能凭着血祭的气息找到乔宵就足以证明他有几分能耐。但他低估了乔宵,这弱不禁风仿佛一推就倒的人,身上竟然有着一股极其雄厚的血气。 白胡子老头想要挣脱,可是那看起来像是轻轻放在他罗盘上的手仿佛重若千斤,看着眼前乔宵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白胡子老头心脏越来越紧,而他手上的罗盘,竟然开始一点点布上了裂纹。 完全看不懂他们交锋的李老头担心自家崽子被欺负,但现在显然是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被压制了,可是这么这样一动不动的面对面站立,总不至于是在较劲吧。看不明白的李老头忍不住朝身旁的温然小声道:“他们这是在......?” 温然:“在斗法。” 这个法子的音还没落下,白胡子老头的罗盘咔嚓一声碎裂了,温然几乎是同时出手,一把抓住了乔宵的手,生生将那股从他身上喷涌出来的血气给挡了回去。 乔宵的眼神从自己的手上移到了温然的脸上,眉间的阴气渐渐聚集,一字一句道:“请不要多管闲事。”要不是刚开始这人帮他爷爷挡了那一下,就冲他阻拦的举动,这会儿他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温然看了眼因为罗盘崩裂而被气场震飞出去的白胡子老头,无奈耸肩:“我只是来做交易的,不想招惹上人命事件,我刚才已经报警了,待会儿警察就回来,你们有什么恩怨,请等我离开再说,我最讨厌麻烦的事情。” 李老头这下算是听懂了一些,他家乔小子这是想要那老家伙的命啊,连忙上前阻拦:“你个混小子!可不能做糊涂事!” 乔宵无奈,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是你们这里报的警?” 温然指了指地上的老头子:“这人传播封建迷信,突然冲进家里来说我们这儿有什么阴气有什么鬼的,还要我们做好几万一场的法事,不然就会有大祸临头,我们这又不是迷信的人,当然不信,好言相劝的请他离开,结果他非但不离开,还躺地上碰瓷骗赖,你们看,这罗盘就是他带来的!” 白胡子老头气血上涌,但他也做不出在地上骗赖的事情,明明那口血都梗在胸口了,却生生被他压了下去:“你,你们休要血口喷人!我是有正规道士证的!” 温然撇撇嘴:“你有证就能强行闯进别人家里?不信你那套说词,你还强按牛喝水?什么年代了,鬼在哪里?你变出一个我看看?” 眼见着要吵起来了,警察连忙阻拦,最后留了李老头的联系方式,又将白胡子老头给带走了,不管怎么说,这闯进别人家,还有身上这些封建迷信的装备,就得好好再教育。 闹事的人走后,乔宵看向温然,温然朝他眯眼一笑:“能让别人动手的事情,就没必要自己来,好歹也是正规纳税人呢。” 乔宵语气森森的开口:“你是天师,你不抓我?” 温然道:“抓你干什么,你跟我又无冤无仇的。”说着转头看向李老头:“还交不交易了?” 李老头连忙道:“交!交!” 看着温然跟着爷爷进了里屋,去看爷爷的那些藏品,乔宵忍不住咳了几声,一点点血丝隐现在嘴角,又被他给抹去了,到最后,还是让爷爷动了他的棺材本,可是没看到王家的结局,他不甘心,再等等,就快了。 第87章 温然用五颗桃在李老头这里交易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其中有一块开了个窗口的阴玉,这种半开口样式明显就是赌石的原料,这种能看到里面玉肉的,叫明赌, 就赌里面玉肉的质量和大小, 也不知道李老头从哪儿搞来的这种玉, 这种玉聚阴气而生, 颜色类似墨玉,却更黑, 并且黑而不透, 在玉器界来说,这种玉很少见,但并不是个好东西,因为太阴了,一般人根本镇不住, 古时候一些有条件的家庭,会以这种玉来陪葬, 能镇魂,让死者的神魂免受一些孤魂野鬼的侵扰。 除了这一块阴玉是意外的收获,还有之前已经沟通过的几个物件,两个法器, 三个镇物,一截陈年桃木, 以及一个雕刻着阴阳鱼的大瓷缸子。这也是个不错的好东西, 像祁家那种条件,可以建造一个鱼池,里面喂养阴阳鱼, 但他那刚装修好的房子没那么大面积装鱼池,倒是可以放个鱼缸在屋内镇个风水。 不过仅仅只是这些东西,还不足以换他的五颗灵桃,最后李老头又搭了一幅山水图,和一套宋瓷茶盏,这两套东西只能算是古董,对温然来说,这东西大概也只有一点收藏价值了,半点用处都没有,但看李老头肉疼的样子,温然就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温然没去管那个白胡子老头的后续,也不在意那个乔宵会不会找机会彻底将白胡子老头解决,他能看出,乔宵现在基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也不知道他是有了什么奇遇,还是修炼了什么旁门左道的东西把自己搞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但他能理解乔宵,虽然报仇的办法有很多种,但现实并不是故事中的童话,能心随所愿的,更何况当乔宵一无所有的时候,那王家家大势大,就算是想要绑着炸|弹跟人同归于尽,恐怕都找不到机会。 但他看乔宵的样子,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到恨世的程度,至少李老头的存在,还牵扯着他最后一根理智,当王家的诅咒进行到最后,乔宵估计也差不多油尽灯枯了,那几颗桃子,支撑不了他多久的,所以温然也不担心乔宵会伤及无辜,自然就毫无负担的旁观看事态发展了。 温然将李老头那里换来的东西全都搬到了他的新房子里,房子按照温然的喜好重整了格局,之前是三居室,但温然将其中一道墙给打通,扩大了卧室,另一个房间做成了书房,书房里还做了一道暗柜,柜子里目前就摆放着刚从李老头那边换来的一些东西,只占据了一个小小的角落。温然看着自己整面墙的柜子想,早晚有一天,他要将这里填满! 放好了东西,温然将屋子的里里外外全都换了符,这符是他在房子装修的时候研究出来的,在驱散阴气的基本功能上,稍微改动了一下,能将整个屋子通风换气,这符贴着可比在屋内放植物消耗甲醛有用多了。 闻着已经没了新房味道的屋子,温然打算这个周末就搬过来,看着客厅里一整面的猫爬架,温然觉得已经越来越猫化的妮妮肯定会喜欢的。 看着哪哪儿都满意的房子,温然这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有了一点归属感。 搬家算是个不小的工程,哪怕只是他住了不到一年的寝室,原本温然是打算找徐骞来帮忙的,因为徐骞有车,搬起来方便,但没想到他们寝室四个,元慈轩是第一个喜提爱车的,虽然也不是多好的车,但十来万代个步也算是不错了。而杨曦跟元慈轩一样签到了同一家电台,虽然现在手上的节目不太一样,但上班的地方是一样的,为了方便,他还特意跟元慈轩合租,这样分摊了生活费用,两人一起还能互帮互助,也算不错。 本来这周末是约好了一起吃夏宇的大户,但没想到温然要搬家,于是三人决定认认门,帮他一起搬,然后去超市买点火锅,就在温然的新家吃了,就当是暖房的。 当车开进温然新家的小区,夏宇和元慈轩都没停过嘴的啧啧啧,夏宇更是勾住温然的脖子:“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温小然,深藏不露啊。” 温然推开夏宇:“那必须的,是你们想不开非要去奋斗什么事业,不然跟着爷吃香喝辣当咸鱼多好。” 夏宇满脸渴望:“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温然冷漠的拒绝:“晚了。” 夏宇顿时瘫在后座上嗷嗷叫。 等进了温然的新房,又是一片啧啧,尤其是杨曦看到那顶天的猫爬架,还有一整面墙的各种猫窝:“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猫奴?”本来一段时间没见,见温然养了个猫就挺意外的,现在连房子都装修成这样,这得是多爱猫啊。 温然心道,真要是普通猫他也不费那个劲了,可这小孩一辈子都没舒服的享受过,现在进了猫的身体,本就受局限,再不好好给她能享受到的一切,他自己于心不忍。 以前他们几个窝在一个小小的寝室里,挤着一张小桌子,喝着可乐。现在他们坐在窗明几净的大客厅里,食物摆在大理石桌上,喝着啤酒。 杨曦忍不住感叹:“这就是成长啊。” 夏宇也跟着道:“再过个几十年,我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有了一定的成就,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聚在一起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子。” 元慈轩轻笑了一声:“还能是什么样子,到时候肯定都拖家带口了,然后聊着想当年。” 杨曦看向夏宇:“最近高考顶替事件,是你在跟?我那天在官媒视频听到你声音了,但没见到你出镜。” 夏宇道:“出镜的是我师父,叫方凯,我现在还只是个助理,想要出镜,也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去了。” 元慈轩举杯:“慢慢来吧,至少现在咱们都逐渐上了正轨,来,好久没聚了,干一杯再说。” 一群人吃吃喝喝,菜的外卖都点了两次,啤酒都干掉了一箱,虽然是啤酒,但喝这么多,今天晚上估计也走不了了,温然看着一群在客厅地毯上四仰八叉的人,直接从房里拿出了几条毯子丢给了他们,这新房新一天他自己都还没住呢,上床那是不可能上床的,他也没在这个家里安置客房,反正天气也不冷,沙发也够大,那就让他们挤着睡客厅吧。 妮妮竖着尾巴在房子的里里外外都巡视了一遍,然后爬到了电视墙上面的一个猫窝里,她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的气息,虽然这几个人是哥哥的朋友,但她要盯着他们才行。 温然摸了摸妮妮的脑袋:“你也早点睡,乖乖的。” 接下来的几天,温然一直在整理新家,之前在寝室里,有很多东西不太方便买,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窝,自然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但一圈买下来,他发现自己买的最多的是猫咪用品。看着妮妮在他手边蹭了蹭去的,温然戳了戳妮妮的小脑袋:“养了你,我真成猫奴了。” 妮妮抬起头在温然的手指上舔了舔,轻轻喵叫了一声,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尤其是哥哥还允许她看电视,教她用遥控器,每天吃吃喝喝醒醒睡睡,感觉上一世那些伤害和疼痛都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好好跟哥哥一起,这样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在妮妮快乐享受猫生的时候,温然正在祁家量身围,祁老太坐在一旁将过两天参加宴会的人大致的情况给他介绍,温然听着都是一些只在新闻上见过的大老板,顿时有些麻爪:“这么高规格?这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祁老太道:“是喻家千金回国,想要让她多认识一些圈内的青年才俊,这才举办了宴会。” 温然哦了一声:“就是相亲嘛。” 难怪这一年来从没有带他去参加过什么宴会的祁云敬这次会带他了,还是以伴侣的身份,这挡箭牌用的不错。 到了宴会的这一天,温然顺从的按照祁老太的意思,让造型师给他捯饬,这能闪亮亮的登场,谁愿意搞的不好看,至于男人不化妆?这在温然这里是不存在的,为了保护他这张好看的脸,温然自制面膜没少敷,最多就是没在人前敷,偷偷臭美还是可以的。 温然从楼上一下来,祁云敬就朝他看了过来,唇红齿白的少年,散发着青春的气息,那水润清透的眸子,更像是盛了一片星光,当他笑意盈盈看过来的时候,在祁云敬眼里从来都不算什么的皮囊,他第一次get到了什么是好看。 温然犹不自知的跑到祁云敬跟前:“这套衣服怎么样?奶奶帮我选的,还有一套深色和一套白色的,奶奶说深色太老气,白色太喧宾夺主,这套银灰就不错,还可以吧?这带出去不会给你丢人吧?” 祁云敬垂眸收回目光,嗯了一声:“走吧。” 温然抓了一把茶几上放的果干连忙跟上,听说这种宴会虽然是自助餐形式,但也没谁会傻的在宴会上大吃大喝,大家都是体面人,体面人就是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能做有**份的事情。虽然温然不觉得吃东西是有失体面的事情,但那样的场合,该注意还是要注意。像电视剧里演的,不顾场合的大吃大喝还被认为是可爱是不矫揉做作的真性情,这种剧情也只有影视剧里才有了,现实生活中除非脑子秀逗了,才会觉得这种没情商的行为是可爱。 温然上车后友好的跟祁云敬分享果干:“家里的甜点师真的是有两把刷子,能把果干做的这么好吃,今年要不种点菠萝吧,菠萝干比苹果干好吃。” 祁云敬并没有接过果干,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明年?” 温然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不需要到明年,下个月他们就毫无关系了,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了想,又可怜巴巴的看向祁云敬:“那我跟你买行吗?” 祁云敬眉头微挑:“我缺钱?” 温然眯眼咬唇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笑开:“那我来看奶奶,嘻嘻。” 祁云敬偏过头去看向窗外,嘴角却微微勾起。 喻家是影视业起家,他们起家的那个年代正是最混乱的时候,所以喻家的起底也不算干净,只是喻家的老太太晚年开始信佛,开始做慈善,喻家也开始借助这种名利场洗白,现在的喻家虽然不像一些老牌家族那么有底蕴,但在圈子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毕竟有钱有权,谁也不愿意得罪,因此最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的祁云敬,也会给面子到场。 其实祁云敬原本是喻家比较看好的女婿,他们喻家虽然不需要女儿的婚姻来联姻,但祁云敬的能力人品,在圈内都是数一数二的,看多了这种出色的青年,再看那些二代三代们,喻家自然有些看不上眼。可惜没想到,这祁家的老头子竟然早早给祁云敬定了个娃娃亲,还是个男孩子,虽然婚礼还没有办,但听说那孩子已经被祁家认可,领了证住到了祁家,就等毕业办婚礼了。 提到这事,喻家的家主还一脸惋惜。 倒是这位刚归国的喻家千金无所谓,这祁云敬她也是认识的,冷冰冰的简直跟个移动冰山一样,女孩子嘛,多半都喜欢温柔体贴的,祁云敬这种再优秀,也都不是她的菜。 跟着祁云敬下车的温然,瞬间感受到了万众瞩目的目光,祁云敬余光注意着温然的神色,见他适应的还不错,这才往屋内走去。 对温然来说,这种瞩目算什么,他什么场面没见过,厉鬼群撕都没让他怕过,这几个活人又算的了什么。 进到喻家,第一件事自然是跟喻家的家主打招呼,喻家的千金喻琳琳站在父亲的身边,看着那一对璧人携手而来,顿时觉得无比养眼,果然好看的人只会跟好看的人在一起。 喻家主笑容满面的上前:“祁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今日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祁云敬回了个淡笑:“喻总客气了,这是我的爱人,温然。” 温然笑眯眯上前,一对梨涡笑的格外单纯无害:“喻总好。” 喻家主内心遗憾,脸上却笑意更浓:“温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祁老爷子的眼光果然不错。” 温然笑容腼腆,站在祁云敬身边努力充当一朵美丽的壁花。很快后面又来了人,祁云敬也不耽误喻家家主待客,就带着温然往里走。 温然拉了拉祁云敬,朝他小声道:“你说我要是对刚才那人说,你家闺女将有大劫,他会不会把我轰出去?” 祁云敬瞥了他一眼:“他不敢。” 温然轻啧了一声,这一句他不敢,语气说的好霸总。 远处早就来的穆笙在祁云敬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会儿见到祁云敬不但带着他的伴侣来,还当众私语咬耳朵,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他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究竟是该是什么样,他又说不出来。 等他回神时,他已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温然一看到这位穆笙,就感觉到头顶悬着一把叫剧情的剑,分分钟就会掉下来,他看了眼祁云敬,连忙道:“我去拿点喝的,你们慢聊。” 祁云敬看着温然像是有鬼追一样遁走,眼露不解,又将探究的目光看向穆笙,上次在蔺家的墓园,他就觉得温然对这个穆笙的态度有点奇怪,现在又是这样。 两次的异常让祁云敬不禁深思,当看到穆笙那张对别人来说,好像挺有吸引力的脸,祁云敬忍不住微微眯眼,他要是没记错,这个温然好像还是个颜控。 看着祁云敬越来越冷的眼神,不明所以的穆笙:“???”他就是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正拿着一杯果酒观察四周,不经意的余光扫过那边含情脉脉(?)对视的两人的温然,无声一叹,这剧情的力量哟。 第88章 仅仅一个对视, 温然就已经自行脑补出百万字的豪门狗血大戏了,要如果他不是这场大戏中一颗非常重要能推动主角剧情的小炮灰,他觉得他能看戏看的更开心。 果不其然,在他悄咪咪看戏的时候, 剧情, 哦不对, 祁云敬就是不肯放过他,四下扫了一圈, 跟他的眼神对上后,就朝他招手。 这毕竟是在外面, 他也不能不给祁云敬面子,只能磨蹭蹭的走过去,更何况来之前他就认准了自己的定位,就是个挡箭牌的工具人,至于是挡喻家千金的箭牌, 还是挡主角的箭牌, 其实都无所谓,反正也没差。 温然走到祁云敬旁边, 朝着穆笙露出八颗牙的虚假笑容来:“你好。” 祁云敬看了眼他手中的东西,语气依旧冰冷:“少喝点。” 温然看着自己最多就抿了一小口的果酒, 很想举起来放到祁云敬的跟前问他是不是眼神不好,哪里看出他多喝了, 但在这位白月光面前, 温然也只能忍了, 甚至暗暗瞪了祁云敬一眼。 当他不知道么,眼前这种情况肯定是祁云敬已经爱不自知,当带着他这个假伴侣出席这种场合时, 白月光不但没生气,还笑意盈盈的来寒暄,祁云敬心气不顺,就无脑的做出一些试图刺激白月光吃醋的事情来,这种听似冰冷,但实则关心的话,又刻意对白月光的冷落,实际上都是吃醋的举动,说不定等下还要刻意表现的亲密给白月光看。 通常这种剧情之后就是,大佬当他是工具人,炮灰却动心了,白月光在被炮灰刺激之下,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情愫,然后通过炮灰的不断作死,大佬和白月光之间的距离也不断的被拉近,当两人彻底的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之后,工具人炮灰的用途也到头了,可以领盒饭了。 这剧情,简直老套的不要不要的。 穆笙看着温然那张并不输给自己的精致帅气的脸,又见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投递过来的祁云敬,忍不住带着一丝酸涩的笑了笑:“二位的感情真好。” 祁云敬伸手搂住温然,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猛然一僵,嘴角便泛起一丝止不住的笑意,不过当对上穆笙的时候,那点笑意尽数散去,只剩基本的礼貌客套:“没什么事的话,你请自便。” 被突然揽入怀中的温然:“......”他说什么!看看他说什么!果不其然,这表现亲密的时候来了吧!就知道逃脱不了剧情的摆布! 祁云敬说完就准备带温然走,穆笙连忙道:“云敬哥!我,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温然连忙从祁云敬的搂抱中挣扎出来:“你们有事的话那就慢慢谈,我饿了,我去找点吃的,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还朝祁云敬道:“慢慢谈哈,不用担心我,我会自给自足照顾好自己的!”然后再次一溜烟的跑掉了。 祁云敬微微眯眼,莫名有点咬牙切齿。 看着欢快离开的背影,穆笙忍不住眼露羡慕,青春年少,背后有个强大的人为他保驾护航,生活的这么无忧无虑,真好。 见穆笙盯着温然离开的背影一直看,祁云敬声音更冷道:“有什么事。” 穆笙回神,道:“是旧楼,旧楼已经开始动工了,可是自从动工以来,接连不断的发生事故,云敬哥,以前祁爷爷不是有玄门这方面的人脉吗?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个厉害的大师?” 说到这件事,穆笙头发都要愁掉了:“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我也找了几个业内还算有名气的大师,可是那些大师要么摇头拒绝,要么道场做到一半就做不下去了,云敬哥,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这项目如果无法继续,慕家恐怕也要完了。” 祁云敬看着穆笙,毫无眼神波动:“祁家都不敢碰的项目,你又怎么会觉得我有办法解决?” 穆笙瞬间脸色一白,祁云敬在他心里,是无所不能的强大,在他的认知中,只要祁云敬愿意答应帮忙,他家的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但这时他才想起来,当初这个项目,是祁家放弃不要的,如果祁云敬真有能力解决,这么个今后定然会生金蛋的项目,祁家又怎么会放弃。 一想到连祁云敬都无能为力,穆笙就一阵手脚发软,甚至暗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好好三思后行,被那些规划出的利益迷了眼,自以为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纯属迷信,结果真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他才发现,面对那些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强大的力量,是如何的无能为力。 祁云敬没打算插手这件事,当初祁家放弃这个项目的时候,原因也跟穆笙说过了,他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要承受得起代价。至于这方面的大师,他目前所认识的这方面最有本事的,只有温然,但温然上次都说了,这种江水煞的东西最难搞,他才不会接,所以祁云敬干脆一口拒绝了,没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温然不知道祁云敬给他挡掉了一个麻烦,这会儿正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名叫武虎的人:“一百万,只帮你找个人?” 武虎全名叫武晓虎,只是叫他晓虎的那个人不见了,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愿意听到有人叫他晓虎,于是慢慢的,他就变成了武虎。 在这里见到温然,武晓虎也是意外的,他是传媒起家,他名下的宵虎传媒是他主营事业,副业则是用一些闲散的钱,在圈内做一些投资,从小成本电影到一些网剧,所有以他个人名义的投资目前几乎是稳赚未赔,前不久才跟喻家合作投资了一部算是中等成本的电影,结果爆火大赚几十亿,如此合作愉快的双赢之下,正在商谈第二次合作,所以喻家这次的宴会,他才有资格入场。 作为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总,武晓虎在资讯上自然有着不一般的优势,当初一线小花喻恩娜浴室自杀事件,是他带出来的徒弟亲自跟的,同时也发现了喻恩娜的死因诡异之处,当时他徒弟觉得这一定是个很有爆点的大新闻,于是费了很大的力气跟,然后查到了当时颜哲跟喻恩娜经纪人接触,查到这条线的时候,他们还以为颜哲跟这位流量小花有什么恋情,这要是能查到点蛛丝马迹爆出来,绝对能大火,结果事情的走向反而越来越诡异,同时武晓虎也第一次知道温然的存在。 这件事后来似乎被封口,网络上一些言论明显被官方清屏,当时他察觉到苗头不对,就没让公司的人再继续跟这件事,不过也通过这件事,他发现了颜哲身上的不对劲。颜哲的家世能让他在这个名利圈里顺风顺水,但有些东西不是光凭好的家世就能避开的,武晓虎发现,颜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一些迷信的东西,身上不离符,甚至还介绍过圈内的一些明星好友也请了符,还有那顺当到几乎是仿佛有避难雷达的气运,他当初二选一的节目,一个从初播无名到大火,一个则从爆火到全员翻车的叫停。 这怎么看都像是有高人指点。 武晓虎面对温然的疑惑,也不隐瞒道:“起初是因为颜哲才注意到温大师的存在,后来因为对温大师多了几分关注,知道大师是真正有本事的高人,一直想要找机会拜访一下大师,没想到今天竟然有缘在这里遇到,就忍不住择日不如撞日了,如果有什么唐突的地方,还请大师见谅。” 这武晓虎长得还挺周正,剑眉大眼,双目有神,身上的气息也还算干净,没害过人,也没赚过什么黑心钱,财运旺盛,却是个孤寡之相,面对这种出手大方,说话也还算恭敬有礼的人,温然倒也不反感,于是道:“你先写个字,我看看跟你要找的那人是否有缘,有缘这单我就接了,无缘那就另请高明。” 要如果只是几万或者十来万的单,温然可能也就直接接了,但人家给这么多钱,真要收了,却无法帮人找到人,那温然自己也过意不去,他先看看这人要找的人是否还活着,万一死了,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到时候收个千百块的意思一下也就算了,他虽然是赚死人钱的,但有些死人钱,他也不稀罕。 武晓虎毫无异议,连忙找来服务生要来纸笔,其实找大师找人这种事,这些年武晓虎没少做,但几乎是次次落空,有些直言找不到,有些说人已经死了,还有些随意指了个地方让他去找,哪怕有些他明知道可能就是随口忽悠的骗子,他还是想要相信,万一真的找到了呢,可惜这么多年来,依旧是一无所获。 面对温然这种真正有本事的人,他是真的抱了很大期待。 武晓虎在纸上写了个宵字,双手递给了温然。 温然接过来一看:“月字当骨,多主灾祸,你要找的这人应当是命运坎坷,宝盖遮头,叶障迷眼,这人或许就在你眼皮下,你却如鬼遮眼般视而不见,笔触带风,落笔略急。” 温然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武晓虎一眼。 武晓虎被他看的心里莫名一个咯噔。 温然道:“笔触带风,落笔略急,结合你这个字的意指,你要寻的这人,时日无多。” 武晓虎只觉得胸口猛地一个窒息,险些站立不稳。这对他来说,可以是个好消息,也可以是个灭顶的坏消息,好消息是,对方现在还活着,坏消息自然不用多说。 看着温然,武晓虎前所未有的急切:“大师,求您帮帮我,多少钱都可以,您开价,求您帮我找到他,您要什么,只要我有我全都给!” 温然隐隐有种感觉,他好像知道了这个武晓虎找的人是谁了,但为了确定,他还是问了一句:“生辰八字有吗?” 武晓虎连忙将乔宵的生辰八字报了出来,找了这么多年的人,这些数据他记得比自己的都还要清楚:“我还有他的贴身物品,但没带在身上,是不是有贴身物品能算的更准?” 温然掐算着武晓虎给的生辰八字,心中忍不住轻啧了一声,果然就是那家伙啊,难怪武晓虎找了不少大师都没找到人呢,可不就是被鬼遮眼了么。 温然拿出手机,给武晓虎发了个定位:“你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武晓虎猛然一震,他有些不敢置信,就这样?算一个生辰八字,前后不到五分钟就给了他一个具体定位?但不管怎么样,隔一片海洋的地方他都没有放弃的找过,这就在同一座城市,开车不到半小时的距离,他又哪里会放过,毫不犹豫的留下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武晓虎也等不及这个宴会结束,直接急不可耐的从会场中跑了出去。 这边动静有点大,引得不少人侧目看了,温然对旁人那些目光不怎么在意,只是看着眼前的支票,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比较好,这支票不能折叠,他又没有支票夹。 正好这时祁云敬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温然朝他扬了扬手上的支票:“刚给人算命赚的,你帮我收着吧,回去把钱转我户头上,也免得我折腾了。” 祁云敬看着支票上一百万的数额,又看了眼喜笑颜开的温然,这小家伙的赚钱速度,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温然见祁云敬没动,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这点忙都不帮,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这是没地方放,要不然我现在就离开,拿着支票去兑现?” 祁云敬慢悠悠扫了他一眼,这才从他手里将支票拿了过来,替他收了起来。 温然拍了拍祁云敬的肩膀:“够意思嘿嘿。” 另一边,武晓虎几乎是飞车朝着四合院而去,一路上他都觉得不真实,可是又忍不住期待着,一直到了四合院的门口,竟然踌躇不敢进。正好这时候李老头拎着一堆垃圾开门出门,见到门口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大小伙子,笑眯眯的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武晓虎忍不住往大门里面看了一眼,说话都有些磕巴道:“请,请问,乔宵在这里吗?” 李老头的神色瞬间有些微变,但却极力掩饰住了,摆手道:“这里就我一个老头子住,没有叫乔宵的,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胡同里啊就是乱,就算有门牌号都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你要不去别处找找?” 武晓虎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弃的:“大爷,这里真的没有一个叫乔宵的人吗?他是我的爱人,我们说好一辈子在一起的,可是他却偷偷的走了,我找了他很多年了。” 这一下换李老头懵逼了,爱人?他捡到乔小子的时候,他还没满十八岁呢,武晓虎生怕人不信,连忙拿出钱夹里的照片给李老头看:“就是这个人,现在可能成熟了一些,但模样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大爷您见过吗?” 李老头嘴角微抽,他当然是见过,还是天天见,可他不知道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这年代久远的照片,万一是合成的,刚准备先将这小子打发了,再去问一问乔小子的时候,就见这人猛然盯着屋内不动了。 李老头一回头,就看到乔宵已经站在院子里了,那从来阴森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带着温度的笑。 乔宵深吸一口气,带了点无奈:“好久不见。” 武晓虎猛地将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表情凶狠简直像见了仇人一样的冲过去,一把抓住乔宵的衣领:“你他妈的好久不见?乔宵,你好意思跟我说好久不见?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就算是要分手,你好歹也要跟我说清楚吧?一走了之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我不停的找你,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找你!你还有脸跟我笑着说好久不见?!” 乔宵感觉到武晓虎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发着颤,这凶狠的仿佛要吃人的样子,但却是红着眼眶。见到这样的武晓虎,乔宵再次缓缓笑开:“如果我说,我本来打算近期联系你的,联系你帮我办身后事,联系你帮我赡养爷爷,你会不会更恨我?” 武晓虎恶狠狠道:“乔宵,我|操|你祖宗!”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看着这个丢失了十多年的人,武晓虎一把抓着对方的衣领,将人狠狠往自己怀里一拽,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带着凶狠和掠夺的吻了上去。 拎着垃圾还站在门口的李老头:“......”上一秒感觉要抄家伙打起来的两人,现在突然吻的难舍难分,果然是老了,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 第89章 这场激吻最后是以乔宵的嘴角被咬出血而告终, 如果可以,武晓虎恨不能将眼前的人吞吃入腹就好,可是他舍不得, 他有多想将乔宵剥皮拆骨, 就有多舍不得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一个人怎么能狠心到这种程度, 武晓虎想不通,天塌下来他难道就不能一起扛吗, 在乔宵的眼中, 自己就是这么没有担当的人吗。 他跟乔宵是两小无猜的竹马, 幼儿园就在一起了,乔宵从小就长得好看, 白白嫩嫩的, 配上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当初进幼儿园的第一天, 就被误认为是女孩子。 他跟乔宵是邻居, 进幼儿园之前就认识了, 但并没有怎么一起玩过, 是上了幼儿园,家里告诉他, 乔宵是弟弟,他要在幼儿园里好好保护弟弟,所以第一天上幼儿园,他就因为别人拉扯乔宵的头发和衣服, 跟人打了一架。 他跟乔宵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他自己都不注意,当那份哥哥对弟弟的保护,变成了不愿意他人亲近乔宵的占|有|欲|时, 他毫不犹豫的在他身上盖了戳宣告了所有权。 他们第一次在梦中拥着彼此的|梦|遗|,第一次在学校小树林偷偷亲吻,第一次计划着家中无人时偷尝了|禁|果|,他们的感情顺风顺水,周遭都是祝福,没有长辈的压力,没有第三者的破坏,他们享受着青春甜到每天醒来就能笑出声的爱恋。 可这一切,都随着那张根本不是乔宵成绩的高考结果而破碎。 上什么大学,甚至上不上大学,武晓虎都无所谓的,哪怕为了跟乔宵能上同一所大学,他整个高三拼了命的学,他可以放弃这一年,再陪乔宵复读。他可以陪着乔宵上访,找回他自己的成绩,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让乔宵一个人。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成绩被人顶替了,妹妹被人欺负自杀了,乔宵的妹妹,同样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当初那些事的打击对他来说,一点都不比乔宵小,后来的一切都失控了,失控到他生怕乔宵想不开有个什么事,连学都不打算上了也要将人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乔宵走了,一声不吭,走的无影无踪。 他们明明可以相互扶持,虽然那时他的肩膀不算宽厚,但也不是扛不起生活的重担,可是连让他争取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乔宵就那么狠心的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武晓虎都回想不起来那段时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人,骑着车他几乎将整个城市都翻遍了,每天找到连开门回家的力气都没有,是他爸天天路口等着将他扛回家。他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求了所有能求的人,甚至担心乔宵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全城大大小小的医院他都翻遍了。 那一年,他还是没有上大学,他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找乔宵了,找的几乎入了魔。 最后是他爸一巴掌打醒了他,没有本事的男人,是扛不住风雨的,他不去念书,发展不出自己的事业,以后哪怕找到乔宵了,他拿什么给乔宵好的生活,他用什么替乔宵抗住所有的灾祸。 宵虎传媒,就是他为乔宵开的公司,他一边赚钱,一边不断发展自己的公司,掌握着信息资源,他就不信,哪怕是一片大海,他还捞不出一根针来。 看着异常消瘦,唇畔染血的乔宵,武晓虎的眼神渐渐变态:“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把你做成标本,这样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李老头实在是忍不住在一旁咳了两声:“年轻人,有话好说。” 乔宵挣了两下,挣脱不掉武晓虎抓着自己的手,只得朝李老头道:“爷爷没事,我跟他谈谈。” 李老头慢悠悠的进了屋,年轻人的事,他一个糟老头子还是不参与的好。 看着眼神执拗的武晓虎,乔宵叹了口气:“我以为...” 不等乔宵说完,武晓虎吼道:“闭嘴少跟我说你以为,有什么你以为!我不管当初你为什么走,你耗费了我十多年的青春,就算你想离开我,那也先将这十几年给我补偿回来,其他的一切免谈!” 乔宵沉下脸:“武晓虎。” 武晓虎本能的一虚,可是又瞬间挺起腰杆,明明是乔宵理亏,他怕个毛线啊! 乔宵道:“我没多少时间了。” 武晓虎不是没有感觉的,温然的那一卦,乔宵这不同寻常的消瘦,抱在怀里甚至就只剩一把骨头了,可是他怕,他不敢面对,甚至不敢问,为什么这么瘦,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他怕自己绷不住。得而复失,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继续撑下去。 武晓虎握着乔宵的手,尽量语气轻松道:“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乔宵我告诉你,我再也不是当初除了哭着找你什么都办不到的愣头青了,咱们有病就治病,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不管你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我砸出一家医院来也会把你治好,你还欠我十几年的青春呢,你不赔给我之前,哪里都别想去,连,连死都不行!” 乔宵看着明明眼神慌乱,却还故作坚强的武晓虎,轻叹了一声,伸手将人抱住。 多少年没尝过眼泪滋味的武晓虎,被乔宵这样一抱,彻底忍不住的崩溃大哭。都已经三十而立的大男人,绝望的哭声响彻整个四合院。 李老头在屋里默默抽着烟,时不时抹一把眼睛,虽然不清楚外头那小子什么来路,但如果能有个让乔宵舍不得的人,也许乔宵还能收个手。 温然在宴会上,保持优雅的姿态,半点不失礼的将所有看起来好像挺好吃的食物都尝了一口,一开始还跟他在一起的祁云敬,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应酬也越来越多,身为伴侣,他虽然应该陪在祁云敬身边,但要么追捧巴结,要么话中有话的机关寒暄,他实在是不耐烦听,听的人头都晕了。 大概看出了他的不耐烦,祁云敬善心大发,让他自己去玩了。 满场都是不认识的人,大家都交杯换盏的热聊,温然自己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呆着,时不时观察一下周围的人群,还是挺有意思的,如果白月光没有过来打扰他的话。 见到穆笙朝他走过来,温然下意识就想躲避,主角光环惹不起啊,这种人一般都是有大气运的人,他对这位穆笙退避也不只是因为书中剧情,而是他连祁云敬身上的运都能看清,但这个穆笙,他却从来看不清。 从第一次见到穆笙的时候,他只要努力去看这人的面相,就只能看到一团糊,来到这个世界也一年了,身边所有接触的人事物,他早就不把这一切只当做书中剧情了,更何况剧情什么的,那也是人走出来的,但对于一个他都看不清的人,还是原本的剧情主角,他觉得还是尽量避忌一点比较好。 温然的动作不慢,但又不能做的像刻意在躲一样,所以穆笙更快一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笑的看着他:“我们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吗?你好像在躲我?” 温然满脸无辜的看着他:“我没事躲你干什么,我只是吃了个小饼干吃的嘴巴干,所以准备去拿点喝的。” 穆笙看着他站在甜品台旁边似乎纠结了一会儿,才拿起一杯香槟,便走过去笑道:“我们应该年龄相差不多,我跟云敬哥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以后我们也可以多接触接触,有时间一起玩。” 温然朝他回了个笑:“有事吗?” 穆笙自然发现了温然的不热情,甚至有点排斥的样子,但还是笑道:“我看你一个人在这边,所以过来陪你聊聊天,你想知道云敬哥小时候的事吗?” 温然道:“不是很想知道,我可以单独呆着玩会儿游戏吗?” 穆笙直接被拒绝,似乎有点意外:“我看你们感情很好,我还以为...” 温然歪头朝他笑道:“你喜欢他?” 穆笙一愣,连忙道:“怎么会!我跟他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喜欢祁云敬?如果是祁家,他可能的确曾经有过一些想法念头,但对于祁云敬个人来说,穆笙是一点都没想法的,这种人太冷了,如果不能走进他的心里,那就是面对一座谁都融化不了的冰山,他无法想象跟这种人要怎么相携一生。 温然哦了一声:“我想一个人呆着玩游戏,可以吗?” 这已经是温然第二次拒绝跟他交谈了,穆笙要是再纠缠,就显得有些失礼了,而且看祁云敬的样子,对这个温然挺喜欢的,所以哪怕没有什么交集,也比交恶的好,穆笙说了声抱歉就离开了。 等穆笙走了之后,温然才轻啧了一声,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见过的一些感情也不算少了,这个穆笙,就刚才那行为,很有又当又立的意思。 正好祁云敬那一团金闪闪的身影闯进了他的视线余光里,温然偏头看过去,眼露嫌弃,这穆笙长的是好看,仙气飘飘的,但就刚才那片刻的接触,这穆笙也没多出色啊,无论是处理公事的智商,还是待人接物的情商,说实话,都有些低,也不知道这祁云敬看上这人哪一点了,难道是脸? 突然被嫌弃的祁云敬:“......”他干什么了? 客套的寒暄完一波,祁云敬走到温然的跟前,直接屈指在温然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温然顿时瞪大了眼睛:“你干嘛?” 祁云敬垂眸看他:“你刚刚嫌弃什么?” 温然轻咳了一声,距离那么远呢,这祁云敬的眼神也太好了点吧,嘻嘻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小餐碟:“这个葡萄酥好好吃,你尝尝?” 祁云敬没跟他计较,瞥了他一眼,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走了。” 温然诧异:“就这样?过来吃吃喝喝闲聊一番就结束了?你们豪门酒会就是这么无聊的吗?” 祁云敬没搭理温然,对温然来说,站在角落一个人玩了大半天当然无聊,但对于能进来这场酒会的人来说,经营人脉都忙不过来了,哪里有时间无聊。不过他也的确不喜欢这种酒会,所以走个过场,礼节到了,基本都会提前离开。 温然跟着祁云敬去跟喻家家主打招呼的时候,看到那个喻家千金正在跟一个长得很俊朗,好像还有点混血的男人聊的很愉快,然而他的眼神还没停留三秒钟,就被祁云敬用手给扭开了。 温然看向祁云敬,祁云敬斜睨了他一眼:“回家了。” 温然哦了一声:“那麻烦你把我送回公寓,这套衣服我周末回去的时候会带过去的。” 祁云敬偏头看他:“你明天没课。” 温然也转过头看着他:“我要喂猫。” 祁云敬眉头动了动:“你养猫了?” 温然挑眉,祁云敬收回了目光,什么都没说。 妮妮这个猫身是个流浪猫,刚出生的时候是在花坛里蹭了的,要不是之前身体太虚弱,温然早就想给她洗个澡了,现在妮妮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温然实在是忍不得了,打算在给妮妮打疫苗之前先给洗个澡。 一般这么大的猫不能洗澡,抵抗力太差会生病,这么小生病很容易夭折,不过温然不担心妮妮,妮妮的魂魄比普通的猫魂强大的多,现在这身体融合的不错,洗个澡不会生病。 猫咪用品温然之前就已经买好了,因为从寝室换了公寓,还专门买了猫咪烘毛机,虽然妮妮是不可能有一般猫咪对洗澡会产生应激反应,但想必不会愿意在外面让一个陌生人帮她洗澡,所以温然只能亲自来了,看等妮妮再长大一点,能不能学会自己洗澡。 嗯,一只会给自己洗澡的猫咪,也许以后他没生意了,可以靠猫杀出一条血路来。 温然将搓出来的泡泡堆在妮妮脑袋上:“妮妮呀,等你以后学会了自己洗澡,哥哥要是没工作了,就给你拍洗澡视频,做宠物博主,就指望你养了。” 妮妮扒在洗手台的边缘,乖乖的朝着温然喵了一声,以后哥哥要是没工作了,她就努力养家! 妮妮在烘毛的时候,温然打开了电脑,打算杀上两把游戏,游戏还没登陆,就先跳出了新闻弹窗,温然扫了一眼准备跟以前一样关掉弹窗,但看到弹出的新闻页面一个巨大的标题上写着,叶禹好莱坞影展获奖归国,下面是一张很大的单人硬照,而照片上面的人,就是他今天才在喻家见过,跟喻家千金聊的十分愉快的混血。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叶禹,这本里面四人的爱恨纠葛中,白月光喜欢的那个人! 温然忍不住喔喔喔了几声,这剧情的主角,这是全都到位了呀。 温然搜了一些那个叶禹的资料,家世很一般,小渔村出身,并不是什么混血,但大概是老天爷赏饭吃,生来就注定是混娱乐圈的,十六岁被一个导演看上出道,二十六岁拿了影帝,同年受到好莱坞邀约,接拍了国际大电影,三十岁拿到了国际影视奖归国。那逼格,除了一些圈内早年封神的几个前辈之外,现在的叶禹算是圈内第一人了,就连那些爆火的流量鲜肉都望其项背。 要如果不是视角是以白月光来写的,就他接触过的穆笙,再看叶禹这资料,感觉叶禹才是这本书的主角。 温然稍微了解了一下就将这人丢开了,他又不混娱乐圈,跟这人不会有什么打交道的机会,自然没必要将他放在心上。 一大早,温然都还没睡醒就听到门铃声,目前除了祁云敬知道他住在这里,也只有寝室那三个了,温然以为是他们中的一个来找自己,结果一开门,是武晓虎。 而武晓虎一见到温然,直接双腿朝他跪下,红肿的双眼看着他道:“大师,求您救救乔宵,我的公司,我的房产,我所有的积蓄也有好几个亿,求您救他,我愿意倾其所有,只求您救救他!” 一大早被人又跪又送钱的温然有点懵。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又名为:总有人倾家荡产求我买命! 第90章 温然一边吃着早餐, 一边听着武晓虎在那儿讲述乔宵事件的始末,略过他们青春年少的两小无猜不提,就是当年高考成绩顶替的事情, 其实都是有内幕的, 那个王谦并不是并不是像他表弟随便选一个成绩好没什么家世背景的,仅仅只是因为当时王谦喜欢的一个女孩子, 喜欢乔宵,而乔宵面对王谦的警告, 完全不在意。 武晓虎也没想到,乔家的惨案竟然是这种起因, 说的时候恨不能将王谦千刀万剐:“那个姓王的就是个变态,十多年前那个年代,我们这里还没怎么发展起来, 顶多算是个小二线城市,有钱人不多, 所以有钱有权一点的, 甚至能鼻孔朝天的走,那姓王的仗着家中有点钱有点权,就无法无天了, 看不过眼乔宵对他的无视, 又妒恨乔宵招惹女生喜欢,这才做出了顶替成绩的事情,如果只是顶替了成绩, 即便是恨,乔宵也可能恨到要他全家的命,可是乔小妹,还只是个初中生, 就被王谦找人...找人欺负,那么点大的孩子,怎么受得了,一时想不开,直接跳了楼。” 武晓虎说着,抹了一把脸,隐隐有些冒头的胡渣有点刺手,他跟温然说这些,不是想要引起温然的同情,他只是希望温然知道,乔宵他不坏,他真的不坏,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只是报仇,他没有伤害过仇人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温大师,我知道您是天师,乔宵如今做的这些在您眼中可能只是一些歪门邪道,可这一切真的是事出有因,现在王家虽然也算是被诅咒着,但还没有弄出人命,他们现在遭受的,也只是法律的审判,大师,求您帮帮我,我不知道要怎么阻止乔宵继续,他再继续这么下去,真的会没命的!” 他不知道乔宵怎么会的这些旁门左道,可是用血来喂刻了王家陈家生辰八字的木牌,这种行为简直就像是在跟魔鬼做交易,每次喂血之后,乔宵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吸过了一样,整个身体肉眼可见的虚弱下来,要不是他觉得有古怪,直接冲进了后面的那个小暗门中,他都不知道乔宵竟然是在以这种方式报复。 温然放下筷子擦擦嘴:“乔宵不知道你来吧。” 武晓虎嗯了一声,他看到乔宵竟然割血喂那木牌,直接冲进去恨不得将木牌砸了,为此,他们两人又大吵了一架,要不是他威胁要将这房子给砸了,要将屋里的一切都给砸了,乔宵都还未必会跟他说出实情,而木牌砸不得,那木牌相当于乔宵的生命线,一旦砸了木牌,乔宵也会死。 他哭吼着乔宵的自私,报仇怎么不能报,哪怕手染鲜血的杀人,凭他现在的能力,也不是办不到,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搭进去呢,可是停不了手了,当乔宵选择用这种方式报仇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武晓虎这才知道,时日无多并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可是这比得了绝症还要让人绝望。 一气之下他头也不回的跑了,然后发动了公司所有的人查温然的住址,他半夜就找来了,在门口冷静了半晚上,早上才敲门。 “大师,您有办法阻止吗?明明那些人是罪有应得,为什么这场罪有应得要乔宵的命才能实现呢?” 温然:“不看到那两家人死绝了,乔宵不会愿意停手的,而且当初乔宵是以生命为祭献,才能在陈王两家人的身上刻上诅咒的印记,诅咒已经开始,他的生命也已经祭献了出去,根本停不下来了。” 武晓虎脸色一白:“没,没别的办法了吗?大师,这陈家王家也没死人,真,真的不能阻止吗?” 温然:“倒也不完全没办法,但首先,要乔宵心甘情愿的放弃,他若心有不甘,这祭献自然就无法收回。” 心甘情愿的放弃,这十几年来,支撑着乔宵的就是报仇,他怎么可能放弃,这根本就是无解的局。 温然看着满脸绝望的武晓虎,道:“就是不知道你在乔宵心中的重视程度如何了,如果他足够重视你,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武晓虎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也许上天都愿意给他们一丝生机,所以事情才会如此凑巧,前不久蛊术师穆暮才跟他定制了一批特殊的线香,刚好约定是今天来交易,这蛊要是用对了,那也是可以救命的。 “蛊术中有一系叫同心蛊,粗浅的同心蛊能让人爱上彼此,而高级的同心蛊,能达到共生,也就是分享彼此的生命。” 武晓虎眼睛几乎是瞬间就亮了起来:“这意思是,我能把我的寿命,分给乔宵?” 温然点了点头:“是这么个意思,但这种事肯定不可能是你能活一百年,刚好就分给他五十年,乔宵的生机已经用作支撑着诅咒的力量,他只是个普通人,生机有限,所以才会走向衰亡,但你的生机浓郁,一旦与他共生,就能将他已经被夺走的生机填补部分,支撑他的生命,不过你消耗了自身的生机,自然也会影响你的寿限。” 武晓虎连忙道:“我不怕,我可以,我没问题!” 温然道:“这只是一点,你与他共生,能支撑他的生命,如果他就此收手,愿意放弃,可能你们还能相伴再活个几十年,如果他不愿意,继续不断的消耗自身也要报仇,那就会连同你的生机一起被吸走,要不了多久,你们会一起死。” 武晓虎毫不犹豫道:“我愿意!如果不能阻止他,我也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他的父母早在两三年前相继去世,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乔宵,如果再失去他,他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如一起死,死亡一点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留下的那个人独自忍受漫长的生命。 温然道:“这个蛊,必须要心意相通的两人才能生效,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有这么爱你,这蛊是种不上去的,你想好了,我就帮你联系蛊术师,这共生蛊多少钱,你们自己去谈。如果他愿意为了你放弃报仇,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我帮他断了与木牌之间的联系,如果他依旧不甘愿,你也别来了,自己去准备身后事吧。” 武晓虎几乎是欢天喜地的谢过温然,他都已经做好了温然也没办法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 看着满怀希望离开的武晓虎,温然无奈摇头,感情这种东西真是碰不得,要生要死的,世界这么大,人间这么美好,好好享受不好吗,是烧烤不好吃还是可乐不好喝? 温然忍不住将祁云敬给带入了一下,想象祁云敬爱一个人爱得要生要死的样子,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崩人设的画面,还是不要多想的好,免得晚上做噩梦。 看着气势汹汹回来的武晓虎,乔宵想着,又有一场架要吵了,可是他才喂过血,就算是灵桃,也没那么快养回精神,实在是没精力跟他吵。 却不想武晓虎一句话都没有,冲过来拉着他往|床|上一推,压在他|身|上|就|亲|了起来,乔宵也没有推开他,只是不免心头发酸,这些年,他不敢打听武晓虎的消息,他害怕听到他的新生活,但他知道,他了解武晓虎,若他有所求,武晓虎必定会应,即便当年自己抛下他一走了之,所以他早就想好了,临死前联系武晓虎,这样,爷爷百年归去时,也不至于没个送终的人。 可是面对这些年竟然从未变过的人,他更无措,更心疼。 就在乔宵满心酸涩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掌心一阵刺痛,他下意识想要推开武晓虎,却被武晓虎死死的十指紧握住。 乔宵本能的察觉到不对:“晓虎,你做了什么?” 武晓虎看着有东西顺着乔宵的掌心游走到手臂,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满脸兴奋。 乔宵一把推开他,看着自己被划了一道口子的掌心,又看着笑的莫名欠揍的武晓虎,顿时黑了脸:“你到底干了什么!” 武晓虎吧唧一口亲在了乔宵的脸上:“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乔宵刚想问什么感觉,就明显感觉到一股生机竟然源源不断的灌输进他的体内,乔宵猛地瞪大了眼睛。 武晓虎这边却是觉得身上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一样,身体变得很沉重,甚至有些发虚发软,但他很开心:“乔乔,我不阻止你报仇了,你想报仇那就报吧,我在你身上种了共生蛊,听说过这种蛊吗?种下以后,我们就同生共死了,你要是愿意就此收手,我就找大师帮你跟那个该死的木牌解开,我们还能相守个几十年,然后我再想办法解决了那两家人,你相信我,小妹的仇,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要是你不愿意,那就按照你所想的吧,反正我的命也给你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也一起死。” 乔宵一把抓住武晓虎:“你疯了!” 武晓虎躺在床上,笑的一脸得意:“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甩开我。” 乔宵有了慌了:“什么共生蛊,我没听过,你一定是被人骗了!” 武晓虎呵呵笑着,这小小的两只蛊虫,就用了他七千多万,幸好那场爆火的电影刚结算完,他账户里的资金还算充裕,这大概是他这辈子买过最值得的东西了! 武晓虎一把将乔宵拉到自己的怀中:“我们说好在一起一辈子的,无论这一辈子是长还是短,乔乔,你知道的,我说的话,从未食言过。” 武晓虎说完之后,脑袋一偏就晕了过去,反倒是乔宵,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但看武晓虎这样,整个人都慌了神。 报仇,用什么方式都可以,陈王两家到了现在这样,已经无法翻身了,可是如果只是这样,乔宵不甘心,他要的,是他们不得好死!单单是法律的审判,远远不够填补他心中的恨。 可这一切,不该是以付出他所爱之人生命的代价。 武晓虎再次找到温然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五天了,他到温然家的时候,祁云敬正面无表情看着努力往他身上扒的小黑猫,这猫除了那一双蓝色的眼睛之外,简直黑的能半夜不见五指。 温然笑眯眯的看着:“看来妮妮很喜欢你啊,所有到我这里来的人,她都很排斥,你还是她第一个求抱抱的。” 祁云敬伸手将猫捏着后颈猫拎起来对视,然后缓缓放在了墙上的猫窝上。他没养过猫,对于这种弱小的生物,他向来是敬而远之。 温然将祁云敬拎来的水果放进了冰箱,又洗了一挂葡萄,祁家种的是他最喜欢吃的黑玉葡萄,虽然有籽,还要吐皮,但却是所有葡萄中最甜的,他就喜欢吃甜的,半点带酸的都不爱。 一边吃着葡萄,温然一边往沙发上一靠,双腿一翘,姿势别提多舒服了:“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祁云敬:“路过。” 温然诧异的偏头:“你这日理万机的大忙人,特意带着水果路过?”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看猫。” 温然眼神狐疑:“那你倒是看啊。” 祁云敬转过头,认真的盯着猫。 刚被嫌弃的拎回窝中的妮妮:“喵喵喵?” 祁云敬打量着房子,房子不大,甚至还没祁家一个卧室大,但布置的很温馨,猫咪的东西很多,这之前祁云敬都不知道温然喜欢猫,还有这猫,黑的感觉半夜不小心会一脚踩死。 但在这里,温然的状态跟在祁家完全不一样,格外的放松随意,虽然在祁家这小子也似乎从未将自己当外人过,但没有这种居家的味道。 祁云敬忍不住无声一笑:“喜欢这里?” 温然不明所以的点头:“喜欢啊,楼层高视野好,安保不错。” 祁云敬嗯了一声,门铃响了,祁云敬看向温然。温然躺在沙发上看向祁云敬,满眼都是都站那儿了,顺道给开一下呗,免得他又爬起来的眼神。 祁云敬沉默三秒,还是走过去替他开了门。 武晓虎见到祁云敬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但他知道祁云敬跟温然的关系,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那天的酒会,祁云敬带着温然出席,已经算是昭告天下了,所以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祁总您好,我是宵虎传媒的武虎,这是我的爱人乔宵,来找温大师有点事。” 祁云敬回头看了眼温然,见温然已经从毫无坐姿的躺势变成了正襟危坐的样子,这才侧开身让人进了屋。而武晓虎牵着的那个男人,是一个白的令人感觉阴冷的人,看起来简直就不像个活人。祁云敬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两人进屋后,祁云敬道:“你忙吧,我先走了。” 温然连忙道:“等下,你待会儿有事没?” 祁云敬没说话的看着他,温然朝他眯眼一笑:“没事的话,留下帮个帮呗?” 镇压山灵阴魅,祁云敬这种人形杀器不用,岂不是太浪费。 第91章 温然让祁云敬先坐到一旁, 然后看了眼被武晓虎带来的人:“做好决定了?” 乔宵感觉到被握着的手紧了紧,于是轻轻的回握回去,点头道:“是的, 我...放弃报仇。” 他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报仇, 除了对陈王两家恨到极致,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孑身一人,即便有武晓虎这个爱人, 可是那时候他们才多大啊, 甚至都还没成年, 未来还充满了变故和不确定,不敢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此。可现在不一样了,武晓虎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将他捆绑住了, 真要拖着武晓虎一起去死,他舍不得, 也不值得。 温然道:“另外有一点我不得不提前说,你该知道, 这木牌里有一只山魅,一旦将这山魅封住, 你与木牌之间的联系就会断裂,到时候它所有借助于你的力量将会被收回, 而你这些年不但生机缺失, 还被阴气沁骨, 最重要的是,你当初能活下来,也是源于这山魅的力量, 如今一切收走,你就会被打回原形。” 乔宵还没说话,武晓虎便忍不住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当初能活下来?” 乔宵原本就没想让武晓虎知道太多,但没想到,所有不想他知道的,竟然是半点都没能瞒住。 乔宵安抚的将手放在武晓虎的手掌上,开口道:“我找过王谦,在我爸入狱之后,我认出了拿着照片来威胁我爸的小混混,有一个是经常跟着王谦混的,而我预估的成绩,刚好就是王谦的高考成绩,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没想到王谦倒是对他做的事一点都没隐瞒,我一个人,根本打不过他们一群人,当时我甚至是抱着跟王谦同归于尽的念头,我伤了他,他暴怒的把我打了一顿,又将我塞进车里,开到了曾经的麦凉山,把我从山上推了下去。” 武晓虎呼吸猛地一窒,双目都恨的发红,可他不想过度的情绪化影响到乔宵,于是生生忍住了。 乔宵看向温然:“我原本应该是死了的,是这木牌救了我,我与他交易,他助我报仇,我将我所有的一切都给它,现在它如果收回力量,那我是不是会马上就死?”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当今天没来过,总归是要死,那不如拖着那两家人下地狱再死。 温然道:“当年如果没有人救你,任凭你在山下失血过多,那自然是没命,但现在不一样,你如果当初摔下山就没命了,那这山魅又怎么跟你交易吸取你的生机,死人是没有生机的,既然我让他用了共生蛊,那就证明你还是可以救的,否则我又何必多耗进去一条命。” 乔宵点点头:“那要怎么做?” 温然拿起木牌,这些年因为吸食了乔宵的鲜血,木牌被养的红到发黑。山魅这种东西,也可以称之为山灵,古时候人们敬畏大自然,因为信仰,诞生了不少神灵,山灵就是其中之一,所有的存在都有两面性,有好的,自然有坏的,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信仰力越来越少,哪怕是当初好的山灵,为了继续存在,说不定也变成了山中邪魅,成了山魅。 山魅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害人力量,它们甚至无法自行离开大山,所以有时候遇到一些迷失在山中的人,便会蛊惑对方,甚至会依附在活人的身上被带出大山。 而山魅获得力量的办法也有不少,人类的供奉,或者像乔宵这样,与之交易然后祭献自己的生机。一旦山魅成长的越来越强大,就会变成邪祟,当成了邪祟,再想抓住,那就不容易了。 但乔宵的这只山魅还很弱小,弱小到甚至需要乔宵喂养十多年的生机,才有力量去帮他报仇。 温然将木牌递给了祁云敬:“封字诀,我教过你,试试看。” 祁云敬接过木牌,瞬间一股刺骨的阴冷席卷上来,但这感觉也只是一瞬间,很快木牌在他手里就像个普通的牌牌,没再发生什么异样。 在温然的眼里,当木牌递给祁云敬的瞬间,一股强大的黑气笼罩在了祁云敬的身上,但这黑气还没持续一秒,就被祁云敬满身的金光给驱散的干干净净。人形杀器,果然厉害。 大概是察觉到力量的差距,寄身在木牌中的山魅顿时显现出来,只不过除了温然和这些年已经逐渐与它融为一体的乔宵能看见,其他人只能听到一声无比尖锐刺耳的声音。 而在乔宵的眼中,一股黑气从木牌中挣扎着出来,与此同时,尖锐刺耳的古怪叫声也在屋内响起,他刚感觉到一阵晕眩头疼的瞬间,祁云敬的指尖就点在了木牌的身上。那刺耳的声音像是被什么掐住了脖子,瞬间消声,而不断从木牌中挣扎着想要脱离出来的黑影,也嗖地一下钻回了木牌内。 祁云敬的指尖在木牌上游走,每当有阻碍的时候,他身上的金光就像先锋一样,横冲直撞的冲散了那阻挡祁云敬的黑气,将整个寄身了山魅的木牌封印起来的过程,都没要五分钟,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温然暗自对比了一下,要他来封这山魅,怕是要十分钟,而且恐怕还要搞出不算小的动静,天生命格这种事,果然比不了。 当最后一丝阴气被封住的时候,乔宵闷哼了一声,倒在了武晓虎的身上,而他原本完好无损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片青青紫紫,甚至捂着胸口呼吸困难。 温然立刻上前,将一颗药丸子塞到了乔宵的嘴里:“等半个小时药效发挥出来了再送他去医院,他那一摔,伤到了肺,我喂了药,止住了他的内出血,但这伤还是要好好养一养,另外你们走的时候我再给你们一瓶药,一天一颗,这伤被山魅压制了这么多年,单凭现在的医疗手段,可能恢复的不会太快,必须用玄门的药来辅助。” 武晓虎看着满身伤的乔宵,心疼的手都在抖,原本就没打算放过那两家的武晓虎,此刻内心充满了暴虐的想法,乔宵身上所遭受到的伤害,他一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祁云敬浑身轻松的将木牌还给温然:“还要做什么?” 温然笑眯眯道:“干得不错,完事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祁云敬看着用完就丢的温然,也不跟他计较,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体内的气息好像越来越顺畅了,果然闭门造车的修炼,远不如实践来得快速提升,叮嘱了一声周末回去吃饭,祁云敬就走了,只是隐隐动了想跟温然一起去抓鬼的念头了,也许他也可以发展一下副业。 武晓虎将乔宵放平在沙发上,此刻的乔宵在他眼里就是个易碎的瓷娃娃,是哪里都碰不得,生怕碰疼了他,温然见状道:“用不着这么小心,除了内伤需要养一养,他这外伤看起来可怕,但其实没什么感觉了。” 武晓虎回头看向温然:“如果我再动手报复王谦,会影响到乔宵吗?” 温然道:“不动用邪灵之力,那就不会。” 武晓虎点点头,然后拿过放在一旁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堆的本子文件:“这三套是我以前投资的房子,买的有些早了,所以房子有些老旧,但地段很好,看大师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过户,过户费用我会负责,公司那边转移法人股份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我会都处理好的,这一套是我目前在住的房子,我会很快就搬走的,所以请大师宽限我几天,这几个是我银行的存款,如果大师没有习惯的银行,可以立刻转移账户,如果大师需要更换银行,这钱数额有些大,我也要提前跟银行打招呼准备一下。” 温然看他一样样说的无比认真,忍不住笑了:“你把家产全都给了我,你跟他的生活怎么办?你不是还要报仇?” 武晓虎道:“没关系,我能赚一次,就能赚第二次,我不会让乔乔跟着我受苦的,报仇我也不急,那王谦一时半刻也死不了,他家里人这次牢狱之灾跑不掉的,我可以慢慢来。” 温然道:“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吧,就给五千万就够了。”这五千万,他还要分一半给祁云敬,反正一点力都没出,白赚几千万,他是一点都没亏。 武晓虎连忙道:“大师,我们当初说好的...” 温然摆摆手:“我当初又没答应你,好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得失都有个限度,过度了不好,所以五千万就够了。” 武晓虎差点又给温然跪下了,这么高风亮节又有大本事的大师,他恨不能将人给供起来。 温然看了眼乔宵的面相,少了山魅邪气的遮掩,这次他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按照他原本的命运轨迹,他的命格也算是不错,福禄双全,命带富贵,如果他的运势当初没有被人顶替,如今应该也是功成名就。” 武晓虎一愣:“难道是王谦那小子做了什么?” 温然摇头:“倒也不是,但气运这东西,玄之又玄,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甚至运势上,也能因外因而产生变化,例如你与太过倒霉的人接触,会被带着一起倒霉,你与走运的人接触,也会受到好运的影响,虽然这种几率低到比中彩票更难,但也有你夺走别人某种运势上的东西,就连同他原本的气运也被夺走的情况,举个简单的例子,抱错孩子,一个原本注定贫苦的孩子被抱去了有钱人家,就等于变相夺走了原本那个富裕孩子的运势,乔宵的高考,关乎着他未来的走势,被王谦夺走,他的运势也产生了变化,而乔宵在王谦气运高涨的势头上去找他,却再次被打压,所以原本属于乔宵的好气运,加持在了王谦的身上,如今乔宵斩断了跟山魅之间的交易,如果王谦气势依旧很强,他或许还会有触底反弹。” 武晓虎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有道理,忍不住担忧的问道:“如果那个王谦气势很强,我岂不是动不了他?” 温然道:“讨回来就是。” 王谦打人事件的热度还没过去的时候,他父亲的审查就结束了,偷税漏税受贿买卖成绩等等,除了几乎要掏空公司的罚款之外,还判刑了七年。 判刑一下来,王谦的妈就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东西,大概也回笼了几百万,国内肯定是待不下去了,王谦的高考成绩作废,公司没了,如果留在这里,根本没有发展的机会,顶替别人高考成绩这种事,将会永远的记录在他的档案上,除非他有本钱能东山再起自己当老板,否则无论找什么工作都不会有人要。 在王谦的妈四处寻摸熟人帮她和儿子出国的时候,武晓虎花钱雇人,将他们手里最后的几百万给骗了过来,然后一分没留的将这笔钱给捐了出去,温然说了,乔宵这十多年与阴气相伴,早就阴气入骨,今后的运势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所以多做好事积攒福运,对乔宵会很有益处。 王恭审判没多久,陈家的审判也下来了,滥用职权,以权谋私,暗中受贿,受贿金额高达上百万,判刑十五年,除了他们家,当初牵扯高考顶替事件的所有相关人员,全都判了刑,只是陈家是主谋,又查到了受贿,所以判刑最重。 陈家一倒,曾经风光无比的公子哥陈鑫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走哪儿都遭人嫌。这件事虽然是他当时无脑捅出来的,但当初会想要顶替别人高考成绩,是他表哥王谦提出来的,而且当初王谦还杀了人,高考事件另外一个当事人至今没有露面,没有被人找到,那是因为那人早就在十多年前就被他表哥给推下了山。 掌握着这件事的陈鑫一开始只想要从表哥那边要点钱,他爸当官的,平时为了不惹人注意,对他的花销本就很限制,也只有跟着表哥的时候,能够痛快的花钱,但现在,王家倒了,本身也没两个钱,还在被王谦打进医院的那人讹着钱,早就焦头烂额了,给了陈鑫几次钱之后,等陈鑫再来要,他们想给也拿不出来了。 尤其是原本出国的路子也没了,为出国准备的钱也都被骗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这时候陈鑫又来要钱,王谦顿时火了,这一火自然就吵了起来,陈鑫口不择言,将当初推乔宵下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还威胁陈鑫。 听到陈鑫的威胁,王谦瞬间冷静了下来,将家中目前的难处好言相说,又让陈鑫给他一点时间,他总要想要办法找点门路弄钱,让陈鑫等等。 结果这一等,就等来了王谦的杀机。 陈鑫被王谦从天台给推了下去,造成了跳楼自杀的假象,这陈鑫本就家逢巨变,这时候想不开跳楼也不是没可能。而王谦这也不是第一次杀人,心态稳的很,当警察找上门来询问的时候,还给出了完美不在场时间证明。陈鑫跳楼上了一次地方热搜,群众对跳楼这件事倒是也没有怀疑,好好的一个官二代,因为自己脑残,坑害了一大家子,想不开很正常。所以上头对这件事的调查也是草草收场,只是没想到,在官方给出跳楼认定的时候,有一个视频爆火。 视频中,很明显能看清王谦和陈鑫两个人的脸,天台上两人靠的很近的在说话,结果王谦突然发难,将毫无防备的陈鑫用力一推,那天台栏杆本就不算太高,陈鑫被推的措手不及,半个身子都翻了出去,而王谦一把抓住了他,对他说了什么,又推了一把,陈鑫整个人这才摔了下去。 这一下,爆出的视频狠狠打了官方的脸,刚出了自杀的公告,就铁证如山的谋杀证据被摆了出来,这影响是相当的大,整个公安系统被民众声讨,也不知道在这种浑水摸鱼一般的调查中,有多少冤假错案。 在大家的关注点都在警方不给力的时候,王谦因为那个视频被捕了,蓄意谋杀,甚至后来在警方的询问,还有媒体的采访时毫无悔过之意,影响恶劣,直接被判了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说是无期,但如果在里面表现的比较好,也是有减刑的可能,但就算减刑了,等王谦再出来,人也废了。 一直到被收监,王谦最后悔的事情是没有好好计划,冲动的杀了陈鑫,要是他好好计划一番,不那么急切的解决陈鑫,事情就不会败露。 这种念头,一直到有人来探望他,看着眼前有点熟悉,但又陌生的人,王谦皱眉不语。 陪着乔宵来的武晓虎开口道:“视频拍的怎么样?不枉费我的人日夜蹲守,也谢谢你,为我的宵虎传媒,赚爆了流量。” 王谦猛地朝着武晓虎看过去,双目恨极:“是你!为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他还以为那只是巧合,是意外被人撞见,没想到,竟然是被人预谋已久的跟拍! 乔宵轻笑了一声:“不记得我了吗?我的高考成绩,你还满意吗?” 王谦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想起来了,想起这个陌生又有点眼熟的人是谁了,是乔宵,是那个早就死了十多年的乔宵! 王谦不可置信道:“你,你没死?” 乔宵勾唇一笑:“很失望?你没死,我又怎么舍得先死,这样也好,把你折磨死了也只是一时痛快,你就好好享受监狱生活吧。” 一直到两人离开,王谦都无法回神,没死,乔宵没死,他竟然因为一个根本就没有死的人,动手杀了以此威胁他的陈鑫,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讽刺的吗。 走到监狱外,乔宵看着久违的太阳,轻轻松了口气,虽然这个结果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他还没有亲手折磨过王谦,但没关系,他得到的,比放弃的更多。 武晓虎见乔宵傻愣愣的在门口站着,无奈的上前拉着他往停车场走去:“这么大太阳你不热啊,是不是住院都住傻了,你白,再黑也黑不到哪里去,看看我,再晒就成黑炭了,跟你站在一起就成了黑白配了,也不知道共生蛊能不能让咱两的肤色均衡一下。” 乔宵看着紧紧握着他手的人,缓缓笑开,傻子。然而人生何其有幸,能遇到这样一个傻子。 第92章 温然是等到周末回祁家的时候, 才把从武晓虎那儿赚来的一半,两千五百万的支票带了回去,趁着奶奶不注意, 一巴掌连带着支票拍在了祁云敬的胸口上,带着点小得意道:“呐, 你的报酬。” 祁云敬扫了眼支票:“这应该不是全部吧。” 温然瞬间怒目而视:“你这是想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祁云敬:“我要是没记错, 从头到尾你就辛苦的拿出了一瓶药,其他的事都是我做的。” 温然:“我在旁边为你保驾护航我不辛苦啊,我要时刻防着那山魅反噬逃窜, 再说了, 后面我也帮乔宵抢回了属于他的运道, 拿一半钱怎么了。” 祁云敬本来也只是想逗逗他,听到后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便问道:“运道也可以抢回?” 温然道:“那当然啦,还有专门窃运的邪术, 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往往就是那些人的目标,只要找到条件合适的,就会将你的运道窃取的一干二净,你会越来越穷, 诸事不顺,而窃走你运道的会越来越富, 生活越来越好。” 祁云敬:“代价呢,做这种事,最后会付出什么代价。” 温然道:“如果没有被人发现呢,可能就富过这一辈,但是穷苦三辈子, 被人发现了呢,找个大师将这窃运的局破了,那人自然就会遭到反噬,要是找个厉害的,做个替身,用替身挡灾,那就既可以富过这一辈子,下辈子也不会受苦受穷,但替身并不是那么好做的,能挡这种灾的替身,可不单单一个纸人就行了,还需要生生将你的神魂给拉扯出一半来安置在替身当中,否则是骗不过因果天道的,但能有这种本事的大师,没几个会干这种事。” 温然说完拍了拍祁云敬的肩膀:“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祁云敬面无表情的将他的手给拿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原本对他有点躲避心态的家伙,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温然轻啧了一声:“拍拍你怎么了,我教你那些玄门术法,都没跟你收费呢。”要是早知道祁云敬是一团可以吸水的海绵,他当初就该收钱的,亏大发了! 祁云敬:“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温然笑眯眯道:“咱两谁跟谁啊,今年种菠萝不?” 祁云敬:“不种。” 温然朝他龇牙咧嘴了一番,哼唧了一声,扭头就走。 差不多算着时间,温然联系了韩山,这是目前他跟那些游戏玩家关系保持的还算不错的,他之前就在游戏里对力量有所猜测过,所以这段时间虽然忙着搬家,但对符箓的改造也没有任何耽误,要是真改造好了,祁云敬进入游戏将会更有保障。 而实验符箓的最佳人选,自然是已经经历过至少两场游戏的韩山,温然将韩山约出来,将改造后的弑神符递给了他:“这是我钻研后新尝试的,有一定几率可以带进游戏,所以这两张符不收你钱,你马上要进入下一场游戏了吧,如果可以带进去,等你出来了再联系我。” 韩山对温然是相当信任的,毕竟第一场他就是靠着从温然这里买的符箓活下来了的,后来也是通过温然的符箓,在现实世界处理了几个灵异案件,积攒了一些鬼气值,现在他的鬼气值已经足够他买一张在游戏里能用的符,一张符可以保一次命,如果没有温然,他都未必能活到今天。 所以温然说他修改了符,说不定可以带进游戏,他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一把将那两张符拿过来抱在怀中:“大师,如果这符真的可以带进去,那我以后还能跟您买吗?”如果外面的符能带进游戏里,那这游戏就一点都不恐怖了,能花钱买命,他可以一直买到通关! 温然道:“当然,我改造这种符也是为了卖的,不过价格不便宜,五万一张。” 韩山连连点头,五万一张的确不算便宜,但对于一条命来说,那是半点不贵。 韩山收好符,又跟温然预定了几张普通的驱鬼符:“我最近接了一桩凶宅的案件,报酬还挺高的,大师您有兴趣吗?要是有的话,报酬您七我三,哦不,您八我二的分。” 温然有些诧异的看着韩山:“你不是不差钱的富二代吗,怎么现在也接这种事了?” 韩山无奈一叹:“钱是不差,差鬼气值啊,其实好多从里面出来的玩家现在都在接活,除了可以赚钱之外,还能赚取鬼气值,只不过有的玩家有本钱,比如像我这种,可以花高价,甚至比报酬还多的钱去买符或者一些镇鬼的东西,求的就是鬼气值,但有的可能没那么多钱,不过仗着经历过游戏,接触过那些灵异的东西,就接这种活,能处理了是运气,处理不了反倒折进去了那就是命。” 温然听后若有所思,这时店员过来送奶茶和蛋糕,温然下意识朝人说了声谢谢,不过抬头扫过的那一眼他就愣住了,然后四下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朝着韩山皱眉道:“我们走。” 韩山一愣,刚拿起叉子准备吃蛋糕的,他以前不喜欢吃这种甜食,但上一次的游戏跟食物有关,整整七天就差啃自己的肉喝自己的尿了,从那之后所有的食物他都格外的珍惜。 温然见他似乎不舍得手里的蛋糕,于是拿起奶茶和蛋糕:“打包走。” 韩山也不问为什么,就跟着温然走了,温然拿着蛋糕到柜台让人帮他打包,这家店除了站在柜台收银的,就只剩那个店员,温然想了想道:“我还要多买几份蛋糕,你能帮我拿到车里去吗,车就停在对面,不远。” 店员抱歉的表示现在店里的顾客有点多,暂时忙不开,如果蛋糕太多不好拿,可以留下地址,距离不远的话,稍后可以帮忙送上门。 温然闻言笑了笑,说了句算了,就拎着打包好的蛋糕离开了那家店。 他跟韩山走出那家店后,温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店员正在清理空了的桌子,韩山刚想问怎么了,就听到人群一阵惊呼,一辆失控的车子飞速朝着这边冲撞了过来,不少人慌忙躲避,那车子要么是里面的人慌乱之下错把油门当刹车,要么就是失控了,冲进了人群中也丝毫不停速度,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车子猛烈的撞进了那家蛋糕店才停下,而撞击的位子,刚好就是他们刚刚才坐过的地方。 韩山的脸瞬间就白了,前后几分钟而已,如果他们没有离开,依旧坐在那里吃蛋糕,这根本就跑不掉。 众人惊慌的冲过来,也不知道店里人员的损伤情况,不少人都过去帮忙,人多力量大,那辆车也不是什么太重的车子,很快就被众人给拉开了,除了撞击导致的碎片飞溅开的时候伤到了一些店里的顾客,伤的最重的就是那个店员,因为当时他刚好就在车辆冲撞过来的正前方。 韩山倒抽一口气,下意识看向温然。 温然无奈摇头:“有时候,命也不是那么好改的。”温然说完就跟韩山道别,韩山却依旧站在原地手脚发凉,心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但也有看着一条生命渐渐消逝的唏嘘。如果换做他,当时看出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会极力争取将那人拉出店躲避这场灾难,还是像温然一样,给出选择,让那人自己选择命运。 不过很快这份如果,在他心中换成了另一种沉重,看着温然离开的背影,韩山忍不住想,这种能看到别人生死的能力,究竟是好,还是不好,究竟要经历多少,才能像现在这样淡定。 这世上每天都在经历着无数场的悲剧,温然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旁观这两个字的意思,他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面对这种事的无力,那是他在学校关系很不错的好朋友,他看到好友脸上突然笼罩上来了一层死气,死气来的格外的突然,上一秒还没有的,他愣住了,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知道这种黑气是不好的东西,他努力的想要为好朋友驱散,甚至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拒绝了他一起在外面玩的提议,强行将他送回了家。 他以为这样就安全了,甚至想着明天带一张符给好朋友护身,结果第二天他才知道,他的好朋友因为在家里吃了一块糯米糍糕,堵住了气管,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窒息没救了。 那时候他问干爹,如果那天他没有要求他回家,而是跟他一起在外面玩,他的好朋友是不是就吃不到那块糯米糍糕,就不会死了。 他干爹告诉他,这就是命,有的人会因为一点转折而改了命,有的人,始终逃不过注定要死的命。 慢慢的,温然学会了将自己从这些事情里面摘出来,如果遇到了,他会试图去改变一下,如果阻止不了,他也不会太过的放在心上,心就那么点大,东西太多了,会承受不住的。 很快下午那场意外上了当地的新闻,还有视频监控的截图在网上传播,但令温然没想到的是,这场意外的肇事者,竟然是喻家的千金,他那天就看到,那个喻琳琳有血光之灾的面相,没想到这事情竟然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 温然没太关注这件事,毕竟这些事跟他的生活无关,但差不多半月后,一则公告震惊了娱乐圈,天王叶禹求婚喻家千金。 原来之前那场车祸,叶禹也在车上,而会发生车祸的主要原因是私生饭的追赶,叶禹倒是没有受太重的伤,就擦碰了一点皮,但喻琳琳却是毁了容,半张脸被玻璃割裂,就算是后期做植皮手术,恐怕也没办法完全的恢复到原来。 毁容对女孩子来说,不用想也知道打击有多大,这段时间叶禹陪着喻琳琳治疗,不断的安慰她,开导她,最后甚至还朝她求了婚,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叶禹直接让工作室发出了求婚公告,毫不掩饰的公布了两人的关系。 温然咬着手指头努力的回想那本书里面有没有喻琳琳这个女配,可是怎么想都不记得作为主角之一的叶禹,有跟别人订婚的剧情,明明是白月光对叶禹展开热烈的追求,千亿大佬求而不得黯然神伤,炮灰原主不断作死攻击白月光,每每当白月光受伤无助的时候,千亿大佬从天而降替他扫平一切障碍,慢慢的也在白月光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虽然温然没有看到最后的结局,但一本书也看完了三分之二了,纠葛四角恋,就没女配什么事儿,这喻琳琳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最终温然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剧情,特么的偏轨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可以看到一个人死亡的倒计时,你们是救,还是不救? 第93章 医院里, 喻琳琳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她旁边坐着一个跟她有五分像,但比起喻琳琳比较有冲击的美艳外貌, 那女孩子长得更加恬静一些,连说话的声音都柔柔的, 女孩将切好的苹果放在了喻琳琳的手里,柔声道:“吃点苹果,这药打的嘴里容易犯苦,吃点水果压一压。” 喻琳琳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苹果, 又抬头看向床边的女孩,看着对方完好无暇的脸,忍不住幽幽道:“如果那天我没出门...” 女孩,也就是喻琳琳的姐姐喻莹莹微微蹙眉:“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现在医疗这么发达,你这一点伤, 后期做一些修复就能好的,心情对伤口的愈合也是十分重要的, 别多想了,要不要躺下来睡一下?” 喻琳琳摇摇头, 转头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虽然叶禹跟她求婚了, 可是她知道, 这场求婚更多的只是弥补,是亏欠,歉疚之下生出的诺言,并不能长久。 一旁的喻莹莹垂下眼眸,眼中的讽刺一闪而过。 在梦里, 那天的喻琳琳的确是没有出门,出门的是她跟叶禹,发生车祸的也是她,毁了容的也是她,然而遭受到的待遇,却完全的不一样。 就如同外界都知道,喻家有个千金叫喻琳琳,却不知道,喻家还有一个女儿叫喻莹莹。 大概是从喻琳琳快要回国之前,喻莹莹就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一开始她并没有将那些好像能串联到一起的梦当一回事,直到喻琳琳回国这天,喻家跟她梦中一样开始大扫除,跟梦中一样,清理了家中她的琴房,就因为采光好,能看到外面的小花园,所以这间房在喻琳琳回国后,将属于她,成为她的画室。 其实喻莹莹并不喜欢弹琴,她甚至并没有多少音乐细胞,比起这些艺术类的东西,她更喜欢商业方面的,可是家里不允许,哪怕她是姐姐,哪怕她才是原配生的孩子,可喻家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喻琳琳外家的扶持,那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她在这个家里,地位甚至连喻琳琳养的狗都不如,尽管她的父亲,和后妈,在物质上并没有太过苛待她,可是精神层面的东西,折磨的太多太多了。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她矫情,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从不需要为生活发愁,只是生活上被漠视了一些,可是这一点一滴的漠视,比穷苦才是更伤人的利剑。 而她的妹妹喻琳琳,从小就特别有艺术天赋,最喜欢画画,但是她需要继承喻家,所以必须出国念商系。关于这一点,喻莹莹其实也没多大意见,喻家以后是喻琳琳的,她从来都知道,喻家的发家是依靠喻琳琳的外家,没有喻琳琳的外公外婆家,喻家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所以她一点都不介意。她介意的是,她父亲为了不让别人多想,剥夺了她的喜好,强行让她去喜欢音乐,还不能跟喻琳琳一样学画画。 生日从来没人陪她过过,家长会永远是佣人或者司机,只要是喻琳琳喜欢的,哪怕她再喜欢也必须让出来,在这个家,母亲是别人的,父亲也不属于她,对她来说,最折磨的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因为那不是她的家人,她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父慈女孝,一家人亲亲热热。 也许是父母的态度,小孩子都是有样学样的,从小喻琳琳就没有将她当姐姐过,甚至用玩具砸她,让她滚出她家,撕烂她的作业课本,再大一点,学校里的霸凌,甚至她变成了喻家的私生女。 前事种种,喻莹莹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可是她觉得人生没必要停留在从前,在做那些梦之前,她想的是,远离喻家,哪怕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小三线城市,找一个普通平凡的人,过属于她的日子。 她甚至都计划好了,等喻琳琳回国了,她就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这些年她也偷偷攒了一些钱,又暗中的做了一些投资,那些钱回笼后,足够她在一个二三线城市买个房子,舒舒服服的过小日子。然而那一场场的梦,打碎了她的计划。 在梦中,她在喻琳琳的欢迎酒会上,对叶禹一见钟情了,喜欢来的那么强烈和令人措手不及,甚至让她改变了离开的计划,所以那天跟叶禹出门的是她而不是喻琳琳,发生车祸的也是她。 只不过车祸发生后,喻家没有一个人来,只有家里的佣人过来照顾了一下,喻家不差钱,不会在后期的修复和治疗上苛待她,但毁容的太彻底,哪怕植皮,都会留下一个可怖的痕迹。 然而她不是喻琳琳,所以也没有叶禹的求婚。 中间发生了什么她没有梦到,只梦到后来喻琳琳接管了喻家之后,投了一部叶禹的大制作电影,电影的剧本很好,制作也很大,请来的都是极具影响力的大明星,流量戏骨都不缺。然而导演的能力担不起这么大的拍摄,后期的特效制作对不起喻家花出去的那些钱,这部电影让喻家血亏,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却也着实跌的不轻,更关键的是,这是喻琳琳接管喻家之后,做的第一个投资。 作为这部电影的主角叶禹,也因为这部电影遭到了不少骂名,梦中的她一直关注着叶禹,那段时间叶禹的状态不好,黑粉反扑的格外用力,加上那部电影的确是太扑了,叶禹粉丝洗白都洗的有些无力,但很快,第二次机会就来了,喻琳琳决定启动喻氏集团筹谋了几年的大制作,一部灾难型电影,剧本是已经精益求精的,甚至还专门为了这部电影搭建了场景,前期投资相当大,现在就差临门一脚。 若是以往,喻家放出风声,不说别人求上门,但总归不会缺投资者,但上一部大制作赔的那么惨,紧接着又开拍特效大制作,很多人选择观望,加上喻琳琳已经内定了叶禹作为男主,便有不少风声传出,说这位归国大小姐根本不是经商那块料,她所有的项目方向,都是冲着叶禹去的。 因为开拍的时机不对,这一次连自家公司都不看好这件事,还有一些人坚决阻止,觉得喻琳琳的冲动行事会毁了前期的投入,只不过喻琳琳一意孤行,决定的事情由不得他人改变。然而令喻莹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竟然牵扯到了她身上。 梦里的她浑身是伤的在陌生的床上醒来,为了投资,喻琳琳给她下了药,让一个姓郑的变态睡了她,就为了那一个亿的投资。她也不知道那个姓郑的变态为什么独独看上了她,哪怕她毁了容。 那一夜之后,喻琳琳的项目成功运转起来,而她,也开始了地狱般的生活。 喻莹莹将切好的苹果都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你饿了就吃点,待会儿陈妈会来,你没什么需要的,那我就先走了。” 喻琳琳对喻莹莹的话充耳不闻,她现在也并不想看到喻莹莹,明明这人跟以前一样温顺,但她总觉得自从毁容之后,喻莹莹的姿态格外的高高在上,她不想让自己变的敏感多疑又歇斯底里,所以干脆对她视而不见。 喻莹莹也不在意,这次她想看看,当一开始的人就变了之后,命运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变得阴暗了,当喻莹莹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内心莫名抗拒了几分,直到司机已经将车开到门口来了,喻莹莹微微蹙眉,一路小跑过去上了车。 与之擦肩而过的温然看着那个女孩的背影,一直到汽车都开走了,还收不回目光。 杨曦一把勾住温然的脖子:“咋滴,看上谁了?这直勾勾的眼神。”说着顺着温然的目光搜寻了片刻,但半天都没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姐姐。 温然耸耸肩,将勾搭在他身上的手给耸掉了:“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杨曦好奇道:“什么看错了?” 温然一边走,一边道:“一个死人,有可能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下吗?” 杨曦卧槽了一声:“大白天的,你别说恐怖故事好不好,很吓人的!” 温然也觉得不可能,但刚刚,他明明闻到了死人的味道。 温然满心疑惑的跟着杨曦进了夏宇的病房,看到浑身挂彩的夏宇,杨曦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为了救一只猫,被卡在管道里最后不得不打电话消防求救,让我看看救猫英雄身上的勋章。” 夏宇一个朝天的白眼翻了过去:“滚滚滚,不想看到你们!” 温然道:“都是擦伤没伤到骨头吧?等你没事出院了,我给你带外伤药,比医院这种药好多了。” 夏宇没心没肺的笑:“还是然然好,不像这种没良心的,只会看笑话。” 温然走到夏宇旁边,然后拿出手机跟他一起自拍了一张:“救猫救到医院,人间罕见,我要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 夏宇暴怒:“温小然!你还是人吗!” 笑笑闹闹的时候,有个陌生的帅哥走了进来,手里拎了一堆的药,看到房间里两个陌生的大男孩,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将药递给了夏宇:“上面有消炎的,有外洗的,还有擦的,你自己根据说明来,给你批了三天假,以后这种蠢事就不要做了,很丢人。” 夏宇也不敢像对着温然他们那么闹,耷拉着耳朵像只被训了的狗,听话的点头,直到那个帅哥离开,这才抱着一堆药长叹一口气:“黑历史啊黑历史。” 杨曦不客气的坐下,吃起了自己带来探病的荔枝:“刚刚那人谁啊?” 夏宇道:“我跟的师父,方凯。” 温然仔细的看了看夏宇,眉头一挑,这是红鸾星动啊,但他又想起了之前给夏宇的批命,孤独终老。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字数有点少,因为来大姨妈了,最痛苦的不是痛经,而是不能喝冰的! 我一直有个迷思,为什么全世界的女生,只有中国的需要喝热水? 另外,恭喜今天开学的宝宝,你们被作业支配的日子又开始啦~ 第94章 人的命数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但想要改变命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人定胜天的口号谁都可以喊, 但真正胜过了天的人,又能有几个。 看着无知无觉还在跟杨曦插科打诨的夏宇,温然无声一叹,时也命也, 到时候随缘吧。 夏宇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救猫的时候自己被卡在管道里了, 被解救出来后, 确定没有什么内伤, 处理了一下外伤就能出院了, 杨曦是正好这两天休息, 没什么节目需要录制, 所以才有空过来。两人有意照顾了一下伤患, 点了个鸳鸯锅, 在夏宇哀怨的目光中**辣的吃了一顿,见夏宇能够生活自理,于是各自散场。 温然回家的路上,顺道逛了一下宠物用品店, 现在妮妮也大了些,可以穿小裙子了,温然给买了几件, 又买了猫草玩具,东西有点多不太好拿,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温然最怕热, 所以虽然他拿得动,但为了省事,还是让店家叫了个跑腿的送货上门了。 回去的路上,温然做了个决定,他要买车了,原主是有驾驶证的,证件啥的都还在,之前从寝室搬家的时候,他就将原主各种证件都规整了一下,但他本身过来的时候都还没十八岁,想考证年龄都不到,所以即便拿着原主的证,他也不会开车,重点是当时那个道观的条件也没办法让他开车,找个驾校重新上上课,还是很有必要的。 然而等他在网上查找驾校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城市规划,那些驾校都被挪到外环去了,让他顶着大太阳的跑外环去练车上课,温然犹豫了一秒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现在又不差钱,大不了请个司机,生活已经这么累了,何必还要跟自己过不去。就像他干爹说的,他生来就是吃不得苦的,冬天要暖夏天要凉,累不得饿不得,要不是有那么点天赋,老天爷赏了一碗饭吃,这懒散的性子,怕是得把自己给饿死。 温然咸鱼一般的躺在了沙发上,妮妮在他背上踩来踩去,似乎在给他按摩。可惜那没几斤的体重,就算是使出所有力气在他背上跳,都没多大感觉。温然翻过身,戳了戳妮妮的小脑袋:“等你再长大点,再帮哥哥按摩,你现在还太小了。” 妮妮这个猫身不是什么品种猫,他记得以前见过的差不多的这种野猫,能长到十几斤,等妮妮再大点,就能帮他做许多事了,端茶倒水是不指望了,看家护院倒是可以,训练一下当个小打手可行度还是挺高的。 温然拿着装了薄荷草的逗猫棒跟妮妮玩闹的时候,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下,他一手逗弄着妮妮,一边看手机,是天师群里连着艾特全员,让能赶去兰江路的天师赶紧过去,那边江煞爆发,已经有数十人被江煞冲撞死了。 温然退出了天师群,搜了一下时事新闻,兰江路红楼工程因挖破地下煤气管道发生了大爆炸,施工人员伤亡惨重,还有不少被掩埋,现在正在救援中。 红楼工程就是旧楼那一带,因为那边有一栋红墙的天主教楼,在遍地平房的年代,那一栋鲜亮的红色天主教楼又高又显眼,所以本地人以此为地标,只要说红楼,一些老司机就知道指的是那儿。所以这一带的开发工程,现在也被称为红楼工程。 温然知道这个工程现在是穆笙所在的穆家在负责,听说工程已经遇到了好几次意外,之前那个酒会上,穆笙还想请祁云敬帮忙来着,就是不知道祁云敬为什么拒绝了,这么好讨好心上人的机会,要不是千亿大佬的光芒加持,这祁云敬就是个注孤生! 温然看着群里不少在附近的天师都在响应,摸了摸妮妮的脑袋:“乖乖的看家,哥哥出门给你赚猫粮。” 妮妮在温然的掌心蹭了蹭,她明明就不需要吃猫粮,也不喜欢吃猫粮。 温然下楼拦了一辆车,在去的路上跟祁云敬发了消息,不过祁云敬并没有回,估计在忙。 他住的地方距离兰江路有点远,大概半小时车程,还要过个桥,刚过了桥,温然就看到天上一团阴云,司机还忍不住念叨:“还说这一周大晴天,看这天气,估计等下有大雨,天气预报,准了这么多年的一点是,它从来都不准。” 温然笑了笑应道:“未必会下雨。” 这雨,可不能让它下下来。 一路上司机都在唠家常,温然下车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位司机家里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高考,女儿才上幼儿园,兄妹两经常打架,刚打完又能挤一个被窝说悄悄话。温然看着远去的车辆,无声一笑,想到司机提到家里人时脸上的笑容,这大概就是干爹最希望他能拥有的,平凡的幸福。 可惜了...... 发生事故的地方已经被打了围,为了防止二次爆炸,甚至出动了武警,不少人聚集在不远处围观,温然看了一下,正好看到纯阳观的鲁大师,和他的徒弟康时。 自从他对这个世界的玄门接触的越来越深,倒是跟康时联络少了,主要是康时有段时间被他师父外派出去不在本市,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然走上前,那边以为是看热闹的民众,刚想上前阻拦,鲁大师一眼就看到了温然,连忙走了过来:“温小友!快来快来!” 温然笑道:“鲁大师。”又看向康时,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康时道:“上周,都还没好好休息,现在又出这么大个事。” 康时说着还忍不住抱怨:“这穆氏集团开工前难道就没找人看看吗,这烂尾工程停滞了这么多年,他们就没想过这当中的原因?”康时说着就忍不住满心气愤:“十多条人命呢!” 温然摇头:“不止。” 康时刚准备多问一句,鲁大师就打断了他,他们已经来到了事故的发生地方,不少人正在拼命清理爆炸点,还有不少人被埋在里面,所以现在正在努力救援。已经有几位天师到了这里,正聚在一起皱眉商讨着什么。见到鲁大师和温然,众人纷纷问好。 这些大师里面有一两个温然见过,还交换了微信,只不过并没有怎么联系过,还有几个比较面生。 鲁大师作为这个圈子里的老人,能被称一声大师的,他也算是都认识,很自然的为温然介绍了起来。 “这位包婧琪包大师,上次处理美人娃的时候你应该见过,哦对了,她也是你们公会的,这位裘阳华裘大师,是云鹤观的道长,这位是南塔寺的了缘大师。” 被鲁大师介绍到的人都朝着温然见了礼,虽然温然很年轻,但他的能力却相当不俗,据说是鸣潮观观主启光唯一的徒弟,启光在圈子里名声不显,但也不是无名之辈,能力自然是有的,但对于他的徒弟,众人听闻甚少,知道温然的时候,他已经处理了好几件相当棘手的事情,众人还以为他会继承启光的遗志,重振鸣潮观,没想到他没去考道士证,反而入了天师公会。 不过人各有志,他们也不会多说什么,倒是更希望玄门中能多出几个像温然这么有天赋的年轻人。 大家认识了一番之后,鲁大师道:“不知诸位看出了什么来?” 包婧琪先开口道:“江水煞,天然关煞之一,也是最难处理的,刚才我与众位大师商讨过,办法有两种,寻一个能镇煞的法器,我们一起联手布阵,再一个,改变这里的开发规划,将所有能被煞气冲击到的建筑拆开,让这里成为一片平地,可以建造成沿江公园,也能解决江煞。” 这两个办法当初温然就跟祁云敬说过,那时候祁云敬还有心想要拿下这里的开发权,不过法器难寻,尤其是镇压这种天然煞气的法器,这第二种,那简直就是公益项目,亏损太大了,所以祁云敬最终放弃。 鲁大师闻言摇头道:“当初这块地就出事过,穆家也找过纯阳观,当时是我师兄去的,给的建议就是改规划,将这里推平了,建一个沿江公园,但穆家没同意。” 裘阳华冷脸道:“现在可由不得穆家同不同意,如今造成这十多条人命祸事,就够他们吃一壶的了,直接跟上面联系,这里不能开发,立刻终止!” 裘阳华最见不得明知不可为,为了赚钱却一意孤行的开发商,如果这项目早在之前喊停,就不会搭进去这么多条人命! 不过这些事情是后续需要跟上面协商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控制住煞气继续外泄,至于媒体上报道的煤气管道泄露,只是对外的一个说法,实际上是煞气冲击了地气,两股气场造成了碰撞,当相互冲撞的力量到了一个极限,就爆炸了,刚好在施工作业的工人处在炸点的中心,十多条人命瞬间就没了,还有一部分因为爆炸导致的坍塌被埋在了下面,也不知道能抢救上来几个人。而他们现在要做的是驱散聚集在这里的煞气,防止二次事故发生。 很快,穆氏的负责人就赶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们不出面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主要负责这个项目开发的是穆氏的继承人,穆笙的哥哥,穆庭。穆笙也是这次主要负责人之一,自然也跟着来了。 他们跟政府的人员接洽的时候,被告知这里暂时由天师公会的人接手,驱除了这里的煞气,当普通人可以接触了之后,再来商量事情如何处理。这次虽然不是施工不当造成的祸事,但具体的施工过程中是否存在违规,以及整个项目中,是否有不合法操作,都要细致的调查。然而不管穆氏企业本身是否存在问题,这一炸,他们公司算是完了。 穆庭还算稳得住,打算先处理好现场,再来慢慢处理后续问题,而穆笙已经白了脸,本来穆家是打算借着这个项目东山再起,现在别说东山再起了,恐怕还有牢狱之灾。 穆庭在跟天师公会的人接触的时候,穆笙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温然,温然正跟一群人在研究图纸,他们需要了解这里大概的地形,如何布阵驱散煞气也要商讨,毕竟阵法要讲究一个融合,就要能相互配合。 穆笙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温然的跟前,温然一侧头就看到了他:“有事?” 穆笙微微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温然道:“我是天师公会的人,为了给这里善后,当然在这里。” 穆笙一愣,表情明显露出诧异:“天师公会?你是天师?” 温然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穆笙联想到祁云敬,脑中灵光一闪:“所以云敬哥会放弃这个项目,是因为你吗?” 温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做出这种联想,但还是解释道:“祁云敬做什么决定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只是跟他分析过这里的地理位置并不适合开发,我想他应该也告诉过你,祁氏集团放弃这个项目的原因。” 穆笙忍不住抿唇,他现在脑子都是乱的,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之前工地发生一些意外都在可控范围内,并没有造成什么人命,虽然也请了一些道士天师来做法事,也有被叮嘱过,最好是放弃这里,但工程尽管偶尔也会有一些小问题,却依旧在进行中,所以他们才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一边寻找能够镇压这里的法器,一边继续施工。 就在两天前,他们寻找的法器终于有了眉目,虽然不是最合适的,但据说能镇压一下这里的煞气,然后施工图要再修改一下,最好能结合法器做一个风水局,大师他们都已经请到了,现在就差从那个收藏家手里将法器买过来。 原本以为后面的事情会变顺利,但没想到,这才两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如今就算将法器买到了,穆家也完了。 混乱之中,穆笙一眼看到了不远处走来的祁云敬。 穆笙心头瞬间一热,这种茫然无助的时候,见到一个也许可以帮到自己,能让穆家起死回生的人,就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让人立刻就想扑过去。而且这种时候,祁云敬能来,一定是念着儿时的情分,这让穆笙莫名生出一股希望。 然而他刚跑到祁云敬身边,祁云敬就从他旁边擦身而过,脚步不停的朝着温然走了过去。 温然见到祁云敬,露出一抹我就知道的眼神,甚至暗暗吐槽,这祁云敬是不是太腹黑,一定要等到穆家跌到谷底才伸手,心真够黑的。 祁云敬不知道温然心中所想,只是看了眼乱糟糟的事故现场,皱眉道:“你不是说你不管这件事,怎么还跑来了?”他开完会看到温然给他发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就赶过来了。他虽然没有温然对这方面懂得多,但接触了一些玄门的东西,现在多少也能看懂一点,尤其是这毫不掩饰的天象,煞气冲天,现在又增添了许多的冤魂,想要净化这里,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温然道:“我在附近,就过来看看,而且又不是我一个人,几位大师都会帮忙,我只需要负责一个角落,毕竟是几条无辜的生命,就当是行善积德了,你要是想要插手这件事,恐怕还要等等,现在煞气正浓,如果无法完全将江水煞压制,或者做一个逆天的风水局将死煞转化成生机,估计上头是不会允许继续开发这里的。” 祁云敬道:“我没打算插手这里,现在你要做什么?” 温然指了指图纸上的一个地方:“去这里,布阵。” 祁云敬道:“我跟你一起。” 温然下意识看了眼穆笙:“那他呢?”出这么大的事,不趁机安慰,难道真的注孤生? 祁云敬一脸莫名其妙:“跟他有什么关系?”当初他又不是没有警告过这里不好动,既然坚持要动,那就该承受动了的代价。 温然眨了眨眼,祁云敬微微眯眼,联想到之前种种,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温然脱口而出:“想你是如何注孤生?” 祁云敬挑眉:“注孤生?我没记错的话,我户口本上盖的是已婚的戳。” 温然呵呵冷笑了一声,已不已婚,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祁云敬伸手盖住温然的后脑勺,推着他往外走:“走吧,尽快处理还能早点回家吃饭。” 温然:“我要回去喂猫。” 祁云敬:“今天空运和牛,吃烤肉。” 温然:“......” 温然:“好吧。”人得学会向美食低头。 直到温然站到了布阵的点位,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哎,满脑子和牛的脑子,就是装不下太多的东西。 第95章 几个大师联手, 这场江水煞很快就被暂时性的镇压了下来,煞气一被镇压, 一直施展不开的救援也跟着顺利了许多,之前怎么都吊不起来大钢板,突然被顺利的吊了起来,一直失灵的探测仪也开始正常运行,众人加快速度的抢救,也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把坍塌的地方给挖开, 这次事故中,死亡了二十一人,重伤十七, 轻伤三十余人,穆家的责任重大,所有与之有关的人,全都被看管了起来。 死者的家属更是集结到了一起,围坐在穆氏集团的门口讨要说法,现在人才刚死, 众人对于弱势的同情心正是最浓烈的时候,尤其是这年头, 一些企业内幕太多, 中饱私囊,亏空公款,用次等材料滥竽充数,在群众的心里,只要是发生事故的企业,就没一个好东西。于是穆氏集团现在就变成了黑心企业,哪怕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如何逃脱责任, 甚至赔偿事宜也在努力跟进,但架不住人心的贪婪。 穆家的几个负责人头发都要愁掉了,原本就因为中风而有些偏瘫,不得不让权给穆庭的穆老爷子,更是被这件事刺激的进了ICU,整个穆氏被全面叫停接受审查,而且这件事必须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而事发当天,工程的负责人直接跳楼自杀了,这无疑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穆家完了,这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的一件事,温然看着新闻的时候努力回想剧情,可是那就是一本恋爱,没有灵异,没有事业的勾心斗角,最多这些东西充当背景板提了一两句。 的开篇就是写穆氏集团因投资失败,宣告破产,曾经骄傲的穆氏小公子从云层跌落,即便如此,他依旧坚强而自信,从未被生活的磨难打倒,积极的面对每一天的困难挑战。这乐观上进的样子,比之从前带着穆氏光芒的时候,更加迷人,也逐渐的走进了千亿大佬的眼中。与此同时,一年婚约到头,却死活不肯离婚的炮灰,也走上了剧情的舞台。 这毫无背景的炮灰当初是怎么能迫害到穆氏小公子的,就是因为小公子他破产了,成了平头百姓。这本书变换一下角色就是,小公子是高贵出身的灰姑凉,千亿大佬是手持水晶鞋的王子,而炮灰就是那恶毒的姐姐! 回忆到这里,温然才惊觉,剧情特么的这才刚刚开始呐!难怪他看祁云敬跟穆笙之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家里遭受了这么大的困境,不帮把手肯定不能够啊,原来祁云敬这是还没开窍呢。 等温然再次见到祁云敬的时候,眼神忍不住饱含深意。 祁云敬被看的满头雾水。 温然轻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误会你了。” 以为是个王者,原来连青铜都不是!那什么打压囚禁|虐|爱,小黑屋py的十|八|禁|他都轮番的想了一遍,还想着祁云敬这个黑心馅儿的,肯定憋着坏呢。结果竟然只是还没开窍! 祁云敬挑眉:“误会什么了?” 温然仰头看天:“大概误会了人心吧。”他不该如此狭隘的怀疑九世善人,他有罪。 祁云敬屈指弹在了他的脑门上,奇奇怪怪的,总说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认识温然以后,他第一次对代沟产生了怀疑。 时间不快不慢的流逝,很快就到了放暑假的日子,离婚的这一天也来的悄无声息,祁云敬皱眉:“我们没必要。” 难得温然主动跟他约饭,还是他公司附近,他还以为这小子转性了,结果一来就得意的亮出结婚证户口本,还表示要从家里偷出来老不容易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家伙如此迫不及待,他就不想如他所愿。 温然毫不犹豫道:“有必要的,很有必要!这婚啊,该结得结,但该离就得离,我这人从来说到办到,说好一年为期,就绝不拖延你一天,来来来,我们去民政局,先把离婚证给办了,你放心好了,我这么大个人了,又跑不了你的,每个星期我还是会回祁家陪奶奶吃饭的,有需要,随叫随到!” 温然说完顿了顿,一脸我牺牲老大的表情道:“秀恩爱的话,钱到位了也是可以的!” 祁云敬双手环胸,仗着身高,有几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既然跟以前保持一样,那这一纸证书的意义在哪儿?还是你担心我不给你出场费?” 温然连忙道:“在于心灵的自由啊!这一纸证书对于一些人来说,可能没啥约束力,但我不一样啊,你忘了我是干哪行的了?最讲究这种协议的约束力了,咋滴啦,这么不情不愿,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温然蹬蹬后退两步:“我可告诉你,你不是我那盘菜啊。” 祁云敬差点没忍住一个白眼朝他翻过去了。 看见他的表情,温然嘿嘿一笑:“不是最好,快点快点,两点半了,人家上班了,走走走。” 祁云敬当初拟定协议的时候想过无数个可能,例如离婚时被狮子大开口,或者干脆赖着不走,甚至仗着奶奶的喜欢与他对抗等等等等,唯独没有想过,他是被拉着来离婚的人。 他们前面还有一对夫妻在办理离婚,温然用胳膊推了推祁云敬,示意他看墙上:“喏,上面都写了,不忘初心,咱们要不忘初心!” 祁云敬斜睨了他一眼:“再不闭嘴我就让你离不成。” 温然连忙做了个封嘴拉链的手势,前面那一对刚好办完,那两人起身的时候,女生直接一巴掌扇在了男生的脸上,突然的动作吓了温然一跳。而工作人员表情平静,仿佛司空见惯。 等他们走了,温然连忙上前,将所有的证件一股脑的推过去:“结婚证户口本身份证,这些是复印件,我都提前准备好了。” 祁云敬坐在一旁默不吭声。 工作人员毫不走心的按照流程询问:“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生活是需要慢慢磨合的,如果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相互退让一步...” 温然打断对方的话:“谢谢谢谢,那个,我们双方达成了协议,和平离婚,麻烦您帮我们办理一下。” 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一眼,冷攻美受,多登对啊,哎,可惜了。 工作人员在做登记的时候,温然的手机嘀嘀了一声,温然拿出来一看,是管家伯伯发来的,一张在厨房里拍的,超大一只龙虾,还有今天的餐单,除了全虾宴之外,还有龙虾菠萝饭。 温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将照片递给祁云敬看:“今天吃虾嘿嘿嘿。” 祁云敬面无表情道:“我们离婚了。” 言外之意就是,祁家的龙虾饭已经没你份了。 温然转头看他:“有句台词怎么念的来着,合着依依不舍和翻脸无情都让你一个人演了?” 刚才还说好一如从前,这离婚证都还没办下来就变卦了,温然哼了一声,不就是龙虾嘛,当谁吃不起似得,他翻着手机自己买,咱现在也是有钱人了,不差钱。 祁云敬一把盖住了他的手机:“逗你的。” 温然推开了他的手:“本人不禁逗,生气了。” 祁云敬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那边温然很快收到到账信息,他忍不住数着零,五百万,然后瞬间扭头去看祁云敬。 祁云敬神色平静:“包年。” 温然瞬间喜笑颜开:“老板就是老板,干脆!我给管家伯伯回个消息,要单独准备一小份水煮龙虾肉,妮妮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龙虾。” 这毫不掩饰的见钱眼开当真是没谁了,祁云敬偏过头,忍不住笑了。 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工作人员发出灵魂质问:“你们真的是来离婚的?” 温然不解道:“不然呢?民政局一日游?” 工作人员:“......”没见上一对都大打出手了,那才是来离婚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结婚登记处呢。 将两本离婚证做好登记打印后,工作人员递到他们两人的面前:“签上字,这婚就离了。” 温然毫不犹豫的拿笔就签,祁云敬看了他一眼,见他快速的写下了自己的大名,突然想起当初那份协议上的签名,他还记得律师说,温然签的很干脆,大概也跟现在一样干脆。 温然将自己签过的那本递给祁云敬,示意他快点,后面还有人等着呢,然后拿过祁云敬的那本先签了自己的大名。 等两人走出民政局,温然松快的舒展了一下筋骨,直到此时此刻,他才觉得现在的人生才是自己的,现在的他,彻底摆脱了原主的炮灰之路。 温然看着后面跟着的祁云敬,道:“要不要把你这个离婚证放我这儿?奶奶肯定不会来我公寓的,万一放家里,被佣人打扫的时候发现了,那可就麻烦了。” 祁云敬凉凉道:“既然知道麻烦,何必多此一举。” 温然身心得到了自由,心情好,就不计较祁云敬吐槽了,连蹦带跳的跟着祁云敬上了车,见到司机,这才想起来他还没车,于是小声的朝祁云敬问道:“你家司机一个月工资多少?” 祁云敬垂眸看着他,温然道:“我打算买车,但我不会开,这大热天的去学也太辛苦了,就想着请个司机算了。” 祁云敬:“年薪百万。” 温然眨了眨眼,在评估祁云敬这话的真实性,年薪百万?一个司机? 祁云敬看懂了他的疑惑,解释了一句:“司机很重要。” 温然脑子一转就明白了,的确司机很重要,尤其是祁家的司机,还不仅仅只是司机,这要是被谁买通了绑个架的,那可是关乎性命的。不过他找司机就没这个必要了,谁要是敢绑架他,那下场谁更惨还不一定呢。 温然轻叹了一声,这问题就不该问祁云敬。 祁云敬直视着温然,眼里带着一丝探究:“你有驾照。” 温然脸不红心不跳:“花钱买的,并不会开。” 祁云敬审视了他片刻才收回目光,也不知道信没信。不过温然无所谓,这婚都离了,还怕他个毛线哟。为了防止祁云敬继续就这个话题聊下去,温然干脆转过身,背对着他玩起了游戏,游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见天师群发了个语音公告,一般没什么大事,是不会艾特全员发公告的,前不久才出了江水煞死了不少人,难道又是哪里出大问题了? 温然连忙退出游戏点开语音,是前台小姐姐的声音,然而第一遍他差点没听明白:“生姜现世?生姜?啥玩意?” 祁云敬也侧头看了过来。 温然连忙翻阅群聊天记录,这才搞清楚,是生僵不是生姜。 祁云敬道:“生僵是僵尸?” 并不是这个世界体系中长大的温然同样有些懵逼,他也不知道生僵是什么。 群里也有小白天师本着不懂就问的美德,于是有人解惑了生僵。 生僵也是僵尸的一种,但跟因时间沉淀出的僵尸不同,生僵是人死后,一股生气护在胸前维持了最后一丝生机,而死者也许因为体质,或者死亡的环境,甚至是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导致并非因人为因素的复生,也就是那人死了,但他忘记了自己的死亡,依旧像个活人一样能吃能喝,生体机能持续运转,能见太阳,就像一个活人。 但这种生僵跟温然之前冥婚事件遇到的那个小男孩不一样,这种先天形成的虽死犹生,一旦让他意识觉醒,身体就会急速变异,彻底成僵,危害极大。 温然下意识的就想到那天在医院,闻到的那股死人味。 作者有话要说:  喜大普奔离婚了,撒花庆祝??ヽ(°▽°)ノ? 第96章 玄门五大体系, 山、医、命、卜、相,简称玄门五术。 五术中最为不显的便是山,只因为一些锻体之法早已断层, 加上现代人越来越心浮气躁, 没几个人能坚持将一件也许十年二十年都见不到成效的事情继续下去, 加上这数百年来,国运一直在流失, 导致普通百姓的日常都难以为继,各种天灾**, 好不容易推翻了封建王朝, 到了现代, 又不断的破迷信,发展科技,比起其他四术, 玄门锻体之术甚至还不如公园大爷比划的太极传播的广。 其他几术顾名思义很好理解, 即便是现在,依然有相关的传承下来,而Y市的云鹤观以卜闻名, 而修习卜术到了一定境界,便可以自身获悉祸福。云鹤观中有一位子山真人,卜术精湛,已经练就道身,所以每当身边有祸事发生,他都会有所感应, 这次就是这位子山真人感应到不对劲,于是算了一卦,便算出生僵现世。 僵自古以来就有许多的传说, 古时候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僵尸祸害阳间的事情,只不过随着火化的普及,加上国土资源不断的开发,除了一些深山老林说不定还存在一些养尸地,这年头,想要养出一只僵来都没那个条件,因此生僵现世的通知一发出,许多年轻天师并不是担忧害怕,而是满心好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僵尸呢。 温然看着群里的小年轻不知忧愁的聊着天,那些高阶天师只出来科普了生僵之后就再也没发声,很快前台小姐姐通知他回公会开会。 温然无奈的放下手机:“顺路的话送我去一趟公会,不顺路就把我放在方便拦车的地方。” 祁云敬眉头微蹙:“很严重?”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被要求回公会开会。 温然耸耸肩:“我觉得不严重,但大概他们没什么对付僵尸的经验,所以有些如临大敌。” 祁云敬道:“说的好像你有对付僵尸的经验一样。” 温然眯眼看向祁云敬:“我发现你最近格外喜欢吐槽,那个曾经对万事都不感兴趣,多说一个字就感觉要累死的祁大老板哪里去了?” 祁云敬身子往后一靠,修长的腿翘起,高贵冷艳的转头看向车窗外,给了温然一个后脑勺。 不过祁云敬不搭理归不搭理,但还是绕路将温然送到了公会,被通知来开会的基本都是在本地能抽空过来的高阶天师,这也是温然第一次见到公会的这么多天师,天师中男性居多,大部分都是年长者,温然混在其中,简直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鲜肉。 不过谁也不敢小看他就是,那种仗着年龄轻视别人的事情,虽然不是没有,但真正的大师,很少会做这种没品的事情,无论他们心里怎么想,是绝对不会粗浅的表现出来,所以整个会议室算是一团和乐,大家相互认识寒暄。 副会长进来时,大家都很给面子的安静了下来,这也是温然第一次见到公会的副会长,之前人事部的月姐就说过,如今的公会会长年事已高,除非是公会要灭亡的时候,否则一般都是副会长以及几个国家代表的骨干管事。 副会长名叫龙司,是个孤儿,早年跟着师父走南闯北,没上过学,所有的本事全都来源于生活经验,三十岁那年,他被公会的会长看中,于是招揽了进来,还带在手边亲自调|教,原本的公会只是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组建的,倒是没想到会发展的越来越大,甚至与国家挂钩了,不过那时候公会会长已经年过百岁,不怎么管事了,倒是龙司,有能力有人脉,即便公会被国家分权了一半,还是被拥护着当了副会长。 除了一些公会的骨干之外,没人知道龙司今年多少岁,他看起来就像三四十岁的样子,是个儒雅的大叔,只不过满头银丝没有一根黑发,一身掩气的本事也让人看不透修为。他一进来,温然的汗毛都忍不住倒竖起来,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让他感受到力量存在的人。 龙司进门第一眼就看向了温然,随即露出一抹慈善的笑来:“多少年没在高阶天师中见到这么小的小朋友了,看来我们下一代的顶梁柱,也慢慢的发展起来了。”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调笑开。 温然适时露出一抹少年人羞涩的笑来,任凭众人打趣。不过大家很快就说到了正题,子山真人卜算到生僵现世,但并没有算准在哪个方位,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应该就在本市内,否则距离太远,子山真人未必会感应到。所以这次召集公会的高阶天师过来,也是为了分布区域。 每个人根据各自所居住的区域为划分,负责各自区域的安全,一有任何异动,一定要尽快上报。温然被划分到的地方是一片比较复杂的商业区,没办法,他就住那儿,城市中心地带,不过好在因为地区的复杂性,负责的区域并没有多大。 最好的结果就是在生僵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不同于寻常人的时候将其找到并且控制住,要不然,也不知道这次会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在公会的众天师和一些道观的道士们忙活开的时候,喻琳琳已经出院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叶禹几乎是有时间就来,每天温声细语的哄着,也不知道是真的喜欢上了喻琳琳,还是演技过人,那专情的模样,很快彻底将喻琳琳给收的服服帖帖。 喻莹莹冷眼旁观着,梦中的她对叶禹一见钟情,喜欢的不得了,但现实生活中,她对叶禹却泛不起半点涟漪,甚至在叶禹刻意‘不经意’间的撩拨下,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跳出了当事圈,她变得眼清目明了,别人眼中的深情款款,她只觉得虚假的很。 这个家虽然未曾给过她半分的温暖,但毕竟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哪怕在梦里,喻琳琳给了她地狱般的未来,但喻莹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如何报复,她只是想看看,这一次没有她,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所以她按照之前的计划,在某天早上,喻莹莹拎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搬出了喻家。 她用同学的身份租了个房子,又将卡里所有的钱全都取了出来,喻家虽然有钱,但也不到手腕通天,她只要注意不暴露出生活痕迹,喻家应该找不到她,主要是,喻家不会耗费太大的力气,去找她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果不其然,喻家压根就没找过她,在搬出喻家的一周后,她在新闻上看到,喻氏千金喻琳琳接手喻家影视公司,并且启动上亿的投资项目,众戏骨云集,还有影帝叶禹的加盟,一切都跟梦中的一样,只是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喻琳琳是毁了容的喻琳琳。 但逃离了那个家,喻莹莹只觉得身心舒畅,刚离开那会儿她比较小心,慢慢的,她独居的生活也逐渐上了正轨。一个人自由自在,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不需要忍耐任何人的冷暴力,甚至不需要承受任何人的欺压,无聊了看看书看看电影,有兴致了就下下厨,她目前的存款,足够她在这个一线城市衣食无忧的过上几年,至于几年之后,喻家是兴起还是覆灭,也有答案了。 不过她没想到,这么租金不菲的豪华公寓,安保系统竟然形同虚设,这天她刚从超市回来,正准备进电梯,突然被人用绳子套住,喻莹莹本能的就想要尖叫,但用绳子套住她的人速度更快的用一团散发着难闻气息的纸将她的嘴巴塞住,并且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往楼梯间拖去。 喻莹莹吓坏了,拼命挣扎,这还是大白天呢,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喻琳琳找来的人,可是时间不对啊,现在电影才刚开拍,喻家现在不差钱。 就在喻莹莹惊恐的手脚发软的时候,楼梯口又走来了一人,喻莹莹看到希望一样拼命挣扎,那人也快速的走了过来,一脚朝着捆绑她的人踹了过去。 齐飞惊愣了一下,他明明在门口放置了一个**阵,根本不可能会有人走进来,等他再仔细一看,竟然是温然! 温然一把将喻莹莹拉到自己的身边,松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又将封口符给她摘了下来。 齐飞连忙喊道:“不要!她是那只僵!” 温然拉住想要跑走的喻莹莹:“你别乱动,这里设了阵,如果没人带着,你会迷失在这里。” 喻莹莹见过这个救她的人,她知道他也是这里的住户,之前有一次,她拿太多的东西,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是这个男生帮她捡起来的。不过这人现在说的话,她有些听不懂,什么迷失,这不就是楼梯间吗。 齐飞焦急的跑过来:“你怎么把她放了!” 喻莹莹紧紧的靠着墙,试图远离齐飞,虽然刚才被吓破胆,但这会儿却极力的镇定下来:“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谁派你来的?” 温然也没想到,会再次遇到齐飞这个铁憨憨,这家伙就是当初差点将妮妮打的魂飞魄散,最终让妮妮进入猫身的二吊子天师。 温然看向喻莹莹道:“这件事是一场误会,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天师这个职业,这人是个天师,他在你身上闻到了不属于阳间的味道,所以以为你被什么阴邪附身了,才会用浸了狗血的绳子和符来压制你。” 喻莹莹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却完全不懂了:“什...什么意思?” 温然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想去到外面你应该会比较有安全感,你放心,他就是个冒冒失失的铁憨憨,并不是坏人。” 喻莹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刚才那么凶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绑架犯。不过呆在这昏暗狭窄的空间,的确令人很没有安全感,直到来到公寓楼下的小花园,还能看到一些下班买菜回家的人,喻莹莹这才有种回到人间的感觉,之前她还没注意,现在有了强烈的对比,刚才在那个楼梯间,简直安静的令人诡异,就像是另外一个空间一样。 温然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喻莹莹身上的确有问题,有一股死人的味道,当初也是因为这股味道,温然也怀疑过她就是那只现世的生僵。但没想到,喻莹莹竟然搬到了跟他同一栋楼,他有几次在电梯与她相遇,随着一次次的驱散,她身上的死人味已经很淡了,尤其是几次暗中的查探,他可以确定,喻莹莹是个正常的人,并不是什么生僵。 估计这次齐飞又是因为身上带的一些法器,让他发现了喻莹莹的不同之处,误会她是生僵,这才会出手。 生僵的事情肯定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的,所以温然只说喻莹莹身上有阴气缠绕,这才令人误会。 齐飞拿着他的罗盘对准了喻莹莹,可是这罗盘转来转去,还是对准了喻莹莹。 齐飞挑眉看向温然,这罗盘可是个很厉害的法器,也是他刚从家中一长辈手中讨要来的,所以罗盘肯定不会错。 温然看向喻莹莹:“你身上有没有什么随身物品。” 喻莹莹将手机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又取下项链耳环,她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也没什么头饰,东西并不多。 当喻莹莹取下项链的时候,罗盘的指针变了,猛地转了两圈之后,直接指向了摆放着项链的石桌。 温然道:“看来有问题的是这个。” 喻莹莹一愣:“这项链有什么问题?我一直戴着它,可什么事都没有啊。” 温然道:“这项链你哪里来的?” 喻莹莹道:“我旅游的时候自己买的,去年买的,一直戴到现在。” 温然道:“介意我看看吗?” 喻莹莹连忙摇头,温然这才拿起项链,那就是个很简单的水晶项链,上面有一颗水晶珠子,被一条很细的铂金链子给穿起来,小巧秀气,那股残留的死人味,就是从这水晶珠子上传出来的。 温然将项链递给齐飞:“这误会是你的莽撞造成的,如何善后你自己来。” 齐飞啊啊了两声,想到之前他还用绳子捆住她,顿时一阵尴尬,但他这人,犯错积极,认错也积极,于是也没怎么犹豫的就对喻莹莹道歉了,九十度鞠躬,态度非常诚恳。 喻莹莹虽然也被吓了一大跳,心情不爽是肯定的,但人家都道歉了,她再得理不饶人,就显得刻薄了,于是只能就此揭过。 齐飞连忙道:“你这个项链不能戴了,上面有死人的味道,活人戴着肯定会大受影响,你这项链多少钱买的,我跟你买了,这东西必须要处理掉。” 喻莹莹看了眼齐飞,拿过项链递向温然:“你也是天师吧?你能处理的话,那你可以帮我处理吗?” 比起这个齐飞,她觉得温然更可信一些,要如果不是这项链本来也不值什么钱,旅游景区买的,一千都不到,她都想要怀疑这齐飞就是为了哄骗她的项链了。 温然自然也不推脱,这沾染着死人味道的东西,活人戴久了的确会受影响,之前他就一直想着能有什么机会解决一下喻莹莹身上的问题,现在倒省了他的事。 温然拿过项链:“我先带回去查看一下,如果能保住这条项链,尽量保住。” 喻莹莹道:“没关系,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温然点点头:“我住1709,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喻莹莹点了点头,确定没什么事了,连忙跑回了家,这一下午过的,简直太莫名其妙了。 喻莹莹走后,温然看向齐飞。 齐飞耷拉着脑袋:“我还以为找到生僵了。” 温然道:“忠告你一句,以你的能力,找到生僵之后,最好的办法是上报,而不是自行捉拿,否则你这一身的法器,都救不了你。” 齐飞还想替自己辩解两句,但温然可没那个闲工夫听,直接起身走人。 齐飞连忙追在他后面道:“我找了好久,一直没有找到罗妮的魂魄,我也问过一些天师朋友,他们也没有收过残魂,那天罗妮那么保护你,她有回来找你吗?” 这事情都过去快个把月了,没想到这齐飞竟然还在找,温然道:“你可以不用找了,我已经将她超度了。” 齐飞愣了一下:“你就超度了啊?不是说好要把她的魂魄养一养嘛,残魂只能转身畜生道,要补全了魂魄才能投身为人的。” 温然:“那这也是你害的,就因为你的莽撞行事,齐飞,齐家不会是你永远的后盾,这一行也不适合你,要么改行,要么改改你的性子。” 温然说完也不再搭理这人,要不是看这人的确没有坏心,就是太过无脑冲动了一点,他连话都不会想跟他说。 齐飞唉声叹气了一会儿之后,又原地满血复活了,这一趟虽然是乌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呀,至少他知道温然住哪儿了,大师嘛,都有脾气的,他回去搜罗点好东西过来讨好讨好,说不定温然就会对他改观,不那么讨厌他了。计划通的齐飞,心大的高高兴兴的走了。 清晨,微风吹动着透白的纱帘,温然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床的一边突然往下陷了陷,他连眼睛都没睁开,直接一个翻身,压在了旁边的人|身|上。 被他压住的人伸手抚上他的腰背,温然轻笑着拉扯了一下他的脸皮,用带着沙哑慵懒的声音道:“老板越来越懈怠了,这么消极怠工,从此君王不早朝,以后拿什么养我?” 被他拉扯脸皮的人低声一笑,一手抓着他作乱的手,轻轻一拉,两人瞬间滚作一团。 温然嬉笑着伸出手搂在对方的颈脖上,微抬脑袋,迎上双|唇就是一|吻。 晨光中,那被他揽住的人面容渐渐清晰,祁云敬那张俊朗无死角的脸,顿时映照在了他的瞳孔中。 看清对方的瞬间,温然猛地从床上惊坐起,再一看,哪有什么晨光,哪有什么祁云敬,惊出的一身冷汗带来了一丝凉意,温然捂脸大喘气,这梦,也忒特么恐怖了吧。 妮妮在一旁轻轻的喵叫了一声,小猫爪子搭在了温然的身上,疑惑的抬头看他。 温然伸手将妮妮抱了起来,一条浅粉色的水晶项链从妮妮的身上掉了下来,温然拿起那条项链,眼神忍不住沉了沉。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嘿嘿嘿~ 第97章 普通人或许会因为种种原因做梦, 但修炼到了温然这种程度的天师,除非是被什么东西乱了心智,否则轻易不会做梦, 即便是做梦, 也定然是带有一定预示性的。 他能从项链上感受到能量的存在,尤其是他刚刚梦醒时, 那股能量变得异常活跃, 再结合他做的梦,温然不觉得这是个单纯的巧合。 温然用符纸将那项链给封存了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 又结了个阵法将用符纸包裹的项链封存在了木盒里, 放到了他柜子的最上层,并且叮嘱妮妮,绝对不能再碰。 在他没弄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毁掉并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过温然通过权限, 查过了公会不少不对外的资料, 甚至还回到祁家的书房翻了很多绝本古籍, 但都没有找到这种能让人从梦中预知未来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这世上解释不通的存在太多了, 尤其是人本身,就是这自然界最神奇的生物,无论是从科学的角度, 还是从玄学的角度,人体被开发出来的能量甚至不足百分之十。只有极少数人天生开发出来的就比常人多, 因此这少数人成了异于常人的存在。玄学方面解释不清,温然就只能将那项链暂时定位在一种未知的特殊放射性物质,因为磁场的能量,能刺激人的大脑细胞, 于是看到了一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这么一想,温然就暂时不纠结项链了,于是开始纠结那一场梦,他认真扪心自问了一下,如果是祁云敬和一箱子钱掉进水里,他会先救谁。温然深思三秒,决定救钱,于是再次安下心,他并没有被剧情影响的走上不该走的路,至少目前,他的身心依旧自由。 至于那场梦,算了,就当|春|梦|一场了,反正祁云敬长得也不丑,他不亏。 自我调节完毕的温然约见了喻莹莹,项链肯定是不能还给她了,于是温然又买了一条差不多类型的送给了喻莹莹:“这条你可以放心戴。” 喻莹莹长这么大,还没收过男生送的礼物,虽然此礼物非彼礼物,但她还是挺高兴的笑道:“其实不用破费的,那项链真的不值钱。” 除了项链,温然还带了一串葡萄:“这个尽快吃了,对你有好处,另外,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喻莹莹一愣,随即露出茫然的神色:“特别的事情?比如?” 温然看她表情就猜到了几分,这女孩虽然不是毫无心机城府,但对他来说,也算不上多会掩饰。 温然也不在意她的隐瞒,笑道:“畏惧阳光,疲惫,睡不着,睡不醒,有时候常常走神,甚至食之无味,这些症状你应该有吧?” 喻莹莹怔了怔,有些意外的点点头:“有。”然而没了项链的这几天,是她自从开始做那些梦以来,睡得最舒服的几天。 温然道:“这些都是精气被吸走的表现,如果再晚一点,被吸多一点,鬼片你应该看过吧,鬼片里有些被鬼上身的人是个什么样子,你就会变成那样,另外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我也希望你能重视。” 喻莹莹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温然:“有些东西你看到了,请你好好的保密,泄露天机的代价会比你在一些电视剧或者中看到的还要惨,人的命运虽然不是一成不变,但有时候改变太多了,也会遭到反噬,简单一句话就是,不要透支你的未来。” 喻莹莹这次真的愣住了,她下意识道:“那项链...” 温然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过问你看到了什么,你要如何处理你的未来,但我希望你记住,你现在做的每一个选择和决定,后果最终都是由你自己来承担。” 温然走后,喻莹莹沉默良久,最终缓缓一笑,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利用这些预知去做什么,唯一做的,就是提前避开那些祸事,将自己从泥沼中摘出来,以后她同样不会去多做什么,她只会静静的看着,看着这次没了她,那些梦中害过她的人,会是些什么下场。 温然叮嘱了喻莹莹之后,就没再在意这件事了,因为很快他的注意力,都投注到了画符上,韩山第三次从游戏里安全出来,这次一出来他就忙不迭的找到温然,就差跪地抱大腿痛哭了,那符真的有用,真的可以带进游戏里。 想到这次的游戏,韩山哭的满脸眼泪鼻涕道:“大师你是不知道,太可怕了,这次游戏真的太可怕了,在一个山窝窝里,必须分住不同的房间,每天晚上鬼都会吃掉一个人,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天晚上那鬼想要来我房间,可是我把符贴在了房门口,又将另一张符死死抓在手里,那鬼挣扎着想要进来,可是没进来,就去了我隔壁房间,我到现在都还能清楚的想起那啃肉嘬骨头的声音!” 温然道:“如果符有用,第一天不知道游戏规则的话,完全可以在第二天守株待鬼,直接杀了他,鬼域就会破掉,你们就能出来了。” 韩山满脸茫然:“可是,可是符只能抵挡鬼,杀不了鬼啊。” 最开始的游戏还是鬼伪装成活人,杀了鬼的伪装,鬼域就能破了,但现在,他已经在世界频道上看到不少人的谈论,好多鬼域是直接以鬼身出现,可问题是无论是游戏里面的符,还是他这次带进去的符,都只能暂时的护住自己的安全,根本无法杀鬼啊。 温然看着韩山的表情,突然发现了这个游戏的一个他早前没注意到的事情,那就是除了他,好像并没有天师误入这个游戏,至少,他在世界频道,以及游戏内部论坛中,并没有看到天师,天师才是最多的,整天跟阴邪之物打交道的存在,可是所有进入游戏的,都是普通人。 而且他本身就跟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完全不一样,因为修炼的功法不同,他跟这个世界的天师气场也不一样,甚至在鲁大师等人的眼中,他如果不动用玄术,看起来就像普通人一样。他会进入这个游戏,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韩山抽了抽鼻子,扯了几张纸抹了把眼泪,眼巴巴的看着温然:“大师,那符我可以多求几张吗?二十张可以吗?” 温然点头:“可以,我注册了一个新的网站,专门出售这种符,你在游戏里也可以帮我推广推广。”既可以赚钱,又可以保命,一举两得。 韩山自然连连点头,这一点根本不用温然说,这次他跟几个从游戏里活着出来的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他们就是看中他手里这能带进游戏里的符,要如果不是怕温然生气不高兴,他都想要当符箓代购了。他虽然不差钱,但如果一个劲这么消耗下去,早晚也有造光的一天,所以难免也要琢磨一下生财之道。不过这念头他也只敢想一想,说是肯定不敢说的。 韩山琢磨怎么赚钱的时候,温然也在琢磨这符箓的更新问题,他不知道鬼域的力量是不是一成不变,但看现在游戏的规则明显就跟之前有了差别,也许这鬼域的力量也不断的在增强,至于增强的渠道,要么是玩家杀了鬼,要么是鬼杀了玩家。 温然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是靠杀鬼来增强,那根本没有鬼域存在的必要。他觉得这更像是主神游戏,开展出无限个鬼域的分支,然后挑选玩家进入分支当中,死在里面变成分支的养分,即便是活着出来吸收了分支的力量,那也是主神圈养口粮,需要的时候一口吃掉。 就是不知道这主神究竟是人,还是鬼了。 告别了韩山,温然又巡查了一遍自己所在的区域,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的能量波动,看来生僵至今都还没觉醒。 正准备去超市转一圈买点新鲜肉做给他家妮妮做猫饭,就收到了周爽的消息。 周爽,那个以自身养蛊,十分有蛊术师天赋的女孩子,当初为了她姐姐报复了整个余家之后,周爽重新回到了校园,只是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之后,再想回归平凡已然是不可能,但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也通过康时的推荐,进了一个蛊术师论坛。周爽没有老师,一切都是她自学,而蛊术除了害人,其实诞生之初,是为了救人。 后来她在论坛里认了一个师父,学习的更有系统性了,在她师父的介绍下,周爽还接了几个利用蛊虫祛除阴晦之气的单子,赚了一点钱,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至少她现在有能力保障自己和姐姐的生活,等以后她成了大蛊术师,赚更多的钱,就能给她姐姐治病了。 生活有了奔头的周爽每天干劲满满,像一团吸水的海面,疯狂的吸收着她所有能吸收到的知识,偶尔她遇到的一些疑难杂症,也会询问温然,她认识的人不多,天师当中目前也就温然和康时,但康时根本不懂蛊虫,所以只能问温然。 温然以为这次周爽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没想到这次不是朝他吸取知识,而是求援。 周爽的一个朋友,四代同堂的幸福之家,全家三十多口人,差点死绝。 第98章 周爽说的那家人姓蒋, 也是周爽后来结交的一个好朋友,那个女生叫蒋玉文,是周爽在餐饮店兼职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也才二十来岁, 是个小县城来的,中考之后没有上高中,直接念了中专, 中专之后就出来打工了。为人很和善,每次轮到周爽跟她一起值夜班的时候, 还会帮周爽看顾一下周大双。 周大双的情况也就是遭受重创后导致的自闭, 但她并没有任何暴力倾向, 将她放在一个地方, 她能一直乖乖的坐着。不过就算是这样, 有些上班的同事还是对周大双挺排斥的,都不太愿意靠近,有时候轮到周爽值夜, 不得不将周大双带着,其他的同事多少有些微词, 只有蒋玉文, 还会主动拿吃的喝的陪周大双玩。 也是因为这样, 周爽挺感谢蒋玉文的,这一来二去交流的多了,关系自然也就好了。 只不过在这个月初, 周爽在蒋玉文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阴气,那股阴气极淡,并不强烈,所以当时周爽就将蒋玉文身上的阴气给驱除了, 可是情况没过两天,蒋玉文的身上又沾染了。当时周爽只以为是蒋玉文触碰了什么东西,或者路过了一些带着阴气的地方不小心蹭到的,她原本计划等休假,找个理由去蒋玉文租的房子那儿看一看,结果还没等到她休假,蒋玉文的家里就出了事。 蒋玉文算是一个人口大家族里出来的,她的太爷爷太奶奶都还在,加上爷爷奶奶,几个叔叔伯伯姑姑,再到她这一辈的年轻人,差不多有三十多口人了。 他们一大家子都住在一个镇子上,太爷爷太奶奶跟着她三叔住,爷爷奶奶跟着她爸妈住,她大伯家今年也要添孙子了,这辈分又要升级了,前段时间蒋玉文还跟周爽说过,她要攒点钱,等这次拿到年假回去的时候,给她目前还不知道是侄子还是侄女买衣服玩具。结果最先出事的就是她堂嫂,一尸两命。 她堂嫂是发生了交通意外,但他们那儿就是个小县城,有些地方根本就没有摄像头,肇事的司机没管被撞倒在地的堂嫂就跑了,等路过的人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的时候,她堂嫂早就因为失血过多没了呼吸。 这件事给他们带来的打击是巨大的,都盼望着新生命的诞生,五代同堂,那可是大福气,因为这件事,她太爷爷都气病了。 然而堂嫂的死,还只是一个开端,太爷爷气病住院,当时是刚结婚的小四叔和小四婶在医院里照顾,他们三人逃过了一劫,但三叔家,因为一场大火,太奶奶没了,三叔三婶没了,为了回来奔丧,当天刚到家的两个堂哥,一个堂姐也没了,外嫁出去,回来探亲住在三叔家的大姑和小表姐没了,八条人命,那一场火灾中,谁都没逃出来。 太爷爷已经九十多岁了,出事之前每天都还能精神抖擞的出去晃一晃,甚至买菜做饭都还可以,因为堂嫂的事情,刺激到住院,又因为三叔一家子,连同他的老伴儿都没了,根本瞒不住,被太爷爷知道后,当场就送进ICU抢救,可是年龄太大了,这种刺激连年轻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这个年龄的老人,最后太爷爷也没了。 蒋玉文几乎是哭瞎双眼的回家,十多条人命啊,还都是她最亲近的人,这打击太大了。当时周爽并没有想太多,也只把这场灾祸当成意外。可是蒋玉文回家后没多久,在周爽打电话跟她联系询问情况的时候,整个人变得前言不搭后语,一下子说有鬼,一下子说没事,周爽提出去她家看看,蒋玉文也强硬的拒绝了,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后来周爽再打,蒋玉文也不接了。 结合之前在蒋玉文身上察觉到的阴气,周爽想到,之前温然曾经说过,家人之间也是气运相连的,若是家中遭祸,即使相隔千万里,也会有所体现。 但周爽十分清楚自己的本事,稍微驱除一下阴气可以,抓鬼,她目前还没学会如何用蛊虫对付鬼神之物,而且她也没养出这么有能耐的蛊虫,所以这件事就只能求助温然帮忙了。 看着周爽背着包明显准备一起去的样子,温然道:“你姐姐怎么办?” 周爽道:“没事,我姐姐在恢复中心,我攒了一点钱,给我姐姐交了一个疗程的恢复治疗,三个月算一疗程,需要住在中心里,我每天都会去看她陪她,现在我姐已经能认人了,虽然只认得我,但已经很好了。” 温然点头:“那就好,后期造成的自闭,恢复的可能性极大,尤其是有你这么个妹妹,你姐姐一定会好的。” 周爽闻言一笑:“我也喜欢,对了,温大师,关于蒋家的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啊?死了十多个人,如果是厉鬼杀人,这得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啊,蒋家我是不太清楚,毕竟没有接触过,但玉文是个很好的人,她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温然道:“去了才知道。” 周爽见温然毫不犹豫就答应去看看,有些不好意思道:“玉文家的条件不太好,而且也是我自作主张请你去看的,酬劳方面...” 温然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是那么缺钱的人吗,不过到时候可以让你这个朋友去论坛上发布任务,正好我这个月的公会任务还没做。” 周爽虽然有接触公会,但并没有加入,对于公会内部的制度不是太清楚,听到温然的话,有些意外道:“公会还有强制任务啊?” 温然笑道:“公会每个月还有底薪呢,对于高阶天师,一个月需要做一个任务,任务自选,总不能只拿钱不办事吧。” 周爽虽然没有去过蒋玉文的家里,但她有蒋玉文家里的地址,之前她有帮蒋玉文买过一些东西寄回她家,所以有记录。 跟着地址,温然和周爽一路飞机换动车的来到了那个小城镇,说是小城镇,但这些年慢慢发展起来了,也有一点城市的样子了,而蒋家住在一个城乡结合的地方,前面一点是新建的楼,不过还在在建中,后面是一些老房子,就是那种很普通的透天厝样式的老屋子。 周爽还在找门牌号码的时候,温然就指了指前面:“应该是那边。” 周爽道:“是看出了什么吗?” 温然:“不是说发生了火灾吗,前面那房子烧的那么黑,应该就是那里。”而且前面那一带,阴气极重,果然不是一般的灾祸。 周爽记得蒋玉文说过,他们一大家子住的很近,她三叔家就住他们家后面,所以找到了被烧的房子之后,周爽很快就找到了蒋玉文家,此时蒋玉文家里有不少人,还有穿着道士服的人在做法事,而蒋玉文家外面也有不少人,一些小孩子爬到树上,或者跑到地势较高的坡子上往蒋玉文家探头看。 周爽从人群中挤着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神色憔悴的蒋玉文,连忙喊了几声她的名字。 蒋玉文一看到周爽,脸色一变,慌忙的跑过来:“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不要来吗?我家里没事,很好,你来干什么啊?” 周爽看蒋玉文这焦急又慌张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出于担心,也不跟她争辩,只是看着正在做法事的道士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蒋玉文拉着周爽往外走:“前面有一家小旅社,你先住那儿,我家的事我再慢慢跟你说。” 周爽顺着蒋玉文的拉扯跟着往外走,看到站在人群外面的温然,便带着蒋玉文走了过去:“这是我朋友,温然,他是一个天师,很厉害的那种,玉文,我知道你家出了不寻常的事情,其实你家还没出事的时候,就已经有征兆了,我都给你驱过两次阴气了。” 蒋玉文茫然的看着周爽:“什,什么意思?”她以为自己遇到的事情已经够不可思议了,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怎么她身边的小伙伴,变得比她更不可思议,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好像不太认识这个世界了。 周爽道:“我既然来了,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家把事情解决了,但你必须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们,不能有隐瞒,玉文,你信不信我?” 蒋玉文下意识点头,她跟周爽虽然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但她们相处的很不错,周爽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很可靠的人,虽然年纪比她要小,但却很有本事,一个人也将自闭症的姐姐照顾的那么好,比她有能耐多了,这会儿周爽为了她家的事情特意找过来,要说不感动那自然是不可能的,除了感动之外,还有一股莫名的安心。 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至于她家,她不敢让周爽住,她怕事情还没解决,反倒是将周爽给牵扯了进来。于是蒋玉文带着周爽和她那位据说是天师的朋友,到前面不远的小旅馆开了房间。 周爽道:“现在能说你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吧。” 蒋玉文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看了眼那个长的好看,一点都不像天师的男生,慢慢开口道:“前面那些事情你知道的,堂嫂意外,三叔家的事,我回来后没多久,家里又出事了。” “我爸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大伯,下面有两个叔叔,然后还有两个姑姑,一个大姑一个小姑,堂嫂的事情发生后,因为大姑住的不算远,所以也回来了,结果住在三叔家,连同一起回来的小表姐,都没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小姑过没两天也回来了,当时只当这是意外,所以是全家一起来奔丧的,但是很快小姑一家也出事了,小姑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刚高考完,小儿子还在念小学,出事的就是小表弟,小表弟跟我大伯家的小儿子不见了,后来有村人说,看到他们有往水塘那边去过,一直找不到人,我大伯就找人将水塘给抽干了,我表弟和堂弟,就被水塘里面的水草缠绕着,死在了塘里。” “这些事太诡异了,哪有这么接连不断的发生祸事,村里有人就说,我们家这是招惹了什么东西,被鬼缠上了,我小姑害怕她大儿子出事,几乎是连夜让小姑丈带着儿子回了家,结果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人又回来了,而且两人的身上满是被像是被抓过的淤青,有指痕的那种,他们回到家之后,感觉到满身阴冷,而且在家里还看到了鬼影子,他们害怕,又觉得这定然是在我们这边招惹到的,想到小姑还在这边,又连夜过来了,没想到一回来,那股阴冷就没了,就好像那东西不让他们离开这里一样。” 周爽道:“所以你们家请了道士来驱鬼?” 蒋玉文点头:“虽然村子里的一些鬼故事很多,我也算是从小听到大,可是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住在家里的时候,也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就是半夜会有阴冷冷的东西在摸我,就像鬼压床一样,压着我喘不过气,我现在都不敢一个人睡,除了我之外,我爸妈,还有我哥我姐,都有程度不一的感觉,甚至我爷爷还亲眼看到过一团黑影。现在我们家除了白天挤在一起睡一下,都是整宿整宿睁眼熬着,就怕再发生什么事。” “我们村里有个神婆,神婆说我们家不干净,而且很凶,她处理不了,只能花钱去外面请道士回来,这道长前天就来了,在整个村子转悠了一圈一看,说我们家是最凶的,就因为我们家处在最凶的位子,所以第一个死的不是我们,而是旁亲,但如果不处理,最后死的最惨的,将会是我家。而且从堂嫂出事开始,到现在,我家这边的确目前都没事。” 周爽皱眉:“那道士还说了什么?” 蒋玉文道:“道士还说,招惹了所有的事端,就是因为我爸砍了一棵树,那树有灵,被砍了,树灵成了怨灵,这才想要让我们家的人,全都不得好死。今天这道场就是驱灵,听那道长说,做了法事,将符灰和染了狗血,写了生辰八字的小人一起埋在那棵树下,这件事才能算完。” 温然突然开口道:“你家种的槐树?” 蒋玉文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虽然有一种说法是门前不能种槐树,但那棵树距离我家门前有一段距离,又是好多年的老树了,据说我太爷爷小时候记事起,就有那棵树了,现在那棵树越长越大,大到快要将我家房顶都给遮蔽了,有很多毛絮各种小虫子,今年我爸就一咬牙,将树给砍了,还准备用那树的木头,打造一些家具。” 周爽道:“真的是那树的问题吗?” 温然摇了摇头:“具体要看,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你家请的那个道士是个骗子,用的符都能画错,还拿着桃木剑跳大神,这根本不是一个体系的东西,估计是电视剧看多了,骗人前都不做做功夫的。” 蒋玉文啊了一声,周爽连忙道:“你家花了多少钱请的这个骗子?” 蒋玉文道:“五万呢。” 周爽知道蒋玉文家里条件并不好,这五万对他们家恐怕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于是连忙看向温然,总不能明知道是骗子还被骗吧。 温然道:“看我干什么?遇到骗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警,这是常识。” 蒋家那边,那人辛辛苦苦跳完大神,烧了符灰,正拿着东西准备去被砍了的树下埋起来的时候,一群警察过来将人逮捕了,不少村民都看愣了,跳的那么认真,感情是个骗子啊。 而蒋家的人也懵了,但他们不觉得对方是骗子,只觉得这些警察坏了他们家的事,要如果不是蒋玉文回来及时将自家爹妈给拉住了,差点就要跟警察揪扯起来了。 对警察来说,是这里的村民太过愚昧,相信这种早就破除多年的东西。但对蒋家来说,这仪式没完成,是会要全家人性命的。 最后是蒋玉文说,她从大城市里请来了真正的大师,但不能让外人知道,毕竟这种事真要传出去了,要是再来警察怎么办,然而蒋家的人看着过分年轻的温然,只觉得女儿被骗了。 温然也不多解释什么,看着一屋子的蒋家人,直接取出一张符来,轻轻一抖,符无火自燃了起来,然后他将燃烧的符往一个年轻人身上一扔。 那人吓了一跳,这可是火诶,连他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的扑腾着想要灭火,可是那符纸一碰到身上,就直接化成一阵灰烟。 不等他们开口,温然便道:“看看你身上的淤痕。” 被温然用符纸烧过的人,就是蒋玉文小姑的大儿子,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刚刚还有的淤痕,现在竟然没了,然后他连忙拉起裤子看向脚腕,脚腕上的淤痕也没了。 蒋家人见状,都忍不住激动的发颤,大师,这才是真有本事的大师! 第99章 解决了蒋家人的信任问题,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许多,温然在蒋家的屋子里外都看了一遍:“这屋子应该很有些年头了吧?” 蒋父拿着烟杆,但没有抽, 跟进跟出的就怕温然有什么需要,闻言连忙道:“有咯, 我爷爷小时候, 我太爷爷找人起的房子, 以前家里的人都住在一起, 房子更大一些,还有东厢西厢,后来大家都长大了, 有了各自的家庭,就不愿意那样住在一起,所以这边划分一些,那边划分一些,现在就只剩这一栋老宅,那些分出去的,就是老大老三他们那些院子, 只不过推倒重建过, 所以比老宅新一点。” 要不是兄弟几个,就他跟着父亲干了一辈子的农活,也没攒多少钱,他也早从这老宅子搬出去, 或者将老宅子翻新了, 这老宅子到处都是破损,墙裂砖破屋顶漏雨的,住着心烦。 不过那些苦也都是早年的苦了, 现在他的孩子们也大了,能赚钱了,兄弟姐妹几个之前一人凑了一点,给他们在前面买了新楼房,他的老兄弟们为了能住在一起,也为了方便照顾老人,也都在前面买了房,可惜,老三这辈子是住不到了。 想到这里,蒋父不禁老泪纵横,要如果是因为他砍了树,害死了老三一家,他这辈子心里的愧疚都平不了。 温然指着门口大概要三四人才能合抱的木桩子道:“这就是那棵树吧?” 跟在蒋父身边的蒋玉文点点头:“嗯,大师,真的是这棵树的问题吗?” 温然摇头:“不是,但这树,的确有了灵,或者说,你大伯家出事,你三叔家出事,唯独你家和你四叔家目前没事,全都是因为这棵树,你四叔应该是住你家在吧?” 蒋玉文道:“嗯,前面的房子还没建好,四叔一直跟我爷他们住一个东边屋,结婚之后也还没搬出去,所以我三叔他们一家出事,根本就不是因为我爸砍了树?” 屋里的人也都跟了出来,就因为之前那个骗子的那番话,老大家的对蒋玉文的父亲心里也有了刺,虽然他们是亲兄弟,但人的心毕竟是偏的,老三一家子没了,他的儿媳妇孙子,还有小儿子也没了,还有大妹母女,小妹的儿子,这些都是打断骨血连着肉的亲人啊,如果这一切的祸端都是因为老二砍了树,哪怕是他亲弟弟,这恨也消磨不平。 温然看了他们一眼,道:“东西存在的久了,自然而然就成精了,这棵树的确有了灵,但并不是恶灵,这树应该是你们太爷爷的爷爷亲手栽种的,世世代代照拂着你们家,哪怕是曾经饥荒动荡的年代,也庇佑着你们,护的你们家人丁兴旺,数代同堂,即便是如今被砍了,残余的灵力也依旧在保护着你们,不被恶鬼侵扰,所以住在主宅这边的人,目前都没出事。可惜,这些力量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如果不解决恶鬼,很快,你们都会出事。” 蒋家大伯似乎走入了一个极端,双目发红的沉声问道:“如果这树没被砍,是不是就能一直保佑我们所有人?” 蒋父身体微微一颤,忍不住低下了头。 温然也算是能理解这种人,有时候遭遇过大的重创,必须寻一个心灵依托,只是他摇头道:“恶鬼会找到你们家,一定是有其中缘由的,这树存在了上百年,才积攒了那么一点灵力,它不是万能的,不是妖也不是神,它只能在气运上,对你们帮扶一点点,如果它真那么厉害,不早保佑你们一个个升官发财了,所以即便这棵树还在,只要恶鬼不除,这些灾祸早晚还是会发生。” 听到这话,蒋玉文忍不住道:“大师,那恶鬼为什么会缠上我们家?” 温然道:“这就要问你们了,你们是否害过人,是否与人结过怨,是否欠过已死之人什么东西亦或是承诺,这些都是可能的原因。” 蒋玉文连忙摇头:“没有,我们家从未与人结怨,更别说害人了,这村子里住的,差不多都是沾亲带故的,我太爷爷,我爷爷,甚至我爸妈他们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里。” 周爽在一旁提醒道:“你家没有,你大伯家呢,你三叔家,甚至你四叔家呢,你们是一大家子,又一直住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事发的时候你太爷爷也还在,你们这气运,可以说是同脉相连,如果他们招惹了什么,极有可能导致那鬼盯上你们所有人,要知道鬼可不会跟活人讲怨有仇债有主的道理的。” 蒋玉文转头看向大伯四叔还有小姑,他们也皱眉沉思着,但最终还是摇头道:“我实在是想不出结仇或者欠债的可能。” 温然道:“那就等晚上这鬼来了再说吧。” 一听到要等鬼来,一个个脸色都隐隐发白,但为了安全,他们又必须所有人都留在这个宅子里,活了一辈子,谁能算到临到老还要经历这种事,鬼怪什么的,一听就让人浑身发毛。可是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找出根源,他们又不能逃避。 倒是小姑家的大儿子,那个被符火烧过的小子,颇有些兴奋的追着蒋玉文询问天师的事情,虽然弟弟意外死亡的确让这个家蒙上了一层阴影,但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生死攸关上之后,这份阴影也被冲淡了许多,也许事情结束后悲伤的情绪会再次回归,但现在,这种充满了未知的神秘,显然更吸引他。 可惜蒋玉文自己都不知道,她甚至也是刚知道,她看似普通的好朋友,竟然也懂一些玄门的手段。 蒋父给温然在老宅里安排了一间房,周爽自然跟蒋玉文住在一起,老宅房子虽然不算多大,但房间还是挺多的,这时候大家挤一挤才更有安全感,所以也还算住得下。 吃过晚饭,周爽蹭到温然的身边,带了点好奇道:“为什么你说这次是恶鬼,而不是厉鬼?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温然道:“气息的不同,厉鬼是含冤或者惨死,执念人间不愿轮回也要报仇,当他们杀了活人,沾染了血煞,鬼气会变得越来越厉害,有时候会冲散理智,杀害无辜,变成厉鬼,但恶鬼,气息是带了一丝血腥臭味的,生前为恶者,死后阴魂不散,也许是复仇,也许是单纯的享受杀戮,但绝不是冤死之人。” 这么一说,周爽连忙道:“那这恶鬼生前就不是好东西,要如果蒋家真的是欠了他什么,你还会管这事吗?” 这温然的处事原则,她也是有些了解的。其实这事吧,目前还真不好说,她也曾经是受害人,她完全能明白受害人有时候那种极端的想法,可是现在蒋玉文是她的朋友,他们家又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所以如果真的是蒋家欠的债,最好是能谈出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要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温然道:“管不管现在都来了,先把具体情况弄清楚再说。” 深夜,整个村子都陷入了一种无声的寂静,连丝毫的虫鸣鸟叫都没有,蒋家原本因为担心害怕而毫无睡意的人,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在众人熟睡之际,蒋家大伯的儿子突然浑身颤了颤,然后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的凶光一闪而过后,变成了直愣愣的毫无焦距。 蒋学文原本是睡在床铺的最里侧,外面睡着他父亲和四叔,这会儿他猛然醒来,然后从父亲和四叔的身上爬了过去,直到蒋学文下床,睡在床上的人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 蒋学文目光呆滞的在屋内晃荡了一圈,然后推门出来,他走到大厅里,将门栓的大锁落下,又走到后门,将后门锁死。蒋家老宅的厨房就在后门处,当他将门锁死后,晃荡了半圈,像个游魂一样走到厨房,拿出了最大的一把砍骨刀。 蒋玉文小姑的儿子秦州原本也陷入了沉睡,但他手腕还有腿上,之前被鬼抓过淤青的地方,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疼,直接将他疼醒了,他醒了后再摸,又没什么感觉了,原本准备躺下继续睡觉,但听到屋外有人走动的声音。这老房子本来就是木头结构的,根本不隔音,那脚好像在地上拖动的声音特别明显,一片寂静中,这种声音听的令人毛骨悚然。 秦州推了推自家老爸,可是不管他用多大劲去推,他老爸完全没感觉。 秦州的内心瞬间一个咯噔,他爸又不是睡着就叫不醒的人,现在却怎么都叫不醒,他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到屋外的声音越来越靠近,秦州轻巧的翻下床,一边搜索整个屋子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一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屋里除了座椅板凳,什么都没有。 秦州没办法,直接拿起一个板凳,小心的开门,然后就看到他的大表哥蒋学文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姿势怪异的往房间里去。秦州心下一慌,下意识喊叫了一声,然后将手里的凳子猛地砸了过去。 蒋学文缓缓转过头,看向秦州,露出一个说不出的怪异的笑容来,秦州瞬间别吓的没了半条命,拔腿就往大师所在的房间跑:“救命!大师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有鬼,真的有鬼啊!!!” 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老宅,就在秦州往房里跑的时候,原本好好摆放在角落里的桌子,被一股力量凭空拉扯,瞬移过来阻拦了他的去路。 就在那砍骨刀要落下的时候,蒋学文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秦州下意识回头一看,大师正站在他身后的不愿意。秦州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样:“大师大师救命!我表哥他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温然轻轻一挥手,刚才被挪过来的桌子又被他推回了原位。 刚刚被温然抽飞出去的蒋学文慢慢爬了起来,伸手想要去拿刀,温然一个手决后,一张符从他手里飞了出去,直接贴在了蒋学文的脑门上,蒋学文抽抽了两下,整个人倒了下去。 秦州瞪大了眼睛看着,要不是不合适,他当场就想拜师了。 温然道:“去把其他人叫起来。” 秦州连忙道:“我叫了,可是怎么都叫不醒。” 温然:“现在可以叫醒了。” 秦州连忙先去叫醒自家老爸,然后一间间屋子猛地敲门,看到地上的刀,还有倒在地上的人,以及落在门上的锁,众人瞬间心悸,要如果今天不是有大师在,他们当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爽也忍不住揉了揉头发,怎么连她都睡着了呢,今天要不是有温然在,她恐怕都都要凉。 蒋玉文手脚发凉的抓着周爽的手,看向温然道:“那大师,那个,那个解决了?” 温然摇头:“跑了,但没关系,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周爽:“什么意思?” 温然:“明天去他坟上抓鬼。” 第100章 经过这么一闹腾, 众人哪里还敢睡,干脆围坐在客厅里枯坐到天亮,对眼到天明。 蒋学文在被温然洒了两把水之后才悠悠转醒, 不过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只剩浑身酸软, 感觉身体都要不是自己的一样。 温然道:“被鬼上身的确有些后遗症, 后面多晒晒太阳, 少去一些阴气重的地方就没事了。” 围观了惊险全程,但依旧心大的秦州蹭了过来:“大师,是不是有那种祛阴符之类的, 往人身上一贴,阴气就散光光?要不然您也帮我表哥烧一个吧, 就像昨天烧我那样。” 温然闻言一笑:“昨天那是白送你的, 我出手的祛阴符最便宜的也要一万一张。” 蒋家大伯很想硬气点给儿子买一张,可是一万块家里虽然不是没有,但也着实太多了些。 蒋学文道:“我没事, 不用符了, 我会好好晒太阳的。” 温然朝周爽看了一眼:“祛阴她也会, 比我出手便宜,一千一次,你们有需要也可以考虑。” 蒋学文想要再次拒绝,家里什么条件他还不清楚吗,但他爸被最近的事情弄得太过神经紧绷了,生怕他这唯一的儿子再出什么事, 连忙道:“那麻烦周小姐了,帮我儿子祛除一下。” 周爽自然是答应,又能练手, 又能赚钱,虽然蒋玉文是她朋友,她也知道玉文家的情况,但对方家并没有困难到揭不开锅的程度,所以这费用该收得收,不过可以便宜点就是,就算是做慈善,也不能朋友之间做慈善。 安顿好了众人,温然回了房间睡觉,那恶鬼还没成多大气候,至少比之前给人处理冥婚时遇到的带阴兵的老鬼要差得多,倒是不难对付,所以也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的。 蒋家这边的习俗是有祖祠的,然后在后面的山头上圈出地盘,被圈出的地方只能埋自家人的墓。早些年他们还是老式的棺材,不火葬,讲究入土为安,但现在自然是不能了,不过老一辈的,例如蒋家刚走的太爷爷太奶奶,还是给自己准备了一口棺材,哪怕是骨灰坛子,也要放在棺材里下葬。 一般没什么事不太会有人去后山,都是坟包,尽管是自家先祖,但还是觉得有些可怕。温然跟蒋家人一起上山的时候,看到有一处墓地被挖开了,蒋家大伯解释道:“这是给爷爷奶奶准备的,因为家里的这些事,下葬的有些耽误,本来昨天想请那个道长帮着挑选一个吉日下葬的,结果” 而且蒋家老太爷这年纪走是喜丧,按照习俗要办白喜事,可是蒋家老三一家走的太惨了,所以这丧事究竟要怎么办还没个章程,这才没有及时的入葬。 温然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顺着小罗盘朝他们家不远处的另一片墓地看去:“那边是哪家人?” 蒋家老一辈的在这地方住了一辈子了,自然是哪哪儿都清楚的很,只不过提到那片墓地的主人,蒋家大伯还是忍不住面带厌恶:“是尤家的,这尤家说起来也是跟我们老邻居了。” 蒋家大伯说着,话一顿,脸色就变了:“大师,那恶鬼该不会是尤家的吧?” 温然朝着那片墓地走去,边走边道:“气息如出一辙。”说着还看着其中一个墓碑上,上面的碑甚至微微裂了一条细缝。这细缝若是别人来看,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这细缝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这就是昨天晚上,他抽飞那恶鬼所致的,所以恶鬼的身份差不多可以判定了。 蒋家大伯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蒋玉文很早就离开家了,对村子里的事情知道的也不算多,但邻居尤家她还是知道的,只是这个尤家,很早就没人了,见大伯脸色奇怪,蒋玉文小声朝自己的父亲问道:“这尤家怎么了?” 蒋玉文的父亲道:“算是老仇人了,这尤家当初在我们这儿算是富户,家里人口不多,但也是第一个翻盖房子的,除了尤家的老人还在家里,当时尤家两口子都在外面打工,结婚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儿子,那夫妻就将儿子给送了回来,让老人看顾着,自己继续在外面打工。” 蒋玉文心道,这不是很正常嘛,村里好多这种留守儿童。 蒋玉文的父亲继续道:“那小子就不是个好的,性格特别恶劣,村里的猫狗,那时候都是他祸害吃掉的,还偷别人家的鸡,将一些邻居家的小孩带着上山玩,结果把人家丢下自己跑了,他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根本管不了他,那时候村里人只想着这小子讨嫌是讨嫌了一点,但哪个孩子没个猫嫌狗厌的时期,想着再大点就好了。” “结果后来,你三叔家的秀秀,就是在你出生的那一年没了的秀秀堂姐,还有后坡上以前有个老苏家的小孩,那你恐怕更不知道了,跟你秀秀堂姐一样大,七岁多一点,也没了,当时也是满村子找,翻山下塘的找,一直没找到,后来报警了,警察就盘问村里的小孩,大家都说那天就没看到他们俩,尤家那小子更是怎么问都面不改色,因为他曾经有带着一群小孩上山结果将人丢下自己跑了的先例,所以被重点盘问,但那小子的心态简直连成年人都自叹不如,被问的一点都不慌。” 蒋玉文忍不住道:“不会是他害死的吧?” 她知道秀秀堂姐,有时候三婶看着她还会感叹,说要是秀秀还在,她们一定会是关系很好的小姐妹。不过秀秀堂姐到底是怎么死的,有可能小时候有人提过,但她太小了,也没多少印象,长大后自然也不会特意去问。 蒋家大伯道:“不是害死,是杀死!当时尤家那小子十二三岁,不知道从哪里看了一些不良的东西,开始偷看人洗澡,对小女孩毛手毛脚,当时是在后山一个防空洞的空心石墩子里找到的秀秀,衣服被拉扯破了,身上明显有被侵犯的痕迹。”这种事,要不是这种时候,他也不会当着家中的后辈说,不过就算开了口,蒋家大伯也不想说的太详细,就一语带过了。 “那时候我们这里就是个封闭的小村子,尤家那畜生更是没读过什么书,哪里知道外面的刑侦手段,发现了尸体后,很快就查到了他头上,毕竟年纪也就那么大,在证据面前,再如何狡辩也没用,于是那畜生就交代了,当时他只想跟秀秀玩一玩,秀秀不愿意,要回家,他就生气了,抓着秀秀又摔又打,那个苏家的小孩过来阻止,结果被他一推,脑袋磕在尖石上,当时就没了,但那小子不在意,强行闷着秀秀欺负她,两个孩子就是这样没了,他还把尸体藏了起来,装没事人一样。” 蒋家的小辈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也太可怕了吧。 蒋家大伯恨恨道:“更可气的是,那畜生才刚满十二岁,未成年,不需要负刑事责任,杀人都不会被判刑的,他爹妈知道这件事之后直接闹失踪了,也没有任何赔偿,那畜生被带去了劳教所,结果十八岁的时候就被放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他爷爷奶奶都走两年了,父母也联系不上,就整日在村子里瞎晃荡,对于这个杀过人的畜生,村子里一直想要将他赶出去,但这人变得更凶狠了,有几户赶人的声音比较大,他直接放火将人家房子都给烧了。” 蒋玉文看着写着尤小根石碑的坟墓,道:“后来呢?他是怎么死的?” 蒋家大伯道:“老天开眼,他是掉进池塘,被水草缠住淹死的。” 温然摇头:“不,他是被你三叔推下去淹死的。” 温然的话音一落,四周阴风突起,灿烂的阳光瞬间被云层给遮掩,紧接着一股泥沼的腥臭味从地下翻腾了起来,就连普通人都闻到了。 温然扫了眼四周,朝着蒋家人到:“挖坟。” 蒋家人相互看了看,虽然来之前就说了,可能需要挖坟,这害死了自家十多条人命的恶鬼坟,他们挖起来丝毫不会手软,但现在这个情况,天擦一下就阴沉了下来,再胆大的挖坟,他们心理素质可能没那么好。 不过犹豫也只是片刻,第一个走过去动铲子的是蒋玉文的父亲,比起背负起害死兄弟的愧疚,挖坟又算的了什么。 蒋父一动,其他人也连忙跟上,这次上山的除了蒋玉文和周爽,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三两下的就将尤小根的坟给挖开了,跟那些老人必须要棺木的不一样,尤小根的坟堆里面,只有一个骨灰坛子,这骨灰坛当初还是村长帮着处理的,尤小根的父母压根就没出现过。 而在尤小根的骨灰坛下面,是一滩黑泥水,半个骨灰坛都埋在了里面。温然心道果然如此,这尤小根生前作恶,死于溺毙,死后又被葬在了黑水墓里,这要不化作厉鬼才怪了,估计是早些年蒋家门前的老槐树灵气茂盛,蒋家气运未败,而这尤小根自身力量还不够强,所以才平顺了这么多年。现在蒋父将老槐树砍了,尤小根的力量也通过这黑水墓不断的变强,这才开始杀人泄恨。 若是这尤小根死前可怜,哪怕他杀了蒋家这么多人,温然也会给他个全魂的超度,可惜这尤小根生前就足够恶了,即便是被人害死,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他看过蒋家这些人的面相,没有大福,却也应当是一生普通平顺,都不是什么恶人,不该遭遇此报。 墓一挖开,温然立刻道:“都退开。” 众人连忙后退,温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两张符丢到了骨灰坛子上,那两张符像是有吸力一般,牢牢的粘在了骨灰坛上,温然手决掐动,天上遮挡太阳的云层也开始翻涌,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凭空落下两道雷电,噼里啪啦一下的接连打在了骨灰坛上,骨灰坛应声而碎,里面的骨灰全都洒落在了那一滩黑泥水当中。 就在骨灰坛碎裂的瞬间,一股冲天的怨气从骨灰坛子里喷射而出,直直的朝着蒋家人所在的方向扑腾过去。 早有准备的温然一挥手,将那最后一股恶念也给打散了。 贴在骨灰坛上的符开始自燃,云层也逐渐的散开,太阳照射下来,也不刮阴冷的风了,一切变得风平浪静了。 蒋玉文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小声朝周爽问道:“是完事了吗?” 周爽点头:“嗯,那尤小根灰飞烟灭了。” 温然虚空一抓,一丝黑烟在他掌心散去,直到被打的魂飞魄散,这尤小根内心依旧满是怨恨,怨恨世道的不公,怨恨蒋父的仇杀,怨恨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人,甚至怨恨他的亲生父母。 虚空中,温然看到了一家小面馆,一对夫妻和一个不足十岁的小男孩,在面馆开店前,一家三口死于面馆后厨的爆炸中。 在尤小根报复蒋家之前,他最先杀的,是他的亲生父母和弟弟。 周爽见温然表情奇怪,忍不住上前道:“怎么了?事情还有什么变故?” 温然摇头:“没有,只是好久没见过这么纯粹的恶了。”一个人能恶到这种程度,天生就没有良心这种东西,也是少有。不过对付这种东西,直接灭个魂飞魄散,也挺省事的,都不用费力气超度。 周爽看向被挖开的墓:“这里要怎么办,重新埋起来吗?” 温然摇头:“将墓碑砸了,其他的不用管了,就这么暴晒着吧。” 蒋家人对温然几乎是感恩戴德啊,一把年纪了,都恨不得给温然跪下,这可真正的是救命恩人。 温然自然没有受他们跪,不过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蒋玉文在周爽的指导下,在玄门app上下了单,温然接了单,报酬是三万块,公会抽一部分,剩下的秒到账,温然照旧捐了一半出去,除开交通开销,不算符纸在内,这一趟还赚了几千块,可以回去吃顿好的补一补。 第101章 周爽还要回去照顾姐姐, 自然不能在蒋家这边留太久,而蒋玉文要处理完家里的丧事才能回去上班,所以只能将周爽和温然送到车站。 跟蒋玉文道别后, 周爽有庆幸有遗憾:“我们这也算是及时止损了吧,虽然没能在一开始就阻止悲剧的发生, 但要是我们晚到一天,蒋家剩下的这些人, 有一个算一个的怕是都要没,你说这人的心里到底能扭曲到什么程度,才能黑成这样?” 温然道:“前世因, 今世果罢了。” 周爽好奇道:“难道是前世蒋家欠的债?” 温然摇了摇头:“有时候因果也许与旁人无关,以前发生过一个类似的事情, 那是一个老鬼, 生前无恶不作,坏到没有一丝杂质,因出身好, 欺男霸女, 三四岁的时候就会残害自家兄弟来争宠,不到十岁, 手上甚至沾染了几条人命,那些人都是被他给玩死的,他却聪明的不触及分毫,到死他的这些罪状都无人知, 而这人作恶多端,看不得他兄弟在他死后继承了家业,因此阴魂不散,那个年代, 随便一个大家族,算上家中的奴仆都有上百人,全都死绝,无一生还。” “而这老鬼杀孽太重,被一个游方道士发现,结果那道士有些本事,但本事不高,倒被反杀,而道士所带的法器也被老鬼占为己有。” 周爽最喜欢听这种真实发生过的灵异故事了,有些急切道:“然后呢?最后你收服了那老鬼?” 温然道:“然后转眼百年,老鬼所在的地方被划进了开发的范围,这百年来,因为无人可以压制他,老鬼过的更加肆无忌惮,在他圈划的地盘上,他就是王,吞吃生魂,拘禁女鬼,玩弄过往的路人,杀人凭心情,这样的老鬼怎么能允许有人在他头上动土,所以施工的时候也死了不少人,当时只想着这里可能不干净,所以找来了大师,那大师一看就知道,这老鬼的道行高的很,手里还有已经转化成阴器的法器为武器,并不好对付,不过最后还是集众人之力,将这老鬼给打散了。” 周爽道:“那这跟前世因今世果有什么关系?” 温然笑了笑:“你也入了这一行,应该知道,虽然并不绝对,但能投身富贵人家的,基本都是生来带福运的,除非是下半生将会遇到大灾劫,而犯过错,满身罪孽的阴魂,哪怕半生富贵都不能拥有,所以当时就有大师好奇的追根究底了一番,想看看是不是这人抢了别人投胎的时机,结果这一看才发现,这老鬼前几世是很善良的人,为官时,是个真正为民打算的父母官,为商时,几乎是散尽家财的帮助流离失所的难民,然而每一世,他都不得善终,反而是那些坏事做尽的人,潇洒快活的活到了最后。” “所以在他轮回最后那一世,他摒弃掉了他天性中的纯善,心中满是好人没好报的愤恨不甘,于是生来,便恶到了极致。” 做坏人可比做好人舒服多了,尤其是做了好事后,反倒是遭受到了最残忍的对待,人心慢慢的就是这样恶化的,据说那老鬼,原本有能修行十世善身的资格,可他没能抵挡住命运的考验,所以他的结局,是这种连一点生机都没有的灰飞烟灭。 想到当初那件事,温然忍不住想到了祁云敬,像祁云敬这样的,别看他因为那股金光生来便能比别人拥有的多,在古时候多半也是投身为帝王将相,但他世世都从未得到过善终,然而只要他心中有一丝一毫对这世间的怨念,他也会成为像那个老鬼一样的存在。但他没有,承受了九世的考验,最终成就第十世,可这一世,也不知道等着他的考验将会是什么。 温然在感慨的时候,周爽很明显关注错了重点:“那这个老鬼也太惨了吧?” 温然转头看她。 周爽道:“他当好人的时候,从未有过山善终,最后都是不得好死,还看着坏人逍遥快活,而等他当了坏人,又是个早死的命,不止没有多逍遥快活,还直接被打的灰飞烟灭了,这还不惨啊?” 竟然有点无法反驳。 为了不让自己再从这少女嘴里听到什么令人无法反驳的话,温然决定塞上耳机玩游戏,周爽伸头瞄了一眼,连忙也拿出了手机:“来来来,排一个,我刺客玩的贼厉害!” ..................... 陶典,过完年的时候刚满二十一,而暑假开学后就是大三的学生了,当初高考异常发挥,进了个211,只不过那些热门专业的分数线太高了点,他也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那块料,因为小时候经常离魂,他有阴阳眼,血是能灭鬼,但同样很吸引鬼的天师血,导致他从小的生活就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哪怕选了热门专业,他恐怕也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上下班,于是报考了一个挺冷门的专业,然后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在网站上写灵异文,给一些特殊平台写灵异文案。 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现在他也在圈内有了一点人气,不说别的,靠文字赚的钱,养活自己之余,再多奋斗几年,说不定能攒出一套房子。 只不过这原本的规划在他大二的时候被打乱了,为了寻找能让自己不再离魂,甚至关闭这与生俱来阴阳眼的办法,他找到了天师公会,然后阴差阳错的成了公会的天师。 这公会的天师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还是国家部门认可的,有底薪有五险一金,还有人教他如何运用自己这与生俱来的能力。但有一点不好的是,怕鬼似乎成了他的本能,看到公会里那些鬼魂同事,他都能吓的手脚发凉。还有更艰难的一点是,天师一点都不好学!要记好多好多的东西,如果用高考的付出量来对比,那就是比高考还要辛苦十倍,简直要将人逼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天才! 想到那天他在公会里遇到那个看起来比他还小的男生说,成为天师一点都不难他就想哭,这也太难了好么! 为了增加胆量,公会的前台小姐姐还专门安排了一个脾气很好的老天师带他,陶典拖着被吓到灵魂出窍的疲惫身体,看了眼被老天师捆绑住要带走去超度的阴魂,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呜呜呜,人活着为什么这么难啊。 老天师看陶典这表情就不由得好笑,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才刚入行,你看你之前,见到鬼直接吓到跑,现在已经能淡定的站在一旁看,是不是进步了?再过几年,说不定你就能自己上手,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天师了。” 陶典哭丧着脸,这种被逼上断头台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但不管怎么样,这个月的工作量算是完成了,在去做下一个任务之前,他只需要去死记硬背那些已经堆满了一屋子的书就行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往他的单身小公寓走的时候,陶典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很白,但很脏,穿的也很破烂的男生站在路边,那男生正盯着垃圾桶上,一个吃了一半的汉堡看着,那个汉堡是刚刚两个女孩扔的,那两个女孩甚至都还没走远。 陶典看到那个男生伸手去拿别人不要的汉堡,也不知道他搭错了哪一根筋,他竟然多事的跑去制止了:“诶!那个是人家扔掉的,不能吃了!” 站在垃圾桶旁边的男生转过头看向陶典,陶典被他看的一下怔住了,那双眼睛,好看的就像干净的星空,没有丝毫的杂质,像一块透亮的水晶,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眼睛。 男生见陶典走过来看着他又不说话,眼神忍不住往那半个汉堡上飘,可是刚刚被制止他听懂了,想吃又不敢拿,整个人特别茫然无措。 陶典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他从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多管闲事,见男生似乎很饿的样子,陶典道:“那个,我给你买一份吧,你在这里等我。”然后转身跑到旁边的快餐店,买了汉堡,又买了饮料和炸鸡。 等他出来,看到那个男生真的就站在原地,都没挪动过分毫,而垃圾桶上的半个汉堡也还在,那乖顺的样子,让陶典忍不住觉得有些可爱,又有些好笑。 陶典将汉堡递到男生手里,又将吸管放进可乐杯子中递给他:“快吃,我还买了炸鸡,那个,你叫什么?你家在哪儿?” 男生拿着手里还带着温度的东西,试探着咬了一小口,随即眼睛一亮,他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听到给他买吃的这人的问话,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生涩和嘶哑,好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一声:“我...不知道...” 听到他说话像砂纸在地上磨一样的声音,陶典连忙推了推饮料:“快喝快喝。” 男生看着吸管,虽然没用过这种东西,但也不需要人教,一看就知道怎么用,于是试探着吸了一口,然后眼睛又亮了亮,好甜,味道有点奇怪,但好喝,他也没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看着他吃东西的速度明显加快了,那双清澈的双眸里散发着愉快的光芒,陶典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但看着对方又不像乞丐,年纪也不算大,好像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想了想,好人做到底吧,于是带着他往警察局走去。 陶典做完了笔录,一转头就见到乖乖坐在椅子上,因为一顿汉堡鸡翅后,对他满眼信赖的人,陶典微微一顿,忍不住看向警察:“他这情况,会怎么处理呀?” 警察道:“先验指纹和查血,查找资料库,能找到他的身份,自然要将人给送回去,要是找不到,那就暂时送去收容所。”警察说着看了眼那个应该已经成年,但神智好像有点问题的人道:“如果他心智方面有什么问题,可能会作为残疾人安排。” 陶典不太清楚对这种身份不明的人会怎么安排,但这件事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确定没他什么事了,陶典留了个电话就打算走。 他一起身,那个男生也跟着站了起来,陶典看着对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竟然莫名有点小内疚:“那个...你乖乖的留在这里,警察会帮你找到家的,就算找不到,也会对你做好安排,所以你别害怕。” 男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话,但却没有再跟,只是眼睛还是盯着他看着,那无辜的眼神,甚至还有一丝被抛弃的小受伤,看的陶典更内疚了。 陶典莫名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这人又不是他弄成这样的,路上好心捡的,他内疚个屁呀。 然而陶典走到了警局门口,却怎么都挥散不去脑海中那双眼睛和信任的眼神,最后无奈的望天。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陶典总算是到家了,只不过今天并不是他一个人,他还带了个虽然神智有点小问题,但很乖的男生。 陶典看了看他身上脏兮兮仿佛刚出土的衣服,直接在玄关道:“你就在这里脱吧,把脏衣服脱掉。” 男生听话的开始脱衣服,而脏衣服下的|身|体,白的像玉一样,干净无暇,陶典有些好笑,这人是怎么能保持皮肤的干净,衣服却脏破成这样,不过都是大男生,也没什么好讲究的,陶典让他全都脱|光|了|,领着他往浴室走。 原本以为这人心智上有点问题,他都做好在一旁要帮他洗澡的打算了,但陶典说了一遍浴室的用法,又看他实际操作了一遍,开关都没问题后,就让他自己洗了。 准备晚餐的时候,陶典忍不住将脑袋往冰箱上磕了磕,他今天怕是中邪了吧,他没事自找麻烦捡什么人啊。 想着对方今天已经吃了东西,陶典就没做太多,虽然他一个人住,但只要有时间,从来不乱混一日三餐,大概是因为经常见鬼,他太知道活着的重要性了,所以格外珍惜生活的小细节。 炒了一荤一素,又蒸了一锅米饭,米饭刚好的时候,男生也洗完澡出来了,还穿着他给的短袖短裤,洗干净换了衣服的男生再次刷新了颜值,好看的陶典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盯着对方看了半天,陶典给自己找到了今天一系列莫名其妙举动的根源,这大概就是个看脸的世界吧。 见他盯着桌上的菜,陶典道:“你还想吃?之前没吃饱吗?” 他是根据自己的食量去衡量对方的,对方这小身板,看起来也不像多大食量的啊,只不过这人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一桌子的饭菜,全都被这人收尾扫光了。 看着光光的菜盘和电饭锅,陶典瞄了眼他的肚子,感叹道:“在你找到家之前,我家大概不会有剩饭剩菜了。” 男生似乎也知道自己吃的有点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耳朵都红了。可是真的好好吃,白米饭啊,他一辈子都没吃过白米饭。 见他不好意思了,陶典怕对方不理解什么叫开玩笑,伤人自尊了,于是转移话题道:“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男生摇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无辜。 陶典道:“那我也不能总是诶诶的叫你,要不先给你取一个小名吧,叫小乖怎么样?”这么奶,这么乖,取名废的陶典表示,小乖很上口很好叫。 坐在陶典对面的男生闻言一笑,那弯弯的眼睛,瞬间让整个屋子都亮堂了。 陶典撑着下巴也跟着笑了,果然好看的生物就是养眼,又乖又好看的小帅哥,更养眼了。 第102章 公会的福利还是挺不错的, 好歹也是跟国家挂钩的部门,四舍五入也相当于是个公务员了,所以每逢一些节假日, 经常会发一些购物卡,蛋糕卡,月饼卡, 各种消费卡,但公会更特殊的一点是, 每年中元节给的福利比任何一个年节都要多得多, 光是以加班名义贴补的奖金都有三个月底薪之多,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符箓丹药,甚至公会内部的购物网站上,不少东西都会打折,折扣力度之大,远胜每年双十一, 虽然这个购物平台只有符箓丹药各种法器。 去年中元节的福利温然没赶上,当时他还没加入公会, 今年也算是赶上趟了, 虽然这点东西对他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但身为一个社狗,那种从单位往家里拿东西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作为一个实际年龄刚过十八岁的少年来说, 这种属于社会人士的福利,偶尔感受一次还是挺不错的。正好从学校回公寓, 中途会路过公会,所以中间打了个转,温然就亲自跑了一趟。 作为一个高阶天师, 福利自然比普通天师要多一些,光是两盒公会特制的朱砂就很值了,不过这朱砂后期温然还是会重新炼制一下的,他有自己用朱砂的习惯。除此之外,公会给的符箓比普通天师的高级一点,毕竟高级符给了普通天师他们也未必会用,还有一张五千元的购物卡,普通天师是三千,其实也已经不错了,好歹还有多三个月工资的奖金呢。 从前几天开始,他们天师群里那些比较活跃的天师就已经在热烈的商讨这次中元节的福利了,也只有这时候,他们才能感受到来自公会的关爱。温然领东西的时候,正端着咖啡靠在栏杆扶手往下看的前台小姐姐感叹道:“也只有这时候,我才能感觉到我们其实也是正常人,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也为了一日三餐的生计而奔波。” 温然闻言一笑:“小姐姐今天不去站前台了?” 前台小姐姐美目一翻:“作为一个正常人类,上班的时候背着老板偷闲,也是乐趣。” 温然笑了笑,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略有点面熟,年龄不大的男生泫然欲泣的盯着自己。 温然一愣:“有事吗?” 陶典忍住眼泪:“你说当天师很容易的……” 温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天师血啊,看这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温然很不厚道的笑出声了:“其实真的不难,那些大头典各种起源各种道派其实你可以不看,只需要好好修炼锻体,增强实力,然后熟能生巧的画符就行了。” 陶典眼睛瞬间一亮:“可以不看吗?”天知道好几千年的历史,要从道佛两教的起源开始一点点看起,还要熟知各路名人的生平,还有各种鬼神的传说,满天神佛呢,他这要记到何年何月去哦! 温然道:“你当天师的目的是什么?” 陶典垂头丧气:“我就没想过当天师,这不是被赶鸭子上架吗?” 温然笑道:“所以你也不需要依靠这一行谋生,被迫走上这条路更大的原因是自保,有能力在阴魂盯上你的时候,你能保住小命,那把手上功夫练好了,把你的血用到最大化,有足够的实力就行,做不到像其他天师那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你影响也不大。” 陶典瞬间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的目标又不是当天师,我费那个劲干嘛!” 陶典一把过去抓着温然的手:“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兄弟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还要遭受多少折磨呢,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当天师好像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嘛~” 那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能徒手撕厉鬼的得意样儿,尾音都带上波浪纹了。温然觉得这人挺可爱的,可能不那么聪明,但挺单纯,这年头,单纯而不傻的人,真的不多了。 温然从公会里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公会外一个坐在花坛上的男生,那个男生长得很干净,很漂亮,偏细长的桃花眼媚而不妖,懵懂的眼神显得此人十分的无害,微长的头发软软的塌下来,看起来有些奶气。大概是他停留的目光有些久了,那个男生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带了些茫然的疑惑。 温然刚准备抬脚走过去,有个人就从公会里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然后跑到了那个男生的面前,还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眯眯道:“小乖真听话,没有到处乱跑,我公司发奖金了,还有购物卡,有好几千呢,走,我带你去逛超市,给你买零食和肉肉吃!” 那个名叫小乖的男生也跟着笑了,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的样子,有种美好的气息。 陶典一转头见到温然站在一旁,连忙笑呵呵的打招呼:“你东西也领完啦?你住哪儿啊?顺路的话一起走啊。” 温然看向他旁边的男生:“这是你的?” 陶典虽然有些娇气包,见个鬼就会被吓哭,有点小天真,但却是一个还算细心的人,他知道小乖只是看起来好像有点问题,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但实际上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教就会,也能听得懂旁人的话,所以有些担心自己的话伤他自尊,就让小乖在原地等着,拉着温然到一旁小声道 “他是我在路上捡的,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什么都不记得了,家住哪里,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带他去了警察局,可是查过资料库,也没能找到对的上号的,现在小乖跟我住在一起,那个,温然,高阶天师是不是都会看人面向帮人算命啊?你能不能帮他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家里人,我付你报酬。” 温然看向乖巧站在原地,但眼睛却一直看着陶典的小乖,笑了笑:“好啊。” 陶典也高兴的笑了,这找人,说不定算命真的有用。 温然走到了小乖的跟前:“能把你手给我看看吗?” 小乖看向陶典,没动。 陶典连忙上前,拉过小乖的手就放到了温然的手里:“小乖你别动,这是温然哥哥,很厉害的,让他帮你看看。” 小乖虽然不太明白这是要看什么,但还是听话的没动。 温然指尖在小乖的掌纹上轻抚了一圈,然后很自然的放开:“你这没有名字也没有生辰八字不太好算,我回去帮你仔细算一算,算好了联系你。” 陶典自己本身就是个小白,根本不懂这些,自然温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疑惑,跟温然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就愉快的带着小乖去逛超市了。 温然走到路边拦车的时候才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正停在路边,那车牌号就是祁云敬经常用的车子,于是走了过去,而车窗刚好被摇下来。看到车里的人,温然勾唇一笑:“好巧。” 祁云敬眼神扫过刚才离开的两人,然后看向温然:“去哪儿?” 温然:“回公寓。” 祁云敬嗯了一声,然后关上车窗准备走。温然连忙去拉车门然后蹭了上去:“来都来了,顺路送一下呗,热死我了。” 祁云敬看他一点汗都没有,明明就是刚刚才从公会里出来,不过也没有赶他下车,只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刚刚那两人是你公会的朋友?” 温然摇了摇头:“也没见过几次,谈不上朋友。” 祁云敬扫了眼温然的手,没吭声。 温然推了推祁云敬的胳膊:“你说,如果有一个未知的危险摆在你面前,但现在这个危险是无害的,你会把这危险掐灭在根源上吗?” 祁云敬:“未知,也就是说,以后这个危险究竟是不是危险,现在还不知道?” 温然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祁云敬:“既然会不会成为危险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掐灭,如果是一定会有危害的,那自然是掐灭的好。” 温然轻啧了一声:“我直白的跟你说吧,刚刚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生僵。” 祁云敬转头看着温然:“你犹豫了。” 温然点头:“嗯,在犹豫。” 祁云敬轻轻一笑:“答案不是已经有了吗?” 温然满头问号的看着祁云敬,答案有了?什么时候有的? 祁云敬:“能让你犹豫的事情,那就是暂时不可为的事情,你的态度,就是答案。” 温然惊讶的看着祁云敬:“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 祁云敬扭头不语,温然笑了一声,然后跟陶典约时间见面。 将温然送到公寓后,那个没心没肺的扭头就走,祁云敬见他进了公寓,这才道:“回公司。” 司机下意识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明明公司还等着开会,就因为路过看到温然结果绕路将人送回公寓,这好事做也做了,还冷冰冰的什么都不说,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 温然约陶典在他家附近见面,特意叮嘱不要带小乖,陶典一路有些不安,这特意的叮嘱,总感觉是不是小乖的命数有什么问题,该不会是即将有什么大灾或者大难吧,还没见到温然,陶典就已经脑补的将最坏的可能都给想了一遍。结果等见到温然,他才发现,原来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你是说,他就是最近让整个玄门紧绷的生僵?” 陶典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呢,他身体是暖的,是软的,是活生生还有心跳的,他就是,就是可能遭遇了什么意外啊,车祸啊,撞失忆了……” 陶典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如果温然据理力争的说服他,他可能还会努力的想要去推翻,可是温然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看得他都说不下去了。可是那么乖的一个小孩,能吃会笑,会细心的把他喜欢吃的东西挑出来,会蹲在卫生间里给他洗衣服,会小心的把乱糟糟的家里整理的干干净净,会跟着他逛超市时,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衣服生怕走丢,会看到好吃的东西双眼放光,但只在他说可以之后才敢伸手拿,会在他说不可以就听话的不可以,会对着他笑的那么好看,生僵,这怎么可能呢。 陶典沉默许久:“如果他是生僵,那会要怎么办?” 温然道:“会被打散心口残留的最后一丝生气,然后将其火化。” 陶典道:“然后超度吗?他如果没有做什么坏事的话,是不是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 温然摇头。 陶典顿时急了:“为什么啊?这生僵也不是他自己想的吧,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温然道:“我摇头的意思是,任何僵,都没有投胎的可能,因为他们是没有灵魂的,当他生机被意外封存在胸口成了僵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和灵魂就无法割离开了,也就意味着,火化他的身体之后,他就再也不会存于这世间,哪怕连灵魂都不会有。” 陶典实在是难以接受,虽然他捡回小乖也没多久,算下来也就十来天吧,可是那都是鲜活的接触,这么听话乖巧的人,又没有做过任何害人的事情,怎么就要被杀死呢。 陶典想到小乖会变成冰冷冷的尸体,然后被火化,连灵魂都不会有,顿时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温然都懵了,这么爱哭的蓝孩子,也是很少见了。 温然将纸巾丢到他跟前:“我告诉你他是生僵,是怕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什么刺激到他,让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死亡,彻底转化成僵的事,我不是来处理他,也不是来收他的,至于要怎么处理,人是你捡到的,你来决定就好,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一点,要想要解决后患,就不能心软,如果你心软将人留下,那这生僵以后会做出什么危害社会和无辜群众的后果,就得你来承担。” 陶典顿时停住了哭声,一开口,还忍不住抽噎了一下:“我,我来处理?” 温然点头:“想要解决他,直接将他带去公会,若不想,那就看牢了他。” 陶典道:“那有没有办法将他的力量给封印住,让他永远就当个普通人,永远都不要觉醒?” 温然摇头:“没办法,他现在本来就只是个普通人,想要封印,那就只能等他觉醒成僵,一旦成了僵,玄门就容不得,只会将他除掉,至少目前玄门中,没有人有那个能力,去封印一只僵而不杀他。” 陶典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一路浑浑噩噩的回了家,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饭菜香,就在前两天,小乖已经学会了厨房的各种设备,能够独立下厨了,但会做的东西并不多,除了照着他做过的学,这两天一直在看各种烹饪视频学。一见他回来,就满脸笑的迎上来:“饭好了。” 看着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的小乖,陶典实在无法将他跟僵尸画上等号,这命运哟,咋就这么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水逆的一天,崩盘了电脑,一直循环修复修复失败重启,然后拿着电脑去修,结果丢失了码字软件,好在文档存C盘里了,但重新下载的码字软件无法导入以前的文档,心累_(:з」∠)_ 第103章 陶典只是个血有点特殊的普通人, 他有着普通人的善良和小天真,也有着普通人的懦弱和胆怯,他虽然对玄门里的这些东西并不是太懂,但也知道一只僵尸若是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 那将会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 他并没有那个自信, 能够让小乖永远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万一哪天他觉醒了,彻底成了僵,开始滥杀无辜了, 这沉重的责任, 他背负不起。 所以思考再三, 陶典决定将小乖送去公会,但在送走他之前,也许是出于愧疚, 或者弥补, 又或者是于心不忍, 陶典清算了自己所有的存款,打算带着小乖好好去玩一玩,让他尝一尝这世界的美食。可惜小乖目前虽然在警察局挂档, 但依旧是个没有身份证的黑户,无法离开本市,不过没关系,他们这座城市足够大,有吃有玩,也够了。 陶典在自己的网站上留下了暂停更新的通知, 然后开始查攻略做计划,他其实也不是本地人,只不过高中就开始在这里上学,后来又继续留在这里上大学,尽管现在大学还没毕业,但他所学的专业实在是过于冷门,这大三都差不多快没什么课了,所以他能有很多时间宅在家里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也就是说,从他来到这座城市之后,并没有好好的玩过。 陶典找了几个本市比较热门的旅游景点,拉过小乖道:“这些地方,你想去哪儿玩?” 那些漂亮的建筑,还有速度快的跟飞一样的交通工具,小乖是全然的陌生和新奇,他都想去,看着照片上那些华丽的像天堂的景点,小乖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陶典:“去你喜欢的。” 陶典闻言一顿,带了几分试探道:“小乖,你想不想找到家,弄清楚你是谁?” 小乖摇了摇头:“我虽然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但我知道我现在过得比以前好,好很多,不用挨饿受冻,不用被人欺负。”小乖说着有些担心是不是陶典嫌弃自己了,于是小心的碰了碰陶典的手:“我,我会赚钱养你的,带你玩,给你买吃的,你,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等我熟悉这里了,我就去工作赚钱。” 陶典心口一窒,他想杀了小乖,小乖却在想赚钱养他,陶典顿时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泪翻涌,小乖连忙抽纸巾给他:“不哭。” 陶典扑过去抱住小乖道:“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好。”这么好,他怎么忍心,他要是把小乖送去公会,那不就等于杀人了吗。可是时间,他又能给多少时间。 小乖被陶典抱得有些手足无措,但见陶典哭了,连忙慌乱又笨拙的轻拍着他:“我,我不好,你才好,你特别特别好。” 回应他的是陶典更大的哭声。 然而再怎么哭,计划好的攻略还是要照常进行,因为小乖喜欢吃,所以陶典带他去的基本都是有很多好吃的景点,还询问了一些本地的同学,很多好吃的地方,都在一些小巷子里,甚至看起来脏兮兮油腻腻的店铺,那才是美食的精髓。 陶典额外点了好几分卤牛肉,一个劲的往小乖碗里夹:“这家我同学说超级好吃,说这牛肉虽然是卤的,但是超级嫩,等吃完了,下午我们就去旁边的游乐园玩,我套票都买好了,你恐高吗?有不少高空项目。” 小乖摇头:“我不恐高。” 陶典笑问:“那你怕什么?怕水吗?怕虫子?” 小乖抿抿唇:“我怕冷,怕饿肚子。”还怕被丢弃。 陶典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我是说,只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保证不会让你冷,也不会让你饿!” 小乖眯眼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让人看的心情都跟着美好了。可惜所有的美好,都只是表象。 小乖从未去过游乐园,看着眼前的色彩缤纷,听着欢快的音乐,不时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笑闹跑过,他真的觉得这里的一切虽然陌生,但太美好了,就像天堂。 陶典拿着套票,第一个就直奔海盗船:“小乖我们快去,那边现在没多少人排队。” 小乖看着陶典拉着他的手,也微微用力的回握了回去。 旋转木马,空中飞人,摩天轮,过山车,之前陶典一直想要玩但没有人陪他玩,这一次,他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而一旁的小乖,那亮晶晶的眸子就没暗下来过,看着陶典玩的乐不思蜀,小乖道:“以后我还陪你来。” 陶典道:“什么陪我来,今天是我在陪你玩!” 小乖笑道:“好,以后你再陪我来玩。” 听到以后,陶典神色有一瞬间的暗淡,但今天玩得很开心,他不想去想那些烦心事的事情,刚好听到叮铃铃的铃声,陶典转头一看,是个冰淇淋车,于是道:“我们去买冰淇淋吃!” 陶典点头,甜甜的东西,他都爱吃。 只不过这边的冰淇淋跟之前陶典在超市给他买的不一样,更软滑,要快点舔掉,不然就会化到手上。看到陶典付钱,小乖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想着,他要尽快赚钱才行,可是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赚钱。 正出神时,小乖耳朵一动,手里的冰淇淋都顾不得了,随手一扔,将陶典往自己怀中一拉,下一瞬间,钉在墙上的巨大广告牌一下子倒了下来,在陶典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背后的小乖替他挡住了整个广告牌。 而他们原本所站的地方就比较边缘,游乐场里人也不算少,尤其是聚拢在冰淇淋车旁边的人更多,整个广告牌砸下来后,距离陶典他们比较近的倒是没怎么砸到,因为直接被小乖以一己之力抗住了,连陶典都只是被撞击的踉跄了一下,其他屁事没有。 但另一边则酿成了血案,整个广告牌被卡在中间的冰淇淋车给挡成了两半,一半在陶典这边,一半在另外那边,一阵慌乱之后,小乖见他这边广告牌下面的人都爬出来了,于是将自己挡着的广告牌丢开,然后看向陶典:“有没有受伤?” 陶典愣愣的摇头,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去扒拉小乖的衣服:“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快让我看看!” 这夏天本身就穿的少,薄薄的一件,那么大一个广告牌,是会砸死人的。 不过等他拉开小乖的衣服,他背上一片光滑,依旧是白皮嫩肉,连一点擦伤都没有,陶典的手一顿,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小乖真的不同寻常。 就在陶典愣神的时候,一旁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原来是另一半的广告牌砸到人了,至少七八个,其中有两个已经被砸的满地血昏死过去了,其他几个估计也伤的不轻,在众人合力将广告牌拉起来后,连爬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刚才险些被砸到,但因为小乖逃过一劫的人,一个个心有余悸,这么大一个广告牌,他们能平安无事,真的是祖上烧高香了。 看着那边正在紧急的救人,陶典想都没想,拉着小乖赶紧离开了现场,小乖以为他吓到了,还在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没事了,不要怕。” 陶典看着小乖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小乖的手越握越紧。 温然正在家里吃火锅,如果是在外面,他估计不会一个人吃火锅,但在家里那就自由多了,一个人也能吃得很开心,刚下一盘牛舌,电话就来了,温然一边接电话,一边制止妮妮嘴馋到恨不得往火锅里跳的举动,听了一会儿,干脆发了个定位让他们自己过来。 陶典带着小乖来的很快,整个神情恍惚的,看着温然的一瞬间就想哭。 温然最不喜欢眼泪了,见状连忙道:“要哭去外面,哭干净了再进来。” 小乖连忙将陶典护在身后,虽然并没有那么强的敌意,但对温然这样凶陶典的样子,明显也不高兴了,嘴巴都抿起来了。 陶典拉过小乖,努力的吸了吸鼻子:“我不哭,温然,我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这时候能找谁,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温然看了眼小乖,陶典连忙道:“小乖你去阳台上待会儿,我跟人说说话。” 小乖又看了眼温然,他没有在温然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虽然这人刚刚没人陶典哭,他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听话的去阳台上站着了。陶典过去将阳台门关上后,走到温然旁边小声道:“我们在屋里说话,他应该听不见吧?” 以前他没注意,但今天,小乖的不同寻常,他不敢保证普通人听不到的距离,僵尸也听不到。 温然在桌上丢了个符,一阵无形的波动荡开:“好了,听不到了,什么事?” 陶典将今天在游乐园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温然道:“他是生僵,要是能被一个广告牌砸死,玄门就不会这么如临大敌了。” 陶典道:“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这次伤的人很多,肯定算是重大事故了,到时候少不得要监控调查,我是怕他们看到监控了,看到小乖这么不同寻常,要是查到他的身份了那该怎么办?” 温然一边涮着肉,一边道:“你要留下他?” 陶典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要留下他,我没办法将一个这么信任我,用生命保护我的人送去死。” 温然道:“在哪个游乐园出的事?” 陶典说了名字,温然打了个电话,打电话的对象自然是徐骞,对于温然这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行为,徐骞已经看淡了,不等他开口,那边已经先道:“广告牌砸伤人的事情,是你辖区负责的吗?” 徐骞正在现场,伤员已经被送去医院了,现场还在取证,闻言道:“怎么?这次又是那种事?” 温然道:“不知道,我又没去现场,只是我一个天师朋友当时在场,也正好被广告牌砸到了,不过你知道的,天师异于常人,所以当时广告牌掉下来,被他抗住了,身上也没什么伤,当时怕人发现异样,这才赶忙离开了现场,后期你们调看监控的时候,这情况记得上报一下,还有视频可别外泄了,要不然这情况对公众也不好解释。” 徐骞还以为什么事呢,闻言道:“行吧,我会看着处理的,不过这么大一个广告牌砸下来,那人真没事?你们天师的抗物理伤害这么牛?” 温然轻笑:“那必须的,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啊?” 徐骞道:“死亡两个,救护车还没来人就没气了,重伤了七个,轻微擦伤四五个,重伤的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具体情况怎么样目前还不知道。” 温然嗯了一声:“那有什么事你再跟我联系。” 挂了电话,陶典连忙朝着温然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一个电话就搞定了,不过这样真的不会查到小乖头上吗?” 温然道:“外面的天师那么多,真要查到了,那也是你运气不好。” 陶典瘪瘪嘴,见到小乖还站在阳台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一见自己朝他看过去,便露出一个笑,顿时又心疼,又心酸:“温然,你说要是查不到小乖的资料,警察那边能给他落户在我家吗?” 温然:“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处理过这种事。” 陶典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道:“那小乖走在路上,会不会被其他天师看出来?”反正他是看不出来的,不过他自己本身就不懂这些,顶了天就是有个阴阳眼有点用,别的一概不行。 温然道:“一般的天师看不出来,但一些道观的或者佛寺的大师,说不定能在接触之后会发现,我上次也是在接触过他之后确定他身份的,所以你要想留下他,就注意让他不要去跟那些人有所接触。” 陶典再次叹了口气:“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确定没什么不能让小乖听的之后,陶典将小乖从阳台上放了进来。 这一折腾,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看着翻腾**的火锅,陶典没好意思开口蹭饭,不过温然先开口了:“吃吧,蔬菜还有不少,肉没多少了,你们要是不够,自己点外卖加菜。” 陶典连忙招呼小乖坐下吃,惊心动魄的一下午,消耗太大了。 见他们动了筷子,陶典也在外卖上加了菜品,温然这才道:“吃完记得洗碗收拾了。”说完就抱着妮妮去一旁撸猫了。 陶典咬着筷子,突然发现,也许这才是温然的目的。 一旁的小乖道:“快吃,吃完了我洗。” 陶典顿时笑开:“小乖你真好。” 小乖也跟着笑,陶典高兴,他就高兴。 温然一边撸猫一边看着他们互动,轻笑了一声,戳了戳妮妮已经有了小肉袋的肚子,就是不知道,这种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第104章 原本以为游乐园广告牌事件只是一个寻常的意外, 但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不寻常的地方。也就陶典是个小白,虽然有阴阳眼, 但阴魂不近身时, 他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还是徐骞查看事故现场, 检查广告牌断裂之处时, 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阴冷, 于是留了个心,赶紧找温然过来帮忙看一看。 看着大半夜被自己找来的人脸色不佳,徐骞双手奉上一杯冰咖啡:“没办法, 谁让我只认识你这么一位天师呢。” 温然喝了一口咖啡醒了醒神:“这么说的话,我应该多介绍一些天师你认识一下, 也好方便你多点人可以找。”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广告牌, 这件事本来不该徐骞来处理, 但因为砸死了人, 所以事件的性质就变了, 自然不是一般小片警能够负责的,不过也亏得来的人是徐骞, 否则这件事恐怕真的就被当成一件普通事故来处理了。 温然仔细查看了一下场地以及广告牌砸落的地方, 道:“有煞气残留。” 徐骞道:“是不是刻意造成的?我刚才检查广告牌的断裂,一股阴冷的气息就缠到我身上来了, 我带的符微微一热, 那股阴冷的气息就没了。” 温然道:“这里的煞气差不多快要散了, 伤患和死者能看看吗?” 徐骞点头,这点权利还是有的,确定这里的煞气散的差不多了, 不会对旁人造成什么伤害,徐骞让人继续封锁现场,带着温然去了一趟医院。 之前温然联系徐骞的时候,只有两名死者,但现在,又死了两个,送到医院之后并没有救过来,不过包括那些重伤和轻伤的,他们身上都没有什么异常。 徐骞道:“也就是说这可能不是针对性的报复,很有可能是一件无目标性的报社行为?” 温然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那煞气是被刻意留下,还是纯粹是什么东西路过时沾染上的,只凭那一点残留,其实看不出什么来,不过这件事我会上报给公会,毕竟是特殊事件,不管是偶然还是蓄意,总要让其他天师也都注意一下。” 游乐园的事情还是被曝光了出来上了新闻,死了四个人,算是重大事件了,不过因为提前有所准备,当时被小乖扛下半边广告牌的视频并没有流出来,不过因为当时旁边还有其他人,也有当时因为小乖扛起广告牌而死里逃生的人,所以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风声传出,但引起的波动并不大。 这也让一直盯着网上各种新闻,还有时刻警惕着公会召唤的陶典大大松了口气,看着小乖切了一盘漂亮的水果端出来,陶典朝他招了招手。 小乖将果盘放到陶典的跟前,满脸带笑的坐到陶典跟前看着他。 陶典忍不住戳了戳小乖的脸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小乖点头:“可以。” 陶典笑道:“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 小乖唔了一声:“那是什么事?” 陶典道:“我希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我在不在你的身边,你都不要做出任何伤害无辜的事情,哪怕你受到了伤害,你可以回击伤害你的人,但不能牵连其他无辜。” 小乖奇怪的看着陶典:“你为什么会不在我身边?” 陶典道:“那万一我有事出去了,或者有个什么突发事件之类的,总有不在一起的时候,你答不答应吧!” 小乖点点头:“好,我保证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伤害无辜。” 陶典闻言一笑,捏了捏小乖的脸:“真乖。” 小乖还是忍不住疑惑:“为什么有人会要伤害我?” 陶典将他的脸从捏变成了拉扯:“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许再问为什么!” 小乖哦了一声,就乖乖的不再问了,虽然心里依旧疑惑陶典这突然莫名其妙要他答应的事情,不过他答应的事情,再怎么样都会努力做到的。 生僵找到了,温然自然也不需要再去巡视被划分到他这里的地盘了,不过通过前段时间的巡视,温然倒是发现了不少很好吃的小吃店,有一家的排骨粉那味道简直绝了,绝到温然这大热天不愿意出门的人,也愿意顶着大太阳,大早上的过来排队买一碗排骨粉。 一边快乐的嗦着粉,温然一边往公寓走,这家店距离他家并不太远,只不过要从小区后面绕路过来,要不是巡视地盘,他都没发现还有这么一条小吃街的宝地。他一边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一群活泼可爱的小朋友在家长的护送下,欢快的往幼儿园走去。 温然随意的瞥了一眼,然后顿住了脚步,看了眼街道对面的幼儿园,温然拿出手机打给了徐骞:“这里恐怕需要疏散。” 徐骞一听是幼儿园,立刻调动小组所有的人手:“你在那边等我,我马上就来。” 温然挂了电话,掏了掏口袋,这年头都流行手机支付了,他连一个硬币都找不出来,最后无奈,将手腕上的一根红绳给解了下来,指尖轻轻一弹,那红绳便诡异的飞过一条街,死死地黏在了幼儿园大门柱子上。 徐骞来的很快,他赶到的时候,温然最后一口粉刚好吃完。 徐骞:“什么情况?” 温然道:“幼儿园上面的招牌上,有很重的煞气,我现在用东西将它稳住了,不过最多再撑一个小时,那整个幼儿园的大门都会砸下来。” 徐骞往幼儿园看去,不少小朋友被家长送着往里走,门口还站了不少老师,这幼儿园的大门要是砸下来,那这事故就大了。徐骞想都没想,立刻带着人上前,找了站在门口的老师出示了身份,一番沟通之后,让幼儿园那边开了侧门,毕竟也不可能直接让家长将孩子带回去,那估计不少家长都要闹起来,会更麻烦,所以只能让还没进幼儿园的小朋友从侧门进,而整个大门都被打围了。 很快幼儿园的园长也出来了,结果被告知幼儿园大门质量有问题,园长都蒙了,连说不可能,他们上个月才做过安全检查。 街对面的温然指尖在虚空中一划,那根贴在门柱上的红绳便落了下来,下一秒,幼儿园大门的上方轰隆一下砸落了下来。 园长傻眼了,那些送孩子的家长也傻眼了,有些心大的家长见幼儿园早发现,将砸下来的那一块都用东西隔离开了,一个人都没伤着,于是照常将孩子送进幼儿园,有些被眼前一幕吓住的连忙将孩子给带回了家,生怕再出啥意外。 事实胜于雄辩,这下园长什么都没得说了,可是更好奇了,这个警察怎么就知道,他们的门梁要倒了呢。 温然将幼儿园门口一堆乱石的照片发给了公会群的负责人,这是提前发现了,否则现在正送孩子进幼儿园的时间,这一砸,还不知道要伤多少人。这一下公会也重视起来了,一次可以是偶然,但这两次,还是都这种人多的地方,那就绝对不是偶然,可是幼儿园和游乐园,也没什么直接联系。 温然刚汇报完毕,抓着煞气准备看能不能找到这股煞气的来源,新闻上又炸了,因为就在刚刚,一处公交车站台前的广告,里面的灯管炸了,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站台的人本就多,这一炸,很是伤了不少人。不过因为是刚出的事情,具体的伤亡新闻上也没说,但满地被灯管炸开的碎片和鲜血,狼藉的不行。 温然在看的时候,徐骞也走了过来,见状皱眉道:“一般这种灯箱广告都是用的一些符合安全标准的亚克力板,里面的灯管再如何爆炸,也绝对炸不开亚克力板,就这碎裂的程度,简直就像装了炸弹。” 温然道:“不知道是意外还是煞气,不过公会已经就近派天师去查看了。” 徐骞叹了口气:“那公会那边如果有什么消息,你跟我说一声,这边还有一些后续需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温然点点头,刚走一步,徐骞将他拉住了。 温然回头,徐骞道:“突然想起来,你们公会有没有那种煞气探测器?如果有的话,普通人能不能用?如果能用,那很多巡逻片警都能带上,说不定能提前防止一些情况的发生。” 温然道:“这东西自然是有,只不过那种高科技的设备恐怕没办法开发到让普通片警人手一份了。” 徐骞本来也只是突然想到,所以问一问,见没有,也不勉强。 温然道:“不过你这倒是提醒我了,科学的煞气探测仪没办法,但符对煞气有所感应,说不定也能行,我回去想想,如果可以,尽快给你做出一些来。” 徐骞闻言一笑:“那辛苦你了,你放心,我会跟上头申请补贴的,虽然可能不太多。” 温然摆摆手,转身往公寓的方向走,真要是有用,就当是散财做好事了。 公会那边就近派去的天师很快有了回复,车站那边也发现了煞气,这一下事情就严重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人为还是什么邪物所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总不至于是兴起的杀人玩吧。 令温然没想到的是,公会竟然将这事怀疑到了生僵的头上,甚至猜测,生僵是不是已经觉醒了。 这怀疑也不是完全不合理,毕竟前段时间才算到即将有生僵危世,现在又闹出煞气风波,这联想怀疑倒也有可能。 只不过温然知道生僵还没觉醒,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而同样看到公会公告的陶典,看着正在阳台上替他晒衣服的小乖,略懵的眨了眨眼,是小乖背着他出了轨,还是其实有两只僵? 作者有话要说:  生姜乖:好大一口锅就那样砸下来了! 第105章 温然跟祁云敬认识以来, 就没怎么去过他的公司,哪怕他现在住的公寓距离祁云敬的公司也没多远,他都没往那附近去过, 而今天会路过祁云敬公司楼下, 纯粹是因为有一套只在线下发售的游戏卡在祁云敬公司隔壁的商场出售, 作为一个除了抓鬼, 就在家宅着的游戏宅男,自然不能放过这套集卡, 于是这才路过, 这一路过,他就看出问题来了。 祁氏的涉猎范畴非常的广泛,地产, 海运, 娱乐, 甚至还有一些时尚品牌, 虽然不是什么国际一线大牌, 却也在全球有着一定的知名度, 而作为祁氏的大本营,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Y市, 祁氏有着一整栋,一共五十多层楼高的办公大楼, 除此之外,这周边几个商场,还有几个娱乐广场, 几乎都是祁氏的产业。据说祁氏的员工凭借工作牌,在这里任何一个祁氏集团名下的产业消费,都有不少折扣, 不过想要进入祁氏并不容易。 此刻正是中午下班的时间,人来人往的,那些穿着职业装的精英白领三两说笑着从办公大楼里出来,温然站在大楼门口,盯着那祁氏硕大的招牌看着。 一些运势极旺的地方有着天然避开祸事的能力,就像祁云敬,浑身金光就是他的保|护|伞,神鬼不侵,作为他名下的产业,这个与他气运相连的地方,一般阴煞也难以沾染上去,但此刻祁氏集团的广告牌,竟然散发着隐约的煞气,只不过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是,这里的煞气正在被祁氏的气运一点点驱散,所以一时间并没有坠落造成事故,不过如果不处理,被煞气侵蚀的广告牌也会出问题,虽然可能不会造成什么人员的伤亡,但要是广告牌真掉下来了,对祁氏的影响也不小。 温然比较好奇的是,留下这种煞气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如果真是什么邪祟,在运势这么旺盛的地方,它们避开都来不及,任何阴物对阳火旺盛的地方有着天然的畏惧,又怎么会招惹到这里来,如果不是邪祟,这东西总不至于是人为的报社吧。 温然正打算联系一下祁云敬的时候,就看到穆笙穿着职业装从大楼里走出来,而穆笙也一眼看到了他,似乎也意外了一下,但很快就朝他走了过来。 温然拿着手机,表情微妙。 穆家因为江水煞造成的事故破产了,穆笙的哥哥出国了,他哥哥穆庭在国外还留有一点资产,不说东山再起吧,至少努力经营一下,继续维持富裕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他原本想要将穆笙带走,但穆笙不愿意,这里是他熟悉的地方,有他熟悉的朋友,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父亲穆老爷子本来中风有些偏瘫,后来又刺激过大,彻底瘫痪了。 不过好在穆庭早前在医院给存了不少钱,所以哪怕穆家破产了,关于穆老爷子的治疗和疗养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而穆笙留下来,也有照顾的意思,虽然他所谓的照顾,可能就是十天半月的去看一眼而已。 只不过温然不知道,这穆笙什么时候到祁云敬的公司来上班了?难道这就是剧情的惯性? 温然出神的时候,穆笙已经走到他跟前来了,并且笑意盈盈的朝他道:“来找云敬哥的吗?” 温然也觉得奇了怪了,这穆笙明明什么都没做,但为什么就是能给人一种非常讨厌的感觉,不过好像讨厌他的貌似也只有自己了,听听他说的话,找云敬哥,这亏得自己对祁云敬没半点想法,要不然就这一句都足以令人炸毛了。而这个穆笙,明知道他跟祁云敬现在是伴侣关系,还说这么绿茶婊的话,温然觉得,原剧情中炮灰会作死的想要对付他,这穆笙自己本身的功劳也功不可没。 话不投机半句多,温然从不勉强自己跟不喜欢的人多费唇舌,哪怕这人是他完全看不清面向运道的剧情之子,他会避免去招惹,但不表示他就怕了对方。 没搭理穆笙,温然直接拿起手机给祁云敬打了个电话,确定他在公司,便道:“尽快找人将你们公司门口的招牌检修一下。” 祁云敬还以为温然是来找他吃饭的,人都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下楼了,听到招牌,略奇怪道:“我公司的招牌怎么了?” 温然道:“最近最热的新闻你没看?几个招牌出事的事情,我刚路过这边,看到你们公司的招牌上沾染了煞气,虽然以你自身的气运,出不了什么大事,但这招牌要是掉下来影响也不太好,你还是找人检修一下比较好。” 祁云敬道:“你在门口?” 温然嗯了一声,祁云敬立刻道:“等着。” 温然看着挂了的电话,心想整修个招牌,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吗,难道还要老总亲自出面查看? 穆笙见他挂了电话,这才道:“温然,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温然转过身看他,穆笙无奈一笑:“我还挺想跟你做朋友的。” 温然闻言一笑:“朋友?那可真抱歉了,你不符合我择友的条件。” 穆笙道:“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温然摇头:“没有误会,只是单纯不喜欢你这个人而已,所以麻烦以后请你将我视为空气一般无视掉。” 穆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毫不掩饰这样的讨厌,但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过,甚至跟温然都没见过几次,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祁云敬已经下来了,看到穆笙也在,眉头微微蹙起。 祁云敬一出现温然就发现了,行走的闪亮灯泡那可不是虚的。 温然道:“你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特意下来?” 祁云敬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吃饭。” 一旁的穆笙见祁云敬都没朝这边看一眼,忍不住道:“云敬哥。” 祁云敬嗯了一声,看了他:“你怎么在这里?” 温然诧异的看向祁云敬,穆笙脸一红,也有些尴尬:“我在这里上班。” 祁云敬眉头再次微微一皱,温然看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忍不住挑眉,破产后坚强不息小百花人设,穆笙立住了! 祁云敬也没纠结穆笙的事,他公司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他自然不会注意到每一个人,闻言没再多说什么,伸手拉住了温然:“走吧,想吃什么?” 直觉自己好像被工具的温然经过一秒钟的挣扎,做出了选择:“听说这里有家怀石料理?”被工具的损失,他要通过嘴巴和胃吃回来! 祁云敬自然没有异议,至于一旁的穆笙,祁云敬并没有在意,他虽然不知道穆笙什么时候来他公司上班的,但如果对他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他也不至于将人赶走。 祁云敬带着温然往料理店走,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温然看向祁云敬:“你真不知道他到你这里来上班了?” 祁云敬道:“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温然耸耸肩:“没什么问题,就是感叹,以前的大少爷,竟然也能脚踏实地的工作,佩服。” 祁云敬不确定他这话里面到底是赞扬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于是不做评价道:“人总要吃饭。” 温然晃了晃脑袋,脚步愉快的往料理店走,他之前在美食杂志上看过,这边有一家很正宗的怀石料理,平时不接受散客,只接预约,不过既然祁云敬会答应来吃,那肯定就不担心店家不接客。 果不其然,进去之后,祁云敬出示了一张黑色的卡,就被服务员引进了包厢,服务员拿出餐单,这种料理店不是那种点餐式,是直接选择吃什么价位的料理,然后大厨会出来当面给你做,做一点吃一点,很精致,也很有仪式感。 大佬请客,温然自然不会客气,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贵的。 祁云敬刚跟公司那边联系完,既然温然说招牌有问题,那自然要重点检查。见温然选好了,便问道:“煞气是怎么回事?” 温然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给稍微说了一遍:“公会那边还将这情况推到生僵上,要如果不是知道生僵是谁,说不定我就信了。” 祁云敬道:“为什么出事的,都是广告牌?” 温然下意识道:“我怎么知道。”说完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之前只关注僵去了,对哦,为什么都是广告牌?这邪祟或者背后的人为,跟广告有仇,还是广告牌比较好下手?” 温然想了想,准备联系一下徐骞问一下他那边有什么线索,他刚把手机拿出来,徐骞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温然还没开口,徐骞便道:“我这边查到了一个共同点,游乐园,公交车站,幼儿园,这三个地方的广告牌这一个月内,都被一家名叫永红广告公司维护过。” 温然道:“我今天在祁氏集团楼下看到他们的公告牌也有问题,不过已经让人处理了,我让他们查一查是不是也接触过这个广告公司,有结果了我再联系你。” 徐骞一愣:“祁氏集团?你方便吗?那种大公司私人不太好出面吧,要不我过来一趟?” 温然道:“不用,我有认识的人,查完了我再跟你说。” 温然挂了电话看向祁云敬:“听到了吧,赶紧让你公司查一查,近段时间,是不是找了永红广告公司的人来维护过广告牌,如果是的话,那这次事情源头估计就找到了。” 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一个中年男人|光|着|上|半|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原本一开始的指甲盖那么点大小的淤青,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蔓延的越来越大,男人朝着自己的肩膀轻轻一按,就是一个好半天都无法复原的坑洞,他知道自己似乎变的不正常,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又不敢去医院看医生,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去了,恐怕就再也会不来了。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男人连忙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来。 他今年刚上初二的女儿放学了,看到自家的宝贝闺女,男人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放学了?饿不饿?冰箱里有小蛋糕,可以先吃一点,但不能吃多,等下就吃饭了,今天做了你做喜欢吃的椒盐排骨。” 女孩欢呼一声,丢下书包就奔向厨房,一边拿着蛋糕一边走到自家老爸身边,叉起一块蛋糕:“爸爸你也吃。” 男人推了推:“你自己吃。” 女孩不依,一定要老爸也吃一口,男人无奈,就着女儿的意思吃了一口,女孩满意的拿着小蛋糕往她的房间走,男人砸吧了一下嘴,然而他的嘴里已经尝不出半点滋味了。 第106章 玄门调查的方向肯定跟俗世界不一样, 因为事故发生了好几起,所以玄门这边也算是掌握到了一部分煞气,虽然那股煞气是从不同的地方收集而来, 但气息一样, 显然出自同源,只要根据煞气罗盘定位, 就能找到驱使煞气害人的妖邪。 而俗世的调查自然是讲证据, 也许是因为这次真的是不算预谋蓄意的意外, 所以徐骞他们更早玄门一步的找到广告牌问题的来源,所有出事的地方,都被一个叫永红的广告牌公司维护过,徐骞找过去, 调了他们的工作档案,找到了其中这几次维护都在场的三个工人,其中两个工人正好今天没出工, 很容易就被叫来查问, 但是另外一个, 据说三天前就辞职了。 徐骞让队员拿着符去试探那两个工人,符上没有什么动静, 想来应该不是他们,那有问题的,很大可能就是辞职的那一个。徐骞让队员将那两个工人带去做了个笔录, 他则查看着辞职那人的资料。 永红广告公司也不是什么大公司,除了一些技术部和项目部,全公司外勤部的人是最多的,不过老板对每一个人都熟知,见警察在看老雷的资料, 便忍不住道:“老雷这人挺老实,踏实勤奋,很能吃苦,就是家里条件差了点,他还有个女儿,他妻子前两年生病走了,为了给妻子治病,他家掏空了家底,还欠了一些钱,所以这两年老雷是有活就干,加班加点像是不知道累一样,前段时间他递交辞呈的时候我们还挺诧异,大家都知道一些他家里的情况,这工作一没,日子要怎么过,不过劝也劝了,他执意要离开,我们也没办法,警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老雷他不会犯了什么事吧?” 徐骞道:“正在调查中,他辞职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广告公司老板想了想,摇头道:“我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他跟工友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你们可以问一问他们。” 徐骞将雷春平的资料带走了,上车后,几个小警员将刚才调查到的情况说了一遍,而雷春平离职前,的确有些异常。 因为他们是户外工作者,所以都有配发的工服,在外面干了一天活,会公司洗澡换衣服是必做的,而雷春平家里情况不太好,可能为了节约开支吧,他是能在公司洗澡就不会回家去,有时候冬天还会将厚实的脏衣服穿来,用公司的洗衣机去洗。这人虽然抠搜了一点,但抠搜的是公司资源,而且平时也经常对别人随手帮个忙,大家也都理解,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雷春平变得沉默寡言,一下班也不争加班了,到点就走,也不在公司洗澡了,问他就说最近女儿放学早,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这才早走。 “除此之外,还有食堂,他们公司是有食堂的,不过只有外勤部门是管两餐饭,管饱,以前雷春平吃饱自己的那一份,会再打包一份回家,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家的情况,那一份饭菜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但这段时间,他们就没看到雷春平在公司里吃,基本都是打包好他自己那份然后带走。” 徐骞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雷春平有问题了,但问题有多大,他就是个突然开了阴阳眼的普通人,无法判断,于是将这情况还有雷春平的地址发给了温然。 温然正在学校里递交实习资料,再开学他就大四了,一般情况下大四还是有课程的,只不过他们这个系比较特殊,重要的不是课程,而是经验的累计,所以很多大三就开始找实习的地方,大四基本上连学校都不回了。 温然是没兴趣去当什么新闻主播或者记者,所以找了公会给开了个实习证明挂靠一下,等在开学他就不需要来了。收到消息的时候,他看了眼地址,距离他学校有点远,坐不堵车的地铁都要将近一个小时,于是将资料转发到了公会,让公会就近派人去,等他这边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他再过去。 事情就是那么刚好,雷春平家对面有一条古玩街,古玩街不大,还被茶叶市场给占据了一半,这古玩街上有玉器行,有集邮市场,有二手旧货,但也有一家只在圈内稍微有点名气的法器行,铁憨憨齐飞前段时间又砸了一块家中长辈送的护身玉,被好一顿数落,损失了心头好的他,这两天都无精打采的,疼爱他的齐家三叔看不过眼,于是带他来选新的法器。 齐飞正兴高采烈的挑选,就感觉到手机的震动,划开一看是天师群,连忙点了进去,然后瞪大了眼的去拉扯他三叔:“有案子!这附近有案子!” 齐家是玄门世家,跟那些道派传承不一样,他们修习的是家族传承,但主要经营的还是俗世的产业,并不以降妖抓鬼为生,只不过若是遇到了,倒是也会出手,只有齐飞这个沉迷天师职业的,偏偏天赋平平,全靠氪金,见到案子犹如猫见腥。 见腥的猫丢下一句有案子三叔快来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朝着群内发的地址飞奔而去,齐家的人早就习惯了他这毛躁的性子,担心自然是不担心,齐飞身上带着的法器,足够他在鬼王手里逃脱一次了,更何况现在他还在呢,总不至于在他眼皮子下还能出什么事。 齐三叔慢悠悠的拿出手机查看究竟是什么案子,结果一看是广告牌,顿时脸色一变,虽然还没有证实,但广告牌上的煞气很有可能是生僵所致这一点,可能性极大。这一下齐三叔顿时稳不住了,一边暗骂真是个不省心的兔崽子,一边飞快的追了上去,这能在鬼王手下逃生,可不表示对上僵尸能完好无损,这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攻击方式都不一样! 然而令齐三叔没想到的是,他以为等他赶到的时候这小子已经咋咋呼呼的冲上去了,结果并没有,那小子还在楼下徘徊。头一次见他没有热血上头的齐三叔很是诧异:“怎么?怎么没上去?还是那东西跑掉了?” 齐飞拿着罗盘皱着眉:“不是,做事要三思再行动,我先看看这附近是否有煞气,或者有没有什么别的特殊情况。” 这下齐三叔更诧异了,这个跟他说三思的小子,真是他家的崽儿?从小就热血毛躁的家伙,竟然学会三思了? 齐飞见到三叔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哼哼了一声,继续观察罗盘,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毛躁的小子了,自从那次错手将罗妮伤了之后,他每次行动真的有仔细思考过,就说上一次吧,他是观察了那个俞莹莹几天,确定俞莹莹一切都很符合生僵,但又好像还没觉醒,这才行动的,绝对不是冒然行动。奈何是他本事不到位,即便三思了,也眼瞎没看出人家身上的关键问题,又搞错了对象。 齐飞放下罗盘看向三叔:“罗盘没有异常啊,这里也没有煞气。” 齐三叔沉吟道:“如果那真是生僵,查探不到煞气也是有可能,既然来了,那就上去看看,你跟着我,不要乱说话,乱行动。” 齐飞连忙保证不会乱来。 两人刚准备上楼,一辆私家车开了过来,三个气血方刚浑身正气的青年从车上下来,看了他们一眼后,与他们擦身而过,直接进入楼栋。 齐三叔也不再耽误,带着齐飞上了楼。不过当在同一楼层再次撞见彼此,齐三叔微微蹙眉:“不知几位?” 徐骞看到齐飞手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罗盘,道:“天师?我们是警察,过来找雷春平询问一些情况。” 齐三叔示意齐飞将罗盘收起来,这才道:“那你们在我后面吧,如果有什么情况,你们恐怕也挡不住。” 徐骞是知道一些情况的,虽然不清楚这个雷春平为什么会身带煞气,是不是已经死了,但如果是这种情况,天师的确比警|枪|有用,于是带着两个队员退后了两步。 齐飞上前敲门,敲了好一会儿,门才从里面开了一条缝,一股阴冷冷的气息从里面穿透出来:“你们找谁?” 齐三叔道:“这里是雷春平的家吗?我们找他。” 门里面的人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将门打开了一些:“我不认识你们。” 徐骞上前,出示了一下证件:“有些事需要你配合调查,我们只是来例行公事的询问,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小老百姓对警察还是有些畏惧的,尤其是这种找上门的,哪怕没做什么坏事,也会莫名心虚,雷春平也一样,尽管不想开门,但还是畏惧大过不情愿。 很普通的两室一厅,尽管窗帘都给拉上了,客厅没有窗帘的窗户,也被报纸给遮挡上了,显得屋内有点暗,但能看出屋内的整洁,除了莫名阴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雷春平倒了几杯茶,拘谨的坐在了一旁:“你们要问什么?” 徐骞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放到了雷春平的面前:“这几个地方的广告牌,是你维护的吧?” 雷春平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发白,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广告牌会出事,还这么凑巧,出事的都是他们公司维修过的,加上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他有些担心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即便家中已经没什么存款了,他还是辞职了,比起被抓紧去,让女儿一个人,不如回家躲一躲,等事情过了之后,他再重新找工作。 可是现在,事情好像藏不住了。 徐骞敲了敲桌子:“雷春平,你知道什么,我希望你能据实已告,要知道这几起时间,已经伤亡了几十人,这都是人命,这中间真要是你们施工失误造成的,那这就不是意外了,作为施工方,你们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雷春平慌乱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些广告牌我们都是按照流程修复的,除了那几个,我们还维护了不少其他地方的,可是其他的并没有出事。” 齐飞眼尖的看到雷春平脖子上的痕迹,看了眼自家三叔,见三叔也注意到了,便忍不住用眼神询问。 齐三叔按住齐飞,让他不要冲动,然后低头在天师群里发消息,基本可以确定,这是一只已经死了却不自知的僵,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衰败的征兆,如果此刻刺激到他变异,也不知道就凭他们叔侄两能不能对付,所以让其他赶过来的天师不要贸贸然的上来,尽量在下面找地方埋伏。 徐骞的观察力自然是惊人的,哪怕他们叔侄两的动作很小,虽然不太清楚眼前这人的情况,但显然继续留在这里不太合适,于是看了眼那个年纪大的天师后,又朝雷春平道:“我们需要你去警局做一份笔录,你放心,关于这件事,与你一起工作的那几个同事已经去做过笔录了,只是因为你辞职了,所以我们才会找上门来,我需要留有证据,方面后面的调查。” 雷春平有些慌神:“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徐骞:“请你配合,配合我们工作,是每一个公民的义务,而且现在我们只是做调查,并没有说你做了什么,你也尽管放心,如果真的只是意外,并非人为,我们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雷春平紧张的拽了拽衣服:“我闺女快放学了,她要是回家没看到我,她会害怕的。” 徐骞沉下脸:“雷春平,你现在的行为反而更像心虚,你要如果不希望我们直接逮捕你进入深度调查,现在最好配合我们工作。” 这么一说,雷春平更慌了,但反抗警察,他是半点都不敢,于是可怜兮兮的朝着徐骞说了几句好话,又给闺女留了字条,这才微微佝偻着身体跟着他们走了。 徐骞看向那个年纪大的天师,出门的时候落后众人一步,将手机打好的字递给他看。 齐三叔扫了一眼,朝他点了点头:“我来开车吧。” 公会里,多得是审讯的地方,这雷春平肯定不能带回警察局,带回公会那就一切都安全了。 温然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就收到了徐骞搞定的消息,连忙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徐骞道:“碰到两个姓齐的天师,那个雷春平应该有点问题,不过那两个天师好像也没看出来,反正将人带回公会去了,真要有问题的话,估计你们公会也能处理。” 温然道:“你让他们将人带走,那你这边没关系吗?” 徐骞笑道:“没事,我打了报告了,反正现在跟你们玄门合作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们局长都开始考虑,要不要把我调去特殊部门了。” 温然闻言一笑:“阴阳眼刑警,那你应该很吃香。” 徐骞也跟着笑了笑:“公会那边我没什么情报,所以事情有了进展记得跟我说一声。” 温然应了,挂了电话后直接拦车回家,至于公会那边,多得是能人异士处理,他就不去凑热闹了,直接等结局好了。 不过还没等他去找公会的人打听,陶典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跑来找他了,听说那个疑似生僵的雷春平被带回公会之后,陶典几乎是天天在公会各种打听。好在他年纪小,这么关注这件事的也不是他一个,不少圈里面的菜鸟都很关注,毕竟一辈子都没见过僵尸,真要是僵尸,那他们也算是开了眼界了,所以他的行为也不怎么显眼。 等事情有了结果,陶典是第一个知道的,然后忙不得的跑来找温然。 温然看着满脸兴奋的陶典,微微蹙眉:“你说已经确定雷春平的身份,他就是僵?” 陶典连连点头:“他的身体已经像死人已经衰败了,但是人还活着,而且被他接触过的东西,还会几率性的沾染煞气,那煞气就是他导致的,就在昨天晚上,那个雷春平挣扎着要回家,可是被公会的天师用符箓镇压住了,很快他身上表面开始变得僵硬并且长毛了,确定就是僵无疑!” 陶典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温然:“所以小乖的事,是不是搞错了?他可能就是有些异于常人?” 温然摇头:“小乖是僵,这一点我可以完全确认,但雷春平这个情况,也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也许一开始算到的,就是两只僵。” 陶典皱眉:“可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有两只僵了,那个雷春平我见过,跟小乖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小乖皮肤是暖的软的,也没有什么衰败的样子,就像个正常人。” 温然看向陶典,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陶典说完也不继续纠结,反而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现在僵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了,以后小乖好好的隐藏,不跟天师接触,就不会暴露了。” 温然道:“希望吧。” 第107章 雷春平的身份虽然落实了, 但后续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他是在哪里出的事,是为什么会变成死而不知的僵, 还有他家的那个还在上初中的小女儿, 母亲已经病逝,父亲又这样, 那小女孩以后要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 要弄清楚雷春平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僵的,搞清楚时间后, 要去那家广告公司查到那之后雷春平的工作历史, 将所有雷春平接触过的东西, 去过的地方逐一排查, 以防后患。 好在排查工作是玄门和警方联手进行, 人员上倒是不缺,就是雷春平被符箓刺激,已经开始僵化, 很快他就会失去神智, 彻底成僵, 所以现在只能尽量稳住他僵化的速度,一旦彻底僵化,那定然只有立刻焚烧。 此刻的雷春平待在公会的隔离室,公会的隔离室是特制的,一旦遇到不可控的危险情况, 隔离室里有设备, 可以瞬间将隔离在里面的邪祟之物灭的渣渣都不剩,将雷春平放在里面是最安全的。 这大概是他们这一代天师第一次见到僵,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 研究记录是肯定需要的,而雷春平只有被提到他女儿的时候,才会有一点点反应,其他的时候都盯着自己已经不能说是人类的手出神。 陶典作为难得有天师血的天师,一直都是公会重点培养的对象,所以哪怕他现在还不是高阶天师,也没人会反对他在一旁观察。 看到雷春平身上的变化,陶典有些害怕,见一旁有年长的天师正在做观察记录,便凑上去问道:“他是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活人了,所以才开始僵化了?” 那个老天师点头:“这就跟死魂身一个道理,有一种情况是人死了,只不过死而不自知,依旧像常人一样活着,如果有人告诉他,你已经死了,那人就会立刻死亡,现在雷春平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死了,所以身体也逐渐开始僵化。” 老天师说完顿了顿又道:“不过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因为他女儿,保护女儿照顾女儿对他来说,也许也是导致他僵化的执念,所以现在离开女儿太久,他害怕恐慌,便会无法控制自身的情绪而僵化。” 陶典道:“那为什么那种死魂身的情况不是僵,雷春平却成了僵?” 老天师道:“这就是现在正在查的问题根源,一般成僵定然不是自身条件形成,而是受到环境的影响。” 陶典还想多问一点关于僵尸的事情,可是又怕言多必失,于是问了两句就又站到一旁安静如鸡的看着,余光见到从外面路过的温然,陶典连忙跑出去:“温然!” 温然回头,看到是陶典,便笑了笑:“又来看僵。” 陶典抿抿唇,见温然往公会外走,便道:“你要回去了?” 温然摇头:“找到了尸地,现在去看看。” 陶典满脸疑惑:“什么地?” 温然边走边道:“雷春平可能变成僵尸的地方。” 陶典闻言连忙跟上,路上温然将他从公会那边得来的消息告知了陶典。这个雷春平自从妻子病逝之后,为了养女儿,为了还债,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不停的赚钱工作,可是他除了有一把子力气,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他的一个工友见雷春平老实,缺钱,还有力气,于是怂恿他去翻宝贝。 他那个工友除了在公告公司做工之外,还是个二道贩子,不过贩卖的都是一些明器,那人还有一群同伙,只不过他的同伙以此为主业,那人只当这是个偶尔来钱的副业,并不怎么沉迷其中。后来他的兄弟收货的时候探听到了一些消息,有一处刚被挖开的墓,这墓的规格也不大,就在荒山野岭当中,埋葬的一点都不讲究,一些有本事的盗墓贼都看不上。 但那个墓不知道是环境的变化自己露出来了,还是被什么人挖开了,总之便宜了几个登山野营的,他那几个兄弟就是从那几个登山者的手里收的货,那些人估计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有些慌,有些怕,又有些兴奋,总之被他几个兄弟三言两语就探出了东西。 为了防止那个地方被更多的人知晓,他们打算先一步去挖点宝贝,可是他们其中一个兄弟很倒霉的摔断了腿,于是就剩两人了,那人想要找个帮手,毕竟荒郊野岭的,多点人,好歹还多个搬运,而雷春平这人很老实,平时跟他关系也不错,加上他家这情况,那人就想着带雷春平干一票。 陶典道:“然后呢?” 温然道:“然后就不知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去了三个人,只有雷春平回来了,警方那边还是很给力的,很快就查到了雷春平这一个多月的踪迹,唯一可疑的就是那寻不到踪迹的三天,但另外两个人失踪也很好查,他们还有个断了腿没一起去的,审问之后就全都招了,现在我们就去看看,如果真是一片尸地,雷春平会变成僵也有了解释。” 很快一行人坐着车来到荒山下,那块地方已经被警方找到并且打围起来,只不过不清楚那里的情况,又被玄门这边的再三叮嘱,所以都没有靠近,几个年轻天师很快就上去了,一些年纪大的,上的有些吃力。 温然来到那片地后,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而其他人已经朝着被打开的墓坑而去,说是墓坑,但那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棺木,没有墓室,就像是被随意挖开的一个坑,然后裹了草席布料就地埋了。 这天师经常与一些阴物打交道,关于墓室方面,不说多了解,但绝对不比所谓的教授差,这就是为什么陶典哭喊着当天师太难了,因为知道这些,也都是一些基本功,陶典不学这种基本功,那自然就简单多了。所以看到墓坑,几个天师都表示奇怪:“这种埋葬方式,怎么可能会有陪葬品。” 古时候的人对死后的墓穴很讲究的,甚至哪怕是犯人,只要有条件,绝对不是草席了事,而能用到草席了事的,绝对不可能有所谓的陪葬品,那之前他们几个从这里挖到的宝贝,实在是难以解释。 温然道:“这是殉葬坑。” 众人一听,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四处看了看:“也许这里有个大墓。” 陶典忍不住道:“现在重点是墓吗?难道不是什么尸地?” 有天师笑道:“搞清楚墓葬形式,才能看清一片地势,想要搞清楚是不是尸地,可不是光凭肉眼就能一眼看出来的。” 陶典哦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太小白了,估计问了个傻兮兮的常识问题,顿时不吭声了。 温然将从公会带来的符递给陶典:“给打围的警察每人发一张,这里的气息有些厚重,戴着防身。” 陶典立即照办,其他的天师也都忙开了,设阵的设阵,标记的标记,很快,有个天师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坳中发现了两具尸体,那尸体正是失踪的那两人,而尸体明明死了将近一个月了,但面色黑青,却无腐烂,身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就仿佛是刚死没多久的。 几个天师一看,倒抽一口凉气,再次确定这里的确非同寻常,能保持尸体不腐烂,不是尸地,也是一片养尸地,而僵尸最好的温床,就是养尸地。 陶典凑到温然旁边小声问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变成僵?” 温然道:“执念不够强吧。” 想到雷春平的女儿,陶典再次沉默。 想要挖开整片地,是一个大工程,但具体的还是要有俗世界的人来,最多留下一两个天师镇场,不过在那之前,需要玄门的确定这里的安全程度,以及设下防御的大阵,以防有什么万一。 这是很好涨经验的工作,而且公会的补贴还不少,不过温然不需要涨这种经验,他跟着来,也只是设阵的,陶典倒是留下来了,他需要搞清楚这一切,毕竟这些事有可能关系到别人会不会发现小乖的存在。 看着站在外面的小女孩,徐骞是一阵焦头烂额,那天他将雷春平带走之后,联系了雷家其他的人去照看小女孩,估计也是被女孩缠的没办法了,她家亲戚就告诉她,她爸爸被警察带走了,然后她就找来了,从一开始要求见她爸爸,到纠缠着问她爸爸究竟犯了什么事,然后就是现在,连学也不上了,一直站在外面盯着。 徐骞能理解那小女孩,家人被带走,却连一个理由都没有,可是这理由,上面封了口,而雷春平的事情还没有落下案卷,就算落下了,估计也是个危害社会,估计会是个损坏广告牌致人伤亡的罪名,否则怎么解释好端端的人,突然被带走然后死了,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说。 看着外面那么大的太阳,徐骞从小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走了出去。 女孩看到徐骞,便立刻扑了上来:“叔叔,可以让我见见爸爸吗?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很严重吗?他还能不能回家?” 徐骞耐心道:“现在你爸爸还在接受调查中,具体的情况我也不能说,你听话乖乖去上学,有了调查结果,肯定会告诉你的。” 女孩哪里能就这样走了,那是她爸爸啊,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就只是想要看一眼,看看爸爸是不是还好好的,想要知道爸爸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被关起来。 看着哭求的小女孩,徐骞头大,可是除了狠心拒绝,他也别无办法。 就在他拉开小女孩的手,将饮料塞到她手里打算转身就走的时候,一侧身看到不远处正靠墙看着他的温然。 徐骞无奈一笑,又心累的看了眼小女孩。 温然走上前:“小丫头,你叫什么?” 小女孩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戒备的看着温然,但见他好像跟这个警察叔叔认识,便小声道:“我叫雷蕾。” 温然道:“雷蕾,你想见你爸爸?” 雷蕾点头,她想,已经好多天她爸爸都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真的很想见一见爸爸。 温然道:“行,我带你去见你爸爸。” 徐骞看向温然:“这可以吗?” 温然点头:“这点权限我还是有的。” 徐骞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这可以吗?”她爸爸这情况,她能接受吗? 温然道:“你要不要一起?” 徐骞有点不太放心,一个初中的小女孩,这么离奇的事情,又怎么接受的了,想了想,打算跟上。 徐骞开着车,温然和雷蕾坐在后面,看到距离公会越来越近,温然道:“雷蕾,你虽然还没成年,但你必须要学会长大,因为以后,你就一个人了。” 雷蕾看着温然:“我爸爸他?” 温然揉了揉她的头发:“去看了就知道了,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一点,你爸爸很爱你,所以不管未来怎么样,他都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雷蕾和徐骞被带进公会,上到关押雷春平的楼层,雷蕾一眼看到了那个密闭房间里的爸爸,还是她熟悉的衣服,可是她爸爸变了,变成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怪物。不过就算是这样,雷蕾还是扑上去拍打着玻璃,大声的朝着里面喊着。 在里面的雷春平原本是听不到声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父女感应,雷蕾扑过来的时候,他正好回头了,看到自己的女儿,雷春平激动的跑过来,可是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怪物,满身都是毛,身体僵硬的像泥塑的一样,他一面害怕吓到女儿,一面又渴望多看女儿一眼。 雷蕾不知道爸爸怎么变成这样了,可是那是她爸爸啊,不管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害怕的爸爸,可她除了一味的哭喊,什么都做不了。 听着女孩声嘶力竭的喊着爸爸,后面的徐骞都红了眼睛。 温然道:“你有权知道真相,你想知道真相吗?” 雷蕾哭到不停的抽抽,但还是点头:“我,我想,我爸爸,我爸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温然道:“你爸爸为了赚钱,跟一群盗墓的去盗墓,结果被古墓里的东西感染了,当时他就已经死了,可是他记挂着你,担心你,所以凭着一股执念回来了,他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因为你,他拼命的想要活着,他继续上班做工,忘了拿几天发生的一切,可是他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身上沾染的气息会影响活人,前几天广告牌事件你应该知道吧,因为那些广告牌是你爸爸修的,所以那些广告牌掉下来砸死人了,我们也是因为这样发现你爸爸的异常,雷蕾,我知道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可是他以后已经无法继续跟你生活在一起了。” 雷蕾虽然小,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有一定分辨能力了,加上女生本就比较早熟一些,懂事的早,所以温然的话虽然匪夷所思,但雷蕾都能理解,但能理解不表示可以接受。 温然让雷蕾就这么看看她爸爸,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她爸爸了。将空间让给雷蕾之后,温然和徐骞一起等在了外面。 徐骞道:“你特意过来找我,就是为了带她来看看她爸爸?” 温然道:“虽然天机不可泄露,但透漏一点还是可以的。” 徐骞:“什么意思?” 温然:“那女孩的面相,在见过她爸爸之后就变了,原本的报社,仇杀警察的命运也变了。” 徐骞一愣:“仇杀警察?” 温然点头,好一会儿,徐骞苦笑了一声:“所以有时候好意的隐瞒,未必会是正确的做法。” 温然嗯了一声,按照那小女孩原本的轨迹,要不了多久她会得到她爸爸的骨灰,然后就是报社的审判,可是身为女儿怎么能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她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但她还小,连上诉都做不到,这件事成了她心里的刺,甚至越来越扭曲。她记恨带走她父亲的警察,直到走上不归路。 但现在,因为温然的告知,一切都变了。 很快荒山上有墓群的消息被曝光了出来,确定了那一带的地气已经被天师设阵的磁场给破掉了,将不会对普通人有什么影响之后,古墓开发的工作自然交给了专业人员来。难得在本市遇到一个古墓群,新闻自然实时跟踪播报。 小乖知道这段时间陶典很忙,就是忙着这些墓,他提出想要帮忙,但被陶典拒绝了,这会儿在新闻上看到墓的消息,小乖抱着脏衣篓子停在电视前看了一会儿,镜头将整个墓地的规格一扫而过,小乖看到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坑洞,莫名有几分熟悉,当他想要去细想这份熟悉时,门口传来声音,小乖立刻将所有的念头抛之脑后跑去开门,见到脏兮兮的陶典回来了,瞬间扬起一抹笑:“你快去洗澡,我去做饭。” 陶典嫌弃自己的在门口就将衣服给脱了,要如果不是公会有车,这每天灰头土脸的,估计公交都不会让他上。见小乖将他脱下的衣服捡进脏衣篓里,陶典道:“我放假啦,明天再也不用上山了!” 小乖闻言一笑:“那我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陶典嗯嗯的点头,小乖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见到如此贤惠的小乖,陶典道:“过几天我们要搬家了。” 小乖疑惑道:“搬家?” 陶典道:“还记得我上次带去你见的那个男生吗,就是温然,到时候我们搬到他家附近住。” 小乖哦了一声,陶典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乖乖听话就是,见小乖没有什么异议,陶典微微松了口气。小乖的身份被隐藏了下来,但其中具体的内情,也根据这段时间他不断的调查和温然的分析推测了个大概。 小乖应该就是那个殉葬坑里的人,那一带就是养尸地,而殉葬坑不知道为什么,破开了一个洞口,地气不断的涌出,然后小乖醒了,从那里面爬了出来,一无所知的来到他们这里。也就是说,小乖才是那个大师测算到的僵,雷春平只是死后沾染了那里的地气而短时僵化而已。 更甚至,小乖很可能还是一个百年僵,但让他将小乖交出去肯定不可能,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搬到温然附近,有温然在,真有个什么万一,也能制住小乖。 某天,正在家里打游戏的温然听到门铃声,起身去开门,见到捧着一篮子还冒着热气的椒盐排骨站在门口,朝他讨好笑着的陶典:“我搬过来啦,从今天开始,就跟你是邻居啦!这是小乖做的,超级好吃,你尝尝。“ 突然被邻居的温然,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跟一只僵尸当邻居,简直令人短寿。 被关在门外的陶典懵了一瞬,虽然他没有提前告知温然,但他好像被嫌弃了。正有点小伤心,打算自己回去消耗掉这份排骨的陶典,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门再次被打开,不过还没来得及说话,温然将他手里的排骨一拿,门再次一关。 看着空空的双手,陶典更懵了。 第108章 跟小乖僵做邻居之后, 温然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他以前跟着干爹生活,吃饭有道观, 上学吃饭有食堂, 自己煮一煮泡面已经是他最强厨艺了,所以现在住在自己的公寓里,就靠每个星期回祁家饱餐一顿回血了,周边的外卖都已经被他点的每天都不知道要吃啥了。 自从陶典住过来之后, 有了这个沉迷厨房的生僵,连带着温然的日常饮食也有了质的飞跃。陶典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既然决定将小乖留下来,那自然要为他的存在负责,可是他自己的本事目前也就这样,虽然为了小乖,他已经很努力的在修炼了, 但凡事总有个万一。陶典从来不是托大的人,虽然这样可能会给温然带来麻烦, 但玄门当中,那些厉害的天师里,他只认识温然, 也只有温然知道小乖的底细, 他希望他预想中最坏的可能永远都不要发生, 但如果有一天发生了,也能将伤亡减小到最轻。 于是心含愧疚的陶典, 对温然各种讨好跟投喂,要不是温然能将热量修炼成力量,被这么投喂, 早就胖十斤了。 因为小乖找不到家,又记不起从前,本地户口又不是那么好上,好在陶典也不是本地人,他们那边的户口倒是不难上,所以带着小乖回了一趟自己家,然后落户在了他家,至于名字,本来想要叫陶生,即为新生,又喻难得的生机,不过加上他的姓,这名字就不是那么好了,最后各种纠结后,干脆取名陶姜了,小名依旧叫小乖。 落了户,有了身份证,小乖总算是不再被局限在家里了,不过对于出门,他更喜欢跟陶典一起宅在家里,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小乖没有过去,空有身份证,没有学历,陶典想要送小乖去上学,但小乖想要工作赚钱。 陶典献上贡品,眼巴巴的看着温然,等着温然帮他出主意。 温然吃着味道卤的软烂的鸡翅,不走心道:“送去新东方吧,回来当大厨,以后不愁没饭吃。” 陶典眼睛一亮:“好主意诶!” 温然停下啃鸡翅的动作看着他:“你认真的?” 陶典眨眨眼:“这不是你说的吗” 陶典成功的刷新了温然对小白的认识,他一直都知道,人的智商不可能在一条水平线上,但也忍不住疑惑,怎么就能有人低到水平线那么下。 小乖的事情毕竟是陶典的事,温然本身就不是个喜欢为别人事操心的人,所以在他这里询问无果之后,他们自己内部商量着解决。但小乖不愿意去上学,说是可以网络自学,主要是陶典也不太放心让小乖出去上学,万一在外面有个什么,那可真是凉了。主要还是现在,他收养小乖还没多久,对一切都还在摸索的阶段,所以比较紧绷。 一个远程炮将温然送回了复活点,差一点血就能拿下一个人头的温然差点没忍住骂脏话,等待复活的时候,温然给自己算了一挂,今天水逆,不适合游戏。看着里面小学生骂骂咧咧,温然哼唧了一声,退出了游戏。心情正不爽的时候,收到了祁云敬一笔转账,数目还不少。 没等他发个问号过去,一串地址和时间就给发了过来。 温然轻啧了一声,拍了一张妮妮趴在沙发扶手呼呼大睡的照片发了个朋友圈:被迫营业。 秒懂的祁云敬忍不住勾起一抹笑,甚至还在下面点了个赞。 祁云敬发给温然的是公司年会的时间,是周年的年会,年会上会对公司有着杰出贡献的部门进行嘉奖,所有的分公司也会带着人来参加,会多各地区的分公司有一个评定,这评定关乎着未来一年总公司的资源分配,总之除了年度尾牙,周年会算是祁氏集团最盛大的庆典聚会。 以前奶奶身体还不错的时候,奶奶也会出席,不过这两年奶奶身体不太好,这种热闹的场面老人家受不了,就变成祁云敬一个人出席,今年奶奶的身体虽然康复了,但到底年纪大了,不经闹,加上对奶奶来说,祁云敬现在也是有媳妇的人了,这种场合不带温然去,那还能带谁去。 只不过见祁云敬好像没这个打算,奶奶实在是忍不住提了一句,原本以为孙子肯定会找借口拒绝,毕竟他跟温然之间,奶奶心里也不是没谱的,但没想到她一提,孙子就答应了,那干脆利落的,让奶奶都忍不住朝孙子打量起来。这可是面对公司内部骨干管理层,带温然去,那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然而被她打量的孙子一副老神在在,半点不心虚的吃完饭上楼了。 温然不知道他要出席的是个什么酒会,反正他们这种上流人士不是这酒会就是那酒会,他跟着吃吃喝喝露露脸就算完事了。只不过跟着祁云敬到了现场,温然顿时愣神了:“什么情况?” 鲜花红毯,还是在祁云敬的公司,人来人往的,甚至还有记者,不是说好酒会吗,怎么搞得像是娱乐圈的发布会现场啊。等温然总算是搞清了今天是个什么场合,便忍不住跟祁云敬咬耳朵:“你怎么能带我来这里呢?”这都是公司的员工,说好的假结婚呢。 祁云敬语气凉凉:“我付了钱。” 温然忍不住咬牙,这是给没给钱的问题嘛,看祁云敬一副get不到重点的样子,哼了一声:“那你以后的风评被害,可不赖我啊。”滥情霸总什么的,啧啧啧 虽然不知道温然脑子里在想什么,但那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让祁云敬微微眯眼,不客气的朝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快到了,整理整理。” 温然上下看了一眼:“天生丽质,不需要整理。” 祁云敬轻笑了一声,他的车一到,成片的聚光灯袭来,虽然拍下的这些照片并不会流传到外面去,但却会作为公司的内部资料记录起来。 祁云敬下车后没有直接往前走,而是等在车门口,当车里伸出另一双大长腿的时候,祁云敬更是绅士的伸出了手。 不少已经到场的公司员工睁大了一双八卦的眼睛看着,公司一些内部群都要炸了。 【情况情况!有情况!大老板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不是一个人!】 【前线的姐妹们!第一手照片靠你们了!】 【求曝光!今年是哪只小狐狸精拿下了咱们老板?】 【有传言说,老板已婚,对象还是个男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结的还是娃娃亲!】 温然看着祁云敬伸过来的手,大庭广众面带微笑咬牙道:“没必要吧?” 祁云敬挑眉:“这是伴侣的义务,快点。” 温然眼睛滴溜一转,也不牵,反倒是更亲密的挽了上去,反正都昭告天下了,谁怕谁呀。 祁云敬被温然挽上来的一瞬间,身体本能的一僵,但见到温然那带着一抹得意的坏笑,便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两人更贴近了几分。 温然用眼神控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祁云敬。 祁云敬嘴角含笑,也不看他,就这样亲亲密密的带着他往会场走去。一路红毯,旁边的聚光灯都疯了一样闪烁,其中更是不少拿手机拍摄的,然后不断的传送到内部群,引得一群狼女嗷嗷叫。女狐狸精招人恨,这小公狐狸才带感啊! 两人第一次大庭广众下的合照,就是这么一张看似甜蜜亲近,实际正在暗中较劲的照片。多年以后,温然偶然间翻出这张照片,忍不住唏嘘感叹,果然表象的背后,是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不知道的另一种面目的真相。 祁氏集团的年会倒不是那种自助餐模式,在总公司的宴会厅,专门请来了大厨,一桌桌上热菜的那种,温然自然是随着祁云敬坐在董事会那一桌,董事会的人基本都是祁云敬爸爸辈,甚至是爷爷辈的,对温然倒是挺客气,一个个人中龙凤的称赞,夸的温然脸都笑僵了。原本以为会遇到那种面上和谐,但话里夹枪带棒的存在,但没想到这一桌是真和谐,大家好像交情都不错,看他的眼神也满是看待晚辈的慈爱。 温然有意的注意了一下,大家都是气运不错的人,甚至有两个身上还有淡淡的金色气晕,这是功德,想来是个真正的慈善家。不过也是,以如今的祁氏,虽然不能说完全的杜绝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但能成为懂事的一员,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虽然这样应酬有些累人,不过拿人钱财,营业就要认真,温然努力做到有问必答,有笑必回,一番进退有度,大方有礼的姿态,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纷纷感叹祁老爷子就是有眼光,有才有貌,跟祁云敬很配。至于家世,到了祁家这种程度的,已经不看重家世了,重要的是人品。 应付了大半天之后,总算是开席了,主持人在台上讲着话,不时上去一个高官发表一下公司未来一年的展望,而后面能有幸参加的员工已经愉快的吃吃喝喝了起来。 温然玩着面前的号码牌,小声朝祁云敬道:“我还以为你就是来走个过场。” 祁云敬给他将空了的杯子又倒上了一些饮料:“稍后还有抽奖,大奖需要我来颁发。” 听到抽奖,温然顿时眼睛一亮:“大奖是什么?” 祁云敬:“一辆价值百万的路虎。” 温然顿时惊了:“这么大手笔?我还以为大奖顶多就是手机电脑之类的。”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似乎笑了笑:“公司的盈利,做不到如此小家子气。” 温然啧啧两声:“大佬大佬。”说着还在桌下竖起两手的拇指,以示佩服。 看着手里的号码牌,温然好奇的问道:“难道这个就是抽奖的?” 祁云敬嗯了一声,温然连忙道:“那我要是抽中了,也能领奖?” 祁云敬点头,温然又道:“可我又不是你公司的员工,领了你公司的奖,会不会不太好。”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不是员工,但是员工家属,可以领,不过千分之一的机会,未必就能抽到。”意思是,现在想能不能领奖,实属想太多。 温然道:“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是欧皇。” 祁云敬不太懂这种游戏术语,面露不解。温然笑嘻嘻道:“欧皇拼手气,非酋靠氪金。” 事实证明,温然的确是欧皇,但今天的欧皇另有其人,头等大奖路虎没落到温然的头上,温然抽中了旅游大奖,马代双人七日游。 温然不太想要这个奖,他比较喜欢用眼睛去旅行而不是身体,但没想到他这一桌的叔叔爷爷们,竟然对他起哄,而祁云敬嘴角含笑的站在台上看着他。温然无奈,只得被众人拱上台。 但没想到,上台领了奖,竟然被众人起哄亲一个。温然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祁云敬,祁云敬也有些意外,大概是年会的气氛太好,又或者本着‘法不责众’的心态,众人上头的起哄到了老总的头上。 主持人还在一旁敲边鼓:“祁总今天要是不如大家所愿,看来大家是不会依了。”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敲桌拍掌的哄闹声。 温然尴尬的挠脸,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将这一阵打趣闹过去,祁云敬突然伸手,将他往怀中一拉,在温然诧异的目光中,蜻蜓点水一般在他的唇上碰了碰。 那一瞬间,氛围也好,灯光也好,甚至是一直抒情的背景音乐也好,都没有在温然的脑中形成半点旖旎,而他慢脑子都是,祁云敬这个人渣,不单要夺走他初婚,还要夺走他初吻!这一趟简直亏大发了,这必须加钱! 第109章 加钱自然是不可能加钱的, 温然除了在回去的路上用瞪大的眼睛控诉他之外,别无他法,因为祁云敬这个不要脸的, 将他们当初的协议其中一条截图出来了,上面有一排, 视情况而履行伴侣的职责。 这免责声明的简直就像, 最终解释权归本人所有一样! 大概是他眼睛瞪的太大, 在夜色中亮的祁云敬难得有几分心虚,快到祁家的时候, 祁云敬道:“给你种菠萝了,明年就能吃到。” 温然冷哼了一声, 当他是什么人, 几颗菠萝就能随便打发的吗?过了好一会儿, 看着曾经的高尔夫场地,现在已经彻底变得面目全非的蔬果园,温然哼哼唧唧道:“随便吃?” 祁云敬无声一笑:“给你种的, 随便吃。” 温然的心气总算是平了一些, 虽然明年他可能未必会继续这样陪着祁云敬演戏,但既然祁云敬说是给他种的,总不能拦着他来挖菠萝! 周年会折腾的时间比较久,九点多才散场, 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温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下车,温然直奔厨房,大概知道今天他会跟祁云敬一起回来,厨房里还专门放了一块小蛋糕, 还有已经洗好的新鲜水果。可是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并不能满足温然此刻饥饿的胃,他想吃点咸辣的,于是在厨房翻箱倒柜的。 祁云敬脱了外套,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走过来:“饿了就叫厨师起来给你做。” 温然还记恨着被夺走的初吻,语气凉凉道:“那是你家的厨师,我可没那么大脸去指挥人家。” 祁云敬轻笑:“那你要求我种菠萝那么理所当然。” 温然小白眼一翻,懒得搭理。 祁云敬也进到厨房,四下环顾了一圈。温然转头看他,根据剧情的套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佬竟然意外的会下厨,然后不嫌弃油烟腥气,挽起袖子亲手做了一顿宵夜,夜深人静,两人双双对食,吃着吃着,一股名叫暧昧的东西开始流转,炮灰的心,就是这么不知不觉中沦陷的。 那种看着他但不知道思绪又飞到哪里去的眼神太明显,祁云敬眯眼凑近了他几分:“你是不是又在脑补?” 温然瞬间回神,连忙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你进来干什么?” 祁云敬道:“你会饿我难道就不会?” 温然哦了一声:“你会下厨?” 祁云敬理所当然:“不会,但我记得你会。” 他还记得,第一次夜晚在家里见到温然的时候,他就是端着一碗塞满了牛肉的面,迈着小碎步还让他让一让。当时他因为看过温然的资料,心里对他甚至还有着成见,回到房间后,后知后觉的想起,道家是不吃牛肉的,就算温然没有入道碟,但他师父是道士,从小又是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当时对他的看法更坏了一些。 现在想起来,竟然感觉到几分微妙,不过关于牛肉,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吃牛肉?” 温然下意识道:“我为什么不能吃牛肉?”说完才意识到祁云敬是什么意思,于是轻啧了一声:“我又不是道士。” 他干爹是不吃牛肉的,因为从小跟着干爹在道观里长大,他其实也是不吃牛肉的,虽然不是什么信仰,但饮食习惯总会根据环境来改变,后来等他长大了一些,他干爹会经常穿着俗家的衣服带着他到处去吃,虽然他干爹不吃,但并没有要求他不吃,甚至他小时候的身体不算多强壮,为了长得好,牛肉牛奶这些东西他干爹更是没少给他吃,后来还说过,不让他入道家,如果可以,就当个普通人。 可惜,普通人是当不成了,但牛肉还是可以吃的,反正他本身,也没有信仰过任何东西。只不过他会注意场合,跟道士在一起的场合,肯定不会白目的去吃这些。 见祁云敬这么问,温然挑眉:“怎么,觉得我师父是道士,我吃牛肉很过分?” 祁云敬摇了摇头:“既然你不是道士,自然不需要讲究这些,只是以为你会受到环境的影响有些戒口。” 温然耸耸肩:“人生短暂不足百年,还戒口,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温然一边说一边翻找出面来,冰箱里还有不少新鲜的肉和菜,温然抓了一把生菜递给祁云敬:“去洗了。” 祁云敬看着他手里的菜没动。 温然抬了抬下巴:“你不吃?想吃总要有点贡献吧。”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撸起袖子去洗菜了,温然切了几片新鲜的牛肉,又翻找出小肥羊,几颗番茄,先料汤,再下面。 祁云敬洗完菜,在一旁看着温然有条不紊的样子,道:“这些都是你自学的?” 温然道:“也不是,反正别的都不会,只会煮面。”复杂的菜他干爹还没来得及教他,毕竟他干爹走的时候,他甚至还没成年,所以他唯一会的,就是煮面,最简单的泡面,最复杂的就是这种下面,但说复杂也复杂不到哪里去,将一堆食材煮熟,下面,放调料,就齐活了。 将一碗有菜有肉的面放到祁云敬跟前:“世上唯二吃过我亲自下厨的面,你该感到荣幸。” 祁云敬:“那第一个是谁?” 温然哼了一声,翻找出辣椒往面里挖了一坨,端着面头也不回的上楼了,他没有在餐厅吃宵夜的习惯。这一次祁云敬并没有阻拦,看着他上楼后,用筷子挑了几根面尝了一口,随即笑了笑,味道还不错。 温然以为祁云敬说种菠萝是计划找人来种,没想到其实已经种好了,还专门划了一片不小的地,温然自己拎着篮子摘水果的时候,看到一片菠萝地,心情更好了几分,他就喜欢吃甜的,菠萝西瓜葡萄,那种对有些人来说可能甜腻了的水果,都是他的最爱,就是不知道这果园里的东西,他还能吃多久,想到以后的某一天这里将与他无缘,温然就觉得,他是不是该买个像老李头那样的四合院,前面住人后面种果园,多完美啊。 可惜他现在虽然有买四合院的钱,但没有合适的院子。 满载而归的温然让司机将他送到距离公寓不远处的一家甜品店,昨天他就在这家店里预定了一个蛋糕,刚好可以一起拿上楼,不过刚从甜品店里出来,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跟着他。 温然也不在意,那么点弱小的东西,别说一巴掌了,吹口气都能将对方拍死。 他以为对方只是路过,没想到那小东西一直跟着他进了公寓大厅。温然将东西拎在一个手,另一手翻出一根红绳,那小东西似乎察觉到危险想要跑,但已经晚了,她刚一动,那根红绳就缠绕了上来,下一秒,整个鬼都被拉到了温然的跟前。 温然打量着眼前有些惊慌的女鬼:“跟着我干什么?生怕天师不收你,自己送上门?” 女鬼满眼恐慌畏惧的看着他,但还是壮着胆子道:“我,我知道您是天师,我想请您收鬼!” 温然被她逗笑了:“收鬼?收你?你想被超度去投胎?” 女鬼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这时电梯门开了,温然红绳一拉,将女鬼也拉了进去,既然找上他了,那就回去慢慢说,一个鬼找天师收鬼,这奇葩不怕死的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一般天师的家里少不了一些符箓法器,甚至是修炼的那股气场,都能让一些邪祟之物本能的退避开,但某种程度上来说,那种能量场对于一些阴魂也非常具有吸引力,富贵险中求不单单是指活人,死人也一样。不过在温然家里,如果不进入他的书房,是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的。 林敏被捆绑着进来之后,没有见到可怕的符箓和各种收鬼的工具之后,忍不住松了口气,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在角落里,等待着温然的审问。 温然将蛋糕放进冰箱里,又将水果泡在水里,一出来,妮妮就朝他身上飞扑,然后戒备的看着女鬼所站的方向。 温然见状撸猫的手一顿,揉了揉妮妮的小脑袋:“你能看到她?” 妮妮点点头,又喵叫了一声。 温然倒是没多想,毕竟猫身体内的魂魄,本身就是一个阴魂,而且有传言说猫狗本身就能看到这一类存在,于是让妮妮自己去玩后,温然坐到沙发上看着女鬼:“说说吧,什么事。” 林敏连忙将自己给介绍了一遍,她还是个新鬼,七七都还没过完,所以还能在白天,太阳并不那么强烈的时候出现一下,她今年二十二岁,死于心脏病,因为从小就有这种病,所以她临死的时候倒是挺看得开的,一点都没有什么留恋。 她原本以为人死了之后也就死了,没想到死了以后竟然真的有灵魂,要说太大的执念她自然是没有的,唯一的心愿就是临去投胎前,见一见她的偶像。也许上天已经做出了最好的安排,原本正在世界巡回的偶像,这段时间回到了Y市,现在正处于短暂的放假休息状态,她就想着去看一看,近距离的,亲眼见见偶像。 但没想到,她好不容易跟着阳气比较低的人,一路辗转的来到了偶像的公司,蹲守了好几天,才终于见到了偶像。只不过偶像身边竟然跟着一个厉鬼,一个死死巴着他,趴在他身上对他又啃又咬的厉鬼。 而她偶像之所以暂时休息,状态不好,完全就是因为那厉鬼所致。 她自己本身就是个新鬼,哪怕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也只是给那只厉鬼送餐,为了壮大自己,她跟着一些孤魂野鬼去蹭食煞气,就是残存在广告牌上的那些煞气,她也是因为这样,见到了温然,知道了他是天师。 但之所以历经万难的非要找到温然帮忙,纯粹是因为,他是所有天师当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比她偶像都不差,没错,她就是到死依旧是个终极颜控的鬼! 第110章 温然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林敏:“为了偶像, 一个可以说跟你毫无关系的人,你自己送上门找天师?” 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些鬼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人死后最大的执念虽然不绝对是亲情或者爱情, 但对一个可能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存在,执念的比自己的家人还重要,温然饶是见识再多, 也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 林敏没忍住小声反驳:“那不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那是一种信仰,不是所有的粉丝和偶像都是盲目无脑的。” 温然轻笑了一声,没去跟她争辩信仰这种问题, 对于一个自己本身没有信仰的人,他能理解, 却难以做到感同身受, 于是直接谈最实际的:“其他的我姑且不问, 就两点,第一,你说厉鬼跟着他, 要知道鬼魂一般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侵害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你确定你的偶像是被害者, 而不是加害者, 要如果那厉鬼是被你偶像害死的, 你现在找天师,最后可能付出惨痛代价的会是你偶像。” “第二,就算我愿意帮你去处理这件事, 报酬你拿什么支付?天师不是慈善家,而我也不是以惩恶扬善为天命的人。” 林敏一张惨白的鬼脸都好像被憋红了几分,她以为, 所有的天师见到厉鬼都回收的,没想到原来天师一点都不像电视剧里那样,可是报酬,她一个已经死了的鬼,有什么报酬。 至于厉鬼,她相信哥哥,她是看着哥哥一路辛苦走来的,陪着他经历过全网黑,陪着他登上过闪耀的舞台,走过低谷,也冲破过荣耀的巅峰,她相信哥哥,绝对不会害人! 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后,林敏道:“我一直有在一个网站上做画手,因为平时也不缺钱,所以上面的钱都还没怎么取过,我家里人也不知道这笔钱,大概有十来万吧,用来做报酬,可以吗?” 温然看向她:“你确定?要如果那厉鬼只是为自己讨债报仇,我即便收了你的钱,也不会出手干预,甚至还有可能会帮他报仇。” 林敏深吸一口气:“我确定!我相信哥哥!” 温然再次一笑,对于这个竟然主动找上天师的鬼难得有那么一分兴趣,既然对方付的出钱,那这一单他接就是了。 林敏的偶像是一个歌手,叫商安阳,早期草根平台选秀爆火的时候出道,出色的外貌,加上令人惊艳的歌喉,商安阳一出道便刮起了一阵血雨腥风,所过之处万人空巷,甚至还造成过机场踩踏事件,然而这件事一点都没有为商安阳的名气抹黑,甚至还成了他粉丝为他立起的功勋碑。 爆火的下场就是阻了不少人的路,选秀夺冠刚结束没多久,正是他人气最旺盛的时候,原本公司已经开始为他打造个人专辑,企图一举将他推上神坛,却没想到铺天盖地的黑刷爆了全网。 而那座印证着商安阳人气的功勋碑也被拉出来,再次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将他重新打入谷底。 爆红之后便是爆黑,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商安阳的消息,他的火就像是昙花一现。 然而三年后,商安阳在一场歌唱比赛中重新出道,只不过这个歌唱比赛不再是草根选秀,而是众多明星相互较量,而节目组会邀请商安阳也是因为当时节目的总监力推,甚至顶着一众压力,硬生生将他加入了名单。 而商安阳也没有白费了这位伯乐的心血,舞台上再次亮声后,便一路走向神坛,再未下沉过。 林敏说起商安阳的时候,那双原本带了点阴森气息的鬼眸里,竟然泛起了一丝亮光,说着他对粉丝的温柔细心,说着他对音乐的执迷专注,甚至还不断的朝着温然安利商安阳的音乐。 温然随便的找了一首听了一下,声音的确很特别,是那种清透中带着一股力量的爆发感,而这首由商安阳自己作词作曲的歌,有着撕裂和冲突,撕心裂肺的呐喊和激荡心魂的吟唱,就好像曾经在低谷的他,正努力的冲破束缚,冲破黑暗。不得不说,单纯听他的歌,的确很有感染力,没有故事的人,可能就听个热闹,有故事的人,很容易便听进了心里。 一首歌放完,林敏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怎么样?哥哥的歌是不是超级好听?这一首争渡,是我最爱的一首,尤其是最后那段时间,我的心脏已经越来越无法负荷的时候,只有听到他的歌,我才能找回一点努力活下去的力量。” 在迷妹奋力的安利下,温然只是慢悠悠道:“音乐不能代表人品。” 林小迷妹完全无法认同温然的话,有些不为人知,是真的可以从音乐里听到的,她还想再次奋力安利一下,结果直接被温然收进了木牌里。将木牌往墙上一挂,温然道:“老实待在里面,吵死了。” 妮妮跳过来,用爪子拨弄了一下木牌,温然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这些不能乱动的,听话。” 妮妮在温然的身上蹭了蹭,听话的不乱动了。 商安阳现在也算是一线巨星了,自然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不过温然也不需要跟他怎么接触,只要能靠近他,找到那只厉鬼,先将厉鬼收回来,再询问情况,是灭鬼还是报仇,甚至都不需要商安阳出面。但就算接触,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好在温然在娱乐圈里面也是有人脉的,他的那些个同学目前还指望不上,毕竟刚进圈子,还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小主持,跟商安阳恐怕搭不上线,于是只能找颜哲。 颜哲最近在本地拍戏,虽然还是住酒店,不太能经常回家,但总比在外地要强得多,看到温然发来的信息,颜哲想了想道:“我可以让助理稍微去打听一下有什么机会,不过我跟商安阳没有什么交集,他唱歌我演戏,完全不是一路人,怕是不太容易接触,你怎么突然想要找他?是想要签名还是什么?” 温然:“他身边有个厉鬼,去收鬼。” 颜哲一看温然的回复,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更多的是兴奋,连忙道:“我去想办法,保证让你们能见到面!” 颜哲召唤来身边的小助理,让小助理去打探一下商安阳的行程,明星之间的打探还是比较容易的,尤其是颜哲自己本身也是一线顶流,连带着他的助理不少人都还要叫一声哥,所以问的还算顺利,很快小助理就跑来汇报了:“商安阳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呆在他们公司安排的公寓里,几乎不怎么出门,连早前决定好的巡回演出也没有去排练,有消息说巡回演出如果商安阳的状态不好,可能会取消,不过取消是最坏的结果,毕竟票都已经卖出去了,如果临时取消,怕是会被粉丝骂成狗。” 颜哲摸摸下巴,他出道的时候,商安阳别提被黑的有多惨了,再后来商安阳整个销声匿迹,等他已经红成一线小生的时候,商安阳才刚参加那挡歌唱节目翻红,然后直到今天成为顶流巨星,所以他跟商安阳的时间线是交错的,完全还无交集。要是有那么一点交集,他也不至于连一个去探望的理由都没有。 这商安阳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怕是最珍惜羽毛了,除非是完全唱不动,否则爬都要爬上舞台,所以商安阳见鬼的可能性极大,要不然怎么关在屋子里闭门不出。 温然对于见商安阳也不急,实在不行他完全可以用障眼符迷惑人,能毫无遮拦的走到商安阳跟前,不过这样挺累的,还废符,所以先让颜哲想想办法再说。 结果这一天都还没过去,到了晚上,他竟然再次察觉到了一丝鬼气的靠近,温然顿时忍不住笑了,这一个两个的,今天是说好了么,平时避之不及的,怎么这会儿纷纷上赶着自投罗网? 温然等了一会儿,然后发现那丝鬼气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同层楼的隔壁,而他隔壁住的是陶典和小乖。 虽然已经十二点了,但身为宅男,夜生活才刚开始,陶典跟人组队刷着游戏,小乖正在厨房里给他做宵夜,聚精会神的陶典完全没发现自家屋子里多了个东西。 陶典没发现,但屋子里多了一道气息的瞬间,小乖就察觉了,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本能的先关了炉子,不动声色的站在厨房口张望,这时,一团黑色的影子正缓缓的靠近游戏房。 陶典住在温然的隔壁,这房屋结构自然也跟温然那边的差不多,三室两厅,只不过陶典住过来之后,跟小乖一人分了个房间,多的一间房原屋主做成了通透的玻璃房,正好被陶典拿来当游戏房,平时将窗帘放下,倒也不影响|私|密|性。这会儿游戏房里的陶典正杀的兴起,毫无察觉背后逐渐靠近的黑影。 那团黑影原本从一团到缓缓立起,整个黑影都隐在了暗中,隐藏在黑影中一双血红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房中的人,正当它试图爬进去掐死对方的时候,突然感觉背上多了一股阻力,还没等它反应过来,一股撕裂的剧痛瞬间袭来。 厉鬼被小乖一脚踩在地上,两手仿佛要将鬼身生生撕开一般的拉扯着,凶猛的鬼气倾斜而出,伴随着尖锐的嘶吼,哪怕陶典玩的再入迷也发现了,他对这种突然袭来的鬼气太熟悉不过了,每次遇到鬼的时候,都是这种阴冷冷的气息,陶典几乎是瞬间丢开游戏手柄,猛地一下跳开,背靠墙,手里紧紧抓着随身带着的符,然后气沉丹田,惊声尖叫:“鬼啊啊啊啊啊啊!” 见陶典被吓到了,小乖一把将地上的厉鬼拉扯起来,连着摔打了好几下,将笼罩在它身上的黑气全都打散了,又团吧团吧的揉成一团踩在脚下:“典典你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陶典叫着叫着,估计是吓到岔气的打了个嗝,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小乖,和他脚下的那只厉鬼。 见陶典看过来,以为他害怕,小乖又重重的踩了两脚,将厉鬼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一点鬼气再次踩散,又焉巴成一团,都不敢反抗了。 陶典总算是回神,然后一下子惊的跳起来,连忙道:“小乖你别动!你千万别动!我去搬救兵!” 这救兵自然是温然,陶典几乎是连哭带喊的跑去敲温然的门,温然一开门,他连忙拉着温然:“鬼鬼!我家里有鬼!” 见陶典这一副要死的模样,他还以为那只鬼把他怎么着了,等跟着陶典进屋,见到小乖脚下的厉鬼,温然忍不住看向陶典,他觉得该哭的应该是那只鬼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是不能承认短小的,最近天气凉快了,所以有点浪是真的~ 第111章 陶典让小乖不动, 小乖就真的踩着厉鬼一动不动,等温然进来,手上的红绳一抖,轻轻松松就将厉鬼缠绕了个五花大绑, 陶典这才冲到小乖身边:“你怎么样?没事吧?那鬼有没有伤着你?” 小乖笑中透着一丝乖巧腼腆的摇头:“没有, 我没事。”想到陶典刚才被吓成那样, 又握住他的手道:“你别怕, 有我在, 我不会让这个东西伤害你的。” 陶典感动的热泪盈眶:“呜呜呜, 小乖你最好了!” 一旁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厉鬼忍无可忍的开始挣扎嘶吼:“玛德老娘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哭你娘个毛线!沙比!” 听到厉鬼的咒骂, 小乖眉头一皱,见脚下的黑气正在缠绕不散,又狠狠踩了两脚。 鬼气就是支撑着阴魂的力量, 刚才本就被这小子打散了不少, 这会儿又被踩了两脚, 厉鬼险些连魂体都要无法维持了。 温然轻轻一勾手里的线, 试图扑过去拼个魂飞魄散也想要撕咬一口的厉鬼瞬间被他拉扯的动弹不得,随即一张符直接贴到了厉鬼的脑门上, 刷地一下, 一股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火焰将厉鬼全身包裹住, 厉鬼瞬间凄厉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比起刚才被踹散鬼气, 这鬼火焚身并不会伤及鬼魂本身, 但能让鬼魂感受到极大的折磨,惨的陶典都不忍心看了, 于是偏过头去,小乖也微微侧身,将陶典挡在自己的身后。 火符烧过半, 温然指尖一划,抽掉了厉鬼脑门上的符,那股鬼火瞬间散去,厉鬼躺在地上,连基本的形态都维持不住,直接露出了死态。 青白可怖的脸上,颧骨突出 ,双颊凹陷,干瘪的身材犹如骷髅,身上倒是没什么明显伤痕,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意外导致的死亡。 温然抖了抖手上的火符,看着厉鬼道:“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不能的话我再给你感受一下火的温度?” 厉鬼连忙道:“能!能!你别动符!”神特么火的温度,说是鬼火,但一点都不热,只是烧在身上会疼,那种钻入魂魄的疼,她宁愿挨几下被打散鬼气,也不想再感受这种疼。 温然直接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指尖一勾,厉鬼就被他轻飘飘的勾了过来:“说吧,夜袭天师,你想干什么?” 陶典闻言也探头看过来,他也想知道,自从加入了天师公会,公会愿意他赊积分换去辟邪镇魂之物,他好久没有离魂过,也没有展露出天师血对阴魂的吸引力了,怎么这又招惹上鬼了。 厉鬼闻言一双充满了怨恨之气的眼睛瞪向陶典:“他阻碍了我报仇!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是他先招惹我的!” 陶典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跟在那个明星后面的那只鬼?” 厉鬼听到他这么说,更是恨的发狂:“你们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沆瀣一气!他害死了我,你们却只知道拿钱办事!像你们这种天师早晚也会不得好死!” 厉鬼话音还没落下,就被温然一挥手给扇了一巴掌,那瓷实的一巴掌拍在鬼的脸上,扇的她懵逼了好一会儿,鬼气都不稳了,简直比刚才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诡异小子踩十脚还要疼! 温然见她安静了,这才道:“我也是天师,所以骂人之前先过过脑子。” 厉鬼闭嘴了,她知道眼前这人比这个屋里另外两人都要不好惹,真惹了说不定会将她给打的魂飞魄散,可是她还没报仇,她不甘心。 温然看向陶典:“你见过这个鬼?” 陶典道:“公会不是安排了一个老天师带着我吗,除了每个月公会的任务之外,那个老天师要是接到了什么不是那么复杂的案子,也会带着我去练胆量,前两天老天师接了个明星的案子,那个明星被鬼跟,被鬼骚扰,就是她,原本老天师想要将这鬼给收了,但是这鬼狡猾的很,她飞扑过来吓我的时候,趁乱跑掉了,不过老天师给了那个明星一点防身的东西,刚好那个明星的经纪人又从寺庙里面求了一尊小佛像,以后这鬼近不了他的身,这事也算是暂时了结了。” 温然诧异的看着陶典:“你们处理事情就是这样处理的?鬼无法近身就算完事?” 陶典也觉得这样似乎有点问题,但他又没那个本事,说不上话,更何况让他去追厉鬼,他也不敢啊。 温然搞清了夜袭的缘由,转头看向厉鬼:“所以你就柿子挑软的捏,不去找那个天师的麻烦,专门来盯菜鸟?” 陶典恍然:“对哦,做法的明明就不是我,我充其量就是个壁花,你就算要报仇也不至于来找我啊!” 被说中的厉鬼鬼脸一僵,恶狠狠道:“先解决小的,再解决老的!他们一个都别想跑掉!” 被厉鬼这么恶狠狠的看着,陶典心肝都跟着颤抖起来,他真的不该干这一行啊,不管经历多少次,他就是怕鬼没得救的! 温然道:“你说那个明星害死你,他怎么害死你的,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就放你去报仇。” 厉鬼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逃脱的希望,连忙道:“我原本是他的粉丝,我很喜欢他的音乐,只要有他的音乐会,我一定会去追,可是刚开始还好,他为了固粉,表现的温柔又细心,哪怕时间再晚,他也会给到场的粉丝签名甚至合照,我以为能喜欢上这样的哥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甚至跟别家粉丝提起来,我们心里都是充满了骄傲。” “但是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粉丝越来越多,他就变了,或者说,也许一开始,他就掩饰住了本性,他变得对粉丝不耐烦,不守时,说不唱就不唱,我们在大雨中等了他好几个小时,歌迷会说取消就取消,微博上随随便便一个道歉就算完事了,他以前不这样的,哪怕他生病了,他也会到场亲口跟粉丝解释的!” “他变得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哥哥了,一次次的失望,我从粉丝变成了路人,后来他发生了一些事故,他的私生饭追车的时候发生了车祸,一死两伤,大家评论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说了一句,身为偶像没有约束好自己的粉丝,这件事他也有责任,就这一句话,我被他的粉丝网曝了。” “铺天盖地的谩骂,全网人肉,所有的个人资料被公开处刑,哪怕我关机我断网,还有人找到我租的地方,大半夜的敲门,门口丢死猫死狗的尸体,还泼腥臭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血,甚至出门被跟踪,被砸鸡蛋,被贴横幅的辱骂,街道上还贴着印了我头像的广告纸,纸上将我写成一个不知道有多恶毒的女人,我不敢出门,不能出门,最可怕的是,送来的外卖里有时候里面竟然有钉子,甚至粉面里面会捞出一把假发!” 说起这些,厉鬼很是有些崩溃,鬼是没有眼泪的,可是依旧会伤心,甚至因为那些致死都未能解开的怨恨让这份痛苦和崩溃无限放大。 温然指尖一弹,瞬间散去了那股凝结起来的怨气。 一旁的陶典已经抓着小乖的袖子擦眼泪了,太惨了,一个女孩子经历这些,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听着这厉鬼的生前,他都好像不那么害怕了,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死的?” 厉鬼垂下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也许是饿死的,也许是突发疾病病死的,被网暴之后,我就得了厌食症,什么都吃不下,那天我刚起床,突然感觉到一股晕眩,再然后就变成了鬼魂,我不甘心,我才二十多岁,虽然不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却也苦读这么多年出来的,我明明还有大好的未来,虽然不是商安阳亲手杀了我,但我的死他有逃脱不开的责任,他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虽然这女鬼的生前挺惨,但陶典的理智尚在:“人家是大明星,那么多粉丝,他怎么可能管得过来每一个人,你虽然的确很惨,但是如果因为这样就让商安阳偿命,那也不应该。” 厉鬼猛地扭头看向陶典:“死的不是你!被网暴的不是你!日夜承受着折磨的也不是你!你当然可以站在你的道德三观去说那些风凉话!” 听到商安阳这三个字的时候,温然倒是没有流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尽管挺凑巧的,自动上门的两个鬼都跟这个明星有关,这个女鬼,应该就是林敏说的那个跟着商安阳的厉鬼了,也正好,省了他费劲去接近商安阳收鬼了。 被厉鬼吼过的陶典再次瑟缩了一下,他不是当事人,的确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所以被吼了之后就闭嘴了。 陶典不计较,小乖却不能忍,看着那女鬼的眼神冷的跟冰渣一样,似乎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将这鬼东西给打的魂飞魄散。 正在他想着再去踹两脚的时候,温然一把将厉鬼给收进了木牌当中。 屋里少了那一顿阴气浓郁的东西,感觉灯光都好像随之亮了几分,陶典松口气的靠在了小乖的身上,看着温然手里的木牌道:“这个女鬼你要处理吗?这麻烦是我招惹的,如果你嫌麻烦,我把她带去公会吧。” 温然道:“我来处理就好。” 陶典自然不会反对,只是想到女鬼的遭遇,忍不住道:“她应该还没有害过人吧,是不是可以直接超度了?” 温然看着陶典笑了笑:“她说的,你信了?” 陶典疑惑的啊了一声:“难道是假的?” 温然道:“有个成语叫鬼话连篇,听任何故事,记得带脑子,尤其是从鬼的嘴里听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依稀记得鬼话连篇是成语,但不确定自己考古学生时代的记忆去百度了一下,有说是成语有说不是,所以如果不是麻烦指正一下我再来改---来自学渣的卑微。 第112章 温然回到家, 他原本收进木牌里的林敏顿时就躁动了,挣扎着想要出来, 温然指尖一划,林敏便立刻钻了出来,四下张望:“我闻到那个厉鬼的味道了!你是不是把她给收了啊?” 鬼一般认鬼不看脸,毕竟鬼体有时候没有脸,死的面目全非的多得是,所以多半都是通过对方的气息来辨认,温然一回来, 她就从他身上闻到了那个厉鬼的味道, 一想到温然是不是将厉鬼给收了, 哥哥是不是安全了, 林敏就忍不住有些激动,她虽然活着的时候没能帮上哥哥什么忙, 但死了后却保护了哥哥, 她也算满足了。 温然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方洁的人,她说她是商安阳的粉丝,但死于商安阳粉丝的网暴。” 林敏迷茫的想了一会儿,摇头道:“那她肯定不是粉头或者什么很出名的大粉, 一般管理层的人员名字我们都知道, 因为经常要组织一些活动,需要身份登记, 而且粉丝里面比较活跃的相互之间也会有联系,别的不说, 名字还是知道的,再就是可能在线上比较蹦跶的,现实生活中不怎么冒头, 这一类我们比较知道他们的网名,你知道那个方洁的网名吗?” 温然道:“小灿阳,好像是叫这么个名字。” 林敏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头:“要么她根本就不是哥哥的粉,要么就是路人粉或者遁地粉,就是默默粉不出声的那种,毕竟哥哥的粉丝也有几千万,有不少默默喜欢哥哥但不会太活跃的,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见问不出什么,温然一挥手,将林敏再次打回了木牌中,折腾了大半晚上,他早就犯困了,至于那个厉鬼,等睡醒后再说吧。 温然一觉刚醒,颜哲那边就来电话了,他跟商安阳之间没什么交集,原本还想着要怎样不动声色的接触一下,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他跟商安阳不是一个公司的,两家公司之间虽然是竞争关系,也是合作伙伴,这次有一个慈善活动,是关于残障孤儿的,颜哲的助理打听到商安阳会参加这次的慈善活动,于是也找公司要了个机会也跟着去了,他打算让温然充当他的助理,两人怎么说都是圈内一线,同一个场合遇到肯定是要打招呼,到时候不就顺理成章的接触上了。 虽然厉鬼已经被他暂时收了,但对于商安阳这个人,温然还是好奇的想要亲眼见一见,所以自然就应了,因为颜哲是临时决定要参加这个慈善,所以行程也比较匆忙,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绕道过来接了一下温然。 一上车,颜哲就叭叭开了:“商安阳这人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但在圈内的风评一向不错,为人挺谦虚的,他该不会是那种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出名,手染鲜血的那种人吧?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厉鬼是什么身份?被始乱终弃的女友?”不等温然说,他已经可以在脑中联想出一百零八种绝杀的爱恨情仇了。 温然凉凉道:“只是他的一个粉丝而已,粉丝的身份我已经让朋友去查了,这个信息化时代,想要查什么都很容易,只不过我还是想要见一见商安阳。”毕竟一个人是好是坏,他需要自己判断。 做慈善的是一家残障福利院,那些被遗弃有身体缺陷的孩子都被收容在这里,有些是智力方面,有些是身体方面,但就算是这样,因为有明星过来做慈善,他们一个个还是化了妆,穿上可爱的演出服,在福利院阿姨的带领下站在门口等着迎接。 有些孩子还小,甚至不清楚情况,但他们知道,每次这样做之后,就会有好吃的好喝的,早就经历过社会的黑暗,天生就无法拥有天真童年的小孩子们,任由阿姨摆布着。 下车后看到眼前的一幕,颜哲小声朝温然道:“我不喜欢搞这种商业形式的慈善,太过虚伪了,你看这些小孩,虽然我知道变成这样怪不得他们,他们也是成年人的牺牲品,命运就是如此,但已经被影响的过于功利了。” 温然也不喜欢这里,但并不是因为这里的孩子不再有童真,而是这种地方的能量场让他不舒服。他虽然会捐款做慈善,但从来不会亲自到现场,他能看到每一个人的气,好的气场能让人神清气爽,不好的自然会让人感到压抑,而这种地方,无处不在的透着一股压抑。 于是拍了拍颜哲:“拿出你精湛的演技,走个过场我们就走了。”反正该捐的已经捐了,待会儿拍个呼吁群众献爱心的小宣传片也就完事了。 一边往里走,颜哲一边拉着温然嘀咕:“然然你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温然挑眉:“然然?” 颜哲笑:“你不是不喜欢我叫你嫂嫂吗,直接叫名字太生疏了,好歹是一家人呢,还是我叫你嫂嫂?” 温然:“你还是叫然然吧。”说完后又道:“你指的什么问题?” 颜哲小声道:“就是那种暗黑孤儿院啊,表面上一个样,暗地里各种虐待啊,猥|亵|啊,甚至杀小孩夺内脏售卖|器|官啊,有没有?” 温然真的是服了颜哲的脑洞:“世上虽然变态不少,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却并不多,尤其是这家福利院不止一次跟明星合作做慈善,不少社会人士关注着,真要有你说的那些事,早就被爆出来了。” 温然看了眼笑的殷勤的福利院园长,道:“最多有点小贪善款罢了。” 颜哲瞬间瞪大了眼睛:“贪污善款?” 温然笑了笑:“这么惊讶做什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纯粹不求回报的慈善,最多就是本着一份善心,寻求一个工作罢了,虽然有点小贪,但并没有太过,你看这里的小孩,虽然各有残缺,甚至得不到一次手术的机会,但该吃该喝的并没有少了他们,衣服也穿的够,身上也没有什么冻疮的痕迹,证明冬天并没有挨冻,这就够了。” 就像一个贪官,但他贪的能让自己的百姓吃饱穿暖,和一个清官,清正廉洁的却有人饿肚子,谁能说贪官是坏的,谁又能说,清官一定就是民众需要的,水至清则无鱼,沙子那么多,掏不干净的。 商安阳比颜哲来得早,现在早就已经在福利院准备好的教室跟小孩子们互动了,开着空调的凉爽房间中,一堆拿着摄像站在门口拍摄的人,而屋内的商安阳身边环绕着一群小孩,正拿着画笔涂涂画画着。 感觉到人群有些骚动,似乎有什么人来了,商安阳下意识抬头,见到是颜哲,下意识勾唇一笑,眉眼温润,在阳光下的皮肤白到透明,明明是带着商业气的慈善宣传,竟然被他勾勒出几分岁月静好的美感。 温然见到商安阳的瞬间,眼神有些微妙,那一股淡淡的粉色气场,真是想装看不到都不行,甚至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明显有些怔楞的颜哲,无声轻啧了一下,缘分这东西,来的时候真的是挡都挡不住啊。 颜哲拍摄的时候温然跟着他其他的助理站在外面不打扰,虽然颜哲对这种商业形式的慈善不是那么有好感,但敬业还是非常敬业的,加上等跟这里的小孩子稍微接触了一下之后,也不如一开始那么反感,而商安阳很明显是真的很喜欢小孩子,特别有耐心,察觉到颜哲好像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不动声色的将几个缠在他身边的小孩给引开了,这让颜哲很是松了口气。 宣传的素材拍完了之后,就下来就是单采,商业互吹模式开启,此刻的颜哲还不知道,这份互吹的单采,硬是开辟出了一条cp党的康庄大道。 回到保姆车上,颜哲连忙看向温然:“怎么样?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温然反问他:“你跟他接触一下午,你觉得呢?” 颜哲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不过这个圈子里,装腔作势多了去了,演戏嘛,谁不会呢,所以到底怎么样?他身上有没有做坏事的煞气?” 温然道:“没有,眉清目正,气息干净,可结交。”而且商安阳身上还有一层淡淡的信仰之力,其实信仰之力并没有那么玄乎,受到多人的喜欢或者崇拜,身上的气场是不一样的,这股气场也可以视作信仰之力,但信仰之力最多只能影响一个人的气运,例如让原本一点的好运,变成很多点的好运,但其他的,并不能改变什么。 听到温然的话,颜哲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对商安阳还挺有好感的,主要是相处起来很舒服,要如果这样的人都无法结交,那他对这个圈子当真是不能抱有半点期待了。 见过了商安阳,也不能评定女鬼的话是真是假,最多能看出商安阳在这件事当中,是否是无辜,如果这里面有什么内情,而厉鬼方洁的死真的是被商安阳的粉丝网暴所致,那双方倒是还有可谈的余地,方洁还有家人,对她家人做出一些补偿来平定这件事,对大家都好,毕竟这件事虽然不能说跟商安阳全无关系,但也的确不能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他的身上。 要如果还有别的内情,那自然就是另一种解决方式了。 而关于方洁的身份,找徐骞的话恐怕不是那么好查,就算查到了,也只是一些现实生活中的资料,所有这方便还是要找专业的人来,这次温然并没有找祁云敬,以往找他是图个方便,现在他们都离婚了,再有事就找他,那就说不过去了,而且他也需要经营一点自己的人脉,于是干脆花钱找了外援,一个圈内还算出名的包打听。 很快那边就将方洁的网络资料给传来了,什么叫网络上的键盘侠,温然这次算是见识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写校园风的灵异文了,校霸新学期迎来了新转校的同桌,同桌又白又瘦,唇色微白弱不禁风,细瘦的手腕仿佛力气大一点就能给捏断一样,看的校霸都不忍心欺负,于是将新同桌纳入小弟的保护圈,直到某一天,校霸亲眼看到他弱不禁风的小同桌手撕厉鬼,校霸的世界观顿时裂了。 大概是这么个题材,大家有兴趣吗?有的话我好好构思一下先开个文案预收。 第113章 一个人能坏到什么程度, 有时候远超常人所想,尤其是当那种天性中的恶被遮掩在虚拟的网络当中,再次被无限放大时, 这份坏能到极致。 方洁有许多个网络小号, 其中一个小灿阳是商安阳的粉, 粉的甚至还小有名气, 所以能通过一些内部群的消息得知商安阳的行程。而她还有一个大号, 网名叫商姓一生黑, 是商安阳出了名的黑粉, 黑的从一而终,从商安阳选秀开始,到哪怕他沉寂的那几年, 这中间的黑就没有断过。 网络是有记忆的, 更何况方洁对商安阳的黑从未遮掩过,所以只要一搜方洁的黑粉号,还能看到当初她对商安阳的咒骂。 当温然将方洁从木牌里放出来,又将电脑的屏幕对着她时, 方洁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一样消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面目扭曲道:“我是在网上骂过他, 但那又怎么样,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他本来就是个虚伪恶毒的人,他害死了多少人, 你这么会查,为什么不去查!” 温然慢悠悠道:“我是天师,不是阳间的警察, 我处理的是鬼,你说他害死你,但起因在你,更甚至,那次私生饭追车造成的事故,其中还有你的手笔吧,是你对他们泄露了商安阳的行程,说起来,他们的死你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你骂人在前是因,被网暴致死是果,一切只是循环,所以你对商安阳的指控不成立,我会送你去纯阳观,你身上究竟有多少孽,到时候自会清算。” 方洁扭曲挣扎:“你胡说八道!你就是包庇他!我只是在网上随便议论了两句,我又没有造谣,他当初造成了机场踩踏死了多少人!那些人总该是他害死的吧,像他这种人,就不配做偶像!就不配被人喜欢!” 温然仔细的看着她,确定她是真的这么想的,而不是心虚狡辩,更没有因为自己在网上对他人的谩骂而感到丝毫的后悔,甚至憎恨那些对她进行网暴的人,只觉得世人的三观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看着真的没觉得自己有任何错的方洁,温然道:“你应该听说过,地狱十八层,有一层拔舌地狱吧。” 方洁的指控顿时一窒。 温然笑了笑:“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这种人死后会被打入拔舌地狱,现在你自己就是个魂体,你该知道这世上的确有阴间,至于地狱,你早晚也会见识。” 方洁听着温然的话,看着他唇边的笑,忍不住抖了抖:“你骗人!” 温然轻啧了一声:“还是你以为,在网络上发的言,就不需要负责了?你知道什么是口业么,一切善恶言语,无论以哪种表达方式,只要传递出去了,所有罪孽死后自会清算。” 温然只是告知,并不想浪费时间与这只鬼掰扯,于是敲了敲木牌,方洁就被收了进去,至于另外一个鬼,因为对方的七七还没过,现在事情也搞清楚了,于是温然就将林敏给放了。 结果这小鬼胆子不小,见温然真的解决了那只厉鬼,于是眼巴巴的求温然能不能带她去见一见她的偶像,能近距离的见一见,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可惜,温然只冷酷无情的送了她两个字:“滚吧。” 然后林敏就被温然给扫地出门了。 像方洁这种鬼,虽然没有直接杀人,但企图残害活人,甚至与他人的死有着间接的关系,还不修口德,超度起来有些麻烦,温然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所以一点都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的将方洁往纯阳观送。 这种能修功德的事情,纯阳观当然来之不拒,在道观内,有一个专门的房间是放置这种罪孽不大,但德行不佳的阴魂,祖师爷在上坐镇,整个房间被刻画了消孽阵,只要将魂体安置其内,就会一点点消除他们身上的罪孽,然后每年进行大型的祈福超度时,再一并给超度了。 这消孽的过程,滋味自然是极其不好受的,连绵的孽火烧在身上,不会让人有魂飞魄散般的疼,但日夜备受煎熬,而孽火烧在身上的痛感除了根据自身的罪孽外,是否心有所悔也很重要,像方洁这样,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心中毫无愧疚之意的,受的疼自然更重。 在这种无休止的折磨中,方洁恍惚的想起第一次遇见商安阳的情景,她陪同好友去参加唱歌的海选,而商安阳正好排在她好朋友的前面,那样一个少年,拿着一把吉他,逆光中静静的看着手里的词谱,与周边的喧嚣成了鲜明的对比,表演时的自信飞扬,众人艳羡的目光,对于一个又黑又胖,连看人都不太敢抬头的她来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很快商安阳有了粉丝,那些粉丝嗷嗷叫着哥哥好帅,唱歌好好听,想做他的手,想做他的耳麦,想做他手里的吉他,对着他脸他的声音各种想入非非。 看着那些言论,方洁很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生气中又莫名带着一股得意,你们也只能想想,她可是曾经那么近距离接触过商安阳的人。于是对方洁来说,初衷甚至不算黑的第一条言论,被她从键盘上敲了出去:他也就那样,镜头滤镜而已。 这句话里有着她亲眼见过,亲密接触过商安阳的小骄傲,那种隐秘不宣的占有欲。但别人不会去深度剖析她这句话内含的意思,对粉丝来说,一切说哥哥不好的都是敌人,于是有人将她批判的一文不值。 方洁看着那么多人骂自己,那些恶毒的语言,每一句甚至都能戳她心坎上,这让她越来越扭曲,扭曲之下,对商安阳那浅浅的情愫也变了味,她更加用力的反驳那些咒骂,甚至将商安阳当成了她生活不顺的宣泄,起初商安阳风头正盛,喜欢他的人太多了,虽然也有不少黑,但也只是因为太多人喜欢,各种频道上安利惹来的路人黑,直到有人找到她,甚至给钱她黑商安阳,方洁心安理得的收了,再然后就是商安阳被全网黑的时期。 方洁带着一众黑粉全天不停歇的跟商安阳的粉丝干架,时刻都在刷新,都在谩骂,而因为商安阳造成的机场踩踏事件,也成了攻击商安阳的利器。 【害死那么多人,最该死的难道不该是商安阳吗!】 【商安阳,因为你,那些喜欢你的人死的这么惨,你有良心的话,是不是该以命偿命?】 【今天商安阳死了吗?没死的话我明天再来问一遍。】 【这种人也能当歌手?唱的什么垃圾东西,难听死了!】 【丑的一逼还敢吹神颜,商安阳的粉丝怕是瞎子吧。】 【商安阳,你的粉丝在地狱里等你哟!】 那时候商安阳的微博找不到一条喜欢他称赞他的话,全都被黑粉给刷屏了,而方洁在带动这场节奏中,享受到了主导者的|快|感|,看到商安阳被骂到甚至关闭了评论,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也被拉下神坛,方洁就有种莫名的兴奋。 从那以后,靠着骂商安阳赚钱,成了她最大的生活来源,甚至也聚集了一批在生活中各种不顺,但在网络上多恶毒都能骂出口的键盘侠,只不过跟他们那些人不一样的是,他们谁都可以骂,只要钱到位,而她,从来都只骂商安阳一个人。 她以为商安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有复出的一天,而随着商安阳的复出,当年的那些黑,反倒变成了他吸粉的卖点。商安阳的粉丝越来越多,所以职业黑他就越来越赚钱,因为她用小号打入了粉丝的内部,掌握了商安阳的部分行踪,私下里她甚至售卖商安阳的各种消息。 现在的商安阳对她来说,是本能的反感,也是她赚钱的工具。她将商安阳的隐秘行程卖给了几个私生饭,结果那群人因为车祸死的死,伤的伤。 方洁对这件事没有半点愧疚,那些人的死跟她又没关系,她只是卖了个消息而已,甚至因为这起事故,她再次将商安阳黑了个体无完肤,只不过现在的商安阳已经不是当年的商安阳了,这点黑对他来说恐怕一点波澜都引不起来。 但她售卖商安阳行程的事情曝光了,她多年入一日黑商安阳的号也被人扒出来了,再然后,铺天盖地的网暴,各种人肉,甚至将她现实生活逼入死角得不到一点的喘息。 她那天说的话,并不完全都是骗温然的,她真的是遭受到商安阳粉丝的网暴而死的。所以她恨啊,恨到不愿意入轮回,也想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可方洁从来没有想过,这份公道,是否在她这边。 那天慈善宣传后,颜哲跟商安阳交换了联系方式,得知商安阳的助理还在打听一些能够护身的东西,颜哲就将从温然这里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商安阳。颜哲的目的是想要告诉商安阳,他身边的那个厉鬼已经被解决了,平时身上带个护身符其实就够了,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法器。 商安阳有些意外颜哲知道这件事,但想到颜哲的背影,也就理解了,于是朝他道了谢。 颜哲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有啥,以后你有这方面的困扰,尽管来找我,那个大师是我家的亲戚,特别厉害,真的,不是我吹牛,是真的高人,你要是需要护身符,或者那种专门定制的护身符,我也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说真的,干我们这一行的,害人不能有,但防人不可无,戴个护身符多少也能安心一些。” 颜哲说完,见商安阳似乎没在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那个,我话有点多,是不是有点吵?” 商安阳回神,朝他笑了笑:“我只是想到,当初的那个女孩。” 颜哲道:“女孩?” 商安阳看向窗外,被阳光映着的眼瞳泛着浅褐色,通透的就像琉璃:“有一个胖女孩,陪着她的好朋友参加选秀,她的好朋友准备着唱歌的歌曲,她在一旁忙前忙后的为朋友跑腿,嘘寒问暖,加油鼓劲,我在一旁看着,有些羡慕,羡慕那样的友情。” 方洁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她将别人看进了眼里,自己也被人看入了眼。 颜哲不大会安慰人,见商安阳好像真的挺羡慕,想了想道:“那要不然你下次上台表演,我有时间的话,去给你加油鼓劲?” 商安阳回头,看着颜哲,勾唇一笑:“好啊。” 第114章 让温然都没想到的是, 他那怕鬼的邻居陶典,因为被他赶出去的那只鬼,开辟出了一条新的发财之路。 这事要从林敏被温然赶出门的那一刻说起, 对林敏这种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而言, 一句滚吧半点没有伤到她的自尊, 甚至觉得温然说这句话时的模样帅极了,她可以在脑海中倒带重放一百遍!不过温然虽然很帅,但毕竟不是她生前的执念, 所以她还是想要见一见商安阳, 毕竟哥哥才是陪伴了她整个青春的人。 温然尽管拒绝的冷酷无情,但林敏觉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 一定是嘴硬心软的,只要她可怜兮兮的多求两天,说不定就能满足平生夙愿, 于是干脆的蹲在温然家门口不走了,反正除了温然, 别人也见不到她,影响不到别人。 却没想到,这个别人竟然见得到她,还被她吓的原地尖叫。 那个男生一叫,林敏也跟着叫,她虽然是鬼, 但她的胆子也很小的好吗!结果还没等她弄清楚情况,又跑出来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哥哥,只不过这个小哥哥特别凶残,抡起拳头就想要揍她。 林敏多机敏啊, 立刻搬出温然的名号,这两人既然是从温然隔壁出来的,还能见到鬼,那万一有啥联系或者认识呢,没想到这一喊,那个挺可爱的小男生也不叫了,躲在漂亮而凶残的小哥哥身后观察她。 再然后,就是林敏可怜兮兮的诉说自己的求而不得,死不瞑目,听的陶典眼睛红红。 林敏多机灵啊,她本身就是天生特别会感知人情绪的那种人,死后更是将这一优势发挥到了无限大,察觉到陶典这里有门,于是期期艾艾的渴求,表示真的只要能见一见哥哥她就心满意足了。 陶典有点犹豫,主要是上次跟着老天师见商安阳的时候,是老天师的名气大,还是商安阳的经纪人主动邀请的,现在他自己送上门,就他这么个小菜鸟,恐怕还真的见不到。但这女鬼也的确可怜,年纪轻轻就病死了,除了追追星,又没做过什么坏事,生前无法得偿所愿,死后要是再不行,那就太惨了。 在陶典犹豫的时候,林敏连忙祭出钞能力**:“我还有几万块钱的小金库,就在网站上,只要知道账号密码就能提取到支|付|宝|里,钱虽然不多,但那也是我仅剩一点现在还能动用的钱了,报酬虽然少了点,你别嫌弃,行吗?” 曾经一个人的陶典不缺钱,他不需要养家,租的房子租金也不贵,自己写灵异故事也挺受欢迎,稿费也不算少,但自从养了小乖搬了家,就囊中羞涩了,虽然还没到砸锅卖铁的程度,却也的确开始费心钱不够用怎么办,这送上门的钱,还是几万块,够他跟小乖过几个月了,于是陶典心一横,点头答应了。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可能因为商安阳这段时间还在调整状态,工作量并不大,加上他的经纪人估计也想要多认识一些这方面的人脉,当陶典跟商安阳经纪人联系,表示之前的单子有点后续问题要处理,可能需要跟商安阳见见面,经纪人并未多想就答应了。 为了对得起这几万块的报酬,陶典还专门在公会里买了一张开眼符,他自己有阴阳眼,小乖大概因为是僵的原因,所以也能见到,并不需要这种符,如果商安阳愿意的话,可以用这个符跟林敏见一见。 不过那之前,陶典肯定是要跟商安阳先说好的,他自己就很害怕见鬼,当然不会勉强别人见鬼,没想到商安阳格外的好说话,知道了他的来意,只是询问了那个鬼是不是真的安全无害。 陶典连忙拉过小乖:“我助理,专项就是手撕厉鬼,别的不敢保证,你的安全绝对是没问题的。” 商安阳看了眼这个眉眼精致的大男孩,笑了笑,然后点头应了。 从商安阳公司出来的时候,陶典牵着小乖的手,看着刚到账的钱,大大的松了口气,一回头,见小乖嘴角含笑的看着他,于是松开手,一把勾住了小乖的脖子:“我的乖啊,以后哥哥的安全可全都指望你了,有你在,我就再也不用害怕鬼了!” 小乖闻言笑了笑:“我保护你。” 陶典道:“刚刚林敏离开的时候,那终于圆满了梦想的样子,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不需要被超度着离开的鬼,竟然是这样的平和,如果这世上多一个完成了夙愿后心甘情愿离开的鬼,是不是就会少一个被执念冲昏头脑的厉鬼?” 小乖没说话,只是眼神专注的看着陶典,陶典道:“以后我们多出门转一转,反正你打鬼这么厉害,有你在我就不怕那些东西,要是再遇到像林敏这样的,我们就帮他们完成心愿,又可以赚钱,又可以帮助鬼,一举两得。” 小乖嗯了一声,笑着道:“都听你的。” 陶典走后,商安阳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窗外,经纪人不知道那个小天师找自家艺人是什么后续问题需要处理,见状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上次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干净吗?” 商安阳摇头:“不是,上次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只是在想,要做到多优秀,才能对得起那份喜欢。”喜欢到哪怕已经死了,都还想要亲眼见一见他。 经纪人拍了拍商安阳的肩膀:“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中元节,万鬼的庆典,天师一年一度大型加班现场,每当这时候,道士跟和尚都特别的忙碌,只不过他们忙碌着开道场法场,做超度,祈福祭鬼神,而公会的天师也会被就近安排这划分领地的巡查,毕竟这时候太多还没排到投胎的阴魂,可以上来见见亲朋,虽然大部分的鬼都还比较遵纪守法,但总有一些会闹事,天师的工作就是防止那些闹事的鬼伤及无辜。 除了阴魂的返亲假,这个世界的中元节还有一点令温然期待的地方就是鬼市,他原本的世界也是有鬼市,但他原本世界的鬼市只是一个名称,因为售卖的都是阴魂所用之物,慢慢的就被叫成鬼市。 但这个世界的鬼市则是真正的鬼市,别看不少鬼魂还需要活人的祭拜才能吃得上饭,也有些老鬼手里有不少的好东西,很多还是天师都很稀罕的,也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阴阳两界才能无障碍交易。 温然早就在天师群里知道了一些鬼市的消息,天师群里那些小菜鸟们别的能耐可能没有,但水群和消息的传播那是速度极快的,有几个有去过鬼市经验的天师,更是在群里大聊特聊,鬼市的入口,鬼市的规矩,甚至去年鬼市在哪里的摊位有着怎样的好东西等等,都说的无比详细,而整个鬼市只开三天,也就是中元节前两天和中元节当天,当天时间一过,所有探亲的阴魂和鬼市将会直接消失在阳间。 每个市都有鬼市的入口,只不过想要进入鬼市,基本上都要是离魂的状态,但温然不喜欢离魂,魂魄离开身体超过了一定的时间,会很危险,温然向来不干这种没有什么把握保障的事情,鬼知道他魂魄在外的时候,身体会不会遭到什么东西的侵害,所以当知道这个世界有鬼市的存在之后,专门做了能遮蔽阳体的符。 去往鬼市的途径之一,上鬼公交。 温然按照群里说的,卡着点,贴着符,手里拿着一杯肥宅快乐水,愉快的等着去往鬼市的公交。但公交没等来,却等来了祁家的私家车,而且那车还停在了路边。 温然凑过去,见祁云敬坐在后座,低着头似乎在看什么,于是贴在车窗上,朝着里面做鬼脸,刚要试一试朝着大佬竖一下中指是什么苏爽感觉的时候,祁云敬将车窗缓缓摇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去哪儿?” 温然反倒是被他吓了一跳:“你能看见我?”他现在虽然没离魂,但在符箓的作用下,也算是处于阴魂的状态,这祁云敬又没有阴阳眼,甚至因为自身的气运超乎常人,更加看不到那些东西,所以这会儿能看到他,温然十分的诧异。 祁云敬凉凉的看着他:“我不瞎。” 温然眨了眨眼,难道是他的符有问题失效了?刚好这时候走来了一个职业装,应该是刚加完班的白领,温然走过去:“小姐姐,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只不过那个女生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好像听不到他讲话,任由温然刻意的贴近,也完全没感觉一样。温然朝着祁云敬挑眉,意思道,这才是常规状态好么,别人都看不见他。 祁云敬眼睛一眯,这才发现温然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就是明明还是那个人,看起来好像有一圈光影一样:“你怎么了?”难道是跟什么东西斗法,丢魂了? 温然笑嘻嘻道:“我要去鬼市,用了符,所以现在是对活人隐身的状态,你看,你家司机的脸色青青白白的,估计以为你撞鬼了。” 祁云敬顺着温然的话往司机那儿一看,他重金高新聘请,哪怕枪战都不会皱一皱眉的保镖兼司机,此刻脸色微微发白,额间隐约有着冷汗,不断的从后视镜朝他看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老板投递过来的目光,司机随时准备着发动车辆道:“老,老板,这几天中元节,夜归不太好,不如早点回家?”说完还咽了咽口水。 祁云敬抿唇:“等等。” 这话一出,司机脸色更难看了。 祁云敬转头看向温然:“鬼市,我也要去。” 温然喝了一口可乐,啧了一声:“你去干嘛?” 祁云敬:“见识见识。”说完就推门下车。 司机连忙道:“老板!” 祁云敬道:“你先回去,放心,不是鬼,是我一个天师朋友,你见不到他而已。” 司机的脸色一言难尽,等老板下车后,忍不住在保镖群里发了个消息:老板好像撞鬼了,并且被鬼勾引走了,请问这种情况下没能救回老板算不算失职? 而祁云敬自言自语的样子,好像也引起了那个晚下班白领的注意,想到这段时间的确有些特殊,虽然祁云敬帅的天怒人怨,但也防不住她那个怕鬼的心,于是抓紧了自己的包包,见到一辆空的士,也不管车费贵不贵了,上车就走。 温然朝祁云敬笑道:“你看你,吓到人家了,还吓到你家司机了。” 祁云敬:“吓到他们的难道不是你么。” 温然翻了个白眼:“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你真要去鬼市?” 祁云敬点头:“去。” 温然道:“你体质特殊,阳气太足了,比我还足,所以这符也不知道往你身上贴多少张才会生效,十万一张,你要不要?” 看着时刻都在做生意的温然,祁云敬忍住笑点头:“好。” 温然见他穿着西装:“你要不要把外套脱了?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鬼市有没有空调。” 祁云敬闻言将外套脱了,只着一件衬衣。温然将符纸一折,一张放在了祁云敬衬衣胸前的口袋里,见祁云敬的阳气果然只是淡了一点,但并没有完全遮住,于是又往他裤子口袋里塞了两张,然后掏出手机:“三十万,谢谢惠顾。” 祁云敬直接熟练的扫码付款。 整理好了祁云敬,确定他跟阴魂无异,温然道:“还好我多准备了几张备用。”还没去就赚了三十万,他真是个赚钱小能手。 正说着,一辆满身锈迹,车窗碎裂,甚至还是一身绿皮的公交车缓缓驶来,温然拉了拉祁云敬:“车来了,鬼公交,还没坐过吧。” 祁云敬看了眼不该在马路上行驶的公交,嗯了一声,见温然毫不犹豫的上去了,自然也跟着一起上了。 公交车的门缓缓关上,缓慢的向前行驶后,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 第115章 鬼公交就像很多电视剧电影里演的那样, 车厢内光线昏暗,设施破旧,零星的人各自占据一个位子神色麻木眼神呆滞的坐着, 从车窗外传递进来的光线明明灭灭的穿|插|在车厢内, 几个‘人’青青白白的脸色在明灭的灯光下时隐时现。 当温然和祁云敬上车的一瞬间,那些麻木愣神的目光十分默契的投递了过来, 祁云敬向来是不动如山的面无表情,而且上车前早有心理准备, 倒是没被吓到。至于温然, 这点小场面要是能吓到他, 那才是有鬼了。 上车后,温然看向司机:“车票怎么收?” 司机缓缓转头,木楞的眼神朝着他和祁云敬看了一眼, 摆了摆手, 一字一句带着阴森尾音道:“黄泉路...不要钱...” 温然哦了一声, 然后直接往车厢后面走, 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祁云敬也跟着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想了想拿出了手机, 看着手机还有信号, 于是给温然发了个微信。 祁云敬:这样就能去鬼市? 温然也拿出手机戳字:应该吧,我看群里的天师是这么说的。 祁云敬看着温然的眼神瞬间有了变化, 这小天师好像有点不靠谱。 察觉到祁云敬的目光,温然挑眉,用眼神示意:你什么意思?不信我还跟我上来? 祁云敬看懂了他的眼神,但回复太复杂, 他无法用眼神传递,于是再次用手机打字:你说鬼市是中元节,很多天师还有这一天能出来的鬼魂会参与,但你看现在这辆车,你觉得像去鬼市的车吗? 看着手机的第一瞬间,温然的反应是,大佬第一次给他打这么多字诶,等他仔细看过内容之后,眼神也变得微妙了几分,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三天鬼市,应该挺多人会去,听说鬼市很热闹,五湖四海的天师都会齐聚,还有那么多在鬼市做生意的阴魂,还有去鬼市淘宝贝的各种鬼,这去鬼市的车,的确不该是如此小猫两三只才对。 温然想了想,起身走到前面朝司机问道:“这是去鬼市的车吗?” 司机再次缓缓转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扯开嘴角:“这是去黄泉路的车...” 温然:“......”出师未捷,上错车,QAQ.jpg 温然回到座位的时候,接收到了祁云敬的死亡凝视,温然忍不住干笑两声:“这黄泉路咱也没去过,要不去玩一下?” 祁云敬凉凉道:“阴间一日游之后,还能回得来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可惜温然答不出来,万一回不来,那可不就凉了。想了想,温然又走到司机的旁边:“能绕路去鬼市吗?” 司机阴恻恻道:“这是去黄泉路的车...” 温然打开随身带的小包,抽出两张符来,看着司机道:“二选一?” 司机看着他手里的符,僵硬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抽了两下,一张鬼能吸得灵阴符,一张能将整辆车都给劈成渣渣的天雷符,这是让鬼选吗,这根本毫无选择余地好吗! 灵阴符一拿出来,那上面对鬼来说比食物还要诱人的香气,引得距离几个近的鬼魂眼露垂涎,司机一见,立刻伸手将灵阴符给收进了口袋:“鬼市,可以绕路。”语气干脆利落的连阴森森的鬼气都忘了带上了。 温然志得意满的再次回到座位,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欺人啊。 看着外面好像的确变道了,温然道:“这路费咱们一人一半,一张灵阴符五千,你给两千五就好了。” 这灵阴符画起来半点不费力,虽然画符的材料跟一般符不一样,毕竟这符是给鬼魂吸的,就像鬼最喜欢的养魂香一样,这符也是能养魂壮大魂体的,但也花费了温然好几个晚上才画了几百张这种符,就是打算带着去鬼市看能不能交易,所以这车费不能他一个人掏! 祁云敬半点不客气道:“是你带着我上错车。” 温然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两千五你还要跟我计较?” 祁云敬:“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温然一脸你变了的表情看着祁云敬:“我看错你了。” 通常这种时候,按照惯常剧情,一定会有阳气低的活人上错鬼车,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鬼公交不上一两个活人,都埋没了鬼公交的存在,那岂不是白来阳间一趟了。所以在温然和祁云敬对视的时候,公交车缓缓停下,一个面色有些苍白,身材有些消瘦的青年上了车,重点是,这是一个阳气微弱的活人。 跟着温然好歹也学了半年术法的祁云敬,除了会一些结印,能懂一点阵法之外,虽然看不见气场,但也有了属于天师的灵敏感应,至少活人和死人他是会分辨的,所以当这个青年一上车,两人立刻停止了对视,转头看向刚上车的青年。跟他们一样的是,车上的鬼几乎都是同时转头,只不过那些鬼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渴望和贪婪。 青年走到车厢的中间,似乎环顾了一圈,然后走到了温然前面的椅子上坐下,除了前面还剩两个单人座,其他的位子基本上都被鬼占了一个椅子,所以他也只能坐这里了。 温然见他坐下,便微微倾身向前,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上错车了,等下停车的时候赶紧下车。” 青年似乎有些意外温然跟他说话,没什么血色的双唇抿了抿,眼神有些茫然道:“我应该没上错...吧...” 温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道:“你上错了。” 青年朝着车窗外看了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这辆车是去哪里的?” 温然道:“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青年似乎笑了笑:“那你吓吓看。” 温然眉头一挑:“这辆车是去黄泉路的。” 青年哦了一声:“那我就没上错。” 这下换温然眨巴眼了:“你认真的?” 青年转过头,仔细看了看温然,见他面色红润,眼神清亮,有些不确定:“你是活人?” 温然诧异了:“你知道这是鬼公交你还上啊?可你身上没有天师的气息啊。” 青年笑道:“我不是天师,大概运势比较低,所以经常见鬼,就知道一些。” 温然顿时来了兴趣:“那你是第一次上鬼公交还是以前也来过?你去过黄泉路吗?去了那边要怎么回去?” 青年摇了摇头:“我没去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只不过我弟弟三天前被这辆车带走了,所以我要去找找看。” 温然看了眼祁云敬,然后朝青年道:“那你计划可能落空了,这辆车之前是到黄泉路,但今天要去鬼市。” 青年微微皱眉:“鬼市?” 温然点头:“中元节,鬼市开,要不然你去问问司机有没有见过你弟弟,你弟弟被送哪儿去了。” 青年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主动跟鬼说话,没关系吗?而且,鬼应该没这么好说话吧。”他是因为体质,撞过不止一次鬼,但每次鬼都很不好招惹,更别提主动跟他们说话了。 温然摸了摸下巴:“还是有点关系的。”鬼话骗人心,尤其是这种阳气低的活人对鬼魂是有着非常大吸引力的,不少枉死者会觉得抓来生魂替代自己,才可以得到解脱,重新投胎,这就是所谓的抓交替,而像这种阳气低的,是最好抓的。 温然道:“既然有缘遇到,那我就做点好事帮你问问吧,你有没有你弟弟的照片?” 青年忙不迭的拿出手机翻开相簿,温然拿过他的手机走到前面朝着司机道:“见过这个男孩吗?他前两天上了你的车。” 鬼司机阴恻恻的目光看过来,眼神在照片上转了一圈,然后看向温然,带着一股贪婪,很显然之前的路费肥了这个鬼司机的胆子,觉得温然是那种人傻钱多的类型。 温然也不犹豫,从小包里抽出一张刚才放进去的符:“想试试雷的味道吗?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买一送一哦。” 鬼司机浑身一抖,雷符还没用灵力激活,仅仅只是拿出来,就让他感到十分的不好受了,于是往旁边躲了躲,瓮声瓮气道:“中途,那小孩被一个红衣女鬼带下车了。” 温然皱眉:“在哪里下的车?” 鬼司机:“在坟茔路。” 温然问完了想知道的,转身往座位走去,见青年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好奇道:“这个坟茔路是阳间的路还是阴间的路?” 一直没吭声的祁云敬道:“阳间的,是往国道方向的一条小路。” 就在这时,司机阴恻恻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迫不及待的催赶道:“鬼市到了。” 温然转头一看,一座古时候的城池出现在眼前,而城墙上挂着的匾额是鬼文,这里应该就是阴阳两界只在中元节开启的通路了。 温然连忙拉着祁云敬下车,那个青年也跟着下了车,身边不少鬼魂穿梭着,不是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这些目光都是对着跟他们一道下车的青年的,温然见状道:“你要如果需要找你弟弟的话...” 青年没等温然将话说完,连忙道:“我自己会去找,今天谢谢你们了,我不打扰你们逛鬼市了。”说完转身就走。 祁云敬看向温然:“就让他这么走了?” 温然耸肩:“不然呢,我是那种上赶着的人吗?走了,逛鬼市了。” 那人明显有着自己的小秘密,他又不是居委会大妈,还非要去搞清个缘由了,看着鬼声鼎沸的鬼市,温然转头朝祁云敬道:“你可要跟紧我了,这里虽然不是阴间,但也不是阳间,你要是走丢了,那就回不去了。” 祁云敬闻言直接上前,伸手牵住了温然。 温然嫌弃的抖了抖手:“你多大了?出来郊游还要手牵手?” 祁云敬面无表情道:“这样就不会丢。” 看着前面密密集集的鬼,温然虽然嫌弃,却也没拒绝:“按时收费,一小时一千块。” 祁云敬拿出手机,给温然看了眼时间,示意他计时就是了。 温然哼了一声,开始往鬼群中挤去。 跟在他身后的祁云敬勾了勾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祁云敬:感受到了氪金的快乐 第116章 温然拉着祁云敬往城内走, 看着眼前的热闹喧嚣,小声朝他道:“数千年前的酆都罗山真实的样貌,恐怕也只有在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鬼市上见到了。” 这鬼市就开在酆都古城中, 街道很宽阔, 有街边小摊贩,也有大小不一的店铺,有卖经常在古装电视剧里见到的一些古时候的玩具,也有卖不少连祁云敬都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还有卖各种食物的,喧闹声伴随着各种美食的香味, 还有挂满整个酆都城的红灯笼,一个不该存在于现代的鬼城, 如此鲜活的出现在眼前。 而穿梭在街道和商铺前的各种鬼魂,有穿着古装的长发,也有现代装束的短发, 祁云敬道:“是没排上投胎的, 会在中元节放出来参加鬼节吗?” 温然一边无色店铺一点嗯嗯的点头,不然都投胎了,哪里还有鬼开什么鬼市。 祁云敬道:“这看起来还有好几百年前的鬼, 下面投胎等这么久?” 温然扫了一眼, 道:“也不全是等投胎的, 有些作孽太深,在下面受刑,有些刑罚随便一判就是几百年, 再有些阴间的原住民吧。” 祁云敬有些意外:“阴间还有原住民?” 温然轻笑:“为什么没有,你看那些有店面的,估计都是原住民, 我听过一个传说,酆都罗山是真实存在的,当然这个酆都指的并不是现在地图上还存在的酆都,但后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酆都大帝,神界希望酆都大帝掌管人界的生死轮回,人酆都大帝不愿意啊,谁愿意永生永世待在那冰冷冷的地方不灭不生的,而且看多了生死轮回,心理承受不佳的心态都要崩了,于是神界为了劝服酆都大帝,就说以你出生得道的地界为域,你域下所有的臣民将与你一样,永生不灭,再也不用入轮回,那时候不入轮回,得道成神,可不就是人人所期盼的,酆都大帝一听,他所有的臣民都能随他一起去,那好呀,不寂寞了,以前该怎么生活,以后还是怎么生活,于是一点头,就答应了,然后神界伸手画了一个圈,将整个酆都罗山从人间界给划了出去,就变成了传说中的地狱。” 祁云敬一言难尽的看着温然说神话故事:“你认真的?” 温然眨巴了一下眼睛,特别真诚:“要知道真相往往都记载在各种野史当中。” 祁云敬收回目光,信了你个鬼。 温然嘻嘻一笑,看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于是拉着祁云敬上前:“这该不会是人皮|面|具吧?” 老板估计也是个好说话的,或者看着两人神态灵动,丝毫不僵硬,有可能是从阳间来的天师,也不敢得罪,所以笑眯眯道:“怎么可能是人皮|面|具,那玩意都禁好多年了,这是千变树的树皮做的,能遮掩气息,您可以试戴看看。” 温然挑了一个颜色素净,带了点红纹狐狸造型的面|具往祁云敬的脸上戴去,合不合适另说,这一遮挡,果然身上的气息全无,他在一些书上见过千变树的描写,据说是一种能把根从土拔出来跑路的树,遇到危险的时候甚至还会变换形态的保护自己,遮掩自身的气息是这种树最大的特质,但这玩意只有阴间有,听说还挺稀罕。 温然见祁云敬戴着挺好看的,于是自己也挑了个半截篮纹的,然后道:“两个,怎么卖?” 老板连忙笑道:“这面具三千阴币一个,看您是我摊子上的第一位顾客,两个就收您五千阴币,您看怎么样?” 阴间的钱币其实也没有阳间以为的那么通货膨胀,虽然这些年烧给往生者的钱币是越做越大,但几百上千亿的币压根就烧不下来,也就是一堆灰给活人看罢了,真正能烧下来的是金纸银纸,而最初的金银纸是真正的真金白银,虽然一张纸上只带有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金箔,但那也是有含金量的,所以阴间的真正货币是这种金银纸。 只是温然不知道,这三千阴币究竟是多少钱,难道是三千张金纸? 见两人面露疑惑,老板指了指城门口:“那边有个货币兑换处,可以用物品换阴币,也可以用金纸换阴币,看您身上有什么拿去换就行了。” 温然抽出一张灵阴符,看向祁云敬:“也不知道这玩意一张能换多少阴币,要是不值钱,那我们这一趟来就白瞎了。” 一见到灵阴符,鬼老板眼睛都亮了,一旁路过的一些阴魂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抽动着鼻子恨不能隔空吸一口阴气过来。 老板忍住满眼的渴望道:“我看您也别费劲换了,这样三张灵阴符,两个面|具。” 温然还没说话,祁云敬便拉着他的手道:“走吧,面|具而已,掩气符一样可以遮掩气息。” 温然点点头,收回灵阴符就走,老板连忙大喊:“诶诶诶,回来回来,一张,一张卖给你们就是!” 温然拿着两个面具愉快的继续逛了起来,老板也心满意足的收下了灵阴符,没想到今年来的天师这么大方,出手就是灵阴符,就这一张,今天出摊就算是赚了。 祁云一直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见到老板的神色,朝温然道:“你好像亏了。” 温然摆摆手:“这怎么算亏呢,对我来说不值钱的东西,能买到想要的,那就是赚了,诶快看那边,人肉叉烧包,你想不想尝一尝人肉的味道,这在阳间犯法,阴间可不犯法。” 祁云敬面露嫌弃:“并不想,谢谢。” 祁云敬话还没说完,温然就挤进去了人群里:“包子怎么卖?” 卖包子的是个佝偻的老婆婆,见有人询问,也只是撩起耷拉着的眼皮看了一眼,慢悠悠道:“次等一千阴币一个,如果是灵阴符,一张给你五个上等品。”显然温然用符买东西,刚刚这个老婆婆是看在眼里的。 温然动了动鼻子,于是抽了一张符纸:“那我要五个。” 耷拉着眼皮子的老婆婆眼睛亮了亮,接过温然的符,用一个纸袋子打包了五个大肉包子。 祁云敬见温然毫不犹豫的就啃了一口,也伸手往他袋子里拿了一个,温然也没阻止,只是斜眼看他:“刚刚谁说不吃的?” 祁云敬道:“偶尔尝一尝人肉的味道,似乎也不错。” 温然啧了一声,一口下去,那跟阳间食物与众不同的味道,吃的满身舒坦,那股细腻绵延的力量随着他的调动,不断的在体内运转,仅仅一个,就吃的他面色红润,像醉了酒一样。 一旁的祁云敬也很快发现这食物的不同寻常之处,可是任由他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内陷究竟用的什么料。 温然道:“这是太岁肉,不过不是阳间的太岁,阳间那些所谓的太岁只是生长环境有些奇特的植物而已,虽然有点药用价值,但远没有传说中长生不老的功效,但阴间的太岁就不一样了。” 祁云敬吃下最后一口包子:“有什么不同?” 温然眼神微妙的一笑:“你回去细细感受就知道了。” 一次性最多吃一个,吃多了身体承受不住,温然将剩下的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祁云敬看着他继续往城内走,道:“不去换一点阴币?” 温然想了想道:“那就去换吧,正好看看一张符值多少阴币。” 结果温然拿着一张符和一张面值一万的阴币看着祁云敬:“总觉得,换阴币才被坑。” 过来之后发现好像并没有太多的人去换什么阴币,那些换阴币的好像都是一些拿着金纸银纸的鬼魂,没几个天师,于是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一万的阴币,在这里购买力还真不怎么样,不过算了,买一些小零嘴还是可以的。 祁云敬跟着温然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一家脏器店,他下意识以为是错了字,是藏器之类的东西,等他往店里仔细一看,果然是藏器,眼睛心脏,肝脏肾脏,甚至还有手和脚,看起来很是有些血腥可怕。 温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解释道:“有些人是发生意外死的,或者被人分尸谋杀之类的,所以阴魂里少胳膊少腿的多得是,这种人也算是魂魄残缺不全的,转世投胎的话,多少会有些影响,所以有人就卖了自己身体器官,有需要的人就花钱买,然后缝合在自己魂体上,图一个完完整整的投胎。” 祁云敬好一会儿没吭声,过了片刻道:“大开眼界了。” 温然笑道:“这一趟来的值得吧,我也没想到,鬼市这么好玩,鬼市开三天,还有两天,你还来吗?” 祁云敬看着温然:“你呢?” 温然道:“当然来,一天逛不完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喧闹声,而温然突然被一股大力推搡一下,整个人被推的猛地往前倾,非常瓷实的撞进了祁云敬的怀抱。 祁云敬下意识伸手将人揽住,看着跑过去那个小青年,眉头微皱。 温然龇牙咧嘴的回头:“麻蛋谁推我!” 可惜推他的人已经跑远了,而后面还有一群人正在追。 温然咬牙切齿的看了一会儿,一回头,发现自己跟祁云敬脸对脸的差点零距离了,眼神往下一扫,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扑在了祁云敬的怀中。 祁云敬挑眉,看他一动不动,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就听温然咦了一声,然后拉过自己背的包,从侧边的口袋摸进去,摸到了一个他包里原本没有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强攻助力道具上线! 第117章 在阴间, 有一种形似蛟,双头的东西,因为外形特别, 所以直接被叫做双头蛟,这玩意生长在极其阴冷的地方, 以阴寒之物为食, 吞噬煞气阴气,甚至是闯入它们地盘的阴魂, 所以这种双头蛟很不好对付,但却是每年鬼市上最受欢迎的东西。 双头蛟身上哪怕一块鳞片都是炼制法器的宝贝,血肉更不用说, 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大补之物,谁要是能抓到一条双头蛟,那可就赚翻了, 每年多少阳间的天师挥舞着大把的符箓只为能求个一鳞半爪的, 可惜这东西在阴间也是非常稀罕的, 虽然不至于百年难得一见, 但也的确不是每年都能有的,而一旦哪一年的鬼市上出现了双头蛟,那绝对是要争抢破头的。 温然知道这些自然是因为有看过天师群里关于鬼市的科普,比如说哪里的东西最好吃,哪个摊子最坑人,什么宝贝值得入手,如何分辨假货等等, 其中双头蛟就排列在鬼市瑰宝前十,还放上了具体的照片和详细的特性介绍。 而他包里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一整只双头蛟,那东西要么被生扒皮肉骨血, 一旦死了,全身的血气一散,全身宝瞬间变全身毒。 温然让祁云敬给他挡着,他仔细查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应该是蛟筋。”说着还将手里的东西朝着祁云敬摇了摇,然后给祁云敬解释了一下双头蛟是个什么东西。 温然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圆形的球状物,里面灌满了液体,液体里面若隐若现一根细如发丝的银光,只不过时而隐没在水中,看不太真切,但液体都无法隔绝的腥冷之气,甚至将这玩意拿到手上的一瞬间,温然看到了双头蛟被人扒皮抽筋的一幕,更加确定了手里这东西的身份。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刚才被追的那人推他时顺手放进他包里的,估计是想要借此躲开那些人的搜查,就是不知道那个青年是知道这玩意还是他也不知道,不过不管怎么样,进了他包里的东西,就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转嫁风险这种事,温然可不是心慈任善的慈善家白白替人担着。 祁云敬也不觉得温然将这东西据为己有有什么错,这要如果真的是会引来一群人觊觎的祸患,突然被这么莫名其妙的转嫁到身上来,要是因此遇到什么危险,他们又能找谁说理去。 见温然将东西放进了随身的小包里,祁云敬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温然拉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道:“这东西用处可多了,可以炼制成束缚绳的法器,比我那整捆随便开开法泡泡药水的红绳强几百倍,别说一般厉鬼了,就是鬼王粘上了,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挣脱的,再就是双头蛟的特性,双头,等于双生,相互之间是有感应的,不过这个我得再琢磨琢磨,可不能浪费了材料。” 温然这次来鬼市,其实还想找到双生花,双生花是培育生死子母蛊的一种不能缺的主材料,阳间也有,温然之前有打听过,可惜那不是钱能买来的,但阴间这东西虽然不多,可对那些鬼没用,所以只有卖给天师才是利益最大化。 他想要找到这个东西肯定不是养蛊,他对虫子那种东西没多大兴趣,只是双生花的相互牵引的约束之力是他所需要的,毕竟要不了多久,下一次游戏就要开始了,他想要尝试一下,用鬼域无法承受的力量,和这种牵引的特性,能不能让祁云敬跟他近同一场游戏。 上次的符就已经证明,这鬼域的力量也是有上限的,超过了上限所能承载的,就将不会受到鬼域所限,所以他才开始琢磨将自己跟祁云敬捆绑在一起的可行性。如果只是双生花,他可能还带有几分不确定性,但换成这种双头蛟筋,他觉得成功的可能应该很大,这蛟筋,可比那些鬼差的勾魂索还难挣断,而且捆绑的是魂魄,对平时生活没有丝毫的影响,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事就不用跟祁云敬说了,他们好不容易离婚了,要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的游戏再次被捆绑起来,估计祁云敬不会乐意,可他不乐意那也没办法,温然不喜欢那种不在自己控制的感觉,既然当初祁云敬误入游戏是因为他,那至少他要在自己能力之内保证祁云敬的安全。 温然的话算是说了半截,祁云敬虽然没懂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但也没多问,温然从来都是一个看似随性,但实际凡事都有自己计划安排的人。 没再去管往他们身上塞东西的人,温然拉着祁云敬又再次逛了起来,看着身边游荡着各种各样的鬼魂,有些甚至还故意维持着自己惨死时的模样,祁云敬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能直接目不斜视的无视了,不过一圈看下来,他带了点疑惑道:“所以这世上只有鬼,没有妖?还是有妖,但不能来鬼市?” 温然道:“这个妖嘛,其实也不能算是妖,你看电视剧里面演的那些能化形之类的,都是传说,但也的确有通了神智的精怪,比较出名的就是保家仙了。这保家仙其实是一个统称,如果家中有信佛或者信道供奉的,那你供奉的尊位就是你的保家仙,除此之外,一些地方的民间信奉五大家仙,现在提起保家仙,多半都是指这五大家仙。” 祁云敬道:“狐仙,黄仙,白仙,柳仙,和灰仙?” 温然点头:“在一些地方,这些动物也的确成了精,但顶天的也就是成精,距离所谓的妖,那还是差远了,至于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妖,不好说,毕竟谁也没见过,有关的记载那都是别人编造的奇闻异志,不过也不能因为没见过就将其存在给否定是吧,所以见仁见智吧。” 祁云敬:“那这鬼市,有家仙吗?” 温然道:“有啊,它们也会来做生意的,这些个动物经常穿梭一些深山老林,手里的好东西可不少,不过好像不在这条街,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啧,这么大个鬼市,竟然没有旅游指南,鬼市的策划不行啊。” 祁云敬对这些精怪好奇,温然也对它们有兴趣,那些家仙们手里的好东西都是一些深山里面的药材或者奇花异草之类的,温然对这些挺感兴趣的,见祁云敬想要见见家仙,于是也不再一个摊子一个摊子慢慢逛了,而是有目的的去找家仙的摊位。 在一处桥头,温然就看到几只黄鼠狼,连忙拉了拉祁云敬:“你快看!” 祁云敬自然也看到了,三只黄鼠狼,两大一小,两只大的皮毛深棕,蹲坐在自己的摊子前,眼睛透着精光,半点都不像懵懂的动物。那只小的皮毛色泽稍浅,黑豆一般的眼睛充满了灵动,好奇的打量着过往的阴魂。 黄鼠狼的摊子前并没有什么鬼停留,主要是它们摊子上摆放着的都是一些花草果子,这些东西对阴间的鬼魂毫无用处,但阳间的天师可能也不是人人都有所需求,温然朝祁云敬道:“那个应该是人参果,不是那种吃着没啥用的水果,是人参旁边一种比较少见的伴生果,因为这种果子只会长在人参旁边,所以才被叫人参果。” 祁云敬的确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也是第一次听说人参旁边还有一种专门生长的果子,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这东西有什么用?” 温然道:“补身体吧,这人参果贼精,专门长在人参旁边,窃取人参的精华和养分,想要长成一颗这样的果子,至少得吸干一根百年参,这东西吃了效果比人参好,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没吃过,反正肯定是好东西就是了。” 祁云敬点点头,走上前:“这些怎么卖?” 黄鼠狼虽然是精怪,但到底也只是个黄鼠狼,讲话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它们聪明的早就请能通家仙的天师帮它们写好了交换的条件,上面写着不收阴币只收供香。 它们是家仙,需要被人供奉才能有香火,它们是依靠香火来修炼的,所以供香对它们来说十分的重要,而阴币只在阴间有用,它们要了也没地方用。 温然走上前看了一眼,从包里抽出一根他自己做的线香:“这种香,能换你多少颗人参果?” 那香一拿出来,三只黄鼠狼的眼睛都直了,这吸引力不比鬼见到灵阴符要小,耸动着鼻子,光是闻一闻就让它们上头了,这香绝对是好东西,半点都没偷工减料的。 两只大黄鼠狼对视了一眼,伸出了爪子推出了一颗果子,然后看着温然。 温然摇头:“一根香,三颗果子,你们愿意,立刻就交换。” 两只大黄鼠狼叽叽的相互沟通了一会儿,那只小的已经爬过来,试图扒着温然的腿往上爬,想要吸香。 祁云敬不客气的拎起那只小的,将它放回了大黄鼠狼身边。其中一只黄鼠狼敲了敲小家伙的脑袋,示意它不要闹,然后转过头,又推了一颗果子出来,意思是一根香最多只能换两颗,多了不行。 这香的制作也不复杂,费不了什么功夫,但人参果的采摘就不容易了,除了经常出没深山老林的这些精怪,哪怕是天师都不一定有缘采到,于是温然也不讲价了,让祁云敬点一点摊子上有多少颗人参果,他点一点香,看能换多少。 当温然一把香拿出来的时候,黄鼠狼的眼睛更直了,一个劲的吸鼻子,简直就要飘飘欲仙了。这年头家仙也不好当,尤其是外面那些香料的做工越来越差,越来越掺水,以前的香闻着能让家仙饱腹上头,现在的香闻着,简直呛鼻。但就算是这样,家仙也越来越没市场了,主要还是国家破除封建迷信太到位,它们都要无路可走了。这好不容易遇到了极品香,可不就忍不住了,恨不能立刻抢过来吸两口就好。 最后温然将黄鼠狼摊子上的人参果都给包圆了,香还有多的,在黄鼠狼眼巴巴的目光下,温然残忍无情的将剩下的线香给收了起来,半根都没多给。倒也不是他小气,而是跟这些精怪做交易,就不能表现的太大方,这些东西说到底再如何精怪都是个动物,最容易生起贪婪之心,所以如果他要表现的大方,说不定会被缠上。 换了一包的人参果,温然不客气的将背包丢给了祁云敬,这人高马大的,不背点东西岂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身材。祁云敬笑了笑就将包给接过来了,这人参果是他想要的,来了一趟,别的东西他也用不上,那就买点补品,给家里人补一补好了。 “你那个香多少钱?” 温然给了他一个上道的眼神:“刚刚换了二十七根出去,给你算个整数,一万块。” 祁云敬有些诧异的看着温然,温然挑眉:“怎么,嫌贵啊?” 祁云敬笑着摇头:“我以为至少十万。” 温然翻了个白眼:“就是几根普通的香,我有那么黑吗,不过你要是给的话,我是不介意收的。” 祁云敬道:“那不行,要是多给了,岂不是对不起你的童叟无欺。” 温然啧了一声,正准备过桥去另外一边逛一逛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着眼前头发染了一撮黄毛的小青年,温然挑眉:“有事?” 马生道:“刚刚不小心遗失了一点东西在你们这儿,不好意思,麻烦还我一下。” 温然歪了歪头:“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你说丢东西了就丢东西了?” 马生皱眉,语气有着一股急切的不耐:“不信的话你可以打开你的包看一看,那东西对你们来说没用,麻烦归还。” 温然顿时就乐了,这人要是好言相说,先道个歉啥的,他说不定还会商量着花钱买,但现在这是个什么态度,这么理所当然? 对这种不客气的人,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于是打算绕开他离开。 但马生好不容易摆脱掉了那些麻烦的家伙,追上了这两人,当然不可能让人将他的东西带走,见这两人没有半点归还的意思,眼神一冷,下意识就出手阻拦。 不过下一秒,一只大手像个钳子一样钳上了他的手臂,他一个吃痛本能的反击,但他的腿还没扫出去,就被人猛地踢了一脚,还被逼退了两步。 马生抬头,看向那个戴着狐狸面具的青年,当初会选择这两个人也是因为他们戴着面具,在一群鬼魂当中最为显眼,这会儿近距离接触了,被那眼神一扫,马生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对方是否好惹,仅仅一个眼神就足够判断了。 马生压下心中的怒气道:“中北道马家,还希望两位行个方便,那东西对你们来说的确没什么用处,我愿意花钱赎回,两位可以开个价。” 温然嗤笑了一声:“刚才拦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花钱赎回,发现打架打不过了,才说赎回?被人追的时候将东西烫手山芋一样往外丢,现在危机解除了,一副高高在上要求归还的口吻,全世界皆你妈,全都要顺着你?今天我就教教你社会的险恶,这东西我要定了,有本事你就来抢啊。” 马生冷脸道:“能入得这鬼市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做的这么难看。” 祁云敬眼神一冷,看着温然语气凉凉道:“中北道马家,很有身份?” 温然笑了笑:“鬼知道,我又没听过,大概以为给自家姓氏加个前缀就代表着有身份吧,就像古时候的琅琊王氏那种?电视剧看多了估计。” 被人批判家族岂能忍,马生脸色难看道:“你们不要太过分!” 马生话音还没落,又来了一群咋咋呼呼的人,哦不对,好像是鬼,恶狠狠的看着马生:“东西交出来!” 马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然后伸手一指,指向了温然两人:“刚被他们抢走了。” 温然顿时忍不住一个卧槽,这种人脸皮之厚,也是没谁了。 第118章 鬼是很难讲道理的一种生物, 虽然鬼也是人变得,但少了一个肉体躯壳,就等于少了很多的约束力, 尤其是很多鬼觉得他们活着的时候已经很憋屈了,现在都已经死了,自然要放纵。 当马生说东西被温然他们抢走后, 那群鬼想都不想就包围了过来, 不过同样没放过马生, 不管东西在谁手里,不交出来,今天都别想离开! 温然看着为首的那个鬼:“我们不认识这人,纯属路过。” 为首的老鬼恶狠狠道:“我管你们认不认识, 东西不交出来, 谁都别想走!” 为了显得他们很有气势,身后的那群鬼小弟瞬间放出浓烈的阴气, 一个鬼的阴气可能不够看,但十多个鬼, 而且还是带着煞气的厉鬼,这就很够看了,要不是这群鬼多士众, 马生也不会将东西脱手的躲,不过这两人不识相, 那就活该他们倒霉好了。 鬼市虽然有着鬼市的规矩,大部分的天师或者鬼都会遵守规矩,但要如果指望一些规矩有着足够的约束力,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每年鬼市都会被灭掉几个厉鬼, 亦或是死掉几个天师,规矩无论是阴间还是阳间,能约束到的只是一小部分的存在而已。 看着走不掉还被众厉鬼集火的两人,马生阴恻恻的想着,这就是贪心的下场,死有余辜! 温然轻啧了一声,转头看向祁云敬:“跟鬼打架,你怕不怕?” 祁云敬垂下眼眸,挽起衬衣袖子语气平静道:“我很期待。” 温然见祁云敬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跃跃欲试,没趣的扭过头:“那真不好意思,你的期待可能要落空了。” 祁云敬不明所以,下一秒,温然拉开随身的小包,从里面抽出了一沓符,要如果不是舔手指头的动作太脏,他倒是想要舔一舔,然后当众数符,一张,两张,三张...... 那符一拿出来,众鬼本能的退后,那可不是什么灵阴符,而是天雷符,天雷符算是攻击向符类中最高级的,里面是被收录了真正的天雷气息,雷与生俱来有着灭万邪的能力,只要是鬼,就没有不怕的。 然而这人手里还不是一张,听听,都数到三十了,目测才只数到一半。 随着温然每数一张,众鬼就下意识后退了一点,见气氛差不多了,温然捏着手里的符看向为首的老鬼:“我跟我朋友逛鬼市逛的兴起,这人突然拦着我们,紧接着你们就来了,从头到尾我连你们争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我用我手里这一沓天雷符发誓,我真的就是单纯的路人,你们信吗?” 老鬼紧张的心态都要崩了,谁特么来鬼市带尼玛七八十张天雷符的,谁家天师这么败家!他就算没怎么在阳间混,每年的鬼市他也都有来,自然知道阳间的天师是个什么情况,虽然不至于说谁有一张天雷符当宝一样供着,但也绝对没有一出手就是特么几十上百张的,这符要是一起激发,怕是能把整个鬼市都轰成渣渣!这么阔绰的天师,鬼生仅见啊。 就目前这情况来说,他能说不信吗,他敢吗! 老鬼不敢,所以周身的阴气一收,非常认怂道:“信,当然信,这位道友仪表堂堂,怎么可能是抢人东西的人,想来是这姓马的小子栽赃陷害,我们肯定不会上当!” 温然一副孺子可教的点头,然后随后抽了十来张灵阴符:“相遇一场就是缘,这位鬼兄弟如此深明大义,小小意思,还麻烦各位,帮我好好的招呼招呼这位马姓先生,这出门在外,话可不是能随便乱说,人也不是能随便乱指的。” 老鬼抱着灵阴符,瞬间抚平了刚才被吓破了的小心脏,也完全明白了这人的意思,笑的嘴都要裂开了:“明白明白,完全明白!” 马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预想的两败俱伤没有出现,而对方就已经拉着他的同伴大喇喇的离开了众鬼的包围圈,顿时急了:“不是,东西真的在他们身上!不是他们抢的,是我刚刚丢的,你们相信我!” 老鬼目光森冷的靠近马生:“没想到马家真是一代比一代有本事,到了你们这一代,都学会靠抢的了,我不管东西在谁的身上,那筋是你从我们这里抢走的,别的我不找,我就找你,要么把货给我吐出来,要么把货款给我补齐了,否则的话,这件事没完!” 马生还想再挣扎,可是还没开口,老鬼那像铁一样的拳头就落了下来。 马生是离魂出来的,对人来说他是没有实体的魂魄,但对鬼来说,这打起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听着后面的哀嚎,温然半点没同情心的拉着祁云敬离开了现场,这马生但凡有一点点良知,也落不到如此地步,要如果不是他准备充裕,在鬼市这么个地方,被十几个厉鬼包围,而那群鬼很明显还是一个势力的,也许后面还有鬼会追来,没看周边摊子见到他们纷纷收拾东西跑了,如果他没符,今天可不就是硬仗一场。虽然他是没在怕,但不表示他不会不爽。 随着第一声的鸡鸣,鬼市渐渐泛起一阵浓雾,买东西的卖东西的,明显急切了几分,温然和祁云敬也加快了速度往鬼市的入口走去,当鸡鸣到第三声的时候,鬼市会消失,生魂会回到阳间,但如果没有坐上离开鬼市的车,会回到哪里那就不好说了,如果上了车,那就回到来的地方。 当两人上了车,听着第三声的鸡鸣,眨眼间就回到了来时的车站,祁云敬目露惊奇:“要是科学能发展成这样,可就省时省力不少。” 温然闻言道:“说不定几百年后就真的能有隔空传送了,好了,可以松开了吧。”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松开了两人握了一晚上的手,温然活动了一下爪子,这牵一晚上也是够累的,不过看着一小时一千块的份上,忍了,幸好他跟祁云敬都不是汗手,不然一晚上还真牵不住。 此刻天还是蒙蒙亮,不过已经有早起的工作者开始忙碌了起来,温然摸摸肚子,觉得有点饿,就从包里翻找出刚入鬼市时买的包子,递给了祁云敬一个,自己打算吃两个:“不是我小气,是一个已经是你承受的极限了,毕竟前不久你也才吃了一个。” 祁云敬接过包子,依旧是热气腾腾,仿佛刚出笼一样,神色一愣。 温然道:“这就惊奇啦,这只是小小的术法而已,玄门里面让普通人惊奇的东西多了去了,以后你接触多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了。” 第一次被人说没见过世面的祁云敬忍不住笑了:“牵手的佣金不想要了?” 温然双目一瞪:“你敢不给试试!”没人能逃他的帐,要是敢逃,放鬼吓死他! 两人正斗着嘴,一辆车缓缓在他们面前停下,这车不是祁家的车,所以祁云敬连个眼神都没给,温然好奇的看了一眼,见到是徐骞,连忙挥手:“好巧啊!” 徐骞远远就看到两个站在路边啃包子的人,其中一个还有些眼熟,靠近了才发现是温然,便笑道:“去哪儿?送你一脚。” 温然刚想说好啊,就被祁云敬按住了肩膀:“我们的车很快就来了。” 温然也没多想,哦了一声,又朝徐骞道:“你现在是要去上班吗?” 徐骞摇头:“刚值夜下班,现在回家。”说着目光看向温然旁边这个气势非凡的人,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温然道:“你们见过没?认识吗?你们应该认识吧。” 徐骞眼露疑惑,祁云敬先出声道:“你好,我是令弟徐彦的老板,祁云敬。” 徐骞意外了一下,干脆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朝着祁云敬伸手:“您好,我弟弟经常提起祁先生,说您平日对他十分照顾。” 祁云敬语气淡淡道:“客气。” 温然诧异道:“你们原来没见过啊?我还以为你们也都认识呢。” 两人闻言只是笑,要说没见过那自然不可能,两人还真都彼此见过,可是真正打招呼说话,这的确是第一次。 很快祁家的司机也把车开来了,祁云敬伸手将温然揽住,态度十分自然道:“车来了,我们该走了。” 温然折腾了一夜也累了,只想赶紧回家洗澡睡觉,于是朝徐骞道:“那你也赶紧回去吧,我们先走了,下次有空一起吃饭。” 徐骞应了一声,见两人上了车,车开远了,他这才回到车上,看了眼刚刚跟祁云敬握过的手,笑了笑,催动了油门往家的方向开去。 祁云敬将哈欠连天的温然送到了公寓下,在他下车时道:“我晚上过来找你。” 温然点点头:“你白天记得要睡一下,还有两个晚上呢。” 前面的司机耳朵抖了抖,晚上找,还有两个晚上,咦...... 祁云敬嗯了一声,看着他进了公寓,这才让司机送他去公司,路上就联系了助理,让他查一下中北道的马家。 回到家后,温然将包里的东西都归类放好,一部分是他自己的,一部分是祁云敬的,这些从老林里挖出来的东西也需要特殊的封存,不然药性会因为不新鲜而逐渐散去,还有一些符,别的符没怎么用,灵阴符今天还要再补一些,好在前段时间画了不少,还有存货,东西都收拾完了后,温然将双蛟筋给拿了出来,又放到了一个可以隔绝阴气遮掩气息的木盒中,然后放进了暗柜里。 送到他手上的东西,绝对没有再给出的道理,至于那个姓马的,有空他再去打听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全都处理完了后,温然快速的洗了个澡,然后搂着妮妮倒床就睡。 看着哥哥的睡颜,妮妮幸福的伸了个爪爪,小心的在柔软的被子上踩了踩,然后找了个既不会打扰哥哥睡觉,又能贴着哥哥的地方,窝成一团也睡下了。 另一边,祁云敬快速的将一天的工作全都处理完,一部分能往后推的也都推掉了,然后回到祁家,用了午餐后也睡下了,他们是整个人去的鬼市,所以一夜不眠不单单是精神上的疲惫。 等祁云敬陷入了沉睡,他才知道,温然之前一脸神秘的说那包子的功效是什么,祁云敬很清楚自己是在睡梦中,因为现实里,温然不会如此媚眼如丝的勾着他脖子亲吻。 明明知道这只是个梦,但祁云敬还是缓缓抬起手,顺着那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握上了细瘦的手腕。 春|梦|是有痕迹的,祁云敬从梦中醒来,莫名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看了眼时间,他才只睡了三小时,不过即便只三小时,他却觉得浑身舒坦,从未有过的轻松感,稍微一动,感觉骨头都轻了几分。这感觉还是他第一次试药,吃那个再生丹的时候体会过,只不过这次虽然不如上一次的效果来的那么强烈,却也不算差。 祁云敬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一场梦造成的,想来应该是那馅料奇特的肉包子的功效,第一次,祁云敬想当一次回头客。 比起祁云敬的春|梦,温然才是心无旁骛一觉无梦,而在他沉睡的时候,包子的效果更是发挥了个彻底,就连之前赶工画天雷符造成的内力透支都给补回来了,可惜这毕竟是阴间的东西,一年估计也就只能吃这一个中元节了。 睡醒后的温然还没起床就摸手机点外卖,点好了之后才去洗漱,然后登陆聊天的账号,打算看看天师群的动静,昨天晚上第一天的鬼市,群里肯定会热聊,刚好窥个群,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群里的确已经聊爆了,除了晒出自己在鬼市买到的东西,聊的最多的,竟然是马家的事情。 温然一顺看下来,这才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马家是中北道的走阴世家,这走阴顾名思义就是走阴间的路子,功夫不到家的可能还要借助一些乩童,将阴间的亲人或者一些阴差,借助乩童的阴身请上来,功夫到位的,就可以随时离魂下阴去请人,然后上自己的身,与阳间的亲人叙话。 马家早些年间就是以此发家,因为会过阴,长期下来跟阴差也有了一些交道,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在当地从一个小世家,发展到大世家,也算是玄门当中说得出名号的老世家,所以在鬼市上,那个马生以一副骄傲的口吻报自家的名号。 只不过马家在当年的玄门中的确有些面子,甚至可以代表一方的天师,但随着国家对玄门力量的收拢,表面上又对破除封建迷信的严打,马家的产业缩水了一大半,现在的人真正信这些玄术力量的其实没几个,尤其是年轻人,说起这些过往,都会叹一句老封建之类的,马家那一身过阴的本事,甚至还没有一般天师抓鬼来的有市场。 但马家也不全是啃家族的草包,在建国初期,破除封建最严的时候,马家的当家人就利用阴间的关系,开辟了一条当时只有马家能走的道子,那就是做个阴阳运输。 这鬼市能开,天师能在鬼市上买到可以在阳间用的东西,足以证明阴间的东西只要有中间能通阴阳的传递,是可以带到阳间来用的,看到这里,温然脑中冒出四个大字,阴间代购。 果不其然,这马家在建国后再次发家,甚至在玄门中重新占据一定的地位,就是这阴间代购的能力。但会过阴也不是只有马家,有些人见到了这当中的利益,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大一口肥肉让马家独享。 马家在中北道那一带的地盘可以说一不二,但放眼全国,也就那样吧,他们家也不可能全部垄断这个产业链。 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天师越来越多,还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各种新奇的想法冲击着市场,很快这种阴间代购就不止马家了,甚至因为马家的那条路子被马家喂肥了,想要降价根本不可能,而其他阴间的路子却纷纷打开了,在阳间打价格战,那绝对是马家输。 马家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维系产业的办法,于是只能一再的缩水,但好在这种能过阴的虽然不少,但也不多,加上马家也算是老牌家族,一些比较难搞的东西还真只有马家出手才有办法,这才让马家至今在玄门中,还算有点发言权。 这次事情就是玄门一个道派请马家出手,希望能弄到一条双头蛟,这双头蛟不能弄死了再扒皮拆骨,但也不能生擒,因为它会自爆,所以只能处理好了交易,原本价格都已经谈好了,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没想到,不知道是哪方势力,将阳间的价格捅到了阴间来。 这道派请马家出手,当然不可能只是买一条双头蛟,除了这些东西,还有其他的货,加起来价格不菲。 这阴间的购买力当然不能以阳间的钱币来衡量,只不过这次因为点名要了双头蛟,那道观又是特意请马家出手,所以给钱给的还算阔绰。 但马家不厚道,就因为他们掌握的这条通阴路子早些年被喂肥了,一些物品的价格奇高,让马家渐渐在阳间没了多大的市场,要不是这老鬼也算是阴间的一股势力,马家早就想要跟他们分道扬镳了,所以这次点名要的货物,马家甚至还压了价。 老鬼这一方也的确知道现在阴阳相通比早些年容易多了,他们也不再是一家独大,又见马家在阳间的产业着实不断缩水,所以这次也算是顺了马家的压价。本来这事双方达成了一致,却没想到,这道观在阳间给的价格,被捅到了老鬼那儿。 他们跟马家不说合作几百年,百年有余也是有的,要是这一单货的价格真不景气,他们压价也就是了,但没想到马家竟然坑他们,本来鬼就是不讲道理的,这一下岂能忍。已经交易的货物那自然是要不回来了,但余款还没结,所以老鬼这一方直接将双头蛟给压了下来,务必要让马家给个说法。 如果这次马家来交易的是别人,这事可能还有商量的余地,但这次交易的是马生,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脑子一抽,竟然靠抢的,当然这事也算是积怨已久,马家不止一次想要开通别的路子,这马生在家里听多了,对老鬼这帮子贪得无厌的厉鬼自然反感的很,所以见老鬼压货,这才气性上头。 事情的结局是,据说双头蛟一些被马家其他人夺走的零碎件都搜回来了,唯独双头蛟筋被马生给遗失了。老鬼这边可不管那马生将东西给了谁,东西是马生从他们这儿抢走的,那他们自然要找马家来算这笔账。 于是鬼市结束之后,马家其他人因为要传递消息,被放了回来,唯独马生被压住了。 而马生是离魂出去的,超过了一定时间如果不回归,那就真的凉凉了。 现在天师的群里,论坛里,在奚落马家。 【好歹也是一个大家族,就算一言不合,也不至于动手抢吧,这是什么强盗行为?】 【这马生据说是二婚的孩子,还是马家当家的真爱所生,啧啧啧,这种豪门套路简直了。】 【这就是溺爱的代价啊,蠢到头了简直。】 【跟鬼做交易还敢耍诈,除了佩服,无话可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他没有。】 而另一个热门话题是,马生说的,两个戴面|具的男人将他的东西给抢走了,对于这个说法,大家其实是相信的,这生活被压在了阴间,回去晚了是会死的,所以真到了这时候,也没必要说谎了,于是众人都在讨论,这两位面|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线报道,想知道那两个戴面具的是怎么逃脱众多厉鬼围捕的吗?】 【知道的快说,别卖关子!】 【嘻嘻~亲眼所见,那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突然从包里抽出一沓,是的你们没看错,是一沓天雷符!当着众鬼的面,一张张的数,就问你们牛不牛!】 【噗,画面有了!】 【一沓天雷符,妈耶,我上次在APP上看到雷符寄卖,还不是天雷符,是五雷符,一张小五万,犹豫了一会儿没舍得,结果被人秒了。】 【这是有符能使鬼开道啊,一沓天雷符,鬼市横着走了。】 【想偶遇小哥哥,长这么大,还没亲眼见一见天雷符长啥样。】 【面具哥哥缺挂件吗?见到鬼能分贝输出的那种!】 温然看着群友们热烈的讨论,摸了摸只戴了一晚上的面具,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这面具今后也只能束之高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记忆中,老祁和刑警小哥是没有正面打招呼见过的,但前面也写了上百章了,实在不知道记忆是否有错漏,要是有看到BUG的麻烦告知一声,我回头改。 第119章 这马家最后当然是将马生的魂给召唤回来了, 为了让老鬼放人,马家这次算是血亏,赔礼又道歉不说, 还将老鬼一帮子厉鬼给得罪了,虽然现在的马家并非只有老鬼这一条线,但很多稀罕的东西还真只有老鬼这里能搞得到,但双方已经撕成这样, 不说马家是不是能够厚着脸皮继续合作, 这老鬼也未必会愿意。 老鬼名叫黎玉臣,别看名字文绉绉的, 生前其实是个匪,那时候当真是国家动荡, 民不聊生, 想要活命, 只能落草为寇。而黎玉臣本就是个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孤儿,被戏班子收养, 不管哪个年代, 想要学一身本事都不容易,尤其是这种卖艺人, 黎玉臣的一生可以说是吃尽了苦头,儿时练艺苦,但还没等他来得及上台开嗓, 戏班子就没了,跟着一群乞丐从北沿路乞讨到南, 一路吃泥巴吃草根,拼命挣扎着没在路上饿死。 后来又跟了山匪当小弟,从小弟一路摸爬滚打当了大哥, 早些年练艺培养出的气质那是丁点不剩,全剩一股子匪气了。 杀过人,见过血的往往都没什么好下场,黎玉臣的下场自然也不怎么样,死的时候只有三十来岁。 偏巧那时候正是新旧时代交替的时候,阳间动荡不安,阴间也没好到哪里去,信仰崩塌,又逢国难,阴间用鬼满为患来形容都不为过。秩序的暂时崩乱,加上老鬼满身纠结的罪孽难以清算,反正投胎是轮不到他投胎的,于是就成了个在阴间的流浪鬼。 鬼虽然不吃饭也不会饿到魂飞魄散,但饭除了能让鬼有饱腹之欲外,还能一定程度的增长鬼气,其实香比饭更好,但鬼毕竟是活人变得,对吃自然有着本能的执念。 而马家当年能够勾搭上黎玉臣,也是因为马家下阴的时候,给了黎玉臣一碗饭。 后来马家找到了阳间致富的路子,而黎玉臣又能在阴间吃饱饭,甚至慢慢的还有富余之物吸收其他跟他一样,暂时无法投胎,又只能滞留在阴间浪荡的孤魂野鬼,发展到现在,也算是小有势力了。 虽然说黎玉臣的势力能发展起来,在阴间也能过上好日子,跟马家脱不了关系,但马家的确不是什么厚道的人家。他们只看到了黎玉臣的要价高,就比如说阴间还算普遍,阳间用来参入朱砂中的捕灵草,黎玉臣这边就比旁人要价高一成,却没看到这些年随着人口的发展,阴间人口也是暴涨,但跟阳间不一样的是,阳间人多尽管也意味着资源的瓜分,但生产的增长同样不小,可是阴间,只有消耗没有增长,想要拿到旁人拿不到的东西,各方关系的疏通,消息的打听,愿意卖命的手下,这些都是成本。 要如果不是念及马家当年的一饭之情,他黎玉臣跟谁合作不是合作,何必在马家这里受冤枉气。结果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没想到马家竟然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抢劫行为,这一次,那真是什么情都没了。 拿到了马家的赔偿,交还了马生的魂魄,黎玉臣将这次的幸苦费全都分发了下去,阴间通用的货币是阴币,用阴币也是能买到别人手里的物资,例如谁家烧了饭祭奠下来,谁家又送来了香火,总有些多出来的,会拿出来卖。 但这阴币都是真金白银的金银纸上那点子金箔银箔兑换下来的,以前的人还好,环境稍微好一点的会烧金银纸钱,最次的也是黄纸,一定数量的黄纸也是能换阴币的,但现在,那特么几百上千亿的面额都是什么垃圾,还有那些个不走心的车子房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纸扎工艺,烧了他们也收不到,也就只能指望黎玉臣手里这条阳间的路子吃个饱饭了。 可现在阳间的路子断了,跟在黎玉臣身边的小弟也跟着愁眉不展,难道要他们去找其他的走阴人?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走阴人,就算有,别人恐怕也未必会想要吃阴间这口饭啊。 看着跟在自己身边这群愁眉不展的鬼们,黎玉臣眯了眯眼,想到了昨天那小天师阔绰的一叠灵阴符,好像也不是完全没路子可走。 第二次来鬼市,温然也算是熟门熟路了,而且也没坐错车。但让温然没想到的是,一进到鬼市,看到的人多半都戴着面|具,有些是半截的,有些是整脸的,没戴的反而是少数。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厉鬼跟马家的二三事,这戴面|具反倒是成了流行了。 温然暗道一声失算了,他想着那面|具肯定是不能戴了,所以跟祁云敬的面|具压根就没带来。 祁云敬见他盯着别人的脸叹气,于是拉着他往面具的摊子上走去:“今天可以换一个新造型的戴。” 摊子的老板还是昨天那个鬼,那个鬼显然也认出了他们两人,见他们又来买面|具,连忙笑眯眯的招呼,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往年从未紧俏过的面|具,今年买的人格外的多,就鬼市刚开的这一会儿卖的,就足够他吃未来一整年了。于是见到熟人,也不讲价了,说的格外大方:“还是跟昨天一样,一张灵阴符两个面|具,随便挑。” 温然看了一眼,还没等他伸出手,一张白色的猫脸面|具就被祁云敬给他戴了上来,祁云敬端详了一会儿,点头:“挺好。” 温然嫌弃,伸手去拿他刚刚看上的黑色豹子的面具,结果被祁云敬抢先了,还直接往脸上一罩,然后朝温然:“就这两个,给符吧。” 温然瞪圆了眼睛:“我不要这个,我要黑色的,我花的钱凭什么不让我先挑!” 祁云敬:“算我账上。” 温然一秒变脸:“好咧,谢谢老板!”又混到一个面|具,开心。 鬼市的第一天只是粗劣的逛了一下,大概搞清楚了一些摊位都在哪个方向,而且当天就有人出了鬼市购买攻略,温然照着攻略上,将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购买清单一顺的买下来,除了个别几个只愿意接受以物换物,大部分摊子都挺愿意接受符箓的,不过除了阴魂摆摊,还有阳间来的生魂摆摊,生魂的摊子那自然不愿意接受这种养魂的灵阴符,不过倒是可以用金钱直接交易,要不然同样以物换物也行。 温然在前面买买买,祁云敬就跟在后面给他拎东西,不过这一圈逛下来,也着实令人开眼界,更令人没想到的是,除了这些东西,饭菜还能换,祁云敬见温然用一顿饭,换了人家巴掌大一块的黑色泥土。 见祁云敬眼露好奇,温然道:“可别小看这一点土,要是撒到你的园子里,你家那些疏啊果啊的,都能反自然规律的生长。可惜就这一块,我打算存着,以后等我有钱了,买个四合院,我自己种灵植。” 祁云敬目光沉沉的看着温然,那复杂的神色看的温然头皮发麻,他本能的不去深思祁云敬眼神中蕴含的意思,一把将刚换来的黑土放进了包里:“你可别打这个主意,你家那块地已经很好了,不需要什么逆生长,反正够你们家吃的就行了,这是我的。” 祁云敬收回目光:“没打算跟你抢。” 温然哼哼:“最好是哦,明明一副想要将所有好东西都抢回家的样子。” 祁云敬抬手压在温然的头顶:“我有这么强盗?”他明明给钱给的很大方。 温然轻啧了一声:“强盗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强盗。” 看着温然将刚刚那个摊子老板写下名字和八字的木牌收了起来,祁云敬道:“是不是无人祭奠,这下面无法投胎的阴魂就吃不上饭?” 温然道:“也不是,每年中元节,各大道派佛教还有公会都会举行祈福仪式,或者大型超度,那时候自然会沿街派撒食物,很多无人祭奠的孤魂野鬼会去抢,反正对那些无人祭奠的孤魂野鬼来说,一年估计也就这一次能吃得上东西,还要拼手速,不过就算是有家人祭奠,也不是每年都会供食物,现在大多都是文明祭扫,连钱纸都不烧了,饭更是很少见人祭,多半都是一些水果,所以下面能吃上饭的,可能还真没多少。” 祁云敬:“那人死后,早走的亲人还未投胎的话,真的能在阴间相遇吗?” 温然摸了摸下巴:“以前其实不确定,但见到了这个鬼市,我觉得应该能。” 这里毕竟不是他原本的世界,阴阳体系都有着不一样的地方,在他原本的世界,跟阴间的接触可没这么紧密,虽然也会跟一些鬼差打交道,但从来没有这种能下到阴间逛鬼市的情况。 这次经历了鬼市,温然更加确定,阴间完全就是另一个完整的世界,只不过阳间的世界最终结局是死,阴间的世界最终的目的是生。所以也许人死后,真的能在下面与亲人再次相遇吧。 祁云敬道:“鬼市上,有人卖东西,但把钱交易到阳间子孙头上的吗?” 温然示意祁云敬朝着鬼市摆摊的那些阴魂看一圈:“这里就没有死亡时间少过百年的鬼,而且能来地府的,都是在阳间没什么执念的,就算真的有想要让后辈子孙过好的,隔了这么久,怕是子孙在哪儿都找不到了,怎么给。” “倒也不是完全找不到,只是这种行为是鬼市的禁忌,活人有活人的世界,死人有死人的世界,天师能来本就是因为天师这个存在比较特殊,能通阴阳,要是借着这个特殊去破坏了阴阳平衡,那不单这个鬼会受罚,天师也会遭到反噬。” 就在温然和祁云敬站在一旁说话的时候,突然插|入了一道声音,似乎在朝他们解释鬼市并没有写在明面上的规矩。 温然扭头一看,轻啧了一声,是昨天带头包围他们的老鬼。 祁云敬双眸微眯的看过去。 见两人神色不佳,黎玉臣连忙举起双手以示友好:“昨天跟马家的恩怨已经解决了,所以我不是来找事的。” 温然见他的确是没什么恶意的样子,便上前了两步,顺势将祁云敬挡在身后:“总不至于是碰巧路过然后碰巧听到我们谈话然后格外的好心给我们解惑?” 黎玉臣道:“不知道你对阴间的路子有没有什么想法?” 温然挑眉。 黎玉臣道:“昨天那事,我们已经跟马家闹崩了。” 温然:“所以?” 黎玉臣努力压制住自身的匪气,尽量朝着温然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来:“所以,咱们合作怎么样?我在阴间吃饱饭,你在阳间发家致富!” 第120章 温然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鬼, 见他表情诚挚甚至带有一丝讨好,看来是真的想要跟他合作,可惜...... 温然眉头一挑:“我们看起来像缺钱的?” 黎玉臣一哽,想到那随手近百张的天雷符, 还有出手就是一沓的灵阴符, 这两位恐怕还真不是缺钱的人, 但让黎玉臣直接放弃那自然是不可能:“那个, 谁也不会嫌钱多, 是吧?” 温然转头看向祁云敬:“你有兴趣吗?” 祁云敬面无表情的看着温然:“是祁家不够富, 还是祁氏不够大?” 温然意外的看了眼祁云敬,他还以为祁云敬是个工作狂,只要有发展自家企业版图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这阴阳产业啊,真要运作起来了,祁家不说财富翻倍,就是在阳间的地位,也会更上一层楼。 如今的祁家虽然是国家挂了号的大企业,又因为祁家的气运,玄门中的人都会避让不太敢惹, 但真要说起来, 祁家也只是阳间的俗产,跟玄门的超然地位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如果祁家能掌握一条通阴的人脉,那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玄门了, 尤其是祁云敬现在已经开始修炼了,所以如果真合作,这对他们来说, 其实好处大于坏处。 而合作的坏处就是,一旦合作,祁云敬算是正式吃上阴间这碗饭,等于玄门中的人,那些因果避忌,将会付出的比普通人要多得多,哪怕他是九世善人,一个不慎也逃不过五弊三缺。再一个就是,祁云敬将会很忙,比现在忙到飞起还要忙。 温然能想到的,祁云敬又怎么会想不到,甚至短短的一瞬间,他想的比温然还要全面,还要久远。有一点温然没想到,但祁云敬却摆在了第一位考虑的是,资源。 他因为那场游戏,被温然抓着学了一些玄门的功法,不说能学出个多大本事,只求遇到厉鬼的时候能够催动符箓或者凝结掌印自保,但哪怕只是接触了一些粗浅的东西,即便他整个生活重心依旧在俗世的产业上,对玄门内部的一些情况多少也有点了解。 而如今的玄门给他最大的感受就是,穷。 这个穷不单单指的是财富,还有资源,根据玄门的说法是,如今算是灵气枯竭的末法时代,他们修炼所需要的能量本就少得可怜,那些抓鬼也好,炼器也好,甚至是炼丹,不只是传承的断裂,还有很多资源的灭绝,是灭绝,不是稀缺,有钱都找不到。 如果他能掌握一条阴间的路子,对他而言,最大的好处就是资源的开放,也就是说,他将会从阴间弄到许多阳间所没有的,而天师十分需要的物资。往大了说,这的确能巩固祁家在国家方面的地位,往小了说... 祁云敬看了眼温然,这个小天师所需要的修炼资源,以后祁氏都能弄来,而不用为了一点可以在公会换取的稀缺物资而苦巴巴的去做任务攒积分。 当黎玉臣提出这个合作的时候,祁云敬几乎立刻就心动了,但一口答应的合作和被人求着的合作,这能谈下来的利润当然是不一样的。 这黎玉臣生前就是个匪,哪怕跟马家做了上百年的生意,他也不是经商那块料,否则也不会上百年了,才只发展出这么点势力。近百个厉鬼手下看起来好像很厉害,但放眼整个阴间,其实跟称霸了一个小村头的混混没多大差别。就连温然都没能摸透祁云敬的心思,黎玉臣自然更不能,所以见他们拒绝的干脆利落,言语间更是对这种事有些看不上眼的样子,顿时急了。 他还有一帮子手下要养活呢,如果不是跟着他有饭吃,有香供,还有无限的金纸银纸享用,谁愿意跟他,这阴间不闹事平平安安,一旦闹起来那就是魂飞魄散,所以势力越大别的鬼越不敢招惹。不只是为了安全,更是为了早年他收拢小弟时说过,有他一口香,就有大家的一口饭,他是满身匪气,但也是有义气的,要是没义气,他就不会才三十来岁就英年早逝了。 温然以为祁云敬也没啥兴趣,于是干脆的拒绝道:“看吧,不管是我还是我朋友,都没什么兴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黎玉臣可不是个薄脸皮的人,连忙追着道:“别呀,你们不听一听有啥东西吗?可以说你在这鬼市所见,甚至鬼市上都见不到的,我都有办法给你弄来!” 温然看他:“你是不是手上积压了一批货需要出手?” 黎玉臣不知道温然怎么突然问这个,诚实的摇头:“一般是马家需要什么,多少的需求量,我们才会派鬼去找,先下定,再干活,这阴间跟阳间是不一样的,活人喜欢提前谋划未来,但鬼是享受当下,谁知道明天会不会突然被排上投胎,又或者清算了身上的罪孽要下去受刑。” 温然挑眉:“我还以为你是手上积压了什么东西才这么急迫的寻找下家,不过你这么说,那我更不能跟你合作了,万一哪天我下一单大的,结果钱你收了,但你跑去投胎不管不顾了,那我不亏死了。” 黎玉臣急忙道:“这不可能!就算我到时间投胎了,我还有兄弟呢,怎么可能少我一个就吞你货,我是真的很有诚意合作,你们......” 黎玉臣话还没说完,就见温然摆手:“你也知道,活人就这么短暂的几十年,我又不差钱,赚那么多钱又统一不了宇宙,就一个人一张嘴,睡那么点大的床,吃那么点多的饭就差不多了,干你们这一行啊,太累了,不干。” 他就一个人,卖点三无的美容产品,卖点符箓之类的赚点糊口的小钱已经算够折腾了,再搞个阴间代购,这日子干脆不用过了,忙也忙死了,他就是个咸鱼命,只能懒死,不能累死! 这话说的黎玉臣当真是无法反驳,他也知道,人也不全都是野心勃勃的,有些人生来就是享受的命,够吃够喝不求多大富贵。可是这一条路不行,他这还能去找谁。 一旁的祁云敬突然出声道:“而且你找我们也没用,我们不会下阴,所以过了鬼节就下不来了。” 黎玉臣没听出祁云敬的试探之意,脱口道:“这年头还需要什么下阴,一个鬼门阵一个开眼符就搞定了。” 祁云敬朝温然道:“鬼门阵是什么?” 温然道:“就是一种超度时能打开的通道,只是这鬼门阵也不是多简单的东西,一般只有大道派会设阵,方便鬼魂的超度,一般的天师,除非是公会的高阶天师有这个能耐,否则他们只能抓鬼,或者念一念净化咒,是没那个能力将鬼直接超度到阴间的。” 温然说着看向黎玉臣:“你找上我们,就认定我们有这个设阵的能力?” 黎玉臣得意的一笑:“能一口气拿出那么多天雷符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要不是他兄弟太多,摊子太大,这鬼市上找个看起来还行的天师合作也不是不能够,可是找那些天师合作,恐怕养不起他这么一群鬼兄弟,而温然的大手笔,在阳间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所以这算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温然轻啧着摇头:“可惜了,这阴阳运输的,公会也是有自己渠道的,我要什么东西,都能拿得到,何必自己去费这个神,再见哈,慢走不送。” 黎玉臣努力挣扎:“你要不听听我的报价?你在公会买东西,也是要花钱的吧,说不定我这儿还有你公会买不着的呢。” 祁云敬将手放在了温然的肩膀上,目光清冷冷的朝着黎玉臣看去:“那你报一个吧,如果是给马家的那种价格,那就不要耽误我们时间了。” 这祁云敬一搭上他的肩膀,温然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满眼谴责的看着祁云敬,这奸商,明明就心动了,还跟鬼玩心眼,看着一旁的黎玉臣真的在诚心报价,而祁云敬明显还有压价的打算,忍住摇头的冲动,黑心哟。 温然叼着一根草蹲在路边,看着祁云敬气势凌人的跟老鬼交谈,身材也算高大的老鬼越缩越小,每当祁云敬开口就是一脸肉疼,但祁云敬是谁啊,简直是一只七窍玲珑心的老狐狸,每每都在踩在老鬼最后一根底线上,勾的老鬼在谈崩的边缘徘徊却又实在是舍不得谈崩。 最后祁云敬露出一个满意的浅笑,然后朝着温然走过来:“走吧,我们继续逛鬼市。” 温然朝着简直要缩成一团的老鬼看去:“谈完了?” 祁云敬嗯了一声,看着温然道:“后面可能有些东西要麻烦你了。” 温然丝毫不客气的一哼:“我才懒得动弹,没门!”这祁云敬才只学会了一点道法,鬼门阵肯定是无法布置的,而且他又没有阴阳眼,用符的话一张符恐怕都还不够,真要跟老鬼做生意,可不就要麻烦自己,但凭什么呀,他才不要让自己逍遥的日子飞走呢。 祁云敬道:“阵法,符箓,香火,我跟你花钱买,另外,以后所有的阴货你先挑,免费送。” 温然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但随即狐疑的看着他:“这么好?你该不会设套给我,哄骗我答应你,然后后期给我找各种事来压榨我?” 祁云敬轻笑:“那就口头协议,你想干的就干,不想的就不干,绝不勉强。” 温然还是觉得有陷阱,天上不可能掉馅饼,但这陷阱着实诱人,所以想了想道:“那我考虑考虑。” 祁云敬嗯了一声:“你也可以写个单子给我,符箓和供香的价位,看在咱们也算是夫夫一场的份上,内部价应该能给吧。” 温然小白眼一翻:“美得你!” 祁云敬勾唇一笑。 第二天的鬼市算是大丰收,除了极个别温然自己都没指望能买到的东西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买全了,顺带还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重的连祁云敬都险些要拿不动了。 又是一个整个城市都还没睡醒的清晨,看着脚边大包小包的东西,温然朝祁云敬道:“你要是跟黎玉臣合作,让他在阴间找找看空云石,这是做空间法器的材料,公会里也有,但要的积分太高了,我就算勤奋做任务,恐怕也要个一两年才能换,要是黎玉臣能找到,我跟他买。” 祁云敬:“真有空间法器?” 温然:“当然有。”他就有一个,可惜当时放在了道观里,到现在他都觉得遗憾,要是那天下山拿快递的时候将空间袋放身上就好了,里面虽然没多少值钱的东西,但有一张跟干爹的照片,好歹也是个念想,总比现在除了那一面小八卦镜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强。 因为提前说了让司机过来接的时间,所以两人没有等多久,祁家的车就开过来,司机看着满地大包小包的,十分自然的上前帮忙收进后车厢,结果他弯腰一拎,整个人尴尬了,一时间没能拎起来。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伸手帮了一把。 司机连忙道:“老板我来,我来就行!”他是没想到东西会这么重,一时失手,好歹也是金牌保镖兼司机呢,怎么可能拎不起来呢。 祁云敬嗯了一声,算是原谅了他的失误,要是这点东西都拎不起来,他都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换保镖了。 温然在一旁嘻嘻笑:“你家保镖哥哥体格不错呀。”东西有多重他当然知道,别看体积小,光是里面那一瓶千年水都重几百斤呢。 祁云敬打开车门:“回去了。” 温然连蹦带跳的走下站台,正准备上车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全身一麻,眼前一阵发黑,一股魂魄被撕裂痛猛地袭来。 一旁祁云敬脸色一变,在温然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往下倒的瞬间将人抱入了怀中,神色慌乱地喊道:“温然!温然你怎么了?” 当魂魄被强行拉扯出身体的瞬间,温然恨恨的想着,到底是谁特么在找死! 竹林里,一个眉眼如画的青年看着手中的黑色丝线浅浅一笑:“抓到你了。” 第121章 魂魄离体的瞬间, 一股强大的召唤之力将温然拉扯着,温然只来得及看一眼自己被祁云敬抱上车的身体,瞥见祁云敬的一瞬间,温然有些怔楞, 从来不动如山的祁云敬, 竟然前所未有的慌乱, 连面对奶奶病危通知都能沉着冷静的人,此刻脸上竟然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直到他整个魂魄都被拉入一个竹林中,祁云敬抱着他的手发颤的画面,还在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回放, 这样的祁云敬,是他从未见过的祁云敬, 温然甚至有些茫然,他跟祁云敬的关系这么好了?好到他出事, 竟然能让祁云敬失了冷静。 温然站在竹林里出神,而用了特殊手段将他强行神魂分离的人可没那个耐心等他慢慢回神, 甚至看着温然愣神的样子, 如画的眉眼更是露出了一抹讽刺,就这样的人,几次三番的坏他好事,还说不好对付, 这明显任人揉搓的样子, 哪里像不好对付了。 不过这家伙的身份的确是有点问题,虽然玄门中的人会对自己的生辰八字有所隐藏,但隐藏的再深,也不可能半点都查不到。而这个温然的生辰八字明显是假的,甚至真的可能被人篡改了, 以至于他折腾了这么久,才能对他下手。不过隐藏的那么深也没用,现在不一样成了他手下亡魂。 温然的那张脸看起来是相当的无害,即便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也是一副青春稚嫩的面孔,若是笑起来,带着两个小梨涡,谁见了都想亲近亲近,所以韩西燕实在是想不通,这种人,有什么值得被忌惮的。 这边心想着,手里一张定魂符就被他丢了出去,只不过那定魂符还没靠近温然,就滋地一声,化作一阵烟给吹散了,而温然也从茫然中回神,看着这个他非常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疑惑。 韩西燕轻啧了一声:“看来的确有点本事,不过可惜了。”再有本事,也要英年早逝。 温然看着他道:“我们有仇?” 韩西燕面露睥睨,神态高傲:“仇?就凭你,还没那个资格跟我结仇。” 温然四下环顾了一圈,这里设有阵法,魂魄在这里会被压制,甚至有进无出,看来这人为了抓他,着实费了些功夫,毕竟他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温然’,生辰八字也好,曾经所用的物品也好,都跟他本人无关,而他从来了这个世界之后,一直特别小心自身的东西,头发或者血液这些的,从未外遗过,他都这般小心了,还能被人强行招魂,也是厉害了。 看着眼前的人,温然歪了歪头:“你想杀我?是让我魂魄无法归身而死,还是想让我魂飞魄散而亡?” 见这个温然半点不害怕的样子,韩西燕微微眯眼:“之前是这么想,但现在不想了。” 温然挑眉,韩西燕危险的笑道:“这么可爱的小男生,就该好好的被人疼爱才是,正好我有几个鬼奴...” 这话里的未尽之意让温然的眼神越发的冰冷,也跟着笑道:“那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吗?” 温然回忆了一番,如果不是跟原主有仇的,那只有游戏的幕后之人了,否则就他有过交集的那些人,根本没那个本事能招他的魂,还是隔空招魂。 韩西燕轻笑了一声:“当了我鬼奴的小玩意儿,该你知道的,你自然会知道。” 温然抬手摸了摸手腕:“我最不喜欢做的就是打打杀杀,我老爸说过,我这人啊,天生七情六欲就比旁人要少一分,所以凡事要学会克制,若是一旦遇到让我无法克制的东西,那事情就会变得很可怕。” 看着韩西燕,温然脸上的笑意更深:“我宁愿研究符箓遮掩活人气息的去鬼市,也不愿意离魂去,知道为什么吗?” 看着对方的笑,韩西燕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温然手腕一抖,一条黑色散发着强烈阴气,拖拽在地几乎有半人高的铁链瞬间显露了出来,而铁链的另一端,竟然是锁死一般缠绕在温然的手腕上。 韩西燕瞳孔一缩:“锁魂链,你怎么会...” 这是阴差才有的东西,对阴魂来说,阳间再厉害的法器,也不如阴差手里的锁魂链和招魂幡,他能够将温然的魂魄强行招来,就是借用的招魂幡,但比起锁魂链,却还是差一些,再看温然的手腕,以及显露出来的锁魂链,就好像这锁魂链是锁住温然,却被人生生扯断于是残留了一半在他魂魄上的一样。 然而还不等他细想,一道强烈的阴风袭来,韩西燕脸色一变,几乎是本能的放出了他好不容易才炼制成功的几个鬼奴,而挡在最前面的一个鬼奴在被温然手中锁魂链抽到的瞬间,就魂飞魄散了。 韩西燕瞬间骇然,他的鬼奴,无一不是数百年的厉鬼所炼化,竟然还抵挡不过对方的一击。 其他的几个鬼奴顺势将温然给包围了起来,被炼化的鬼奴就像是傀|儡,无知无觉的执行着主人的命令,所以即便有同伴魂飞魄散了,他们也没有任何退缩的继续围攻上来。 而韩西燕这会儿终于知道这人是真的不好对付,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于是直接催动早就埋伏好的阵法,眼中更是不舍的看了眼几个鬼奴,让鬼奴将温然拖去阵法的中心,这都是他消耗了极大心血才练成的,没想到今天怕是要赔在这里了,不过哪怕牺牲这几个鬼奴,今天也绝对不能让温然活着离开! 感受着阵法传递出来的力量,温然勾唇一笑,双手快速掐动手决,一个八卦印瞬间结出,与此同时,缠绕在温然手腕的锁魂链也震颤开来,强烈的阴气四散,在阵法的力量还没彻底围拢上来之前,生生将其震开,而刚刚打出去的八卦印直接冲击着阵眼,不远处一声轰隆巨响爆破开来,是聚集了力量的阵眼和八卦印相撞造成的冲击,这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韩西燕所布下的阵法就轻而易举的被破了。 阵法的攻破也让韩西燕遭到了反噬,喉头一甜,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喷涌而出。 他实在是低估了温然,原本以为将其魂魄给勾出来之后,这人只会任人鱼肉,却没想到,单单只是魂魄的力量,就如此令人不敌。 韩西燕飞快的思索着自身的底牌,可是他早前太自大了,根本没想过这布下的阵会困不住一个生魂,也没想过,有人的生魂会强悍如斯,他手里的确还有不少的符箓和法器,可在对方的锁魂链跟前,丢出去也是以卵击石。 几乎是瞬间韩西燕就下了决定,让鬼奴困住温然,哪怕只要数秒,他就能连逃离这里。他有些后悔不听劝的招惹温然,但这仇现在是真的结下了,下一次,他定然要这人魂飞魄散! 可惜他想的很好,但温然根本没打算让他离开,那些冲上来的鬼奴对温然来说跟送人头没差,被锁魂链一缠,能瞬间吸干对方身上的阴气。 就在韩西燕跑了十来米远的距离,温然手中的锁魂链一放,生生将韩西燕的颈脖死死缠绕住。 韩西燕心里一个咯噔,下一秒,魂魄被拉扯的剧痛袭来。但就在他的魂魄即将被拉扯出身体的瞬间,他隐约听到了温然闷哼声。 韩西燕以为是谁来救他了,瞬间重燃了希望,更加催动自身的力量奋力抵抗。 可惜并没有人来,只是缠绕在温然手上的锁魂链像是被烈火烧过一样,变得无比炙烫,还闪烁着迫人的红光。 温然死死压制住手上的锁魂链,这玩意是利器,但也是束缚,灭厉鬼是锁魂链的本能,但勾生魂,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所以当他企图用锁魂链勾出韩西燕的生魂时,锁魂链便反过来试图压制他。 温然疼的红了眼睛,看着手上的链子,狠狠一咬牙猛地一个拉扯,韩西燕的魂魄被他勾了出来,而他也被锁魂链压制的力量震伤。 温然捂着胸口缓缓地站了起来,一呼一吸都是拉扯着魂魄的疼,但看着彻底慌了神,早没之前那股高高在上的韩西燕,温然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去。 韩西燕死命的抓着缠绕在他脖子上的链子,他从来不知道,束缚住魂魄的滋味是这么疼。看着越来越近的温然,韩西燕挣扎着后退:“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韩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温然嗤笑了一声:“说的好像我不杀你,你就会放过我一样,我这人,睚眦必报,你想杀我,可惜没那个本事,那就别怪我反杀。” 韩西燕不相信温然敢杀他,可是当冰冷的手掌拍向他的头顶时,他甚至连绝望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到死韩西燕都是满目的不可置信。 啪地一声,韩家老宅中,韩西燕的魂灯灭了。 当生魂最后一丝气息在温然手中散去时,温然支撑不住的瘫软在地,抖了抖手腕的铁链子,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疼死老子了。” 锁魂链像是有灵一样,在他手腕越缠越紧。 温然嘶了一声:“行了行了,杀个人你至于吗,明明是他先想要杀我的,我这是正当防卫,有你在我还能被人勾魂,要你有何用!” 这应该算是他第一次杀人,以前有干爹护着,跟人斗法也轮不上他,来了这里之后,比他厉害的也没遇到几个,倒是没想到,终究是开了荤。要说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温然其实没多大感觉,除了心尖抖的有点疼。 偏过头看着地上渐渐冷去的尸体,温然神色木然,这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大概是温然的嫌弃让锁魂链不爽,于是又缠紧了几分。 温然疼的嗷嗷叫:“好了好了,你是爹行了吧,再紧我就要魂飞魄散了!” 温然放任自己在地上躺了一会儿,韩家究竟是个什么来路,等他回去之后还要再查一查,既然做了那就不能留根,向来是他的作风。就是这一杀太亏本了,他这伤还不知道要养多久才好,伤身无所谓,伤魂才是麻烦。 就在温然想要爬起来重回肉身的时候,耳朵里好像听到了有人喊他名字的声音,这声音还有点熟,他仔细分辨了一下,是祁云敬。 温然忍不住一乐,这祁云敬什么时候学会喊魂的,不过这也好,他顺着祁云敬的喊魂回去,比他自己找回去要轻松多了。 等温然飘回到自己肉身旁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病房里堆满了仪器,他身上虽然没有插氧气管一类的东西,但还是贴了不少,连接着旁边的仪器监测着心跳血压,祁云敬坐在一旁看着他,面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然刚一凑近,祁云敬就有所察觉,他没有阴阳眼,也没有用开眼符,但很敏锐的感觉到病房里多了个气息。 祁云敬一手握在温然的手腕上,一边戒备着四周:“温然,是你回来了吗?” 温然本来想戳一戳他跟他开个玩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祁云敬微颤的声音,玩笑都有些开不下去了,他总觉得身上好像多了点什么,有点沉重,又令人有些抗拒和不知所措,这种情绪很陌生,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温然心中一慌,干脆的避过了祁云敬,朝着自己的肉身扑了进去。 回魂的一瞬间,一旁的检测仪也同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在温然挣扎着睁眼的时候,他的血压也在疯狂下降。听着刺耳的报警声,还有祁云敬喊他的声音,温然一个烦躁干脆放任自己睡过去,妈的这一趟,太特么累了。 再次醒来,还是在病房,温然动了动手脚,就被一旁的祁云敬给压住了:“你别乱动。” 温然偏了偏头,刚一张嘴,一根吸管就递了过来,温然也的确有些渴了,于是顺着吸管喝了好几口水,干辣辣的嗓子这才好受了一些:“我睡多久了?” 祁云敬放下水杯,再次回到了冷冰冰的模样:“你是问从鬼市回来晕倒,还是问昨天回魂之后?” 温然心道,好吧,睡了一天了,见祁云敬眼下乌青,温然笑的有些没心没肺:“是不是吓死了?” 祁云敬眉头微皱:“究竟怎么回事?” 温然道:“我怀疑是游戏的幕后那人,之前我不是研究出了可以带进游戏的符箓吗,那符能增加玩家的生存率,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让背后的势力有点急了。” 祁云敬现在也不是玄门小白了,闻言道:“他们有你生辰八字还是什么?为什么能勾魂?” 温然道:“用的阴差的招魂幡,没事了,我有了防备,以后他们不会轻易得手了。” 温然说着想要坐起来,可是刚一坐起来就有些发晕,等缓过了这阵晕眩,看到祁云敬皱眉扶着他,忍不住轻啧了一声:“不至于,还没病入膏肓呢。” 祁云敬沉声道:“你受伤了?” 身体虽然没什么伤,但昨天一回魂就血压骤降,险些休克,看来伤的不轻。 温然也不隐瞒,这瞒也瞒不住,点了点头:“嗯,伤着了,不过那家伙比我惨,魂飞魄散了,那家伙姓韩,等我打听一下玄门韩家,你再帮我查一下他们有什么俗世产业。” 祁云敬应了一声,然后在床上架了个小桌子,将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带来的保温食盒一样样的拿出来:“吃吧,先把身体养好。” 温然笑眯眯的看着他:“哎呀,让大总裁伺候,赚了赚了。” 看着那没心没肺的样儿,大总裁忍了又忍,才脸色冷冷道:“你能不能长点心?” 第122章 伤在神魂, 不在身体,所以住院对温然来说并没有多少用处,可惜他刚一开口, 就被祁云敬给拒绝了:“你血压现在太低了, 很容易晕倒甚至休克, 别的不说, 把血压稳定住了再出院。” 温然躺在床上戳着水果还翘着一条腿吃的悠哉悠哉的, 要不是脸色依旧苍白,一旁的监测器显示他此刻的血压低于常人平均值太多,的确看不出半点问题来。 温然也不跟他争, 反正有吃有喝的伺候着,住哪儿不是住,妮妮也被祁云敬带回家了,看他的意思, 估计出院也是直接回祁家。 看着祁云敬这两天连工作都搬到他的病房里来陪着他, 温然轻叹了一声。 祁云敬听到声音一抬头,见他手里的水果吃完了,便放下电脑起身, 将空盘子给收走了:“早上吃这么多够了, 再吃就没胃口吃饭了,下午再让郁伯送点来。” 虽然温然说吃这种带有灵气的水果比吃饭能更快的恢复, 但祁云敬却是半点不信,水果有灵气, 但饭菜也是家中种出来的,明明就是身体不舒服没胃口不想吃还乱扯理由,不逼着他,怕是真能将水果当饭吃了。 温然换了个姿势看着祁云敬:“老祁呀, 你这样不行的。” 祁云敬一脸莫名其妙的回头,不知道他又哪根筋不对了。 温然一脸苦口婆心道:“做男人,千万不能做中央空调,那什么暖男叫着好听,但绝对不是伴侣的首选,暖了别人就会凉了自家爱人的心,知道吗?” 祁云敬皱眉:“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温然嘻嘻一笑:“我说你别对我这么好,你现在对我的好,都会成为以后你爱人的心中刺,到时候有的你后悔的。” 祁云敬将空盘子往桌子上一放,瓷盘与桌面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而制造出声音的人正沉着脸回头,刚语气不善的开口叫了个名字,温然就夸张的捂着胸口嗷嗷叫:“哎呀好疼好疼,我要修炼回血了,你别跟我说话打扰我了!” 要不是温然脸色太差,祁云敬觉得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将伤成这样还能皮上天的人揍一顿。 温然一觉醒来,病房内已经没有人了,连祁云敬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都不知道,听着一旁仪器的监测声,温然看着天花板无声一叹,叹的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正放空发着呆,门口传来了声响,一偏头,就见祁云敬拎着食盒进来了,被子底下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胃,没想到唯美食可不辜负的他,有一天竟然会没胃口吃东西。 见他神色恹恹的,祁云敬目光沉了沉,上前将人扶起来靠着床,架起小桌子:“先喝点汤,要是实在吃不下,那就吃两口饭菜算了,但汤一定要喝。” 温然哦了一声,慢腾腾的吃了起来,还没吃两口,就听到敲门声。 一般医生查房敲两下门后会直接进来,这来的人却等在门口,温然好奇的探头去看,他住院的事儿也没跟人说,祁云敬更加不会去通知他朋友,谁还能来看他? 门一打开,进来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跟祁云敬差不多高,长得十分俊朗,气场和神态还带着一股飞扬自信,似乎是认识祁云敬的,将手中带来探望病人的东西往祁云敬手里一塞:“临时过来,没买啥,都是一些养身体的补品,我应该叫弟妹还是要叫嫂子?” 温然笑眯眯道:“我叫温然。” 那人挑眉看了眼祁云敬,然后走上前:“你好,我是云敬的哥们儿,叫张韬,前不久刚回国,没想到初次见面是这种地方,等你出院了,咱们再好好认识认识。” 张韬跟祁云敬明显不是一种性格,挺会调节气氛,能说会道,闲聊了一会儿就开始抖落祁云敬的黑历史。他跟祁云敬算是发小了,高中毕业后他出国了,直到几个月前才回来,至于闲聊中不经意的打量,温然直接无视了,人嘛,总有点好奇心,很正常,所以他也不以为意。 坐了还没一会儿,祁云敬就直接赶客了:“时间不早了,你有事就去忙你的。” 张韬见温然精神不太好,也就不打扰他休息了,等祁云敬将他送出门,张韬才收敛了那份嬉笑:“认真的?”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没搭理,张韬见状一笑:“也是,你跟我可不一样,我是从小流连花丛,你是洁身自好,哎呦,真没想到,你也有动凡心的一天,我还以为你这人注孤生呢。” 祁云敬眼神不善的扫了他一眼,张韬笑完多了几分关心:“他身体没事吧?看起来不太好。” 祁云敬摇头:“没事,你那边...” 张韬摆手:“不重要,也不劳你大驾了,你守着自家媳妇儿就行了,我走了。” 祁云敬回到病房,见温然将真的就只吃了两口的食盒往一旁的柜子上挪,轻叹了一声上前帮他收拾。 温然也的确没多少力气折腾,见他回来了,就往床上一靠,任由祁云敬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那个朋友。” 祁云敬抽了长湿巾给他擦手:“怎么了?” 温然道:“注孤生。” 有那么一瞬间,祁云敬还以为温然听到了他们刚才在外面的谈话,不过他们当时走的挺远的,又不在病房门口,所以只是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他的命格?” 温然点头:“不只是注孤生,还会很苦,不是没钱的苦,是一辈子悔恨内疚的苦。” 祁云敬忍不住皱眉,温然道:“看在是你朋友的份上,送他一句话,珍惜眼前人,听了,说不定命会改,不听,啧啧啧。” 第二天温然才知道,那人的命是苦在什么地方,下午祁云敬回公司开会,温然见外面天气不错,想要出去转转,可是连着躺了几天,骨头都躺酥了,刚一下床身上就有些发软的站不稳,好险被人扶住了,不然说不定能摔一跤。 温然看着突然冲进来的人,微愣后朝他笑了笑:“谢谢哈,这要是摔一跤,我怕是又得被数落了。” 那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抿唇一笑:“你是要去卫生间吗?我扶着你去吧。” 温然摇了摇头:“本来想要出去晒晒太阳,算了,我还是继续躺床当我的病美人吧。” 那人忍不住看了眼温然,眉眼精致的少年,双眸乌黑清透,唇上没有半点血色,即便是神态活泼玩笑,也难掩那一丝病容,的确算得上是病美人。大概被温然的话逗笑了,青年轻柔一笑:“你要是想出去,我去推个轮椅来?” 温然连忙摇头:“不了不了,我也就这两天身上没什么力,过两天就好了,刚刚谢谢你啊。” 青年摇了摇头,自我介绍道:“我叫唐炎,是张韬的朋友,他说他朋友的爱人也在这儿住院,让我有空来陪着说说话。” 温然看着他:“也?你也在住院?” 唐炎笑着摇头:“不是的,是他另外一个朋友住院,因为我家住这儿附近,所以有时间就帮忙来送个饭。” 温然朝着唐炎伸出手:“你刚刚帮了我,我这人有恩必还的,手给我,我帮你看个相。” 唐炎有些懵,但他天生就不太会拒绝人,虽然觉得眼前的人可能是跟他闹着玩,但还是伸出手给他。 温然轻抚了一下他掌心的纹路,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往西边,大概在J市那边,有你的生机。” 唐炎有些不解:“生机?” 温然放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笑了笑:“想要吗?你的这颗心脏,撑不了多久了,只要你舍得就此放手离开这里,就能等到你的生机。” 唐炎脸色一白:“你......” 温然道:“我真的是个算命的,家学渊源很厉害的,你知道人都有一种犯贱的天性,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所以你可以试试放手,说不定会得到更多。” 正说着话,祁云敬回来了,温然看了眼时间,前后不超过两小时,看来是开完会就立刻过来了。唐炎第一次见到祁云敬,加上这人又是张韬的朋友,所以他有些拘谨。 倒是祁云敬,却不是第一次见唐炎,高中那会儿,他就知道有这人的存在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跟张韬有牵扯。想到昨天温然说的珍惜眼前人,祁云敬眼神微微一闪。 大概是祁云敬的气场太强,本来他没回来的时候,唐炎还能跟温然多聊一会儿,现在祁云敬回来了,哪怕只是坐在旁边一点声儿都不出,也气场强的让人难以忽视,见唐炎似乎有些坐立不安了,温然适时的露出了几分疲态,唐炎见状连忙让他好好休息,改天再来陪他聊天。 等唐炎走后,温然就无比精神的开始数落了:“你那个朋友,当真不是人啊。” 自己的朋友被骂,祁云敬半点反应都没有,温然啧啧两声:“我虽然不知道你那个朋友住院的朋友是个什么情况,但这个唐炎的情况很不好,完全就是凭着一口心气在支撑,撑不住了人也就凉了。” 祁云敬微微蹙眉:“很不好?” 温然嗯呐了一声:“比我这幅惨样还要不好,他是心脏有问题,反正快要死了,啧,还被你那个朋友要求帮忙做饭煲汤,你去求求你那个朋友,做个人吧,等人死了,他悔恨终身有屁用哦。” 祁云敬想到什么,脸色微微沉了沉,温然好奇道:“怎么,替你朋友心疼了?” 祁云敬道:“他们的纠葛从高中就开始了,我只是想到了当年的一些事,有些心惊。” 温然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事?能让你心惊的,一定是大事!” 祁云敬道:“张韬有个初恋,有很严重的心脏病,高三那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心脏可以做移植,但找到心脏的过程有点曲折。” 温然道:“怎么曲折?” 祁云敬:“我记得唐炎的舅舅是个医生,当年因为私下与遗体捐赠者的家属达成了器官捐赠,操作上有点违反流程,被革职了,事情是张韬纰漏出来的,没过多久,他的初恋就做了心脏移植。” 温然顿时惊呼了一声:“妈耶,唐炎也是有心脏病的,也就是说,你那个朋友抢了唐炎活命的机会。” 温然夸张的捂着胸口往床上一倒:“这虐恋情深的,听的我心口疼。”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了,最大的感受是,我宁愿在家中日万,也不想去走亲戚,嘤嘤嘤,然而日万是不可能的,亲戚是必须要走动的,心好累。 明天走亲戚,更新肯定是会更新的,回来的早就准时八点,如果回来晚了,估计转钟之前去了。 第123章 差不多住了快一个星期, 温然的血压总算是稳定下来了,虽然偏低,却并没有再持续下降, 估计缓过了那口劲, 人也不再浑身没力,尽管依旧没什么血色, 但不需要人时刻看顾上个卫生间还要搀扶。 这期间唐炎又来了两次, 一次带着他自己做的小饼干, 后来听到温然说嘴里没味道,但又没什么食欲, 第二次来又带了一瓶牛肉酱,是自己做的, 还特意照顾着病人的身体,做的是清淡口味的, 竟然意外的好吃。 后来温然就跟唐炎交换了联系方式,也让他不要再来了,他虽然不是医生,看不出唐炎现在的身体状况,但他能看出唐炎身上散发的生机,真的就剩一点点了, 随时可能没命, 见他明明不舒服却还要强撑着自己,温然只剩无奈的摇头。 他其实有些搞不懂这些人,为了别人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换做是他,哪怕世界末日都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向来只有他折腾别人的。所以说啊, 感情这种东西,没事还是不要碰的好,挥舞着大把的钞票吃吃喝喝买买买不快乐吗。 等温然出院了他才知道,自己住的是心内科,估计是那天祁云敬看他捂着心口倒下,以为心脏出了啥毛病才给送到这个科室来,也正是因为住的是心内科,才会遇到他的发小张韬,因为张韬那初恋也住在这里,虽然当初做了心脏移植,但不表示心脏病就完全好了,听说前段时间闹了点矛盾,结果一个刺激又住进来了。 然后张韬这个禽兽还让唐炎给煲汤送饭帮忙照看他初恋,简直不是人。唐炎怕是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估计也的确有些心灰意冷,所以由着张韬作,把他给作死了,大概也是一种解脱。 看着别人简直比还狗血的爱恨情仇,温然摇摇头,人活短暂几十年,还要这么找不痛快,何必呢。此刻的温然盖着一层薄毛毯窝在沙发上,一手撸着妮妮,一手戳着草莓舒服的吃着,而面前巨大的荧幕正播放着迪士尼出品的动画,那时不时唱两句歌剧的腔调,他也就听个热闹,主要还是妮妮在看,这小孩没啥童年,所以温然尽全力给她补全了。 他住回祁家后,当然没跟老人说真正的原因,要说离魂后去跟人斗了一场结果把自己的神魂给伤着了,奶奶再盲目的相信他估计也觉得有点鬼扯。 祁云敬对奶奶说他犯胃病了,所以要回来养着,又看他苍白的脸色,可把老人心疼坏了,见天轮番的让管家想着法子给他补,他要是说吃不下,就一脸担忧的看着,温然最受不了这一点,只能尽量逼着自己吃,估计吃的多了,养了几天后,血色还真好看了一些。 在他从玄门中查到韩家的资料之前,祁云敬反倒是比他更快的查到了韩家在俗世的产业,还有一张韩西燕的照片。 温然看了眼照片:“你怎么查到的?这么多姓韩的,我都还没个方向。” 祁云敬道:“问的黎玉臣,他好歹也混了上百年,如果韩家是玄门世家,他多少也应该知道一点。” 温然还真没想到去问黎玉臣,大佬不愧是大佬,手中的资源永远最大化的使用。 祁云敬道:“韩家俗世的产业我都查到了,日化起家,后来转型房地产,这两年房地产方面看似火热,但实则像是泡沫,所以如今正试图跨行娱乐业,至于他家玄门方面的势力我也稍微打听了一下,韩家的地位说起来,有些不上不下,曾经辉煌过,如今没落了,辉煌的时候他家祖辈甚至出过一位鬼王,所以韩家人算是阴阳通吃,可是后来随着他们家族有条件修炼的子弟越来越少,逐渐因为人丁稀少而淡出玄门圈,不过因为他们有一位鬼王的故亲,每当玄门中发生一些重大事件,需要走阴间路子的时候,就会求上韩家,那时候韩家在玄门中的人已经不算多了,但因为有一层这样的亲缘关系,所以地位也算有些超然。” 温然没想到祁云敬能打听到这么多东西,一边看资料一边听着祁云敬说,闻言追问:“然后呢?那个鬼王还在?” 祁云敬摇头:“不在了,应该就是新旧时代交替时的事了,据说那段混乱的时期,阳间乱到人鬼不分,但随着新政府的成立,国运大改,一夜之间整个国家为之一清,神鬼俱灭,那个鬼王也消失了。” 温然接话道:“没了鬼王为依托,韩家彻底走下坡,到了今天,在玄门中连最后一丝地位都没有了。” “嗯。”祁云敬看着温然道:“可能是这样,但这些也只是黎玉臣所知的一些传闻,无法考究。” 温然道:“大概知道了韩家的身份,我这边也会好查许多,我再问问看吧。” 祁云敬看了眼他的气色,微微垂眸:“不要勉强。” 温然摆摆手:“又不是马上要去单挑他全家,勉强个啥,查查看呗,知己知彼,我总觉得那个游戏恐怕是多方势力,韩家很可能只能算是个马前卒。” 温然说完,好奇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那人是韩西燕。”这些资料里面,只有韩西燕的照片。 祁云敬摸到他杯子的水有些凉,就起身去给他加了点热水:“因为韩家近期只有韩西燕死了。” 温然微微皱眉:“那韩家是什么反应?”反正玄门这边风平浪静,什么浪花都没有,所以他才一直没查到这人究竟是哪个韩家的。 祁云敬道:“没有什么反应,正常的出殡下葬。”不过没有反应可能才是最大的反应,至少通过他们的反应来看,韩家绝对有知情者,所以压下了韩西燕的死因。根据他查到的资料,韩西燕是韩家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天师,他们家的骄傲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怎么可能如此平静的下葬。 现在就是不知道韩家人对温然知道多少,后手又是什么,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看着温然出事却无能为力。 有些事祁云敬觉得现在没必要深谈,于是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我把唐炎送走了。” 温然疑惑的愣了一下:“送走了?送去哪儿了?” “你说他的生机在J市,我就送他去了J市。” 温然眨了眨眼,看着祁云敬有些奇怪:“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祁云敬道:“我想试一试,而且,当初我家里出事,我回来撑起祁家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风平浪静,是张韬动用了他舅舅家的力量,给我了喘息的时间,否则别看祁家现在其他旁支相处融洽,那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没机会,也见识过当初我稳定祁氏的雷霆手段,一旦有一点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温然对这种大家族内部的矛盾虽然不是没见过,但还是挺陌生的,不过就凭祁云敬的只言片语,大概也能想到当初的血雨腥风了,至于张韬,虽然温然觉得他挺不是个人的,但人嘛,总有远近亲疏,祁云敬想要帮他,同时也算是帮唐炎了。 温然道:“那你想等唐炎过了这一劫,再把他送到张韬身边?”如果这样的话,他觉得不是人的就会多一个祁云敬。 祁云敬突然抬手放在了温然的脑袋上,温然下意识后退,却被祁云敬按住:“我是这种人?” 温然讪笑一声,然后半点不客气的将祁云敬的手打下来:“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 祁云敬看了眼自己被拍到的手臂:“嗯,养出了点力气。” 温然想着祁云敬刚才说的话,对于特权什么的,他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于是问道:“你送走唐炎,那他不会被张韬找到吗?”张韬的舅舅家那么有势力的话,找个人应该不难吧。 祁云敬道:“至少半年内张韬找不到,他还没有继承家业,手里的力量其实也没那么多,我也不可能管唐炎一辈子,最多半年,半年后,看他们自己吧。” 温然闻言冷笑了一声:“要我说,你也别费心了,你那个朋友啊,还是注孤生的好。” 这事的确是张韬做的不地道,而且随着祁云敬的调查,对当初的事情也算是更知道了一些,尽管唐炎的家人违规操作,直接与捐赠者的家属联系,但到底是双方达成了一致的结果,只不过当初张韬不知道唐炎也需要这颗心脏,又见唐炎的舅舅暗箱操作的抢夺心脏源,干脆一个举报,又一个重金买路,最终这个生机被给了张韬的初恋。 祁云敬没吭声,温然突然拽了拽他的衣服:“当年的事情,你又查了一遍?” 祁云敬嗯了一声。 温然勾了勾手:“资料给我呗?” 祁云敬看着他:“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温然嘻嘻一笑:“给你的朋友送点礼物呀。”有些事,当事人不知情可还行! 张韬发现唐炎失联是唐炎已经被送走了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他现在忙着将国外的一些东西转移回国内,所以有些|分|身|乏术,等发现联系不上唐炎的时候,唐炎已经人去楼空了。 当失去了唐炎消息的时候,张韬是懵的,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找不到唐炎,就在前不久,他才对唐炎说过,让唐炎搬来跟他一起住,他玩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甚至已经打定主意好好过一辈子了。 他想要将所有的一切转移回国内,最初的原因是他想要跟唐炎在一起,哪怕是这个同性合法的年代,有些家族依旧不能接受男男通婚,所以他要在家里斩断他翅膀之前,先给唐炎筑扎出一个谁也影响不了他们的窝。 他从未如此期盼过未来,一想到今后跟唐炎生活在一起,每一天的忙碌都充满了动力。他以为一切都是美好的,他决定了今后的人生,这一次彻底回应了唐炎的心意,他以为唐炎也会跟他一样,他们一起为未来努力。 可是为什么,当所有的一切都走向好的开端时,唐炎却离开了。 张韬疯了一样满城市的寻找,找到了所有能联系得上的唐炎的朋友,可是谁都不知道唐炎去哪里了,张韬甚至找到了医院,抓着还在病床上纪洋的衣领,通红着双眼狠狠的问他是不是对唐炎说了什么,否则为什么唐炎会离开。 纪洋就是张韬的初恋,就是当初那颗心脏最后的获益人,一个为他如此付出的男人,纪洋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可是好景没两年,他发现张韬的心看起来好像在他身上,实际上却满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爱不自知,多可笑啊。 纪洋很害怕,当他知道张韬要出国,便忙不迭的跟着一起走了,只有远离了这里,才能摆脱掉那些影子。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该离开的人,早晚都是要离开的,这次任由他哭闹,甚至闹出心脏病复发,张韬也无动于衷。现在倒好了,那人走了,自己却被如此质问。 纪洋推开张韬,这些年他们相互折磨的也够了,尤其是这一副自己弄丢了他爱人的模样,也是看得人恶心:“人的心也就那么点大,那么脆弱,当你肆无忌惮挥霍的时候,你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现在你来问我?不觉得可笑吗?” 张韬没工夫在这里跟他掰扯,临走时朝着纪洋警告了一句:“如果让我知道是你对他说了什么,你最好能承受的住这份后果!” 找不到人的张韬,等来了一份送上门的文件包,张韬一打开,里面是唐炎长达十多年的病例,而在将近一年前,一张心衰的诊断报告,更是让张韬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拼尽全力都难以呼吸到一丝空气。 心脏病,心衰,当初唐炎舅舅的暗|箱|操|作,这一切都连上了,张韬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被抽空,这一瞬间,整个天都好像要塌了。 第124章 张韬从来都不知道, 这个世界能残忍到这种程度,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尖刀一样,哪怕已经将他扎的血肉模糊, 却依旧让他无法自控的去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唐炎小他一届,那时候他刚上高中, 唐炎在初中部, 一次学校组织的课外知识竞赛中, 他认识了那时候还白嫩的像个女孩子的唐炎, 当唐炎用攒了一年的零花钱, 送了他一整套手办的时候,张韬就知道这小孩的心思了, 那些手办不是光靠花钱能买到的, 扭扭球里开出来的手办,想要集齐还需要时间和运气。 只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有纪洋了,他虽然不算是个什么好人, 却也不会坏到明明身边有人还去吊着别人,他以为他拒绝了那份生日礼物,就是对唐炎最好的回应。可那小孩就是个死心眼,偏偏命运又让他们一再有交集。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唐炎苍白着脸色来问他, 他的舅舅被革职,是不是他做的。 张韬那时候的确是气急了,甚至就是因为知道那是唐炎的舅舅,反而更加没留情面的将这事捅开来,他甚至满怀恶意的想着,唐炎明知道纪洋有多需要心脏,却让他舅舅这么做, 难道是觉得纪洋死了他就有机会了吗。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他知道唐炎不是那样的人,但他那时候不明白唐炎的舅舅为什么这么做,而唐炎苍白的脸色,他也只以为是担心他舅舅,张韬从来不知道,唐炎也有心脏病,同样需要那颗心脏。 他不单抢了唐炎本该可以拥有的新生,还让他的舅舅有了人生污点,甚至再也不能当医生。 后来每每想起这件事,他就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一时气急如此冲动,他让唐炎的舅舅有了污点,唐炎是不是会恨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害怕见到唐炎,他害怕唐炎恨他。 而那段时间唐炎也的确没有来找他,现在看着唐炎的病例,甚至还有那时候的一次抢救记录,他这才明白那段时间为什么唐炎没有再出现过。张韬将脸深深的埋在了双掌中,他究竟干了什么,他究竟干了什么啊,怎么会这样呢,他亲手害死了唐炎。 张韬找不到唐炎,他也没办法去求家里人帮他找,他知道他家都是些什么人,没有人会帮他,而所有的朋友当中,他现在能求的,只剩祁云敬。 只不过当张韬说明来意,祁云敬只是淡淡的问了他一句:“找到了,之后呢?” 张韬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半点声音,找到了之后呢,他将唐炎害成这样,唐炎是不是早就已经恨死他了,所以临死也不愿意看到他,他的存在是不是时刻提醒着唐炎,当年他是亲手抢夺了一次生的机会。 沉默了许久许久,张韬艰难的开口:“云敬,帮我,帮我找到他,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祁云敬垂眸,给张韬递了一份连温然都没看过的报告:“在你让唐炎给纪洋送汤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宣判没几个月时间了。” 送汤,他为什么让唐炎送汤,真正的原因现在想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可笑到悲哀,这些年他在国外,当离的越开,那份念想也从朦胧变得清晰,在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回来了,可是唐炎不再是他的学弟,他们没有校园这堵围墙可以不期而遇,他急于跟唐炎产生交集,甚至当唐炎面目清冷的朝他看来时,他迫切的想要试探些什么,于是那荒谬的要求就被他提了出来。 张韬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祁云敬的公司,甚至因为脚步不稳,走到门口时不慎绊倒,半天都没能爬起来,过往的路人纷纷朝他看来,有两个好心的女孩走过来询问他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 他怎么了?他没怎么,他只是,亲手杀了他所爱的人。 祁云敬在办公室的落地窗旁站了一会儿,看到张韬离开的背影才收回目光,这三人的纠葛,要说最狠的,还是唐炎。 张韬不知道的是,当他重新介入了唐炎的生活,当唐炎收到了那份死亡宣判,唐炎的报复,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唐炎,是以自身为筹码。他任由张韬重新进入他的人生,任由张韬去畅想他们的未来,甚至任由张韬借以纪洋对他试探,看着因为时间的沉淀,张韬对他毫不遮掩的爱意,他一如从前那般乖巧听话,全盘接受。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会死在张韬的身边,甚至死在他的怀里,而当年他舅舅暗|箱|操|作|的真相,会被送到张韬的手中,他让自己,变成张韬永远挥散不去的梦魇。 真相揭露的那一刻,已经无法逆转的死亡,张韬怕是会崩溃到自杀。 这才是唐炎安排好的剧本,只是没想到,遇到了温然。 祁云敬想着,也许温然见到唐炎的第一眼,他就猜到了唐炎真正的目的,所以他给出了选择,是活下去,还是继续报复。 好在这人最终选择了生路。 祁云敬回到家中,温然刚跟公会的人开完视频,祁云敬见他脸色不好,不是身体不舒服的不好,是遇到了什么事的不好,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温然道:“死了两个大师,挺有天赋的,听说今年打算评定高阶天师,你还记得我们那天上错了车,遇到了一个年轻人,他的弟弟被一个女鬼从坟茔路带下车,听这路名我原本还以为是阴间啥我没听过的地方。” 祁云敬:“那两个天师是在坟茔路出的事?” 温然点头:“也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什么关联,这两个天师不是同时出事的,他们也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但估计经常合作,所以一起接了App里面的一个案子,其中一个因为是本地的,所以提前去看了一下情况,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另一个第二天才过来,听说本地那个一夜未归,人也联系不上了,担心出什么事,就赶忙的去到了案子里说到的地方,结果也失联了,昨天两人的尸体在坟茔路的桥洞下被人发现。” 温然翻了一下手机,将那个案子翻了出来,因为已经死了两个天师,这案件被标上了高危,不过还是挂在App上,并没有撤档:“喏,就这个案子,那两个天师的死亡原因是离魂太久,而他们的魂魄也召唤不回来了。” 祁云敬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案子原本看起来不是什么很危险的案件,是一个姓钟的中年男人的求助,他带着妻儿回老家,因为他们老家的习俗是,中元节之前要烧纸,每年都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回去,回去必经的一条路就是距离国道比较近的坟茔路,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回去的路上,在经过坟茔路的时候,原本坐在后座玩着玩具的儿子突然拍打着他的椅子靠背喊:“爸爸爸爸,那边有个姐姐在拦车。” 钟先生当时也没在意,往路边看了一眼,一整条道上半个人影子都没有,就下意识道:“哪儿有姐姐,看花眼了吧你。” 他儿子往后面看了一眼:“你开过了。” 钟先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结果等到晚上,他儿子就开始高烧不退,一连烧了好几天,始终退不下来,孩子的意识也越来越不清醒。他当时还以为是生了什么病,开始查对一些疑难症状有经验的医院准备转院,而来看他儿子的一些亲戚,无意间说了一句,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给迷糊住了的时候,钟先生突然想起来他儿子在回去的路上说的那个拦车的小姐姐,那一瞬间,钟先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 医院这边的治疗钟先生自然不敢耽误,但同时也开始找师父,看孩子是不是真的被什么东西给魇住了,这才在App上发布了求助。 祁云敬将手机还给了温然:“你想怎么做?如果你想接这个案子,我不赞成,处理别人的事之前,首先要将自己顾好,你现在的状态,去了也只是给鬼送餐。” 温然瞪向祁云敬:“会不会说话呢,我现在也能一打十。” 祁云敬接过佣人送来的补汤,放到了温然的面前:“一打二十也没用,喝了吧。” 温然对药味的接受度还挺高,估计是以前在道观里住着,他的窗户一打开就是朝向一片小药园子,所以经常能闻到药味,对于加了一些补药的汤汤水水,也不觉得难喝,就是这一天三补的,他觉得神魂没补全,一身肉倒是补出来了。 温然一边喝汤一边道:“我也没想怎么样,这世上能人异士那么多,又不是少了我地球就不会转了,我只是觉得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这个不简单倒不是因为已经死了两个天师了,我就是觉得那天那个青年有点奇怪,估计也不是个寻常人。” 要是自家孩子走丢了,还被女鬼给带走了,谁家的家属能那么淡定,而且那个青年又是怎么知道他弟弟是上了鬼车,一个见了鬼还那么淡定,专门上鬼车还面不改色的人,偏偏又不是天师,总觉得透着一股奇怪。 不过温然也只是想想,他又不是救世主,见到什么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觉得自己一定能行,非他不可了,所以当公会联系他,因为他是本地人,目前这个月也还有个任务没接的高阶天师,看有没有时间去看看的时候,温然拒绝了,这马上下一场游戏了,他又伤着了,还要赶在游戏之前将那条双蛟筋给炼制出来,实在是没时间。 祁云敬接过空碗:“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温然在祁云敬的背后龇牙咧嘴的翻了个白眼,大佬的人设都要崩破天际成管家公了。 第125章 双蛟筋的炼制也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 温然对炼制这种算是法器的东西其实并不太擅长,但好在材料齐全,他还买到了非常难找的千年水, 将双头蛟的筋放在千年水里泡几天后,再加入双生花等高温炼制,将这些东西的特性都糅合在一起之后, 最难的就是在细如发丝的双头蛟筋上雕刻阵法, 但这一点温然算是熟手, 所以炼制其他的法器他可能没那个本事,但这种, 应该还能应付的来。 等温然将整条筋都刻上了阵法, 刚补回来的一点血气又给消耗空了。祁云敬更是一连数日的紧抿双唇, 脸色难看, 大概当家做主惯了, 所有接触的人, 几乎没有不听他的,偏偏这个温然, 还将他赶出房间, 祁云敬气闷坏了,然而再如何生气, 盯着温然的汤汤药药也没半点松懈过。 直到温然将一根红绳往他手上系, 祁云敬皱眉道:“这又是什么。” 温然将红绳的一头系在祁云敬的左手, 另一头系在自己的右手, 没办法, 他左手上还有半截锁魂链,锁魂链这家伙霸道的很,要么将其压制住, 否则它不接受跟其他任何物品的共生。 “这是双头蛟筋,我也不知道我的设想能不能成功,要是能成功,以后我们肉|身要是距离远了,甚至都能有感应,若是魂魄分离,更会直接牵引,主要的是如果牵引力强大能冲破鬼域的束缚,也许游戏我们就能被分在一起了,我暂时只想到了这个办法,能最大可能的保障你的安全。” 祁云敬摸了摸手腕,那根红绳系上去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想到这几天温然关在房中各种消耗折腾,微微敛了眉眼:“你这几天就是忙这个?” 温然将自己团在沙发里,有些精力不济道:“想赶在游戏之前,只能加工了,好在我做的那些符,除了卖出去的,还有不少的存货,到时候你多带一点身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这游戏继续折腾的,很快就会结束的。” 祁云敬闻言嗯了一声,见温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捡起一旁的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好好休息吧。” 如果可以,他倒是也希望下一场游戏他们能分在一起,毕竟温然这样的状态,他也实在是放心不下。 温然原本以为,这死了一个可能是幕后的人,游戏说不定会有什么波折,但没想到还是如期进行了。一阵晕眩后,温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猛地产生一股拉扯之力,等他睁眼,已经到了游戏的世界里,有几个玩家比他要提前进来,温然一眼看过去,并没有见到祁云敬,眉头顿时微皱,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环顾了一圈,这里好像是一片山林,不远处倒是能朦胧见着一些房屋的屋顶,看来应该是个小山村,而已经进入了游戏的玩家除了他之外,有五个,一女四男,其中两个面色还算淡定,看起来不像第一次,另外三个慌乱的不行,拿着手机疯狂找信号,试图求援。 温然见不远处有个大石头,便走过去坐下,这鬼域对他本身就有一股压制,所以这会儿正胸闷的厉害,加上没见着祁云敬,应该是他设想的办法失败了,心里更是忍不住生起一股烦躁。 而他这蹙眉面色苍白的样子,落入正在观察环境的两个老玩家眼里,就是一副病入膏肓要死的模样,于是内心给他标上了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标签,转头去看其他人,看是否有合适的合作对象。 几道力量的波动后,山林里又出现了四个人,那四人出现的瞬间温然的手腕微微一热,他下意识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了刚进来的祁云敬,温然顿时就心情愉悦了,他就说他的办法肯定有用,这不就强行捆绑在一起了。 祁云敬同样一眼就看到了温然,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不太好的脸色,心里顿时一紧,扫了眼众人后,不动声色的走到温然的附近,但并没有表现出与他认识,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像是在观察四周一样。 十个人,玩家到齐了,刚才还团在附近的些许白雾逐渐散开,朦胧的村落越发清晰。每次开场都少不得有新玩家慌乱质问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要离开等等,但这一次,那两个老玩家都隐在人群中,半点没有站出来为新玩家解惑的样子。 祁云敬本就是个能不多说一个字就绝不开口的人,他自然不会充当新玩家的引导者,而温然,他实在是没那个力气,也讨厌麻烦,于是静静地坐着看着几个新玩家闹腾。 就在两个年纪不大的男生受不了这种荒山野岭的恐惧,想要逃离这里的时候,一个梳着马尾戴着眼镜的女生出声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进入了某个恐怖游戏?” 几个新玩家看向她:“什么恐怖游戏?你什么意思?” 那个女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我很清楚来这里的上一秒我在寝室里,而且我的手机当时进入了一个很古怪的界面,上面显示是否进入游戏,选否会被抹杀,我点了是,下一秒就在这里了,所以这里是不是什么恐怖游戏,如果失败了,会真实死人的那种?” 女生说的很冷静,分析的也很到位,两个老玩家眼睛亮了亮,如果要合作,这种足够聪明冷静的,自然是首选,除了这个女生之外,他们还挺看好祁云敬,这人除开出色的外貌,从进来到现在都特别沉稳,看起来也像个有经验的老玩家。 至于其他人,另外一名女生哭哭啼啼,一直跟在一个身材有些魁梧的青年身后,试图寻求保护。还有几个男生比较年轻,年轻人容易冲动,遇事不淡定,现在整个就慌里慌张的,有一个甚至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紧张,至于比较淡定的,病歪歪的,真要有事怕是跑都跑不掉,这种人也不能要,肯定是个拖累。 就在各种吵闹和各种内心小九九的时候,有个白胡子老头从村子里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朝着众人道:“人都到齐了吗,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刚好你们十个人,两人一间。” 那个身材比较魁梧的男生连忙上前道:“大叔,请问这里是哪里啊?” 白胡子老头依旧笑眯眯道:“这里是亡灵村啊,你们快着点,天黑了外面危险着呢。”白胡子老头说完也不管他们,背着手慢慢悠悠的往村里走。 老玩家知道想要通关肯定是需要进村,现在还没进村,游戏的通关任务也还没发下来,除了跟着那个老头子走,也没别的办法。 温然扶着树慢慢站了起来,祁云敬见他站稳了,落后一步跟上,其他几个新玩家面面相觑,最终一咬牙跟在了后面。 从林子到村子并不算太远,但山路不太好走,一路也差不多走了十来分钟,别人还好,温然已经有些发|喘|了,旁边的人下意识离他远了点,大概怕这人突然倒下有啥问题。 温然眨巴了一下眼,这被嫌弃的简直不要太明显哦。 进了村,白胡子老头带他们进了一间那种很大的老宅子,还拿出五把铁质的钥匙:“这是五个房间的钥匙,你们两人一间自行分配,晚上用过晚餐之后最好不要出门,前面有个祠堂,是吃饭的地方,早上八点,中午十二点,晚上六点都有吃的,过了时间就没有了,进村的第一个屋子是我家,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白胡子老头说完就准备走,一个男生连忙追问上去:“大叔,您将我们带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啊?请问怎么离开这里?” 白胡子老头闻言也不笑了,一双浑浊的眼睛微眯着打量着问话的人:“你们不是来参加婚礼的吗?婚礼都还没举行,你们想要去哪儿?” 那个年轻人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一个老玩家捂住了嘴巴,然后连声朝白胡子老头道:“我们这不是没搞清楚婚礼的时间,所以才问一下,没事了,我们会好好呆着参加婚礼的。” 白胡子老头满意的点点头,背着手又慢悠悠的走了。 老头子一走,老玩家松开了新人的嘴,紧接着滴滴一声,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了,众人连忙拿出手机一看,通关条件依旧有两个,一个是找出那个祂,另一个是参加七天后的婚礼。 有人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正要发问,一直面无表情沉默的祁云敬朝着摆放着钥匙的桌子走过去:“先分房间,其他的找时间再说。” 那个戴眼镜的女生第一个应声:“是必须两个人一个房间吗?” 有个老玩家道:“一般情况来说,是必须的,如果没有按照这里人给出的要求,晚上说不定会死。” 戴眼镜的女生看向那个依旧满眼泪花的女生:“这里就咱们两个女生,就咱们一个房间吧。” 一个老玩家走到祁云敬身边:“那我们一个房间怎么样?”他觉得祁云敬周身的气场是那种不好惹的,这种人不简单,跟着这种人说不定很有胜算。 祁云敬还没说话,其他人下意识去找看得顺眼的伴,生怕落后一步要跟病秧子一个房间,最后自然会有人落单,那个落单的男生相当不满的指着温然:“我才不要跟他一个房间!”这病歪歪的,一看就很拖累人。 祁云敬随手拿了一把钥匙,然后走到温然的旁边:“走吧,房间应该在楼上,还走得动吗?” 温然点点头,跟着祁云敬上楼的时候,微微偏头瞥了一眼那个嚷着不要跟他一个房间的人,忍不住笑了笑,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嫌弃,啧。 祁云敬虽然在前面走,但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温然摸了摸下巴:“你说这像不像打脸剧情的开场,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祁云敬余光扫了眼大厅里的几人:“活不活的到明天都难说。” 温然轻啧了一声,祁云敬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新开了一个校园灵异文,有兴趣的进专栏收藏一下。 【我的同桌弱不禁风】 文案: 高一军训的第一天,与厉鬼缠斗了七天七夜体力不支的叶萧晕倒在了校霸顾琛的怀中,顾琛搂住对方细瘦的腰肢,心里想的是,这人可真瘦,后来这人成了他的同桌。 看着面色苍白弱不禁风,随时好像都要晕倒的同桌,校霸都不忍心欺负,见对方长得好看,还是年级第一,又念在一场同桌情,校霸勉强将眼前瘦弱的同桌纳入了小弟的保护圈。 直到有一天,校霸撞鬼了,然后,他那弱不禁风的同桌,徒手生撕了厉鬼。 校霸:“......”说好我同桌弱不禁风的呢? 叶萧:“我的同桌弱不禁风。” 痴情深情又专情校霸攻VS又白又瘦但武力爆表天师受 第126章 钥匙上有房间号, 祁云敬选择的房间环境还不错,虽然是那种老宅旧楼,但感觉还挺干净, 不过因为是木质结构的房屋,又如此老旧,多少都会有一点味道,好在两人都不是什么吃不得苦的,倒是不怎么在意。 房间里还有一扇窗户, 面朝整个村子, 因为他们的屋子是在二楼, 而整个村子大部分都是一些低矮的平房, 所以从窗户看出去, 几乎能看到整个村子的全貌。 温然站在窗子旁看了一会儿后就坐到了床上, 拿出手机仔细看了眼规则:“这次的关键是婚礼,也就是说这个祂最有可能是新郎或者新娘, 想要提前离开,可以先查查他们, 然后再打听一下宾客有哪些, 也不排除祂是宾客之一。” 温然说完看向祁云敬:“你觉得这种村子,会出什么事?跟婚礼有关, 是抢婚, 还是被迫结婚?” 鬼域不能说完全, 但大部分是厉鬼过往执念所化,所以多半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像这种农村,悲剧实在是太多了,随便想想都能想出十多种可能发生的悲剧。 温然说完沉吟了片刻后又道:“而且要求我们两两一个房间, 还特意叮嘱晚饭后不要出门,看来晚上应该会发生些事情,不可能让我们安稳住七天参加个婚礼就通关。” 祁云敬将温然的手机拿了过来:“好了,没有哪一场游戏是第一天就能解决的,先休息吧,休息好了才能应付晚上。” 温然也的确觉得有点累,干脆躺上了床,还特意往里面靠了靠,给祁云敬留了一半地方:“也不是不能第一天通关啊,给这个村子所有的人没人送上一张符,全灭,自然就通关了。” 祁云敬没应他,不一会儿温然就睡过去了。祁云敬坐在床边看了他许久,要是换做以前,这么强烈的视线下温然是绝对不可能睡着的,但现在他却睡的无知无觉,祁云敬眼神暗了暗,玄门中他目前没有什么势力可以帮到温然,但俗世的产业,倒是可以跟韩家斗一斗,最起码要让他们为背后的谋算,付出一点代价。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吵闹起来,估计是看完了房间,又集结在客厅里商量事情,祁云敬见温然睡得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贴在了床沿上,有个什么情况温然一时反应不及,符也能抵挡一下,然后关门下楼。 祁云敬是最后一个下来的,所有人当中,那个第一个提出跟他一个房间的老玩家脸色最不好看,当众被拒绝,总会觉得没面子,尤其是经历过了几次游戏,心态早就超脱出普通人范畴了,更加难以忍受。但本能告诉他,这人不好惹,于是只能忍了。 见祁云敬下来,有人朝他问了一句:“你同房间的人呢?”这人还没到齐,总要问问是等还是不等。 祁云敬道:“不舒服,休息了。” 那人哦了一声,这就是不用等了,于是众人开始商量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无非是新玩家搞懂眼前的情况,老玩家分析有用的信息。最后得出结论,先按照那个白胡子老头说的观察一晚看看情况。 两个老玩家都是男的,一个比较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估计经历了几场游戏,甚至掌握了一些普通人无法拥有的力量,所以神态上很是有些倨傲,看着一些新玩家的目光犹如看死人一样,冷冷傲傲的站在一旁,在众人商讨的时候根本不搭腔,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他时间一样。 另一个老玩家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也是主动提议跟祁云敬一个房间的人,他见这次的新玩家当中虽然有胆小怕事的拖累,但没有盲目自大的蠢货,于是难得说了一句:“今天第一天,大家最好按照这里人的要求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否则晚上说不定会引来杀机,大家两人一间房就相互照应一下,希望今天晚上不会出什么事。” 这个老玩家名叫郝磊,他郑重的说完后,其他人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紧张,突然来到这种陌生的荒村,还有个会要人命的游戏,要如果不是身边有人陪着,怕是不少人会崩溃,包括几个男生,虽然有着青春的冲动,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一般,所以老老实实的点头,算是把话听进去了。 差不多到了晚餐的时间,众人一起朝着祠堂走去,所有人当中,只有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出于几分关心朝着祁云敬道:“要不要上去叫他一起?错过了饭点好像就没吃的了。” 祁云敬摇头:“我给他带。” 李静恩哦了一声,又带着几分好奇道:“你们应该是认识的吧?”虽然她跟祁云敬没怎么接触过,但这人也不像多心地善良助人为乐的,主动跟那个身体不好的男生一个房间,多半是认识。 祁云敬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走在他后面的郝磊忍不住皱眉,一般情况来说,除了第一次或者某种原因误入时会跟熟识的人在一起之外,后面不可能有认识的分配到一个游戏里,难不成这人其实是个新人? 农村的饭菜真的算不上多好,还是那种大锅饭,几个城里长大的见到那糊成一团的菜都忍不住反胃,半点食欲都没有了。祁云敬倒是面不改色,他虽然从小算是锦衣玉食的长大,但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两个老玩家同样如此,想要在游戏里活下去,体力也很重要,有人见他们吃了,想了想,也害怕饿肚子,也怕会有什么未知的情况,于是忍者恶心吃了。 祁云敬用餐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走到打饭的婆婆跟前,找她要了两个馒头,白胡子老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见祁云敬拿着馒头准备离开祠堂,便上前说了一句:“只能在祠堂里吃。” 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看着祁云敬,老玩家更是下意识戒备起来,生怕祁云敬触怒了这里的人,引得白胡子老头发难。 祁云敬却是面色平静的看着他:“我们是参加婚礼的宾客,我朋友身体不舒服,我带点东西回去给他吃,不算多过分的要求吧,还是你们村的待客之道是不让宾客吃饱饭?” 白胡子老头脸色隐隐泛青,与此同时一张符已经被祁云敬夹在了掌心,这人有任何异动,他都能及时的护住自己。 在众人屏息的沉默中,白胡子老头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甚至面对祁云敬不闪不避的注视时,神色竟然有一丝不甚明显的畏惧,最终侧开身,沉声道:“下不为例。” 祁云敬抬脚就走,其他人都忍不住捏了一身冷汗,包括新玩家现在都已经知道,这些看起来好像NPC的人物,其实都是鬼,如果触怒了他们,随时有可能杀人。新玩家松口气的同时,老玩家却开始沉思起来,这祁云敬看起来莽撞的行为,也算是为他们摸到了一条规则,食物不允许带出祠堂,也就是说每天都要过来吃饭,这必须过来吃饭的目的又是什么? 祁云敬回到房间,温然已经睡了一觉,见祁云敬还给带了吃的回来,笑道:“估计这里的菜色不怎么样,不然你只给我吃馒头,也太虐待了。” 祁云敬将祠堂的事给说了一遍,温然点头:“这也算合理,看来每天必须出门也算是潜在的规则之一了,否则拿了足够的食物在房间里关七天,那就等同于什么危险都没有了,也就是说,如果晚上会出事,一定是白天出门接触过什么或者见到了什么。” 温然看了眼还贴在床边的符,于是将自己身上的一并拿出来数了数,啃着馒头道:“我这边有五张,你身上应该有七张,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符肯定是够用了,拿四张出来卖给他们怎么样?” 祁云敬不在意道:“随你。” 温然递了四张给祁云敬:“一个房间有一张差不多就够了,一张符五万,买卖自由,交给你了。” 祁云敬拿了四张符出去,回来手里还有两张,温然也没问,这种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的自由交易,人家不要总不能强塞吧。 祁云敬将剩下的符收了起来,又朝温然道:“我刚看了一下,二楼有个洗澡间,但设施挺旧的,而且整栋房子看过来,除了电灯,好像没多少现代化的东西,也就是说,这里的时间有可能也是很早之前了。” 温然靠在床上看着他:“我没出汗,就不洗澡了,你要是洁癖嫌弃,可以把被子横在中间,反正我是不可能睡地上的,这石砖地太凉了。” 祁云敬看着温然:“我好像也没表现的多么洁癖过。” 温然斜眼看他:“在船上那一次你还不够洁癖呢,都不让我在床上吃东西。” 祁云敬轻笑了一声,也上床躺下,中间也没横什么被子:“今天你在床上吃馒头我说你了吗。” 温然咦了一声:“你洁癖啥时候治好了?” 祁云敬翻身背对他:“睡吧,养足精神才有力气面对那些未知。”至于洁癖,有些原则大概就是为了被某些人打破而存在的吧,否则又如何显得出与众不同来。 神魂的伤最好的疗养方式就是睡,虽然他们现在身处游戏中,但祁云敬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小白了,手里有鬼气值可以用,他还教过他功法,还有符箓,再怎么样也不会面对突发状况时束手无策,所以温然睡的很放心。 而温然熟睡之后,背对着他的祁云敬缓缓躺平,耳边能清楚的听到身边人轻浅却有规律的呼吸,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竟然令人有着几分安心。 一整夜,他们房间里平安无事,整个老宅也一片静悄悄的,温然还以为没有出事,但没想到天才刚亮,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老宅。 众人连忙跑出房间,二楼的五个房间并不是挨在一起的,相隔不算近,但也不算远,众人绕过一个中庭的走廊,来到发出尖叫声的房间门口,还没进去就差点被吓破胆。 出事的房间住着两个新人玩家,两个年纪不算大的男生,此刻这两人一人穿着新郎服,一人穿着新娘服,双脚以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相对的跪着,人显然已经死了,却依旧跪的直挺挺的,脸上更是保持着死前恐惧至极的扭曲,却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掰着脸对脸,仿佛正在拜堂一样,满地已经干透的血迹覆盖了整个地板,证明这两人恐怕死了大半夜了,但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 昨天还并未将这游戏多当回事的新玩家,这一刻深切的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 第127章 余下几人坐在一楼的大厅里, 大厅中央有一个透天的天井,下面还有一个人造的小型鱼池,天上的露水也顺着天井墙柱上一个凹槽的设计流入人造鱼池内, 滴滴答答的水声, 听得原本就满心恐惧的众人更加烦躁不堪。 白胡子老头带着人将两具尸体给抬了出去, 温然留心观察了一下这两个跟在白胡子老头身后的村民,一个看起来还挺正常, 就是垂着头, 瑟瑟缩缩, 掩藏在衣服下的皮肤花白交错, 看起来好像有什么皮肤病一样, 另一个走路一拐一拐的,五官微微有点歪斜, 看起来有点偏向小儿麻痹的症状。 温然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指尖在椅子扶手上一点一点的, 这村子不正常, 这个不正常不仅是因为鬼域,就这屋里的构造, 人造鱼池, 透天天井,都是风水局,温然甚至怀疑, 整个村落的建造,就是一个大盘的风水局,不过这要等他找到更高处,全眼看过整个村子才能确定。 一个荒山古村,布这种风水局的意义在哪儿? 有人见白胡子老头往外走, 连忙伸手将人抓住,哆哆嗦嗦的问道:“死,死人了,怎么办?我不要住在这里,这里死过人了!!!” 白胡子老头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村子这么大,你可以随便住,但离了这宅子,晚上会发生什么事,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白胡子老头说完,扯掉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离开了。 那个拉住白胡子老头的新玩家崩溃的蹲在地上抓挠自己的头发,他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究竟是谁,是什么鬼东西创造了这种游戏! 他的绝望旁人多少也能感同身受一些,但这些疑问,却没人能回答出来,神色颇为倨傲的年轻老玩家打了个哈欠准备上楼:“昨天戒备了一晚上没睡,我回去补觉了。” 蹲在地上那人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死人了,你还睡觉?” 老玩家嗤笑了一声:“不睡觉养足精神,也许今晚死的就是我,你要发疯就自己发,别来吵我。” 戴眼镜的女孩李静恩坐到了另一个老玩家郝磊的身边:“大叔,你之前经历的游戏,也是这样第一晚就死人吗?” 郝磊点头:“这才死了两个,我有一次的游戏,第一天死了一半。” 李静恩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人在游戏里死了,外面真的会死吗?” 郝磊看了她一眼,再次点头,却没再开口了。 死的两个男生一个叫王浩,一个叫杨超,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据说王浩是跟一群朋友去鬼屋玩,没想到从鬼屋一出来,就来到这种荒山了。而杨超则是在学校的后山一处废弃的教学楼玩胆量测试的游戏,结果在楼梯上一脚踩空,下一秒就来了这里。 两人并不是多自大毛躁的人,从昨天来了这里之后,就一直老老实实的跟着大部队行动,没有乱跑,后面的时间也没有出门,众人分析了所有已知的信息,都分析不出来为什么第一晚死的会是他们。 听着他们吵吵囔囔,还伴随着胆小女生的哭泣声,温然头都要炸了,起身看向祁云敬:“要不要出去转转?” 祁云敬点头,坐在屋里,那只是被动等着晚上杀人的东西上门,不如出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两人一动作,李静恩连忙阻拦:“你们还是不要出去了,万一又触碰到了什么这村里的禁忌,那就危险了。” 原本吵闹的众人也瞬间安静下来了,可惜除了李静恩开口挽留他们,其他的则是抱着一丝另类期待的看着他们,如果注定每天晚上都要死一个房间的,那现在他们出去,晚上死掉的可能性就更大,那自己等人今天晚上算是能安全度过了。 这些年轻人还隐藏不了自己的情绪,那点心思全都透在了眼睛里,祁云敬扫一眼便一目了然了,什么都没说,跟着温然往外走,意思是相当明显了。李静恩见状也不再劝,命都是自己的,要做什么都是各人自由。 温然想要找一个高地确定一下整个村子的风水局,可是还没走太远,那白胡子老头就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不要乱走,村子很大,走迷路就回不来了。” 温然笑问道:“新娘也是村里的吗?” 白胡子老头依旧笑眯眯:“是邻村的,结婚当天才会迎过来。” 温然哦了一声,拉着祁云敬往回走,微微偏头时,见白胡子老头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面注视着他们,微一挑眉就收回了目光。 祁云敬看着温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藏在了掌心的符箓,道:“准备动手?” 温然摇了摇头:“这白胡子老头是个引路人,也是他忙活着整个村子的事情,如果鬼域是他的,解决了破了鬼域倒还好,如果不是,怕是会引出大乱子,所以只能再等等,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了,这鬼域跟新娘无关。” 要等结婚的时候才迎过来,那现在死的玩家,就不会是新娘杀的,除了那个白胡子老头,现在最可疑的就是新郎了。 两人并没有回到老宅,换了个方向继续逛村子,至于会不会惹怒白胡子老头,温然是半点不在乎的,大不了送他一张符。 不过当他们一直快要走出村了,白胡子老头都没再出现过,等他们走到村尾,温然看着贴着喜字的大门,还有一排排特别喜庆的大红灯笼,神情莫测了几分。 祁云敬也忍不住皱眉:“这里给人的感觉有点奇怪。” 温然抬头,看着即便隔着围墙,也能看到半截的茂盛大树,冷声道:“这是半阴遮天局,是风水局的一种。” 祁云敬顶了天就是了解一些符箓和法决,风水局这种深奥的东西,他实在是挤不出时间去研究了解。 温然解释道:“你知道古时候什么人才能称为天师吗?” 祁云敬对这方面还是知道一二的:“张道陵这种?” 温然点头道:“对,只有这种大能者,才能被尊称一声天师,别的要么是道士,要么是术士,而无论是家族传承还是道派,若能成就一位天师,那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存在,甚至一个天师就能兴旺一整个家族,但无论是天师还是术士,并不是想要修炼就可以的,还要看天赋。” 温然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树道:“有一种人,在玄门当中来说,天生就是阴阳人,不只是有阴阳眼,而是身带鬼气的活人,这种人生来就能自由行走阴阳,比阴阳眼和天师血这种特殊的存在还要适合走这一道,可以说,一个天生的阴阳人,只要给他时间,他定然能成为天师。” 祁云敬道:“那这风水局是人造阴阳人?” 温然道:“对,半阴遮天局,遮蔽天眼,让活人在阴间产子,生下的孩子就会成为阴阳人,不过想要这种孩子成功诞生,就要填进去不少人命,还要极阴槐荫木遮蔽阳气,就是这棵树。” 祁云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鬼域的祂,是一棵树?” 温然摇头:“没可能,虽然不是没有成精的植物,但植物是天生没有七情六欲的,也没有魂魄,死了就是灰飞烟灭了,不死,也造不成鬼域。” 温然说完,看了眼院墙:“这明显是新房,估计是新郎的家,我觉得鬼域的这个祂是新郎的可能性很大,先下手为强吧。” 祁云敬见他踩着石头去翻墙,顿了顿,上前轻轻一推,门就被推开了。 温然扒在院墙上,不上不下的看着祁云敬堂而皇之的从大门进去,真是尴尬又气恼。 可惜让他们失望的是,屋内空空如也,半个鬼影子都没有,根本就没找到新郎。 温然心思一动,一路回老宅的路上,见到门就推开,里面的情况一模一样,半个人影子都没有,找了大半个村子,路过的房屋都看了个遍,根本没有人,要不是有那个白胡子老头,和今天早上过来拖尸体的两个村民,以及祠堂打饭的阿婆,这根本就是一个空村。 温然觉得有些奇怪,没有人,那到时候怎么举行婚礼? 祁云敬勾着他的肩膀带着他往祠堂走去,这也到点吃饭了:“别想了,今天我们晃悠了半个村子,真触动了什么,晚上那东西第一个来找的也会是我们,晚上再看吧。” 温然点头,也只能这样了,看了眼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温然抖了抖肩膀:“不要仗着身高欺负人啊。” 祁云敬笑了笑,放下了手,然后非常自然的顺势牵住了他。 温然又是嫌弃的啧了一声:“好好走路不会啊?” 祁云敬头也不回道:“我怕你半路晕倒,我好随时拉着你。” 温然试图抽出自己的手:“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两人一路闹到祠堂,其他的玩家都已经来了,正沉默的吃着东西,整个祠堂安安静静的,诡异的就像一出默剧。打饭的阿婆见到他们,眼神僵直的看过来:“吃饭啊。” 祁云敬上前取了自己那份餐,温然紧随其后,看着糊成一团的饭菜,温然小声朝着祁云敬道:“真是难为你了。” 说着啃了一口馒头:“为了让你早日脱离苦海,咱们也要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两人说话的声音挺小,在坐在他们比较近的玩家也能隐约听到一些,闻言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吃饭,这两人一上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希望今天晚上...... 虽然白胡子老头没有明说不可以随便在村里走动,但大家也害怕在外面见到了什么或者碰到了什么引来了晚上的杀机,所以吃了饭就一路低头往回走,一整天都没再出门,等到了晚上,各自心惊胆战的锁好自己的房间门,整个老宅静的诡异,透着一股十分黏糊的死亡气息,沉闷的让人压抑。 祁云敬在床边贴了一张符,又和温然各自在手里捏了一张,生怕事出突然的让人措手不及。 一直等了大半夜,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祁云敬莫名感到一股疲累,眼睛稍稍一闭,就仿佛能立刻熟睡过去,不过仅数秒的时间,祁云敬便猛然惊醒,他很明显的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这种情况下,他再累都不可能这样犯迷糊。 正当他准备起来查看情况的时候,一转头看到睡在他旁边的温然,而此刻的温然,身上竟然穿着大红嫁衣。 第128章 见到穿着红嫁衣的温然, 祁云敬猛一掐掌心,手里的符箓还在,他下意识转头, 见贴在床边的符也还在, 他相信温然的制符能力,如果有什么东西靠近, 符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但眼前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进入了什么鬼迷眼的幻境当中。 就在他伸手准备推醒温然的时候, 温然自己就醒了,一转头, 看着他的眼神明显怔楞了一下, 然后连忙退后:“卧槽!你是人是鬼!”古时候的那种新郎装,还是穿在祁云敬的身上,简直比见鬼还可怕!!! 祁云敬下意识看了眼自己, 整个人也愣住了, 刚才看到温然的红嫁衣太过惊骇,以至于都没发现,自己竟然穿着新郎服。 而温然惊诧后,也明显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对, 但他显然关注错了重点:“凭什么你是新郎我是新娘!!!” 祁云敬满眼无奈:“现在这是重点吗?我们为什么会穿着这种衣服?” 温然砸吧了一下嘴:“被盯上了呗, 这里是鬼域, 只要意念强大, 让鬼域里的人换个衣服又算的了什么, 要是遇到心智不那么坚定的, 凭借意念直接引诱人自杀都没问题,看来这次的游戏杀人方式变了,那鬼东西压根就不出现, 难怪昨天晚上察觉不到半点异样,这意念不是对准我们,所以我们毫无所觉。” 祁云敬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那现在?” 温然笑眯眯的挑起了祁云敬的下颚:“这都穿上了,不拜个堂,多对不起人家的一番美意啊。” 祁云敬面无表情道:“那就拜吧,反正嫁的人也不是我。” 温然顿时瞪圆了眼睛,这家伙,真是不让人占半点便宜! 唰地一下,房间一直开着的灯被关掉了,而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支大红烛,红烛的灯芯正摇曳着烛光,要如果不是场景过于诡异,这还真有那么两分像新婚的喜房。 温然摸着下巴:“这人咋回事,难道真的想让我们拜堂?不对,这杀人方式太奇怪了,等我想想。” 温然总觉得有什么念头闪过,那是关键点,但一时间又抓不住。 一旁的祁云敬出声道:“规定的两人间要求,死者死时的服装和姿势,以及这一次的任务,你说过,只有执念非常强大的厉鬼才能凝结出鬼域,昨天两人的死亡以及这次的任务就已经告诉了我们,这次厉鬼的执念就是结婚。” 温然顿时反应过来了:“他会有这种执念定然是因为婚礼没有完成,如果完成了那就不算是执念了,你等等我看看手机。” 温然说着将手机拿了出来,仔细的看了一下这次的通关条件:“七天后参加完婚礼,任务结束。参加完,如果这是一场注定不可能完成的婚礼,那就算我们等七天,最终也只会是团灭,这鬼任务,一开始就是陷阱!” 黑夜中,隐约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一声尖锐细嗓的喊着吉时到。温然很明显的感觉到四周传递过来一阵力量的波动,这股力量似乎想要控制他们,可惜无论是他还是祁云敬,都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被蛊惑到。 厉鬼:“......”这特么就尴尬了。 温然看向祁云敬:“看来这一届的鬼域之主不太行啊。” 祁云敬嘴角微抽,这话去对着昨天那两名死者说的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温然显然不会再给这股暗中的力量蓄力的时间,抬手就准备掐动手决。但祁云敬伸手将他拦住:“我来。” 温然一想,这的确是一次很好的实践机会,于是点点头,往被子里一缩:“行吧,你来,加油,看好你哟~” 祁云敬没再看精神一点就恨不能皮上天的人,转头看向屋内摇曳的火烛,手上十指翻飞,尽管学习道法的时间很短,但以祁云敬的资质,这点时间足够他将破字诀练的滚瓜烂熟了。 随着手决的掐动,祁云敬的指尖那一抹荧光越来越亮,那两点烛火瞬间就被衬托的暗淡无光。 似乎感受到了力量的对抗,烛光闪烁了一瞬后,越烧越亮,而祁云敬面色微沉,手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噗地一声轻响,红烛的火光啪地一下就灭了,那满室红霞的旖旎瞬间散去,瓦数并不高的白炽灯依旧散发着微暗的亮,而两人身上的红嫁衣也消失不见。 祁云敬平复了一下气息,看了眼撑着脑袋斜躺在床上的温然,微微垂眸,掩下眼中的可惜。 温然十分给面子的拍起了巴掌:“不错不错,破字诀练的挺好,以后要是意识到自己身处幻境,只要不是鬼王级别的,你应该都能逃脱了。” 祁云敬道:“那破字诀是否能破解鬼域?” 温然道:“那是自然,破字诀能破除一切虚妄,只不过你现在的内力支撑不了那么大的消耗。” 嫁衣红烛,随着烛火的熄灭瞬间消失不见,就像不曾出现过,祁云敬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沉吟了片刻:“你继续睡吧,我出去看看。” 温然:“你想去新郎家?” 祁云敬嗯了一声,温然翻身下床:“走吧一起去。”说完不由分说的先一步出门。祁云敬无奈,也有几分担心温然一个人留在屋里,那厉鬼会不会卷土重来,两人一起至少能将彼此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比较安心。 老宅是木质结构的,木质结构有一点不好的是脚步声会有点重,因为昨晚死过人,这些玩家知道晚上定然会出事,所以一个个熬着睁着眼睛等天亮。当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几个房间里的人瞬间吓到炸毛,哪怕是看起来还算冷静淡定的李静恩,都紧紧拽着她从祁云敬手里买的符微微颤抖着,生怕下一秒门就被推开了,而跟她同房的女生,已经咬着被子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一张小脸被憋的白了红,红了白,好不凄惨。 而另外两个房间里的老玩家各自拿着用鬼气值从游戏商城里兑出来的符也戒备着,哪怕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也没有半刻的松懈,就这么僵持的熬了一整夜。 已经出门的祁云敬和温然直奔村尾新郎家,跟白天不一样的是,夜里新郎的家门口灯笼是点亮的,两人还没进去,一股阴煞之气便夺门而出,极其迅猛的朝着他们的面门袭来。 温然下意识拦在祁云敬前面伸手一挡,但祁云敬的速度竟然比他更快的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一抬手,手中的符箓飞出,冲破这股阴煞,直接贴到了阴煞的来源,院子里那棵参天大树槐荫木上。 似乎察觉到这两人不好惹,夜间仿佛活了一样的槐荫木枝叶抖动,树叶簌簌落下,原本扎根在泥砖地里的树根,也快速的延展开来,像是触手一般,试图将两个不速之客缠绕起来。 然而树根的枝头还没碰到温然,就直接被温然一脚给踩碎了,而一旁的祁云敬更甚,只要接近他的方圆一米内,那树根像是碰到了什么能将其溶解的东西,滋滋的冒着黑烟,瞬间枯成黑木,落在地上直接碎成了渣渣。 见到这一情况,祁云敬将一旁踩的起劲的温然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中,一手扣住他的腰身,不让他远离自己:“这树怕我。” 温然不太适应跟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奈何祁云敬力气不小,又仿佛完全没在意两人的姿势,眼神专注的盯着眼前那棵树,他这时候挣扎,似乎显得有点矫情刻意了。 只是微微一个错神,温然就错过了最佳挣开时机,只能任由祁云敬以自身的功德金光为防护,不让这槐荫木近身。 祁云敬垂眸,笑意从眼中一闪而逝,但下一秒,盯着眼前的大树时,眼神顿时冷了几分:“如果现在砍了这棵树,会怎么样?” 温然耸耸肩:“不知道,可以试试。” 祁云敬上前走了两步,那树根像是怕了一样,迅速退开,只不过这时候它想要退开装作一棵安静的树已经晚了,祁云敬三两步上前,一手直接放在了树干上,从他一手触碰到树干的瞬间,那树干就迅速被灼烧出一个大洞来,就像是一点星火落在了薄纸上,瞬间燎原,不断的扩散下,整棵树在一片夜色中,幻化成灰烬。 原本有着参天大树的院子变得空荡荡的,两人等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事都没发生,温然从祁云敬怀里退开,转头看向屋内:“我进去看看。” 祁云敬没吭声,但跟在他身后一同往屋内走。 就像白天一样,屋内依旧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两人都觉得有点奇怪,这次的鬼域感觉哪哪儿都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诡异。 但跟白天有所不同的是,现在的屋内多了一本毛笔书写的族谱,盛氏族谱。 温然拿起来翻看着:“难道这个村里的人都姓盛?这个姓氏好像挺少见的。” 祁云敬将温然随手翻着的族谱翻回第一页,指尖轻轻点在右角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因为是繁体的,字写得又小,温然刚才没仔细看,这会儿被祁云敬特意指出来,便拿近了仔细看了看:“坟茔村盛家祠堂,坟茔村,坟茔路?” 祁云敬微微蹙眉:“那个被带下车的小孩,App上的任务,意外身亡的天师,都跟坟茔路有关,也许这个鬼域,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第129章 除了一本族谱, 两人在新郎的屋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东西,眼见着天快亮了,那大树也基本消散干净了, 两人打算先回老宅睡一会儿, 其他的事等休息够了再说。 只不过两人刚走到老宅门口,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两人对视了一眼, 立刻推门进去,总不至于昨天晚上没能对他们下手,那鬼还另择目标了吧。 结果一进去, 昏暗中一个人影好像飘荡在半空中,温然下意识就抽出一张符来,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半空中的是人而不是鬼,跟在温然后面的祁云敬只是脚步微微一顿, 转身去将大厅的灯打开。 两人这才看清, 从大厅的天井中吊了一根绳子,他们这次玩家中唯二的女生之一, 穿着一身红嫁衣被吊在半空中,顺着这人的指尖, 血还在滴答滴答的落下,落入了下面的人造鱼池中, 整个鱼池都被染的鲜红。 温然记得这个女生好像叫曲颖, 胆子不大,从进入游戏开始,眼泪就没干过,而这么小的胆子进入游戏之前, 是在跟几个朋友一起在他们学校教学楼的天台玩笔仙,据说笔仙不是她想要玩的,她从一开始就很抗拒这种灵异的东西,但她不想让自己不合群,所以哪怕她很害怕,却也强迫着自己随朋友的意愿去玩这种可怕的游戏,结果没想到就这样进了这种亡灵游戏。 曲颖虽然爱哭胆小,但有一点比较好的是还算乖巧,哭也是捂着嘴巴尽量小声的自己哭,不会闹闹腾腾的去吵到别人,这两天这女孩一直跟在李静恩旁边,大概是李静恩是唯二的女生,又那么淡定聪明,感觉很会分析一样,所以一直将李静恩当主心骨一样依赖。 此刻的曲颖显然已经死了,哪怕她的血还没有凝固,正在不断的往下滴,但青白的脸色和僵直的身体,都表示这人救不活了。 温然和祁云敬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李静恩,于是立刻上楼,李静恩她们的房门紧闭,温然敲了一下,里面没什么声音,担心李静恩也死在了里面,于是干脆大力的推开,结果就看到李静恩脸色苍白的抓着那张从祁云敬手里买的符,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 这女孩平时看着如何胆大淡定,毕竟还是一个从未经历过这种可怕事情的女生,当死亡降临到头上,难免慌乱崩溃。 温然将她们房间的灯打开,轻声道:“没事了,天亮了,那鬼东西不会来了。” 李静恩哆哆嗦嗦的辨别着门口的人,见到是一起的玩家,意识到是活人,连是谁都没看清的扑了上去,还大哭了起来:“呜......” 温然倒是没有半点被女生这样熊抱的慌乱,十分淡定的轻抚着李静恩的后背:“好了,你先冷静一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有冷静才能平安离开这里,你也想尽早结束游戏吧。” 李静恩是真的要疯了,哪怕她已经见过死人,知道这游戏真的会死人,但经历可怕死亡的不是她,尽管心生恐惧,却也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现在不一样,她真的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被拖出去了,她需要时间缓一缓。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屋里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都听不到,剩下的两个屋是两个老玩家分别带着一个新玩家住,原本屋外有动静的时候,他们还在怀疑,是不是杀人的东西在引诱他们出去,不过很快听到温然他们说话的声音,这才从门缝里偷偷看出来,见的确是他们,于是开门出来查看情况。 郝磊见到祁云敬和温然竟然都还在,有些诧异,毕竟昨天他们所有人都是老老实实的哪里都没去,只有这两人还跑到外面去晃悠了一圈,如果真的厉鬼杀人,这两人也会是厉鬼的第一目标,见他们没死,那李静恩也还在,很快另外一个房间的两人也出来了,这下更为诧异:“昨天没死人?” 温然道:“死了,曲颖死了,死在了大厅里。” 李静恩闻言不可抑制的抖了抖,其他人连忙跑到天井那边去看,然后看到他们二楼天井的扶手上系着一根绳子,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头顶,和一身红嫁衣。 两个新玩家吓得尖叫了一声,老玩家眉头一皱,看了眼剩下的人,郝磊更是不解:“昨天只死了她?到底发生什么事?” 祁云敬突然开口:“昨天晚上你们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郝磊道:“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大概是半夜凌晨一两点的时候,然后就安静下来了,在听到声音就是你们刚才在门口说话的声音。” 李静恩转头看向说话的郝磊:“我昨天明明那么大声喊救命,还有曲颖,我记得她昨天跑出去后,敲了不知道是你们谁的房间的门,敲的很大声,边敲边哭喊着求救,然后没过一会儿就彻底没声了。” 郝磊看向另外一个房间的老玩家和新玩家,他们也摇头:“我们也只听到了脚步声,没有听到任何求救的声音。” 温然道:“脚步声恐怕是我跟他离开的声音,至于求救声,估计厉鬼杀人的时候,是另一层空间,所以包括第一天晚上死的两人,我们这才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郝磊道:“离开?你们昨天晚上出去了?” 温然也没隐瞒:“昨天晚上我跟他是厉鬼的第一个目标,不过我们手上有符,挡过去了,为了查看情况,所以连夜出去了,白天我们在村尾发现了新郎的家,但没见到任何人,所以想着晚上去看看,如果见到新郎了,说不定他就是那个祂,可惜晚上依旧没有人,等我们再回来,就是现在这情况了。” 那个符祁云敬只卖出去两张,一张是李静恩买的,另一张是跟那个年轻的老玩家一个房间的新人买的,至于第一天死的两人,他们没有买符,但是李静恩跟曲颖是一个房间的,一张符护她们两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温然看了眼被李静恩紧紧抓在手里的符,上面的朱砂暗淡了许多,也就是说符的确是使用过的,恐怕就是因为这样,李静恩才能活下来。 祁云敬看向比刚才要冷静不少的李静恩:“昨晚究竟什么情况,你先说一说。” 李静恩道:“昨天晚上我们也听到了脚步声,因为不敢睡觉,所以一直躺在床上,努力的去听动静,外面好一会儿都没声音,然后屋内突然亮了烛火,晚上我们因为害怕,不希望被厉鬼发现,所以是关了灯了,屋内也根本没有什么蜡烛,这烛火亮的一瞬间,曲颖吓坏了,没忍住的尖叫出声,结果下一秒,我们身上的衣服竟然换了,这一下曲颖更是疯了一样想要开门离开房间,可是那门怎么都打不开。” 想到当时的情况,李静恩还心有余悸,哆嗦的止不住颤抖:“曲颖在疯狂的拍门,想要冲出去,我隐约听到好像是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吉时到之类的声音,紧接着正在拍门想要冲出去的曲颖被什么东西在往屋里拖,曲颖死死的抓着地上抵抗,可是那看不见的东西根本是我们无法抵抗的,紧接着我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就那种像是瘸腿,一只脚在地上拖行的声音,可是没等那东西靠近,我手里的符就猛地热了起来,原本我感觉自己无法动弹了,那一瞬间我突然能动了,而曲颖比我更快一步的爬起来,这次门也能打开了,她就直接冲了出去,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除了抱着符躲在角落里,我觉得冲出去更危险。” 温然皱眉:“所以你也没见到那是个什么东西?” 李静恩抿了抿唇:“见到了,是个人,在那人靠近过来,符箓发热的时候,我见到了,是个男人,个子不高,一只腿是瘸的,重点是这人长得很扭曲,就是那种五官十分不协调的扭曲,很可怕。” 温然用胳膊推了推祁云敬:“你说会不会是新郎太丑了,所以结婚当天新娘死都不愿意,结果酿成了惨祸,然后成了新郎的执念,变成了厉鬼?” 祁云敬:“也不是没这可能。” 等天亮后,白胡子老头带着人来收尸,又是那天来过的两个村民,其中有一个腿也是瘸的,就像得过小儿麻痹那种瘸,温然等人走后,朝李静恩问道:“是那个腿瘸的吗?” 李静恩摇头:“不是,腿瘸的不一样,而且长得也不一样。” 因为曲颖是吊死在天井这边的,所以一楼的大厅大家也不太敢待了,而二楼还有个向阳的小厅,于是众人坐到小厅里,温然将那本族谱拿了出来:“这是昨天晚上在新郎家发现的,白天还没有这东西,晚上才出现,你们也看看,大家集思广益一下,看能不能分析出什么来。” 郝磊是第一个上手去拿的,翻了一会儿族谱就发现了问题:“这族谱上只有两个姓,一个盛,一个尹,而男的都姓盛,女的无论是家族所出,还是外嫁进来,竟然都姓尹?” 跟郝磊一个房间的新玩家忍不住道:“这么奇怪的吗?这荒山野村的,不会因为嫁娶困难,搞什么近亲繁殖吧?” 这人话音还没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如果真是近亲,那这荒村的秘密,就太令人恶心了。 第130章 族谱上除了令人感到奇怪的双姓联姻, 再一个比较特别的是这个村子的人特别的少,族谱最开始,有七家人, 每一家至少五六口人,甚至还是一夫多妻制, 到了现在, 族谱上记载的名字只剩三家了,而且这三家都只有一个独苗,其中一家的孩子甚至勾了框,这种画了框框的,就是已死的。 有人数了一下,如果按照族谱上记载的人数, 现在整个村里, 应该不超过十五口人,可是他们所见的, 就没超过五人。 就在众人研究族谱的时候,李静恩坐在祁云敬旁边小声道:“按照规定要两人一间房,今晚就我一个人, 那会不会死的还会是我?” 李静恩说完,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相互看了看,最终保持沉默。新玩家不敢吭声, 他们都要仰仗同一个房间的老玩家,而老玩家,几次的游戏经历告诉他们,不要轻易改变这里的人给定下的规矩,否则死的就是自己, 所以哪怕李静恩看起来很可怜,他们也不会开口说收留她的话,否则到时候说不定死的就是三个人了。 见其他人不说话,温然笑了笑:“你要是不害怕我们两个大男人,晚上可以到我们房间里来。” 李静恩看了眼温然,又看了眼祁云敬,那张符当初就是祁云敬给她的,虽然说好是卖给她,如果她死在了游戏里,这符钱自然是给不了,如果活着回去了,那自然要给钱。起初她就是想要买个安心,但现在她知道了,这符是真的可以保命,这么好的东西,人家能拿出来,现在又在所有人对她惧怕的时候站出来说愿意帮她,李静恩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想了一会儿道:“那符,可以再卖给我一张吗?今晚我就一个人吧,万一破坏了游戏规则,连累了你们,那就死的冤枉了。” 生死有命,她认了,所以如果注定要死,她也不想在死前多害两个人。反正她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不会被人惦记,无所谓。 温然意外的看了眼李静恩,却也没多说什么,祁云敬倒是很干脆的又递过去一张符。 一旁的郝磊突然出声道:“这符能给我看看吗?” 之前这男人过来问他们要不要符的时候,郝磊看了一眼,见根本不是商城里面卖的符,还以为这是游戏里新骗人的把戏,毕竟也不是没有运气好,顺顺利利跟着老玩家经历一场游戏的新玩家,说不定连符都用不上他们就从游戏里出去玩,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可不就小赚了一笔,当时他还想着,这男的人模狗样的,竟然是做这种勾当的,没想到这李静恩还真借着那张符活下来了。 所以这会儿,他对这张不是游戏里的符有了极大的兴趣,真要可以抵挡厉鬼,那他们在游戏里生存的几率可就大大的提高了。而且就在刚才李静恩提到符的一瞬间,郝磊突然想到,游戏外的东西他从未带进来过,那这能带进来的符,又怎么可能是寻常的东西,意识到这一点,郝磊甚至有些懊恼,他要是早想到这一点,那之前这人拿出来的四张符,他绝对会全都要了。 符已经递到了李静恩的手里,李静恩有一瞬间的犹豫,这可是能保命的东西,说实话,她对所谓的老玩家,心里多少有点抵触,主要是他们看人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随时可以推出去挡死的炮灰,不过犹豫只是一瞬间,当着众人的面,对方总不至于拿了不还。 郝磊接过符,仔细看了一会儿,上面的符文的确跟商城里的符不一样,但具体威力如何,光是看肯定是看不出来的,郝磊拿着符看向祁云敬:“你们还有吗,我也想买一张。” 祁云敬摇头:“可以让出来的只有这一张了。” 温然眼神微微一动,不经意的扫了眼祁云敬,这家伙怕是在记仇,之前这些人不要,现在想要,自然不可能再给。 郝磊微微皱眉:“你之前拿出了四张。”他记得当时两个人跟这人要了符,一个是另一个老玩家的室友,一个就是这女生,也就是说,现在应该还有一张多的。 祁云敬没开口,温然道:“我们被厉鬼攻击过一次,万一那厉鬼又来了呢。” 李静恩趁着郝磊注意力在温然他们那边,连忙伸手一把将符给拿了过来,然后转头朝着祁云敬道:“两张符的钱,如果我活着出去了,我一定会给,等下我就将我一个网络账号和密码给你,如果我死了,你就自己把钱转出来。” 祁云敬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符被拿走,郝磊也不好再抢过来,于是朝祁云敬问道:“这符哪里可以买?” 祁云敬看了眼温然,温然笑眯眯道:“你直接搜网店,小天师的符箓店,网购就买到啦。” 其他几人立刻将温然的话记在了心里,如果这次活着出去了,下次一定要多买几张防身才行,就是没想到,这种简直能保命的东西,竟然是通过网购买到的,总觉得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众人盯着族谱商议了一早上,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分析出来,又到了午饭的时间,该吃还是要吃的,这才第三天,要熬过婚礼,至少还有四天,白天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应付晚上。 在祠堂吃过饭后,温然和祁云敬打算继续在村里转一转,一个村子,一个人都没有,这一点太奇怪了,没想到这一次李静恩也打算跟着,估计是觉得反正也活不过今晚了,万一真找到了可以提前结束游戏的办法呢,所以也壮着胆子跟上了。 至于另外四个人,心里想着反正有人忙活有人送死的,他们老老实实的待着就是。 村尾这边他们昨天已经看了,今天打算往村头那边走,之前走那边的时候被白胡子老头拦住了,一路上他们都注意着白胡子老头会不会出现,结果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李静恩忍不住道:“这村里没人,是要等结婚那天才会出现吗?” 温然道:“不,这说是游戏,其实也是真实发生过的过往,所谓的游戏就相当于你去到了一个已经死去之人的记忆当中,要么找到这个人杀了他,终结他的记忆,这样你就能出来了。” 李静恩接话道:“要么按照游戏规则,熬过了游戏当中的杀机,活到游戏结束的时候?” 温然摇头:“这个所谓的规则,才是最大的杀机,因为如果你真的什么都不做,是永远都活不到最后的。” 就像是这一次的游戏,婚礼完成游戏结束,可是婚礼注定是无法完成的,那婚礼那天,所有人都会死。 李静恩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制造了这种游戏,好好活着不好吗。 村头这边依旧一个人都没有,但这边有一个高地,当温然站在高地上往下看时,整个村子的格局一目了然。李静恩看不懂,乍一看的第一直觉感叹:“这村子该不会是在建的时候做过规划吧,好整齐啊。” 温然转头去看祁云敬:“你看出什么来没?” 祁云敬微微眯眼:“感觉所有房屋的错落,有点刻意,就像一个阵型图。” 温然随手指了一个院子:“单独看那个院子的外形,像什么?” 不只是祁云敬,一旁的李静恩也下意识看过去,反倒是比祁云敬更快道:“像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祁云敬道:“棺材。” 温然道:“整个村子,以祠堂为首,余下九口棺材,正是九龙星棺局。” 这种风水局一般都是帝王级别陵寝的配置,这死后的风水有时候甚至比活人居住的风水还要重要,规格太低,无法荫庇后代,规格太高,则会折了后代的福寿,严重的甚至尸骨无存,像这种帝王级别的墓葬规格,即便是祁家这种气运,若是布置不当,也会反噬后代。但有一种办法,可以借用这样的风水局来掠夺帝王气运反哺家族,那就是以活人为祭。 让一部分与家族气运相连的后代,以活人的生机居住在墓葬的风水局中,以生机去镇压墓葬的死气,这墓葬的风水局渐渐会变成一处活死人墓,只要这里生机不断,风水不破,与之气运相连的家族就会长久不衰。 温然稍稍解释了一下这种风水局的作用,李静恩听的一愣一愣的:“所以这个村子里的人,完全就是一群牺牲者,牺牲自己,为在外面的族人创造权势和财富?” 温然点头:“可以这么说。” 李静恩对这种事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评价,想着今天看到的族谱,这个村子已经传承了好几代人了,如果说最初的一代是心甘情愿的牺牲,那么他们的后人呢,又有几个是甘愿的。 李静恩吐了一口气:“肉眼可见的悲剧,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温然看向祠堂:“先去祠堂看看。” 祠堂是他们每天吃饭的地方,但现在整个村子他们都已经看过了,唯独祠堂的后堂他们从未去过。 李静恩以为自己昨晚经历过一次生死,以后面对任何情况都能冷静淡定,但当祁云敬砸掉了祠堂后堂的大头锁,推开木门的那一瞬间,李静恩第一次对人间炼狱这四个字,有了无比深刻的认识。 后堂是一个十分破败的院子,四处弥漫着一股陈年腐臭,后堂的地上满是残骸,断裂的手脚,糊成一团不成型的脏器,尸体的堆叠,有的被铁链子吊在树上,有的被钉在墙上,有的被开膛破肚的摊在地面上,而这些尸体全都干瘪枯黑,看得出死了很有一段时间了。 在后堂的正中间有一个太师椅,太师椅上尸体是坐着的,他的手臂和大腿都在钉在椅子上,脖子上的绳子缠绕在椅背上,因为摆放在正中间,又以这样的姿势被迫仰着头,所以当门一打开,首先见到的就是他,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胡子老头。 李静恩死死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来,看着里面的情况,满是不可置信。这白胡子老头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见过,但现在,这明显死了很久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这地方本来就是灵异游戏,这里所有的人,本来就是鬼,可是就算心里明白,见到这场景还是差点吓破胆。 祁云敬道:“十四具尸体。”族谱上现在全村也就十五口人,这里十四具尸体,谁杀的自然不言而喻。 当火光传过来的时候,三人脸色一变,火起的地方是他们住的老宅,李静恩下意识看向身边的两人,被刚才的画面冲击,她已经整个人都乱了,脑子一片空白。 温然道:“去村尾新郎家。” 祁云敬没有意见,三人快速朝着村尾跑去,至于老宅的大火,就算他们过去了也救不了,而且看火势蔓延的情况,整个村子早晚都会被烧光。 三人来到新郎家门前时,灯笼是亮的,之前白天这里的灯笼没亮过,不等他们推门,大门就自动打开了,院子里一个背影佝偻的男人正拿着刀在削着什么,极度不协调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扭曲,一条腿明显有问题的萎缩在裤管里,看到他们来了,竟然扯着嘴角笑了笑,虽然那笑简直能吓哭小孩。 男人目光直直的看着温然,声音嘶哑道:“你是天师?” 温然将祁云敬和李静恩挡在身后,生怕对方突然发难:“是的,你是要我动手,还是主动送我们离开?” 男人垂下眼眸:“为什么不早点来。” 温然眨巴了一下眼,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对方似乎也不需要温然的回应,现在无论回应什么,都已经晚了。男人站了起来,一条腿在地上拖着,一瘸一拐的走过来,然后朝着温然伸出手,而他的掌心上放着一根木头雕刻的梅花簪子:“可以帮我交给尹倩儿吗,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如果她已经不在人世了,请将这根簪子,葬在她的坟前。” 温然伸手接过,应了一声好,男人道:“坟茔路78号地碑下,有一本日记,我一直等着有人能来结束这一切,可惜直到死都没有等到,我希望现在这一切,还不算晚。” 男人话音一落,铺天盖地的火光袭来,温然和祁云敬同时伸手拉向对方,下一秒,两人双双跌落在卧室的床上,而那根木簪,还握在温然的手里。 随着滴滴一声响,温然拿出手机一看,这一场游戏,仅仅通关了三人。 第131章 躺在床上的温然好一会儿都没能回神, 看着已经坐起来看手机的祁云敬,忍不住道:“我们就这样通关了?这次游戏会不会...” 温然刚想说会不会太简单了点,毕竟从头到尾, 他都没经历过什么生死危机的时刻,但又想到这次仅通关三人, 也就是说,那四个待在老宅中的人,一个都没能活着出来, 这死亡率也是很高了。 温然的话没说完,但祁云敬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你不是天师, 手里没有这么多符箓,你觉得这次还算简单吗?” 温然叹了一声气:“那估计真的全军覆没了,这个鬼域的厉鬼有点不太一样, 他太理智了,以至于即便是游戏的力量,对他也无法完全掌控,可惜了,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被困在那个荒村里, 能有个正常的人生,不说比你强吧,应该也输你不了多少。” 祁云敬微微一怔, 侧头看着他道:“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然笑着道:“是个自带主角光环的人,主角你知道的吧,就是那种无论生活有多少波折,人生有多少磨难,主角最后一定是整部剧最大的赢家, 只要你想,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祁云敬像是笑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到面无表情:“休息吧,我去公司了。” 温然啧啧了几声:“工作狂啊,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就立刻投入工作。” 祁云敬听到他的调侃也没吭声,现在除了阳间的产业,阴间也铺开了路子,不过忙倒是真不算忙,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忙,活人的精力有限,但阴魂却不一样,尤其是阴间也是人才济济,工作狂还不少,为此他甚至特意成立了一个部门,白天空荡荡的无人,夜间整个办公室都是鬼,而这个部门的盈利创收,祁云敬专门安排人以比例兑换的方式给勤勤恳恳工作的鬼们烧纸钱和饭菜,满足他们一些鬼生需求。 后来温然知道了祁云敬公司有这么一个特殊部门,甚至还高薪从公会里挖了几个天师来负责维护沟通,已经无力吐槽了,阳间都已经不够这位大佬发挥了,这个地球怕是都要容不下他了。 跟以往一样,温然先去洗了个澡,又自己跑到厨房,翻出火锅底料,就着家里有的一些肉和菜煮了一碗火锅味的麻辣烫,喝着冰可乐,吃了个爽,又睡了个饱。 一觉睡醒后摸了摸肚子,没感觉到饿,便忍不住叹了口气,换做以前,他能无缝连接的再吃一顿,果然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 一旁的妮妮见他醒了,就趴在他的胸口轻轻的踩奶,温然笑着撸了一下猫头:“怎么跑我这边来了?不是让你陪着奶奶吗?” 妮妮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喵喵叫着撒娇。 温然摸了摸妮妮的喉咙:“听说妖精想要能开口说话,要先在这里修炼出一块骨头,你也长大了,你想要修炼,还是就快快乐乐的当一只猫?” 妮妮又叫了两声,圆溜溜的猫眼里有着小小的疑惑。 温然解释道:“不修炼,就短暂十来年后,我送你去投胎,我亲手送,给你找个父母双全的家庭,可能第一世为人的寿数不会太长,但至少能享受一段幸福的人生,如果修炼,也许好几百年都未必能开口说话,能不能修炼成人型我也不知道,更甚至,百年后,说不定你还要送哥哥走,到时候你就孤零零的被留在这个世界,看着身边熟悉的人渐渐老去,死去,却无能为力。” 妮妮蹲坐在温然的身边,安静的不出声,温然摸着她继续道:“不急,还早着呢,慢慢想,决定好了再告诉我。” 妮妮唔了一声,小脑袋一扭,钻进了温然的怀中躺下。 温然虽然睡醒了,但不太想起来,于是靠在床上玩手机,难得遇到杨曦在线,于是拉着他杀了一盘,两人单开语音,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聊天。 说到杨曦正在准备的新工作时,温然微微一顿,道:“能推就推了,你跟这个节目犯冲。” 杨曦在那边啊了一声:“犯冲?那要是接了会怎么样啊?这是台里重金打造的一档节目,哪怕只是个副住持的小咖位都争抢破头,据说已经谈好了视帝洛生和影后万盈初的加盟,我要是能上,这以后的资源会更多。” 杨曦所在的是地方台,不过也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地方台,以娱乐性质为主,所以想要获得更多的资源,就要在荧幕上熬出头,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已经定了,但还有几个助理主持的名额,虽然是助理主持,其实也就只是背景板工具人,不过就算是这样,也算是露了脸,要是遇到机会,说不定还能说上一两句话。 这个圈子里厮杀的太厉害了,一点点机会都恨不能争抢破头,杨曦也是因为当初跟的导师跟台里一个小领导有点关系,这才有机会上位。现在让他将机会拱手相让,说实在的,他有些舍不得。 温然道:“反正你自己想好,这节目我看了一下,也不是个多长久的,气运不够,你要是实在想上,那就上,虽然会遇到点事,对你多少也会有点影响,但影响也不算太大。” 打完一局,温然拿了个MVP,刚打算继续开,管家就敲门进来了,递给他一个盒子:“这是少爷让人送回来的,说直接给您。” 温然伸手接过盒子,朝着管家笑了笑:“谢谢郁伯。” 管家满脸慈爱的看着他:“老夫人在找妮妮呢,想着就是跑这儿来了,来妮妮,咱们出去玩,不要吵着你小哥哥休息。” 管家将妮妮抱走后,又让佣人送了点水果过来,等别人忙活完了,温然才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本很有些年头的破旧日记本,看来祁云敬一走,就立刻让人去将东西给取回来了。 温然靠在床上,将日记从头翻看到尾,只觉得一阵恶心。 日记的主人名叫盛喆,是盛家村第九代,他从出生开始,就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中,小时候的盛喆以为世界就这么大,这世上的人就这么多,有些人长得好看,就像村里那些普通人,有些人长得不好看,就像他这样,但他这样的,在村里也有,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 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思考,世界真的就只有这么大吗,这里之外的地方,真的再也没有人了吗,他尝试着想要走出去,而尝试的结果就是断了一条腿,那条腿是被村长打断的,村长说,他们是遭受了诅咒的人,只能永远的留在这里。 盛喆不懂什么是诅咒,但他知道,原来这里不是全世界,他们是被困住的人。 意识到原来真的有外面世界之后,盛喆没有哪一天是不想出去的,可是出不去,村长说他们出去就会将噩运带出去,很多村人都很听村长的话,因为村里的食物,衣服,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是村长分配的,而这些东西,每个月好像都有人送来。 村长说,那是他们外面的族人,不忍心他们受苦,不忍心他们在外面遭受歧视,所以在这里建立了一个桃园村,他们在这里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干,只需要吃喝玩乐,偶尔跟着人学习认字就够了。不用操心生计,不用担心未来。 很多村民虽然无法离开,却十分的满于现状,因为这就是他们出生以来的生活,他们习惯了这一切,他们害怕改变,以及害怕会让他们改变的人。 盛喆成了这个村里的异类,因为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桃园’生活。 再后来,村里有人成亲了,女人是外面送来的,那是盛喆第一次见到外面来的人,女人很美,盛喆只在婚礼上见过一面,那之后女人就被村长关起来了,只有晚上,村长才会放娶了那个女人的男人进屋子,做着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村长告诉他,他出身很好,只要乖乖听话,以后他的女人会更好看。 那一刻的盛喆是恐慌的,恐慌长大,恐慌成年,他不希望以后他的女人跟他一样,被困在这里。 因为这个外来人,盛喆知道了不少外面的事,女人因为还没有生孩子,所以只能被关着,盛喆虽然不能将人放出来,却有秘密通道钻进去找她。因为她,他知道了他们都是异类,都不是正常人,都是近亲结合的产物,都是原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的存在。 后来那个女人生了孩子,村里很久没有新生命诞生了,他是最小的那个,但那个孩子并没有被留下来,反而欢天喜地的被送走了,那一天,村长兴奋的手舞足蹈,嘴里喊着成了成了。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婴儿,白嫩的皮肤,眉眼鼻子都特别好看,盛喆远远的看了一眼,他猜想,这应该就是那个女人说的正常人,像他们这种身有残缺的,都是不正常的,正常的会被送走,不正常的才会被留下来。 原本生了孩子之后可以被放出来的女人,最终还是没有出来,她死了,甚至杀死了跟她生孩子的男人。村里的人将两人的尸体裹住,随意的丢弃在了后山上,没有人为他们的死亡伤心。看着依旧无知无觉麻木生活的村人,盛喆再次坚定了想要出去的心,可惜他也没能出去,但他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他们这里的人并不是什么被诅咒的人,而是被家族关押在这里的,盛家村第一代的盛家人,是盛家主脉嫡系的次子,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被家族放弃,甚至关押在了这里,据说有个风水师在这里给造了个局,只有与嫡系气运相连的族人镇压在这里,外面的盛家才会运势昌盛。 而被放弃的人也不仅仅只是这种利用价值,他们还能被用来造鬼之子,据说是一种阴阳人,是天师当中,天赋最强的,而盛家看中血脉,旁系的血脉还不行,女方还要特定的家族嫡系,而这个嫡系,就是盛家村前几代人中生的女孩,在外面被养大,然后送回来跟村里的盛家男人成亲,生了不正常的小孩就留在村里镇压风水,正常的小孩就被送出去,正常的男孩被送出去会怎么样盛喆不知道,但他知道正常的女孩送出去后,会像那个女人那样,过个十来年再次被送回来,她们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繁育,最好能生出一个血脉纯正的阴阳人。 为了保证血脉的纯度,这些人罔顾人伦,罔顾人伦这四个字,盛喆还是从那个女人那儿听来的。他是嫡系的后代,他的好出身是因为他有着‘很纯’的血脉,所以到了年纪,同样会有女人安排给他。十八岁的盛喆在成年的这一天,收到了一张照片,村长告诉他,照片上的女孩,就是他的女人,村里很快会给他们举办婚礼,让他乖乖的等着。 女孩很漂亮,叫尹倩儿,照片里的她不知道自己未来会面临怎样的命运,所以笑的很甜。 盛喆每天看着照片入睡,直到确定了婚期,然后他数着日子,在婚礼之前的一个夜晚,杀掉了村里所有的人,既然他们是被诅咒的,那就一起下地狱好了,何必还继续活着拖累别人。 那天天亮之后,盛喆带着这本日记第一次完全的走出盛家村,可是他很迷茫,外面的世界很大,他不知道要去哪里,能去哪里,他在路边坐了一会儿,躲在草丛中,见到了两辆路过的马车,看着外面世界的正常人,更加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天黑之前,他埋了日记本,重新回到了村里,然后一把火烧光了一切。 第132章 除了这不知道深埋地下多少年的日记本之外, 还有一些关于盛家的资料,只不过因为调查的时间太匆忙,能找到的基本都是一些表面上能查到的, 更深入的暂时还没有。 这盛家的势力并不在Y市,而是在皇城,皇城贵胄,天子脚下,自然是权大于钱, 但有了权, 又怎么可能少了钱。 据说盛家已经传承了几百年, 皇权时代就是朝廷大官, 甚至还出过宰相,哪怕皇权更替, 盛家也总能屹立不倒, 直到新政府成立的动荡时期,盛家更是散尽家财的支持|改|革|建设, 成了开国元勋。可以说放在几十年前, 盛家甚至能在上头那个圈子有着不可小觑的发言权,即便是祁家这种同样的百年世家,也要退避其锋芒。 可是大概五十多年前, 盛家的气运似乎到头了,开始走了下坡, 原本无比繁盛的家族,接连遭遇了各种祸事。 最开始是当时盛家的掌权者心梗过世,白天还跟人谈笑风生的老爷子,突然就没了,这给当时正在力争上游的盛家造成了非常大的打击, 即便人脉还在,但少了最大的支柱,那所能掌控的权势自然也随之大打折扣。 紧接着盛家的后背接二连三的遭遇横祸,尤其是进入了军部的盛家子弟,十多年内,竟然死的一个不剩,哪怕通过早前积攒的人脉后期又扶持了不少人上去,可是也不知是能力不足还是运势当真就是如此,怎么都爬不到手握重权的位子,只能在下游靠着吃家族的余荫度日。 而政界的盛家人更惨,一步之遥的位子,就因为站错了队,一连串的被人给拉下马,要不是当时盛家干脆利落的舍了那些弃子,又借由祖辈积攒下来的底蕴保全了部分的盛家人,此刻皇城怕是早就没了盛家的一席之地。 圈内人如今都知道,盛家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盛家,虽然依旧身处顶层的圈子,但早就名不副实。眼看着就要被挤出圈子的盛家,这些年的行事越发不择手段,甚至开始利用政权转战商圈,只可惜黄金时期也就那么短暂,能被瓜分的蛋糕早就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因此现在是两头都没能落到好。 资料的最后上写着盛家的祖籍竟然是Y市,并且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迁出了一部分人回到Y市发展商贸,温然看到这一点觉得有些奇怪,以盛家在皇城那样的势力,哪怕已经走了下坡,只要没有全家灭绝,分出一部分人来Y市发展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有动静,祁云敬不可能不知道,但在游戏里,发现了坟茔路和盛家,祁云敬像是完全不知情的。 温然压下疑惑,将资料反复翻看了一会儿,确定再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后,这才丢在了一边。如果时间上没错,盛喆火烧盛家村应该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当天晚上盛家当时的当家人才会遭受到反噬,几乎是瞬间暴毙。后面不断的走下坡也是因为气运的不断流失。但以盛家那般穷凶极恶的掠夺气运的方式,甚至因此富贵了好几代数百年,那荒村的风水局一破,盛家绝对是家破人亡的结局,断不可能到了现在还能留存一部分势力,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如果盛家真的是玄门中人,逆天改命也不是没可能。 可惜温然在公会里查阅了不少资料,资料上没有半点关于盛家的。但这资料也多半都是建国后重新整顿的,所以如果盛家早有隐瞒的打算,甚至在荒村布下那个风水局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退出玄门圈只要俗世权钱,那公会没有收录他们的资料也有可能。 只是这个坟茔路,他恐怕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等晚上祁云敬回来后,温然特意绕到他的房间。 祁云敬看着他,微短却十分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掩去眼中的一丝笑意:“这应该是除了上次退还礼物,你第二次进我的房间。” 温然双脚刚踩进去,闻言看了他一眼,又退了一只脚出来,试探道:“要不去我房间?”这人地盘意识要不要这么强烈? 祁云敬转过身:“进来吧。” 温然一边往里走,一边十分自觉的坐到沙发上,床那自然是不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碰的,万一洁癖嫌弃他,碰一下就要换床单被套的,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打人。 祁云敬将桌上的一杯还带着余热温度的牛奶递给温然,温然下意识接过,然后眼神忍不住在祁云敬的身上扫了一圈,没想到大佬竟然爱喝奶,怎么平时没在他身上闻到什么奶气呢。 看着那不知道又脑补了些什么的眼神,祁云敬直接道:“资料看过了?” 温然点头:“不过那种浮于表面的东西,也看不出什么来,我找你是想要问问你,你给我的资料最下面写了,盛家分了一拨人回到了Y市发展,这Y市可是你的地盘,你就没听说过盛家?” 祁云敬道:“之前没有听闻,但今天有特意查探了一下,盛家的人的确是回来了,但并没有亲自露面,而是入赘了瞿家。” 温然一愣:“入赘?” 祁云敬点头:“二十多年前,瞿家招了个入赘的女婿,那之后瞿家的产业不断扩张,现在所经营的饮食业,算是龙头产业了。” 温然:“入赘的姓盛?” 祁云敬点头:“据说入赘瞿家的这人是个读书的文人,满心只有风花雪月,不喜欢世俗铜臭,所以从未出席过任何商业宴会场合,公开露面也是二十多年前结婚的时候,因为一直如此,毫无存在感,反倒是容易让人忽略。” 温然道:“入赘倒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盛家因为风水局被破,气运大败,如果是他家人往商路走,只有亏本,但入赘了,那就相当于脱离了盛家,从此气运再与盛家无关,自然不会受其影响。” 温然说完忍不住感叹:“权势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能让一个家族为此谋划数百年,牺牲无数,最终能享受到这些的,也只不过是一小部分人而已,那些牺牲的,图什么呢。” 祁云敬道:“家族荣誉吧,这种东西,很难用言语形容。” 温然道:“我准备找个时间去坟茔路看一看。” 祁云敬道:“暂时先别动,我正找人查盛家,现在的盛家已经不比当年,查起来虽然不太容易,却也没多难,所以再等等,多了解一些再行动也不迟,也不急在一时。” 温然想了想,点头应了:“不过那个尹倩儿,要抓紧时间找到了,既然承诺了别人,那东西就要给人送到位。” 祁云敬笑了笑:“自然。” 温然抬头看他,眼神有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祁云敬却是一秒收敛了神情,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你该去睡觉了。” 温然啧了一声,耷拉着拖鞋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就被妮妮冲了个满怀,两个猫爪子还抱着他的脸往他嘴边舔。 温然下意识将妮妮给抱住,伸手去摸妮妮舔过的地方,结果摸到了残留的一点奶,温然顿时明白刚才祁云敬在笑什么了,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腹黑! 经过了一整夜的冥思苦想,杨曦最终决定还是要听温然的话,他宁可一路走的慢,也希望能够一切顺顺当当,而且他现在的收入也不算太过拮据,所以也不必如此急迫的上位。 结果还没等他找理由拒绝退出,就被人告知,他被截胡了。 截胡他的是公司同期的主持人,同样是大四在校生,但因为家里的关系,提前签订了电视台,还直接当了一个常青树节目的助理主持,几乎每一期都能有露脸的机会,还能做广告口播,现在都有了自己的粉丝群,只不过他的粉丝群肯定没有杨曦这种参加直播节目出道的多,两人的外形类似,有点撞设定,哪怕两人并没有合作过,但在一个电视台工作,不可能没打过照面,但也只是简单的一个招呼而已,再无其他的交集,所以当杨曦得知这次的机会被他截胡了,还有点懵。 杨曦在电视台里也交到了不算少的朋友,其中有个叫小艾的化妆师,而被截胡的消息就是小艾告诉他的,小艾有点可惜的看着杨曦:“没办法,谁让人家舅舅是咱们台长的老朋友,要是签了合约估计就算是朋友所托,台长也不会随便动下面的事,偏偏还没签合约,下头的人为了巴结台长,可不就卖了个面子。” 杨曦没吭声,小艾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事常有,你看开点。” 杨曦笑了笑道:“我想到一句话,当你身处高位,才能所见皆善,没事,我手头又不是没工作了,下次再努力。”至于原本准备推掉这次工作的想法,那是半点都没透漏。 果然下午,他导师认识的台领导就过来找到了他,言语中并没有说太多,只是给了他另一个合同:“这是新开的节目,户外的,不过参加节目的都是新人,两个目前并没有太出名的偶像团成员,一个新晋歌手,一个算是二线的流量小花,如果你去了,将会成为常驻mc。” 杨曦知道这恐怕是补偿,估计上头都不太看好这档节目,杨曦之前有听到过一些风声,据说这节目是其中一个偶像团成员背后金主投资的,就是做着哄人玩儿的一档节目,根本连第二季的策划都没有,但给的报酬倒是大方,杨曦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而且以后还要在台里混的,不能得罪人,于是非常干脆的应下。 领导见杨曦这么懂事,表情也更加和善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了两句,留下合同就走了。 截胡了杨曦的人叫李光镜,后来录制节目的时候跟杨曦遇到了一次,虽然一如往常那样随意的打了个招呼,但那隐藏不住的得意骄傲还是泄露了李光镜的想法,杨曦一笑而过,转头就在私人微信的朋友圈发了动态:操蛋的人生哟。 几个室友纷纷不厚道的给他点了个赞,感情那叫个塑料。 让杨曦没想到的是,这个金主花钱买个乐子的节目,一夜爆红,而他被截胡的那个台里力推的节目,闹出了人命。 第133章 出事的那挡节目叫【百分百旅行】, 主要是一众当红流量以寻找当地人文为主题,在不同的城市一边旅游一边做任务的节目,甚至因为嘉宾有现在最火热的荧幕cp,节目还没录制的时候就已经上过几次热搜了, 加上邀请来的嘉宾都是帅哥靓女, 随便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还被评为年度最期待综艺。 这样一个起|点颇高的综艺, 只要节目组不作死,稍微找个有点脑子的编剧来排写个有意思的剧本,就不会扑街。 带着话题和流量,这综艺顺利的开始录制,因为是录播模式,录制到第三期的时候,第一期就已经开播了,可以说那一对荧幕cp带动了不少收视率, 他们刚结束的一部电视剧是虐恋悲剧收场,所以让很多观众意难平,而在这档综艺里面, 互动那叫个甜,完全填补了剧中意难平的遗憾,所以第一期的收视就爆了,有网友戏称,人文不人文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甜甜的恋爱。 很明显这档综艺的话题在谁的身上,但参加综艺的都是自带流量的一线,这一下别人家就不乐意了,因为节目预告和推广宣传, 当然是火什么就重点突出什么,只不过这才开播第一期,后面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所以各家粉丝都在暗暗压着气势,要是见势不对,那绝对立马开撕。 这网上已经隐约能嗅见纷飞的战火之气,私下的拍摄也不算多顺利,不过大家都是有咖位的人,不至于像是十八线那种将争斗摆在明面上,而是为了镜头暗中较劲,这事就出在暗中较劲上。 出事的是个男星,叫游畅,不到三十岁的年纪,长着一张挺鲜嫩的脸,是当下比较吃香的奶白型男生,不过因为身材不够威猛,又偏瘦白,刚出道的时候没少被人骂娘炮,也就是这几年转型,拍了一些硬汉人设的电视剧电影,这才改变了一些人的看法,所以游畅在这档综艺里面,给安排的人设是能力者担当,就是那些看起来旁人不太敢上的一些任务,他就特别爷们的冲上前。 录制第三期的时候有一个任务是翻越城墙,也就是攀岩,在城墙上挂上网子,网子上贴了红包,能攀爬多高拿到多少红包,那一队就能吃多少钱的午餐。 一般这种任务肯定是工作人员先进行尝试,确定任务的难度和安全性,才会让明星上,但有时候人的命运,注定逃脱不了一场意外。 根据抽签,要上的是那一对荧幕cp,他们两也不是一直都在同一队,有时候竞争才会擦出更多的火花,只不过这女生也不知道是人设还是真胆小,还没上就朝着镜头哭着说手软脚软爬不动。 眼见着另一队的人都要爬到半中腰了,那位流量小花范萱儿还在各种磨蹭,游畅连忙上前穿上护|具接力。 下面有软垫,身上穿着防护装备,甚至还有安全绳,原本就算从上面摔下来也不会出什么事,但偏偏游畅爬的时候,有一截网格也不知道是太旧腐蚀了还是原本就是坏的,游畅一脚踩上去直接踩断了,那一截网绳一断,游畅自然一脚踩空,手下意识往上抓,大概是出于慌乱,一下子没抓住,另一手似乎因为身体下坠的脱力,也没能抓牢网绳,整个人从墙上掉了下去。 就算掉下去,身上还有安全绳,本来也不会出多大的事,顶多撞在墙上蹭破点皮,但也不知道是节目组的粗心,还是负责的安全员大意,这安全绳根本就没收紧长度,在游畅掉下去的一瞬间,压根就没将人拉住。 不过下面有垫子,游畅是掉在了垫子上,但砸在垫子上的一瞬间,他人就晕过去了。 摄像机还在拍,估计节目组也没觉得摔在垫子上会出什么事,甚至还觉得这种画面可以当爆点,但另一边正在攀爬的人下意识去看游畅的情况,发现游畅躺在那儿好像晕过去了,连忙朝着拍摄组的方向喊人,其他人这才察觉到出事了,连忙一窝蜂的上前。 节目组是准备了医疗防护的,救护车就在旁边,随时应对意外的情况,游畅很快就被抬上了救护车,节目组安排了人和游畅的助理一同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而其他人继续拍摄,大家谁都没觉得摔的这一下能有多严重,顶多就是脑震荡,结果这一期的节目还没录制完,那边就传来消息,游畅抢救无效,人没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 很快游畅意外身亡的消息就被围观路透的粉丝给曝光出去了,甚至还有游畅当时摔下来的视频,不少人都觉得这就是捕风捉影的恶作剧,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就因为录制个节目说没就没了,这还是大型综艺,不可能一点安全防护都没有,都觉得这就是谣言,有谣言,就有辟谣的,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直到游畅的经纪公司出了一则公告,证实了游畅意外身亡的消息,这一下整个娱乐圈都炸锅了。 而游畅的死亡原因是颅内出血,送到医院还抢救了一段时间,虽然事发后算是及时送医,但脑出血这种问题,路上稍稍耽搁个一分钟,那就是要命的,所以最后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这一下,这档综艺的节目组,还有所在的电视台,瞬间成了众矢之的,如果游畅只是个不重要的十八线,这事可能还有可能被压下,但游畅也算是一线,刚爆了一部网剧,还是时下热播,口碑炸裂的那种,本身就不缺乏话题,现在因为一档户外综艺,还明显是节目组安全不到位所导致的意外,他的粉丝哪里肯依。 事情一发生,杨曦所在的电视台简直一片愁云惨雾,其他的项目虽然没有停工,但也做的战战兢兢,任何有风险的游戏都被砍掉了,那些看起来没什么危险的,也一再小心排查。 杨曦当时正在录制后来那个台领导补偿的综艺,几个俊朗帅气的年轻人,在风景如画的农场体验农家生活,这算是慢综艺,加上参加的嘉宾目前也都不怎么出名,所以关注度并不高,因此反而避开了这一场祸事,至少这场火,并没有烧到杨曦的身上。 而旅游那档综艺,一些能叫的出名字的工作人员都被人|肉了出来,除了节目组,被骂的最惨的就是那位流量小花,要不是她哭哭唧唧不肯上,游畅也不会发生这种意外。 一时间,圈内圈外撕的那叫一个激烈,尤其是当游畅的经纪人表示,游畅当初签过遗体捐赠协议,所以他身体健康的器官将会被捐赠给有需要的人,这一下,粉丝和路人对电视台还有那位流量小花撕的更加激烈。 【草菅人命电视台,这辈子都不会再看你们台的综艺!】 【下个月我家哥哥还有一档他们台的综艺要参加,好担心啊,哥哥能不能不参加,这没一点安全保障,太可怕了。】 【世纪大白莲,范萱儿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死的怎么不是你?】 【世上最好的畅畅,人间不值得!】 【畅畅很早以前就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他也希望将自身价值最大化的去帮助别人,当时畅畅这句话被黑的好惨,我想问当初的那些黑子,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遗体捐赠,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虽然曾经没粉过你,但以后我的偶像中,永远都会有你。】 游畅的微博下一片祭奠,而与这档综艺有关,并且开了微博的艺人或者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被牵出来骂成狗。 化妆师小艾还跟杨曦发微信,让他能在外面录制节目就不要回台里,当初李光镜抢了他的资源,上了这档综艺,现在算是孽力回馈了,因为他开了微博,当时综艺第一期热播的时候,更是上蹿下跳的拼命宣传,现在自然成了粉丝们攻击的对象,他自己本身也没什么粉丝群,这又是摊上人命的事,连一个替他说话的路人都没有,微博下简直惨烈。 当然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工作人员,第一期的时候甚至连脸都没露过,所以尽管一片骂声,但论惨,他也不是最惨,但就算这样,李光镜还是又恨又怕,甚至觉得本该遭受这一切的应该是那个杨曦,都是杨曦害得他。 杨曦要是知道这人怎么想,一定会觉得他是个脑残,但他听了小艾的话,有注意尽量避开回电视台,所以并没有跟李光镜遇上。而在出事后,杨曦几乎是第一时间给温然发了一连串下跪的表情包,又找温然要了个慈善捐赠的链接,他记得温然说过,无论是遭遇了好事还是坏事,散财积福总归没错。他这次避过了一难,所以捐点钱出去,也算是买个心安。 网络上的风|波不是一时片刻能停息的,这大概是国内这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一线艺人,因为节目组安全不到位而发生的意外事故,所以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平息的,不过这些事跟温然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充其量也只是吃瓜群众的一员。 不过这时候他才知道,当初他算到的生机,竟然是在这里,当游畅宣告死亡的时候,唐炎也被推进了手术室,他那颗快要停摆的心,终于等到了换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是不能承认短小的,这辈子都不能承认短小~ 第134章 手术很成功, 甚至就连术后的排异反应都很小,唐炎之前身体亏空的厉害, 但毕竟人还算年轻,当这颗健康鲜活的心脏重新在他胸腔里跳动起来之后,唐炎也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在恢复,那常年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也终于红润了几分,眼神中偶尔透露出的一丝死寂也逐渐在散去,重新拥有了期待明天的希望。 心脏移植的手术并不是那么快恢复的, 那颗心脏要跟身体的其他器官重新建立连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身上的伤口愈合后,剩下的就是逐步的调养。 当初那件事之后, 他舅舅一家就出国了, 走的时候自然是想要将他也带走,但唐炎不愿意,他觉得全都是因为他, 才害得那么喜欢当医生的舅舅,再也不能给人治病了,他内疚又愧疚,因为这个病, 他几乎从出生开始,就给身边的人带来拖累。他的父母去世后, 一直都是被舅舅一家照顾着, 甚至舅舅会学医,也是因为他,如果注定要死, 他选择独自死亡,他不忍心当自己缠绵病榻时,舅舅因为无能为力而身心备受折磨。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能等到一切重新开始的这一天,当他出院,再次走在了阳光下,唐炎的内心是激动又平静,甚至前不久那些充满了黑暗的报复想法,久远的就好像上辈子的事情。 唐炎在J市定居了,他之前在Y市的房子早就委托人处理掉了,卖房子的钱还有他的一些积蓄,他原本是想要等自己死后,全都捐赠出去,不过现在,可以用来重新开始。 因为是一个人,所以他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居室,买了房子还剩了一点钱,他自己又不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所以接下来一年哪怕他不工作,也完全足够生活了,这是一场得来不易的新生,他太知道身体出问题,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多大的麻烦,所以他十分珍惜现在,一心想要将这些年亏损的给补回来。 而唐炎的独居生活,过成了一场岁月静好,一日三餐绝不敷衍,每天变着花样的给自己进补,阳台上养了一些花花草草,每天侍弄一下,闲时就看看书,或者尝试一些新的食谱配方,每当做出一些好吃的东西来,就会给温然寄一点。 早些年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从小到大几乎没什么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他没办法像正常小孩那么玩闹,而愿意接受他这种随时可能会死掉的病人当朋友的,更是没有,倒是没想到,因为张韬,他也结交了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朋友。 唐炎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安安静静没有那些烦心事的打扰,偶尔跟温然聊聊天,知道他喜欢吃辣的,还专门研究了制作辣酱,不过因为自己不能吃,所以除了寄给温然,再就是送给隔壁左右的邻居。 他住的这个小区不算多新的小区,不过也谈不上老,楼下的绿化挺好,周边的设施也挺齐全,要不是有祁云敬的帮忙,他想要买个这种地段的房子,不谈钱,就是资源都未必找得到。他们这种小区一层有五户,他这边是左中右三户,他住在最右边,而对面还有门对门的两户,电梯只有两个,所以每当上学上班高峰期,两部电梯总是不够用,人都要塞满了。 唐炎有一次起的比较早,原本想要下楼去吃早餐,发现这一现象后,就再也没有在高峰时段出门了。跟他住同一层的有一个三口之家,孩子还在上幼儿园,有时候天气不好那户人家会把小孩放在走廊上玩,小男孩有些调皮闹腾,但唐炎并不介意,这种带了烟火气的吵闹,是他以前都没有感受过的。 不过住在他另一边的一个邻居是个单身男人,年纪应该并不是太大,但好像是个宅男,白天总在睡觉,有两次小孩闹腾的太厉害了,还出来制止过,不过唐炎一直没见过这位邻居,上次送辣酱,是他家钟点工阿姨开的门,当时对方好像在睡觉。 因为温然,所以唐炎知道了这世上有一种职业叫天师,但毕竟他并没有遇见过,所以天师在他的认知概念中,就是给人算命,或者去迁坟看风水一类的,至于鬼神之物,那距离他太遥远了。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机会遇到,但人的际遇,往往就是这么奇妙。 唐炎察觉到自家好像有点问题的时候,是某天晚上起夜,他从小的习惯是睡前不怎么喝水,所以并没有起夜的习惯,只是这天晚上原本睡的好好的,突然觉得一阵心悸,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手术之前,他的心脏就没有一刻是舒服的,这种心悸更是时常伴随他。唐炎知道心脏移植不表示心脏病就彻底好了,但应该也不至于刚手术没多久就犯病,他有点担心这是迟来的排异反应,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想要缓一缓有点过快的心跳。 过了一会儿,心跳似乎慢慢稳定下来了,唐炎松了口气,但还是爬起来准备去厨房倒杯热水,再将药放在床头,以防万一,只不过在他走出卧室的时候,隐约间好像看到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但三更半夜的,屋里的窗帘也都拉上了,一片漆黑下,第一眼看的并不真切。 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将唐炎吓了一大跳,但等他眯着眼睛仔细再看的时候,客厅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唐炎下意识将灯全都打开了,确定屋里没有人,门也是反锁的好好的,这才惊魂未定的回到卧室。 但这种好像看走眼的情况发生的并不止一次,还有一次,唐炎在洗澡,他卫生间的门是那种磨砂玻璃的,可以隐约的看到外面的影子,那天他洗澡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从他卫生间门口走过,非常明显一道人影过去。唐炎当时心里一个咯噔,快速冲干净身上跑出来查看,可是屋里依旧一个人都没有,门也是好好锁着的。 接连两次已经足够让唐炎重视了,他怀疑是不是这个房子有问题,听别人说,有些死过人的房子是凶宅,会闹鬼。但还没等唐炎去查问一下这个房子的前任户主,就再次差点被吓死。 那天的天气不太好,阴阴的,好像要下大雨,所以邻居又将他家小孩放在走廊上玩,小男孩骑着一个小三轮在走廊上跑来跑去,唐炎拎着垃圾准备下楼去扔。 正在等电梯的时候,那小男孩突然尖叫了一声,踩着小三轮往他这边躲。唐炎怕小孩不知轻重的撞到自己身上,连忙避让了一下:“小伟,不可以故意朝着人撞哦。” 叫小伟的小孩还是一个劲的往唐炎身后躲,拉着唐炎的裤子往大门处看:“哥哥,那边那个哥哥看起来好可怕。” 唐炎抬头看了一眼,走廊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哥哥,于是摸了摸小伟的头:“没有人啊,你看花眼了。” 小伟伸着脑袋壮着胆子看了一眼,真的没见到人,忍不住有些疑惑:“刚刚明明有个哥哥站在那儿呢。” 唐炎瞬间觉得浑身一愣,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的问:“你刚刚看到的那个哥哥,站在那儿?” 小伟指了指唐炎的家:“就在哥哥家门口那边。” 唐炎让小伟赶紧回家,不要在走廊上玩了,然后自己跑下楼,就近找了个咖啡店,连忙跟温然打了个电话。 Y市这边的天气倒是还挺好,温然正陪着奶奶在顶楼的花房里,花房里也有冷气,但因为阳光直晒,所以温度比屋内高一点,接电话的时候,他正抱着一个花瓶学习插花。 唐炎三言两句就将这几天发现的异常跟温然说了一遍:“我这房子会不会是凶宅啊?如果前两次都是我眼花,但今天那个小男孩说的那么清楚,总不至于也眼花吧,现在我都不敢回去了。如果这真的是凶宅,我要怎么办啊?赚卖的话,会不会害到别人?” 温然道:“那房子的前任屋主你接触过吗,有听说死过人吗?” 唐炎道:“是祁先生的人帮我办的,当时我还在住院。” 温然道:“那房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祁云敬帮你找的,不可能找死过人的房子,这样吧,我看看J市那边有没有靠谱的天师,我帮你先联系一下,上门去看看,要是不行,我就亲自过来看看。” 唐炎连忙道:“你帮我联系天师就好了,你不是还在修养吗,别奔波了,我看那个影子好像也只是在屋里晃荡,并没有什么伤害人的举动,可能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先看看吧。” 温然安抚了他几句,挂了电话就开始翻天师群,他们这个群的天师来自五湖四海,J市也算是个一线城市了,天师自然也是有。 奶奶见他挂了电话,笑眯眯的问:“云敬还帮人找房子啊?” 温然道:“是他发小的一个朋友,人挺好的,之前收到的辣酱就是他自己做的,就是命苦了些,不过熬过了那些坎,以后也是苦尽甘来的命。” 奶奶笑问:“云敬带你见过他发小了?” 温然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见了一个,叫张韬。”这两人能成为朋友,温然一直觉得应该是一场奇迹。 张韬是谁奶奶自然也知道,闻言更是乐呵呵的笑出了声,笑的温然一脸莫名其妙:“奶奶?您笑啥呢?” 奶奶将剪好的花往温然跟前推了推:“不笑了不笑了,奶奶看你插花。” 挂了电话的唐炎依旧不敢回家,干脆点了一杯喝的,等等看温然找的人今天能不能来,就在他背后被几盆挡住的沙发椅上,一个大波浪长得挺妩媚的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挑眉道:“有生意,不做?” 男人低着头玩着手机:“主动上门的都是骗子,不信任打脸的剧情,我懒得参演。” 女人似乎有些不满意的轻啧了一声,精致的指甲拨动着杯子里的吸管:“你在那破鸟笼子里还要住多久?要我说,爷爷这些年年纪也大了,很多事情都算不准,你就为了那可能的姻缘这么折腾,也不嫌累。” 男人笑了笑:“也没多久了,爷爷说的半年期限也就差最后一个月了,遇不到那也怪不得我,估计到时候爷爷也会死心懒得再折腾。” 天生鳏命,注定孤身一人,这命数岂是那么好破的。 男人正说着,就看到天师群里,一个挂着高阶天师认证号的天师,询问是否有J市的小伙伴,有一处凶宅需要处理。 想到刚才听到的电话,男人微微挑眉,在群里举了手。 第135章 看着对方发来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乔江眉头微微一挑,竟然是他的邻居,不过如果是邻居的话, 那凶宅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就住他旁边, 他这要是都没发现是凶宅, 那就不用处理了,赶紧搬家保命吧。 打发走了烦死人的堂姐,乔江起身, 走到了唐炎的跟前。看到唐炎的瞬间,乔江眼神微微一动,眉眼温润, 气质沉静, 虽然穿着一身居家服,却依旧不掩帅气,好看的人自然能令人赏心悦目, 于是乔江心情更好了几分:“你好, 我是你朋友帮你找的天师。” 说着还将那个高阶天师私戳给他的聊天框给唐炎看了一眼,免得对方前脚才说, 他这分分钟就到了, 被人误认为是骗子。 唐炎倒是惊愣了一下,这也太快了, 不过看到的确是他的信息,虽然那个网名他不认识,但想来应该是温然,于是连忙站了起来:“你好,我叫唐炎, 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乔江笑了笑,直接坐到了唐炎的对面:“没事,先看看你家的问题,能处理再来谈价格,不能处理只能麻烦你朋友另请高明,不过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大部分的鬼神都不会无缘无故骚扰活人,所以请你不要对我有什么隐瞒的,否则事情处理的不干净,最终会出事的,还是你自己。” 唐炎点点头:“我明白,那现在是要去我家吗?” 乔江点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走吧,再不走就要下雨了。” 唐炎连忙结了账,见乔江挺年轻的,想了想问道:“您喝什么吗?可以打包带走。” 乔江道:“不用了,你也不用您来您去的,我应该比你大不了几岁,我姓乔,你可以叫我乔天师。” 唐炎从善如流:“好的,乔天师。” 两人回了公寓,一路上唐炎都在说这几天家里发生的异状,尤其是邻居家小孩还看到了一个哥哥,说完有点担心的问道:“听说活人见到这种东西都不太好,尤其是小孩子,等下能帮忙看看那个小孩吗?要是因为我家的事把人孩子给影响了,那就不太好了。” 想到那个吵死人的小破孩儿,乔江勾唇笑道:“那小孩的火气比你旺盛,你出事他都未必会出事。” 唐炎疑惑的看了眼这位乔天师,他又没见过那孩子,还不等他再次询问,就已经走到家门口了,小男孩估计回家了,走廊上已经没人了,唐炎走到家门口,指纹解锁开门。 乔江一手搭在唐炎的肩膀上:“你跟在我后面。” 唐炎点点头,说实话,他对这个房子多少有点心理阴影了,怕还真是有点怕。 这边的屋子比乔江那边的要小一些,一室一厅,不过虽然小,但布置的十分温馨,尤其是阳台上种的花草,生长的十分茂盛,看着就让人感觉舒服,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后,乔江朝唐炎道:“你这房子不是凶宅,房子里残存的阴气甚至还没你身上的多,所以出问题的是你,而不是房子。” 唐炎下意识捂了捂胸口,这也太可怕了吧:“我,我的问题?可是我没有害过人啊,也没跟什么人结怨,怎么会......” 见唐炎脸色有些发白,乔江以为对方是被吓的,毕竟普通人遇到这种事,很少有不害怕的,于是解释道:“也不一定是害过人,有可能是你在外面买过什么东西,或者路过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因为你身上的气场很弱,就是阳气很低,所以如果磁场对上了,就撞鬼了,尽管这种意外的几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 唐炎道:“我没有买过什么东西,我很少出门,去的最多的就是路口那个商场。” 乔江道:“先别急,我先给你一张符,你随身戴着,等到了晚上,我把那鬼招来问问,我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凶恶的煞气,那鬼应该是不带恶意的。” 唐炎接过符,道了一声谢。 乔江道:“现在你屋里很干净,他不在,你放心吧,如果那鬼来了靠近你了,我的符会有反应,我也会第一时间过来,你先休息吧。” 唐炎看着他欲言又止,大概是有点害怕一个人呆着,但又好像有点过于麻烦对方了,他不是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人,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又担心那鬼真的来了,对方能不能赶得及过来。 见到唐炎的神色,乔江就笑了:“放心好了,保证第一时间能赶过来了,你要是再见到那个鬼了,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唐炎拿出手机:“那,我们交换个微信?” 乔江扫了一下他,跟他加了个微信,又道:“我就住在你隔壁的隔壁,所以很近。” 唐炎啊了一声,然后目送乔江出了门,真的走到了隔壁的隔壁,开门进去了,进去前还朝他笑着挥手道别。 唐炎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邻居竟然是天师,难怪他说那小孩阳气重呢,原来都是邻居! 乔江回去之后,唐炎连忙将这事跟温然说了一声,温然也有些意外:你邻居啊,那你这屋子肯定不可能是凶宅。 唐炎拿着手机跟他聊着:嗯,他也说不是,他说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可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哪里出问题了。 温然:等晚上让你邻居给你招个魂来问问,你放心,就算这人搞不定,至少也能保证你这几天的安全,今晚先看看情况再说。 唐炎:谢谢你,你跟祁先生真的帮了我好多,要说有什么是不后悔跟张韬认识的,大概就是因为他而认识了你们。 温然看着手机笑了笑:怎么今天这么感性? 唐炎:只是突然有感而发,感觉以前的生活,离我越来越远了。 温然又陪着唐炎聊了两句才放下手机,躺在花房里,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晃动着脚丫子,所以这人闲着没事折腾感情干啥,放下感情,世界都明亮了,多好。 知道邻居天师就是那个独居的宅男,唐炎想了好一会儿,才给对方发了个信息,询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晚餐,没想到对方似乎挺好说话的,很干脆的应了。唐炎别的不说,厨艺方面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而且也很喜欢在厨房折腾,这邀请了别人来吃饭,当然不能随随便便的做两个菜,看着满冰箱的食材,唐炎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这个小邻居会做饭乔江是知道的,家里还有没吃完的辣酱,之前这邻居送来了两瓶,现在吃的就剩半瓶了,实在是下饭,而且随便用酱炒个什么菜,味道也很好,他之前还想着,有时间接触一下这个邻居,看人家卖不卖酱,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因为灵异事件结识,不过这样也挺好,等他帮对方解决了那个鬼,以后再开口要辣酱肯定更容易。 等乔江敲开了小邻居的家门,他才知道,自己对对方的认知有多么浅薄,辣酱算什么,这邻居才是个宝贝呀,看着满桌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美食,乔江差点没忍住丢脸的咽口水,而小邻居穿着围裙的样子,让那略带几分清冷的五官变得更加可爱了几分,乔江第一次对居家这两个字,有了直观的感受。 唐炎一边脱下围裙,一边招呼着乔江进门:“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些菜有几个是辣的,有几个是不辣的。” 乔江笑道:“辣的不辣的我都吃,说起来我还没谢谢你,之前你送的两瓶酱很好吃,你不知道,我找的那个阿姨做清洁很有一手,但做饭实在是差劲,我都好多天光吃辣酱拌饭了。” 唐炎笑笑道:“以后有时间,可以来我家吃饭,只要你不嫌我手艺差。” 嫌弃自然是不可能嫌弃的,光是那份椒盐排骨就差点吃的乔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吃完了饭,乔江很有自觉的去洗碗,虽然唐炎有客气的阻止,但乔江这种一旦真的想要跟人打好关系的,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尤其唐炎本身也不是个很会拒绝的人,于是认识的第一天,乔江四舍五入就等于登堂入室了。 这边的两人相处愉快,祁家的人就相处的不怎么愉快了,祁云敬有个项目考察,连晚饭都没时间回来吃,差不多八九点的时候,外面进来了一辆车,正在二楼小阳台吹夜风的温然还以为是祁云敬回来了,没想到管家上来说,是祁云敬的好友张韬来了,奶奶年纪大了早就睡下了,这屋里能去待客的也只有他了,虽然温然不喜欢这个张韬,但还不至于对上门的客人不管不顾。 距离上次见到张韬,差不多快两个月了,上次还挺精神帅气的人,这会儿见瘦的都脱相了,衣服里面看起来空荡荡的,脸色很难看,尽管清理干净了胡须,衣服也不算邋遢,但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半点精气神,要不是管家说这是张韬,走在路上温然怕是连人都未必能认出来。 等佣人送上了茶水,温然才开口:“云敬他现在还在公司,也不知道今天要忙到几点回来,你找他的话可以跟他打电话。” 张韬看着温然:“你跟唐炎有联系,对吗。” 温然靠在沙发上没说话,张韬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晚上在厨房里折腾宵夜的背影,只有一丢丢的侧面,温然皱眉:“你哪来的照片。” 张韬道:“祁云敬的校友账号,经常会发一些你们的居家生活照。”张韬说着,拉开那张照片,指向角落的一个并不起眼的辣椒瓶:“这是唐炎定制的,他做的食物,都是用这个罐子装的,你知道唐炎在哪里,对吗?” 此刻的温然满心只有祁云敬的人设简直崩的六亲不认的念头,他莫名其妙发这种照片到什么校友账号干什么,他想干什么!这行为根本不是祁云敬会干的事,他一定是被人魂穿了! 至于张韬,温然轻笑了一声:“找到他,再给他增加点刺激,替他提前结束人生?” 张韬红着眼:“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他好不好。” 温然:“他好不好,你应该比谁都知道,你也很清楚你的出现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你无所谓,你只需要满足你自己的需求,你想见他,不管他想不想见你,甚至见了你之后会遭受多大的刺激,你无所谓,反正你只要满足自己见到他的欲|望就够了,是吗?” “不是!不是这样!”张韬激动的看向温然:“这是我跟他的事,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温然笑了笑:“我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我的确知道唐炎现在在哪里,但我也可以告诉你,唐炎不希望我将他的地址给你,你说,你现在是要满足自己,强行逼问我唐炎在哪儿,还是依照唐炎的心愿,不去打扰他?” 张韬气息急促的看着温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请把他的地址给我。” 温然直接嗤笑出声:“果然啊,还是满足自己的需求比较重要,管他死活呢。” 张韬怒吼道:“他不会死!他会好好的!” 温然挑眉:“这话你信?自欺欺人而已。” 温然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写下了之前唐炎住的医院,递给了张韬:“拿去吧,希望你不要后悔。” 张韬刚走,祁云敬就回来了,看到坐在客厅的温然,还有桌上的两杯茶:“有人来过?” 温然看到祁云敬就想到了刚才张韬的那张照片,顿时眼神都不善了起来,这家伙发那种居家照是想要干什么?! 见到那不善的神情,祁云敬:“有事?” 温然冷哼了一声,脑袋一扭,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祁云敬:“...”??? 第136章 祁云敬当初是在国外念的书, 一回来就继承了家业,所以国内跟他有青春期交集的人几乎没有,他有两个手机号, 一个工作号, 一个私人号, 私人号基本都是家里人,工作号那更不用说, 无论哪一个号,祁云敬几乎不发朋友圈。 之前温然觉得这很祁云敬, 大老板每天忙得像陀螺, 哪有时间发什么朋友圈分享生活, 却没想到,他竟然暗戳戳的在境外网发这种居家生活照,发的还是他! 祁云敬的境外网挺好找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东西,只是之前温然对祁云敬没有这种探知欲,连祁云敬的朋友圈他都没翻过,这次要不是张韬, 他还未必去折腾祁云敬的校友账号。而祁云敬境外网的账号关注的基本都是他学生时期的一些朋友和同学,估计那时候家业有家里大人支撑着,还不像现在这么操心, 他本性虽然比较冷, 但并不独,所以学生时期还是会发一些旅游的分享。 温然靠在床上, 从头开始划拉,祁云敬刚出国的时候才十来岁,而账号申请的第一天, 发的分享是一架正在向上攀升的飞机,后面的照片多半都是在外旅游的,估计他性格就是这样,只是单纯的发照片,除了照片之外,一个字都没有。 温然一顺看下来,发现祁云敬去了挺多国家的,少数几张还有他跟狮子老虎的合影,虽然戴着墨镜,却也能看出是个非常俊朗帅气的人,有他出镜的照片,下面的留言总会异常的多,有些能看出是他的同学,有些应该是不认识的人,直接在下面问哥哥约不约。 温然轻啧了一声,这可真是跟他认识中的大佬完全不一样,他以为祁云敬拿的是稳中带狠的老干部人设,这些照片倒是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祁云敬,让祁云敬这三个字在他心里都好像变得鲜活了几分。 随着祁云敬的回国,这上面的分享也断了几年,那几年应该是祁云敬忙着接手家里的事业,忙着去处理亲人离世的痛苦,还要照顾当时身患绝症的奶奶,直到半年前,祁云敬又开始在账号上发照片了。时隔多年后的第一张照片是一条在鱼池里摆动着鱼尾的锦鲤,又肥又美,下面的留言是清一色的失踪人口回归。 再往后,则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一张,第一张有他留言的照片是一个小花园里的长椅,只有两个字,万幸,而那张照片中的长椅是奶奶治病医院里的小花园,温然经常陪着奶奶坐在那儿晒太阳,所以能认出来。 越往后,这祁云敬就好像越放飞了,一张牛肉面的照片,配文两个字,好吃,但牛肉面是两碗,另一碗牛肉面旁边明显有一只拿着筷子的手,那手虽然白皙修长,但能看出是个男人的手。 那是谁的手,哪怕他是个瞎子都能认得出,温然捂脸,那天宵夜的时候,他都不知道祁云敬有拿出手机偷拍过! 下面留言说什么的都有,最多的是恭喜祁云敬脱离单身,不过祁云敬从来没回复过下面的留言,也不知道是发了照片压根没看过别人的留言,还是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让温然气红了脸的是,祁云敬没事发这些东西干什么!他想干什么!简直令人尴尬的地板都要被脚指头挠穿了! 牛肉面后面的照片是一双小白鞋,站在公交站台上,还能看到清晨的背景色,配文是早安,这应该是他们从鬼市回来的第一天。 再往下,是一张病床上正打着针的手,上面依旧只有两个字,平安,应该就是他被强行离魂的时候。 后面两张,一张是他跟奶奶一起在花房的背影,他正低头修剪花枝,刚好一朵花挡在了他的镜头前,遮住了他的脸,而奶奶也只露了半张脸,似乎正在教他,配文是花香。 最近的一张是他在厨房,正在切水果,全身的背影,只有些微的一个侧脸,大概能看到一只耳朵和后颈的程度,配文是可爱。 温然看到可爱那两个字,猛地将手机给丢了出去,整个人忍不住往被子里拱,麻蛋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什么人啊这是!他觉得从今天开始,他再也无法直视祁云敬了,这人绝逼被人魂穿了! 温然在床上翻滚的时候,远在J市的乔江已经开始招魂了,不过招魂之前,他先给唐炎画了个圈,就像西游记里面,孙悟空给唐僧画圈那样,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朝着唐炎道:“待在圈里就是安全的,千万不能因为好奇心走出来,走出来就被鬼叼走了。” 唐炎连忙站到圈里,表情特别乖的点头:“我保证不乱动不出来。” 乔江笑了笑,然后点燃了香,嘴里低声念叨着,夹在两指间的符无风自动起来,屋内的温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唐炎的错觉,他总感觉好像正在逐渐的降低,看了眼放在电视柜上的遥控,要不是伸手够不到,他都想将空调给关了。 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唐炎往乔江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下意识惊叫了一声,乔江瞬间睁眼:“看到他了?” 唐炎忍不住抓紧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微微发颤的指向沙发:“沙,沙发上。” 一个浑身阴沉发黑的人影,他看不太清楚,但很明显那里坐了一个人。唐炎真心觉得他的世界观在这一瞬间彻底碎裂了,整个世界都变得玄幻了起来,太不可思议了。哪怕知道这个世界有天师这个职业,却也没有现在亲眼见鬼感受的这么深刻。 乔江没有阴阳眼,所以只能用开眼符,天眼一开,自然看到了沙发上的阴魂,指尖的符箓微微一抖,乔江冷声道:“阴阳有序,扰乱阳间,于你自身无益,若无冤情,劝你该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要纠缠活人。” 坐在沙发的鬼影缓缓转过头,看向的却是唐炎,声音阴森带了一丝僵硬道:“我的...是我的...” 唐炎看着鬼影,脸色一变,指着鬼影道:“游,游畅?” 乔江看向唐炎:“你认识?” 唐炎怔怔的看着那个鬼魂,又看了看乔江,有点无措:“我,我的心脏是他的。” 乔江先是一愣,大概天师的惯性思维,下意识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地方,例如杀人买心之类的,但很快反应过来了,道:“遗体捐献,心脏移植?” 唐炎点点头,一般情况,捐赠者跟被捐赠者是相互都不知道的,连家属都不被允许告知,他会知道是因为他主治医生是祁云敬找的人,能得到那颗心脏,也的确用了些特权,刚好游畅当时被送去的那家医院,就是他正在住的医院,而游畅又死于脑出血,特别突然,他又刚好到了心衰后期,再不移植就没命了,刚好他们的配型也符合条件,种种原因之下,才得到了这场新生,否则每年等心脏移植的那么多,哪里又能那么幸运的轮到他。 乔江看向鬼影:“既然遗体是你自愿捐赠,现在又何必执念不入轮回。” 游畅的鬼影飘荡了一下,他早就已经过了七七,因为执念不愿入轮回,可是过了该离开的时间,他的魂体会越来越弱,神智也会越来越不清醒,所以现在根本无法跟人正常交流,只能重复自己最深切的执念。 他这情况乔江一看就明白了,于是翻出一个小铃铛挂饰的东西,轻轻一摇,游畅就被收了进去。 唐炎见状连忙道:“他会怎么样?会......” 乔江道:“我没有收他,只是他现在魂体太弱了,连基本的沟通交流都无法,所以暂时需要养一养魂,你放心,既然是他自己签了遗体捐赠,那就算他事后不愿意,也不可能再要回心脏,如果他蛮不讲理,我们自然也有处理的办法,这件事,他的纠缠不占理,所以你不用担心。” 唐炎微微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所以是会问清楚他执念纠缠的原因之后,再送他入轮回吗?” 乔江点头:“可以这么说。” 唐炎松了口气:“那如果他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我办得到的,一定会帮他办到。” 乔江笑了笑:“等我先问问再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这刚动完大手术的,也该休息了。”想到下午那餐饭,乔江有点懊恼:“你应该刚出院没多久吧,下午做了那么多菜,身体吃得消吗?” 唐炎笑道:“没事,我知道自己的状况,不会乱来的。” 乔江点点头:“反正我就住隔壁,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我给你的那张符你还是随身戴,这被阴魂跟了几天,身上沾染了一些阴气,戴着符驱散一下。” 送走了乔江,唐炎有些疲累的坐在了床上,客厅有点乱,但他今天不想收拾了,今天这一天,实在是过的太玄幻了,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了,他也不好打扰温然,还是明天再跟他说吧。 摸了摸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唐炎有些疑惑,游畅执念不散,真的是因为后悔舍不得吗? 在唐炎抱着疑惑入睡的时候,连夜赶到了J市的张韬,直接冲到了温然给的那家医院,一路上张韬想了很多,唐炎不愿意见他,那他就不出现,他只要躲在一边看一看唐炎就够了,绝不给唐炎带来半点刺激。他已经开始去找心脏源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虽然心脏源有限,但如果花高价,也不是买不来,至于是从什么渠道买来的,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保住唐炎,不能让他死。 可是他想的再多,进了医院,因为要找唐炎,被各种询问,这个科室推到那个科室,折腾了大半夜,等来的却是一张死亡证。 这怎么可能呢,张韬不相信,就那么轻飘飘的一张纸,然后告诉他,唐炎没了,太荒谬了,这一定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荒谬的事。直到被医院的保安赶出大门,张韬都无法接受。 这个世界已经残忍到,连一丝丝后悔的余地都不给他了吗。 第137章 温然睡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蹭着床不想起, 昨天还是大太阳的天气,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临省的影响,竟然有点阴, 感觉像是要下雨一样, 在这种夏天,这种要下不下的气候, 能闷的人窒息,不过好在祁家的中央空调能保持每一个房间适度的温度和湿度, 所以即便看着外面乌沉沉的天气,屋里凉爽依旧。 这种不用上学又不用上班,能躺在屋里咸鱼一整天,还有人伺候吃喝的日子,大概是温然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唯一比较满意的福利了。 等妮妮在背上给他踩了好一会儿, 温然才爬起来去洗漱了一下,等从卫生间出来, 管家已经将早餐送上来了, 不过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所以就送了几个松软的面包和牛奶,还有一小碟水果, 免得吃太多中午反倒吃不下了,还给他架在床头,方便他靠在床上吃。 看到管家伯伯安排的如此妥当, 温然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别了吧, 我自己可以下楼去吃的,这样搞习惯了,人都要被养懒了。” 管家笑眯眯道:“怎么会呢, 身体刚养好一点,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这在家里,又不是外面,不讲究那么多,等身体好了,估计又要开始忙了,到时候想懒恐怕都没时间懒了,可不得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休息。” 小小的挣扎就像泡沫,被管家轻轻一戳就破,十分乐于享受的温然犹豫了一秒钟,就心安理得的再次爬上了床,能躺着绝不坐着,这大概是除了赚钱之外,最快乐的事情了。 管家依旧满脸笑的给温然安排好一切,然后将空间留给了温然,带着佣人离开了房间,还是少爷了解然少,知道怎么样会让然少感到舒服,当这种生活模式成了习惯的舒适圈,那这个家自然离家也不远了。仿佛看到了未来一家和乐的样子,管家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温然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刷着手机,然后看到天师群里爆炸的未读消息,连忙拉到最开始去窥群,从头翻到尾后,温然惊的手里的面包都忘了吃。 令天师群消息爆炸的根源是温然原本打算这两天去看一看的坟茔路事件,坟茔路事件之初是一个小孩可能被路边的鬼惊了魂,于是上了app发布了求助任务,然后有两名天师联手接了任务,结果折损在了坟茔路,原本一个低级简单的任务被标上了高危,于是后来又有高阶天师出手,只不过这位高阶天师也没能完成,甚至自己都被困在了坟茔路,好在有惊无险,最后是平安出来了。 可是这条路这么危险,又是靠近国道,真有问题却不管,国家也不会允许,于是国家出面,提高了佣金,还有额外的积分奖励,并且有了人数门槛,高阶天师人数不够还不允许接,毕竟现在培养出一个天师都算不容易,一个高阶天师,更是难,真要一个接一个的折损,国家也心疼。 于是有了天师组团,坟茔路就被攻略了。 这路原本没什么问题,还没开发国道的时候,这一带还是一片连路都没有的荒野之地,虽然几十年前这里是别人的祖宅,但根据历史记载,几十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从一个村落开始燃烧,火势逐渐蔓延到了整个山头,几乎烧了几天几夜,不过本来就是荒山,扑灭了大火之后,也没人来处理这里,山头任由野草疯长,直到十多年前,国道开发了过来,慢慢修建了小路。 原本国道会贯穿整个坟茔路,将坟茔路修建成归拢到国道上的岔路,但当时修路的时候,有天师来看过,表示这里煞气极重,甚至有后天人为导致的养尸地气息,虽然养尸地并未完成,但那日积月累下来的阴气并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任由这条道曝露荒野还比较好,如果修成了能通车的道,又是这种高速的道,那绝对车祸不断,会不断的有人命填进去。 就是因为这样,当时放弃了坟茔路,结果后来其他的开发商觉得有近路不用绕远路,实在是耽误了时间,于是出了一点钱,将坟茔路也修缮了一下,铺了一层沥青,只不过这条道还是有些荒僻,走的人也不多,因此倒是没怎么出过事。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谁,在坟茔路一个荒野的路边,修建了一座小庙,供奉的是一个不知名的邪神,并且那巴掌大的邪神像还是用槐荫木雕刻的。这一下简直就像是火星飞进了存放烟花炮竹的仓库,噼里啪啦的一点就炸,整个路段原本死气沉沉的阴气瞬间活跃了起来。 可是这里又被人压了阵,如果不入阵,根本感觉不到半点阴气,以至于这段路存在了这么久,却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但一旦入阵,想要出来就难了,轻则被离魂,就像之前出事的两个天师,就是因为离魂太久魂魄没有归体,这才导致的死亡,重则魂飞魄散尸骨不存。 如果天师是一个个的来,那恐怕会接连中招,但这次是按照上面的要求组团来,这布下的束阴离魂阵,杀伤力也就没那么大了,虽然也费了一番功夫,但最终阵法还是被破了,那阴庙被他们发现,里面供奉的邪神也被灭了,除了毁了几个法器,倒是没太大的人员伤亡。 当初修国道的时候,国家对于玄门的力量掌握的不是那么多,甚至还处在一个对立面,所以哪怕那时候有天师发现这条道有问题,更多的处理办法就是放置不管,尽量不去触碰。 但现在不一样了,早就已经不是当年了,所以发现这地方依旧存有隐患,上头一个命令下来,直接封了整条路,对外是国道整修,实际上专门请了纯阳观和云鹤观的道长们来做法,结果这一做法又发现了问题。 他们在一处阴气异常的地方发现了棺木,棺木里有一个栩栩如生的女人,除此之外,随着他们的开挖,目前已经发现了近百具的尸骨,并且尸骨数量还在增长当中。 群里面现在还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这件事,算起来,这百来具尸骨,算是今年发生的最重大事件了,而且在这种阴尸地供奉邪神,想想就觉得邪恶的很。但除了一些流露出来的消息,群里那些天师知道的也并不多,温然没看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于是去戳了一下前台小姐姐的号。 温然:坟茔路什么情况? 前台小姐姐可不只是个简单的前台,据说也是公会的骨干,具体职责旁人不太清楚,反正公会的事情,好像没有她不知道,或是无法做主的。只不过温然最开始接触前台小姐姐的时候,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什么气场,当时他也没在意,后来几次接触,他就渐渐察觉到不对了,要说对前台小姐姐的定位,温然觉得她应该就是属于门前扫地僧,深藏不露的那种。 前台小姐姐的名字叫关若蓓,大概是为了方便别人找她,网名就是本名,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处在空闲中,对温然的询问几乎是秒回。 关若蓓:有大问题的情况,但你没参与,所以不能知道。 温然:真不能说? 关若蓓:你要是愿意陪我看场电影,我倒是可以给你透露点。 温然轻笑了一声,拿了放在一旁的日志,给关若蓓拍了一页。 过了大概半分钟,关若蓓的电话就打过来:“你刚刚发的那是什么?” 温然:“我发现的东西,跟坟茔路有关的,信息交换?” 关若蓓:“你知道多少?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这件事牵扯的挺大的,有点麻烦。” 温然道:“我知道盛家和瞿家。” 听到温然这么说,关若蓓忍不住轻啧了一声:“你这知道的恐怕还真不少,你也去了坟茔路?” 温然:“那倒没有,就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本日记,然后查到了一些东西。” 关若蓓:“把日记带到公会来,我准备好可乐甜点等你哟~” 温然的动作很快,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将日记带去了公会,他给公会的是原件,但自己留了一本复印件,怕以后有什么需要查阅的,这东西交给了公会,再想拿回来估计是不可能了。 关若蓓还是那对小鲜肉毫无抵抗力的样子,见到温然整个人都恨不得扑上去了,不过在即将扑上去的一瞬间,却生生停住了步子,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这伤的不轻啊。” 就是这种言语中像是经意又像是不经意透露出来的东西,让温然觉得这个前台小姐姐就是个扫地僧,不简单,闻言也只是笑笑:“可不,要不然这玩意可落不到我手上。”说着就将日记本往她手里一递。 温然从来不是一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既然有别人的力量可以用,有何必自己掖着藏着当救世主,他们国家的国情,向来不讲究个人英雄主义,他觉得这一点很好,所以上交的没有半点负担。 关若蓓伸手将他一挽,带着他到了小里间,真的拿了点心可乐:“我长话短说,你对盛家的事情知道多少?” 温然道:“坟茔路是他们家祖宅,当初盛家为了自家的运势,以活人为镇,布了个九龙星棺局,又种了一棵槐荫木,并未给生生喂成了阴阳鬼树,企图靠人力制造出阴阳人,目前就知道这么多。” 关若蓓点点头:“比我们知道的恐怕还要细致一点,那一带的风水,当时去的天师也是拿不定主意,最终才确定,曾经有过星棺局,推测到盛家当年定然是做了什么,但具体的,因为调查的时间太短,还没查到,但我们查到了盛家已经成功的制造出了一个阴阳人。” 温然一愣:“成功了?” 关若蓓点头:“是个小孩子,今年大概七八岁的年纪,但那孩子不姓盛,姓瞿,就是盛家入赘的瞿家,瞿敏的体质很特殊,是百伤之体。” 温然眼露不解,两个世界的文化出入,他还没那么快融会贯通。关若蓓见他年轻,所以并未多想的解释道:“天生佛骨。” 温然瞬间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关若蓓道:“瞿家前后生了四个孩子,三男一女,长子瞿若通,今年二十五岁,天生阴阳眼,但他的阴阳眼有所残缺,夜不能视,命轻体弱,要如果不是瞿敏的第一个孩子,努力护持着,恐怕都不能长大,次子一岁夭折,据说次子比长子更接近阴阳体,原本是家中的希望,但上天容不得,而最后两个孩子是双胞胎,男孩是天生阴阳体,女孩是普通人,但想到上一个孩子,他们决定换命。” 温然的指尖微微一颤:“换命?将女孩的命格掩盖在那个阴阳体的男孩身上?” 关若蓓点头,这很残忍,但比起盛家做的其他的那些事,换命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温然皱眉:“就为了这么一个阴阳体?”他真的不懂,就算培养出一个大天师来又怎么样,是能统一全世界,还是能长生不老,要付出那么多人命,做那么多恶。 关若蓓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如果能真的培养出一个大天师来,布下一个改天换日的风水局,盛家就能扭转气运,再繁荣辉煌个百年千年,这对他们来说,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温然对此只有两个字的感悟,疯子。 关若蓓道:“瞿家的小儿子算是平安长大了,只可惜这中间又出了点问题,瞿敏死了,而瞿若深,就是那个阴阳人,从生出来就不太正常,他天赋极高,但除了瞿敏的话,谁也不听,瞿敏死后,瞿若深更是不受控了,然后盛家和瞿家一起,将瞿敏葬在了坟茔路,并且钉下镇魂钉,这瞿若深不是只听他妈的话么,盛家就用这样的办法将瞿敏的魂魄留住,而坟茔路本来就是一片阴尸地,她的尸骨埋葬在那里,会随着阴气吸收的越多,变得越强大。” 温然突然想到那个上错车的青年,被红衣女鬼带走的小孩,那个青年会不会就是瞿若通,鬼之子的哥哥。 温然道:“如果这件事查实了,盛家要怎么处理?” 关若蓓耸耸肩:“国家不可能任由这种家族如此恣意妄为,有些人觉得自己有点异于常人的本事,就不将普通人当人看了,国家出手,一个盛家还不够看。” 温然点点头,挺好的,这种几乎魔怔了的家族,就不该存在。上交了日记,问到了能问到的,温然挥挥手,走的特别干脆。 而关若蓓也没说什么,如果说温然来之前关若蓓存着让温然也能参与的想法,但见了温然之后,这念头就打消了,既然伤着了那就好好养伤,如今的玄门也不是没人了,就是可惜这么好一次实践增长经验的机会,培养下一代不容易啊。 走到公会门口,发现祁云敬等在那儿,一看到祁云敬,温然就想到他发的那些照片,一股莫名的尴尬袭上心头,这祁云敬怎么回事,上班的时间不呆在公司,跑来找他干什么! 祁云敬摇下车窗看着温然,两人的视线对上,像装作没看见都不行,温然硬着头皮上前:“干嘛?” 祁云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吃午饭。” 温然白眼一翻:“你吃午饭跑公会来干什么。” 祁云敬的视线在温然的脸上扫了一圈:“知道你出门了,特意过来接你一起吃午饭。” 温然刚想拒绝,就听祁云敬道:“想吃小龙虾吗,早上刚空运过来的清水虾。” 温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见祁云敬一副只要他说不想,就能立刻掉头离开半点不会纠缠的样子,令人莫名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过于自作多情了,这哪里是喜欢人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公事公办。 温然犹豫了三秒钟,选择了上车,反正只要不说破,饭还是能一起吃的。 温然上车后,祁云敬道:“昨天晚上张韬去了J市,你给他准备的东西,他已经收到了。” 温然眼睛一亮:“然后呢?”这种虐恋的后续,他很感兴趣! 祁云敬:“张韬不相信,他正在调查所有的治疗记录。” 温然看向祁云敬:“那能查出来吗?” 祁云敬嗯了一声:“人又不是真的死了,假的毕竟是假的,只要认真查,总会查到的。” 温然靠在椅背上:“你说他两还有可能吗?” 祁云敬道:“你对唐炎印象很好?”这一再的关注,似乎有点过了,不像是温然会做的事情。 温然想了想:“还不错吧,外柔内韧的。” 唐炎很像他高中时候的一个同学,气质像,遭遇也像,同样是喜欢上了一个富二代,可惜他原本的世界对于同性恋的包容度并不高,甚至婚姻都不能合法化,在高中那个时期,一旦被标上同性恋,简直相当于自掘坟墓。 可就是这样,他那个同学还是义无反顾。可惜当初说好的两个人,最终只剩下他去面对那些流言蜚语,而那个富二代被家里人带走了,所有的压力,都留给了他一个人,甚至被打压的要退学。高三呢,即将面临高考,这时候退学,未来还剩什么。 一无所有的人,从教学楼一跃而下。 温然自然早就看出了问题,也试图去改变他的人生,可惜有些对旁人而言无足轻重的东西,有时候真的会压死人,徒劳一场,最终什么都没留下。 见到唐炎的第一眼,他就想到那个同样眉眼温柔的男孩,那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里,难道遇到的一抹熟悉,难免就多关注了几分。 看着温然眼中露出的一丝怀念,祁云敬微微蹙眉,最终什么都没说,转头看向窗外,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这种慢慢解谜的过程,似乎也不错。 第138章 温然是到了下午才接到唐炎的电话, 唐炎这一点会比较贴心,他知道温然早上喜欢睡懒觉,所以不会在早上打扰, 温然听完唐炎那边的情况,很是有些无语了:“一般情况来讲, 这种容易见鬼的, 难道不该是眼角膜移植的患者吗?” 唐炎疑惑道:“一般情况?”还有这种惯例说法的吗。 温然:“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移植眼角膜的比较容易见鬼,移植了心脏的比较容易变心。” 唐炎忍不住笑了:“那应该是剧情需要吧,人所有的情感和思维都是集中在脑部, 身体的其他器官就只是一个器官而已。” 温然道:“不见得哦, 我看过好多类似的新闻,人移植了某些器官后,会慢慢的变得跟器官捐赠者有着相同的习惯和爱好, 有些器官是带有记忆的, 不过那毕竟是少数,你现在觉得自己跟以前有没有什么比较大的性格或者习惯变化?” 唐炎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没有。”说完顿了顿道:“我们不是在说见鬼的事吗?” 温然哈哈笑了一声:“对,在说见鬼,那个鬼不是被收了吗,放心吧, 如果是鬼无理取闹, 天师自然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你也别担心, 遗体捐赠都是走的正规的流程,又不是你抢走他的心脏的,我给你寄一点养魂香吧, 我自制的,目前还没看过圈子里有谁制香比我还好的,尽快将游畅的魂养好问清楚才好解决事情。” 唐炎心头微热,真心的感谢道:“谢谢你温然,你真的帮了我好多,我这人也没什么厉害的本事,但以后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温然:“那我以后所有的酱料你都给我包了吧。”不得不说,牛肉酱真的好下饭,感觉他这种只会煮面的,以后离开了祁家,肯定需要唐炎的各种酱料养活。 温然一边说着,一边摸着下巴分散了思维,他要不要去招聘个厨艺好的,不限活人死人,做饭好吃就行,要不然外卖吃久了,也是会腻的。 听到温然的话,唐炎自然是满口应了,这本就是他的爱好,又聊了一会儿后,唐炎刚准备挂电话,就听温然道:“你现在对张韬还有什么想法吗?” 听到张韬这两个字,唐炎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心悸,这名字伴随了他整个不是那么美好的前半生,甚至险些成为令他死亡的执念,但现在尽管依旧能引起他心绪波动,却又莫名感到一丝久远,沉默了好一会儿,唐炎才开口:“他去找你们了吗?” 温然也没隐瞒:“找了,然后我给了他你之前住院的地址,还做了个假的死亡证明送给了他。” 唐炎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假死?那他信了吗?” 温然:“祁云敬说没有,正在调查你的诊疗记录,反正想要找到你现在住的地方,估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就跟你说一声,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炎嗯了一声:“我会小心的,我本来也不怎么出门,在外面跟他遇到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 温然说完就挂了电话,唐炎拿着手机怔怔的出神,连乔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现。 虽然不是故意,但也听到了一半谈话的乔江见唐炎坐那儿出神,伸手敲了敲门笑道:“你家被偷空了你估计都不知道。” 唐炎回神,愣了愣:“你怎么进来的?” 乔江看了眼门口:“你就没关门啊。” 唐炎啊了一声,然后才想起来,刚才他将垃圾放到了门口,估计门没关严实,又被吹开了。见到乔江,唐炎自然想到被他收走的游畅,于是关心的问道:“是问出什么了吗?” 乔江道:“哪有这么快,这游畅的阴魂已经过了去地府的时间,再想送他下去本来也不是多容易的事,而且这神魂啊可不是那么好养的,这就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所以你也别挂心了。” 唐炎点点头:“对了,我朋友说会给我寄一点养魂香,不知道能不能起到一点作用。” 唐炎的那个朋友不用说乔江也知道,应该就是那个高阶天师,不过公会的高阶天师也不少,又是隔壁省的,所以即便聊过,也并不认识,但高阶天师送出来的养魂香,想来应该不会是多次的东西,于是点头道:“应该能有用。” 乔江说完,想着刚才听到唐炎说的话,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探听人隐|私多管闲事的嫌疑,但还是开口道:“你要是有什么麻烦事可以跟我说,你这才刚动完手术,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如果有什么人要来找你的麻烦,你可以跟我说,大家都是邻居。” 唐炎笑了笑:“没什么,是以前没处理干净的感情线,不是什么寻仇的。” 乔江闻言点点头,再多说就有点讨人嫌了,于是放下水果道:“早上家里人刚送来的,自家种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尝尝。” 见到乔江的水果,唐炎起身去厨房拿了两瓶酱:“一个是牛肉的,一个是芥菜的,都有点辣,你尝尝看哪种比较好吃。” 乔江也没跟他客气的接过:“你这是在网上自学的,还是家传手艺?” 唐炎笑道:“是跟我外婆学的,我小时候外婆经常用萝卜皮柚子皮之类的给我做酱吃,后来读书的时候,有时候去晚了,食堂的饭菜都没剩什么了,就格外想念小时候吃的这些东西,等有条件自己单独住了,就忍不住开始折腾了。” 乔江道:“挺好的,人很少有真正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唐炎看向他:“你感兴趣的事情是什么?” 乔江想了想:“吃吧,干我们这一行的,见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所以越发知道活着的不容易,这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一张嘴吗,反正除了吃,我好像对别的什么兴趣都不大。” 唐炎道:“我还以为你的兴趣是降妖抓鬼,天下太平呢。” 乔江撇嘴摇头:“太平是不可能太平的,这世道永远都不会太平。” 温然的香是在第三天通过快递寄过来的,乔江一拿到香,眼神都亮了几分,虽然公会里也有养魂香卖,但那流水线生产的普通款,实在是用的可有可无,圈里也不是没有制香的大师,但人家出手那价格就贵上了天,所以一拿到香,乔江就拜托唐炎询问他那位天师朋友,这种香卖不卖。 温然在家里闲着无聊,高阶的符箓他也暂时没办法画,所以搓了不少药丸子,又折腾了不少美白膏,这些东西才是他日常进账的大头,至于香,温然直接甩了一个网络连接给唐炎,里面各种香各种符都有,拍下后现做。 唐炎嘴角微抽的将链接转发给乔江,这明明应该十分神秘高大的工种,为什么突然令人有种微商代购的错觉。 温然的养魂香出手,不到一个星期,游畅的神魂虽说没能养的多么凝实,但基本的沟通倒是没什么障碍了,询问后他们才知道,游畅的执念并不是他的器官,而是执念一个跟他有过约定的人。 只不过当时他的神魂已经有些失智迷糊了,而普通鬼也没有普通人想象中那么无所不能的力量强大,至少他没办法神行千里的去到他想要去的地方,所以只能顺着那股隐约的感觉跟着唐炎。 跟游畅有约定的人在皇城,或者说是游畅单方面约定的人。游畅的家庭环境一般,虽然不算贫困户,但也着实不怎么富裕,可是他喜欢的那个人家庭条件很好,父母是做生意的,亲戚还有当高官的,那是一个十分出色的男生,方方面面都能满足对未来另一半最完美的幻想。 像游畅这种,智商普通,顶多不算笨,没有家世的支持,又没有过人的头脑,哪怕他再如何拼搏,拼到的可能也只是人家的起|点线。但游畅脸长得好,又不惧怕镜头,于是出道成了他唯一可以努力奋斗的方向。 他想着能有一天,站在最亮的聚光灯下,哪怕得不到丝毫的回应,他也能有底气对全世界宣告他有喜欢的人,而不是一辈子连一句喜欢都没资格说出口。 可惜也许是太完美的人会遭到上天的妒忌,他喜欢的那个男生发生了一场车祸,一条腿截肢,脑中还有血块压住了视觉神经导致失明。游畅心疼的不管不顾冲到对方的面前,他愿意一辈子照顾他,他对他的喜欢,并没有因为对方的陨落而有丝毫的减少,反而越发的浓烈甚至后悔,后悔没能早一点向对方表明心迹,后悔没能在他最需要保护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可是对候敬之来说,这个从前毫无交集的人突然的出现,就像是怜悯,甚至有种落了难的凤凰再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谁都能来折辱一番的感觉。 游畅出现的时间太不对了,在候敬之最为敏感的时期,无论是出于自尊还是曾经身为天之骄子的骄傲,游畅的行为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人的脸上,他能接受才怪,所以当时游畅成了候敬之最讨厌的人,甚至拒绝了对方的近身。 不过游畅并未放弃,每年一份自己亲手做的巧克力,风雨无阻从不缺席,他拼命接工作,接代言,仿佛不知疲累的活跃在镜头前,只是为了赚很多很多钱,能够打造出一个衣食无忧的堡垒,给候敬之一个稳定幸福的余生。只要候敬之身边没有其他人,游畅就不会停止自己的追逐,哪怕候敬之一辈子都不接受他也没关系,他也会好好照顾对方一辈子。 可惜游畅的一辈子太短了,今年候敬之的生日,是他坚持的第十年,然而他失约了。 游畅的执念是想要送完今年的巧克力,还有那张他为候敬之存的卡,那是连他父母都不知道的,他原本想要用积攒的钱,买一栋靠海的房子,希望能有一天,可以陪着候敬之去看春暖花开,但这一切,他都办不到了。 唐炎听着游畅这不为人知的过去,心疼的眼眶发红,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看着身体因为这几天香火的滋养而凝实了几分的游畅:“我能为你做什么?” 游畅嘶哑中带了点僵硬的开口道:“帮我,做一份巧克力,送给他,再说一句,对不起。” 唐炎点点头,做巧克力并不难,难的是要怎么见到候敬之,听说候敬之家世不一般,现在又因为身体的残缺,被看护的很仔细,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没想到一旁的乔江道:“是侯禹望的弟弟吧。” 唐炎是满脸迷茫,游畅是反应迟钝了一会后,缓缓点头。 乔江道:“你做吧,我带你去见。” 皇城侯家不是什么小家族,但也没厉害到哪里去,他跟侯禹望曾经有过接触,上个门应该不是难事。 唐炎微微抿唇,带着还没从游畅这求而不得的伤心中缓过来的眼神看向乔江:“谢谢你,幸好有你。” 唐炎觉得自己很幸运,好像一直都在遇到能帮到他的贵人,以前那些迷障的想法,现在想起来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天都还没塌下来,他当初怎么就会想要放弃呢。 看着他微红的眼眶,乔江有些不太自在的游移了一下目光:“不客气。”那种心脏跳空一拍的感觉是怎么肥四! 询问过医生,确定以唐炎现在的状态坐飞机没问题后,乔江便买了两张飞皇城的机票,候敬之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私人疗养院里住着,见唐炎两小时飞机后也不怎么累,于是想着早解决早完事的,直接带着唐炎去了疗养院。 看着别墅群,唐炎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少了:“我以为是那种疗养中心。” 乔江解释道:“这里都是独栋的别墅,环境清幽,安全防护高,还有专门配套的医疗资源,比不少大医院都还要专业。” 唐炎点点头,看到接他们的车来了,便不再说话,他怕说了什么引人笑话的话,给乔江丢人了。 乔江倒是没想那么多,一路上给各种介绍,偶尔说一两句他们家跟侯家的关系,说起来也是祖辈的交情,侯家的祖宅风水,还是乔家的人帮着布的,可惜乔家这一代没几个有天赋的,加上这一行总归命数会有点残缺,所以已经开始有了退圈之势。 听着乔江的话,唐炎道:“所以真的有天机不可泄露这种事?” 乔江道:“自然,有得必有失,很正常,而且命数是越算越薄的,算命也算是一种透支,所以你没事别乱算,而且这一行骗子很多,好在你也有天师的朋友,有事就找你那个朋友,或者找我都可以,千万别被外面那些不靠谱的骗了。” 唐炎笑着点头,要不是这次见鬼了,他好像也没什么事会需要找到天师身上。 绕过了不少的小路,两人终于来到了一栋种满了薰衣草的别墅前,现在正是熏衣服盛开的季节,满目的浪漫紫,风中都带着香,唐炎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 乔江偏头看他:“喜欢?” 唐炎笑道:“很美。” 两人说话的时候,别墅的管家就过来开门了,因为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两人直接穿过客厅,走到了后院。后院中,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虽然肤色白皙,但并不是常年不见光的白,双眼无神,但五官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即便是坐着,也仿佛高人一等的傲然,这样的人如果能站起来,能看得见,完全可以想象是怎样的人中龙凤。 唐炎发现他错了,他以为他会见到一个惹人疼爱的小可怜,但没想到,见到的是一头即便受伤,却依旧孤傲的狼。 唐炎也不知道是这颗心脏的问题,还是有些害怕对方的气势,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直到乔江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身后带了带,又拿过他手里的巧克力,唐炎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乔江将巧克力放到了候敬之的手上:“受人之托,虽然有点晚,另外,托我们送巧克力的那人有一句话对你说,他说对不起,里面还有一张卡,怎么处理随你。” 乔江说的半点不带感情,唐炎微微低头,这跟他来的路上所预想的画面完全不符,原本应该煽情的剧本,好像变得冰冷了几分。这样的人,哪怕游畅付出一辈子,也可能是一场注定的求而不得吧。 想到游畅的求而不得,唐炎莫名有些难受,正在他游神之际,手腕微微一疼,唐炎回神,抬头看向乔江:“怎么了?” 乔江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将他握紧了几分,然后继续朝着候敬之道:“东西送到了,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刚准备离开,候敬之开口:“等等。” 两人回头看着他,候敬之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旁边的人:“东西带走。” 这话说的冷冰不带丝毫的感情,唐炎瞬间就红了眼:“你就这么讨厌他吗?他都已经......” 候敬之依旧面无表情,转过轮椅,态度很是坚决。一旁的佣人拿着巧克力上前,举在手里递还给他们。 唐炎只觉得心口密密麻麻的疼,不是犯病那种,是被人伤透了的疼,这一刻他突然想起来温然的话,器官也是有记忆的,这颗心脏记得,曾经的主人对眼前这人有多么喜欢,所以现在它在疼。 乔江见唐炎脸色白了几分,微微皱眉,一手揽住他,一手准备接过巧克力。 唐炎却直接拦住了乔江:“既然不要,那就丢了好了,人这一辈子,遇不到几个愿意用命去爱的人了,最后会后悔的,也是不懂珍惜的那个。” 唐炎说完,拉着乔江就走。 佣人拿着巧克力,也不敢扔,见两个客人走的头也不回,小声道:“先生。” 候敬之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嘶哑的开口:“扔了吧。”不是他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直到走到门口,唐炎才捂着胸口蹲了下来,乔江瞬间慌了:“怎么了?心口疼吗?带药了吗?是不是在包里?” 唐炎也不知道是在哭游畅,还是在哭自己,他看着神色慌忙的乔江,仿佛在问对方,又仿佛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都是,被爱的那个人,才有恃无恐?” 乔江见他不像是犯病了,伸手给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不是有恃无恐,只是因为那不是对的人,对的人若是被爱,是会感恩,会珍惜。” “唐炎!” 一声似乎带着狰狞压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唐炎下意识转头看去,见到的是憔悴暴瘦的张韬。 作者有话要说:  薰衣草的花语:等待爱情。 第139章 张韬会出现在这里, 是唐炎始料不及的,他知道他们肯定会再见,当年那么喜欢过的人, 喜欢到对方一些细微末节的东西都恨不能无限放大了观察,又怎么会不了解对方呢, 哪怕见到了他的墓碑,以张韬的性格,恐怕还要挖坟验骨来确定是不是他。只是他没想到, 他们的见面会这么快。 前后分开也差不多两个多月,但令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见到张韬, 唐炎缓缓站了起来, 脸上的泪水还没干,眼眶的红还没散, 但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 张韬怎么可能就一张所谓的死亡证明就相信了唐炎去世,正如唐炎对他了解的,哪怕是挖坟, 他也要确定真假, 而且这死亡证明有太多的疏漏, 只要稍稍冷静一点就能分辨真假, 可是唐炎的治疗病例却是真的, 重度心衰, 每每看到这四个字, 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揪扯着疼。 他会追到这里来,也是机缘巧合,他当初的狐朋狗友也算是见证了他跟唐炎最初的开始,他们当年那般折腾,折腾到连祁云敬都听说过唐炎这号人, 更何况是他身边的人,所以在机场以为见到唐炎,甚至唐炎身边还有个高大俊朗的男人时,他的狐朋狗友自然忍不住跑来找他八卦,于是他顺着航班信息一查,就查到唐炎来了皇城,又提前安排人在机场等着,一路跟着,等他紧跟着定航班飞过来后,第一时间就过来了,结果就看到那个陌生的男人在给他的唐炎擦眼泪。 张韬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走上前,他不敢发火,不敢发怒,不敢给唐炎半点刺激,他怕克制不住自己的下场是永远失去这个人,比起唐炎还好好的,其他的都变得不重要了。 “唐炎。” 随着张韬的靠近,唐炎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本能避开的举动,让张韬僵在了原地,一股凉气几乎要渗透进骨头缝里。 唐炎伸手擦了把脸,看着张韬:“专程找过来的?” 张韬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人,像是生怕吓着对方,回答的都小心翼翼:“我就想知道,你好不好。” 唐炎垂下眼眸:“知道了,然后呢?” 张韬:“对不起,当年的事情,我,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弥补,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就算你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唐炎,以后让我照顾你,好吗?” 唐炎笑了,眼神再也不复从前的迷恋,甚至还有几分冷:“我说不呢?如果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永远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你会答应吗?” 张韬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不可能。 唐炎闭了闭眼,似乎带着一抹自嘲的轻嗤了一声:“连我想要的都不给我,你还说弥补我,你所谓的弥补,只是在想办法去填补你心里的愧疚,你觉得以后照顾我,对我好就是好了?不,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你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自己不那么难受,哪怕我不愿意见到你,你也无所谓,只要你得到你想要的,就够了。” 张韬慌忙的否认:“不是的!唐炎不是这样的!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也不相信,可是我爱你,不是出于对过去的歉疚,是真的爱你啊。” “你爱我,那我就必须也爱你,和你在一起吗?” 张韬想过很多可能,打他骂他,甚至恨毒了他,唯独没想过,当面对冷静的唐炎时,他要怎么办。 “唐炎......” “你还是那么霸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半点改变,如果换做以前的你,早就不由分说的将我拉走,再过分点,甚至可能关着我,限制我的自由。” 张韬摇头:“不会的,唐炎,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唐炎看着他:“那我不爱你了,你可以放过我吗?” 张韬死死的咬牙,极力的在克制着自己,他觉得唐炎是在说气话,怎么可能不爱了呢,他不相信,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他看着站在唐炎旁边的人,脸色微微变了变,眼神瞬间冷的像刀子一样:“他是谁。” 不等唐炎说话,乔江上前一步,挡在了唐炎的跟前:“本来不想|插|话,毕竟这是你们的过往,我没有参与过,就没有发言权,但现在你问到了我头上,那就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乔江,是唐炎的追求者。” 唐炎诧异的看向乔江,然后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便收回了目光,他知道乔江这是在帮他,虽然他觉得没必要,但别人的好意,他也不会不识好歹。 张韬赤红着双目,如果这人说是唐炎新交的男朋友,那张韬定然不信,唐炎他太了解了,短短两个月,这根本不可能,但如果说是追求者,张韬相信,唐炎是个看起来并不会太闪亮,但一旦接触下来,就会被吸引目光的存在,有人追求,不是没可能。但对于乔江,张韬并不在意,唐炎要是能接受别的人,就不会,不会跟他纠缠这么多年了。 看到张韬的眼神,乔江尽管不了解他们的过去,却也多少能猜到一点这人的想法,自大又自傲的人,他见的太多了,想到刚才唐炎问他的,被偏爱的是不是真的都有恃无恐,这不难拼凑出一个爱恨情仇来。 乔江道:“你们的事我想三言两语恐怕说不完,能不能换个地方,你既然是他的前男友,那应该知道他现在身体不太好。” 前男友三个字狠狠刺激到了张韬。 没想到唐炎几乎是立刻撇清关系道:“不是前男友,我跟他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唐炎说的很平静,没有半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而且这的确是事实,他们从未在一起过。 乔江有点意外,随即道:“抱歉,那是我误会了,但不管是谁,这么站着也不好,你刚刚不是心脏不舒服吗?” 张韬顿时急了:“你不舒服吗?” 乔江冷笑了一声:“看你刚才又是道歉又是示爱,还各种一辈子的照顾弥补,连人家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都看不出来。”说着转头对唐炎道:“这种人的话你千万别信,小事见大。” 张韬怒道:“你!” 乔江却没搭理他,直接伸手虚虚揽住唐炎,将他往路边停靠的车上带。 张韬连忙跟上,好不容易找到唐炎了,他怎么可能就因为几句话就离开。 知道张韬不会轻易放弃,唐炎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朝乔江问道:“我们现在是回J市吗?” 乔江道:“身体健康的人一天往返这么飞恐怕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你,我在这里也有房子,如果你不想见后面那个人,就去我家,放心,我家没家长在,如果你觉得需要好好谈一谈,就去酒店,我也跟你一起住酒店。” 唐炎有点不好意思:“太给你添麻烦了。” 乔江笑了笑:“我不觉得麻烦,说实话,这种帮朋友处理麻烦的事,我还是第一次体验,挺新奇的。” 唐炎道:“你朋友肯定都是跟你一样厉害的人。” 乔江摇了摇头:“我没朋友。” 唐炎有点意外,像乔江这样,长得好,看起来能力也不错,家世恐怕也不简单的人,没有朋友,这简直不太可能。 乔江道:“你听说过五弊三缺吗?” 唐炎点点头,之前没听过,但因为温然是干这一行的,所以他也想要稍微了解一下,就在网上看了不少关于天师,还有一些灵异故事,虽然那些故事都假的很。 乔江道:“我天生犯其一,本来我家里已经逐渐开始转行了,但没想到我命里天生缺一,又偏偏有修炼的天赋,我爷爷给我算过,踏入这一行,捧上这碗饭,也许还有一丝改命的机会,你知道超度鬼魂是会有阴德福报的,再加上从小异于常人,虽然眼睛看不到,但能感觉到,小朋友的时候,谁敢跟这种人做朋友。” 唐炎一想也是,除非是同一个圈子的,否则这种经常要跟鬼打交道的,以小孩子的世界来说,好像的确有点可怕。看乔江似乎有些遗憾的样子,唐炎宽慰道:“没关系,又不是只有你没朋友,我也没有。” 虽然唐炎没说原因,但乔江一想就知道了,得了那种病,没几个家长敢让自家孩子跟他玩,万一玩出状况来了,那都是要命的。想了想,乔江伸出手:“那我们岂不是是彼此第一个朋友?” 看着乔江伸出的手,唐炎笑了笑握上去:“你好,朋友。” 说了会儿闲话,唐炎的心情也好了几分,见乔江都正好撞见了张韬,唐炎看向他:“想听故事吗?” 乔江眼神微动,道:“想。” 唐炎笑了笑:“他是我学长,那天是迎新会,他作为代表上台发言,帅气又自信,笑起来好像能驱散所有的阴霾,那是我第一次不是发病的心跳加速,再然后,就像魔怔了一样,只要他在,我就看不到别处。” “因为他是学生会的,所有我也进了学生会,家世不一样的人,注定了眼界的不同,在一群甚至还没长大的高中生当中,早就历练过的张韬显得那么与众不同,他就像一个发光体,走哪儿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跟他的相处,我越来越喜欢,越来越无法自拔,喜欢他的喜欢,习惯他的习惯,有种观念现在看起来好像挺绿茶的,但我当时真的想的是,那么优秀的人,以后身边一定会站着一个更优秀的伴侣,而不是我这种,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的,所以我偷偷的放任了自己的喜欢,反正暗恋是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只在一个人的时候,任由这种暗恋疯狂生长,有人的时候,努力克制。” “我是后来才知道,当时的张韬是有恋人的,他的恋人也有心脏病,我看到那人发病,张韬急得不行的送他去医院,守在抢救室外面,陪在病床前,我承认我当时羡慕又嫉妒,但人家有男朋友了,就算是自己一个人的暗恋,也只能偷偷地,表现出来了,就是困扰了,我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他,可是他拒绝了,他那么聪明,肯定是看出了我的心意,我想着这样也好,他知道,我也知道,虽然没有说破,也算是一种结局,很快我退出了学生会,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弄人,我们总能意外遇见,总能因为一些不在控制内的事情有了交集,更甚至我因为刻意的躲避,反而成了当了小三的心虚而被挂在了论坛上。” 唐炎看着车窗外,缓缓吐了一口气:“当时我舅舅准备给我转学了,我也答应了,但是没想到,很快就有了一个换心的机会,转学的事情就被耽误了,我想着,恋爱哪有生命重要啊,只要以后能有机会当个正常人,被那些异样的眼光看一看又不会掉块肉。但没想到,最终那颗心脏,被换到了张韬初恋的身体里,我舅舅因为徇私,被革职了。” 乔江皱眉,看着唐炎细瘦的手腕,鬼使神差的握了上去:“当时,你一定很难吧。” 唐炎轻轻一笑:“挺难的,自己的命,家人的前程,好不容易熬过来了,后来张韬出国了,我上了大学,还找了份清闲的工作,清净的几年,但心坏了就是坏了,它的衰败是停不下来的,我被告知可能活不了多久的时候,张韬回国了,强势的挤进了我的生活,我发现我对他的喜欢变得复杂了,那种喜欢还在,恨也还在,我不想跟他纠缠,可是只要我后退,他必然会上前,我退无可退,我就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决定。” 乔江道:“后来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你改变了初衷。” 唐炎点头道:“我遇到了温然,就是我那个天师朋友,他其实是张韬发小的爱人,当时也在住院,我还以为他也有这种病,后来才知道是我误会了,他说他是天师,会给人算命,算到我有一场生机在J市,说只要放手,就能得到更多,我当时其实是没怎么信的,只是觉得累了,不想再折腾了,也不想临死之前,还要身不由己,我就去了J市。” 想到之前听到唐炎打电话,乔江道:“然后你那位天师朋友给你做了个假的死亡证,然后让张韬发现,结果他没死心,反而一路调查过来了?” 唐炎点了点头,乔江笑道:“你还想跟他在一起吗?” 唐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不想了。”也不可能了,那些割裂出的伤痕,不是换了一颗心,就能抹平的,当那份喜欢不再纯粹,在一起也只是彼此伤害,自我折磨。 他这辈子过的挺苦的,太难了,所以以后的生活就想要简单点,要是能有个喜欢自己的伴更好,要是没有,自己一个人简简单单的过也不错,但不管怎么样,他跟张韬都没有可能了。当初舅舅被革职,他原本以为得到了,却又失去的希望,就算是现在想起来,依旧像一根刺一样梗在他的心口,只会越扎越深,拔不出来了。 第140章 唐炎从来不是一个逃避的人, 他这人虽然看起来温和柔软,不太会拒绝,很好欺负的样子, 可一旦做了决定,那就倔强的很。可惜张韬从来不懂他,就连温然都能一眼看出唐炎的外软内韧, 张韬眼中的唐炎, 依旧是那个因为爱带着深厚滤镜软和的小学弟。 所以当到了酒店,面对唐炎面无表情的拒绝, 张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不是他想要的, 他甚至忍不住在想, 所有的事情真的就错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他当初真的不知道唐炎病了,他承认他做的过分了,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在后悔,他甚至还没回国时, 就已经开始筹备私人医院, 唐炎的舅舅被他害得|操|行问题而不被聘用,那他就开个私人医院再将唐炎的舅舅请回来。 他计划了许多,所有的未来都关于唐炎, 可是现在, 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 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却似乎再无半点感情的眼神, 张韬一步一步的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尖刀上,刺的他血肉模糊的疼,直到走到唐炎的跟前, 张韬缓缓的朝他跪下。 “唐炎” 谁也没想到张韬会下跪,尤其是唐炎,那么自信飞扬的人,那么不可一世的人,连头发丝都好像散发着骄傲气息的人,会下跪?这一瞬间,唐炎的脑子是一片空白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张韬折磨了他,他也折磨了张韬,明明最开始的喜欢,是那么的好,就算是一个人偷偷的,哪怕只是心里想一想就能笑出来的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唐炎满心惶然,下意识抓紧了扶手,他好像听到了自尊和骄傲碎裂的声音。 担心张韬情绪过激,不放心唐炎跟他独处的乔江原本坐的远远的,见状几乎是立刻就走了过来,挡在了唐炎的前面:“你这又是做什么?情感绑架还是道德绑架?你下跪了,表达了你的歉疚,那唐炎是不是今天就必须原谅你,不原谅你就不起来了?” 张韬猛地起身,一把抓住乔江的衣领:“这是我跟他的事,有你什么|插|手的份?” 满心被唐炎拒绝的惶恐,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样,让他不管不顾的跟乔江扭打了起来。 唐炎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冲过来想要阻止。 乔江一把制住张韬:“唐炎你别过来,到房间里去!” 唐炎哪里能听:“你们别打!” 乔江一脚踹向张韬,张韬虽然不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但这段时间实在是亏损的厉害,一下子没避开,被乔江踹了个正着。 趁着张韬松手之际,乔江一把拉过唐炎,却也控制着力道将他推到了里间:“不要出来,交给我,放心,我有分寸。”说完便直接关上了门,然后捏着拳头走向刚爬起来的人。 房间的唐炎下意识就想出去阻拦,但手放在了门把上之后,却顿住了,听着外面的声音,他又退开了几步,坐回了床边。既然决定断干净,那就没必要黏黏糊糊的,反正不会把人打死,那就随便吧。 就算张韬平日里也有练过,但又怎么可能是乔江这种天师的对手,尽管并不是所有天师都能文能武,但新一代的年轻天师,文武兼备的还真不少,乔江恰巧就是其中比较出色的那个。 揍的张韬连爬起来都艰难后,乔江就停手了,不复唐炎面前的眉眼带笑,反而多了股冷敛的锋利:“下跪,忏悔,道歉,除了这些,你还能做什么?他需要的时候你给的是伤害不是保护,他崩溃的时候你给的是刀子而不是堡垒,当年的事情我不谈,我就问,你从回国后到现在,你做了什么?我跟他接触的时间不算久,但唐炎这人,你给了他一点好,他就恨不得千好万好的回报你,也就是说,但凡你回国后对他稍稍好一点,他会是现在这样吗?我想不会,失去后才醒悟的珍惜,是这世上最不值得留恋的。” 张韬舔了舔嘴角的血,眼神阴冷:“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谈论我跟他的事?” 乔江轻笑了一声:“你也只会说这句话了,我是外人你又是什么?据我所知,你跟唐炎,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充其量,你也只是唐炎曾经喜欢过的人,曾经而已。” 张韬:“那我也是唐炎喜欢的,你呢?你有什么?” 乔江闻言笑容更甚:“我,我有未来啊。” 张韬脸色瞬间阴沉,乔江直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保镖道:“请张先生离开。” 几个保镖鱼贯而入,在张韬喊叫挣扎的时候,一个保镖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乔江朝他嘘了一声:“唐炎在休息,所以不要吵,你是唐炎的过去,而我是他的未来,有本事,你可以再追一次,只不过这一次,结局未必会如你所愿了。” 乔江说完摆摆手,保镖立刻将张韬给拉了出去。 张韬这人家世的确不错,但也只是不错,从疗养院到酒店的路上,乔江就已经将张韬的底给摸的一清二楚的,换在几年前,张家还可以看一看,但随着张家老爷子的去世,张家内部争斗的越来越厉害,如果不是张韬的外家还有点力量,估计原本属于张韬的那份家产也都被瓜分的差不多了。 家业保不住,自己喜欢的人护不住,这样的男人,乔江当真是半点看不上。在普通人眼中,张韬或许是那种十分出色的存在,可惜见惯了各种人中龙凤的乔江,只觉得张韬是个任性妄为永远长不大的二世祖。 虽然有些心疼唐炎的过往,但乔江却也庆幸,庆幸张韬是个不懂珍惜人的人,有一点乔江并没有说错,唐炎这种人,是你对他一分好,他恨不能回报你十分的人。感情的世界,谁都想有付出又能得到回报,他自然也不例外。 见到唐炎的第一眼,乔江就知道这就是爷爷跟他说的,能破除他五弊三缺的人,当时乔江对唐炎的兴趣只是因为唐炎的面相原本应该是个命数将尽的人,却因为一份贵人的气运,改变了他的命运,恐怕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能破除自己的五弊三缺。 但乔江从来不是个随便的人,他宁可未来独身,也不愿意将就,如果唐炎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他就不会跟人过多的接触,但几次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也不排斥跟他独处,更甚至,逐渐了解唐炎后,他还想过,当他对唐炎百般的好之后,他们又会是什么样的。在他想象的未来中,出现了唐炎居家的身影时,乔江就决定顺其自然了。 人啊,有时候可以不信命,但有时候,也是可以稍微信一信的。 这边的纠缠进行的火热,但唐炎也不是什么事都跟温然说的,只不过关于游畅,唐炎还是跟温然说了一下后续:“就到皇城的那天晚上,游畅坐在酒店的阳台上,看着候敬之所在的方向,呆坐了一夜,直到天快要亮的时候,才钻回了乔江的铃铛里,然后说他要走了,说这里已经没有他需要留恋的了,乔江说鬼魂是没有眼泪的,但说这话的时候,我觉得游畅在哭。” 温然道:“世间的悲欢离合太多了,尤其是做天师这一行的,接触的都是一些执念不散的阴魂,这有执念,证明死的不甘愿,这背后,注定就是一场悲剧,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你第一次接触这种事,还是尽快看开一些,阴阳相隔,生死有命。” 唐炎嗯了一声:“我会的,还有张韬的事,他没有去找你们麻烦吧?”既然已经知道死亡证是假的,那肯定就知道,这背后是有人在帮他,而有能力帮他的,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谁。 温然笑道:“他要是真要来找麻烦了,那被打也是活该了,好赖不分,你放心吧,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挂了电话,温然忍不住跟祁云敬发了个消息:张韬去找你没? 祁云敬看着正坐在他办公室沙发上,鼻青脸肿的张韬,回道:找了。 温然挑眉:找你干嘛?算账? 祁云敬:感谢。 温然见状一笑:那算他还没蠢到家。 祁云敬回了个嗯,表示赞同,见温然单方面结束了聊天,这才放下手机,看着对面的人:“回到你刚才的问题,如果是我会怎么做,这问题不成立,因为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虽然知道这是事实,毕竟祁云敬跟他完全就是两类人,但张韬还是有一瞬间的心梗:“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了,那个姓乔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本事好像还不小。” 祁云敬:“乔家是玄门世家,玄门你应该听说过。” 张韬自嘲一笑:“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也要体会一番被家世压人的滋味。” 祁云敬道:“乔家从来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缘分是你亲手断送的。” 张韬看向祁云敬:“你也觉得,我该放手吗?” 祁云敬:“这种事不需要外人觉得,这是你跟唐炎之间的问题。” 张韬看着祁云敬:“你爱过吗?” 祁云敬反问:“我的爱人是摆设吗?” 张韬:“那你能理解我吗,我真的放不开,一想到失去他,就好像心口那块肉被人生生挖走了一样。” 祁云敬沉默不语,他不理解,人跟人本来就不一样,有的人爱不自知时,本能用伤害的方式来试探,而有的人,在什么都还不懂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保护,作成这两人这样,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张韬这次来,是想要请祁云敬帮忙在唐炎面前说说话,唐炎能活下来,全靠祁云敬帮忙,他是个记恩的人,所以祁云敬如果帮他说话,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惜祁云敬拒绝的十分干脆。 张韬拿出了他所有能给出的筹码,可惜还是无功而返,这位私交好友离开后,助理才拿着一份已经最终定案的企划敲门进了办公室。 祁云敬从头翻看到尾,算是认可了:“先开始舆论,再业务压制,我不需要祁氏能从中获利多少,我要尽快解决韩家。” 助理不太明白,这个跟祁氏八竿子打不着的韩家是怎么惹到他们大老板了,哪怕自损,也要来一场天凉王破,不过这里面倒也不是完全无利可获,就是付出和回报有点不成正比,以他们老板的作风,助理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这种霸总的剧情,就是不知道,这霸总一怒,为的是哪位红颜了。 在祁云敬忙着对付当初抽走他神魂的那个韩家时,温然正在家里找猫,他以为,他虽然养了猫,但丢猫这种事永远都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毕竟那是妮妮呀,又不是真的猫。 但往往越是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越是发生了,某天早上醒来,没有妮妮给踩奶,中午吃饭,没有妮妮来爬腿,这一下温然才发现,竟然有大半天都没见到妮妮,然后满屋子找,结果一根猫毛都没找到。 等查看了整个屋子的监控,温然瞬间有种女大不由爹的沧桑感,他家乖巧听话的妮妮,跟着一只公猫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摆设·然! 第141章 那只猫是不是公猫其实温然也不知道, 虽然有监控拍下妮妮跟着别的猫跑掉的身影,但也没清晰到拍下对方是公是母,但将妮妮拐带走的猫, 都不是好猫! 家里丢了猫,管家伯伯比温然还着急,恨不能立刻调动所有能调动的监控去查妮妮被拐走的路线。 温然摆摆手:“别折腾了,女鹅大了,总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的, 等她见识够了,自己就回来了。” 管家不知道妮妮的芯子就不是个普通猫, 闻言还是担忧道:“这怎么行, 妮妮从小就养在家里,根本没有流浪的经验, 万一找不到回家的路, 在外面会被别的猫欺负的, 说不定连吃的都找不到,又是一只小黑猫, 估计还会受到人类的驱赶,不行,得找!” 一想到妮妮在外面受苦,老管家就疼的心肝颤,这事还不能告诉老夫人, 否则老夫人准得急, 只能找借口说是送去体检了, 然后尽快找回来! 温然看着管家伯伯风风火火的走了,伸出的尔康手在半空中抖了抖,然后默默收了回来, 算了,偶尔给长辈找点事做就当是打发时间了,主要是妮妮这情况,他也不好说呀,总不能拉着管家说,别找了,那就是个占据猫身的真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智全的很,玩够了就会回来的,这还不得吓死个人,以后抱妮妮恐怕都得有心理阴影。 妮妮跟着走的是一只小白猫,长毛的,鸳鸯眼,身上不太干净,毛都打结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不熟悉四个爪子走路,走两步滑一下,走三步绊一跤,全身的白毛都蹭脏了不少。 妮妮跟在后面道:“我小哥哥真的可以帮你,你确定不跟我回家吗?” 没错,这就是妮妮跟着这只小白猫走的原因,她可以跟这只小白猫沟通。 她虽然占据了猫身,喉咙那儿也没哥哥说的能开口说话的骨头,但她可以听得懂人说话,但除了哥哥之外,别人并不懂她的喵叫声是什么意思,而昨天她遇到这只小白猫的时候,听到他的喵叫声,竟然能完全听得懂对方的骂骂咧咧,于是好奇又惊喜的凑过去,结果没想到,对方也能听懂她的话。 一番交流后妮妮才知道,这小白猫的情况跟她并不一样,她清楚自己死了,成了鬼,又意外被打入了这只猫的身体里,这才当了猫,而这小白猫原本也是个人,但突然醒来就变成了猫,还被丢在了垃圾桶里。 小白猫名叫范可凡,二十岁,读大三,有个稳定的男朋友,父母是搞科研的,常年不在家,但家中经济条件挺不错,从小就是保姆照顾,大一开学的时候他认识了现在的男朋友,追了几个月两人就在一起了,这一眨眼,两人在一起都快两三年了,两人甚至计划着,等大学毕业就去领证结婚,感情路上一片顺风顺水,并没有什么波澜。 那天也是非常寻常的一天,他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有个学生会的学妹感谢他帮忙摄影,请了他一杯奶茶,他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那杯奶茶之前,他喝了奶茶之后,怎么晕的,怎么变成猫的,怎么被丢进垃圾桶的,全都一无所知。 惶恐茫然自身的变化,范可凡本能的去找自己最亲近的人,他跟他男朋友在一起之后,两人就同居了,自然是住他家,反正出行有车,即便不是市中心,生活上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但现在他变成了猫,从学校的垃圾桶里爬出来之后,一路找回来可算是费尽了千辛万苦,四个爪子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他至少有快两天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了,因为不认识路,只能一路追着自己知道的公交车跑,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才算到了他熟悉的地方。 这边算是寸土寸金的富人区,只不过不一样的是这边的别墅占地面积比较大,前后自带花园,而他住的地方要绕过这一片,去到对面的普通别墅群,就是很一般的独栋三层小洋楼那种,想要回到他家,往远了就是走大路的绕,往近了就是穿过这小庄园的别墅区,范可凡已经精疲力尽了,只想尽快回家,而且他现在变成了一只猫,就路过一下别人家的院子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事,没想到他竟然遇到了一只能跟他说话的小黑猫。 范可凡顿时惊了,他觉得自己变成了猫之后,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感觉有一扇隐秘的大门,正在朝他缓缓开启。至于小黑猫说的哥哥,范可凡保持了警惕,他现在这种情况自保都难,要不是对方也是一只猫,又是在他最惊慌不安的时候出现,他恐怕都不会多说自己的情况。现在冷静下来后,他只想尽快找到他家男朋友,如果小黑猫的哥哥真的能帮他,那也要在他男朋友的陪同下才行。 “我想先回一趟家,我现在这情况,只有待在认识的人身边才能安心,你能理解吗?” 妮妮甩着尾巴跟在后面:“好吧,但是你回家之后,要怎么跟你家里人说啊,他们应该没办法听懂我们在喵什么。” 范可凡:“那你是怎么跟你哥哥交流的?” 妮妮愉悦的喵了一声:“我哥哥是天师,他很厉害的,所以能懂我的意思。” 范可凡满心好奇:“这世上真的有天师啊?那有鬼魂吗?” 妮妮:“当然有呀,鬼还不少哦。” 范可凡:“你见过?” 妮妮点点头。 范可凡道:“我还没问,你是怎么变成猫的,你是猫妖吗?” 妮妮道:“不是啊,我是个人,但我死了,哥哥送我去投胎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结果就进了这个猫的身体,我又不想去投胎,就干脆当猫了。” 范可凡瞬间惊到炸毛,就像陡然见了黄瓜的猫,弹跳力十足的猛地跳开:“鬼!鬼鬼!” 妮妮扭头看他:“可我现在也是猫了呀。” 范可凡觉得自己恐怕需要多一点时间接受这个神奇的世界,一路甚至有点恍惚。 等终于走到了他熟悉的区域,范可凡仿佛重新有了力气,四只爪子快速朝着自家屋子奔跑着,妮妮也追在后面,但见他蹲在外面不动了,奇怪的靠过去:“这是你家呀?你怎么不进去?楼上的窗户开着,可以顺着水管爬上去,你不会爬我可以教你。” 范可凡:“我有点紧张,我要想想怎么跟他说,你说猫爪子能写字吗?” 妮妮想了想:“那你首先要能找到笔。” 正说着话,有车子开过来的声音,范可凡从矮树从里伸出脑袋一看,猫眼都激动了:“他回来了!” 妮妮也跟着伸脑袋去看:“谁呀,你家里人吗?” 范可凡:“我男朋友,叫谢年,特别帅,也特别厉害。” 看到谢年下了车,范可凡简直像见到亲人一样快速的跑过去然后张开爪子扑了上去,并且激动的喊道:“谢年!!!” 只不过在人类的耳中,那就是一声仿佛带了点破音的猫叫,又看到一只体型不算小的猫扑过来,还是身上脏兮兮的流浪猫,谢年想都没想,就在他靠近的一瞬间,抬脚就将猫踹开,并且嫌恶的皱眉。 范可凡被踹懵了,整个猫腾空飞起,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一道黑影跳出来,然后叼着的他的脖子快速的钻进了草丛里。 范可凡抬头看着小黑猫,满眼的不可置信。 妮妮小心的问道:“你没事吧?”刚刚那人踹的那么用力,一定很疼,见范可凡大受打击的样子,又忍不住安慰道:“他可能不喜欢猫,又不知道是你,而且你现在好脏,就像流浪猫,他可能以为你有什么狂犬病呢。” 看着谢年走向别墅,开门,进去,落锁,范可凡依旧没能回神,这样的谢年,对小动物直接动手的谢年,他是第一次见。 想到之前跟谢年关于未来的计划,三十岁要孩子,但是要孩子之前,先养一只猫,到时候看精力够不够,如果可以就再养一只狗,他们连猫狗的名字都想好了,所以范可凡有点不太能接受,这凶狠踹猫的人,是他的谢年。 但这小黑猫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他这么脏,说不定以为他是流浪猫身上有虫所以嫌弃呢。想了想,范可凡站了起来:“你知道哪里可以洗澡吗?” 妮妮道:“我家里呀。” 要跟这小黑猫回家吗,范可凡有点犹豫,可是如果不跟她回家,他现在又能去哪里呢。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头顶落下一道阴影,范可凡抬头一看,整个猫都呆住了。 妮妮是知道有人过来了,但对方好像并没有恶意的样子,所以没有动弹,见范可凡呆住了,忍不住用爪子推了推:“你怎么了?” 范可凡看了看妮妮,又看了看那个扒开草丛正在看着他的人,道:“这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哥哥,苏卿,但他出国好多年了,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卿蹲在草丛边,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小白猫,刚才谢年的那一脚他看到了,又见这两只猫傻乎乎的趴在这儿,就忍不住出来看看。 一听到是范可凡的邻居,妮妮连忙凑上去,拿出哄奶奶和管家伯伯的卖萌技能去蹭苏卿,并且喵喵叫。 这叫声到了范可凡的耳里就成了劝说的话:“你邻居应该也算是熟人吧,你不想跟我回家的话,可以让他收留你呀。” 范可凡低着头,总觉得这样蹭苏卿,莫名有点羞|耻。 苏卿也算是喜欢猫的,见小黑猫释放友好信号,便也摸了摸,没想到摸到一手的毛光水滑,又好像还有着淡淡的香味,这一看就知道不是流浪猫,恐怕是谁家里走丢的,又看到小黑猫身上还有个吊牌,这下更加确定了。然后转头去看那只呆着不动的小白猫,苏卿道:“要不你们先跟我回家吧,我给你们找找主人。” 妮妮自然无所谓,而范可凡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也被一并抱走了,抱到了他家的隔壁。 妮妮很干净,倒是不用清理,苏卿用湿纸巾给她擦了擦爪子,就放任她自己在屋里玩了,至于这只小白猫,他先是检查了一下看刚刚有没有被踢伤,见按压他都好像没什么反应,便摸着他的小脑袋道:“要不要给你洗个澡?你这毛令人有点抱不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卿觉得他说完这话后,那小白猫瞥了他一眼,眼里有着不满的小情绪。 猫咪怕水,一般最讨厌洗澡,苏卿原本只是想要试试,实在不行就送宠物店洗,但没想到小白猫乖的很,怎么搓洗他他都没有丝毫的反抗挣扎,甚至还挺配合。 梳毛吹毛,虽然家里没有专业的设备用品,但好在猫很乖,倒也没有很难,洗完之后苏卿发现,这小白猫长得挺漂亮,就是之前毛打结了,太影响颜值了。 见家里还有肉,苏卿给两只猫煮了肉,又翻看了小黑猫的牌牌,给上面的手机号打了个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他家门铃就响了,一开门,是个非常帅气精致的男生,一见到他就笑:“你好,我是妮妮的哥哥,来接她回家。” 苏卿也回了个笑,侧开身:“请进。” 妮妮一看到她家哥哥来了,就扑过去两个爪子搂着他的脖子,抱着他不停喵喵喵的叫。 苏卿去看另一只白猫,依旧呆坐在沙发上,对来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温然捏了捏妮妮的小脸:“管家伯伯到处找你,一声不吭的就往外跑。” 妮妮讨好的蹭了蹭温然,温然看向苏卿:“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妮妮我就带走了,改天再登门道谢。” 苏卿道:“这只白猫不是你的吗?” 温然看了眼那只白猫,捏了捏还在喵喵叫的妮妮,笑道:“这个小家伙叫凡凡,但不是我的猫,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将他留下,你要是不喜欢,我一并带走也可以。” 范可凡惊讶的看向这位妮妮的哥哥,竟然知道他的名字,看来刚才妮妮跟他说的话,这人真的能听懂,那是不是表示,这人真的有办法帮他? 不过还不等他做出决定,那人就转身走了,好像刚才说的一并带走只是客套。苏卿也跟着出门送客,夸了两句妮妮可爱。 温然抱着妮妮笑了笑道:“妮妮可能会来找你家这个小朋友一起玩,再来的话你也不用管,她玩够了会自己回家的。” 苏卿道:“妮妮这么可爱,就不怕半道上被人拐走了?” 温然笑道:“不怕,我家妮妮武力值爆表。” 直到温然上了车,抓着妮妮的爪子跟苏卿挥手道再见,苏卿才重新回到家中,然后看着乖巧坐在沙发上,鸳鸯眼的小白猫:“凡凡,你也叫凡凡啊,真巧。” 范可凡忍不住有些想要炸毛,这一副亲昵的口吻是几个意思。 不过苏卿并没有说太多,而是去翻找不要的衣服,打算临时做个猫窝。 苏卿不在客厅后,范可凡忍不住松了口气,然后跳到窗户旁边,看着对面的房子,他一直没回去,谢年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到处找他,他要怎么告诉谢年,自己现在的情况呢,真是烦死猫了。 回去的车子上,妮妮满心疑问。 温然道:“听说过造畜这个故事吗?” 妮妮摇头,从小到大,就没人跟她讲过故事。 温然道:“那回去我就跟你讲造畜的故事,那个小男生啊,不用担心,有时候换个角度看世界,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单元标题爱宠,意思是又爱又宠,免得你们总说我虐的人心肝颤,╭(╯^╰)╮ 第142章 离家一天的妮妮回到家不仅没有遭受到半点责罚, 反而被后来才知道妮妮跑出去的老夫人抱着一个劲的心疼,离家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在他们眼中仿佛在外流浪了一年,什么好东西都堆着给妮妮吃, 来补偿她这一天在外面遭受到的苦。 温然看着老人心肝宝贝的叫着, 妮妮也一个劲回应的喵喵着, 实际也是各种奶奶,奶奶的喊着, 忍不住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下颚笑,也许那些缺失的,注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弥补回来。 祁云敬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所有在意的人都坐在屋里笑闹着, 微凉的冷气驱散了外面带进来的炎热,工作上的疲惫也仿佛随之一扫而尽。 管家上前接过祁云敬脱下的外套,雪白的衬衣, 黑色的西装裤, 身姿挺拔双腿笔直而修长,温然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作为能跟男主争夺白月光的大佬, 资本那必须相当雄厚,想到这里温然才发现,他好像挺长时间都没见过那位白月光了,那人叫什么来着,把这个世界的中心活成了他身边的配角, 温然觉得自己还是挺有本事的。 “你在笑什么?” 温然听到声音回神,一扭头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他旁边的祁云敬,看着祁云敬, 温然思维又忍不住发散开来。今天才见了一场造畜,造畜哪怕在他原本的世界里也是有的,但仅限于脑洞大开的传说,但没想到他今天亲眼见证了传说成真,要是把祁云敬给造了,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动物,想到可能变成猫或者狗的祁云敬,温然再次没能憋住笑,这场面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好欢乐。 虽然不知道温然究竟在笑什么,但祁云敬直觉定然跟自己有关,恐怕还不是什么好事,但见他抱着抱枕忍笑到肩膀一抖一抖的难得这么开心,算了,不计较了。 听了一会儿奶奶那边各种心肝宝贝的,祁云敬微微蹙眉:“今天猫跑了?” 温然嗯呐了一声:“小姑凉长大了,要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了,没事。” 祁云敬:“家里可以装一层纱窗,平时佣人出进多注意一些。”这猫奶奶喜欢,温然也宠爱的很,真要是跑了找不到了,两人恐怕真会伤心。 祁家的房屋风格是那种白色的近现代风格,大片大片的落地玻璃窗,让整个屋子视野看起来极其开阔,这要是装一层纱窗,那就太难看了。温然直接摆手拒绝:“用不着,我养的猫可不是一般的猫,跑不丢的。” 祁云敬难得好奇:“怎么个不一般?” 温然朝着祁云敬招了招手,祁云敬身体微微朝他倾斜了过去,温然对着祁云敬小声嘀咕了几句,祁云敬挑眉,再次看向妮妮的时候,目光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而这点不一样,等到了晚上就具现化了,例如,妮妮有了一间自己的房间,一个晚餐的时间,粉红色的公主房就被布置好了,柔软的床,一排漂亮的小裙子,厚实的地毯,堆满了房间的玩具,最重要的是,还有公主的纱帐,简直不能更少女心。 温然嘴角微抽:“其实......没必要的。”而且黑猫穿小裙子,唔,这画面有点美。 祁云敬很满意管家的速度:“自然有必要,妮妮是小女孩,不能总是跟你一起睡,孩子大了,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温然无语的看着祁云敬:“我是说,我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基本可以生活自理不会出什么问题了,所以可以搬回去了。” 祁云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忍心?奶奶那么喜欢妮妮,妮妮也那么喜欢奶奶,那孩子命苦,既然得了这种机缘,难道不该让她好好感受什么是家庭幸福?” 这话说的有那么点道理没错,但温然总觉得怪怪的,大概是说话的人奇怪吧,这一点都不像祁云敬会说的话,算了,他崩人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好管家将妮妮抱了过来,温然伸手接过,摸了摸妮妮的脑袋:“喜欢这个房间吗?” 妮妮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房间,她以为哥哥给她做的小窝已经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窝了,但没想到一房更比一房好! 妮妮忍不住转头看向温然:“喵?” 温然点头:“你喜欢的话,这房间就是你的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玩具衣服故事书,都是你的。” 妮妮又欢快的喵了一声,然后从温然的身上跳下来,连蹦带跳的扑到了那张粉红色的大床上。 看着欢快蹦跶的妮妮,温然忍不住轻叹:“果然女大不由爹呀。” 祁云敬轻笑:“你不是哥哥吗。” 温然啧了一声:“崽子不是你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你自然体会不到当爹的辛苦。” 祁云敬看着在床上翻滚的妮妮:“以后可以体会体会。” 温然直接朝他送上了一个大白眼。 这边的妮妮喜提新房间,那边的凡凡遭受到了生活巨大的冲击,这件事要从苏卿不停的开始接电话打电话说起,正在屋子里看似乱窜,实则查探哪里可以容猫出入地形的时候,范可凡发现苏卿是真的忙,电话就没停过。 他对窥探别人秘密没兴趣,哪怕是生意上的事情,他也本能的打算避开,虽然小时候跟这位邻居哥哥亲如一家,但这分别了也有五六年了,再亲厚的关系也经历不起这么长时间的疏远,所以该避就要避,直到他听到一句,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这句话,范可凡才忍不住竖起耳朵凑过去。 苏卿眉目冰冷的拿着电话:“查,学校的视频也给我好好查,看是不是有什么人动了手脚,那边过去就是院墙,再往外是垃圾场,这是大学不是高中,想要出去没必要翻院墙,即便翻了院墙也不会选择垃圾场,还有那个视频里出入过的女生也查一查。” 电话那边又说了些什么保证的话,过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竖着耳朵好像在偷听的小白猫,苏卿依旧眉头紧蹙的摸着他的小脑袋:“你说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范可凡激动了,他没有不见,他就在这里!他忙不迭的想要去找笔来证明自己,邻居哥哥疏远归疏远,但信还是绝对可信的! 还不等他找到笔,苏卿放下他,直接朝着门外走去。范可凡有点着急,却被他关在了屋里,想了想,连忙跑到二楼的露台,却见苏卿并没有开车离开,而是去了隔壁,隔壁就是他家呀,范可凡连忙扒在露台的边缘伸着脑袋往外看。 距离太远,即便是猫耳朵也听得不太清楚,但隐约能听到什么不见,不关你事,紧接着就传来推搡打斗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范可凡一个激灵,他家玄关那儿放着一个他跟谢年亲手捏的丑娃,虽然很丑,可是越看越可爱,还是他跟谢年亲手捏出来的,所以一直被他摆放在玄关那儿,朋友来了进门就能看到。 范可凡顿时心疼了,左喵右看的,一个着急,顺着一旁的水管爬了下去,然后四只爪子快速的往自家跑,还没进门就看到他丑娃的碎片,顿时心也跟着碎成了渣渣。 而屋里打架的两人也停了下来,苏卿完好无损的站着,挨打的是谢年,倒在地上,嘴角还有被打出来的血。范可凡顿时急了,连忙朝着谢年喵喵叫着跑过去。 谢年看到这白猫,自己人都没站稳,便伸脚准备踢上去。 范可凡大惊,但身体的惯性停不住,就在他觉得自己恐怕又要挨踹的时候,苏卿一脚踹在谢年伸出的腿上,谢年猛地一个哀嚎再次倒在了地上,而范可凡因为扑的惯性,非常瓷实的砸在了谢年的身上,不等谢年将他拎起来丢开,就被苏卿快一步整个提起来抱在了怀里。 前后过程非常之快,从他进屋到谢年再次倒下,不过秒秒钟的时间,但足以让范可凡再次懵逼,之前还能说谢年嫌他脏有细菌,那么现在呢,他从来不知道,谢年是这样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谢年从来是温柔的,哪怕是吵架,也从未大小声过。 范可凡睁着一双大大的猫眼看着谢年,却是满眼的陌生。 谢年先是被打脸,现在又被踹脚,身上哪哪儿都疼,对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越发没个好脸:“你这种行为是擅闯民宅!” 苏卿冷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凡凡,你住的进来?你最好祈祷凡凡没事,否则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都能让它成为你的一场镜花水月。” 范可凡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苏卿,原本想要用爪子拍拍他,让他冷静冷静,这谢年对猫虽然不好,但对他还是挺好的,结果一抬头,看到苏卿的眼神,顿时怔住了,这位邻家哥哥在他的记忆里,从来都是特别特别好脾气,永远都是带着笑,就像他会将脏兮兮的猫捡回家温柔对待一样,天生就是一个特别特别温柔的人,但这明显发怒的苏卿,他从未见过。 范可凡瞬间安静如鸡,变成了一只猫,感觉连他认识的人也都跟着变了。 苏卿抱着猫回了家,进屋后脸色就沉了下来,正如谢年所说,他又是凡凡的谁呢,他的身份,也不过曾经的邻居而已。 将猫放回沙发上,苏卿戳着他的脑袋:“被踹过还不长记性的往他身上扑,你们就这么喜欢他?” 范可凡连忙伸出两只爪子抱着苏卿的手,用脑袋蹭上去,蹭第一下的时候,他自己就愣住了,但看苏卿垂眸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快要哭出来一样,脑子一热就地一躺,将肚皮给露了出来。 简直牺牲大发了。 然而苏卿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挠猫,凡凡失踪三天了,就算是绑架,也该来勒索电话了,可是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哪哪儿都找不到,一想到凡凡现在可能不知道在哪里受苦,他的心简直像被丢进油锅里各种煎炸。 见苏卿又开始不停的接电话打电话,似乎是在找人排查医院,范可凡熟门熟路的跑到书房,叼了桌上的一支笔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又翻找出一张纸来,原本想要写字,奈何猫爪子打不开笔盖。 范可凡顿时急了,喵喵叫着吸引着苏卿的注意,苏卿一回头看到茶几上的笔,连忙走过来:“这个不能玩。” 范可凡没想到苏卿会把笔拿走,这下更是急的在屋里团团转,上蹿下跳不说,一个劲用爪子去扒拉苏卿想要笔,余光看到苏卿家大门旁边还有小时候量身高的刻度,顿时灵光一闪,跑过去挨着刻度尺站了起来,还用爪子在头上比划着。 苏卿完全没懂这只猫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发现这只猫的不同寻常,看到桌上的纸,又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叼出来的笔,还有这似乎着急着想要表达什么的肢体语言,苏卿想了想,问道:“你听得懂我说话?” 范可凡大喜,连忙跑过来坐在苏卿的面前点头。 苏卿活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第一次遇到这么玄幻的事情,但他并没有慌乱害怕,反而是好奇居多:“你想写字?” 范可凡再次点头,看着苏卿的眼神即为迫切。 苏卿想了想起身去找了个水性笔,这钢笔太重了,猫爪子不一定抱得动,将笔递给猫之后,苏卿坐在旁边:“你要写什么?” 范可凡连忙坐在茶几上,两只脚压着纸,两只爪子抱着笔,歪歪扭扭的写:我,凡凡!还有个特别大的感叹号。 苏卿看着纸上的三个字,整个人僵住了,这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想到刚才这猫站在门旁边的刻度尺比划着,那是小时候凡凡来他家,总是拉着他比划身高时所记录的,苏卿压下满心猫成精的震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道:“你是凡凡?范可凡?那你说,你最后一次尿床是几岁?” 范可凡没想到苏卿竟然会问这种问题,猫眼不可置信的缩成了一条缝,但又怕错过好不容易表露身份的机会,羞耻的在纸上画了个5,没错,五岁还在尿床,就是这么令人窒息。 第143章 客厅里, 沙发上,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大眼是凡凡,猫眼睁大了那叫个又大又圆, 看的苏卿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梦境如此诡异。 范可凡一爪子挠在了他的身上, 气呼呼的喵喵叫, 如果妮妮或者温然在这里, 一定能听懂他的意思,他都变成这样了,也不怕被人抓走拿去研究的如此信任你对你开诚布公,你竟然不信!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种现实,但苏卿本能的伸手安抚似乎有些炸毛的凡凡:“你等我冷静冷静, 这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等等, 那个小黑猫和她的主人又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知道你叫凡凡?” 范可凡伸缩了一下爪子,似乎叹了口气,又抱起笔在纸上划拉开:“妮, 鬼,天师。” 看着他写的几个字, 苏卿有些诧异:“妮是指妮妮?鬼是什么意思?猫是鬼?天师, 她的主人是天师?是我想的那种天师吗?” 范可凡点头, 喵了一声,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苏卿对这方面完全没有接触,这种灵异神怪之物, 对他而言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传说,就连所谓的天师,在他的认知中就相当于天桥下的瞎子,没什么可信度。但现在凡凡就在他眼前,还变成了猫,苏卿觉得有点头疼。 范可凡见苏卿似乎接受的有点困难,忍不住放下笔爬到了苏卿的身上,要是苏卿都不管他了,那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看到了那双猫眼里的不安,苏卿笑了笑,将猫抱在了怀里顺毛:“凡凡不怕,没事的,我明天就去找那位天师问问看,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变成猫,一定能变回来的。” 范可凡垂下脑袋,他对于能不能变回来,其实没敢抱太大的希望,甚至做好了有可能一辈子当猫的心理准备,就怕满心期待的最后,是希望落空的绝望,他虽然天性还算乐观,但又不是心大到能够不分种族。这好好的人当着,顺风顺水有吃有喝有钱花的,谁愿意去当一只猫呀。 苏卿轻轻揉着猫头:“没事的凡凡,凡凡不怕,我在呢,想不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不过你现在变成猫了,是不是不能吃太咸了,万一掉毛,等你变回来,头发会不会变少?” 范可凡原本不安的大圆猫眼,瞬间眯成一条线,还不客气的给了苏卿一爪子,会不会说话呢! 苏卿忍笑,抱着猫进了厨房,但没给凡凡做饭,而是切了点水果。想到下午给煮了没有味道的水煮肉,凡凡吃的像是饿了好几天的,一盘子肉几乎都是他吃的,担心他再吃会吃撑了,那点肉对人来说可能没多少分量,但对猫来说,着实有点多了。 “你失踪了三天,在学校失踪的,难道就凭这猫爪子,从学校里一路跑回来的?” 范可凡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点头,现在想想,他都有点没料到自己竟然如此有毅力,太累了,他活到这么大就没有这么累过,万幸的是路上除了累,并没有遭遇什么其他的危险,又幸运的遇到了妮妮,这么想来,他也算是运气挺不错的了。 范可凡对这两天遭受到的痛苦不在意,苏卿却很在意,抱着猫,揉着猫爪子:“辛辛苦苦的跑回来,找到家,见到谢年,没想到被他一脚踹开了。” 范可凡觉得有点丢脸,恼羞成怒的喵了一声。 苏卿继续道:“所以你最开始是想要找到谢年,告诉他你变成了猫,是吗?” 范可凡唔了一声,算是应了苏卿的话,毕竟当时他都不知道苏卿回国了,他那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的爹妈,更是想找都找不到人,除了谢年,他不知道能找谁。 苏卿叹了口气:“对不起凡凡,我该早点回来的。” 范可凡抬头看了眼苏卿,伸出爪子拍了拍他:“喵。”这种事谁能预料到,就算你早点回来也没用啊。 对于十分了解范可凡的苏卿来说,哪怕他变成了一只猫,有些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他光听猫叫也能get到,于是低头看着怀里的猫道:“如果我早点回来,你知道我在,说不定就不会第一时间跑去找谢年,反而被他踹一脚了,被踹的地方疼吗?” 范可凡摇了摇头,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心里不太好受就是了,毕竟他以为的恋人,跟他现在所见到的恋人,相差实在是太大了。 吃了几块苹果,又成功告诉了苏卿自己是谁,范可凡现在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一放松整个猫就开始昏昏欲睡了,苹果含在嘴里还没吞下去就要睡着了。 苏卿轻拍着猫身,见凡凡实在是困的不行,便伸手将他嘴里还没吞的一小块苹果给捞了出来,万一睡迷糊噎着了,这么晚怕是不太好找兽医院。从他嘴里捞东西这小家伙都没醒,真不知道这两天凡凡是怎么熬过来的。 看着猫看了半宿,苏卿才将猫抱上楼,他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得好好睡觉养好精神才行,至于才做好的临时猫窝,那肯定不可能给凡凡睡,反正床这么大,多睡一只猫完全没问题。 看着对方给的地址,苏卿有些意外,他虽然这些年在国外,但祁家还是知道的,只是意外昨天那个青年,竟然是祁家的人,无形中对于对方的身份,又多信任了几分。 范可凡从床上醒来,忍不住蹬腿伸懒腰,可能这两天运动量实在是太大了,好好休息了一夜之后,这才感觉到浑身酸疼的不行,见苏卿坐在床边看手机,原本想要爬过去,却好像有点不太能动弹,便哼唧了一声,提醒对方自己醒了。 苏卿放下手机,轻轻捏着凡凡的胳膊腿:“睡醒了?早上想吃鲜虾混沌还是番茄面?味道给你做淡一点,吃完了我们去祁家,找那位天师问问情况。” 范可凡顿时竖起了耳朵,祁家?他知道祁家呀,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昨天他穿过的那个大园子该不会就是祁家吧,他记得小时候经常跑到这后面玩,这边场地大,草地又干净,有好几次踢球将球踢进了那个园子里,里面的管家伯伯都会脾气很好的帮他们把球送出来。 苏卿将他从床上抱起来:“就是你想的那个祁家。” 一早上温然就告诉管家今天会有人来找他,所以苏卿抱着凡凡登门的时候,管家就直接将人带到了小客厅。 温然还没过来,妮妮就先跑了过来,还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小裙子,虽然是一只小黑猫,但裙子这么一穿,也是十分可爱了。 妮妮看着抱着凡凡的人,端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道:“你告诉他了?” 凡凡甩了甩尾巴:“对呀,所以今天来问问你哥哥,我这情况要怎么办,你放心,我们会给报酬的。” 妮妮:“那你男朋友呢?” 凡凡垂下耳朵:“再说吧。” 妮妮的尾巴也在身后一摆一摆的:“其实你那个男朋友,我感觉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我不会看相,但好人坏人,我还是挺敏感的,唔,你身边这个就挺好,对你比较好。” 凡凡有点羞恼:“他是邻居哥哥!从小的情谊,跟男朋友是不一样的。” 妮妮满脸不解:“谁对你更好不就行了,你宁可要对你不好的男朋友,也不要对你好的邻居哥哥?这是什么逻辑?” 凡凡有点气呼呼,但又不知道怎么辩解,于是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妮妮摇摆了一下脑袋:“没有哇,我死的时候才几岁。” 凡凡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竟然在一个几岁的小孩谈论爱情,这真是见了鬼了! 两只猫你喵一声我喵一声的好像在聊天,苏卿就坐在旁边给凡凡顺毛,也不打扰,等温然过来了,这才抱着凡凡站了起来:“温先生您好,冒昧来访,打扰了。” 温然笑了笑:“没事,坐吧,你来是想要问这只猫的事?” 苏卿见他直接开门见山,自然也不浪费时间,点头道:“是的,这件事虽然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但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不知道温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我们,对于天师这一行,说实话我不是那么了解,您这边如果有什么出手的规矩您尽管说,我们一定想办法办到。” 温然道:“他的这个情况,跟聊斋里面的造畜很像,但聊斋到底只是传说,当不得真,所以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苏卿闻言脸色都有些变了。 温然道:“本市的纯阳观是个有点本事的道观,你可以带他去看看,或者找到源头,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让谁来解,不过既然遇到了这种事,妮妮又求到我这里来了,我也会多查阅一些古籍,看看有没有恢复的办法,但这些都需要时间,所以你们也不用太着急,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苏卿想过事情可能不会那么顺利,却没想到竟然是半点头绪都没有,想到那个进出过小树林的女生,苏卿觉得事情的关键或许在于她。 虽然没有什么头绪,但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随着温然的翻译,苏卿知道了那个给凡凡奶茶的女生叫什么,总算有个调查的方向,看着甚至能直接揣在自己兜里的凡凡,苏卿笑道:“小时候你常常跟在我身后,我怕把你弄丢了,眼睛要一直盯着你,那时候我就在想,你要是能变小,我直接把你揣兜里该多好,没想到这个心愿,等我长大了,竟然达成了。” 范可凡怒目而视。 苏卿揉了揉他的脑袋:“在你变回人之前,一定不要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范可凡哼唧了一声,这一点他自然知道,他又不是没事找事的那种人。 于是苏卿怀揣着童年的梦想,过上了带着猫上班的日子。 第144章 苏卿的家境很不错,跟隔壁从事科研工作的范家有所不同的是,苏卿的父母即便忙碌着商业上的生意,也从未缺席过苏卿的童年,工作再忙,每天也保证了一定的亲子时间,家长会还有一些学校的活动,夫妻两总会有一个推掉工作来陪,而且苏卿的爸爸还是个妻奴,怕老婆疼儿子,家庭氛围相当和谐,以至于小时候的范可凡羡慕的不行,从小就喜欢赖在苏家,跟在苏卿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着。 苏卿也挺喜欢这个邻居小孩,虽然有点调皮,但偏偏长得乖巧可爱,犯了错就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你,让人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他以为这就是弟弟,甚至有一段时间还想着让父母给他生个弟弟,毕竟邻居家的小孩不可能一直生活在他家,他想要时刻都能有个弟弟玩,可是后来发现,除了范可凡,好像别人都不行。还没等他明白这别人都不行的意思,他就被父母带出国了。 因为走得有点突然,临走的时候没能好好安抚范可凡的情绪,让这个从小就脾气不太好的弟弟跟他单方面的闹起了矛盾,甚至拒接跟他联系,这一走就是六年。 但对于范可凡,他一直都是关注的,知道他高考成绩不错,上了个理想大学,知道他恋爱了,交了个男朋友,知道他拿出自己所有的小金库,帮着他男朋友创业,直到他回国,悄悄的去他的学校看了他几次,看着他跟同学有说有笑,看着他像一只欢快的鸟儿一样扑向那个叫谢年的人,苏卿知道,错过就是错过了。 但现在,看着像小王子一样巡视着他办公室领地的白猫,苏卿觉得,有些事情不到最后,真的不能放弃。 范可凡溜达了一圈,然后顺着苏卿的腿爬上了他的办公桌,喵喵叫了两声,意识到苏卿不明白他的意思,转着猫脑袋去找纸笔。 苏卿找了个比较轻的笔放在他跟前,但没等他折腾他那双猫爪子,苏卿就道:“这次回来不走了,我爸妈在国外定居了,出国后没多久又有了二胎,是个小女孩,今年才四岁,叫苏妙妙,当年出国的时候,我爸就把国内的生意给转手了,在国外置办了一些家产后,剩了点钱,等我大学毕业后就给我创业了,起初我折腾了一段时间的软件,后来又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发开游戏,现在这家游戏公司就是我以后奋斗的目标了。” 范可凡不太懂游戏,他从小就对游戏的兴趣不大,但因为谢年从事一些互联网的工作,对于游戏,他也是知道一些的,现在的游戏,想要做的好不容易,但如果做出来了,那就非常赚钱。 范可凡伸出猫爪子拍了拍苏卿的手背:“喵!”你加油,好好干,美好的明天是你的! 游戏公司比起一些职业办公楼来说,身处的环境要轻松许多,装修风格也是各种游戏或者动漫人物,因为办公楼不在市中心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所以租金比较便宜,一整层楼都是苏卿的,有专门的休闲区,办公区,进餐区,工作的时候甚至可以边吃边干,相当的自由。 范可凡还是个大学生,虽然没有进入社会,但他也参观过谢年的办公室,工作氛围完全不一样,苏卿这里上班简直跟玩儿似的。 看到老板抱着猫来上班,苏卿的员工几乎是一窝蜂围上来。 “呀!好漂亮的猫!还是鸳鸯眼!” “老板老板,可以带猫上班吗?我家有只银点,我能不能带来啊?” “老板可以带狗吗,我家虽然是哈士奇,但它绝对不拆家!” “这猫叫什么啊,长毛的,是什么品种啊,眼睛好大。” “喵喵,吃不吃小鱼干呀?姐姐这里有小鱼干哦。” 苏卿伸手挡住一群疯狂想要吸猫的员工:“都工作去,吓着我家猫,一个个不想活了?” 看着这些热情的员工,范可凡笑眯眯的趴在苏卿的怀中,比起那种职业办公楼,他更喜欢苏卿这里的氛围。 范可凡是个坐不住的,哪怕变成了猫,见苏卿在跟一群外国人开什么视频会议,范可凡便在办公室里溜达开了,看到漂亮的小姐姐,就甩着尾巴允许摸一下,男孩子自然就不可以了,他得避嫌,几乎半天的时间,他就荣登公司第一吉祥物的宝座。 苏卿结束了视频会议,刚好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顺着办公室的玻璃看向外面正在一群小姐姐身边蹦跶的凡凡,苏卿拿起手机和车钥匙起身走了出去:“凡凡。” 范可凡听到苏卿叫他,连忙从一群可爱小姐姐的抚摸中挣扎出来,四爪飞快的朝他跑去,苏卿也顺势将他抱在了怀中,然后看向其他人:“好好做事,等下给你们带下午茶回来。” 众人连忙欢送老板。 范可凡抬头看向苏卿:“喵?”去哪儿? 苏卿抱着他往停车场走,听到他疑惑的叫声,便道:“带你去买小蛋糕,再在办公室呆下去,恐怕要被摸秃了,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小蛋糕,现在还喜欢吗?” 回应他的是范可凡愉悦的叫声,即便种族障碍,但丝毫不影响他们交流。 苏卿公司所在的地方虽然不在市中心,但因为开通了大桥,过去也只要十来分钟,快得很,等到了地方,范可凡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向蛋糕展示柜。自从跟谢年在一起之后,他很久没吃这种高热量的食物了,因为谢年不喜欢胖的,而他只要克制不住就会发胖,最容易胖脸和腰。 现在都变成猫了,能不能变回来都不知道,所以克制啥克制啊,先享受了再说。 看着香甜可口的蛋糕,范可凡每一种都想要,苏卿摸着猫耳朵,朝着店员问道:“买的多可以送货上门吗?” 店员点头:“可以的,您这边需要多少。” 苏卿指着展示柜:“里面所有的小蛋糕都来一份,另外再加二十杯奶茶,八杯柠檬茶,地址送到这里。”说着给了店员一张写了地址的卡。 这量的确有点大,光是结账都结了好一会儿,范可凡已经愉快的开始晃动脚脚了,他都已经开始想,等下怎么去那些小姐姐身边蹭蛋糕吃了,还可以所有的口味都蹭一口! 正愉快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谢年的声音,转动着脑袋左看右看,终于在蛋糕店的一个卡座角落,看到了谢年。 范可凡扒拉了一下苏卿,苏卿将他放了下来:“不要乱跑,我先结账。” 范可凡轻轻叫了一声,然后跑到不起眼的地方,这次他没再直接往谢年身上扑了,而是蹲坐在一边偷偷看他。 范可凡离开后,苏卿的余光扫了眼谢年所在的方向,以及坐在谢年对面的女生,眼神冷了冷。 谢年和那个女生似乎谈的并不是那么好,谢年想走,女生却死死抓住谢年的手:“你就不怕我把你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吗?” 谢年冷着脸道:“我有什么事不能说的,你不要再胡搅蛮缠!” 女生也跟着冷笑了一声:“我胡搅蛮缠,怎么,那个范可凡失踪了,你胆气就硬起来了?当初我的学费生活费是谁给的?你要真不怕我说,你用得着给封口费么!先搞姐姐,再搞妹妹,谢年,你以为你毕业了,公司又是自己开的,所以无所谓了?” 谢年阴恻恻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疯子!” “我倒是很有兴趣听一听,什么事是凡凡失踪了,就能胆子硬气起来的。” 一道声音突然的|插|入|,让正在揪扯的两人一起愣住,女生是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而谢年,则是阴沉了眉眼:“关你什么事,怎么哪哪儿都有你,你这么关心凡凡,他失踪了你不知道去找,还有心情来买蛋糕?” 苏卿嗤笑了一声:“总比你有心情约会的好。” 谢年烦躁的皱眉:“你关心范可凡那你就自己去找,不要来纠缠我,就算我是他男朋友,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守着他,你这样纠缠我根本没用!” 苏卿:“看样子,你也没多喜欢凡凡,所以你跟凡凡在一起,只是为了他的钱?” 谢年看着纠缠不休的苏卿就是讽笑:“我为什么跟他在一起跟你有关系吗?邻居哥哥是吧,既然你这么喜欢他关心他,有本事你把他找到啊。” 苏卿冷冷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的,至于你,从凡凡那儿得到的,我会替凡凡一笔一笔的要回来。” 谢年不想再继续揪扯,四周投递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干脆推开苏卿朝着大门走去,那个女生连忙跟上,两人离开后,一直蹲在角落里的范可凡连忙扒拉了上来,然后看到那个女生上了谢年的车。 苏卿揉着猫耳朵:“给你奶茶的女生,是她吗?” 范可凡摇了摇头,不是。 苏卿沉了眼,因为学校摄像头的关系,有点不那么清晰,加上当时那个女生戴着帽子,有些遮掩,所以查起来有点困难,原本以为凡凡说出谁给他的奶茶就会好查的多,但现在事情好像变得有点复杂了。 看着无精打采的范可凡,苏卿道:“有句话你应该听过。” 范可凡抬头看着他。 苏卿笑了笑:“爱对了的是爱情,爱错了的是青春,你现在正处青春中,所以没关系。” 范可凡捂住猫眼,他有点接受不能自己的眼瞎,谢年完完全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谢年,也许,他从未真正的认识过谢年。一想到这曾经是他的枕边人,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是之前,发现了男朋友的另一幅嘴脸,范可凡肯定会伤心会消沉,他们之前的感情那么好,都谈到了毕业结婚的地步,面对这样的变脸,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但现在,面对自己的生死存亡,突然感觉感情好像也就那么回事,瞬间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范可凡消沉了一会儿,就没心没肺的蹦跶开了。 苏卿见他恢复的这么快,表情有点无奈,这家伙,究竟是心大,还是对谢年也没那么喜欢。 很快蛋糕店那个女生的资料就被苏卿给查到了,他将那个女生的照片拿去给温然看:“这女生也是学生会的,不知道您这边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来,如果要看本人,我可以去安排一下。” 温然看到照片就忍不住轻啧了一声:“这女生问题不小啊。” 苏卿一愣:“什么问题?” 温然将照片放在了茶几上,然后示意苏卿看过来,紧接着指尖在那张照片上轻轻一抹,正在仔细盯着照片的苏卿和跟着凑热闹的范可凡瞬间便看到了照片中的女生,背后有个紧紧抱着她的鬼! 第145章 那张照片苏卿自然是不敢要了, 连再碰一下都不敢,连同他身边的凡凡,都瞬间跳到他身上缩成团, 要不是亲眼所见, 谁能相信刚才还好好的照片, 突然显现出鬼影来,他觉得随着这次回国,他的世界观也跟着重建了。 这被怨鬼缠身的, 那女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她不是送凡凡奶茶的那个女生, 但说不定她才是幕后主使。 剩下的事情自然是苏卿去调查了,温然从来不是个喜欢揽事的人,而且关于造畜,他也查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他在一本古籍野史上看到了一则造畜的先例, 那是发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高官家后宅,古时候尽管有着一夫多妻的制度,但作为发妻的尊荣优待也绝对不会少, 尤其是这种有脸有面的高官,绝对不允许宠妾灭妻, 可是那位高官偏偏宠爱一个妾宠到恨不能爬到发妻的头上, 对发妻更是百般羞辱,于是那高官的妻子怒恨之下企图跳井自杀。 结果自然是没死成, 还被一只供家仙的狐狸给救了,那狐狸告诉高官妻子,它是她们家供奉了上百年的家仙,而她更是她们家仅剩的独女,狐狸算到有此一劫, 便特意赶来相救,加上自身寿数将尽,干脆帮最后一次。 狐狸告诉高官妻子,等它死后,一定要在身体还温热的时候取一瓶它的心头血,然后将心头血喂给那个妾喝下,然后她就会心愿达成。 高官的妻子自然照做,将狐狸的心头血混入甜汤中命人送去,就在高官跟小妾翻|云|覆|雨的时候,喝了狐狸心头血的小妾突然变成了一只棕红色的狐狸,险些没将那高官给吓死。想到自己如此宠爱的女人竟然是一只妖,高官怒不可遏,命家仆将变成了狐狸的小妾给乱棍打死,甚至从此有了心理阴影再也不敢纳妾,最后与自己的夫人相守白头。 不管这里面混乱的男女关系,这家仙的心头血能造畜,也算是个调查的方向,但他们这边的天师都不是家仙一派的,所以还得要通过公会去询问出马世家的人。 在温然寻找出马世家的时候,网络上又曝出一则惊天巨瓜,G省韩家凉了。 G省韩家算是房地产业里能叫得上名号的,虽然只是盘踞一省的发展,但家大业大的,在普通百姓眼里,也算是豪门了,尤其是韩家在俗世的产业也传承了百年,尽管在玄门圈,因为韩家那位鬼王老祖宗的消失,导致他们家逐渐没落,但在俗世的富贵圈,还是有点地位的。 所以当他们家的瓜曝出来后,几乎是分分钟上热搜爆火,还撤都撤不下来的那种。 之前祁云敬就查到了一些韩家的资料,日化起家,转型房地产,现在因为房地产经济,又开始转投娱乐圈,试水了几部电影,可惜收支不成比,他们家试水的电影完全是奔着赚钱去的,所以投资的都是流量,但现在的观众又不是傻子,流量市场归流量市场,真要花钱了,愿意大几十去看一部水片的,毕竟在少数。 不过这暴利的行业,也不是只有电影这一块能走的,如今各种吸引眼球的网剧层出不穷,还有各大ip的改编剧,只要眼光精准点,拍出来就是暴利。 可惜还没等到韩家的投资回笼,他们家的丑闻先一步被曝了出来。 如今韩家的当家人叫韩利,福布斯榜上有名,家产上百亿,有五子三女,最先出事的是小儿子,一个私人的派对,因为玩的太疯,闹出了人命,不过当时参加的不止韩家,还有几个娱乐圈里面的当家花旦,这要是曝出来了,好几家经纪公司怕是要完,而且这些看似清纯女星的背后,少不了一些金主势力的扶持,加上又涉及到了好几个豪门家族,于是多方联手,将这件事给压了下来。 至于死的那个人,还只是个刚进圈子,连电视剧都没拍过几部的新人,死也就死了。 结果这件事都过了快一个月了,没想到当时的视频给曝了出来,视频里面十分清楚,连马赛克都没打,当时是韩家的小儿子跟另一个周姓二代起哄,将那个死了的女明星扒|光|给扔进了池子里,那是个深水池,死者临死前拼命挣扎,但其他人只是站在池边笑闹,并没有人下去将人拉起来,等那女星不挣扎了,众人这才意识到出事了,但几个喝上头的公子哥完全不以为意,直接叫人来处理之后,派对继续。 视频里除了几个经常上娱乐版面的公子哥之外,还有不少如今打着玉女名号的一线女星,这些女星穿着清凉,奔放大胆,还有的甚至|跨|坐在男人的身上,姿势简直不堪入目。 长达三分钟的视频,简直揭露了圈子里最肮脏的一幕,涉事明星多达近二十多人,还个个都能叫的出名字的那种。因为视频的曝光,还有人将圈子里其他的明星挖了出来,视频里没有拍到的,和一些提早走的,这派对门只要沾染上半点,就是一身骚。 而当时将死者往水里丢的韩家小儿子,和那个周姓二代,也因为影响太大,这都直接曝到了全国民众的跟前,他们再手腕通天,也只能等事情风波过后再来谋划,现在只能老老实实的被收押提审。 这件事算是惊爆了整个娱乐圈,涉事明星太多了,当红的,一线的,各种以前风评相当好的,再怎么公关,也止不住视频私下的传播。有些脑残粉还在各种洗地,什么身不由己,什么只是单纯的参加派对,最脑残的还在为自家偶像辩驳什么单纯被骗了,根本不知道是那样的派对等等。 可惜再怎么洗地,这种涉及人命的污点总归洗不掉,哪怕死者跟这几个如今风头正盛的明星没有什么直接的接触,可这影响存在了,那就由不得人视而不见。 视频一曝出,同样在娱乐圈的颜哲直接给温然来了一场红包雨,当初他拿一些照片和节目请温然看过,其中有一档爆火的真人秀邀请他当常驻MC,这资源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但温然却否决了,当时就指出这节目长久不了,还会曝丑闻。 颜哲自然是信了,于是选了其他的节目,没想到,当初温然一语成谶,这次丑闻视频里面,就有两人涉及其中,而整个真人秀的常驻也就五个人,近半的比例,这节目也算是跟着直接凉了,而另外三个多少也沾了点骚气上身,毕竟同做一个节目,各种互动各种感情好的样子,谁知道私下是不是也玩得这么开。 如果只是韩家小儿子这事,韩家直接将人舍弃了,影响不了家族的根本,但没想到这事只是个开头。 随着公众的视野放在了几个有些权势的家族身上,有人匿名曝光了韩氏地产偷工减料,甚至直接指出偷工减料的是现在一平四五万的明荟小区,连举报材料都相当齐全,担心上面官官相护,举报的人还直接在网络上曝光了一份,希望大众来监督审查结果。 这明荟小区一共有七期,居住户数多达十多万,这要是偷工减料,以后遇到点什么事,可都是要命的,本来如今的房价就已经贵上天了,人们省吃俭用一辈子都未必买得起,好不容易有了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还是不达标的房子,这岂能忍。 于是所有买了韩氏房产名下房子的户主联合起来,要求上面彻查,如果房子真的有问题,势必要还他们一个公道才行。 丑闻是小事,这房子要是出了问题才是大事,被举报被审查的韩利一个气急攻心,躺进了医院里,于是韩家由韩家长子韩栋来主事。 但韩利的五个儿子,老大过于敦厚,老二有野心却能力不足,老三厌恶整个韩家,早就出国多年,老四因为有天师的天赋,走的是玄门道,若是老四在,说不定还有办法能挽回局面,可惜老四过于冲动,提到了铁板,反而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至于老五,如今还在里面关着,根本指望不了。三个女儿外嫁,本就是联姻的对象,现在韩家出了这种事,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更不用说下场蹚浑水了。 于是整个韩家只能被动的等待审查,这审查的结果自然是对他们不利,一时间买了韩氏地产房子的在闹事,那些还没有交接房子的闹着要退钱,韩家哪怕有再多的流动资金也填补不上这巨大的窟窿。 所谓墙倒众人推,有些不明韩家底细的,一个个疯狂踩了上去,企图啃下一口蛋糕来,那些多少知道一些韩家底细的则不太敢动弹,谁知道韩家缓过这口气之后,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报复他们。 这韩家不可能无缘无故成了众矢之的,哪怕温然不懂这些也能看出,这是有人要搞韩家,联想到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祁云敬,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祁云敬回到家的时候,见温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笑了笑走上前去:“等我?” 温然嗯哼了一声:“你在对付韩家?” 祁云敬将脱了的外套放在沙发上,随手拿起叉子吃着温然端在手里的果盘:“不算对付,只是曝光了他们隐瞒的事情而已。” 温然以为他饿了,于是很大方的将一整盘水果都递了过去:“你没必要招惹这些事。” 祁云敬道:“那房子有问题是真的,而且G省是处在震源带,真要出事,那就是大事。” 温然突然道:“祁云敬。” 祁云敬眼神顿时沉了一分,将果盘放到桌上,目光灼灼的看向温然。 温然道:“你用不着参与进来。” 祁云敬:“你可以拒绝,但我有我想做的事。” 温然:“这些事跟你无关。” 祁云敬松开了两颗衬衣扣子:“你觉得无关,我觉得有关,温然,有些事不是你不戳破,就不存在的。” 温然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你真渣。”白月光都还杵在那儿呢,渣男。 莫名其妙被贴渣男标签的祁云敬:“???”这画风是不是变得有点快?他怎么就渣了? 温然冷哼了一声:“明天我就搬走,妮妮留给奶奶,之前答应你的,每周回来吃一次饭,既然答应了,我就会做到,至于其他,你劝你适可而止。” 温然起身上楼,祁云敬将他猛地一拉扯,顺势把他压在了沙发上,目光危险的看着他道:“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渣了?” 温然眉毛一挑:“见一个爱一个,还不渣?” 祁云敬生生被气笑了:“那你说说,我爱过谁?” 温然:“那个穆笙,你敢说你们没一腿?” 祁云敬完全搞不懂,这事跟穆笙有什么关系,真说起来,他见到穆笙的次数,还没见公司保洁阿姨的次数多,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也能扯一起? 不过看着温然翻着小白眼的模样,祁云敬笑道:“吃醋?” 温然瞬间眼神一变,弓起脚就准备踹,被祁云敬眼疾手快的一把压住:“从来没有别人,温然,你是第一个。” 第146章 温然从梦中惊醒, 烦躁的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后,将整个人都滚在了被子里,这祁云敬根本就是阴魂不散啊, 尤其是贴耳的那句:温然,你是第一个。简直像是中毒了一样不断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 播放的时候连带着气息扫过耳廓的微微麻痒都仿佛昨日重现, 让他一整夜都没能睡安宁。 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才早上七点, 他有多久没见过早上七点的太阳了, 都是祁云敬害的! 温然内心咆哮,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面对那层捅破的纸, 他更多的烦躁来源是自己的无法自控。当你为了一个人失眠的时候, 其根本原因早就不言而喻了。作为将咸鱼躺视为人生最大目标的他, 什么环境下都能好吃好睡的人, 竟然破天荒的失眠了, 这就太要命了。 但失眠归失眠, 昨天说今天搬走还是要搬走的, 对于祁云敬, 温然其实有点抗拒, 不谈那本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 就是祁云敬的命格,都不是好解决的。九世善人, 没有一世是得善终的,而这最后的一世,还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劫难,美强惨, 说的就是祁云敬了。 温然干脆利落的卷铺盖卷的走了,管家目送车子离开后,连忙给少爷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似乎轻笑了一声:“没关系,会回来的。” 管家闻言也就不|操|心了,反正那夫夫两的小情趣,他这个老人家是不太懂了,昨天还抱在沙发上亲热,今天就好像吵架了,年轻人哟,总有撒不完的精力。 回到自己的地盘,温然觉得一阵轻松,就是有段时间没住人了,家里落了不少的灰,还得找人来打扫,而他的邻居一听到他这边的动静,就忙不迭的开门查看,然后无比惊喜的扑腾了过来:“温然你回来啦!” 看着脸好像都圆了一圈的陶典,温然挑眉:“看来你家小乖把你养的挺好,这一身膘,今年冬天不用担心怕冷了。” 陶典嘿嘿笑着,他也知道这段时间吃好喝好的,长得有点胖,昨天称体重,胖十斤,吓得他差点以为称坏了。见温然准备找人来打扫,陶典连忙道:“我来帮你打扫!保证清理的干干净净,就是,那个符,能不能靠劳动力抵点折扣?” 温然看着他:“日子过得这么拮据,都要靠做保洁来赚钱了?” 陶典道:“我想去象山,虽然我天师等级不高,但我天师血天生能克制阴邪之物,我想给小乖换一块阳心玉。” 阳心玉是做高阶傀儡必不可少的物品之一,能充当傀儡的心脏,让阴魂寄身的傀儡可以像活人一样行走在阳光下,若是制造傀儡的手艺精湛,傀儡行动起来不那么刻板僵直,乍一看还会被误认为是活人,甚至一些低阶的天师都未必能看出傀儡和活人的区别,因为阳心玉中蕴含了一丝生机和阳气。但小乖是僵,根本用不着阳心玉也能行走在阳光下。 看着陶典期待的眼神,温然道:“你想借阳心玉掩盖小乖的身份?” 陶典连连点头:“这是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办法。” 虽然已经有一个僵应验了云鹤观子山真人的卦,但他实在是担心,万一哪天发生点什么意外暴露了小乖,小乖这明显就不是普通的僵,到时候玄门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所以防患于未然,只能提前将所有能遮掩的东西都给备齐了。 而且小乖没有心跳,没有体温,他想着这阳心玉炼化能充当傀儡的心脏,那是不是也能让小乖感受一下心跳的感觉,虽然这想法只是他脑洞大开的念头,但万一成功了呢。 温然道:“那象山又是怎么回事?” 陶典有些意外看了眼温然:“你不知道吗?那个鬼子现在被封在了象山,就是坟茔路的后续事件调查出来的东西,盛家入赘瞿家,借瞿家佛骨之身生出来的鬼之子,盛家那边的情况我不知道,但瞿家这边,公会跟政府联手,已经暗中给处理了,明面上半点水花都没溅起,但瞿家的一些产业和还没来得及逃亡国外的人,都被政府管控了。” 见温然好像真的不知道,陶典继续道:“反正现在表面上瞿家还在,但瞿家的那些人早就被换了,可是那个阴阳人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小孩子,一个不慎阴气爆发,很可能危及全城,所以玄门几个大师出手,将那小孩逼入了象山,企图借用山水之力,将那小孩身体里的阴气给抽干,如果抽干了之后小孩还能活下来,玄门的人就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如果不能,那也只是命了,阵法已经开始布置了,我听说阵眼那边还差点镇压的东西,我问过了,如果有我的天师血助阵,这件事将会事半功倍,而且我得到的积分奖励能直接换一个阳心玉,我就想着多准备点符,以备不时之需,不然发生点什么意外状况,那到时候小乖要怎么办。” 温然道:“那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想要维持一个借助山水之力的阵法,很有可能会将你的血抽干?” 陶典闻言顿了顿,点了点头:“是有点危险,但富贵险中求嘛,而且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出事的,丹药都给我备齐了。” 温然心道,真要这么笃定,就不会来他这里求符了。 见陶典已经做了决定,温然也不多劝,既然利弊已知,那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清洁还是找的保洁阿姨,但陶典要的符,就只收了他的一个成本价,租着这么贵的房子,还要养一只僵,虽然有着天师血,但天生就怕鬼的天师,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心酸,他要是再收高价,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陶典要的不是什么高阶符,温然还有库存,倒是给的没压力,到了晚上,陶典借着给他接风洗尘欢迎回家的理由,让小乖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这小乖估计是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生活,虽然还是那一副干干净净的少年模样,但气场上却产生了点变化,甚至眉眼间,隐隐有长开之势。 一个僵,是早就已死的躯壳,又不是真正的活人,怎么可能还会长,除非...... 温然夹走盘子里最大的那块排骨,边吃边问:“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陶典顿时像捡到宝一样朝温然道:“过得特别好!我现在基本已经可以出师了,我这个月带着小乖完成了三件案子,赚了快小十万了,嘿嘿嘿。” 温然挑眉:“你带着他?” 陶典连连点头:“对呀对呀,小乖特别厉害,我这三个案子两个是处理凶宅,一个是解决家中闹鬼,家中闹鬼那个还挺好解决,召唤出来问清楚,解决了对方的执念就行,凶宅不好解决,但最后都被小乖用武力解决了,反正有小乖跟我一起出去办案子,我就不怕鬼了!” 有个能打能将厉鬼踩在脚底下踹的小伙伴保护,他还怕个屁呀。 温然看了眼小乖,小乖朝他乖巧一笑,只是这笑吧,有那么点复杂的深意。 温然也跟着笑了笑,就说怎么还会变化,感情是吞噬了阴气所致,温然也没戳破,和乐融融的吃了一顿饭,饭后温然回了自己家,小乖见陶典在收拾餐桌,就从厨房拿出来一盒甜点:“刚刚忘了给了,我去拿给他。” 陶典瞄了一点,点头:“去吧。” 小乖朝他笑笑,不过一转身,那笑便瞬间收了起来。 温然开着门还没关,见小乖站在了门口,笑道:“怎么,来警告我的?” 小乖微微垂眸:“不是,你跟其他那些天师不一样,所以我来拜托你,请不要告诉小典。” 温然:“可你自身的变化是隐瞒不住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问题的?” 小乖道:“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个正常人,我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也没有体温,但接触这个世界的东西越多,也就越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温然:“我不会多管你们的闲事,但如果有一天,你的存在将会成为危害,我会亲手解决你。” 小乖道:“不会的,我对这个世界没有恶意,我想变强,只是想要可以好好保护他。” 他知道,陶典一直在为他的身份担忧,如果他能强到不被人随意拿捏,那陶典就再也不用整日的为他担心了。 温然摆摆手:“回去吧。” 小乖放下甜品,认真的看向温然:“多谢。” 开启大阵需要算计好时间,陶典守在阵眼处,负责这件事的天师不止一次的询问他是否继续,陶典咬牙点头,不就是放点血吗,这些年他放血还放少了吗。 那位老天师给他嘴里塞了颗药丸:“待会儿我说放,你就将手放在除魔钉上。” 陶典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看向场地中央的两人,听说他们是兄弟,哥哥是阴阳人的失败品,弟弟因为生来被阴气充斥,整个思维智商都异于常人,他们的母亲死后,父亲像工具一样的压榨他们,弟弟又如此不正常,要不是这个哥哥护着,那小阴阳人现在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惜就算是这样,这对兄弟还是没了活路。 据说国家处理瞿家的时候,瞿家收到风声的人早就四散而逃,盛家的人到了现在这情况,还想带走这个小阴阳人,不过这孩子被他哥哥给藏了起来,被国家的人找到后,他们并没有反抗,反而十分配合,将所知的交代。 上面也不是多滥杀无辜,只要能确定对方毫无危害性,他们也不至于要杀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可是这阴阳人天生就是聚阴体,若抽干了他身体里的阴气,只有死路一条,所以那句若是没死就相当于新生的话,别说他们了,恐怕连那兄弟两都不信。 也不知道当时这个哥哥,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念头带着弟弟留下的,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一定非常不好受。 陶典出神之际,天上陡然变色,刚才还晴朗无云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起来,老天师立即看向陶典:“放!” 陶典心神一凝,双手握在了除魔钉上,手掌一阵刺痛,紧接着鲜红的血顺着钉子的螺纹不断的流进土里,被绳索捆绑在场地中央的小孩双目瞬间变红,猛地拉扯捆绑着手脚的铁链疯狂挣扎起来,一股股掺杂着生机的阴气被阵法之力不断的从小孩的身体里抽出。 唯一能靠近小孩的青年只能紧紧的抱着弟弟,他的双眼虽然不能观气,却也能察觉到弟弟身体里不断流失的生机。 他们本就是不该存于世间的人,因他人的一己私念,他们被迫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痛苦,他的确是有机会带着弟弟走的,甚至之前母亲借由鬼市的时机将弟弟带走后,如果没有被盛家的人找回来,也许结局又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若能活下,他会感激,即便只能迎接死亡,他也毫无怨恨。 瞿若通轻抚着发狂的弟弟,低声道:“别怪哥哥,小深,哥哥也想好好的活着,可若是只能被人利用苟且偷生,那不如光明正大的死,别怕小深,无论生死,哥哥都会陪着你。” 可惜他怀里的男孩早已失智,哥哥说的话他半个字都听不懂,满心只有挣脱这一切的疯狂抵抗。 镇守在各个方阵的天师看着那小孩体内骇然的阴气,心里一阵后怕,这样的存在一旦失去控制,整个国家还不知道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万幸的是发现的早。 就在陶典的血简直快要被抽干之前,一道灵光闪过,陶典被一阵强大的外力给震开,阵眼失去了镇压,除魔钉正蠢蠢欲动的想要从阵心逃脱,众人没想到会突生异变,这整个象山应该早就被打围,不可能混入盛家的人。 众人朝着异变发生的方向看去,几个本地的大师满目惊讶,来的人他们认识,还是如今圈内名头正盛的那个小年轻。 温然一把十钱剑重新|插|入|阵眼当中,除魔钉再次安静下来,有人企图上前阻拦,温然连忙道:“快停下!盛家的目的不是阴阳人,而是鬼王!” 有些大师还没反应过来,但有几个经验老到的大师瞬间想通了之前总觉得哪里说不通的关窍,立即喊道:“收阵!快收阵!” 就在这时,瞿若通的掌心开始蓄积力量,并且毫不留情的拍向怀中男孩的心口。 温然早有所觉,两指一划,一股强劲的灵力从他指尖飞出,生生打穿了瞿若通蓄积力量的手臂。 有反应机敏的人立刻开枪打向瞿若通,几个大师在一片混乱中忙着镇压冲天的阴气,而混乱的中心,瞿若通突然抬头看向温然所在的方向,曾经眉眼温然的青年,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第147章 谁都没想到, 折腾了这么久的事情,是在一片混乱中结束的。瞿若通被收押,他的弟弟瞿若深被几个天师联手, 暂时封住了体内残存的阴气,不过这小孩目前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并且从必死变成了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他活着的保命模式。 谁也没算到,盛家最终的目的并不是制造阴阳人,而是人为造鬼王, 这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鬼中封王,除非得天地造化, 否则谁都逃脱不了阴阳轮回。可想而知这人为的造鬼王, 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一开始温然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觉得既然国家插手了,那这事应该出不了什么纰漏, 但他从陶典那里知道象山的事情之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尤其是这阴阳人, 真的有必要如此不顾一切吗。如果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培养出一个阴阳人,将其培养成能逆天改命的大天师, 这事或许说得通。 但现在盛家也好, 瞿家也好,已经被国家察觉, 这一切就等于打了水漂, 国家武器,绝不是一个所谓的家族能抗衡的,即便是大天师也不行。但他们的挣扎太微弱了, 就好像被发现之后什么都没做直接忙着逃命等死,花了如此大的代价成就了今天,真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吗? 而且上次鬼市上见到寻找弟弟的瞿若通,当时这个青年就给他一种很违和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因为祁云敬正在对付韩家,不少关于韩家的一些隐秘也逐渐浮于水面,其中有一个是韩家数百年前跟盛家是姻亲关系,韩家当初在玄门中所依仗的那位鬼王,便是姻亲结合的后代,只不过当时盛家族中气运鼎盛,又恐防被玄门中人察觉他们在祖地所布下的逆天阵法,于是有意与玄门避开,只一心筹谋俗世权贵,于是两个家族看起来好像没有半点关联。 要如果不是那个韩西燕勾了温然的魂,祁云敬也不会去对付韩家,这些过往也不会意外被翻出。不过温然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指向盛家最终的目的,只不过凭着一股直觉而已,但现在看来,他的直觉还是很灵的。 一众人兵荒马乱的回了公会,这瞿若通刚才突然的出手就不像普通人,偏偏之前他们所有人都看了,没看出对方身上半点不同寻常之气,加上这人一直带着他弟弟非常友好的配合,让人动了恻隐之心,却没想到这个看似无害的人,竟然是隐藏杀招,所以这人只能被带回公会,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 温然也被以鲁大师为首的几人一同拉上了车,在车上,温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几个大师不由得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盛韩两家竟然有这么久远的渊源。” “再造鬼王,他们是疯了吗,是吃太饱日子太安稳不稀罕这太平盛世了?” “这个瞿若通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我看不到他身上的气场,抓到他的时候应该有搜过身吧,不该还有什么遮掩气息的法器才对啊。” “我比较关心的是那个小阴阳人怎么办。” 几个大师你一言我一语的,见温然不说话,便道:“不知温道友有没有什么想法?” 温然闻言一笑:“这件事恐怕已经不能由公会来决定了,等回了公会,我们的作用恐怕也只是提供可行办法,让上面参考抉择,但这两人,必死。” 哪怕那个小孩无辜,这世间也容不下他,原本还有那么一线生机,但现在,等着他的,只能是死亡,而且还是神魂俱灭的死亡。 正如温然预想的一样,回到公会之后,瞿家的这两人直接被军队接手,能与之接触的天师只有公会的一些骨干长老还有副会长,前台小姐姐关若蓓也是接触者之一,其他的天师暂时安置在公会的房间中。 温然还是第一次来公会的寝室,这里就像是酒店一样,每一个天师门口都有人守着,除了不能随意外出,并不限制吃喝玩乐,还给提供电脑,只不过这网上定然有人监控,仿的可能是盛家的漏网之鱼。 陶典住在他隔壁,是被人抬回来的,同行的还有药师,毕竟陶典失血过多,现在靠药续命。不过这家伙大概天生心大,醒来见到温然,第一反应是:“我那些血是不是白流了?公会还会给我阳心玉吗?” 温然道:“帮你问过了,阳心玉会给你,你的血也没有白流,至少被天师血这样侵染过的除魔钉,再炼化一下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法器,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最后被谁得了。” 听到还有阳心玉,陶典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血流了不少,但人还活着,总能养回来,加上想要的阳心玉到手了,于是彻底放开了心胸愉快的吃吃喝喝了起来。 温然看着他这缺心眼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陶典正在吃着公会提供的补血灵果,不解道:“忘了什么?” 温然:“你家小乖。” 陶典顿时一个卧槽,他把他家小乖忘了,现在暂时只能留在公会,他家小乖怎么办! 温然没有拖家带口,所以对被安排住下没有半点不满,直到晚上,有人通知他有访客,温然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祁云敬,然后在会议室,果不其然见到了祁云敬。 那天晚上捅破了纸窗户后,他就没见过祁云敬了,现在这会儿见到他,莫名觉得有点耳热。 见到旁边还有人守着,温然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祁云敬将装了水果的盒子递给他:“你身体还没好,这些东西不能断了,就给你送来了。” 温然哦了一声,也没拒绝,在还没想清楚之前,他没必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一点水果而已,不至于那么矫情,于是大方收下:“行吧,没事的话你就先走吧,反正这里也住不了两天就会放我们离开的。” 旁边的人看到那一盒子水果,喉咙忍不住跟着滑动了一下,这几位参与了象山任务的天师虽然被暂时安置在公会内,但除了防止走漏消息,也是出于保护,所以并不限制外面有人送东西进来,但送进来的东西都要经过查验,这一查,可不就把人给馋死了,品级完全可以评为上等品的灵果,哪怕用积分换也要上百积分呢,还属于每个月限量一次,手慢无的那种。 也不知道这俗世的祁家,怎么就能搞得到这些灵果,毕竟有些东西是花钱也未必能买得到的。 祁云敬道:“还需要什么,我等下给你送来。” 温然摆摆手:“不用不用,这里要什么都会有人去买的,那啥,你没事也别来了,盛家的事情现在变得有点敏感,不要沾身的好。” 祁云敬双眸一沉:“你知道你还冲过去,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你就没点数吗?” 温然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怎么还教训起他来了呢,这祁云敬不是送温暖来了吗。 “我什么情况,我情况好着呢,你不要突然开启大家长模式好不好。” 祁云敬盯着他良久,最终无声一叹:“温然,这个世界,是不是没有任何人事物值得你留恋的。” 温然满脸不明所以:“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错觉?”这世界多美好啊,好吃的好玩的有意思的人,怎么会不值得留恋。 祁云敬留下一句我等你出来就走了,搞得温然抱着一盒子的水果往房间走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坐牢被探监了,这感觉,有些令人上头。 祁云敬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关若蓓拦住了去路:“帅哥,合作吗?” 关若蓓溜进温然房间的时候,温然正开着电视刷着综艺躺在床上抱着一个小西瓜舀着吃,关若蓓不客气的将一半直接充公了,一口西瓜吃进去,满满的灵气,西瓜还没咽下去就忍不住开始数落了:“温小然,难道姐姐平时对你不好吗,有好事总想着你,你这小家伙,不够意思。” 温然从一旁的盒子里又摸出两颗桃子:“给你给你。” 关若蓓翻了个白眼:“我说你怎么跟九世善人搅合在一起去了,对这种人,哎算了,不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温然嗯嗯嗯的点头。 关若蓓:“以后你每个月的强制任务可以不用做了。” 温然双眼一亮:“这是这次给的奖励吗?” 关若蓓:“奖励个鬼,盛家这事上头是个什么意思目前还不知道,这是跟你们家合作后,给你的福利。” 温然:“合作?我们家?” 关若蓓嗯了一声:“你在祁家布了个风水局吧,要不然再天时地利的也种不出灵果来,这种都种了,你也不知道为公会想想,你一个人吃的完那么多灵果吗?” 温然看向关若蓓:“祁云敬答应了?” 关若蓓点头:“答应啦,条件是,免去你每个月的任务,其实这任务对你来说就是顺手的事,还在公会占了个席位,说是想要出手一些阴间的东西,他身上的气息跟你如出一辙,你教的?” 温然嗯呐了一声:“我教的。” 关若蓓费解:“教一个九世善人入道,你想干嘛?” 温然道:“保命。” 关若蓓也不是那种喜欢追根究底的人,见温然在这儿自得其乐的,也就不浪费唇舌了:“你上次那伤,是韩家干的?” 温然放下西瓜:“要是我说,这背后有人在下一盘大棋,盛家也好,韩家也好,只是个马前卒,你信吗?” 关若蓓点头:“我信。” 关若蓓正准备继续什么的时候,手机滴滴了一声,关若蓓拿出来一看,脸色瞬间一沉:“瞿若通死了。” 温然哦豁了一声,他就知道这事没完,他的直觉,果然一如既往的灵验啊。 知道瞿若通死的人并不多,这件事被上面压了下来,参与了象山任务的天师在公会里呆了两天就解散了,本着人道主义,温然打算送陶典回家,他失血过多,哪怕这两天被各种药和灵果养着,也不可能一下子补回来。 结果刚走到公会门口,就看到不远处雕像一样的小乖。 陶典连忙脚步不稳的扑上去,小乖也立刻将他搀扶住,眉头深皱:“你受伤了?” 陶典连忙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然后可怜兮兮道:“受了点伤,我们快回家去吧,我好累哦。”放血这事,绝对不能说! 小乖朝着温然点头示意后,直接将陶典给背了起来,虽然小乖还是个少年模样,但背起一个陶典,连气都不喘一下,哦不对,小乖好像本来就是不喘气的。 温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啧啧了两声,也准备回家,然后就被一团金光闪瞎了眼,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人拉住。 温然回头,祁云敬道:“回家了。” 温然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笑的祁云敬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 温然一边乐一边道:“这好像我刚坐完牢一样哈哈哈哈哈。” 祁云敬觉得,自从认识温然以后,别的不说,忍耐力日渐增高。 作者有话要说:  祁云敬:今天又是忍耐没心没肺媳妇的一天! 第148章 温然回的自然是他的公寓, 没道理前脚刚从祁家出来,被公会关了两天又回去了。祁云敬倒也没反对,只是一路不由分说的将人送上了楼。 温然的小公寓跟上次他所见的差别不大, 最多就是多了一些猫玩具,几个抱枕, 以及厨房里还没清理的一些残余。 温然见祁云敬看了眼厨房然后皱眉,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天走的匆忙,赶场救人, 又被关了几天, 幸好家里开了空调,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多少虫子。” 见温然准备过来打扫,祁云敬将他往沙发那边推:“去休息吧。”然后自己挽起衬衣袖子, 开始收拾屋子。 温然整个人顿时都惊呆了, 见祁云敬收拾的游刃有余,仿佛经常干一样,忍不住道:“你不是有洁癖吗?”自己制造的垃圾还好, 这别人制造的垃圾,怎么下得去手哟。 祁云敬一边清理垃圾一边回应:“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洁癖?” 温然砸吧了一下嘴,听听这话说的, 啧啧啧,祁云敬这是破罐子破摔,说话都开始毫无遮掩了。 有人伺候, 温然自然乐的轻松:“看你这熟练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小干到大。” 厨房里还有一些之前没丢的果皮, 这几天没处理,多少招惹了一些小飞虫,祁云敬找来杀虫水喷了一些, 将厨房门关上后,又开始清理客厅,听到温然的调侃,便道:“我小时候是在国外念书,没那么多人照顾,基本生活技能还是没问题的。” 温然自然知道祁云敬小时候在国外,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好奇:“你在国外难道不是菲佣成群,古堡庄园,进出保镖豪车的那种吗?” 祁云敬忍不住笑:“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剧?欧洲虽然多古堡,除非是家族传承,几代人都住习惯了,一般没谁会专门去挑古堡住,但我留学的是美洲,住的是学校,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温然摸了摸下巴:“那你有那种传承了上百年的古堡庄园吗?” 祁云敬:“有一个酒庄,家里的葡萄酒都是酒庄特供,你有兴趣的话,找个时间我可以带你去玩。” 温然:“那有没有什么私人岛屿之类的?” 祁云敬:“有,在欧洲,我十八岁那年父亲送给我的,后来打造成一处私人度假岛,对外开放。” “对外开放啊,那住一晚多少钱啊?” 祁云敬很久没关注那座岛的盈利了,上次查看盈利报告的时候还是两三年前,想了想道:“现在应该到六七万美金了吧。” 温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仇富了,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忍不住感慨,这世道,当真是富的富死,穷的穷死。 祁云敬将收拾好的垃圾放在门口,洗了手后坐到温然的旁边:“还有什么想问的?” 温然摆摆手,冷酷无情道:“没了,你可以跪安了。” 祁云敬一边放下袖子一边道:“我还准备给你做个晚餐,菜都已经叫人去买了,想着你这几天在公会估计也没怎么吃好,准备做个酸汤肥牛开开胃,蒜香排骨补一补,还有新鲜到的海鲜,香辣蟹,清蒸龙虾,看来你好像不太需要,那我叫人把买好的菜送回祁家,免得浪费了。” 祁云敬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但他衣服的一角被温然压住了,阻拦了他的去路,祁云敬看着他,眸中含笑:“还有事?” 温然捏着他的衣角道:“这买都买了,再让人拿走多麻烦,就,留下一起吃呗。” 祁云敬抿唇笑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共进晚餐呢。” 温然:“这大热天的,你又是去接我,又是帮我清理屋子,请你吃个饭也是应该的嘛,嘿嘿。” 祁云敬没再逗他,视线扫过被捏住的衣角,原来只要人对了,做什么事都能让人心情愉悦。见祁云敬不走了,温然立刻松开手,抱着抱枕翻了个身:“好累我睡会儿,你自己随便啊。” 祁云敬坐着没动弹,见温然很快呼吸平稳下来,神情也跟着放松了几分,对于温然,他一点都不着急,他们的开端说起来并不太好,尤其是当时自己对温然多少还存在一些偏见,但万幸那时候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他醒悟的也不算晚,现在想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了这份心思,正应验了那句话,情不知所起,不知不觉的,心里就多了个如影随形的名字了。 至于对方明显的抗拒规避,祁云敬笑了笑,温然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他不止一次的在自己身侧熟睡,像温然这样的人,又有几个人能让他放心睡着的。 温然一觉睡醒伸了个懒腰,隐约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扭头一看,通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祁云敬正拿着锅铲,身姿挺拔衬衣雪白,却做着如此居家的行为,谁能想得到,这位千亿大佬,也有为人洗手作羹汤的一天。但这样居家的祁云敬,莫名让人感觉顺眼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烟火气息太浓,看着祁云敬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突然想到干爹了,小时候他就经常坐在厨房门口,等着他干爹做饭吃,干爹做饭的手艺说实在的真不咋地,顶多将生的弄成熟的,但就是那不怎么样的味道,是他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干爹做饭没掌握好火候,将小鸡腿给烤糊了,然后他干爹一边将糊黑的地方揪掉,一边朝他道:“以后要是有个愿意为你下厨的,就娶了吧。” 看着一盘盘热菜出锅,温然抱着抱枕眯了眯眼,娶还是不娶,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吃下第一口蒜香排骨,温然毫不客气的朝着祁云敬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大佬,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祁云敬沉吟片刻:“除了赚钱,会的东西也并不太多。” 会赚钱这一项,已经很绝杀了,温然不想再听祁云敬这气死人的话,一脑袋扎进了满桌的美食当中,虽然跟祁家的大厨相比味道肯定是差一些的,但吃还是挺好吃,尤其是肥肥的香辣蟹,满口蟹肉简直令人满足。 吃饱喝足的温然听到手机响,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给对方发了个定位,等祁云敬收拾完餐桌,将碗盘丢进了洗碗机,苏卿抱着他的小白猫也找了过来。 之前去祁家的时候,苏卿都没能见到祁云敬,现在到了温然的公寓,反倒是见到了,祁云敬在商圈里,相当于神话一般的人物,尤其是他们住的本就相隔不远,所以也算是从小就听着父母谈论着祁家长大的,这会儿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苏卿都忍不住紧张了几分。 祁云敬微微侧开身:“请进。” 苏卿穿上鞋套,略微有些拘谨道:“谢谢,这么晚,打扰你们了。” 温然靠在沙发上喝着山楂茶,哪怕他有个异次元的胃,这满满一桌菜下肚,也有些撑着了,见到苏卿和他怀里抱着的范可凡,温然道:“事情有进展了?” 苏卿坐到了温然的对面,将范可凡放到了自己的腿上,顺着他的毛道:“我查到了一些那个女生的资料,但事情有些陷入了僵局。” 祁云敬到厨房给苏卿倒了杯水,温然扫了他一眼,这主人家的姿态,倒是做的挺足。 苏卿道谢着接过大佬给的茶杯,又将关于那个女生的资料放在了茶几上,直接进入正题道:“这女生叫冯优,她有个姐姐叫冯珂,她姐姐跟谢年是初中到高中的同学,高二那年,她姐姐喝农药自杀了,我调查过冯珂的死因,但所有查到的有关信息是家里穷,当时又是计划生育,冒着罚款生了二胎还是个女儿,于是也不再指望要儿子,而是将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女儿身上。 对于这两个女儿,冯家给了很大望女成凤的压力,因为冯珂是长女,又是高中的关键期,家里管的非常的严,最后冯珂受不了过大的压力,喝农|药|自|杀了,她的死,好像跟谢年没有半点关系。” 苏卿说这话的时候,范可凡趴在苏卿的腿上一动不动装雕像,任谁在听关于前男友的审判,大概都会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眼瘸爱错了人,范可凡觉得自己满身的毛都散发着尴尬的气息,然而他还不能躲,毕竟事关自己是否能够再次变身成人。 苏卿对范可凡的情绪很敏感,见他僵直不动,忍不住捏了捏他的猫爪子安抚。 温然道:“你想说之前照片里趴在冯优身上的那个女鬼,是她的姐姐冯珂?” 苏卿点头:“你看这是冯珂的照片。” 因为家里穷,拍照肯定是没那个条件的,所以照片都是学校的登记照,那天虽然苏卿只是瞥了眼显现鬼影的照片,但因为冯珂死的时候是高二,这登记照也是高中时期的,几乎没什么变化,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温然道:“这跟你家这只猫有什么关系?” 苏卿道:“冯珂死后,她家几乎被全村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都说冯珂是被她爸妈逼死的,这导致对于小女儿冯优,冯家父母再不敢有半点逼迫,但冯优成绩不错,自从姐姐死后,从吊车尾到名列前茅,人们都说这还是家中逢难开窍了,后来更是考上了Y大,但Y大这种国内一流学府,学费不便宜,冯优的成绩刚过分数线,也没有什么值得优待的,所以学费成了大难题,而帮她解决学费的人,是谢年。” “当时给凡凡那杯奶茶的女生叫小慧,是学生会的,但奶茶,是冯优买的,温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凡凡这情况,是冯优动的手脚?” 温然翻看着照片,指了指其中一张冯优露出的一条项链:“这项链的气场有点奇怪,她姐姐只能跟着她,却无法对她做什么,很可能源于这条项链,你先想办法把她项链弄过来,破了她的气场再看。” 现在苏卿只锁定了两个人,一个是冯优,一个是谢年,谢年的那边的情况目前好解决,靠财力压制,才刚起步不久的小公司,好对付的很,比较难搞的是这个冯优,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但如果凡凡变成这样真的是她的手笔,对方还有什么底牌他一无所知,所以难免小心。 听了温然的话,苏卿立刻就去找人办了,等先弄到项链再说。离开了温然的家,苏卿摸了摸凡凡的背毛:“别担心了,很快就能解决的。” 白猫凡缩在苏卿的臂弯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见他这幅忧愁的小模样,苏卿没忍住在他脑门上轻轻吻了吻:“别担心,就算变不成人,我也养你一辈子。” 范可凡瞬间捂着脑门,大大的猫眼瞪着他,这是什么糟心的承诺,能不能盼着点好! 第149章 冯优抱着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回寝室, 原本笑笑闹闹的寝室,在她推开门的瞬间消了音,寝室里的三个女生原本靠在椅子上闲聊, 一见她回来了,都下意识回到自己的桌上各自忙碌起来。 Y大的寝室条件环境不错,四人间,上铺下桌的那种, 人少就意味着纠纷少,他们寝室的人都还挺不错,相处的还算融洽,唯独冯优,始终合不来。 对于自己寝室的这三人,冯优都是直接无视的,只要不惹她, 她才没那个闲工夫去跟人交朋友。将书放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冯优换了身运动装,拿出耳机准备出去跑步。她一走, 寝室的凝固气氛瞬间解封。 “真是的, 都这样了她为什么还不搬出去, 要换了我, 整个寝室没人跟我说话把我当空气, 我早就受不了了。” 有女生嘲笑道:“要不你怎么是个凡人呢,人家那是大神,跟咱们格局不一样。” “你们说这个冯优,不会真的懂点什么邪术吧?反正我一看到她,就感觉浑身毛毛的。” “邪不邪术不清楚,但这人有点邪门是肯定的, 就好像里那种天命之子,凡是跟她作对的,都没好下场,这被世界之力宠爱的力量,是咱们这种路人甲比不得的。” 一开始,她们也是有想过跟冯优好好相处的,冯优这人虽然好像是从农村出来的,但干干净净,人长得也算漂亮,她们其他人也不是瞧不起出身的人,可惜她们示好的时候,冯优就表现的爱答不理。 这谁还不是家里的小公主了,不理就不理呗,可是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总会有所交集,避免不了交集,那自然也避免不了矛盾,什么衣服滴水啦,洗完澡东西乱放占地方啦,甚至阳台上晒着的衣服贴在一起染了色等等,加上冯优那股子孤僻劲儿,就把这退一步就能解决的事情给无限放大了,差点没在寝室打起来。 但每次闹过矛盾之后,跟冯优闹矛盾的人总会出点事,运气好点的可能就是丢个钱包,运气不好的还会见点血,最严重的是有个女生跟冯优矛盾升级到上手了,结果将冯优的手臂给挠了血痕,第二天,这女生就出车祸,险些没命,好在有惊无险只断了个胳膊,而断的胳膊刚好跟冯优被挠的,是一个胳膊。 那之后她们对这个冯优就有点敬而远之了,总觉得邪门的厉害,所以再遇到矛盾,一个个就忍气吞声起来,地方被占用也没多大点事,要是因此丢了命那就划不来了。 冯优对寝室的这些事也不是不知道,但她不在乎,最多寝室四年分道扬镳,以后还会不会遇见还难说了,对于不值得结交的人,她是半点耐心都没有的。 正围着后操场跑着,突然一股力道的拉扯,紧接着一只手捂上了她的嘴巴,冯优惊恐极了,本能的开始挣扎。 而拖拽着她往小树林去的人掐上了她的脖子,声音刻意低沉道:“别乱动,闹出人命就不好看了。” 冯优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很快又从旁边跑过来一个男的,这人直接拿刀抵着她:“身上的钱都交出来!”说着还直接去翻她的身。 可是这年头,基本都是手机支付,手里哪会有现金,这人似乎也早有准备,直接让她打开手机:“把钱都给我转出来,你最好老实点,否则这漂亮的小脸蛋要是被划花了,那就不美了。” 冯优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心里恼恨,面上却是被惊吓住的模样,将她某宝里面能看到的余额几千块全都转出去后,带着哭腔道:“我就是个学生,这已经是我所有的钱了。” 制住她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直接朝着冯优后脖子一个手刀,冯优闷哼了一声就失去了知觉,两人拿了冯优的手机,还有她脖子上的项链,将冯优丢在小树林就跑了。 等离开了学校,两人赶紧的上了车,其中一个还在衣服口袋里掏了掏:“妈的刚才烫死了,啥玩意儿?” 结果伸手掏出一把黑色的符灰,这是他们接单的时候,对方顾客给的,还叮嘱他们贴身戴着,现在看到原本好生的符纸变成灰,两人再次相视一眼,忍不住骂了声操,这也太诡异了吧。 虽然觉得有点毛毛的,但还是很快就去做了任务的交接,这抢劫一个女生实在是太容易了,一手交了尾款,一手交了项链,两人再次换了身衣服先离开这里再说,抢劫这种事还不值当警察全国的追捕,所以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度个假,再回来的时候也就没事了。 冯优是在校医室醒来的,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身上,手机不见了,下意识摸到自己的脖子上,整个人这才彻底的慌了,她的项链不见了。 冯优疯了一样跑回那个小树林,恨不得扒在地上一寸寸的找,她的那个项链根本不起眼,就是一小节像玉又像石头的东西,一点都不值钱,那两个抢劫犯总不至于财不走空到这份上吧,但她的项链不见了是事实,如果不是挣扎的时候掉落了,那就一定是被人抢走了。 一直找到小树林快要无法见光了,冯优还是一无所获,她从草地上站起来,她要去报警,她什么都可以不要,项链绝对不能丢! 可是还没等她走出小树林,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冰冷的手摸了一下,冯优下意识回头,可是身后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冯优咬了咬唇,她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太安静了,虫鸣鸟叫一概没有。慌乱之下冯优快步朝前走,可是还没走两步,她就被一个像是从寒潭里爬出来的冰冷身体给抱住了,那刺骨寒凉的手还摸到了她的脸上,她甚至听到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小妹,我回来了...” 苏卿拿到项链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温然,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万一是个邪门的东西,自己拿在手里没有半点好处。 温然打量了一会儿项链,道:“这应该是一截动物的骨头,具体是什么动物就不知道了。” 苏卿看了看一旁的范可凡:“会不会是猫的?” 温然摇头:“送去化验才能知道,但我找到人问过了,造畜这种事说可能也可能,说不可能也不可能,跟传说中需要妖的心头血不一样的是,古籍上记载,造畜最重要的材料是成精家仙的妖骨,这妖骨是成精的开端,在喉咙处,修炼出来就能口吐人言,但建国以后,就再也没有能修炼出妖骨的家仙了。” 苏卿的目光看向那一截奇怪骨头的项链:“这个该不会就是......” 温然道:“我会把这个送到天师公会去查验,如果确定是的,说不定就能找到破除他身上造畜之力的办法。” 听到温然这么说,范可凡整个猫都精神了,一下子跳到了苏卿的腿上,尾巴不受控的摇来摇去。 温然见状笑道:“看来你还挺适应当猫的。” 范可凡浑身一僵,他也觉得,是不是当猫久了,他就开始被同化了,天知道他昨天晚上甚至无意识的开始给自己舔毛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差点吓掉他半个魂。 苏卿摸了摸他的脑袋:“凡凡很棒了,遭遇了这种事还这么坚强。” 范可凡猫脸一红,一爪子不轻不重的挠在了苏卿的腿上,这在外面呢,能不能不要像小时候那样无脑吹,能自己上个学都恨不得要被夸到上天,感觉就是苏卿小时候无脑吹的太厉害,以至于他自信心膨胀,这才糊了他明亮的双眼,导致遇人不淑。 知道他不好意思了,苏卿轻笑了一声,将凡凡抱在了怀里顺毛,事情有了不错的进展,变身成人指日可待,凡凡这可爱的小模样看一天少一天,他可要好好的珍惜,嗯,可以去拍点照片留恋一下。 心里最大的石头有了松动的迹象,苏卿也能抽出空来处理谢年了,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将谢年从范可凡的屋子里给赶出去。 范可凡的父母常年在国外搞科研,一般情况下联系不上,但因为范可凡失踪,所以这边还是尽力在联系他的父母,前两天那边总算是收到了消息,不过苏卿给安抚住了,告诉他们凡凡找到了,但有点感情纠纷,并且找他父母要了代理权,等代理权一到位,苏卿直接找人将范可凡屋子给收了回来。 收房子的当天,苏卿还抱着凡凡站在门口看着:“东西麻烦清点好,不属于你的,请不要乱拿,否则事后清理起来,被当做盗窃处理,那就不好看了。” 谢年脸色难看的盯着苏卿,但这房子也的确不是他的,现在人家父母都给了代理权,他男朋友又失踪了,他继续赖在这里,只会对自己的名声有损,不如干脆的走人。但是这个苏卿,当真是哪哪儿都让人不顺眼,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当初创业的时候他见的太多了。 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出生就已经站在了别人的终点,而有些人,拼死累活奋斗一生,连别人的起|点线都摸不着。但他相信,真正有能力的人,早晚能出头,依仗家世的人,总有依仗不上的那一天。 就在谢年拎着行李离开的时候,苏卿抬手将他拦了一下:“当初你创业,凡凡给了你五百万,这笔钱你如果还回来,你跟凡凡之间的事情就算一笔勾销了,如果不还,那我就只能亲自要了。” 谢年鄙夷的看着苏卿:“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他男朋友,你又是谁?你能拿到他父母的代理权,有本事让他亲口来找我要钱,没本事,那就请让开!” 苏卿也不恼,甚至抱着猫笑:“凡凡见到你这样,一定很开心。” 被苏卿抱在怀里的范可凡不解的抬头,他看到了,但他不开心呀,换个角度看前男友才发现前男友这么渣,换了谁恐怕都不开心吧。 苏卿揉捏着猫爪子道:“幸好没有跟你这种人结婚,否则凡凡的一辈子才算是真的毁了,既然你不愿意还钱,那就只能我亲自要了。”属于凡凡的东西,哪怕一分一毫他也要讨回来,绝不便宜了外人。 谢年充满了恶意的看着苏卿:“一辈子?范可凡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还有什么一辈子,就算我一无所有又怎么样,至少他曾经跟我躺在一个床上过,倒是你,你有什么,过往童年?那就祝愿你抱着过往童年过一辈子吧。” 谢年走了,苏卿依旧站在范可凡家的小花园里,看着工作人员收拾屋子,将所有不属于凡凡的气息全都收拾掉。而范可凡,老老实实的缩在苏卿的怀里装成一只乖猫,刚刚谢年那番话,实在是太诛心了,而且苏卿听后的脸色十分不好,所以他不敢动弹了。 他装乖了,苏卿却没打算放过他,揉捏着他的猫耳低声道:“我该早点回来的。” 范可凡唔了一声,任由他揉捏自己的耳朵。 苏卿道:“或者当初出国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打包带走的。” 范可凡又缩了缩,苏卿的眼神太可怕了,总觉得谢年的一番话,让他突然间黑化了一样。 苏卿捏着猫下颚,让他对着自己:“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以后乖乖的,好吗?” 范可凡连连点头,好的好的,以后一定乖乖的,总觉得他要是不乖,下场好像会比变猫还要惨。 见凡凡这么听话,苏卿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几分,只要以后凡凡属于他,以前属于过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直到后来范可凡恢复了人身,苏卿将他就地正法的时候发现了他的青涩,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宝藏,从未被他人打开过。 第150章 公会的鉴定速度很快, 早上才送去,下午就出结果了,是一截已经入了妖道的蛇骨。蛇在供家仙当中也被称为柳仙,是五大家仙里最厉害的一仙, 主擅长降妖伏魔, 但又因为蛇在五大家仙当中属于最为阴邪之物, 因此想要入道是最不容易的,所以这一截入了道的蛇骨, 公会鉴定完毕之后, 询问温然是否可以花高价亦或是积分来购买。 可惜这蛇骨也不是温然的所有物, 问过苏卿后, 温然表示只要公会有办法帮助范可凡恢复人身,这截蛇骨可以直接送给公会。 像这种造畜之事公会也是未曾遇过, 这次遇到也是一次难能可贵的经验,非常具有研究价值, 温然也因此跟着蹭了不少公会连高阶天师都不对外的古籍, 倒是增长了不少见识。 鉴定之后公会还发现, 这截蛇骨的气场略有些诡异,带着一股意念之力,又因着蛇骨本身的妖邪之气,在无限放大所持之人心中|欲|望的同时,这股意念之力便会化为实质的为己所用,简而言之便是,只要你的|欲|念|够强大, 能激发这蛇骨当中的力量,这股力量便能完成你心中所想。 发现了这蛇骨的妖异特性,公会自然不能再让此物流落在外, 好在苏卿本身对这种东西敬谢不敏,有公会接手,他反而更加放心,他跟范可凡只是普通人,也不希望这些事会打扰到他们未来普通的生活,只惟愿能尽快结束这光怪陆离的一切。 这边的一切进展还算顺利,另一边丢了项链的冯优仿佛开始遭受孽力回馈一般,整个人近乎疯魔。 她知道她姐姐来了,冯珂的阴魂开始纠缠着她,恐惧的同时又满心的憎恨,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 又一次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镜像里重叠了她姐姐的脸,冯优崩溃的拿起一旁陶瓷的漱口杯砸向镜子:“滚!滚啊!你是自杀又不是我杀的你!凭什么来纠缠我!你以为谢年爱你吗?他为了钱连男人都愿意上,你以为他爱你吗!他根本就不爱你,你又没本事留住他,凭什么不把他让给我!你是我姐姐,你为什么要跟我争!你从小就什么都要跟我争,吃的喝的玩的用的,爸妈的关注,你什么都要争!到了最后你连谢年都要争!明明是我先认识他,先喜欢他的!你都死了还来纠缠我干什么啊!!” 碎裂的镜子里,冯珂的表情渐渐变得阴冷,对冯优的束缚也越来越紧。那双犹如白骨一般枯冷的手突然掐在冯优细瘦的脖子上,将冯优还未出口的谩骂生生给压了回去,手上的力道越掐越紧,冯优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可是她完全无法挣脱,那种失去了身体的主导权,被无形力量掌控的滋味,如灭顶一般的恐惧侵袭着她,她甚至能清晰的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濒死之相。 就在最后一丝空气快要被掠夺走的时候,寝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几个少女嬉笑打闹的声音传来,冯优脖子上的力量瞬间一松,而她整个人也脱力一般猛地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外面笑闹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没想到寝室里还有人,但哪怕冯优咳的撕心裂肺,却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 死里逃生的冯优缓了好一会儿,手脚冰凉的从地上爬起来了,顾不上自己此刻穿的是一身清凉的睡衣,从浴室出来后,一把抓着后来新买的手机就从寝室跑了出去。 寝室的几个女生表情奇怪的看着慌忙跑出去的冯优,确定对方真的离开了寝室,这才恢复了说笑,结果一进浴室就忍不住呀了一声,好好的镜子四分五裂,还有个漱口杯掉在了地上,真不知道那个冯优刚才在浴室里做了什么! 从寝室跑出去的冯优根本无处可去,她不知道谢年现在的住址,所以只能去谢年的公司找他。 对于冯优,谢年的防备并不深,虽然厌恶,却也自得于对方的痴迷爱慕,再加上冯优对他的话,除了不愿意离开他,其他的也算是言听计从,他早前就说过,不允许冯优来他的公司找他,这都好几年了,哪怕冯优纠缠最紧的那段时间她都听话的没来过,所以当冯优一身睡衣,整个人神情恍惚的冲到他的办公楼里,谢年是措手不及的。 他公司的创立并没有怎么隐瞒,很多创业之初就在公司的老员工都知道,他公司的创始基金是他的男朋友范可凡拿出来的,谢年对此表现的十分大方,甚至一直言明这就是他跟范可凡共同的公司,还经常带着范可凡来公司露脸,加上他的确有几分能力,长得也不是小白脸那一款,在如此落落大方的表现下,反倒是经营出了深情人设。 他的事业他的生活从未对范可凡隐瞒过什么,公司随时都可以来查岗,去哪里应酬都会提前报备,从他跟范可凡在一起的时候就一直如此,就是因为这样,范可凡才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还隐藏了可怕的另一面。 所以当冯优这种形象出现在谢年的公司里时,几乎是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范可凡失踪的事情很多人还不知道,而且范可凡也不是经常来公司,一段时间没见过另一个老板,现在又见到这样一个女的,这一下想要让人不误会都难。 见到冯优,谢年也瞬间变了脸色,但他反应极快,并没有着急忙慌的将人拉走,反而拿了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还很自然的将人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从头到尾只有满脸的担忧,没有半点做坏事被抓包的慌乱,这一下旁人又迷惑了,这到底是不是偷吃。 等进了办公室,谢年一秒变脸:“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来我的公司!冯优,我对你是不是太宽容了!” 冯优惊慌失措的抓着谢年:“她回来了,谢年哥,我姐姐回来了,她回来了!” 谢年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姐姐都死了多少年了!” 冯优指着自己的脖子:“我姐姐掐的,你看啊,我没有骗你,她真的回来了,怎么办谢年哥,她回来报仇了。” 比起冯优的慌神,谢年倒是很冷静的看着她:“就算她回来了,要找的也是我,她为什么掐你?嗯?” 冯优哪怕现在乱了心神,但本能也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说,对于谎话,她几乎是张口就来:“为什么,当然因为你啊,她不高兴我缠着你,她说你是她的,她要带你走,她说除了她,谁也不能拥有你!谢年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说,说不定那个范可凡就是我姐姐弄死的!” 谢年并不怀疑冯优骗他,他怀疑的是冯优此刻脑子是否清醒,之前他就觉得这个冯优执念太可怕,要不是还算听话,他早就容不得这人了,所以现在他怀疑冯优是不是执念太深,脑子里胡乱臆想些东西,想的整个人都出现了幻觉。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更何况这还是大白天呢,但现在他要做的是安抚,而不是跟她讨论这件事的真假:“我现在租了个房子一个人住,这样,我把钥匙给你,你先过去,等我下班了,我们再来好好商量这事,好吗?” 冯优边哭边点头,穿着谢年的外套哭哭啼啼的走了。 等人走了,谢年才朝众人道:“是我同村的一个小妹,跟室友闹矛盾了,这年头,小女孩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不简单啊。” 办公室里的人笑着应了两句,至于信不信,那就见仁见智了。 谢年没想过冯优会赖着不走,他以为冯优会像以前那样,被他安抚两句就乖乖说什么都听了,但这次,冯优进了他家,说什么都不肯走了。对冯优来说,虽然无论是住寝室还是在谢年这里,都无法根本的解决阴魂不散这件事。但在寝室里,是她一个人面对冯珂,可在谢年这里,还有个谢年分散冯珂的怨气。说不定看到谢年,冯珂就不会再纠缠她了。 她爱谢年,爱到恨不得所有跟她抢谢年的人都不得好死,包括她的亲姐姐。但比起生命,她更爱自己。 谢年不知道冯优内心所想,但冯优知道他的过去,虽然那些过去他所需要付出的只是道德审判,但他好不容易在这个城市立足,有了未来美好奋斗的开端,他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看着还在哭啼的冯优,谢年忍不住动了杀心。 很快谢年发现,他生活中的麻烦不止一个冯优,所有快要谈好的项目都临时变卦,已经签订了合约的项目纷纷解约,发展不出新的客户,公司毫无进账,甚至还有两家正在合作的新媒体公司拿着合同说要高他们,尽管项目进程不是按照合约上进行的,但结果明明双方都达成了满意,现在却突然反口,本就刚成立不久的公司,最怕的就是官司缠身,无论最后输赢,中间的过程都足以将他们给耗死。 短短几天,整个公司一片愁云惨雾,几个最开始就跟着谢年的老员工忍不住道:“这明显就是被人搞,老板,是咱们公司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挡了谁的路?” 谢年自然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搞鬼,可是他完全没有办法解决,他就是个从乡下出来的穷小子,公司能顺利开展起来,当初还是走的范可凡的关系,现在范可凡失踪,下落不明,对方那邻居又对他咬死不放,家里还有个神神叨叨的冯优。谢年觉得自己所有的好运似乎都随着范可凡的失踪而一并消失了。 如果说以前对于范可凡就是是死是活不在意的话,那现在他迫切的希望范可凡平安无事尽快回来,只要范可凡能回来,他现在所面临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在冯优日夜被阴魂所折磨,整个人濒临崩溃憔悴不堪的时候,苏卿这才出手,直接将人给抓了起来,冯优本就挺瘦弱的一个女生,接连好多天精神折磨,让她快要瘦成皮包骨了,被人强行带走的时候,甚至一点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当眼睛上的黑罩子被拿走,她第一个见到的便是蹲坐在桌上的白色鸳鸯眼猫咪,这猫她太眼熟了,当初就是她将这猫丢到校外的垃圾堆里的,她也十分清楚这猫是谁,她以为,这样一个人变成的猫,在外流浪肯定活不过三天,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见到他的一天。 见到冯优的表情,苏卿就知道找对人了,一手将桌子上的凡凡抱回到自己的怀中,一边将蛇骨项链的照片递给冯优:“我知道凡凡变成这样是你害的,帮他变回来,项链还给你。” 一见到她佩戴了这么多年的项链,冯优突然生出一股力气,挣扎着扑向苏卿:“我的项链!把我的项链还给我!!!” 可惜她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苏卿轻抚着凡凡,脸色平静:“把凡凡变回来,项链还你,否则,我就毁了项链。” 冯优慌乱道:“不!不要!你,你把项链给我了,我才能把他变回来。” 苏卿垂眸:“果然,你应该也不知道怎么把人恢复过来,项链你就别指望了,跟你的姐姐,好好相处吧。” 冯优用力的扑向苏卿,结果只是连人带椅子的倒在了地上,她挣扎着爬向苏卿:“不,你相信我,我有了项链就能把他变回来的,只有我才可以,我发誓,除了我没人能帮他变回来,他会一辈子都当猫的!” 苏卿低头看着冯优:“一辈子当猫我就一辈子锦衣玉食的供养着,至于你,该来的报应,迟早会来的。” 原本只是试探,虽然结果有些失望,但也在预料之内,这个冯优只是个普通人,让她不普通的是那个项链,苏卿摸了摸凡凡的脑袋:“放心吧,温先生那边,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范可凡疑惑的喵叫了一声,但没有纸笔,只能叹了口气,等回去了再问好了。不过跟猫身的他相处了这么久,加上本来就很了解凡凡,叫一声苏卿就能明白的他意思,于是笑了笑道:“像冯优这种人,如果她真的知道怎么把你变回来,只会利用这个筹码跟我谈条件,而不是慌忙应下只求要回项链。” 范可凡一听觉得有点道理,估计是变小了脑容量小,所以现在脑子里想的东西越来越少,虽然这边没能找到变回去的方法,但很快他就将这个遗憾抛之脑后了,苏卿说会有办法那就一定会有办法,所以完全用不着他操心。 在范可凡当了差不多快一个月的猫,简直逐渐要被同化之前,温然总算是找到了帮他恢复成人的办法。 第151章 关于造畜, 公会里也不是一点相关的资料都没有的,只是那些资料看起来更像神话故事,其中有一则解救造畜办法的是用三清圣水点化, 这三清圣水跟观音手中的净瓶水异曲同工, 这年头, 谁见过观音, 谁能拿到净瓶水, 所以这三清圣水完全不用指望,纯属神话。但后面有写, 圣水点化破除一切虚障, 虽是虚障,但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往深了讨论, 就是一片云里雾里的玄学之力了。 而那截蛇骨本身就有实质|欲|望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冯优手里, 会让范可凡变成猫,但这也可以看成是一种强大气场所致的表面虚妄,破除了这个表面的虚妄,解开这个环绕着范可凡的气场力量, 说不定就能让他恢复成人,经过温然和几个经手此事的公会天师商议,最可行的办法便是以蛇骨粉为引, 制造一颗破障丹, 但这参了蛇骨粉的破障丹吃下去会怎么样, 这谁也不知道,毕竟这种事还没有先例,但除此之外, 他们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办法了。 在苏卿犹豫不决的时候,范可凡一拍猫爪子决定了,他要吃,反正不是死就是生,一辈子当个猫虽然可以衣食无忧,但他到底是个人啊,而且让他以一只猫的样子陪在苏卿身边,这真不知道是折磨自己还是折磨苏卿,所以范可凡决定冒险试一试。 吃药是在公会吃的,吃完之后,范可凡在众人的注视下,从端坐变成了猫饼,前后差不多五六个小时,一点变化都没有,他都坐累了。 苏卿皱眉:“这是失败了?” 温然眼露疑惑,不应该啊,虽然他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成,但也不至于吃了之后半点反应都没有。可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见范可凡已经心大的睡着了,无奈道:“先回去吧,观察两天,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让他出门,万一在外面变回来了,恐怕会上社会头条。” 温然不说,苏卿也没打算出门,满含期待的失望,心都要揪的四分五裂了,只是他不想表现出来,让范可凡跟着忧心而已。 差不多到了晚上,苏卿才从失败的打击中缓了过来,见范可凡吃的没心没肺的,无奈的揉着猫头:“没关系,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范可凡用尾巴缠在了苏卿的手腕上,表示他其实,好吧,还是有那么点在意的,但没关系,现在又不是只有他们两在努力,那么多厉害的天师也在帮他们呢,一定会有办法的。 像往常一样,苏卿给范可凡洗了一下爪子和眼睛,就抱着他上床了,只是今天的心绪波动实在是太大,他根本睡不着,闭着眼一下一下轻缓的抚摸着怀里柔软的小身子,结果摸着摸着,细软爽滑的毛没了,怀里突然一重,手掌下是紧实细腻的皮肤。 苏卿心头一跳,猛地一低头,一颗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就躺在他的臂弯里,那眉眼,这些年通过视频照片被他描绘过无数次,此刻却安稳的躺在了他的怀中。 苏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醒了熟睡中的范可凡,范可凡被吵醒,无知无觉的揉着眼睛看着苏卿:“唔......” 苏卿捏住范可凡揉眼睛的手:“凡凡。” 范可凡疑惑的看着他:“干嘛?” 话一出口,范可凡就愣住了,然后再低头看了眼自己,懵逼了三秒钟就兴奋的跳了起来:“啊啊啊啊啊我变回来啦!!!我变回来啦!!!!” 紧接着下一秒,苏卿拎起被子将范可凡从头裹到尾。 范可凡兴奋的看着苏卿:“我真的变回来了!” 苏卿眸色沉的发黑:“是的,你回来了,但你不要再蹦了。” 范可凡:“你怎么这个表情啊,我变回来了,你不高兴啊?” 苏卿干脆的将他被子一扯,范可凡只觉得身上一凉,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他没穿衣服!!! “啊!!!苏卿你个大流氓!!!” 苏卿靠着床,看着范可凡慌乱的扎进被子里遮挡自己,忍不住抿唇笑,他的凡凡,回来了。 范可凡变回来了,至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这就不知道了。原本这件事苏卿跟公会之间的中间人是温然,但温然不想管后续的闲事,所以公会给了苏卿一个联系方式,让苏卿注意观察一下范可凡,看他有没有什么后续问题,有问题再跟他们联系,那截蛇骨,现在自然就属于公会了。而苏卿也给温然送上了一张两百万的酬谢卡,要不是温然,他现在只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温然照例捐了一半出去,剩下的就存入了自己的户头,现在他户头里有多少钱他自己都不知道,数零都要数半天,当初为了换取他手上的一点石灵,蔺阳辉送上整个蔺家的家产,对于蔺家的股份温然没什么兴趣,所以后来跟蔺家三房达成了协议,十年内,逐步的赎回价值几十个亿的蔺家股份。所以现在他账户的钱哪怕从此躺平,也在不断的增长。 有时候看着自己的资产,温然觉得他可以安心当咸鱼了,但每当看到公会论坛里,那些某某大师花了多少多少钱拍得什么稀世珍宝的时候,他就觉得趁着年轻,还是稍微努力一下吧,不然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买不起。 范可凡变回人之后,继续在苏卿家里宅了两天,就怕有什么不对劲又变回来,安安稳稳当了两天人,确定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后遗症,范可凡这才大大方方的走出门。 苏卿对范可凡现在的情况还处在紧张的状态中,自然不能让他一个人,万一有个什么事,他在一旁也好处理,所以范可凡处理他跟谢年之间的事情时,苏卿全程充当保镖。 范可凡没有告诉谢年冯优对他做的那些事,已经没必要了,变猫的这段时间,不说彻底认清了谢年吧,至少确定他所有展现出来的,全都是他刻意表现的,甚至这么多年都没露出丝毫的破绽,这种人太可怕了。 谢年也很诧异范可凡的突然出现,但他的出现对自己来说就像救命稻草,可惜还不等扑过去抓紧这根救命稻草,就被他身边的苏卿挡住了。 谢年沉下脸,一脸努力隐忍却又仿佛被伤了的表情看着范可凡:“你到底去哪儿了,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找你,担心你,凡凡...” 范可凡冷冷道:“我哪里都没去,一直呆在隔壁,看着你每天照常上下班,跟冯优就扯不清,谢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傻子吧。” 谢年一副你竟然试探的眼神:“凡凡,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你就在隔壁,你只看到我上班下班,那你怎么没看到我担心你时的煎熬!” 苏卿瞥了眼谢年,论脸皮,是他输了。 范可凡道:“当初给你的创业基金我不要了,毕竟在一起过,以后就桥归桥了,我今天来只是跟你说清楚,谢年,我们结束了。” 谢年猛地站了起来:“我不同意!当初是你强硬的挤进了我的生活,现在凭什么说结束就结束!” 范可凡道:“就凭你根本就不爱男人,谢年,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吗?还是你觉得五百万不够,还想要分手费?” 什么他年纪小,什么珍惜他,什么希望最美的夜晚在他们签订终身的那一天,全都是狗屁,真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得住睡在一张床上,连蹭蹭都不曾有! 以前是他傻,又被谢年那一副温柔的表象所骗,虽然觉得谢年的思想似乎有些传统,但想到谢年就是从那种老旧传统的家庭里长大的,所以同样的尊重对方,结果呢,谢年还在高中的时候,就把冯优的姐姐,冯珂的肚子给搞大了! 当初苏卿调查谢年和冯优关系的时候,没想到在他们村子里的老人家口中探听到这些,尽管只是传闻,冯珂死后,冯家很快就将尸体给火化了,但纸包不住火的,当时送冯珂去医院抢救的几个村民都知道,冯珂死的时候是一尸两命。 不过冯家也不知道搞大他们女儿肚子的人是谁,又不想把家丑闹大,所以死了也就死了,半点没有继续深究,但就凭冯优能拿捏住跟冯珂同班同学的谢年,甚至对他各种威胁,这里面的内情恐怕就不简单,虽然这只是他们的猜测,没有证据,但真相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 谢年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范可凡,对他来说,范可凡只是在他生活中消失了一段时间,他根本不知道范可凡就是那只猫,所以他还停留在他们曾经感情好的时候,现在他公司被苏卿逼的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不抓紧了范可凡,那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是因为他,你自己劈腿...” 不等他再说出什么恶心人的话来,范可凡直接打断他:“劈腿又怎么样,我跟你还没结婚呢,就算劈腿,也比你搞大别人女生的肚子,害死人强!” 谢年的脸色一变,明显虚了两分:“你胡说什么!” 范可凡也站了起来:“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谢年,坏事做到头,总会有报应的!” 范可凡说完,拉着从头到尾没吭声的苏卿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不解气:“妈的怎么就有这么恶心的男人,我真的是瞎了眼,还跟他过了这么多年,关键的是还是我先看上的他,不行了我要气炸了!” 在范可凡气呼呼的时候,苏卿突然微微低头,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范可凡猛地瞪大了眼睛,虽然通过这段时间相处,他多少也明白了一点苏卿的感情,但在他的计划中,他变回人之后,两人再多相处相处,这些年的疏离隔阂哪里是那么快说没就没的。但这个苏卿,他简直不按常理出牌,哪有说吻就吻的,他们关系都还没定下呢! 苏卿一吻即逝,垂眸含笑的看着他:“还生气吗?” 范可凡反应过来,伸手用力推了一下苏卿:“流氓!” 苏卿笑着跟在范可凡的身后,生活啊,就是这么美好。 他们美好了,稻草彻底抓不着的谢年就不美好了,对他来说,他宁可范可凡永远都不要出现,总比出现了给了他希望,最后又破灭得好。而且就范可凡最后的话,也让他乱了心神,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连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要不是冯优看过了冯珂的日记,也不会知道他跟冯珂有过关系,他不知道范可凡知道多少,又是怎么查到的,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冯优在背后搞的鬼,毕竟知道这事的,只有冯优的。 谢年黑着脸回了家,一回家,屋子里一片黑,赖在他这里不走的冯优,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家里换了遮光的窗帘,白天将窗帘拉上,屋里一片黑,见她穿着一身睡衣在家里走来走去,谢年一把将灯都打开,皱眉道:“你跟范可凡是不是说过什么?” 冯优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扭头看他:“范可凡?” 谢年抓着她的手:“你少装蒜!你是不是找过他?你把我跟冯珂的事跟他说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不是非要毁了我你才高兴?” 冯优笑着伸手揽住他:“你跟冯珂的事,什么事?说好毕业一起离开村子去大城市奋斗的事?还是在学校的小仓房睡过的事?还是知道我怀孕了,赖账不承认甚至踹我肚子的事?” ‘冯优’说着就变了脸,那阴森森的模样,跟当年的冯珂甚至还有几分重叠,谢年听着他胡言乱语,有些慌乱的想要推开她。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力气大的简直能捏碎人的骨头一样,根本推不开。 ‘冯优’爬到谢年的身上,将他压在沙发上,居高临下道:“谢哥,你知道人在清醒的情况下,身体却被控制着去喝农药的滋味,有多痛苦吗?我根本不想死的,可我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连见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年我被困在冯优的身边,看着她越过越好,看着她跟你纠缠,看着你把我遗忘,谢哥,你怎么能忘了我呢,你说我是你第一个女人,也只会是最后一个,你说话可要算数啊。” 谢年惊恐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女人:“你...你...” ‘冯优’低头,在他耳边如情人一般轻声呢喃:“谢哥,我是小珂啊,我回来了。” 第152章 借尸还魂这种事在玄门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借尸还魂也有很多说道,大致情况可以分两种,一种是蓄谋的, 将活人身上的火气折腾散了, 取而代之。一种就是阳寿未尽之人意外去世,断气的最后一瞬, 与某个鬼气场相和, 于是机缘之下借尸还魂。 很显然冯珂这种属于第一种, 但又因为她与冯优是同胞姐妹,气场相和,因此夺舍后, 身体和魂魄融合的十分贴合,但她毕竟是死了多年的厉鬼, 鬼气浓重, 活人的身体承载不了她多久,而冯优的魂魄也没有被她打散,而是压制在体内。所以只要冯珂一天不愿离去,属于冯优的阳寿就会不断的减少。 谢年不知道冯优究竟是鬼上身还是失心疯, 当初他跟冯珂的事情都被冯珂写进了日记里,但有些是日记里没有的, 只有他和冯珂知道, 却被冯优全都说了出来,那诛心泣血的眼神,看的谢年更是毛骨悚然, 当察觉到压制住他的力道变小了,谢年猛地将身上的人一推,慌忙的跑了出去。 ‘冯优’也没有去追, 嗤笑了一声,阴森的眸子朝着谢年落荒而逃的方向注视良久,被鬼标了印记的人,这辈子都别想逃。愉快的哼着老调的歌谣,‘冯优’慢悠悠的走进了浴室。 客厅里的灯滋滋了两声,闪烁了两下后彻底熄灭。屋外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屋内瞬间一片昏暗,整个屋子里唯一的亮色便是‘冯优’身上所穿的那件白色丝质吊带,只是走近浴室的瞬间,那抹白色的身影后面,缠绕着一团无法驱散的黑气。 尽管这段时间对冯优的磋磨使得这个身体瘦如皮骨,但无论是冯优还是冯珂,哪怕是农家出身,皮相还是不错的,底子在那儿,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看着镜子里还能算得上是青春的面孔,‘冯优’笑了笑,随手拿起盥洗台上谢年的剃胡刀,然后轻轻抵在自己的脸上。 镜子中那张脸是笑着的,眼神却是恐惧的,盯着充满了恐惧的眼神,‘冯优’的笑更浓烈了几分:“害怕了?别怕呀,我又不杀你,你知道现在这像什么吗?不过是往日重演罢了,当初你是不是就是这么看着我,充满了挣扎,恐惧,绝望,却身不由己被你那项链力量控制着灌下农|药的?” ‘冯优’一边说着,一边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尖锐的刀片刺入了软嫩的脸颊肉里,随后缓慢而深刻的一寸一寸往下划拉着:“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死亡,而是失去,听说过厉鬼诅咒吗。” ‘冯优’盯着镜子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一字一句道:“我诅咒你,诅咒你这一生,永远的求而不得,你所渴望的,想要得到拥有的,全都会变成水中月镜中花,我诅咒你长命百岁,受尽人间凄苦!” 冯优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尤其是脸上,一抽一抽的,冯优下意识摸了泛疼的地方,却摸到了一手的皮肉外翻,恍惚的记忆逐渐回笼,意识到什么之后,冯优挣扎着爬起来了,一对上镜子中的那张脸,瞬间惊恐的尖叫出声。 冯优毁容了,深刻的伤痕从颧骨一直划拉到了下巴处,因为伤口太深,又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救治,哪怕是换皮都消磨不掉这深刻的疤痕,更何况冯优也未必有那么多钱治脸。 但从那之后,她的姐姐再也没有来纠缠过她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被厉鬼上身后,她的身体变得虚弱不堪,干不了重活,那张脸又应聘不上什么体面的工作,就连路上的环卫打扫都不要她。 如果谢年还有公司,她还可以依靠谢年,可是谢年早就被范可凡的那个邻居逼到破产,现在人在哪儿她都不知道,最后为了活下去,冯优只能去给一家黑砖厂做清扫工,负责做饭,还有帮砖厂的工人洗衣服,那些脏的看不出原色,满是难闻汗臭味的衣服,每天都熏的她想死。很多时候她都想着要不干脆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可是每当自己站在高处,或者看着尖锐利器的时候,又恐惧的下不了手。 冯优以为这已经是最苦的日子了,但没想到,那黑砖厂的有个男人,见她举目无亲,竟然将她卖去了山沟沟,她本就是从贫穷的山里出来的,这辈子就没想过会再回去,可现在她身体不好,体力不行,买她那户的人家又看的严实,没多久她又怀孕了,日复一日的消磨,冯优彻底绝望了。 只是在这麻木的生活中,她偶尔会想起从前,会想起无意在山里捡到的那一截骨头。她其实也不知道那一截骨头是什么东西,只是当她发现的时候,她内心极其迫切渴望想要得到,甚至有种只要拥有它,就能拥有一切的感觉。后来的事情也正如她所想的,只要是她强烈的愿望,都能实现,就连迫切的希望姐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念头,都成功的实现了。 有时候她甚至想着,如果那时候她没有捡到那截骨头,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 那天从家里跑出去的谢年是再也不敢回去了,拜托了以前认识的朋友,帮他去家里将一些证件收拾出来,结果从朋友那儿得知,跟他同居的女生自残毁容,弄得家里都是血。谢年听到这话,更加不敢再回去了,甚至连这个城市也不敢再待,他害怕真的是冯珂回来了。 谢年很快离开了这座城市,他有学识,有长相,大不了就先找一家公司呆着,可是霉运似乎一直缠绕着他,所有他应聘的专业对口的公司都看不上他,工资太低的工作他又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的,渐渐花光了为数不多的继续,谢年没办法,找到了一家超市暂时工作着。 结果工作不到一个月,竟然被男上司|性|骚|扰|,他长这么大,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忍无可忍的出手打了人,结果自然赔光了他手里剩下的钱,连工作快满一个月的工资都没能拿到。 身无分文又无处落脚,心气高傲的谢年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凭借还算不错的外在条件,找了个包吃包住的酒店服务员,结果同样工作还没满一个月,因为两个饭桌上的顾客喝酒闹事,打架的时候推搡之间,有个顾客一下子被推倒在地,头磕在了台阶上,人就这么没了,调看监控的时候,看到刚好是谢年推的那一下,这下子谢年直接惹上了人命官司。 赔钱自然是没有的,那就只有去坐牢,因为这也算是意外事故,不是蓄意为之,最后只判了八年。等八年后,谢年再出来有了案底,更加没有未来可言了。 监狱是个会让人思维退化的地方,每天重复的工作,到点吃饭,这脑子不用,又没有对外的社交,八年的时间足够废掉一个人了,从里面出来的谢年早就丧失了生存的能力,工作找不到,连收破烂都抢不过人家,最后只能乞讨为生,捡垃圾为食。 某一天,谢年运气很好的捡到了一盒人家刚扔,还散发着热气的半分饭盒,一边吃一边从一家商店对外的电视屏幕看到了熟悉的人影,那是百诺游戏公司的老总,在他跟他同|性|爱|人结婚五周年这一天,公司同时上市的新闻发布会。两个出色的男人肩并肩的站在镜头前,一个温润俊朗,一个英俊帅气,四手紧握着一把刀柄,切开了庆贺公司上市以及结婚五周年的巨大蛋糕。 谢年低下头,看着刚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盒饭,眼眶红着大口的往嘴里塞饭菜,好歹,他还活着不是吗。 而范可凡这件事之后,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后遗症的,但这个后遗症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那就是他变回人身之后,竟然还能听得懂妮妮的话。他变回人之后原本是想着买些小女孩喜欢的玩具和衣服好好感谢一下妮妮,毕竟当初如果不是妮妮,温然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并且对他们这样帮忙。没想到他竟然还保持了可以跟妮妮沟通的能力,但除了妮妮之外,别的猫他一样听不懂。 妮妮也因此交到了第一个人类朋友,还是交流无障碍的那种。 温然摸了摸妮妮的头,也许当时妮妮跟着范可凡只是出于好奇,但不管怎么样,她也算是间接的帮助了一个人,虽然微小,却也是功德。 在妮妮愉快的交朋友的时候,温然这边再次有生意上门,还是他隔壁邻居陶典介绍的。 据说那人挺倒霉的,在路上捡了个钱包,里面还有不少钱,原本交给了警察算是完事了,但他回到家后发现,那钱包竟然出现在了他的家里,当时就将那人吓了个半死。 这种捡了别人的钱,就要顶替别人的命或者什么病的说法有很多,那人本来就挺信这些的,忙不迭到处打听有没有什么灵婆或者天师的帮他看看,然后找到了陶典。 最后陶典用他学会为数不多的术法,借用钱包将原主召唤,果然是个替命局,然后让小乖直接暴利给解决了。 这事结束后没过多久,那人又找到陶典了,这年头骗子很多,真正有本事的很少,这好不容易见到个真有本事的,可不得抓紧了,不过这次他找陶典不是抓鬼,而是找人。 这陶典会的也就那么些,抓鬼还要靠小乖,这找人就太难了。但他不会,他隔壁邻居会呀,于是干脆的找到了温然这儿。 第153章 寻人的雇主姓刘, 名叫刘一新,本职工作是银行职员,兼职网络插画, 不过兼职赚的钱, 比他本职工作还要多,哪怕是工作量少的时候也能月入过万,多的时候则是好几万,比银行一个月除开奖金,雷打不动的几千块要多得多。 但刘一新父母都不在了, 家里的亲戚也几乎没了来往, 在现在这个左邻右舍住了几年连是男是女都未必知道的冷漠社会, 他要是再不出去工作保持一定的社交, 说不定哪天死在家里尸体都臭了也未必有人发现, 所以哪怕工资不高, 他也没想过全职插画, 但也因为这份额外的收入,刘一新日子过的不算大富大贵, 却也足够滋润,甚至这些年还攒了一点钱。 因此当陶典告诉他,帮他介绍的这个天师虽然年轻,但本事高的很,就是价格可能不会便宜的时候,刘一新表示, 只要能帮他找到人, 钱他还是给得起的。就寻人,总不至于要几百上千万的吧。 等刘一新见到温然的时候,还是本能的小小怀疑了一下, 这比陶典还年轻呢,不过他也算是经常与新事物打交道的人,接受能力高的很,不至于古板到以年龄论本事,知道大师都有脾气,自然不敢将那小小的怀疑表现出来,不等大师开口,就诚恳的主动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我父母还在的时候就没有放弃过对弟弟的寻找,可是每年那么多拐卖儿童,全国这么大,那么多山沟沟,直到我父母相继去世,也没有半点弟弟的消息,其实对于找弟弟这件事,我原本所抱的期望并不大,但这毕竟是我父母临终前都放不下的遗愿,我就想如果有机会,还是尽量找找看。” 温然仔细看了眼他的面相,是个天生亲情淡薄的相,这亲情淡薄也分外在和内在,有些人天生凉薄,只注重自身,外来的情感感受力不强,共情能力差,所以天生跟家人的感情有隔阂不亲近,这是自身内在的原因所致。而外在,就是天生注定没有亲缘,父母早逝,无兄弟姐妹,亦或是即便有兄弟姐妹,也因为种种原因关系疏远,而这个刘一新,就是典型的后者。 温然道:“被拐十多年,是不是还活着都未知,你若想找,先算生死,生辰八字,最好是还有以前用过的物品,五千一算,算过了生死,若你还想找,就视情况而定,找的容易收费自然就便宜。” 对于这种直接明码标价的交易,刘一新也心安了许多,求人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对方云里雾里绕着也不干脆给个话,那什么看心意看诚心给,多少是心意多少又是诚心,不如直接开价。果然年轻天师就是跟那些年纪大的不一样。 来之前刘一新就已经将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带来了弟弟刘一城的阴历和阳历的生日,至于八字,网上有换算的,他也换算了一个,但不知道对不对,还有弟弟小时候穿过的衣服,和玩过的玩具。 哪怕他早就已经搬家了,但有些东西是不管搬家多少次,永远都不会丢的,像弟弟的这些东西,父母的一些东西,这都是他过往人生的宝藏。 温然拿了一根线香,又根据刘一城的生日重新推算了一番八字,让刘一新割破手指,滴一滴血在倒了一半清水的碗里,点燃线香后,将一把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玩具手|枪|放在水碗的旁边,随即拿出一根毛笔轻点朱砂,在像是白纸剪裁出来的小纸人写上了刘一城的名字和八字。 随着温然一笔一划的写着,原本漂浮在水面上的血一丝一缕的开始散开,点燃的线香也开始一圈圈的燃烧起来,当八字的最后一笔落下,小纸人上的朱砂好像闪过一阵红光,转瞬即逝。 温然放下笔,直到线香燃烧过半,这才道:“你弟弟还活着。” 刘一新心中一喜:“太好了!那大师,请您帮我找找我弟弟!” 温然没有直接应下,而是看了他一眼道:“你的面相属于亲缘淡薄,注定与亲情无缘,即便你弟弟找回来了,恐怕也不会是你想象中的兄友弟恭。” 刘一新脸上的笑瞬间顿住:“什,什么意思?是我克了他们的意思吗?因为我注定没有亲缘,所以克死了父母,克丢了弟弟?” 温然不解的看着他:“你联想力好丰富。”说着朝一旁一边观摩一边偷师的陶典道:“你解释给他听。” 陶典哦哦了两声,连忙道:“温大师的意思是,你天生亲缘淡薄,不是克谁,因为你天生这种命相,所以才会投生注定父母早亡的家庭,你弟弟被拐,也是他自己命中的劫数,与你无关,但这所有的命定就导致了你如今的举目无亲,而温大师告诉你这一点是希望你知道,你弟弟即便找回来了,恐怕也不会跟你亲近,说不定他早就有了新的家庭,更说不定,他压根就不想被你找回,又或者你们两个气场相冲,真要找到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刘一新努力消化了这番话的意思,但找了这么多年,哪能因为这种原因就不找了,刘一新道:“大师,还请您帮我找找吧,找到之后,您能再帮我看看我弟弟的面相吗,如果他是那种家庭幸福美满的,那我就不认他了,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的好不好而已。” 温然见他执意要找,也不再多说,取出罗盘,手在摆放了刘一城八字玩具的桌上虚空一抓,将抓到的那一丝气覆盖在了罗盘上。复杂的罗盘瞬间转动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罗盘的指针定格在了不同的方位上。 温然看着罗盘,心中开始掐算结果,但原本应该算不难的事情,最后的掐算竟然有了误差。 见温然皱眉,陶典小声道:“距离太远所以算不准吗?” 温然摇头:“不远,他就在本市,但有点奇怪。” 听到弟弟就在本市,刘一新忍不住心跳加快,连忙问道:“奇怪是什么意思?” 温然道:“有东西覆盖住了,算不真切。” 刘一新没听懂,半吊子陶典也不太明白,见事情似乎不太好办的样子,忍不住道:“是他弟弟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温然摇头:“仅凭这些东西哪里能算得出太多,就是他弟弟的八字,似乎有点异样,但大致的方位是算出来了。” 温然写了个地址递给刘一新:“大概的方位在这里,具体的,就要你自己去查了。” 刘一新接过地址一看,有点意外,这是一片富人区,有高档住宅,有独栋别墅,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弟弟该不会在这里当保安吧,算年纪,他弟弟今年刚好二十岁,当初被拐卖的时候才三岁,定然是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如果遇到个好的家庭,说不定还能上学,如果条件不好,这个年纪,也的确可以出来做事了。 温然没有收刘一新太多的钱,只收了他五万,做普通人生意跟做有钱人生意的收费标准,总归是不一样,照例捐半留半,而留的那半,直接冲进了游戏装备里,辛辛苦苦的赚钱,不就是为了这玩乐的享受么。 可以氪金买来的快乐,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肝! 刘一新那边拿了地址,就开始在绿邻小区门口蹲守了,他找了弟弟这么多年,现在有了确切的地点,只不过在门口蹲守一会儿,他耐心多得很。 刘一新原本计划,至少要先跟这里的保安认识一下,打听一下有没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保安,但还没等他行动,他就发现,他不用等了,因为他找到弟弟了。 那是一辆至少价值百万的车,刘一新通过后坐摇下的车窗,看到了车内的年轻人,如果爸爸再年轻个几十岁,应该就是长这样的,刘一新经常翻看老照片,所以对于爸爸年轻时是什么模样清楚的很,而弟弟简直跟爸爸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看着车内年轻人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富家少爷,也就是说,弟弟后来过的很好,被大富人家收养,衣食无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确没必要出现打扰弟弟现在的生活,他最多只能给弟弟基本的温饱,给不了他富裕,既然如此,不如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刘一新后来打听到了收养弟弟那家人的一些消息,姓宋,据说是御厨的后人,旗下的高档餐厅遍布全国,不是一般的富豪之家,而这里的一栋别墅,只是宋家的小儿子宋野临时落脚的地方,宋野今年二十岁,在校大学生,为了方便宋野念书,宋家就给宋野买了套学校附近的房子,而宋野就是他弟弟,刘一城。 知道了宋野的学校,刘一新还专门混进了他们学校的论坛,宋野长得好,家世好,论坛里倒是有不少关于他的资料。宋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早已继承家业,二儿子跟宋野同岁,但两人并不是双胞胎,只因为宋野是宋志国一次酒后,跟外面女人生的,听闻后来那女人走的干脆,跟宋志国也只是露水情缘,但没想到一次中招,她决定独自抚养孩子,却不想自己得了绝症,于是在宋野三岁的时候,将宋野送回了宋家。 对于这么一个无辜的孩子,宋家太太保持着不闻不问的态度,没有欺负,却也没有多喜欢,倒是跟他同岁的宋承从小跟这个弟弟关系不错,因此宋野哪怕不是宋太太所生,宋野在宋家过的也还不错,至少父亲对他挺看重,兄长对他也挺好。 只不过宋野知道自己的出身,所以从小不争不抢,倒是养出了一个温柔的性子。 论坛里有不少他的迷妹,虽然他出身可能有那么点不光彩,但大人犯的错,没必要牵扯到孩子,更何况,他母亲又不是破坏人家庭的小三,只是一次酒后乱事而已,事后也没有闹腾,走的干干净净,反倒是显得宋志国有点渣。 刘一新看着论坛上各种帖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心口的郁气,他弟弟堂堂正正的婚生子,怎么就变成私生子了。而且他也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宋野跟宋家人长得并不像,对外说是像他妈妈,但宋家也不算是小豪门,哪怕是普通家庭遇到这种事,接回家之前DNA总归少不了吧,也就是说,论坛里那些爆料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原本以为弟弟过的很好,刘一新不想打扰,可是现在看来,表面看起来像是衣食无忧,但精神上呢,有没有被宋家磋磨,这些年在宋家又过的是什么日子,顶着私生子的名头,他弟弟是不是一直都无法抬头生活,这样的生活,是富裕可以弥补的吗? 宋家对他弟弟的出身究竟知不知情,如果知道,那为什么要对外那么说,直接说是领养的难道不行吗,如果不知道,那这背后究竟是人为还是一系列的巧合?问题是会有这么离谱的巧合吗。 至于是不是他找错了人,刘一新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如果他弟弟单单只是像他爸爸,还可以说人长相凑巧相似,但问题是,他从论坛上找到的照片,有些角度又很像他妈,像爸爸又像妈妈,如果不是亲生的又怎么可能呢。 第154章 想要找宋野并不难, 论坛上他什么学系什么教室,甚至就连他的课程表都能查得到,永远不要小看一群迷妹的侦查能力。大学进出管理也不算太严, 刘一新虽然年纪不小,但穿着运动服, 看起来跟大学生也没多大差别,很容易就混进去了。 在教室外等到下课铃响, 刘一新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宋野, 比起之前在车子里面匆匆的一眼, 看着随着人群从教室走出来的宋野, 那跟爸爸相似的眉眼越发看的清楚仔细, 刘一新微微有些激动, 这是他弟弟, 他们家找了十几年的弟弟。 眼见着宋野要跟他擦身而过,刘一新连忙喊住他:“宋野!” 宋野回头, 看着这个并没有见过的陌生人,眼露疑惑:“有事?” 刘一新走上前:“有点事找你,可不可以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宋野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人,刚想皱眉拒绝,就见这人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或许你可以先看看再决定。” 宋野低头看了一眼,瞬间瞳孔一缩, 跟在他身边的两个朋友也好奇的想看,却被刘一新直接伸手盖住。他不知道现在宋家的情况, 所以并不想贸然破坏宋野现在的生活,因此这事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 宋野也反应过来了,打发走了身边的两个朋友,直接将这个陌生人带回了寝室。 宋野在学校也是有寝室的, 两人间,有时候天气不好,或者中午休息时间长,他就会在寝室里睡,至于寝室的另一个室友,今年交往了一个女朋友,就搬出去了,所以这个寝室现在就他一个人,刚好适合谈话。 宋野给刘一新倒了一杯茶,眼睛却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刘一新也不在意,再次将照片递给他:“我叫刘一新,我有个弟弟,叫刘一城。” 宋野仔细的看着手里的老照片,太像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刘一新道:“我弟弟三岁的时候走丢了,距离现在,刚好十七年,那天我们一家子去游乐园玩,爸爸买个冰淇淋付钱的时间,一转头,才刚满三岁的一城就不见了。” 刘一新手里握着茶杯,顿了顿,又道:“妈妈身体不好,小儿子丢了对她打击很大,可是为母则强,平时药不离身的人,这十多年硬是拼着一口找儿子的气,没有停歇过片刻,五年前妈妈终于撑不住倒下了,第二年爸爸脑溢血,也没了。” 宋野没吭声,只是捏着照片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刘一新道:“这些年家里就没有停止过找一城,只要哪里有一点消息,爸妈就会赶过去,可惜次次都是失望而归。原本家里的条件还算可以,爸爸年轻的时候贷款了三套房子,为了找一城,房子卖了两套,还剩一套面积大点的老房子,爸爸走的那年老房子拆迁,当时爸就决定换两套房,一套给我,一套留给一城。” “父母走后,找弟弟这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对于找到的希望并不大,但这是父母的遗愿,只要有一点可能,我也不想放弃,直到我见到了你。” 宋野嘴唇动了动,但依旧什么话都没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他甚至混乱的分不清这人话中的真假。 刘一城道:“你跟爸爸很像,还有三分像妈妈,你身上应该有个胎记,右边大腿内侧,有个像爱心的红色印记,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相认。” 宋野抬头看着他,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刘一城道:“我在一家银行上班,小职员,一个月工资也就几千块,有点业余爱好赚点外快,但满打满算一个月一两万就顶天了,这点收入可能还不够你一天的花销,原本我见你生活过得很好,我就不想打扰,但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心里难免惦记,就混进了你们学校的论坛,想要看看你的生活,结果就知道你现在在宋家的身世。” 宋野想到自己的身份,心里莫名觉得有那么点难堪:“我......” 刘一新道:“我来找你的主要原因是告诉你,你不是谁的私生子,你是妈妈辛苦十月怀胎,是爸爸满含期待降生的,你是被你亲生爸妈思念惦记了一辈子的人,我不知道宋家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你的身份,这其中有没有什么我不清楚的内情,你自己知不知道这些内情,所以我来找你,告诉你你真正的出身,小城,如果宋家对你好,那么这一些事就到此为止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你可以一切都保持现状,如果宋家对你不好,那你还有哥哥,虽然你这个哥哥没有赚大钱的本事,但给你一个栖身之地,让你吃饱穿暖还是可以的。” 刘一新知道对宋野而言,突然得知这一切会很慌乱无措,他想要告诉他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于是也不再久留,跟宋野交换了微信后,将几个他一直保存在手机里的老旧录像视频发给了他,那是弟弟还没丢之前,他们一家四口拍的生活视频,生日视频。 刘一新走后,宋野点开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视频反复的看,里面有几个月大的时候,有在跑步车里的时候,有三岁生日一家人在一起吃蛋糕的时候,看着看着,眼泪就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宋家的锦衣玉食,谁又知道这背后的人情冷暖,原来,他从来都不是多余的那一个。 刘一新很想找人倾诉,他总觉得宋家那样对外宣告他弟弟的身份有什么目的,要如果宋家原本的孩子有个什么不治之症需要捐心肝脾肺肾的,那这目的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了,可宋家的两个孩子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而他能倾诉的对象,只有知情者之一的陶典了,虽然温然是比陶典还要年轻的天师,应该更好相处一些,但温然的气场太强了,看起来好像很好亲近的样子,却始终让他不自觉的感到畏惧,还是陶典感觉更加平易近人一点,而且之前捡钱包撞鬼的事情之后,陶典还经常给他科普一些避免撞鬼的小妙招之类的,两人还闲聊过那么一两次,所以这次遇到想不通的问题,他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陶典。 陶典没想到刘一新这么快就找到弟弟了,心中叹服,大师不愧是大师,简直神机妙算,又听到刘一新的疑惑,道:“这还不简单,带着你弟弟去找温然面相,看看你弟弟的相如何,命中是否有什么劫数,反正现在你在暗,他们在明,只要你小心不暴露,不管他们打了什么盘算,你找机会破坏掉就是了。” 刘一新一想也是,与其他在这里盲目的胡思乱想,不如找温大师给他弟弟看个相,但还没等他去找温然,温然倒是提前见到了宋野。 宋家是御厨传承世家,旗下的餐饮店遍布全国,做的还都是高端餐饮,但他们家的高端餐饮有一个非常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名气的零散性。随着这些年信息化的爆炸式普及,宋家自然也抓住了最初际遇,将宋家和御厨这两个字紧密的捆绑在了一起,提起宋家,人们就很自然的想到御厨后人,可是这样还不够。 宋志国的野心很大,他想要做的并不只是全国,想要的也不只是一代宋家,他想要好几个百年传承,想要给御厨这两个字,树立起一个旁人无法撼动的顶天柱,想要做一个哪怕外国人提起,就会第一时间想到传承总店。 好几年前宋家就在做着这样的计划,还专门买下一块地皮,打造了一座担得起御厨二字的极味楼,旁的那些全国连锁店都是星级厨师,而这座极味楼,今后将会是宋家御厨传承人亲自掌厨。 这极味楼开业要造势,少不得要邀请一些名流富商,邀请的自然不局限于本地的,可以说国内一些大企业大富豪,都在受邀之列,这其中,自然少不得祁家。 以往这种场合,祁云敬带的基本是助理,但现在他又不是孤家寡人,自然不在需要孤孤单单的出席。 温然一听是御厨传人,就觉得嘴巴里有点口水泛滥了:“就是去坐着吃饭?吃中餐?” 祁云敬嗯了一声:“极味楼要开业,并且定位私房高端,少不得要拿出一些看家的本事来招待,先笼络住了这些豪商们,就不愁名声打不出去,所以到时候会有不少市面上没有的宫廷菜。” 温然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御膳,蠢蠢欲动有些想去。但问题是,这种场合...... 看着他犹豫的模样,祁云敬道:“出场费自然不会少了你,不过鉴于这次只需要你跟我一起吃吃喝喝,不用你出面应酬,所以出场费就十万吧。”说着看向温然:“这是我们之前签订了协议的,必要场合你需得陪同。” 有吃有喝有钱拿,还有一顶人要言而有信的大帽子扣下来,温然只得‘勉为其难’的同意了:“好吧,那到时候你来接我吧,需要穿很正式吗?” 祁云敬:“基本西装就行了。” 温然嗯呐了一声,御厨啊,也不知道这宫廷菜是个什么味道。 瞥见他忍不住翘起的嘴角,祁云敬也微微偏头,眸中盛满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因为剁了手而断更,你们会原谅我吗? 第155章 温然以为这次酒会就是个一般酒会的规格, 众人到场,说些场面话,然后开始吃吃喝喝, 但等跟着祁云敬来了这极味楼后才发现,这哪里是一般酒会,车辆在正门口停下, 两边围满了各路媒体, 中间是红毯花路, 知道的是极味楼开业的酒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明星聚集的颁奖盛典呢。 温然在车里就看到了前面的阵仗, 轻啧了一声:“太夸张了吧, 难道谁受邀来参加了还会被登新闻?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你给的出场费可就太少了。” 祁云敬语气淡定:“就算拍了照,他们也不敢登,放心。” 温然看着不停闪烁的闪光灯, 仿佛戛纳电影节的现场:“不登新闻, 那拍了干嘛?虚假造势?” 祁云敬解释道:“登新闻自然会登, 但会放出谁的新闻就不是那些记者可以选择的了, 有些明面上的富豪不在意这些,民众的认知度越高越好, 而且今天会有不少一线明星来热场,这些记者主要的还是对着他们。” 像祁家, 还有一些民众认知度并不高, 但却是真正豪门大家的,即便是被拍了照,这些记者也不敢随便发表,最终照片都是会被销毁的, 所以拍多少都无所谓。 温然哦了一声就没再吭声,因为已经到他们下车了。车门两边开,一边下一个,温然以为最多跟祁云敬并肩往里走,却没想到等停在他们中间的车子开走后,祁云敬直接朝他伸出手来。 左右两边的摄像机照相机疯狂拍摄,温然甚至还听到有人不知道祁云敬的身份正在小声询问身边的人这人是谁,还有人在感叹好帅,是哪路明星,但更多的还是不停闪烁的闪光灯,以及不绝于耳的快门声。 逆光而站的祁云敬尽管依旧面无表情,但那一眨不眨专注过来的眼神,让温然莫名手脚一麻,不等他脑中细想,身体的本能让他朝着祁云敬伸出了手。当两手交握的瞬间,对方手掌传递过来的力量和温度瞬间将温然激醒。温然缓缓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大庭广众的,要给大佬面子。 祁云敬唇边的笑意一闪而过,握着温然的手紧了紧,还不忘小声提醒温然:“笑一笑。” 面对那么多媒体和镜头,温然虽然不怵,但好歹是在外面,于是下意识顺着祁云敬的意思边走边挂上了笑容,但笑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祁云敬都说了,他们的照片不会被发出去,那他笑还是不笑又有什么关系,意识到自己被祁云敬戏弄了,那跟祁云敬握在一起的手猛地一个用力。 要不是祁云敬门面功夫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估计会吃痛的下意识变脸,看着温然得意的小眼神,祁云敬眼露宠溺,自家媳妇,果然可爱。 要是温然知他心中所想,一定会骂他,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两人一路眼神刀光剑影的走进了极味楼,宋家如今的传承人宋志国带着大儿子宋翎正在招待客人,一见到祁云敬连忙迎了上来:“祁先生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呀!今天客多,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祁先生见谅!” 祁云敬闻言一笑:“宋总客气了。” 宋志国看向一旁的温然,脸上的笑容更大:“这位就是祁先生的爱人,温然温先生吧。” 祁云敬不是第一次带着温然出席这种场合,所以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而且能这样次次都带着,看来他们的感情并不像外界传说那样,只是父母之命结的婚。 温然闻言笑道:“宋总您好,祝您开业大吉,财源广进。” 宋志国笑呵呵的应了,很快后面又进来了贵客,于是连忙让儿子带着两位入座。 宋志国的大儿子宋翎长的是一表人才,气质文雅,从单薄的衣服下能看出对方身材极好,不是瘦弱的白斩鸡,尤其是双臂紧实的线条,透过衣服都能看出型来,也不知道是锻炼出来的,还是继承了所谓的御厨传承颠勺颠出来的。 尽管温然打量的挺隐晦,但还是没能逃脱祁云敬的双眼,手下一个用力,温然回神,抬眼瞪他:干什么?想打架? 祁云敬见他收回了打量了的视线,这才道:“好好走,小心看路。” 走在前面的宋翎回头,笑着道:“极味楼一共有四层,只不过现在第四层还未开放,祁先生的座位安排在第三层,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一上到三楼,温然别的没看到,一眼就看到了祁云敬的白月光,他好像有很久都没见过这个穆笙了,现在突然见到,还陌生了一下。不过随即心生奇怪,这穆家如果还没破产的话,穆笙能受邀的确没问题,可穆家都破产了,再怎么邀请,都邀请不到他头上吧。 刚疑惑着,很快带路的宋翎的就给解惑了,只见他快走了两步:“小笙,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穆笙朝着宋翎笑了笑,这个里面指的是宋家的包厢,坐的是宋家的亲戚,如果他还是以前穆家的穆笙,坐在里面等着自然没问题,可现在他是破产了的穆家的穆笙,坐在里面,被各种言语暗讽讽刺的,能坐得住才怪,这才走到外面来透透气,顺便等等宋翎,结果没想到,竟然见到了祁云敬,于是穆笙也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云敬哥,温然哥,挺长时间没见了。” 温然无辜又可爱的歪了歪头:“温然哥?我这都还没出大学呢,就被人叫哥了。” 意思是你一个二十六七岁的老男人,叫他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哥,也真亏叫得出口,他怎么感觉这白月光有点向白莲花靠拢的苗头。 祁云敬伸手揽住温然,神色淡淡的看向穆笙:“你好。”说完不等穆笙再说话,直接看向宋翎:“是哪间包厢?” 宋翎连忙道:“就在这边,祁先生,温先生,请。” 至于一旁想要再次开口说话的穆笙不得不闭嘴,然后略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不过很快被宋翎的眼神安抚住了。 宋翎将祁云敬两人送进了包厢后,很快就退了出来,然后亲昵的捏了捏穆笙的脸:“祁先生的性格果然跟传说中一样冷,你怎么出来了?还一个人呆在外面?” 穆笙也没说在里面被宋家的亲戚言语刁难,只是笑道:“想出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还要忙多久啊?忙了快一天了,饿吗?” 宋翎道:“不饿,快要开席了,开席后陪着我爸去各桌敬个酒,晚点再去送客,就完事了,今天会很忙,你要是不喜欢呆在这里,可以先回家。” 穆笙连忙摇头:“不用,我陪着你,极味楼对你对你家这么重要,我怎么能缺席,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宋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再次下楼陪着父亲招待客人了。 穆笙在三楼站了一会儿,看着可以称得上金碧辉煌恍若宫殿的极味楼,眸子深沉了一分。他原本以为他可以凭借自己,不说重整穆家,至少在有着曾经人脉资源的条件下,也能混得不错。他原本以为,祁云敬能念及幼时的情谊对他拉拔一下,不说如何照拂,至少有这一层关系在,不至于对他完全的不管不顾。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以为,进了祁云敬的公司后,情况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么好,他曾经是穆家的小少爷,跟在父亲和哥哥身边,学的也都是如何管理公司,他从未被人管理过,很多职场的潜|规|则|他都不懂。可是没关系,那么多普通人都能生存的地方,没道理他不行。 但他忘了,从云层跌落的心态,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快速调整过来的,尤其是当他家破产的消息不知道是谁在公司里替他传开后,很多风言风语,还有对他毛手毛脚的上司,以及因为他不听话,而给他穿小鞋的同事,各种明目张胆的抢功劳,他实在是熬不住了,生活比他所想的要艰难太多了。 职场的不顺,生活的拮据,在他遇到宋翎之后,一点欣赏的心动也无法自控的掺杂了不少利益,可是没关系,他会把那点小心思小心的隐藏,这年头,又有多少感情是纯粹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呢。 穆笙绝对想不到,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的心态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然也没想到,这个穆笙竟然跟宋翎在一起,他记得他看的书里面,哪怕没有看到最后的结局,却也差不多快要看完了,根本没有宋翎这个角色啊,祁云敬攻略不了,那个影帝呢,怎么也不见了。 有那么一瞬间,温然甚至有种那本所谓看的书,是他臆想出来的。 包厢里暂时还没有人来,祁云敬见温然失神,忍不住戳了戳他:“你又在乱想什么?” 温然啧了一声:“我还没跟你算戏弄我的账呢!” 祁云敬失笑:“那你戏弄回来?” 温然直接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出去转转。” 祁云敬自然是跟着陪着,这极味楼从盘地到建楼,至少耗时了两三年,可以看得出,宋家是准备将这极味楼当成御厨的招牌,而整个极味楼也装修的像个宫殿,亭台楼阁,金碧辉煌,不过细看之后,温然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用胳膊推了推旁边的祁云敬:“这宋家,有点不一般。” 祁云敬虽然看不懂风水,但现在也算是入了道,因此感观上本就异于常人的灵敏,所以之前一进极味楼的时候就发现了有点不一样的地方,估计当时温然忙着跟他瞪眼,所以才没注意。 “是风水吧,宋家这么看重这个极味楼,会请大师来规划风水,也不是没可能。” 温然摇头:“不见得是大师,但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 祁云敬有点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温然道:“人品贵重又有本事才能称一声大师,这个给极味楼布风水的,有点旁门左道。” 祁云敬有点意外,极味楼如此声势浩大,宋家也不是没名没姓的小家族,若今后这极味楼成了御厨的招牌,不说全国,名气若是打出去了,同样会吸引不少外宾,在这样的地方搞旁门左道,一旦出了事,第一个容不得的怕是国家了。 温然道:“虽然有点旁门左道,但布置的即为精妙,如果不是深谙风水之道的大风水师,恐怕都未必能看得出。” 祁云敬转头看他:“你不就看出来了?” 温然小白眼一翻:“我以为在我给你家菜园子布了个灵阵风水之后,你对我的实力也该有所了解的。” 祁云敬赔笑道:“是是,温大师。那还请温大师解惑,这里如何旁门左道了?” 温然接连指了几处:“长明灯,招财铃,活泉水,整个极味楼从天井见大,应当是天圆地方局,什么东西天圆地方?” 祁云敬:“铜钱?” 温然给了他孺子可教的眼神:“将整个极味楼建造的犹如一枚铜钱,光是这格局上就是个大型的揽财局,而这里面又套了一个貔貅吞气局,这貔貅有进无出的特性你应该知道,一般招财用貔貅很正常,但这个局里面的貔貅不是招财的,而是吞气,只要进了这极味楼,身上所带的财气运气都会被吞掉些许,这气被反哺到整栋楼的天圆地方局上,这铜钱的财气恒通了,还愁没有生意吗?而且能来这极味楼里吃饭的,不是大富就是大贵,被吞掉一丝财气运气的根本毫无影响,可是积少成多后,给这极味楼带来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 祁云敬皱眉总结道:“看来以后不能来这里吃饭了。” 温然扭头看他:“听了半天,你听到的重点是这个?” 祁云敬朝他笑了笑:“你想管?” 温然切了一声:“关我什么事,这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吞多了,反噬的也是他们自身,我才懒得管。” 不过有一点温然觉得很奇怪,他刚才见到宋志国,气场上跟这个极味楼并不相合,这显然不对劲,极味楼的风水局是以宋家为依托,招揽的财气运气最终便宜的也是宋家,若这气场不相合,那这财气运气最终流向的又是谁? 温然的不解,直到看到了宋家的三少,才算是明白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总结一下大家的中心思想:宁可断手,不能断更! 第156章 宋野对外虽然并不是宋家正牌夫人所出, 但宋志国对三个儿子都是一视同仁,他说自己的过错,没必要让无辜的孩子来承担, 宋夫人虽然对宋野并不亲近,却也没怎么刻薄刁难,父母的态度在那儿,宋家的两兄弟对宋野自然也不算差, 外界还因此一度觉得宋家当真是个不错的人家, 要知道有多少豪门磋磨私生子的。 御厨这一块,宋志国同样的三个儿子都教,只不过大儿子比较有天赋,二儿子更乐于享受,而老三宋野估计心不在这上面,显得有些厨艺平平, 最终挑大梁的只有大儿子。至于宋野究竟是心不在这上面,还是不敢在这上面,那就只有宋野自己知道了。 这会儿极味楼宴客, 宋志国自然带着三个儿子出来招待,刚才温然和祁云敬到的时候, 宋承和宋野去给别的客人引路了,所以没见到, 现在来敬酒, 温然见到宋野后, 顿时忍不住挑了挑眉,果然,豪门里面不管面上多光鲜,内里就没有一个干净的。 但别的不说, 这菜是真的好吃,名字也各种宫廷大气,什么富贵花开,百鸟朝凰,简直到了国宴级别,不愧是宫廷御膳。就是可惜,以后这好吃的菜怕是吃不到了,反正这极味楼他是不可能再来了,虽然吸走的那一丝气运对温然来说,犹如一根头发丝一样的不起眼,但修道的人最重视自身气运,即便是一根头发丝,也绝不能轻易被人吸走。 吃饱喝足就等着什么时候结束可以走的温然,见祁云敬拎着一个漂亮的食盒从外面进来,有人见状笑着调侃祁云敬:“看来这极味楼的东西当真不一般,第一次见到祁总临走时还带伴手礼的。” 祁云敬闻言一笑:“是难得符合我爱人的口味。”说着看向温然:“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被祁云敬那一句爱人雷的外焦里嫩的温然,站起来差点没踩稳软了脚,直到走出包厢,才掐住祁云敬的手臂:“你又在搞什么深情人设?” 祁云敬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刚才上过的八件点心,要不要。” 温然的视线在食盒上游移三秒,最后坚定回道:“要!”跟谁过不去都行,绝对不能跟吃的过不去! 祁云敬笑着伸手牵住他,温然想着这都结束了,大家各走各的外面也没拍照的了,还牵什么牵。 结果被祁云敬用力压住:“别动,不能破坏了我的深情人设。” 温然白眼直翻,当大佬不要脸了,就世界无敌了。 一直忙碌到凌晨,极味楼才全部散场,只剩宋家的人还没走,宋志国看着自己费心打造的极味楼,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然后看着另外两个儿子道:“以后宋家就要靠你们撑起来了,小承和小野在这上面虽然没有你们大哥有天赋,但你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只有相互扶持守望相助,今后才能走得远,知道吗?” 三人齐声道:“知道了。” 宋翎道:“已经很晚了,爸,我们先回去吧,明天极味楼正式营业,估计会很忙。” 宋志国点点头,他年纪虽然算是不小了,但新的征途刚起步,他只觉得浑身干劲十足。 老头走后,一直背脊挺直的宋承瞬间软了下来,瘫在了椅子上:“累死我了!太要命了,大哥我可告诉你,我明天是绝对不来了!” 宋翎笑道:“你们两个还要上学,就算让你们来帮忙也不会占据你们的课业,好了,很晚了,你们也回去吧。” 宋承抬手勾住宋野的肩膀:“老弟来扶哥一把,哥的脚已经不是哥的了。” 宋野轻声一笑:“要不要把你抱回去啊?” 宋承笑嘻嘻的往宋野身上扑:“来来来,我要公主抱的那种!” 看着两人嬉闹着离开,宋翎无奈摇头,一回头,见等他等到趴在桌上睡着的穆笙,神情一软,走过去轻轻将人叫醒:“我们可以回家了。” 穆笙迷糊醒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就挂在了宋翎的脖子上:“可以回去了啊,你今天是不是累坏了?” 宋翎搂住穆笙的腰将他拉起来:“不累。”事业正火,爱人知心,家庭和睦,这有什么好累的。 除了宋翎因为交往了男朋友已经搬出去住了,宋承和宋野还是住在宋家,回到家,宋野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走,却被宋承一把拉住:“你最近怎么了?感觉有心事。” 宋野很自然的笑了笑:“的确在想一些事,很快我就要毕业了,毕业之后要做什么,总要提前有所计划。” 宋承皱眉:“这有什么好计划的,直接进家里的公司就是了。” 他们家是做餐饮的,但除了极味楼可能需要父亲和大哥偶尔亲自掌厨,其实更多的时间还是呆在公司里处理事务,等他们毕业了,那肯定是进自家公司帮忙的,哪里需要什么计划。 想到宋野的身份,宋承顿了顿,有些不太好意思道:“你也别多想,那啥,虽然小时候我经常欺负你吧,但你是我弟弟这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变的,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但一个爹假不了啊,刚才爸还说要兄弟齐心呢,这么快就忘了,所以该进公司进公司,宋家本来就有你的一份,直管放硬气点!” 宋野笑了笑,跟宋承道了晚安后,转身回房。 对于宋家,埋怨的那段时期已经过去了,小时候宋翎对他的态度是冷着的,关系不远不近,宋承对他最恶劣,虽然经常欺负他,但现在回想过去,反而是宋承最有温度,父亲的一碗水端平,宋太太的不闻不问,如果他真的是宋家的儿子,熬过了最寒心的那段时期,现在的家庭和睦不正是他所期待的么,可他不是啊,他明明不应该遭受这一切的。 宋野后来又约刘一新见过一次,他不可能单凭一个照片就确认身份,所以做了个DNA鉴定,而鉴定结果,他们果然是亲兄弟。那他这就不明白了,究竟是宋志国知道他的身份,但是别有目的,还是宋志国其实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切只是一场错误的巧合? 宋野更偏向后者,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如果宋志国是有意为之,那自己身上有什么利益可图。 不过这个答案,他的亲哥哥也很快帮他找到了。 对于温然,宋野是有印象的,在商圈,没有不知道祁家的,而祁云敬的同|性|爱人,也是许多人比较关注的,更何况,温然这人本身就长得极好,只要见过,不是脸盲,基本不太会忘。 当刘一新带着他去见温然的时候,宋野是诧异的,刘一新只是个银行的小职员,怎么可能有那个朋友圈子认识到温然。然而得知了温然的职业,宋野更是诧异,如果不是确定他是祁云敬的爱人,而祁云敬的爱人绝对不可能是个骗子,他大概会认为他哥被骗了。 一路上刘一新都在跟宋野说着之前他的遭遇,捡钱包撞鬼,认识了天师,他想请天师帮忙寻找弟弟,结果那位天师的专长不在寻人,于是介绍了温然,再然后真的算出他大概所在,然后他去蹲守,结果就找到了弟弟。 “我知道这一切听起来很是有些匪夷所思,但这都是真的,我不知道宋家对你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不过我们去请大师看看相算算命,看你命里有没有什么劫数。” 宋野点头:“如果你说的温然,是我也认识的那个温然,我想他应该的确有点本事。” 两人很快就来到公寓,温然见到宋野也有几分意外:“没想到这位就是你弟弟啊。” 刘一新有些诧异:“您认识?” 温然笑道:“前两天还去他家吃过饭,进来吧。” 两人进屋后,老实的在沙发上坐好,温然给他们倒了茶,笑道:“别那么拘谨,我又不会吃人。” 刘一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挺怵温然的,见到温然就莫名紧张。 大概看出了他的紧张,温然直接道:“这次是想看看你弟弟身上的问题?” 刘一新连连点头,将宋野和宋家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我有点想不通宋家为什么要这样,是他们搞错了还是他们有什么别的目的,您能看看我弟弟命中还有没有什么劫数吗?” 温然看向宋野:“他的面相是乱的,命数也错的,否则之前有你的血缘,加上八字,我能算出他具体所在,而不是一个模糊大概的地方,所以即便现在给他看相,也做不得准。” 刘一新一愣,微微有些慌神:“那要怎么办?我弟弟...” 温然道:“你的面相算不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你身上的确有点问题,这个在那天晚宴上我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你会是他的弟弟。” 宋野民乐抿唇,瞥见刘一新着急的样子,眼眸微微一垂道:“温大师,请问我身上的问题要怎么能解决?” 温然道:“看不出面相那就看气场,而看一个人气场最准确的方式就是去你家,你经常用的东西,你身边的物品有没有什么问题。” 宋野道:“不知道温大师什么时候有时间?” 温然道:“明天吧。” 刘一新下意识想到宋家那样的人家,而宋野在宋家又是那样身份,于是看向宋野:“你会经常带朋友回家去吗?” 宋野摇头,他几乎没有带朋友回去过,因为出身的关系,那些上层圈子的有些看不上他,会跟他玩在一起的又是心思不纯的巴结,从小到大,他好像连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刘一新心中一疼,这是他弟弟啊,这些年,他一个人富贵是有了,但精神上又承受了多少。 温然道:“这有什么,你明天差不多的时间跟你爸或者你哥联系,说在学校碰到我了,聊到你们家的点心,见我很喜欢,于是邀请我回家吃点心。” 作者有话要说:  祁云敬:你就是馋了想吃! 温然:闭嘴,你憋说话! 第157章 宋志国有些意外小儿子竟然跟祁云敬的爱人结交上了, 但想到如今宋家的气运正盛,宋野会有这些机缘去结交一些以宋野自身身份结交不上的人也算正常,虽然温然只是祁云敬的伴侣,身后所依仗的是祁云敬并不是他自身, 但想到祁云敬对温然的在意, 至少目前, 温然是值得结交的。 听闻温然喜欢宋氏御膳的点心, 宋志国便让刚好在家的宋翎给做一份,温然跟着宋野来到宋家的时候,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香甜的味道。 宋野见到刚从厨房出来的宋翎,便上前道:“大哥。” 宋翎朝他点点头, 然后礼貌笑着看向温然:“温先生。” 温然笑道:“冒昧上门打扰了, 你也别叫我温先生了, 直接叫温然吧,温先生的,总觉得把人叫老了。” 宋翎失笑, 家中的佣人刚好端着刚出锅的点心出来,宋翎道:“今天做的是九转花开, 九种盛开造型的鲜花,点缀金箔, 四种甜口, 四种咸口, 还有一种添加了肉泥,是新研发的酥点, 看看合不合口味。” 温然笑眯眯道:“那我就不客气啦。”说完直接伸手去拿摆在正中间,一朵玉白色的千层花,一层层花瓣栩栩如生, 但触摸上去,便能感觉到那种薄脆的触感,拿的时候还要非常小心,稍微力气大一点,就能捏碎整朵鲜花造型的点心。 入口自然是无比咸香,虽然加了肉泥,但却丝毫不腻口,外酥内脆,最让温然满意的是表面的酥皮也有着浓郁的味道,不像一些酥脆的点心,外皮虽然够酥脆,但一点味道都没有。 一口下肚,温然朝着宋翎道:“好吃!能把食物做的这么好吃,也的确是个很厉害的本事了。” 宋翎笑道:“我也就会这点本事了,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家里玩。” 宋翎说完,他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看了眼来电的人,便朝着宋野道:“小野,好好招待温先生,我还有点事,失陪了。” 宋野连忙道:“知道了,大哥。” 温然看了眼桌上漂亮又香甜的酥点,然后移开了目光:“走吧,去你房间转转。” 宋野点头:“我房间在二楼,这边请。” 温然跟在他身后,一路查看整个屋子的摆设,边道:“你从小就住在这里,没有换过地方?” 宋野嗯了一声:“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住这儿,大学原本想要住校,但爸爸不同意,直到大三才允许我在外面有住处,但每周都要回来吃饭,我们家每个星期一定有一天是家族日,就是再忙,大家都要在一起吃顿饭。” 宋野的房间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房间里面的摆设十分的简单,最多的是墙架上一排排的书,还有几个像是自己做的建筑模型,温然道:“这是你的兴趣?” 宋野点头:“算是吧,从小就挺喜欢这些的,房屋的建造,屋内的装饰,所以偶尔会拼一些模型。” 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学建筑而是选择了商科,不用问也知道,在这个家,宋野应该是没有什么选择权的。 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温然道:“你床垫下面有东西,掀开看看。” 宋野愣了一下,下意识照着温然说的话去做,掀开床垫后,下面的确压了东西,不过看到床垫下的东西,宋野倒是想起来了:“这是小时候爸爸给的平安袋,大哥二哥都有。” 温然:“给你们的时候,是不是让你们不要千万不要打开,也不要弄丢,甚至让你们贴身戴了几年,才允许取下来放在这里?” 宋野点头:“是的,我不记得爸爸是什么时候给的了,反正这平安袋我戴到了十岁,十岁那年爸爸让我取下来,压在床垫下。” 温然道:“你哥哥他们的,也同样如此?” 宋野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应该吧。” 温然:“能去你哥房间看看吗?” 宋野道:“大哥的不太行,我没怎么去过他房间,二哥的可以,正好他现在也不在家。” 两人来到宋承的房间,在宋承的床垫下也发现了平安袋,温然让宋野将宋承的平安袋拿出来,然后回到宋野的房间后,让他将两个平安袋都打开。 当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后,宋野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但一定相当难看。他二哥的平安袋里面是很普通的黄色符纸,红色朱砂,虽然因为有些年头,符纸和朱砂变得有些暗淡,但也能看出这就是常见的平安符,而他福袋里装的,也是黄色的符纸,但上面并不是朱砂,而是深褐色的东西,看起来像血。 温然道:“不用怀疑,这就是血,还是你自己的血。” 宋野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家里的冷气都好像跟着降了好几度,冷的他有些打颤:“这...是什么?” 温然:“你哥哥的是普通的平安符,你的,通俗点来讲,是转运符,血祭转运符。” 宋野努力理解着字面的意思:“转运?是把我的好运,转给他们吗?”所以这是宋家养他的原因? 温然闻言一笑:“不,是把宋家的好运,转到你的身上。” 宋野懵了,更加混乱了:“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做?” 温然解释道:“你可以把气运这东西看成每个人身上都会带着的一种雾气,有的人雾气浓重,有的人雾气淡薄,擦肩而过的时候两种雾气互不相犯,但若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接触久了,你说着雾气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宋野:“融合?” 温然点头:“气运这东西虽然不能说完完全全的与别人的融合到一起,但接触多了,总会相互交缠一些,相互影响。” 宋野:“那为什么要给我?” 温然:“有个成语可以形容,虽然不是那么确切,众口铄金,言语的力量是很可怕的,连金属都能融化,这就是这件事的高明之处了。” “宋家的那几个盆栽,如果我没猜错,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挪动过了,那是风水阵,包括极味楼,更是一个大型的风水阵,能让整个宋家再上一层楼,但这个阵有些旁门左道,更甚至宋家虽然的确有御厨传承,但真正的发家,也是用的这种旁门左道,不好的东西总归要付出代价的,这好处宋家人享用了,代价自然也是他们来承受,当宋家的人不愿意承受这种代价,那就要找人来顶替,这人还不能是随便什么人,必须要跟宋家有所牵扯的,比如你。” 宋野看着摊开的两张符,认真的听着温然的话。 温然道:“你不是宋家的人,但宋志国却用私生子的身份对外介绍你,很可能你那两个哥哥,甚至宋太太也被他瞒着,当所有人,甚至包括你自己都这样认知了,无形中的力量牵引就存在了,你成了跟宋家紧密相连的人,却又跟他们毫无关系,这符要你长久佩戴,沾染你的气息,用你的血,是同样的意思,将宋家的运势全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你因为跟宋家紧密相连,气运不说共享吧,却也能最大程度的扶持住宋家,而一旦阵法出现反噬,你说会反噬到谁的身上。” 宋野紧紧捏拳:“我的。” 温然:“但你跟宋家本来就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果因为气运影响到宋家,到时候宋志国只需要站出来公布你的身份,将你赶出家门,这所谓的一线牵连也就断了,宋家只需要再想办法去搞别的旁门左道,或者物色下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就行了,不需要为此付出太大的代价。” 宋野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陌生的可怕,十七年,他在宋家整整十七年,从他三岁被带到宋家,宋志国就已经开始了他的布局计划,一个人要多可怕,才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一颗棋子一样摆弄这么多年。 过了好一会儿,宋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温大师,这事,能解吗?” 温然道:“能,但你并不能完完全全的摘除干净,这十七年,你在宋家所享受的富贵不是假的,这么久的气运纠缠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分开的,当你将原本应该属于宋家的东西还回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公布身份,让外界知道你跟宋家并无关系,远离宋家,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的命了,你的命好,所享受的这么多年富贵是你能承受得起的,今后的生活可能也就平凡点,命不好,享受了你命中无法承受的,就等于透支你原本该有的,那未来很有可能穷困一些,当然,你还可以选择继续保持,宋家的阵法什么时候会遭到反噬谁也不知道,或许等你到老了才会反噬,也或许明天,你可以赌一把。” 这一切都让宋野感到混乱,哪怕温然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等事情的真相被摊开,他才发现,所有的准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是他十多年的家,十多年的家人,在这一瞬间,他所有的认知全都被颠覆了,这样的现实接受起来太难了。 他没办法第一时间做出决定,温然也不催他,只让他想好了再去找他。临走时,拒绝了宋翎的热情的挽留,但带走了打包好的点心,原本要坐宋家的车子走的,但祁云敬不知道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竟然派了车子来接,温然这周本来就是要回祁家的,自然不扭捏的上了车。 等回到祁家,见祁云敬竟然在菜园子里浇水,温然将食盒递给佣人后就走了过去:“挺有闲情逸致的啊。” 祁云敬抬头,朝他微微勾唇一笑。 说实话,那一瞬间,温然的确有被击中的感觉,穿着居家服的祁云敬少了一股锐利的气息,眉眼温柔嘴角带笑,当对方冷厉大佬的形象在自己心中定型后,突然见到一个这样的祁云敬,的确令人有些难以招架。 温然轻咳了一声,将视线扫向生长茂盛的菜园子,道:“我今天去宋家了,还打包了点心回来。” 祁云敬语气波澜不惊:“我知道。” 温然盯着他:“我都好吃到别人家里去了,你就不觉得丢人?” 祁云敬偏头看他:“下次还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帮你要。” 温然翻了白眼,扭头就走。 祁云敬跟在他身后轻笑,别扭的温小然,也很可爱。 第158章 一般只要温然在, 陪着奶奶去做体检的就是他,虽然之前的药已经将奶奶给治好了,但人年纪大了, 身体各项机能不是灵药就能扭转的, 因此差不多每隔三个月半年的, 就要做一次身体检查, 好在最近几次的身体检查结果都很好, 让人放心不少。 不过这次奶奶硬是压着温然也做了一次体检, 温然觉得自己身体好得很,但还是拗不过老人,临到上车,奶奶还摸着温然脑袋上的毛安慰:“前天云敬已经体检过了, 你们都要好好的, 奶奶才好。” 温然笑道:“放心吧奶奶,我们身体好着呢。” 奶奶握着温然的手轻拍:“最近跟云敬怎么样啊?” 温然嘿嘿一笑:“就那样呗。” 奶奶笑眯眯道:“那样是哪样啊?” 温然也跟着笑:“就挺好的。” 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心清明的很,对于他们两的事情啊,看的分明, 孙子的意思她是看明白了, 这小温然,怕也不是完全没那个意思,原本想着自己活到头了,他们两恐怕也就这样了,但没想到这缘分啊,该有的就断不了,于是也不再打趣,而是朝着司机道:“老周啊, 前面的商场停一下。” 奶奶要逛街,温然肯定是要跟着的,这偶尔外出转一转其实也挺好的,虽然祁家的活动空间足够大了,但多出来走动走动,沾沾人气,对人的身心都有好处。原本以为奶奶是心血来潮想要逛逛街,却没想到进了商场,奶奶直接朝着一家手表店走去。 这牌子温然认识,全球十大奢侈品手表之一的牌子,第一次颜哲送给他,但他还给了祁云敬的见面礼就是这个牌子的手表。 奶奶一进店,店员就热情的迎接了上来,奶奶拿出一张黑色的卡:“我之前有定了一套手表,昨天来电话说到货了。” 见到黑卡,店员连忙双手接过:“您稍等。” 有人立刻上前,引着老太太到贵宾厅里坐着等。温然跟着奶奶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同样在挑手表的宋翎和穆笙。 两人自然也看到他了,只不过宋翎不认识祁老太太,但穆笙认识,一见到祁老太太笑的一脸亲昵的上前:“奶奶,好久不见了,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祁老太见是穆笙,也笑道:“很好,这位是?” 穆笙带了点羞意:“这是宋家的长子宋翎,是我男朋友。” 祁老太点头:“好好,有了伴儿,以后就好好的。” 宋翎见到温然,又从穆笙这儿得知这个老太太是祁老夫人,有心想要上前聊两句,但这时店员捧着一个银灰色的礼盒走了过来,他又顿住了脚步,总觉得这时候上前寒暄有点打扰,踌躇间已经失去了最好交谈的时机,对上温然的视线,于是点了点头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 店员礼貌上前:“祁老夫人,这是您定制的手表,您看看。” 祁老太拍了拍温然的手:“去看看喜不喜欢。” 温然有些意外:“给我的?” 祁老太笑着道:“是啊,给你定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马上换款式,这一套云敬也有,但他的是黑色,你的是银色,刚好凑一对儿。” 店员将礼盒打开,正中间是银灰色的表盘,温然不太懂手表,但能看出质感很高级,表盘不算太复杂,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在灯光下像是点缀了细碎的钻石一样折射出光芒,离开强光,又恢复成普通的银灰色,大概配了个高级的盒子,就连里面下表链的工具都透着一股金钱的味道。 奶奶拉着温然的手,朝店员道:“戴上试试。” 店员连忙放下盒子,戴着手套拿出手表给温然试戴。温然其实不太喜欢戴这种东西,比起手表,还不如戴一枚铜钱来的有用,而且很多手表都打着什么极限野外之类的噱头,什么多深的海,多复杂的环境都能指南指北的,真要遇到那样的情况,指望自己寻龙点穴判方位反而更靠谱呢。 但看奶奶一脸兴致的样子,温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一个劲点头表示好的,喜欢,满意,高兴。 温然哄起人来相当真诚,奶奶以为他喜欢,乐呵的笑容就没断过。 宋翎见穆笙一直看着那边,便抬手在他后脖子处轻轻捏了捏:“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买一套。” 穆笙回神,朝着宋翎笑了笑:“不是,我是挺长时间没见到奶奶了,我挺喜欢这个的,刚好是一对,我们就买这一对吧。” 他们看的虽然也不便宜,一对手表差不多快一百多万了,但比起祁老太给温然买的,也只是个零头而已。如果他想要,宋翎的确有那个条件跟他买,但问题是,对别人来说只是一点随便花花的零用钱,对他们来说,就有些负担不起了,他要是真点头要了,那就太不懂事了。反正以后宋家会是宋翎的,他没必要这么眼皮子浅。 拎着手表礼盒从店里出来,温然以为奶奶还想逛,却见奶奶直接往外走,这一下温然自然明白了,定制了这么贵的手表一般都是店家亲自送上门,奶奶特意绕路来这一趟,估计就是怕他不喜欢好立刻换款式。这细微处的点滴细节,才是真正打动人的地方。 温然本想着,先把手表带回去,晚上再还给祁云敬,但这么做无疑会伤了奶奶的心,好在自己现在也不是银行卡里只剩千把块的穷光蛋了,买个手表的钱还是有的,于是拍了张手上戴着手表的照片发给了祁云敬。 温然:这表多少钱? 祁云敬秒回:很好看。 温然:我给你折现。 祁云敬:行。 温然:我回去查查多少钱就给你打款。 祁云敬:我不要钱,换别的折给我。 温然暗中哔哔,给钱都不要,有钱了不起啊!哔哔完后,又在心里自我回了句,有钱的确了不起。手上则快速回道:那你要什么?过分的要求就别提了,不接受! 祁云敬:那就折成三顿饭吧。 温然:???脑子没毛病? 祁云敬:你亲手做的,不得少于五菜一汤。 温然:我给你钱! 祁云敬:我缺钱? 温然龇牙咧嘴,这人怎么就这么欠呢:行,毒死你我不负责! 祁云敬:我会提前写好遗书让你免责。 温然再次白眼翻上天,太气人了! 收到一堆暴打的表情包,祁云敬心情极好的放下手机,再次抬头已经恢复到面无表情,看着众人道:“继续开会。” 众人内心小九九:老板会议中途跟人聊微信,还笑了,还笑了!老板娘威武! 做饭温然自然是不会,但他那是因为以前没什么几乎需要他做,真要做也不至于夸张到火烧厨房的程度,毕竟煮面他还是会煮的,所以祁云敬的这三顿饭,他还要跟厨师学一学,所以这三顿饭的兑现时间,自然得他来决定。 祁云敬偶尔路过厨房,见温然拿着一个小本本跟在厨师身边,还不忘给鼓励:“加油。” 又是日常想要打死崩了总裁人设的大佬的一天。 饭还没兑现,宋野那边就已经做了决定,他想要所有的一切,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该偿还的就偿还,只不过在那之前,他忍不住朝温然询问道:“您上次说,相处久了,气运这东西会相互影响,是吗?” 温然点头,宋野道:“如果我把宋家的东西都还给了宋家,而我以后要是注定穷困潦倒,我跟我哥,我是说我亲哥住在一起,对他是不是也会有影响。” 温然也不骗他,点头道:“会,而且你们是亲兄弟,血缘的关系会将这影响放大。” 宋野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好的,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应该要怎么做?” 温然道:“我会帮你处理那张符,先断了宋家跟你相连的气运,同时你要逆转符想办法偷偷的放进宋家人的房间。” 宋野:“所有的人都要放?” 温然摇头:“放宋志国一人就行了,但宋家一旦出事,所有人都会牵扯其中,这是无法避免的。” 宋野道:“我知道了。” 如果宋家对他好,如果他是无牵无挂的孤寡之人,也许这命,他也就认了,可是儿时的不公,自己的父母为了找他,耗尽了一生,他还有个哥哥,尤其是他哥对他说的那一句,父母生你,不是让你来受这份委屈的。 要问委屈吗,宋野觉得享受着普通人享受不到的富贵生活,还说委屈,在别人看来可能有些矫情,但每当家庭日,看着他们一家四口,自己永远像一个局外人,在学校里,被排挤到朋友圈子外面,他只能默默忍受,因为他是私生子。他不敢争,不敢抢,不敢有要求,不敢像宋承那样,自由选择自己的喜好,甚至不敢表现的太过出色。 该他偿还的,哪怕今后穷困一生他也还,不该他的,他也不担着。 温然道:“再然后,想办法公布你的身份,最好就是让你哥闹一闹,闹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根本不是宋家的人,你有你自己的亲生父母,你跟宋家毫无关系。” 宋野皱眉:“只是公布身份就行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自己想办法,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他有他平静的生活。” 而且他担心,如果让他哥闹,宋家会将这事记恨到他哥身上,一个普通的银行小职员,哪里能对得上整个宋家。 温然只是一个提议,至于怎么做,那就全看宋野的了:“你先回去,三天后来我这里取符。” 宋野点头,然后朝着温然递出了一张卡:“我现在还有点钱可以支配,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身无分文了,这钱是我自己赚的,并不是宋家的,您请放心,谢谢您帮我,帮我哥做的这些。” 温然收下卡,闻言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 第159章 宋野不希望刘一新参与进这件事, 但他跟宋家之间的关系,必须要釜底抽薪,而宋志国和他太太结婚三十周年的庆典正是机会。 除开宋志国那次酒后犯错, 在这些豪门圈子里, 宋志国当真算是良配了,甚至因为怀有对妻子的歉疚, 这些年对待妻子更是一心一意体贴有加, 要说舒心, 除了当年的那场错, 宋太太过的比谁都舒心,这结婚三十年,外面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人, 还每年都会大办结婚纪念,更不用说这整三十年的结婚纪念, 更是办的隆重。 以往这个时候除了刚开始一家人亮相宋野不得不出席,等到了后面他就自己回房了,楼下的热闹跟他无关,但今天,宋野等待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宋野对父亲还有点念想, 觉得这个家旁的人无所谓,只要父亲还在乎他就够了。现在来看, 只觉得宋志国的可怕。 作为长子,无论是哪种场合都是忙不停的,穆笙已经被宋家接受,这会儿正挽着宋太太的手陪着,虽然老大喜欢男人,但这不影响他继承宋家, 除了对丈夫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宋太太为人还是挺开明的,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从小就什么好的都想给他们,他们想要什么也基本都能满足。这般溺爱再对比对宋野的不闻不问甚至见到宋野就冷脸,可想而知宋野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这会儿看着宋太太领着她未来儿媳妇四处见客,宋野只有满心的漠然,果然没了期待,就不会难受。 宋承推了推宋野:“发什么呆啊?你看大哥,忙的快要飞起来了,咱俩躲这儿偷懒是不是不太好?” 宋野道:“你可以去帮忙。” 宋承刚准备说一起去,但想到每年这个时候宋野都会躲上楼,以前他不懂,现在多少也能明白点宋野的感受,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在这儿待着吧,等下切了蛋糕就回房间休息,我去帮忙了。” 宋野垂眸,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切蛋糕就是一家人亮相的环节,宋志国和宋太太站在中间,他站在宋志国这边,长子和二儿子站在宋太太那边,从来泾渭分明。原本切完蛋糕就是欢庆的派对,宋志国和宋太太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可惜今年不一样了。 当蛋糕切开的一瞬间,宋家人身后的幕布亮起,原本应该放一家人各种旅游的照片和视频,但现在放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两逗弄着还在还在婴儿车里宝宝的视频。 视频一出,不少人还一头雾水,这视频里面的夫妻并不是宋家夫夫,但有的人很快发现了问题,这夫妻跟宋家老三长得好像。 起初宋志国只以为是有人搞错了视频,但看了一会儿之后,也发现了问题,连忙让人去切断电源。 只不过宋野早有准备,电源是走的另外一条线,除非关掉整个家里的总闸,否则一时半会根本切不断电源。 视频还在播放着,视频的里的孩子慢慢的长大,差不多三岁多之后,温馨的视频就变了,有照片,有新闻截屏,那对夫妻从年轻,到苍老,他们的孩子丢了,三岁的儿子,丢了孩子的夫妻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寻找,可是直到这对夫妻相继离世,他们的孩子都没找回来。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视频,记录了他们的一生,场下有些比较感性的,甚至忍不住落泪,都是当母亲的人,要是换成自家孩子丢了,这怎么受得了。 而有些人已经发现了问题,最后视频定格在那对夫妻年轻的结婚照上,而与之对比的,是宋野的照片。 像一个人可以说人有相似,但问题是,宋野跟他们两个人都像,单独看时像男方又像女方,哪有那么凑巧。 当视频放完,宋家的管家总算是关掉了视频,但该放的也都放了。 场下的宾客忍不住小声交谈,宋志国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宋翎还算沉稳,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开始想办法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宋承想的比较简单,见到视频就在宋志国和宋野之间来回看:“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野也一副茫然不解的看向宋志国:“这是怎么回事?”这也是他想问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志国还算镇定,用眼神示意儿子不要乱说话,又紧紧握住宋野的手企图安抚住他,然后朝着众宾客像是没事人一样道:“刚刚出了点小插曲,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别人能怎么说,当然是笑笑表示没关系啊,但这事绝对是兜不住了。 宋太太今年才四十来岁,她生老大的时候才刚满二十,所以即便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她看起来依旧十分年轻,然而保养得宜的脸,此刻却控制不住的扭曲,她很想质问宋志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野到底是谁的孩子,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间,于是按捺住自己的脾气继续招待客人。 宋野的目的达到了,无心再陪他们演戏,直接头也不回的上楼了,他倒是想看看,宋志国还能怎么解释。 这是一场让众宾客带着满心八卦离开的宴会,宴会上不乏宋承和宋野的校友,他们虽然不是念一个系,但却是同校,而无论是宋承还是宋野,都算是学校里比较有名的人物,长得好,家世好,能力也算出众,自然大受追捧,于是在宴会都还没结束的时候,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就已经被人发到了学校论坛上,还有刚才那些视频的截图,这一下对他们关注度比较高的论坛也炸了。 说好的私生子,怎么变成被拐儿童了,宋家总不至于领回来的孩子连血都不验一个就随便认了吧,那这豪门也未免太随便了,不少人甚至都开始阴谋论了。 而宴会散场的宋家,也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沉默,最先耐不住的还是宋承:“爸,那个视频是怎么回事?那个夫妻怎么跟小弟那么像?” 宋志国在这不算多长的时间里面想好了对策,闻言只是轻叹了一声:“这件事我原本没打算说的。” 宋太太一拍桌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志国道:“我也是前不久才发现小野原来不是我的孩子,还记得上次我们家去体检吗,就是那时候发现的,我也在查当年的真相,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而且这些年的感情总归不是假的,所以我就把这事给瞒下来了,小野不管是谁的孩子,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儿子。” 如果不是宋野早就知道真相了,被宋志国这么一说,可不得感动死,但现在,他只有满心的冷。 宋志国说完看向沉默不语的宋野:“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之后,一直在帮你找父母,小野,是不是有谁找过你了?”他甚至怀疑,这视频就是宋野搞出来的。 宋野道:“没有,所以我真的不是你儿子?” 宋志国被宋野反问,只得沉重点头,但又立刻道:“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儿子,总不能因为没有血缘关系,你就不认我这个爸爸了吧?” 宋野像是无法接受这种现实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神情恍惚道:“这事有点突然,我需要点时间。”说着起身上楼。 宋翎从头至尾的沉默,陪着宋翎坐着的穆笙也不敢随便出声,没想到好好的酒宴,会变成这样,只有宋承,忍不住担忧的看了眼宋野,而宋太太,只是目光沉沉的看了丈夫:“你跟我回房间,我们好好谈谈。” 宋志国叹了口气,然后朝着两个儿子道:“小野是你们的弟弟,永远都是,你们不能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就疏远他,知道吗?” 宋翎点头,宋承也嗯了一声,这些事太突然,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宋家夫妇不知道在房间里谈了什么,再出来的时候,宋太太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估计还是觉得面对宋野有些别扭,干脆回了娘家。 一直到夜里,宋承敲开了宋野的房门,见他衣服整齐没有丝毫睡意的样子,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肯定睡不着。” 宋野语气平静的问:“有事?” 宋承挠了挠头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见宋野的样子,还是开口道:“你是我弟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宋野却朝他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宋承面露不解:“什么意思?我该知道什么?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 宋野叹了口气,退回了房间:“我累了,早点休息。” 宋承哦了一声也准备回房,宋野却叫住了他:“宋承,我是真的把你们当家人,也真的一直想要守护这个家。” 宋承不明白宋野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反正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弟弟。” 宋野垂眸,直接关上了房门。 宋志国以为他要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如何面对外面的舆论,却没想到第二天宋野的房间空了,大多数东西还在,只是少了几件经常穿的衣服,以及各种证件,而宋家三个孩子每个孩子都有的一张卡被放在了书桌上,宋野走了,这一下宋志国慌神了,他没想到宋野会走,甚至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他都想好对策,唯独没想到宋野会走,还走的这么快。 这一瞬间他几乎可以确定,这视频就是宋野放的,可是为什么呢,宋家对他不好吗,这些年难道短了他的吃穿吗。想到什么,宋志国连忙走近宋野的房间,拉起宋野的床垫,那张福袋还在床垫下压着,似乎并没有被人动过,心中的那一丝不安被缓缓压下。 想来也是,生长在红旗下的人,怎么可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恐怕是宋野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自尊心作祟,这才一走了之。想到这符已经跟了宋野十七年,早就与宋野的气场融合,就算宋野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替宋家担着这份气运,宋志国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如果大阵还没成型,宋野的离开或许会让他功亏一篑,但现在,宋志国却是半点都不担心了,而且宋野走了也好,就算他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也牵扯不到宋家,还替他省事了。 宋承是第二个发现宋野走了的人,想到昨天晚上宋野说的奇怪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他忙不迭的想要去寻人,却被宋志国压下,还说宋野只是一时想不开,让他先冷静冷静,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宋承看着父亲和哥哥并不怎么在意宋野离开的样子,忍不住迷茫了,他总觉得有些事跟他认知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但不管怎么样,宋野离开是事实,而且他选择离开的方式是自驾,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包括刘一新。 但宋野给刘一新发了消息,告诉他宋家的那些事大师已经帮他处理好了,他现在需要躲避宋家的人,跟他们彻底断了联系,才不会惹祸上身,让刘一新不要找他,他想要去外面看看世界。 刘一新见宋野这么说,也松了口气,只要处理好了就行,他就担心宋家的贪心,会害死他弟弟,见弟弟好像是要去旅游的样子,刘一新一股脑将这些年的存款全给他弟弟打过去了,他虽然没办法给弟弟太富裕的生活,但起码短时间内,他可以让弟弟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外面好好放松放松。 宋家的事情也随着时间的发酵彻底传开了,虽然不少人很不解,这明明就不是自己的孩子,宋家为什么要对外那样说,但也有不少人可怜宋野,好好的一个家生子,却被冠上了私生子的标签,也不知道这些年遭受了多少不公。 有些人知道宋野走了,觉得宋野走得好,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家人,这感情恐怕也就那样,与其留下里外不是人,还不如走的干脆。 有人觉得一定是宋家内部有什么问题,宋野才会走,怕是这些年宋家表面的和谐美满都是假的,真要感情这么好,哪怕知道自己不是宋家的孩子,也不会走的这么干脆利落。 这些舆论带来的后果宋志国早有所料,还好,目前的一切都在他预计当中,所以处理起来也算是游刃有余,整个宋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宋翎依旧是他出色的继承人,宋志国依旧忙着御膳和极味楼,宋太太照旧吃喝玩乐美个容,只有宋承还惦记着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宋野。 但很快,宋承也没那个时间去惦记宋野了,因为极味楼出事了,一场后厨的爆炸,炸坍塌了半个极味楼,造成了七死二十多伤,连温然都没想到,宋家的反噬竟然这么快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脑洞枯竭,大家还想看哪些方面的灵异,欢迎踊跃评论,私人订制灵异小单元~ 第160章 当初宋家的极味楼开业占据了多少版面, 这次宋家极味楼的坍塌就有多少版面,甚至更多,社会头条和娱乐头条都占全了, 社会看事故, 娱乐看豪门。 导致七人死亡的事故可以算是相当重大了,只能说对比这惨烈事故的另一种万幸的可能是,当时发生后厨爆炸时已经闭店了,只剩夜班的工作人员在后厨忙着清理第二天需要用到的食材,否则这伤亡程度不可估量, 甚至能来极味楼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这要是多伤几个,宋家怕是当场就凉。 也是因为后厨有人, 当时发生爆炸的时候,距离爆炸点最近的几个人几乎是当场身亡, 而店里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正在做清扫工作, 因此爆炸发生,极味楼坍塌了半边,也导致了二十多人轻重不一的受伤。 事故的原因还在调查,但极味楼的负责人,也就是宋志国被暂时看管起来了, 宋家的长子宋翎则是忙不停的上下打点, 还有安置伤亡者的家属, 发生这种事最可怕的不是事故调查, 而是后续处理不好家属聚众闹事带来的影响。 受伤的人都被宋翎安置在医院,也让人各种慰问补偿金的给,表示现在极味楼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故,死者为大, 总要先处理意外死亡的人,至于受伤的人,让他们安心在医院修养,后续的赔偿一定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这才将这二十多个受了伤的暂时安抚住了。 死者那边有些不太好处理,能在极味楼后厨当值的,那都是上星的厨师,尤其是极味楼才刚开业,正是树立口碑的时候,于是宋志国将其他分店最为得利的大厨都调动了过来,还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老人,这次事故中,死了三个主厨,其余四个有一个是后勤主任,另外三个是主厨带的徒弟,不说一次损失了三个大厨对宋家的重创,就这三个主厨的身价,那就不是百来万就能打发的。 最终调查结果是极味楼建造的时候整个造房构造带来的安全隐患,而极味楼的构造又是宋志国自己找人设计的,当时施工方就有指出,作为一个餐饮楼,后厨所占据的面积虽然不算小,可是安全通道设置不太对,真要出问题了,第一个被堵住的可能就是安全出口,甚至地下煤气管道安置点也比较危险,不出事则已,一出事绝对是大事。可是宋志国不听,要求他们严格按照图纸上的规划来建造,甚至还立了一个免责声明。 结果这极味楼开业还没一个月,就出了这么重大的事故。好在当时宋志国找的施工方算是业内顶尖的,施工过程中各种问题都有沟通存档,又有免责声明,所以这次事故完全是宋志国这方面的全责。 全责的代价自然是赔偿,不只是要赔偿伤亡人员,还要被政府罚款,罚款的金额之巨大,差点掏空宋家账面上可以调动的流动资金。 不过好在宋志国被放出来了,加上宋家对伤亡人员的赔偿态度非常诚恳,舆论上对宋氏御膳唏嘘居多,只感叹他们倒霉,遇到这种事,那么漂亮,花了那么大代价打造的极味楼,就这么没了。 至于因为这件事死的几个人,在家属得到了足够的赔偿后,也都安静了下来,生命无价,那是因为没有开到一个合适的价码,哪怕亲人的逝去再悲痛,活着的人依旧要活着,不要钱要赔命又能怎么样呢,死去的人终究无法活过来,还不如拿着钱好好生活。 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算是被处理过来了,宋志国也仿佛老了十岁,极味楼会出事真的是他料想不到的,当初建造极味楼的时候,他埋了多少法器在下面,就是十级地震极味楼都未必会塌,可是现在它就是塌了。 宋志国将极味楼的事情直接联想到了宋野身上,宋野一走,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一定要宋野震在宋家,宋家才能安然无恙吗。 宋志国知道极味楼的事情只是个先兆,他给宋家安置的风水很可能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加上宋野这个时候被爆出身份离开了宋家,怕是雪上加霜的导致了极味楼出事,现在对宋志国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重新整顿宋家,而是要将宋野给找回来了。他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就算是风水阵的反噬,出事的也该是宋野而不是宋家才对,但现在宋野不知去向,他连找出原因都没办法。 寻找宋野无果,宋志国想要去找帮他布阵的那位大师,可惜那位大师之前就说过,宋家对他有恩,他愿意对宋家相助三次,帮完人就走了。第一次是他挤掉所谓的宋家嫡系,拿到宋氏御膳的传承,第二次是他迁动祖坟,将宋氏御膳发展到家喻户晓,第三次则是改造极味楼,他原本想要做的是将宋家走向国际,尽管当时那大师就说过,宋家如今已经是他命格能承受的极致,凡事过犹不及。 但宋志国仗着当初这人给他布下的替命傀儡术,想要再豪赌一场,反正真出事了,也有人替整个宋家抗住所有的代价,可是现在,宋野和大师,他一个都找不到,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中了。 宋家的噩运这才只是个开始,极味楼的新闻刚平息,就被国家台曝光宋家的食材安全问题,宋家旗下的餐厅都是高档餐厅,价格本来就不便宜,除了价格昂贵的宫廷御膳,食材的新鲜度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但没想到,政府这边暗中抽查部分餐饮食材安全问题,发现宋氏餐饮旗下有一家店铺竟然采用合成肉。 本来宋家就因为极味楼的事情这段时间活跃在了民众的眼球中,这会儿出了这档子事,其他几个不达标的餐厅瞬间被边缘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宋氏御膳上。 本来宋氏御膳就很高档,吃一顿饭最便宜的也要个上千块,结果竟然用廉价的合成肉,还标注什么顶级鲜食,网上不管是去吃过还是没吃过,一个个带着一丝仇富的微妙,将宋氏喷了个狗血淋头。 宋志国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虽然无论是拿到传承还是发家,都的确使用了一些手段,但他知道,最根本的东西还是手艺,对于厨艺和食材,他向来是非常注重的,这一点看温然就知道了,哪怕知道这姓宋的人品不怎么样,但还是馋他家的食物。 所以宋志国不管背后怎么搞小动作,也绝对不会在食材上偷工减料。 但哪怕最后查证,只是那家店铺有人以次充好以权谋私,并不是宋家所有的店都是这样,但宋氏御膳的招牌也蒙上了黑点,现在别人提起宋氏御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用合成肉还卖的死贵。 本来宋家因为之前的事故几乎是赔光了账面上所有能支配的流动资金,甚至还变卖了两处不动产才解决,现在又出了这事,除了要求闭店整改的那家店之外,其他的门店同样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以前座无虚席,如今门庭冷清。越是连锁的大企业,越是没办法抗住这一天天入不敷出的赔本消耗。 很快宋志国开始寻求合作,宋翎也跟着父亲每天东奔西走,原本自由散漫的宋承也不胡闹了,他对这些公司的事情不太懂,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每天乖乖在家不给家里惹祸添乱,而宋太太也同样求回了娘家,希望娘家能出资帮宋家度过这次的难关。 可惜宋太太当年是低嫁,但现在的宋家,是她娘家也要攀附的存在,所以当宋家遇难,她娘家能拿出的资金连塞牙缝都不够。而宋太太这些年基本不会过问丈夫的事,虽然知道丈夫的事业越做越大,但对于自家跟宋家之间的差距,有所认知却认知的不那么清晰,当得知家里帮不上宋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而这时候外界竟然传出,宋氏将要跟祁家合作,这祁家的资金雄厚,若是入股了宋氏,宋家这一关绝对能撑过去。 温然看到不知道是哪个媒体挖出来的消息,连忙一个电话打给了祁云敬:“你要跟宋家合作?” 祁云敬在电话那边轻笑了一声:“不算合作。” 温然皱眉:“什么意思?你真的要拉拔宋家?宋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那天在极味楼看出的风水问题难道都跟你白说了吗!” 祁云敬声音微微低沉了两分:“你喜欢吃宋家菜,我花钱买他家的菜谱,所以不算合作。” 温然的声音顿时梗住,这都什么跟什么!但说出的话也忍不住软了两分:“你胡乱凑什么热闹啊,这都不关你的事,你不是最讨厌麻烦的吗,现在宋家就是个大|麻烦,宋志国背上了人命因果,他家的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过去的,你不要仗着自己一身气运就不将他们家当回事。” 祁云敬:“宋志国这人心眼不怎么样,手艺还是很好的,所以哪怕买了菜谱,也需要家里的厨师花功夫练习,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做给你吃了。” 温然大吼了一声不吃,然后挂掉了电话,他在说这祁云敬在说那,简直...简直...无法沟通!气呼呼的温然,觉得耳朵好像有点热热的。 被挂了电话的祁云敬也不在意,放下手机,在厨师的指导下继续练制作千皮酥,千皮酥在宋家菜里面算是比较简单的一种点心,其他的东西都是需要时间积累的火候才能做得出来的,祁云敬从来不是个一步登天的人,太复杂的需要非常精细的手艺,做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所以他从最基本的开始,一步步来,就是不知道温然吃到他亲手做的,会是个什么表情,大概是瞪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吧。 想到温然会有的反应,祁云敬忍不住低头笑了。 第161章 自从传出祁氏要跟宋氏合作之后, 宋家的股票稍稍上涨了一些,但这消息毕竟是假的,所以哪怕让宋家稍微喘口气, 却也没办法令宋家起死回生。只是没想到还没过两天,祁氏官方就发出了公告声明, 表示外界传闻的合作纯属子虚乌有,祁家目前并没有涉及餐饮业的计划, 这一下宋家的股票瞬间暴跌, 几度跌停。 关于合作的消息自然是宋志国发出去的, 当祁云敬派人跟他接洽的时候, 他的确动过跟祁家合作的念头,祁家涉及的产业比较广, 餐饮方面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是一些速食半成品, 但宋家御膳是他的执念,让他将其瓜分出去,这无异于在他心口扎刀, 所以宋志国有些摇摆不定。却没想到祁氏集团的人表示, 是他们祁总私人购买宋氏御膳的菜谱, 并且只要宋家在餐饮界的一天,这菜谱就不会被祁总拿来商用, 祁总会想要买下菜谱, 只是因为他的爱人喜欢吃而已。 宋志国这边还在摇摆, 祁云敬那边就直接断了合作的可能,人家压根就没打算跟宋家合作,至于卖菜谱,那是绝对不可能, 这是宋家的根,所以他当场就毫不犹豫拒绝了祁云敬派来的人,但没想到宋家的亏损远不是仅眼前所见,信息化全面覆盖的当下,一点点不好的消息几乎是瞬间传遍全球,宋氏旗下的多家门面店清冷的模样被人发到了网上,本来就已经没多少人了,这一冷清,越发是没有顾客上门,而昂贵食材的订单按照合约每天都会送来,食材积攒卖不出去,还有一大笔货物尾款的催收。 最终宋志国无奈,卖了一半菜谱,并且签了合约,只要宋家还在餐饮界的一天,祁云敬绝不能将菜谱商用,并且注明,这菜谱是祁云敬私人从他手中购买,绝非传承。 再然后宋志国就动了借东风的念头,他想着自己菜谱都卖给祁云敬了,那发一些虚假消息出去,反正这对祁氏也没有丝毫影响,只要祁云敬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宋家说不定能得到一丝喘息。 可惜祁云敬的干脆利落毫不留情,像是一巴掌拍在了宋志国的脸上,也让宋家的情况变得雪上加霜。 宋家都这样了,宋志国还是不死心,他找不到之前帮他们的家的那位大师,但玄门中又不是只有这一位大师,宋家现在尽管已经亏损到欠债,但花个几十上百万请个大师来转运的钱还是有的。 玄门天师的能力尽管有些异于常人,但还是个五谷杂粮要吃饭的人,而且天师通过这条道赚的钱,必须要给一部分出去,当是回馈,日常修炼画符的开销也十分巨大,因此除非是非常有底蕴的支撑,否则大部分天师都穷,因此上百万的单,几乎是秒抢。 接单的是个陆姓天师,人还算年轻,五十来岁,本事也还不错,至今失手的次数屈指可数,近来宋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也从网上知道了一些,因为比普通人多知晓一些事,所以当时看到新闻的时候他就猜测,这宋家是不是动了什么气运,如今这接连遭受的一切,要么是气运反噬,要么是挡了谁的路被人下了黑手,所以在App上刷出这一单,他几乎是秒接。 只不过等他亲眼见到了宋志国,陆天师才觉得自己想的似乎有些简单了,这宋志国身上,问题可不简单。 见到天师脸色微沉,宋志国心里有些打鼓:“我家的事情,是否不好办?” 陆天师道:“先去你家看看吧,另外极味楼的那份图纸,你最好也给我看看,这世上一事一物皆有定数,人家说能助运你便信了,要知道有些助运的方式,是需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宋志国一脸惶恐担忧,连声请陆天师一定要帮他,哪怕散尽家财都可以。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对这位陆天师,他只交代了一半,风水之事他没有隐瞒,隐瞒下来的是他知道这样布下来的风水会有什么代价,以及替命术。 结果到了宋志国的家里,陆天师险些被笼罩其中的煞气给骇住,然后他又在宋志国的床垫下发现了一张符,可惜这符是温然原本世界的东西,这位陆天师并不认识,但好端端的床下压着一张符,宋家又变成现在这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暗害。 而宋志国看到那张符脸色都变了,尽管他也不认识这是什么符,但他自己做过亏心事,也曾经将符压在宋野的床下十多年,甚至还哄骗宋野,说是平安福,家里人手一张,如今自己床下多了东西,他怎能不惶恐。 陆天师不认识这符,虽然他没有贸然动作,有了十足的戒备才动手拿符,但还是被符上的力量冲击的连连倒退。与此同时整个屋内的气场大变,早就与屋内气场相连的宋志国还好,陆天师则不好受了,无数像刀刃一样的罡气搅动着,将陆天师的外衣都割裂出数个开口,陆天师本能的调动内息抵抗,其结果就是整个人差点被掀出宋家的别墅。 晚上温然看了群才知道,有人接了宋家的单子,见宋家的气场诡异,家中还有不知名的符箓,以及那无比骇然的煞气,再结合宋家如今的时运,一定是有人下手暗害,而那位接单的天师原本想要替宋家出头,结果自己实力不济,被一道符给打了出来,还震出了内伤,但宋家人挺好,事情没办成,还给了丰厚的红包,所以将这件事发到天师群里,一方面看是否有天师愿意再次接单,另一方面是提醒接了单的天师,要小心在宋家背后搞鬼的人,不要轻忽大意了。 温然看的嘴角微抽,这些天师能力一般,洞悉力也几乎为零,要不是那符就是他放的,他都以为宋家这事背后真的有个幕后大反派在作恶了。 不过有一点跟他不一样的是,他是闲事懒得管,而这些天师无比热血,见有人用玄术害人,一个个相当重视的将这事上报,出谋划策,甚至还想组团去刷怪,简直将维护世界和平视为己任。 见他们完全错了方向,刚好那个天师将宋家的那张符给拍了出来,询问是否有人认识的,温然这才开始戳屏幕。 【这是替转符,用于替命夺运之事,符的力量会扭转自身的运势,将替了别人的还回去,被人替了的夺回来。】 温然的科普一出,群里瞬间安静的半天没人吭声,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心冒头:【如果这符的作用是这个,那宋家......】 话不用说完,正在窥群的人也都明白了意思,再联想宋家如今的情况,这里面的内情恐怕不是那个陆天师以为的那样了。 受了内伤还在操心宋家事的陆天师看到了科普,顿时一张脸火辣辣的疼,他也算是年近半百了,竟然还被人如此糊弄,甚至为此受了伤,顿时怒不可遏,要知道得罪谁都最好别得罪天师,否则谁知道会被如何报复,宋志国试图隐瞒真相,想要找玄门天师解救宋家噩运的目的没达到,反而惹了一身骚,加上因为动了符,导致他家中的气场暴动,这也让可能慢慢来的报应一下子来的更加猛烈。 原本因为食物味道很好,虽然变得门庭冷清,但也不是完全没生意的宋家店,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宋家的店像是被点了隐身符一样,甚至有的人走到门口都快要进来了,却又突然不想吃了,全国近三十家连锁店,日销售额总计甚至不超过五十万是个什么概念,证明可能一家店一天接待不到十桌客人,而且这还在暴跌式的下滑。 到了这情况宋志国依旧不愿意放弃,奔波于各种贷款中,变卖自己的不动产,甚至宋家这住了几十年的房子也卖了出去,只不过但卖房签协议的头一天,宋志国突然脑溢血倒下,好在送医及时抢救了过来,但住了一次重症后,整个身体像是一夜被掏空,苍老了几十岁,本来才五十出头的年纪,现在看起来像七八十岁一样,干瘪消瘦又阴沉。 宋志国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宋家就这么败了,大儿子还在奔波贷款的时,所以宋志国拉着小儿子让他去找宋野,一定要将宋野找回来。 宋承没想太多,人在重病的时候,总会惦记亲人,尤其是宋家正处于风雨飘渺的时期,又差点没抢救过来,所以想见宋野了,可问题是他也不知道宋野现在在哪里,甚至心理对宋野还有了几分怨怼,宋家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全国都知道宋家快要破产了,宋野竟然还不回来,怨怼过后又忍不住有些担心,宋野在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宋家出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回。 现在被父亲死命的抓着衣服让他去找宋野,宋承无奈,可他实在是不知道去哪里找啊,只能一边开着车,一边翻看同学录,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跟宋野共同的朋友询问一下,结果开车分心的宋承没注意到变灯,直直的撞向了一辆斜对面驶来的大型油罐车。 宋翎和宋太太赶到医院的时候,宋承刚做完手术,人没事,但脸上有点毁容,还有一条腿差点要截肢,尽管保下来了,可是以后走路可能不太方便了。 听到这噩耗,宋太太直接腿软的坐在了地上,可是她除了哭,根本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父亲和弟弟都躺在了医院里,整个宋家只剩宋翎在支撑了,偏偏这时候,穆笙告诉他,他要出国公干一年,因为承受了太多压力,已经很长时间没能睡一个好觉的宋翎,赤红着双眼看着穆笙:“你要出国?” 穆笙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垂着头道:“就一年,这机会我不想错过,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宋翎不傻,一年的确会过的很快,但一年后再回来又是个什么样谁知道呢,而这时候他选择出国,宋翎只有说不出来的疲惫,原本以为可以来稍稍放松休息一下,却没想到,本该是他最亲密的人,给了他最重的一击,这就是现实。 宋翎一句话都没多说转身就走,现在宋家是泥潭,远离才是对的。 已经没有选择余地的宋家申请了破产保护,得知这件事的宋志国气的暴躁如雷,他一手打拼下来的宋家,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就这么没了,甚至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他不是不知道,走到这步田地只能宣告破产,可是他无法接受,于是他将所有的不顺一股脑的发泄在了大儿子的身上,手边的东西看都没看抓起来就朝着大儿子砸了过去。 身心疲惫的宋翎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父亲抓着花瓶砸过来的时候,他脑子里反应要躲开,可是身体恍惚的没能挪动半分,生生被砸了个正着,直接头破血流,刚进病房的宋太太惊叫了一声,扶着头不停流血的儿子慌忙的喊医生。 结果这一砸,砸出了宋翎的急性白血病。 宋翎的病发的急,并且凶险,如果宋承还是好好的,说不定还有配型移植的机会,可是宋承车祸重伤还伴有内出血,到现在都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别说移植了,连配型检查都做不了。 宋太太从未经历过这么多令人绝望的事情,可是她除了哭和朝娘家要钱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而宋志国也好,宋翎也好,他们这病就是个无底洞,宋志国今后都没办法正常工作,身体虚弱的需要精细调养,而宋翎,如果是以前,这点医药费甚至还不够买辆车,但现在,本就背上巨额债务的宋家哪里出得起,而宋太太的娘家兄弟也都各自成家,父母能给的也有限,还有至今还在重症躺着的宋承,这如何背负的过来。 十分清楚家中现状的宋翎早已失了求生意志,他从出生开始就是继承人,从来都是优雅贵公子,没有经历过太大波折的人生,突然一下跌进了这么深的坑中,他怎么受得了,于是连最后一点求生的希望都没了,人过于绝望,对病情也影响十分大,这病发现还没几天,就急转直下,一度昏迷不醒。 好不容易醒来的宋翎做了个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他跳楼了,也许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困苦,也许是不愿意再给家里增添负担,在一个凌晨,他跳楼自杀了。 看到儿子尸体的宋太太疯了,是真的疯了,整天疯癫哭闹的要找儿子,她娘家人无法,宋家高额的医疗费他们没办法持续承担,但自家女儿精神病院的看护费还是能给的。 躺在病床上的宋志国后悔了,他突然想到曾经有一年的冬天,他还是宋家的旁支,因为有点天赋,所以跟着宋家的家主学艺,当时他的大堂哥是最被看好,最有天赋的,只是因为那年冬天大堂哥的独子死在了冰冷的人工池里,从此一蹶不振,最终的机会才落到他的头上,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在一旁看着那孩子在池水中奋力挣扎,可惜天太冷,衣服太厚,最终还是沉了下去。 报应啊,这一切当真是报应。不该他的,终归不该他,该偿还的,最终还是要偿还,得到过辉煌,临到老却又失去了了一切,这些失去,比起死亡还要折磨。 第162章 穆笙出国是温然意料之外的, 他看的那本书里,穆笙一直在国内,像个小白杨一样艰苦又坚强的在逆境中昂扬向上, 最终事业爱情双丰收,但现在他出国了,显然偏离了剧情。不过感觉这剧情从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就已经开始偏离了, 虽然现在也没看出偏离了剧情有什么影响。 就是穆笙这一波也不知道亏的有多大, 对于他的选择,理解归理解, 当时宋家那样一个烂泥潭, 感情没好到那份上的,当真没勇气陪着一起, 但能不能接受他这种行为, 就看个人了, 不过如果换成自己是当事人,恐怕没人能接受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男朋友。 而穆笙这一次亏的最大是他没想到宋翎会得那样的病, 如果他再晚一点开口, 说不定根本不需要离开, 在宋家危难的时候不离不弃, 在恋人绝症的时候贴身照顾,最后宋翎也活不了多久, 不会一直拖累他,他还能对外博个美名。总比现在,圈内对他的行为大多看不上眼,要不是这样,穆笙也不会回来参加了宋翎的葬礼, 第二天立刻就走了,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堪,脸皮还没能厚到无视那些非议审视的目光。 总之穆笙这个曾经仙气精致的小公子,名声是臭了,就连远在娱乐圈的颜哲都忍不住打电话给温然奚落八卦:“我就知道这人的德行,装的那么高尚纤尘不染的,心黑的很,太自私自利了。” 温然好笑:“你们曾经究竟是发生过什么事,你怎么这么讨厌他?” 好像从最开始,颜哲就特别讨厌这个穆笙,而穆笙对颜哲的态度也是像哥哥包容任性胡闹的弟弟那样,虽然很有可能只是一些表面功夫。 颜哲道:“以前我们关系其实还挺好的,他长得好看,又是从小一起玩的,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就住在外公外婆这儿,整天跟在我哥屁股后头跑,当时各家中的几个小辈,穆家的那家伙是跟我们家走的最近的,因为别人都怕我哥,就他不怕,只要见到我哥就粘过来了,时间久了,自然就玩到一起去了。” 温然:“然后呢?怎么又决裂了?” 颜哲:“就有一次我听到他朋友问他,怎么一点都不怕我哥的冷脸还往上凑,结果他说,冷脸怕什么,祁云敬又不会打人又不会吃人,只要凑到他身边,外人看到我们关系好就行。” 真心把穆笙当朋友的颜哲瞬间就被恶心到了,他们这种家庭长大的小孩,谁也不是傻白甜,只不过顶着童年玩伴交情的光环,总会有些滤镜,加上穆笙长得好看,不食人间烟火的矜贵样儿,多少带了些欺骗性,于是偶然戳破穆笙那虚假表面的颜哲,直接将对方从好友宝座驱赶到了最恶心第一人。 再后来,只要见到穆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开始穆笙因为他的态度大变冷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大后越来越会装腔作势,还是体会到抱上祁家大腿的好处,每次遇到他,就一副好哥哥包容任性弟弟的样子,可把他恶心坏了。 颜哲:“你是不知道,就因为外人看穆笙总跟在我哥后面,就有人觉得穆家和祁家的关系好,于是扒着穆家想要搭上祁家,不知道给穆家带去了多少生意,但最恶心的是,当初舅舅舅妈去世,外公也不在了,这么大一个祁家,还有那些蠢蠢欲动的各大股东,就欺负我哥年轻,想要从他手里咬掉一口祁家的肉,而穆家呢,模棱两可的站队,也不帮忙,我哥多高傲的人啊,天生就不是会求人的,穆家呢,我哥不找他们,他们就没有说主动帮忙的,我知道我这想法有那么点道德绑架了,但表面关心总要有点吧,要不是我哥的同学找他家里帮了忙,当时的祁家根本不可能那么快就在我哥手里平息下来,反正现在想想都有气,那就是个虚伪的两面派!” 温然安慰道:“现在穆家也没了,他也走了,你也别惦记了,显得你好像多在乎他一样。” 电话另一头的颜哲白眼翻上天:“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幸灾乐祸一下,所以说这人啊,千万不能做昧良心的事,早晚有报应的。” 颜哲说完闲话,又在他这里下了一大单的玉容膏和生发丸,颜哲的头发本身发量还算挺多的,吃了生发丸之后,那发量简直让秃头星人嫉妒,演古装剧的时候看不太出来,但他现在作为一档爆红黑马真人秀的常驻嘉宾,那种生活类的真人秀,将一些生活细节无限放大,其中颜哲就因为晨起素颜爆炸式的发量,占据了一段时间的热搜,可把他美的不行,于是生发丸和玉容膏顿时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之重,恨不能用一囤十的那种。 也多亏了他这个行走的招牌,温然手里大部分的订单都是来自娱乐圈,后来工程量太大之后,他干脆就限制出货量了,当初会搞这些东西是因为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实在是太穷了,他也没想到,会有鬼双手奉上几十亿的家产给他,要知道在他原本的世界,想要维持他干爹那个小道观的日常所需,他们还要在后面菜园子种菜减少开销,还要搓丸子摆在道观里卖钱,所以习惯了东拼西凑搞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来赚钱,也就理所当然的觉得在这个新世界想要赚钱,也少不得这些额外的东西来补贴修炼。 却没想到,换个世界好像突然打通了财运一样,财富滚滚来,根本不愁赚钱,但做人是要有始有终的,所以有钱就不干活了自然是不行的,但减少干活量还是可以的。 每当颜哲听到人抱怨又没排上号,又没抢到单,愿意双倍甚至更高的价格求一套玉容膏或者生发丸,他都会忍不住感谢他哥,哦不对,是感谢他外公,给他哥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 有些悲苦,只是别人生命中一次不起眼的插曲,宋家的凋零落幕在网上引起了一段时间的热议和唏嘘后,再也溅不起半点浪花。从车祸中清醒过来的宋承才是宋家最艰难的人,父亲倒下了,母亲疯了,大哥没了,小弟不知所踪,而宋家还有巨额债务要偿还,他要照顾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精神病院的母亲,所以连死都不能死,他得活着,再难再苦,也得活着。 只是让宋承没想到的是,彻底击垮他脊梁的,是无比残忍的真相。 一旁柜子上的袋子里有十万的现金,而他床边有个陌生的男人,这个男人自称宋野的亲哥哥。 刘一新根本不想来这一趟,宋家现在的确惨,家破人亡,但他家呢,他爸妈到死都没见到小弟最后一面,原本可以幸福的四口之家就因为宋志国的自私而支离破碎,但他心里也明白,这些事跟宋家的这两个孩子无关,只是人的心是偏的,很难做到不迁怒。不过他还是来了这一趟,只因为小弟说,宋承是整个宋家,唯一让他感受过温度的人。 “宋野已经改回了他的本名,现在叫刘一城,但他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大师了,因为你父亲做的那些事,所以宋家气运的反噬,哪怕他离开了宋家,也依然会受到影响,他宁可自己在外面独自承受原本不该他承受的困苦,也不想影响身边的人,不过就算这样,他还是拜托我帮他送来这十万块。” 宋承低着头沉默。 刘一新看着这个跟他弟弟大不了多少的男孩,终究还是有几分心软:“你别觉得这钱少,你也别觉得他这些年在你宋家花销的就该偿还,真要说起来,你们宋家欠他的多得多,最起码,你们毁掉了他原本可以简单幸福的人生,这钱是他自己这些年赚的,并不是从你宋家这里拿的,他能给的估计这已经是全部了,至于你恨不恨他,无所谓,反正这辈子你们估计也不可能再有机会见到了。” “我不恨他。” 在刘一新以为宋承不会开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这么说,于是语气一顿,无声一叹:“就这么着吧,钱我也送到了,你好好休息吧。” 刘一新没办法对一个才二十岁,就经历了这么大人生波折的男孩说出多苛责的话,所以干脆也不说了,反正以后不会再见了。 恢复了安静的病房,只有宋承沉默的低头坐着,还有一滴滴眼泪落在被子上的声音,他不恨宋野,那些本来就不是宋野该承受的,他也不能恨自己的父亲,那是养育了他二十年,在父亲这个角色上,从未失职过的男人,他没资格恨任何人。 人们常说,长大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这一瞬间,宋承听到了碎裂的声音,那是他的象牙塔保护罩,从今往后,他就要像个男人一样,担负起一切。 这时候谁都没想到,这十万块改变了宋承原本可能的人生走向,一个谁都觉得跌入了深泥再也爬不起来的人,还有重临巅峰的那一天。若干年后,宋承找回了自己人生的缺失,那些亏欠的,他用慈善的一生去弥补,那些失而复得的,他用一生去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写的有那么点似是而非,算是半开放,大家就根据自己的喜好去脑补一个小单元结局吧哈哈哈哈哈 第163章 盛夏的夜里, 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步伐轻快眉眼带笑的与友人三五成群,不时从一旁亮如白昼的店铺里传来烟火香气,两边的巷道内, 更是布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小吃,烤肉的油香,点心的甜香,还有火舌滋出的喷香爆炒, 人们大口的吃着,眉眼间仅是一片无忧无虑, 没有半点国破的忧愁, 和食不饱腹的饥瘦。 这是个令棠筱漫陌生的世界, 也是令棠筱漫向往的世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上一秒她还在夜总会遥望灯火蔓延的望春江,下一刻就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了。 迷茫的棠筱漫没有目的的四处游荡着,她见到一个面容和善的女孩, 鼓起勇气想要上前询问, 可是那女孩看也不看她的直直从她身侧走过,棠筱漫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戳破,她本是卖唱女, 虽然只是卖艺不卖身, 但夜总会那些地方,又能干净到哪里去,所以面对旁人, 难免有些低人一头, 更别说眼前这陌生的,让她有些格格不入的奇怪地方了。 但很快棠筱漫知道,别人不是不理她, 而是看不见她,刚刚,一个牵着长相有点奇怪小狗的男子快步的朝她跑来,棠筱漫避让不及,眼看着就要撞到一起了,却没想到那个男子竟然直接从她身上穿过去了。 棠筱漫怔楞当场,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她能碰触到自己,但碰不到其他任何人。好一会儿棠筱漫才反应过来,她或许已经死了,可是这里又是哪里呢,那些牧师说的天堂吗,可为什么其他人看不见她呢。 棠筱漫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不知自己要去往哪里,只能随着人群飘走,直到有一个脚下不知道踩着什么东西的男子非常快速的朝她滑动了过来,并且大声的朝她嚷嚷快点让开,她反倒是一下子怔楞在了原地,结果就是那人果然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根本没有撞上。 但那个男子似乎为了躲避,撞过来的时候很明显抬手挡了一下,然后跟他脚下的东西分离了,虽然没撞上,却还是摔在了地上,此刻正一脸懵逼的坐在地上,看着站在路中间的她。 棠筱漫微微歪头:“你能看得见我?” 那男子瞬间瞪大了眼睛,气吞山河一般吼了出来:“鬼啊啊啊啊啊!” 滑板青年叫薛盛,准大四生,现在算是最后一年逍遥快活的暑假了,所以过的特别放肆,整天在外面玩的不着家,不是浪滑板,就是网吧里聚众打游,如果他知道他今天出门会撞鬼,说什么都会老老实实在家陪老母亲看狗血连续剧,可惜他不知道,所以撞鬼了,还是那种真真实实的撞了一下。 经过最初的惊慌失措,差点吓尿,科学的三观被重组后,薛盛终于接受了他撞鬼的事实,好在这个鬼姐姐长得很漂亮,一身白色绣花的旗袍勾勒出优雅线条的身材也很棒,就是这装束看起来有点像民国小姐姐,但他又不敢问人家今年贵庚,死了多少年,这不是犯忌讳么。 他本想诚恳的道个歉,如果有需要,还可以买个饭烧个纸,然后开溜,但这鬼姐姐竟然跟上他了,只是因为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只有他能看到。 薛盛一手捂住眼睛,很想抽自己一耳光,刚刚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应该立刻爬起来拿着他的滑板若无其事开溜的,可惜事后诸葛亮已经没用了。 薛盛哭丧着脸看向鬼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请您吃顿饭表达歉意?您这跟着我也没用啊,我就是个普通学生。” 棠筱漫茫然的看着他:“可是我不知道我能去哪里,这里好陌生,是一个我完全没有见过的世界。” 薛盛心道你不知道能去哪里也不能跟着我啊,但这话他不敢说,生怕说了这个看起来好像还挺好说话的鬼姐姐瞬间变厉鬼,这毕竟是鬼,要是人他还能打一架,这面对鬼他能怎么办,只能好生供着哄着啊。 薛盛遇到这种事,虽然本能的想要回家救助父母,但他又害怕将鬼带回去反倒是害了他家里人,好在他在学校附近有一套房子,上学的时候他一般都是一个人住在外面,现在住过去也没什么问题,就是要跟这女鬼姐姐共处一室,他着实有点慌。 再然后薛盛发现,这个鬼姐姐对于现代的一切真的是一无所知,小心询问后得知,这旗袍姐姐真的是民国来的,据说她最后的记忆是在夜总会的房间里,靠着窗户看着望春江,而夜总会外面是慌乱奔逃的人群,因为她所在的城市,刚刚传来消息被|日|军|攻占了。 薛盛根据她说的时间和地址查询了一下历史,虽然是已经过去很久的历史,但现在身边有个曾经经历过这份历史的人存在,薛盛也不免感到一丝沉重。而棠筱漫看着这人在一个奇怪的东西上点了两下后,就出来了许多的文字和图片,图片上有她曾经呆过的夜总会,有她不止走过一次的望春江,那些在她心里充满了|色|彩|的地方,此刻都变成了冰冷冷的黑白照片。 “那一夜,死了两万...多人?” 棠筱漫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这些人在历史上可能只是一个数字,但对她来说,这里面有可能与她擦肩而过的小贩,有跟她跳过舞的富商,有来听过她唱歌的客人,甚至这其中,还有她。 薛盛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看起来好像有点受打击的鬼姐姐,但怕她情绪不稳就六亲不认了,于是小心道:“那些都是过去了,现在咱们国家的人都过得很好,吃得饱穿得暖,而且没有战乱,你,你别难过。” 棠筱漫恍惚的摇了摇头,她不难过,她知道这些都是已经过去不可改变的历史了,她只是迷茫,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人死后不该是去阴间吗,她怎么一瞬间就来到了百年之后。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可是她完全想不起来了。 见她低头沉默,薛盛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虽然知道这位是个鬼姐姐,但她长得好看,长相气质一点都不输当红明星,说话声音也温温柔柔的,反正除了要跟着他之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其他勉强他的事,于是薛盛也慢慢放开了一些,见她情绪低落,就忍不住想要哄她高兴。 “那个,小姐姐,你能吃东西吗?你们那个时期好吃的东西应该没有现在多,要不我买点你尝尝?” 棠筱漫看着薛盛,这样年轻朝气,没有丝毫国仇家恨的青年,在他们那个时代是没有的,见到对方明媚没有丝毫阴霾的眼神,棠筱漫也忍不住笑了,点了点头,既然来了,她也想好好看看,这个国泰民安的时代。 事实证明,人和鬼也是可以和谐友好相处的,除了一开始对棠筱漫鬼这个身份的恐惧,慢慢相处下来,薛盛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女子的温柔婉约,大概现代的野蛮女友和女汉子见多了,突然见到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小姐姐,薛盛对她是越来越不害怕,还每天晚上带着小姐姐到处去玩,看电影,游乐园,逛商场,看人潮,观车海,甚至还带着棠筱漫去看烟花节,好好的感受了一番如今的盛世繁华。 直到棠筱漫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个民国的电视剧,里面有个歌女为情所唱,她突然想起来她忘记了什么,她要找人,要找那个说好与她携手一生一世的人。 薛城(婴灵篇)没想到他会有一天再来找温然,当初被一个恶毒的女人险些用玄术害他妻子,险些要了他妻子腹中未出世宝宝的命,要不是温然,他真的就一无所有了,如今重新开始的新生活好不容易摆脱了过去的隐形,少了那些可怕外力的影响,他跟他妻子叶莱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但没想到,他侄子好像又出事了。 这么热的天温然是不太想出门的,所以薛城找来的时候,温然直接给了他地址,见薛城面色红润,生机勃发,笑着道:“看来你跟你太太的感情处的不错。” 薛城一脸感激道:“当初真的多亏了温大师,否则我的妻子孩子都要没了。” 温然不喜欢浪费时间寒暄,所以直接问道:“那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薛城连忙道:“是为了我的侄子,我侄子今年念大四,平时虽然不算多胡闹,但也算不上懂事,被我大哥大嫂宠的有那么点任性,但这段时间我侄子明显有些不太对劲了,其实也算是好的转变,就比如说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了,不会再胡乱顶撞父母了,变得听话了,就连我大嫂最不喜欢的那些破洞裤也不穿了,这些本来都挺好的,但让我觉得有些瘆得慌的是,前段时间有一次家庭聚会,我看到他在对着空气讲话,等我观察他的时候,发现他的那些转变好像有点僵硬,就是本来习惯性的坐姿,然后突然顿了一下之后连忙坐好。” 说到这里,薛城道:“可能是曾经经历过那些事,也算是见识过了不一样的世界,所以变得有些敏感了,但我真的挺担心我侄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温然道:“先请个符吧,把符带着,如果是一般偶然纠缠上来的鬼,一张符驱除足以,如果是有缘由纠缠上来的,到时候你再带你侄子过来,但首先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如果因在你侄子,能达成双方和解是最好,若不能,那便欠什么还什么。” 第164章 薛盛像往常一样带着棠筱漫回了家, 棠筱漫从记事起就在跟着人沿街乞讨,后来被一个春楼的妈妈看上,给了个肉包子就带回去了,本来是准备将她培养成春楼里的姑娘, 结果刚十六岁正是花开正好的年纪时, 被夜总会的老板看上, 将人带走, 没过两年,就成了夜总会当红的台柱子, 还有了个海棠的艺名。所以对于棠筱漫来说,这种从未感受过的家庭氛围, 是她陌生又渴望的。 虽然薛盛的家人看不到她,但她能坐在一旁的看着, 感觉也融入了几分。只是今天, 当薛盛的那个叔叔来了之后, 她就觉得有点不太对, 对方身上的气息, 让她觉得有些可怕,有种想要逃走,不逃就会没命的危机感。 薛盛注意到棠筱漫神色有点不太对, 于是将耳机挂在耳朵上, 装作打电话的靠近她,小声问道:“怎么了?” 棠筱漫皱眉看着薛盛的叔叔:“你叔叔身上有什么东西,我很害怕, 好像能克我。” 薛盛面露不解,但见棠筱漫本就森白的脸色,因为害怕变得更加难看后, 连忙道:“那你快走,你先出去,我很快就出来。” 棠筱漫点了点头,趁着薛盛的小叔叔跟薛盛爸妈说话的空档,一下子就从屋里跑了出去。 薛城简单的跟大哥打了个招呼后,目光直接看向薛盛,见薛盛戴着耳机站在角落里说着什么,眼神还好像不经意的往这边扫,气息沉了沉,这小子,果然有事。 薛盛有些好奇的观察了一下小叔,实在是没看出小叔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想着棠筱漫还在外面等他,于是装作跟人约好了一样:“我先走了,打游戏五缺一!” 儿子喜欢玩游戏,薛妈自然是知道的,又想着暑假,那就让儿子好好的玩,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那你到点了记得吃饭,游戏不要玩的太晚,晚上早点睡!” 薛盛一边摆手一边喊着知道了,然后从家里跑了出去。薛城朝着他大哥道:“我去找小盛说点事。”然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薛盛跑到外面,小声的喊道:“小漫姐?小漫姐你在哪儿?” 躲在阴影下的棠筱漫突然出声:“你别过来!” 薛盛连忙定住脚步:“小漫姐?怎么了?” 棠筱漫:“你身上有东西,你不要靠近我。” 薛盛愣了,他身上怎么会有东西,于是连忙丢开包,全身上下的搜,但他身上什么都没有,于是又蹲在地上开始翻包,结果在包的内口袋里,翻出了一张三角形的黄纸符。 薛盛诧异的看了三秒,然后仿佛烫手一下将符纸丢开,甚至还踢了两脚:“小漫姐,我不知道我包里怎么会有这个,你说可怕的东西是不是就是这个?我丢了,你再看看我身上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没?” 棠筱漫还没说话,薛盛的身后传来了一声严肃的声音:“小盛!” 薛盛回头,见是小叔,又想到棠筱漫刚才的话,心里莫名发慌:“小叔。” 薛城看着被丢到地上的符纸,弯腰捡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薛盛心虚的笑了笑:“没啊,就发现包里有垃圾,就想说清理一下扔一下。” 薛城微微眯眼:“它是不是在这附近?” 薛盛没明白小叔的意思,面露不解。薛城以为他在装无辜,于是直接戳破道:“是不是有鬼跟着你?” 薛盛大惊,连忙否认:“没有!什么鬼,这都什么年代了,小叔你还迷信这些!” 薛城看着薛盛一副被鬼迷心窍的样子,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威胁道:“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就算了,这次是符,下次我直接将大师请过来,我倒要看看你身边那个鬼究竟有多厉害,看它怕不怕天师!” 薛城说完转身就走,薛盛本来年纪也不大,从小顺遂的长大,长辈在他眼里相当具有威信力,所以顿时就慌了,下意识伸手拉住薛城:“小叔!” 薛城回头看着他,薛盛急忙道:“小叔,这是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薛城脸色一沉:“你的事?你知不知道有些事要是没有处理好,会让一家子的性命都填进去!你老实说,你究竟干了什么!” 薛盛满脸无辜:“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是玩了个滑板。”谁知道就撞鬼了,撞的还是个民国的漂亮小姐姐,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带着她去看世界了,再然后就是陪着她去找那个什么茶商家的少爷,一切就这么发生了,他自己都还是糊里糊涂的。 薛城道:“有些事不是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搞定就能抗住的,小盛,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得不可收拾,我希望老老实实的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需要帮忙,小叔可以帮你,如果有什么问题要沟通解决,小叔也认识大师,总比你自己一个人扛的好。” 薛盛下意识朝着躲得远远的棠筱漫看去,对于自己的家人,他自然是信任的,所以犹豫了片刻后,就朝小叔道:“那小叔晚点到我那里去,但那些符小叔就别带了,小漫姐人很好,真的很好,所以小叔别担心,我没有闯祸,我只是单纯的帮忙。” 薛城点了点头:“信你这一次。” 等到了晚上,薛城来到薛盛自己独居的房子,不过进去之前,将他随身带着的符留在了门口,他相信自己的侄子,但不相信那个跟在侄子身边的鬼,更何况单单是鬼这个身份,也足以让活人忍不住戒备了。 薛城看不到棠筱漫,所以一切都是薛盛转述,听完薛盛的话,薛城道:“所以她跟着你,只是因为你能看到她?” 薛盛点头。 薛城脸色微微有些不太好:“那你知不知道阴阳相隔,阴魂若是缠着活人久了,活人也是会受影响的,轻则生病,重则丧命!” 薛盛被薛城突然加重的语气吓的一慌,下意识看向自从薛城进来后,就站在角落里的棠筱漫,连忙帮她解释道:“小漫姐没有跟着我太近,平时也是离的远远的,她就是想要找到那个易少爷。” 薛城道:“她自己都是百年前的鬼了,就算找到了那个易少爷,那也已经入土了,难不成你们还有办法找到他的轮回转世吗?” 薛盛看向角落的棠筱漫,棠筱漫朝他说了什么,薛盛转述道:“小漫姐说,她只想知道,她死后,易少爷怎么样了,是否另娶他人。” 薛城虽然看不到棠筱漫,但还是顺着薛盛的目光朝着那边看了一眼:“那个动乱的年代,他也只是个茶商家的少爷,又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就算能找得到,那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难道找到之前她要一直跟着你吗?” 薛盛心想,跟着也没关系啊,这段时间他跟棠筱漫不说很熟吧,但至少相处的不错,棠筱漫还经常跟他讲一些民国的事情,虽然有时候管他管的挺多的,走路啊,坐姿啊,就连穿衣服也要管,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对他好的,而且帮鬼找前世这种事,一辈子能有几个人经历过,想想就觉得超级酷,多刺激的经历啊。 薛城自己本身的年纪也算不上大,并没有比薛盛要大多少,但他还是深深感觉到了代沟,也许他之前经历过的这种灵异事件太可怕太要命,所以与之有关的他就觉得一定没好事,怎么到了侄子这里,他好像挺享受一个鬼跟着他的,这脑回路当真没问题吗? 不管怎么说,薛城都不可能任由薛盛胡来,哪怕他觉得自己已经能抗事了,最后还是被薛城压着去见了温然。 至于棠筱漫,大概因为自己是个鬼,对于天师本能的抗拒,所以很是费了些时间做她的思想工作,毕竟她并不是一定要跟着薛盛的,她可以自由离开。但最后,想要找到易少爷的执念占了上风,如果不跟着薛盛,别人都看不见她,凭她自己飘飘荡荡,想要找人谈何容易,加上薛盛一再保证,如果那个天师是坏的,他一定不让他欺负她,结果就被他小叔狠狠拍了个后脑勺。 等见到了温然,这天师年轻的让薛盛都诧异,不过来之前他被小叔警告过,所以老老实实不敢有半点表现。 两人一鬼一进屋,温然就直接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女鬼,薛城来之前电话跟温然沟通过,大概的情形他也知道了一些,见棠筱漫果然面无凶厉之气,倒是有些好奇:“你这中间的百年时间,一点记忆都没有?” 棠筱漫紧张的摇了摇头,虽然这人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那种可怕的气息一进到这个屋子就好像把她包裹住了一样,只要她有半点不顺从,就能瞬间让她灰飞烟灭。棠筱漫没见过天师,只觉得果然不愧是鬼的克星,果然好可怕。 温然笑了笑:“这倒是有意思。”说着随手虚空中一抓,然后像是将什么东西放进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瓷瓶里后,才朝着薛盛看去:“你答应了帮她找人?” 薛盛点了点头,他担心这天师会不问缘由的收鬼,忍不住道:“她是个好鬼,没有害过人,我答应也是自主答应的,她没有勉强我!” 薛城有点气结的看了眼侄子,什么叫鬼迷心窍,这就叫鬼迷心窍! 温然道:“既然你承诺了帮她找人,那就相当于与她定下了一份契约,哪怕是口头的,也是有约束力的。” 薛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人要言而有信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薛城急忙道:“大师...” 温然看向他道:“你也不用担心,既然这是你侄子亲口承诺的,那就需要他自己去完成,至于阴气的影响,可以佩戴符,另外给这位棠小姐买个木牌栖身,只要她不恶意吸食人的阳气,影响并不大。” 薛盛眼睛一亮,随即看向小叔,他原本以为这天师怎么都会把小漫姐给留下,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说话! 温然道:“但毕竟阴阳相隔,这样的相处方式并不是没有时限的,她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自然就要离开了,所以你帮她找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薛盛听到这话,瞬间有了紧迫感,但天师没有将小漫姐收走,还给了他能抵挡阴气的护身符,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棠筱漫也松了口气,比起被这个天师留下,跟着薛盛显然更好一点。 薛城就没见过身边跟了个鬼还这么高兴的,年轻人的世界,他已经不懂了。 见到薛城的表情,温然笑了笑:“做好事总归会有好的回报的。” 薛城不太明白温然这句话的用意,难道帮个鬼找人,还会有好事发生不成,他想要多问两句,不过温然直接拿出了收款码,表示他们给了符钱和木牌钱就可以走了。 薛盛没见过这么直接不做作接地气的天师,他零花钱有不少,根本不需要小叔给钱,自己就拿出手机扫了码,甚至还多给了一个大红包:“谢谢温大师!”一扫来时的沉重,欢快的带着他的鬼姐姐走了。 第165章 在薛盛帮着棠筱漫找前世今生的时候, Y市发生了一件豪门狗血大案,亲叔叔伙同外人绑架亲侄子,只为一套价值两亿的帝王绿翡翠,结果赎金还没拿到手, 那豪门小少爷从绑匪手里脱逃了, 在绑匪追他的时候, 小少爷慌不择路从荒山滚了下去, 当场死亡。 绑匪隐瞒了死讯,继续进行勒索,结果拿了钱和翡翠就开始跑路, 然后策划绑架的亲叔叔傻眼了, 直接跟绑匪反目,绑匪被捕,挣扎的过程中将那一套翡翠当中最值钱的镶钻帝王绿项链给摔碎了, 眼见要摊上人命大祸, 三个原本被亲叔叔花钱雇来的绑匪咬上了雇主,于是一场豪门撕逼开始了。 这个案子还在审理当中, 但因为这家人在一众豪门里面算是比较高调的,经常出席一些公众场合的活动, 和不少明星有过交集, 活跃在大众的视野当中, 所以绑架案一发生, 就有对他们十分关注的媒体曝光了出来, 也是因为太多人关注了, 还有民间高手帮忙网络追踪,才逼的那群绑匪慌不择路的上了山,虽然海家对绑架的事情努力封锁了, 但消息还是外传了,结果没想到海家的小儿子被找到时,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这么热的天,野外暴晒了好几天,找到尸体的时候海烁的母亲当场就昏死了过去,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死的这么惨,死后还被暴晒,光是想想,就对他亲叔叔,这次绑架案的罪魁祸首海荣恨的生啖其肉。 温然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是在祁家的餐桌上,因为预约了宠物体检,现在将妮妮排在第一位的奶奶用过了早餐,不等孙子和孙媳妇吃完,就抱着妮妮出门了。 祁云敬看着奶奶离开的背影,眸色暖了几分,随后看向滑手机的温然,更是笑了笑:“奶奶最近经常出门,带着妮妮去跟她的好姐妹聚会,妮妮乖巧又懂人性的样子,惹得几个老太太都跟着动了养猫的心思,结果怎么养都没妮妮这么惹人喜欢。” 温然头也不抬道:“那个小妮子哄人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好在妮妮本身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寄身在猫身体里除了一开始的不适应,现在倒是适应的挺好,撒娇卖萌翻肚皮,那是手到擒来的技能。这要换一个成年人,怕是未必能安安心心的给人当宠物哄人开心了。不过如果是成年人,当时他就不会多管闲事。 说完妮妮,温然又忍不住朝着祁云敬八卦了一下:“你跟海家熟吗?就是最近闹得特别大的绑架案的海家。” 祁云敬道:“不熟,涉及的领域有所不同,酒会遇到了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温然有些好奇道:“这海家也是家族企业吧?那个绑架的叔叔,难道没有股份之类的吗?为了个两亿的翡翠就绑架亲侄子,豪门就这么穷?”对一般人来说,两亿可能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为了这么多钱铤而走险的大有人在,但问题是,这个策划绑架的本身就是豪门出身,如果只是为了个两亿就绑架,还害死了自己的亲侄子,不说别人会以什么角度去看待这件事,就这件事的本身,恐怕会成为一部分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只会嘲笑海家都落魄到这份上了,为了这么点钱干这种勾当。 祁云敬解释道:“海家如今有三房,你说的那个人是海老三,当初海家的产业一分为三,一房一份,现在民众所熟知的是海家大房,也就是被绑架的那一家,海家二房从小就跟大房比较亲近,当初分配了家产之后,就直接将手里的产业跟大房合并了,持股拿红,所以海家的老大是三房当中发展的最好的,老二是个逍遥快活的,从来不过问商业上的事,过的还算舒心,而老三心比天高,但能力不足,一心想要超越大房,也恨二房当时的站队,可惜这人看不清市场动态,什么火爆跟什么,但等他跟上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坡赔本的时候了,所以这些年产业不断的缩水。” 温然奇怪道:“那他绑架要钱就好了,要翡翠干什么,翡翠拿在手里他又销不出去,不然一出手不就知道是他策划的绑架了。” 祁云敬道:“大概跟一个没什么凭据的传说有关吧,当初这翡翠是在一个军阀手里,这位军阀的太太特别喜欢这一套,哪怕日军攻城逃难,什么都来不及带,也要带走这套翡翠,有人就传说,这军阀其实早就留有东山再起的后手,秘密就藏在这翡翠里,可惜他天生就没这个命,逃回自己大本营的路上,竟然被流弹杀死了。后来有一段时间,各方势力都在争抢这个下落不明的翡翠,那时候世道都乱成那样了,如果不是有利可图,没人会花功夫去争夺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东西,于是传说就变得有鼻子有眼,说里面有宝藏。” 温然听得整个人目瞪口呆:“所以那个海老三就信了?” 祁云敬:“大概吧。” 温然看着手机里那个碎了的翡翠项链的照片,忍不住挑眉,有没有宝藏他不知道,但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棠筱漫能眨眼百年,身上毫无戾气,不知岁月的直接到了现在,像玉石这种具有一定灵性的东西,一些机缘巧合之下,的确能吸魂养魂,但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低,比中彩票还低,如果真有这种情况发生,想要从里面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魂体强大到意识觉醒,反客为主的占据玉石本身,一种就是这种意外碎裂,完整的磁场被破坏,被吸进去的魂自然就出来了。 棠筱漫显然是后者。 见温然盯着碎了的翡翠照片看,祁云敬放下餐具,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了起来:“走吧。” 温然头顶冒问号:“干嘛,去哪儿?不接受临时活动啊,有事请预约。” 祁云敬伸手去拉温然的手腕,将他从椅子上带了起来:“不出门,就在家里。” 温然甩甩手:“你走你的,我跟着就是了。”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祁云敬只是笑,然后带着温然到了一个他之前从来没有去过的房间,祁家很大,就像电视剧里面有无数个房间的古堡一样大,温然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所以除了自己的房间和一些公共区域,他很少在家里乱晃,这弯弯绕绕的,甚至还过了一道虹膜门的地方,那更是靠都没靠近过。 不知道祁云敬带自己来这里干嘛,温然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直到绕过了几个弯,进了好几个门后,祁云敬打开最后一个门,侧身让他先进。 温然往里面一看,瞬间傻眼,要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祁家,他还以为来了什么珠宝展示会,一整个大概有一百多平的屋子里面,布满了各种翡翠玉器,绿的黄的,蓝的紫的,甚至还有一个半人高三色翡翠屏风,镯子项链玉戒指,多的眼睛都要看不过来了。 温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虽然有点土包子,但这么大开眼界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他一边双眼亮晶晶的观赏着,一边问道:“突然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祁云敬跟在一旁:“刚刚见你盯着那个翡翠照片看,喜欢翡翠?” 温然:“喜欢啊,这么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啊。” 祁云敬突然靠近了几分,目光专注的看着他,声音微微有点低沉:“喜欢的话......” 温然眨巴眼,有点心跳加速,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这,这多让人不好意思啊,但这些翡翠真的好好看,能被放在这里的,估计都是外面难得买到的珍品,要不然他花钱买吧,拒绝的话有点说不出口呀。 就在温然开始自我挣扎的时候,祁云敬大停顿后接着道:“喜欢的话,就多看看,那两亿的翡翠算不得什么。” 祁云敬说完,就勾着温然的脖子,快速的带着他在房间各个翡翠的展示柜前看了一眼,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又带他出去,并且关好了门。 温然:“???” 人干事?啥意思,带他来这里走一趟,专程炫富的吗? 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戏弄了的温然,忍无可忍的吼出声:“祁云敬!” 祁云敬嘴角含笑,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温·自作多情·然,各种忍了又忍,才堪堪忍住没给祁云敬画小人,这家伙,实在是太坏了! 因为自作多情而脸上烧得慌的温然回到房间后,往床上一躺,然后才发现裤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一块不算大也不算小平安扣,平安扣颜色绿的仿佛能滴出油一般,帝王绿无疑了,触手微凉细润,色泽莹润通透水润,即便是温然这种不太懂翡翠的,也能看出这平安扣绝非凡品,这小小一枚,怕是价值不菲。 把玩着手里的平安扣,温然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个祁云敬,真的是大大的坏! 第166章 平安扣温然自然是收下了, 还给编了个绳,但他并没有戴,他本身就不太喜欢佩戴一些累赘的饰品, 尤其是他现在脖子上戴着石灵, 源源不断的灵气可以不断的被他吸收修炼,其他的普通凡物自然没有戴的必要, 但这么好看的平安扣, 挂着摆着,看看也是赏心悦目的,难怪自古以来,人们都喜欢翡翠,这玩意的确是有着迷人的地方。 收了人家的东西, 回礼是肯定要的, 正好之前答应了祁云敬的三顿饭还没有兑现, 于是温然将第一顿饭提上了日程, 刚好跟着祁家的厨师学了一段时间, 炸厨房肯定是不可能炸厨房的,生的弄成熟的还是没问题的。 这要做饭, 自然就要去买菜,好在这边是高档小区,配套的生活设施都很齐全, 商超里不说应有尽有, 但能想到的基本都有, 太复杂的温然是不太行,那就做海鲜吧,清蒸水煮,大虾小虾, 大蟹小蟹随随便便就四盘菜了,再来一点各种菜和肉,加点底料,就是一锅大杂烩了,温然扫视着菜品区,拿了盒精品肥牛,做个酸汤肥牛或者洋葱肥牛也可以,再来个清炒时蔬,温然一边盘算着怎么做,一边不断往购物车里放各种东西,直到菜买的差不多了,就愉快的转去了零食区,一边走还一边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祁云敬。 正在听着下属汇报工作的祁云敬看了眼手机,笑了笑:我很期待。 温然撇撇嘴:毒死你! 温然刚收起手机,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冲过来了,于是侧身一避,紧接着一个小胖子踩着滑滑车快速的朝他冲撞过来,但因为他刚好避开,那小胖子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货物架上。 人倒是没怎么样,就是撞掉了货物架上几包零食,那小胖子转过头来看向温然,因为脸上的肉太多,一双本来就不算大的眼睛被挤在一起,眯眯眼的看了看温然,也不管被他撞下来的东西,踩着他的滑滑车朝着温然冲了过来,大概因为刚才没撞到他,心有不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温然在他冲过来的时候,一脚踩在了他的滑滑车上,一个大概六七岁小屁孩的利器怎么可能有他大,滑滑车被他踩住后,无论小男孩怎么拉扯都拉不开。 温然道:“公共场合,请不要嬉戏打闹。” 小男孩见自己的滑滑车被控制住了,连忙大喊爷爷。 一个穿着白色工字背心的老头连忙跑了过来:“乖孙孙,怎么了?” 小男孩的小胖手朝着温然一指:“他欺负我!” 老头瞬间横眉竖眼的看向温然,温然道:“这里很多货架,到处都是尖角,他这么横冲直撞的很危险。” 一旁有不少人停下来看热闹,有些人刚才就觉得这小孩实在是欠管教,骑着车冲来冲去的,还险些撞到了一个孕妇,幸好被人挡住了,这会儿又撞掉了货架上的商品,简直熊孩子无疑。 可惜这老头就是典型的熊家长,立刻不满道:“这超市你开的啊!我孙子怎么玩在哪儿玩关你什么事!要你多管闲事!” 见温然踩在他孙子的滑滑车上,甚至上前伸手去推温然,不过温然比他更快一步的退开,并没有被他碰到。老头子拿回了小孩的滑滑车,还喋喋不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都不知道敬老爱幼的!欺负小孩算什么事,看着人模人样的,以大欺小,简直黑心肝!” 老头子还在不断的骂骂咧咧,时不时夹杂着一些温然听不懂的家乡话,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温然看向有了爷爷撑腰,无比得意还朝他瞪眼看过来的小胖子,笑了笑,当真是莫名其妙。 也不管那一老一少,温然推着车子走开了,好在那一老一少并没有追过来,那老头还哄着小孩去别的地方玩,等人散了后,温然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祁云敬。 祁云敬接起电话就笑:“怎么了?该不会准备让我点餐,待遇这么好吧?” 温然道:“我逛的这家超市,是你开的吗?” 祁氏集团也有商超,而且因为Y市是祁氏的大本营,所以当时里写了,这里三步一店,五步一楼的,叫的出名字的商场都跟祁氏有关系,可见祁氏集团覆盖面之广,所以才被称为千亿大佬,但温然并没有具体关注过祁云敬手里到底有多少产业,所以才会打电话问一句。 祁云敬道:“不是,你逛的这家是美国控股的集团,跟祁氏无关,怎么,出门忘了带钱了?” 温然道:“这年头还有人出门带钱的?没关系就没事了,我挂了。” 温然挂了电话,就推着小车去结账了,因为商场比较大,正好今天还有什么八折九折的活动日,所以购物的人不少,他排了不短时间的队伍才轮到他,刚等他将选好的商品一一摆放到结账台的时候,就听到人群那边有点骚动。 相隔距离不算远,有人在尖叫,商场的保安快速的朝着那边跑过去,这人员出动的有点多,顿时引起了人群的慌乱,有好事喜欢看热闹的,连忙放下手里的购物车跑过去围观,不一会儿就有人在交谈,好像是有个小孩撞到了货物架上,那货物架可能摆放不太稳,直接倒了下来,砸到了那个小孩的身上,不过到底砸到哪里了还不清楚,反正满头满脸的血,小孩的家长也被这场面吓的厥过去了,这见血了,这事肯定不算小,所以商场的保安负责人都往这边聚拢过来,先急救再善后。 刚好温然所有的商品扫完码,温然拿出手机付了钱,拎着满满四袋东西头也不回往外走,提醒了,不听,那有什么结果就要自己担着,黄泉路上都无老少,这因果之事,小孩子也没有豁免权。 很快祁云敬就知道温然之前那通电话是什么意思了,商超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上了新闻,发生意外的是个七岁的小男孩,因为在超市里玩滑滑车,结果撞倒了货物架,反倒是把自己砸进去了,一个货物架的重量不算轻,加上上面还有一堆商品,那小孩砸到了头,而同时倒下的商品包装袋还划破小孩的一个眼球,头上的伤情况怎么样还不知道,但那个划伤了的眼睛是肯定保不住的,而小孩的爷爷也受到了刺激,人年纪大了本身血压就有些偏高,这一刺激血压直接飙了,现在还昏迷不醒。 这件事被不少的围观群众拍了视频,而货架倒下瞬间的视频也被网友热传,小孩的家长正在跟超市的负责人揪扯,要求商场方面负全责。 商场这方面倒是很硬气的让他们走法律程序,即便商场这边可能因为摆放问题有一定的安全隐患,但小孩家属的看管不到位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法院怎么判,他们就怎么赔,绝不答应私下赔偿调解。 人们都是下意识偏向弱势的一方,这老人小孩,关键是还瞎了一只眼睛,多可怜啊,于是评论一边倒的偏向受伤的人,见商场态度这么硬气的,纷纷吐槽这就是资|本|主|义的真面目。 结果就在这时候,一个很明显是偷拍的视频在小视频上火了,po主说了,当时是看着小哥哥肤白貌美腿又长,于是悄悄拍下打算跟好朋友分享一下超市偶遇的人间精品,没想到意外拍到了小哥哥跟人争执的画面。 视频里一个小胖熊孩子明显是有目标的朝着小哥哥撞过去,小哥哥避让开了,还提醒熊孩子超市里不能这么玩,很危险,结果熊孩子的熊爷爷不依不饶各种咒骂,其不要脸的程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但小哥哥脾气好并没有计较,见人不听劝退走避开,小哥哥走远了之后,那个老人还在骂骂咧咧,而视频里的老人和小孩,就是这次超市的受害者。 这一下评论瞬间两极化,有的表示,出了这意外,超市该负责的负责,对方已经这么可怜了,未来的一辈子怕是有可能都毁了,出于人道主义也该多赔偿一些。有的表示,这种熊孩子,打死一个是一个,完全的活该。 祁云敬也看到了那个视频,不过视频里面的小哥哥被打了码,并没有透露隐私,但再怎么打码,祁云敬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温然,难怪温然会给他打那通电话,如果知道商场是他的,也许温然就会插手管了,见不是的,就没多管。 祁云敬的关注点并不在那个小孩,而是温然给他打电话的举动,很明显如果这家商超是他的,温然当时应该就会插手管一管了,这么想着,就令人满心愉悦,所以现在,他应该算是被温然划进了一个亲近的圈子了吧。 温然忙着在厨房里折腾,新闻的事一点都不知道,一开门见到祁云敬莫名明媚的笑容,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嘚瑟个啥?今天你不把菜吃完就别想走!嘴巴就一个,还点那么多,我撑死你!” 祁云敬笑容不变,嗯了一声:“你做的,我撑死也会都吃完。” 撑死自然是不会撑死的,温然的手艺不算多好,但至少中规中矩不难吃,加上这都是他自己做的,带着劳动成果的喜悦光环,于是味道又上了个层次,他不知道祁云敬的食量底线是多少,反正他的食量大得很,真放开了吃,这一桌子的菜也是能吃完的,一番风卷残云之下,温然躺在沙发上消食,祁云敬穿上围裙收拾场子,也不需要怎么收拾,盘子碗放进洗碗机,垃圾打包,桌子擦干净就行了,临走的时候,还给温然切了盘水果,简直贤良淑德的像个小媳妇。 祁云敬知道他做了这一桌子的饭菜应该是累了,所以也没有跟他斗嘴,将果盘给放在茶几上后,带上清理好的垃圾留下一句感谢招待就走了,温然只是瞄了一眼,朝他摆摆手算是道别,然后就开始刷祁云敬的境外社交账号,果然没一会儿,祁云敬就发了个照片,正是一桌子菜的照片,配文两个字,幸福。 温然轻啧了一声,真是闷骚。 温然还了三分之一的债时,薛盛终于打听到了那位易少爷当年的消息,不过只打听到了他们发家的老宅,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有点收获,所以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带着他的民国小姐姐去当年那个时期算是茶乡,但现在没落成不知名小村的临省去了,就在薛盛上动车的时候,接到了好友的电话,可是动车都快要开了,想到小姐姐这边时间紧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撑不住魂体的消失了,于是只能拒绝好友,挂了电话。 殊不知这电话一挂,他就走向了另一条,免去了牢狱之灾的命运。 第167章 万茶山因为当年这里有万亩良茶田而得名, 当初茶叶也算是硬通货物之一,加上他们这边的地势土壤环境,比起种粮食, 更适合种茶叶,清廷还未覆灭的时候, 尽管山路难通, 但可以通过人力来运输, 在还有奴仆制度的年代,人力是最不值钱的。 随着最后封建王朝的破灭, 少了人力的运输,万茶山因为道路的原因,积攒的茶叶销不出去,世代种茶的农人不愿意放弃种茶炒茶的手艺,可也不能守着茶田饿死。 后来是当时茶商易家找到了这里,并且买下了万亩茶田,又修建出了一条能通车的道路, 将积攒在山里的茶叶给销了出去,这也让易家在当时的茶商协会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而易文山就是当时易家的小少爷,还是留学归来的洋派人士。 易文山和棠筱漫相识于夜总会,留洋归来的小少爷有着国外镀金的身份和茶商世家的背景,一回来被当地的二代们接纳并且招待,那年棠筱漫才十七岁, 最鲜嫩的年纪, 姣好的面容,清纯的歌声,让她这朵海棠花一出道便成了夜总会的台柱子, 也让刚回国不久的易文山一见钟情。 夜总会的后台还是挺硬的,加上棠筱漫当时非常受欢迎,明显是个能下金蛋的,夜总会的老板自然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于是从来不勉强棠筱漫去做她不喜欢的社交应酬,想要得到美人的青睐,就只能自己努力让美人点头。 没想到这反倒给棠筱漫打造了个带刺玫瑰,清冷高洁的人设,也让一些只会花天酒地的二代们越挫越勇,而棠筱漫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追求棠筱漫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名流富商,只不过那些人眼里的|欲|望|毫不掩饰,看她就像看一个待征服的货品,从小受尽人情冷暖的棠筱漫也不是满心只有情爱的傻白甜,所以周旋在众多富商之间,只想给自己找个相比较而言更好的下家。 若是一生不识情爱也就罢了,偏偏她遇见了易文山,那个留洋归来的天真少爷,那个在众多污浊双眸里,能清澈见底的爱恋眼神,只一眼,棠筱漫就拔不出来了。 再理智的人,若是遇到了爱情的花火,也会失了分寸,棠筱漫知道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代,爱情只是人们贪妄的奢侈品,可真正动了心,哪怕烈火焚身,也甘之如饴。 一首浪漫的英文诗词,一朵还带着露水的鲜红玫瑰,一次侵染着月色交心深谈,心中的爱意就这么一点点的加深,深到成了执念。 易文山说,要带着棠筱漫远走高飞,他们一起出国,离开这个战乱的国家,去往一个自由而和平的国度,他们可以一起迎朝霞,一起送夕阳,一起用温柔缱绻的语调朗诵着动人心魄的诗词,可以彼此相伴洗手作羹汤,可以种满园子的玫瑰,还可以养一只慵懒的猫,对未来的种种遐想,浪漫的不切实际,却也令棠筱漫无限沉沦。 再后来,敌军的侵占,在这座只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不夜城里,人们四散而逃,棠筱漫依旧留在夜总会里,这一天是易文山说好带她离开的时候,她看着望春江期待着,等待着,最后却是一瞬百年。 动车上因为薛盛不太方面对着空气讲话,所以一直听着棠筱漫讲她当年跟那位易少爷的相识种种,听着听着,就忍不住想撇嘴,这个姓易的,对棠筱漫有几分真心他不知道,但显然是个过于天真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想要在国外过得好,就需要国内资金的支持,都要国破家亡了,还想着私奔出国种玫瑰,要么他就是个不知事的少爷,天真到可笑,要么就是单纯欺骗一个纯情少女,那天晚上他就没想过要带她走。 看着棠筱漫连回忆起来都是甜蜜的样子,薛盛都有些不忍心说些戳破的话,反正都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人也早死了,何必要戳破这个可怜女孩的美梦呢。 等下了动车,薛盛又包了车,一路辗转到了万茶山,这里依旧茶树成群,但很明显发展的有些落后,房屋是有些破烂的木屋,石屋都没几处,山下的村子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年轻人估计都外出务工了,虽然看起来有些破落,但空气是真的好,沿路遇到的一些陌生人眼神虽然有些好奇,却带着友善的笑容,薛盛忍不住朝下车后就钻进了木牌里的棠筱漫道:“这里还挺适合山水田园的,小漫姐,你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景色吗?” 过了好一会儿,棠筱漫才轻轻嗯了一声,薛盛将木牌放在了上衣口袋里,夏天本身就穿的少,单薄的一件衣服,本来薛盛准备将木牌挂在脖子上以免遗失的,但这贴肉的佩戴,实在是令棠筱漫不适应,现在虽然隔了一层衣料,棠筱漫依旧能听到薛盛的心跳声,强劲有力,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的棠筱漫,很想封闭五感,可是又怕错过外界的信息,只能忍着这股羞意与薛盛相处。 薛盛很顺利的在村子里找到了村长,虽然村长不太会普通话,但好在他的孙子放假在家,于是充当了他们之间的翻译,这里的确曾经是易家的族地,只不过是易家嫡系的族地,在那个讲究嫡系庶出的时代,光是出身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惜易家的嫡系没落,倒是旁支在茶叶生意上因为攀附了当时的军阀势力,发展的越来越好,于是动机不纯的买下了当时易家嫡系的族地,还改了族谱,甚至将当时原本价格不算低的茶叶,压到一个吃不饱又饿不死的低价来收购,当年虽然有些茶农不愿意放弃这经营了一生的手艺,但日子越过越艰难,不断的被易家旁支压榨,最终有人第一个从山里走了出去,后来陆陆续续的走了不少人,很快易家当时所在的城市遭遇了敌军攻城,死的死,伤的伤,整个城市乱成一片。 而被攻占的城市尽管很快就被抢回来了,但伤亡却是不可逆的,听说早就收到消息的易家快速变卖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带着大笔的银钱也不知道是出国了还是逃到了其他的地方,反正后来地盘被抢回来后,也没见到易家的人回来,倒是后来从山里走出去的人,带回了销售茶叶的渠道,所以这座万茶山算是保住了,没有挖了茶树种粮食。 薛盛看了眼站在不远处角落神情忧郁的棠筱漫,道:“后来就再也没有易家的人回来了是吗?” 老村长点了点头。 薛盛道:“那您这边也没有一点关于易家的消息吗?随便什么消息,哪怕是一些传言之类的?” 老村长摇头,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他的孙子翻译道:“没有,我爷爷说,那茶商易家本就是旁支,当时回到这里来改了族谱,引起了不少族人的公愤,但碍于当时易家的势力,没人敢吭声,但易家也知道,这里是不欢迎他们的,而且这万茶山穷得很,即便是逃难,易家也未必会往这里逃,所以后来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了。” 原本以为找到了关于易家的族地,剩下的事情多少会顺利点,却没想到竟然是一记空响。 带着棠筱漫往村外走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他们早上八点出发,折腾了一天,却一无所获,但当走到村口,看到漫天红霞,薛盛兴奋的拿出木牌:“小漫姐快看!是晚霞!这青山上面的晚霞,比在城市里看的美多了!” 身旁一道身影闪过,薛盛转头一看,见是棠筱漫,站在阴影里的棠筱漫看着远处的青山,森白的脸被晚霞的光映出一抹动人的红,也给那张本就清雅绝美的容颜带来了一丝活人的烟火气,这一瞬间,薛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薛盛看着棠筱漫,棠筱漫看着青山晚霞,直到晚霞落幕,夜色降临,薛盛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莫名的沉默。 薛盛见来电的是小叔,连忙接通,他还没开口,那边便语气焦急的问道:“你在哪里?!” 薛盛被小叔问懵了一下,但很快回道:“我在万茶山啊,我找到了一点关于易家的消息,今天就带着小漫姐找来了,不过消息又断了。” 听到薛盛的话,电话那边的薛城好像松了口气,然后道:“这样啊,你也难得出省一次,而且你那个小漫姐不是民国的吗,既然出去了,就带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在外面多玩两天吧,钱够不够?等下我给你打点钱。” 薛盛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小叔?”突然对他这么好,他有点惶恐啊。 薛城道:“行了,没事了,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好好玩。” 薛盛哦了一声,挂了电话,然后看向朝他看来的棠筱漫,立刻挂上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小叔说,让我带你去玩,还专门给了我旅游基金!走吧小漫姐,我带你去看这大好河山!” 棠筱漫原本心情不算好,但见薛盛这么无忧无愁的样子,也被感染了几分,朝他点了点头:“薛盛,谢谢你。” 薛盛被这么认真郑重的道歉,莫名脸红了一下:“没,没事,你放心小漫姐,我一定会帮你的,千难万难也要迎难而上!” 薛盛带着棠筱漫玩了几个比较著名的景点,又尝过了一些当地名产,实在是不知道该去哪里玩了,而且这盛夏白天太阳太大了,人和鬼都不方便在外行走,于是只玩了一个星期就回家了。 薛盛回了家才知道,他的两个发小,因为意外伤人致人死亡被抓了,而他们打架的那天,正是他带着棠筱漫上动车的那天,那通电话就是找他一起去的,如果不是为着棠筱漫的事,他那天绝对到场了,这么一想,薛盛顿时有种侥幸的庆幸,但又有点对不起兄弟的愧疚,可是案件还在调查中,双方的家属还在拉扯,他连关进去的人都看不到,想帮忙都不知道要怎么帮。 倒是他的小叔薛城无比的万幸,这可真应了温然的那句好报。 第168章 伤人致死这件事也算是宿怨了, 这其中的纠缠还要从初中说起,薛盛和他两个发小从幼儿园就玩在一起了,因为住得近, 所以后来上的学校也是同一所,小学同班, 初中同班,高中同班,直到大学虽然不同校却也同城,都是家里的独生子, 因此关系说是亲如兄弟都不为过。 而跟他们打架的那人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 叫金川, 金川初中的时候成绩还算不错,性格也不算差, 虽然跟薛盛他们玩不到一起去,但也不至于双方不对付,直到他父母离异, 各自组建了家庭,把他丢给了爷爷奶奶两个老人,这时候的金川本身也算是处在叛逆期,离异家庭对他来说相当于没了爹又没了妈, 于是整个人变得有几分敏感。 薛盛和他两个发小,宋磊和姜衡都是独子, 家庭关系和睦,条件也都不算差,少年不识愁,他们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作业考试,但只要考得好, 家里就会给奖励,限量的游戏机,限量的鞋,各种男孩子喜欢的运动装备,少年人总是忍不住那份炫耀的心,每每得了新的东西,就会到小伙伴面前嘚瑟一下。 几个身高不算矮的男孩子自然是坐在后排,而金川刚好就坐在他们的后面,每次听到他们的话,爸妈又给买了什么,晚上学习晚了又逼着吃了什么,亦或是用大人的审美又买了啥他们觉得很丑的衣服,等等等等,对于没了爸妈的金川来说,这些听起来像是埋怨的话,等同于在他心口插刀,于是日积月累的矛盾之下,金川和薛盛三人成了死敌,经常干架打的浑身是伤的那种。 到了高中,金川的成绩一落千丈,还在外面认识了不少混混,薛盛和他发小玩闹归玩闹,成绩一直保持的不错,跟金川这种三不五时逃课的问题学生就不是一路人,但双方的小矛盾从未断过,积攒到了一定程度总要相约打一场,不过那时候的金川已经不是独身一人,身边总会跟一些小弟,所以每次都落得个两败俱伤。 一直到高考结束,金川没考上大学,直接混了社会,薛盛他们都考上了不错的大学,虽然不同学校,但感情一如既往的好,只要放假就一定会在一起玩。原本按照他们的人生轨迹,他们和金川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但没想到,姜衡交了个女朋友,而这个女生,是金川从高中就开始追求的对象,只不过姜衡不知道,那个女生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比起一个没有前途的混混,当然是要选择一个更有前途的大学生啊,更何况姜衡长得也不差,比金川帅。 知道自己追求了好几年的女孩子交往了男朋友,金川哪里能忍,这一查发现还是老对手,而那个女生说的话更直接,论家世论人品论能力,金川没有一点比得上姜衡的,让金川不要再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了。 于是高中毕业后,时隔几年,金川再次跟他们约架了。这种时候自然是找兄弟一起,虽然这段时间薛盛不知道在忙什么,总是不见人,但他们想着,跟金川打架那薛盛肯定会来,却没想到薛盛当时上了动车,他们人少一个,但也没关系,大学几年,总有交情不错的朋友,于是喊着一起,金川混了几年社会,身边游手好闲的人更多了,于是两帮人直接聚众斗殴了。 这一打起来血气上涌热血上头的,谁能控制得住下手轻重,抡起瓶子就是砸,等见了血众人意识到不对后,不少人都一窝蜂的跑了,剩下的几个被闻讯赶来的警察给控制住了,受了伤的也赶紧送医院了。 但谁都没想到这一打会闹出人命,死的是金川带来的一个小弟,酒瓶的碎片直接|插|入|了太阳穴,还没来得及送医院人都凉了,金川也受了重伤,混乱中也不知道被谁捅了一下,直接摘了一个肾保命。 因为特意挑选的打架地方,没有摄像头,加上两方本就对立,于是金川这边的人一口咬定就是姜衡他们下的手。 但具体是谁没有证据,金川自己都没注意是谁捅的他,而那个已经死了的也没办法开口,更重要的是,在凶器上面检测到了姜衡的指纹,这一下姜衡算是完了,同样有份参与的宋磊也一样要负责,就看是赔钱还是坐牢了。 薛盛见不到姜衡,因为他涉嫌杀人,暂时没办法探视,但经过小叔的帮忙,他倒是见到了宋磊。 宋磊见到薛盛的第一句话是:“幸好你没来。” 薛盛瞬间眼睛就红了,这一刻他宁愿自己当时去了,他最好的两个兄弟啊。 见到薛盛的表情,宋磊笑了笑:“别多想,谁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这边情况还好,我家里请的律师说,只要私下赔偿到位,可以庭下和解,但老姜那边就麻烦了,凶器上有他的指纹,现在就看能不能判成过失杀人,再争取缓刑。” 薛盛:“老姜那边我一定会帮他想办法的!” 宋磊没再说话,能想什么办法呢,他们几个的家庭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有一点点钱,但依旧无权无势,除了依靠律师尽力争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但唯一庆幸的是,他们三个至少有一个没栽进来。 探视出来,薛盛情绪低落,送他来的薛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别觉得愧疚,你要想想,如果今天你进去了,我跟你妈会怎么样,能不能承受得住。” 薛盛抿唇,依旧沉默。 薛父叹了口气,他虽然庆幸这次的事情儿子没有卷进去,但那两个都是他好兄弟,想也知道儿子现在有多难过,如果可以,他觉得儿子应该更希望能和兄弟同甘共苦,少年人的义气,有时候就是这么盲目不理智。 想了想,薛父道:“小衡这边肯定是没办法善了,凶器指纹的指正性太强,但你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薛盛抬头看向自家老爸:“我还能做什么?我能帮他做什么?” 薛父道:“你们早前不是计划一起做室内设计公司吗,你学设计,宋磊学建筑,姜衡学金融,三人各展所长一起创业,现在姜衡这边情况可能不太乐观,但宋磊应该可以保出来,只是他家恐怕会为了这事多赔点钱,到时候爸爸给你多出点钱,帮助你们创业,你跟宋磊一起好好努力,以后等姜衡出来,直接跟你们一起干,这样就不会太过遭受社会的白眼了。” 薛盛顿时明白的老爸的意思,如果姜衡真的要坐牢,那就留有案底,他自己又是学金融的,更加不好找工作,如果他们之前设想的工作室能成立,到时候根本不需要姜衡去外面找工作,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未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一片黑暗了。 薛父这边画大饼的开导了一下儿子,本来想说发生了这种事,儿子还是回家住比较好,但薛盛身边还跟着一个鬼姐姐,他自己身上有戴符,不用担心靠鬼太近有阴气,但父母年纪大了可不行,于是还是回了自己的单身公寓。 一进屋,棠筱漫就从木牌里出来了,看着意志有些消沉的薛盛,突然道:“我可以帮你。” 薛盛一愣:“帮我?怎么帮?” 棠筱漫道:“我可以上其中一个人的身,借他的口认罪,这样你的朋友就没事了。” 她跟在木牌里,有些事听得也算明白,知道定罪的最大证据就是指纹,只不过那个凶器上并不是只有姜衡的指纹,还有另外两个人的,只不过因为这场争斗是金川那边的人和姜衡这边的人,另外两个人都是金川那边的人,所以情况对姜衡这边更加不利,如果她上其中一个的身,那薛盛的朋友应该就能没事了。 薛盛的心念只动了一下,然后瞬间打消:“不行!天师说了,你能留在人间本就是难得的机缘,虽然错过了轮回,但你身上没有孽障也没有煞气,以后还是能有机会去投个好胎的,如果你上了人身,那会遭到反噬的,不可以!想都不要想!” 棠筱漫抿唇,从她撞见薛盛后,一直都是薛盛在帮她,带她看世界,带她吃了很多从未吃过的美食,带她去寻找她的易少爷,可自己,好像完全没有什么能力回报他的。 薛盛生怕棠筱漫动了这个心思就真的跑去执行了,连忙道:“小漫姐,你千万不能有这样的念头,这样是不对的,那人家没杀人,他也是无辜啊,我虽然很想帮我的朋友,但也不能害人!” 棠筱漫道:“那不然,我试试入梦吧。” 薛盛:“入梦?” 棠筱漫:“梦境是最不设防的,我可以变成死者的样子查探他们的心境,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对当时的情况一点印象都没有。” 薛盛有些犹豫:“这样能行?” 棠筱漫道:“不知道,没试过,但只是入梦就不算害人吧。” 薛盛不能让棠筱漫胡乱尝试,为了保险起见,他要找小叔问问大师。 搞清了来龙去脉,温然道:“若只是入梦探寻真相,这的确对活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会消耗鬼体阴气。” 薛盛有些紧张:“消耗了鬼体阴气会怎么样?” 温然:“棠筱漫现在能留在阳间,是因为在玉石里被滋养的鬼体凝实,当阴气被消耗,鬼体变得虚弱,那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温然将利弊说给他们之后,让他们自己衡量。薛盛听到会让棠筱漫变得虚弱,便想打消这念头,反倒是棠筱漫道:“我早晚都会离开的,能在这段时间见识了这个世界的美好,人们过的和平,没有纷飞的战火,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能在走之前帮到你,那我会更加无憾。” 薛盛顿时有些心疼:“小漫姐。” 棠筱漫道:“别犹豫了,就今晚吧,万一真的有用,你朋友也能得救,这样算起来,我也算做了好事了,说不定能有福报。” 入梦并不算太难,另外两个跟指纹有关系的人也被暂时收押,身上也没什么护身符,加上被不断盘问,又遭遇了这种事,自己本身就已经吓得要死,身上的阳气也弱了不少,并不难靠近。 棠筱漫通过薛盛得知了死者的长相,又刻意隐在梦境的阴影处,通过索命恐吓的方式来试探,然而被她入梦的两个人竟然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一个朝她扑过来哭求着后悔,说不该混混度日,说不该不好好学习,结果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看起来后悔比恐惧要多。 而第二个一见到她幻化的样子,就尖叫着奔逃,因为是在梦中,所以一点设防都没有,一个劲的大喊不要来找他,不是他害死的,不关他的事。结果在她不断靠近的时候,甚至吓尿的哭喊说他真的是错手不是故意的,求求他不要来找他。 这人叫刘东,他自己知道当时究竟是怎么个错手法,那时候他在跟姜衡拉扯,一把夺过耗子手里的酒瓶子想要砸向姜衡,却被姜衡徒手拦住,一片混乱的揪扯中,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好像扎到了什么东西,因为那一瞬间喷洒到他手上的温热触感实在是无法令人忽视。只是当时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究竟出了什么事。 再后来被警察带走,因为知道死了人,又想到可能跟自己有关,刘东越发紧张,但他们都是跟着金哥的人,死的也是金哥这边的人,所以一开始警察重点盘问的是姜衡那边的人,加上自己这边的兄弟一个个为了摆脱关系,一口朝姜衡咬死了,姜衡自己都记不清当时具体的情况,整个人都是懵的,于是给了刘东一丝侥幸,更何况他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自己以外扎的那一下,于是在警察盘问过来的时候,一个劲的否认,同样咬死了姜衡。 却不想,对方竟然有鬼外援! 第169章 鬼神之事薛盛没办法对别人说, 但他可以告诉小叔,找他小叔帮忙,他小叔总比他的办法多, 只要确定人是刘东错手杀的,知道答案再去找过程那就容易的多。薛盛依旧没办法见到姜衡,但宋磊已经成功保释出来了,薛盛告诉宋磊姜衡一定能没事, 宋磊虽然不知道薛盛为什么这么信誓旦旦, 但见薛盛非常有把握的样子, 也忍不住乐观了几分。 棠筱漫入了两次梦,一次性的消耗有点大,在薛盛为姜衡奔走的这段时间, 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木牌里修养, 后来棠筱漫又帮薛盛入了两次刘东的梦, 梦境里带来的压力, 加上小叔找来的律师不断攻击着刘东的心理防线, 又身处监牢这种可怕的环境中, 刘东本就不是心理素质多强的人, 很快就被盘问到崩溃,便什么都招了。 原本以为的绝境, 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满心愧疚的薛盛总算是重新开朗了起来,他见棠筱漫消耗的比较大, 还专门找温然询问有没有能养魂的东西, 还给棠筱漫买了一堆的养魂香,堆成一个香塔,每天不间断的给她烧。 这么养了几天, 棠筱漫的魂体总算是凝实了一些,薛盛一直提着的心也回落了一点:“小漫姐,这段时间忙着我朋友的事,耽误了一点你的时间,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帮你找到那个易少爷的下落的,我找了个私人侦探,虽然时间有点久远,但当初那个易家好像也不算是多小的家族,找起来应该不算太难,我也问过温天师了,如果一直用养魂香养着,你留在阳间的时间也会延长一些。” 棠筱漫闻言只是笑笑,每天只有晚上的时候她才能从木牌里出来看看世界,薛盛的小公寓楼层挺高,阳台正对着外面的大马路,绵延灯海,车流不息,她每天都会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世界,看了这么久也半点不腻味,对这个新世界接触的越多,棠筱漫就越喜欢这里,时代带来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 她们那个时代,唱歌的是歌女,跳舞的是舞女,都是带有贬义的,而在这里,唱歌的跳舞的,是偶像,是明星,是灯光璀璨,鲜亮夺目的。 盯着外面的景色看了好一会儿,棠筱漫突然道:“我想唱歌了,想站在舞台上唱。” 想唱歌容易,到处都是KTV,随便要个包间想怎么唱就怎么唱,但舞台,这就有点不容易了,尤其是除了他,就没人能见到棠筱漫。 见薛盛有些为难的样子,棠筱漫笑了笑:“我随便说说的,不用在意。” 薛盛连忙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在舞台上唱,哪怕只有我这一个听众!” 而薛盛想到的办法是,半夜带着棠筱漫翻墙进了他曾经的高中,高中有个多媒体教室,以前薛盛是广播站的,每当学校有大型活动,都是他帮忙处理那些仪器设备的,所以一说到舞台,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中的多媒体教室,虽然现在暑假有高三的在补课,但晚上学校里是没什么人的,多媒体教学楼又在比较靠后的地方,闹出点动静也惊不到大门的守卫。 薛盛带着一大包的东西,熟门熟路的翻过了院墙,棠筱漫满眼新奇的跟在他后面:“这就是你们现在的学堂吗?” 薛盛小声道:“是啊,现在的人,三岁就要去上幼儿园,六岁就要上小学,小学上六年,然后升初中,初中三年升高中,高中三年要是成绩可以就上大学再读四年,要是成绩不行,要么直接不念了去打工,要么就选择一所技校,学个一技之长,反正等全部学完,二十年都过去了。” 对薛盛来说,这是一段漫长的求学之路,但对棠筱漫来说,却是满满的向往:“现在的女孩子也可以上学吧?” 薛盛道:“可以,而且必须上学,不过现在放假了,等开学了我就上大四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感受一下现代大学的学习氛围。” 一边说着他曾经在高中发生的趣事,一边带着棠筱漫顺利的潜入了多媒体室,薛盛将准备好的U盘接好电话,仪器设备都准备好之后,又打开他背的包,献宝一样拿出里面一条浅粉色绒面绣花旗袍:“小漫姐!好看吗?” 薛盛一直想给棠筱漫买衣服,在现代装洋装和旗袍当中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旗袍,他觉得棠筱漫穿着旗袍的时候,美的风华绝代。 食物棠筱漫可以直接闻香气就当是吃了,这衣服要怎么给倒是令薛盛有些头疼。 棠筱漫笑着道:“烧给我就行了。” 薛盛有些好奇:“烧了你就能收到了?” 棠筱漫点头。 薛盛也不耽误,立刻翻出打火机烧裙子,在一团火光中,棠筱漫手一伸,里面烧成了黑灰的衣料,真的变成了裙子落到了她的手上,薛盛连忙拎起包转过身:“那你换衣服,我去做准备。” 女鬼的衣服当然不是要脱下的换,衣服在手上,心念一动就能穿上了,棠筱漫穿上新的旗袍,摸了摸身上上好的衣料,走到舞台下看向正在上面摆放着什么的薛盛:“好看吗?” 薛盛一回头,一个玲珑婉约的美人站在灯光下,眼角带着一丝羞意的看着自己,这是个男人恐怕都招架不住,除了一个劲的说好看,他已经想不出其他的形容了。 被夸奖的棠筱漫歪头一笑,见薛盛傻愣愣的看着自己,提醒道:“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薛盛回神,连忙继续摆放蜡烛,虽然是一个人的舞台,虽然只有一个听众,但薛盛依旧想要给棠筱漫一次难忘的回忆。 蜡烛逐一点燃,薛盛将教室里的灯一关,只开了一盏话筒上方的舞台灯,在烛光的摇曳下,穿着粉色旗袍的美人婀娜上前,伴随着音乐,缓缓开口...... 棠筱漫唱的是一百多年前的歌,薛盛没听过,又因为是地方方言,所以听不懂,但他能听旋律,曼妙而多情,不时抬眼扫来的视线,像一只无形的箭一样,轻轻扎在人的心口上,勾的人心痒难耐,这一瞬间,薛盛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一百多年前,外面是战火连天,里面是纸醉金迷。 一曲终了,薛盛好一会儿才从中清醒过来,连忙抱起一捧他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走上台:“小漫姐,你唱的真好听。” 棠筱漫看着他手里的玫瑰花,在烛光的映照下,森白死气的脸,竟然透着粉嫩微红,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动了一下层层叠叠的深红花瓣,棠筱漫勾唇一笑:“你可以,叫我一声小漫吗?” 薛盛心尖微颤,抱着花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最后张嘴,声音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缱绻:“小漫......” 棠筱漫再次笑开,结果他手里的话,只不过这次跟以往每次穿透而过时不一样,这次棠筱漫却是将那一束玫瑰,实打实的抱入了怀中。 当棠筱漫的身影在一片烛光中渐渐变得透明,薛盛慌了:“小漫姐!” 棠筱漫笑着道:“我该走了。” 薛盛试图伸手去抓她,可是他完全触碰不到棠筱漫:“是不是因为你帮我消耗的太多了?易少爷还没有找到啊,小漫姐你别怕,我我去找温天师!他一定有办法让你留下的!” 棠筱漫摇了摇头:“谢谢你带我看过这个世界,我早就找到他了,曾经的他究竟是留下还是离开,是履行了我们的誓言,还是抵挡不过岁月的结婚生子,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他很好,太平盛世,有亲人呵护,有朋友相伴,以后他会娶个妻子,生个孩子,生活平顺再无坎坷的一直幸福下去,这就够了。” 薛盛意识到什么,心下慌忙,双唇发颤:“小漫...小漫...你,是我吗?是...我吗?为什么你不早说,如果是我,为什么你不早点说!” 棠筱漫看着他继续笑,只是眼眸湿润,抬起手好像要轻抚他的脸颊,可惜人鬼殊途,他们根本触碰不到彼此:“谢谢你的衣服,谢谢你的花,我曾经说过,希望能有一天,在舞台上,为你一个人而唱,所以我无憾了,尤其是看到你现在过的这么好,我很开心,真的,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薛盛猛地摇头:“不,你别走,之前说好的,等我开学,我带你去上学,你不是一直想知道...” 薛盛的话还没说完,棠筱漫就变得越来越透明,最终,整个人消失在了他的面前,而那束深红的玫瑰,直直的摔落在了地上,摔的满地花瓣。 温然抱着妮妮坐在地毯上,一边揉捏着猫耳朵,一边看着落地窗外的高空悬挂的月亮,叹了口气。 只要温然在客厅,就一定会将公事挪到客厅来处理的祁云敬闻声回头:“怎么了?” 温然感叹:“痴男怨女啊,爱情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人这么执念。” 祁云敬轻笑:“你自己感受感受不就知道了。” 温然嫌弃的啧了一声:“跟谁,跟你啊?” 祁云敬挑眉看他:“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温然上下扫了他一眼,抱起妮妮往楼上走:“洗洗睡吧大叔。” 只比温然大七岁的祁云敬突然觉得手痒想打人。 第170章 薛盛有些没办法接受棠筱漫突然的消失, 说起来他遇到棠筱漫到现在,连一个月都没有,但生活好像处处都留有棠筱漫的影子,不管他走到哪儿, 都仿佛还留存着棠筱漫的气息。 刷牙时棠筱漫好奇过的电动牙刷, 洗澡时棠筱漫惊讶过的淋浴莲蓬, 他衣柜里那些被棠筱漫嫌弃过的花里胡哨,小到一个装饰摆件, 大到整个房子, 无处不在都是他们相处过的点点滴滴。甚至就连做饭走路坐下,棠筱漫看不惯的指点纠正好像还能在耳边响起。 过了三天失魂落魄的日子,薛盛实在是忍耐不住找到了温然,可是当坐在了温然的对面, 薛盛又茫然了, 他想干嘛呢,他想找回棠筱漫,可是找回来又怎么样呢,人鬼殊途, 他不可能让自己变成鬼, 棠筱漫也没办法活过来,更甚至执迷留恋人间,对棠筱漫反而伤害更大。 见薛盛来了也不说话的出神发呆,温然也不催, 甚至心里想着, 幸好他这里不是按时收费,否则就薛盛这发呆的劲头,怕是要倾家荡产。而且这次见到薛盛, 温然看到他的面相已经变了,牢狱的凄苦,白发的父亲,早逝的母亲,孤寡的余生的未来已经被改写,未来正如棠筱漫的祝福,一片平坦顺遂。 等薛盛回过神来,温然已经喝完了一罐可乐,以及啃了不知道多少包凤爪,看着如此接地气,简直跟他大学室友没啥两样的大师,薛盛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可爱,更甚至,在回神见到这样温然的一瞬间,他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明明就是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却突然令他有种,他从另一个世界回来的恍惚错觉。 可那只是错觉,他知道,经过这一个月,他已经没办法再回到当初的没心没肺了。 薛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有没有什么祈福之类的,即便小漫远在阴间,也能接收到的东西?” 温然摇头:“她收不到了,因为她已经去投胎了。”虽然阴间拥挤,有些鬼等个上百年也未必能轮到一次投胎的机会,但棠筱漫有些不太一样,在那样顶级充满了灵性的翡翠里滋养了百年,鬼体灵气多于阴气,干干净净又没有什么孽障,更甚至她生前还帮过不少人,救过几条性命,这都是功德,因此一入地府,消散了执念的棠筱漫就直接被送去投胎了。 薛盛一怔,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突然笑了笑:“这样啊,也挺好的。” 看着温然好像什么都能看透的眼神,薛盛忍不住道:“大师,您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就是她要找的人?” 温然点头:“虽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人撞鬼的几率其实很低,如果没有什么缘由,是不会无缘无故撞鬼,甚至突然见鬼,只能说你与她之间有着因果纠葛。” 薛盛:“那您能看到我的前世吗?前世的我,是不是负了小漫?” 温然闻言一笑:“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有没有负了她,你自己应该能给出一个答案。” 薛盛不知道自己前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会像他之前所想的,天真亦或是单纯的游戏人间,但如果是现在的他,他绝不会负了小漫。想明白这一点,薛盛突然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他拿出手机,直接给温然转了一笔钱:“这是我所有的零花钱了,如果不够,您告诉我还差多少,我打工赚了补给您。” 温然看了一眼,有七万多,还有零有整,能看出真是全部了,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只是说几句话外加提供了一点发呆的场地,这钱自然是够了。 薛盛走后,温然指尖在薛盛刚才喝过茶的杯沿轻轻一抹,杯中的水还是普通的水,只不过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有些久远的画面,跟如今薛盛模样有些不太一样,却内里气质完全相同的人穿着民国时期的衬衣西装裤挣扎着从家里跑了出来,随着城市的沦陷,到处都是慌忙逃难的人群,不远处还有绵延不绝的炮火声,防空警报不断的响起,那个男人逆向而行,神色焦急而慌乱的拥挤在人群中,最后他被赶上来的家仆强行打晕拖走。 画面到这里就断了,温然也没再继续,这种划破时间长河去看过往的行为,消耗还是挺大的,要叹也只能叹一句生不逢时了。 后来薛城又来找了温然一次,还是为了侄子薛盛的事,据薛城说,薛盛的变化很大,就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一样,站姿坐姿,举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变得端庄了,再也不瞎胡闹,不会游戏到深夜,才刚大四,就开始沉下心的去拼搏他和几个发小一起组建的工作室,整个人撇去了浮躁,沉稳的简直不像个二十岁的男孩,薛城担心,这样的薛盛,算不算是撞鬼后遗症。 温然听后笑着问道:“长大懂事了不好吗?” 薛城道:“总感觉有些长大懂事,并没有以为的那样好。” 温然:“放心吧,你侄子没有被夺舍,也没有撞鬼后遗症,他只是从男孩变成男人了。” 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有那个幸运和福气可以一辈子都长不大,有时候长大,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需要长大的不只是薛盛,温然算着时间,算到他的室友也差不多到时间了。除了因为录制黑马真人秀综艺突然爆火的杨曦工作量越来越大,经常到处飞而没办法约在一起相聚,夏宇和元慈轩倒是还有点空档。 大夏天温然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所以对于他们的邀约,直接让他们到自己家里来,不就是吃火锅吗,外卖普及的当下,人在家中坐,还有什么是吃不着的。 每当来到温然这里,夏宇和元慈轩都忍不住有些小小的仇富,以往只有夏宇喜欢哔哔,但这次,在夏宇感叹温然的神仙日子时,元慈轩也忍不住跟着哔哔了两句,温然忍不住笑:“怎么,当了社狗后感受到了来自社会的黑暗,也开始仇富了?” 元慈轩道:“最近计划买房。”因为看的多,对房价地段更了解了一些,再看温然这儿,难免有些感叹。 温然道:“看中哪里的房子了?我看看能不能给你要个内部折扣。” 元慈轩闻言一笑:“还在看,你有时间也帮我参考一下,买房是不是也可以看风水?” 温然:“现在大多数房子的风水都还算不错,倒也不需要怎么特别的看,到时候你把你看中的一些房子发给我,我帮你参考参考。” 跟元慈轩说完,一抬头就见夏宇从锅里捞了一大筷子的肥牛,温然和元慈轩十分默契的伸手,一左一右趁着夏宇疏忽之际,将他的肥牛抢了个干净。 夏宇白眼一翻:“你们还是人吗!” 温然轻笑了一声,然后朝着夏宇伸手:“给五百块。” 夏宇以为温然在跟他逗乐,于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给你,不用找了。” 温然一巴掌拍他手背上:“认真的,五百块,快点。” 夏宇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起手机给温然赚了五百:“干嘛?要利息的啊。” 温然道:“给你算命,三个月内,你和你的师父不要出国,就能避开人生的一个大劫,如果出国,说不定会抱憾终身。” 夏宇顿时怔住:“不要出国?出国会发生什么事吗?” 温然道:“要命的事,很严重,大劫难。” 夏宇沉默了,元慈轩皱眉:“那老夏你就别出国了,要是工作机会,以后总会有的。” 夏宇看了他们一眼,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刚跟我师父一起申请了疫区记者。” 元慈轩诧异道:“疫区?你们有毛病吧?你们又不是医生,申请疫区记者做什么?” 夏宇抿唇,温然道:“你自己想好,我只能说,如果你坚持出国,这或许会改变你的一生,更甚至,是非常不好的一生,如果再严重点,可能连一生都没有了。” 元慈轩有些着急:“夏宇你可别犯傻!你才入行多久啊,充其量还只是个小白菜鸟,就算是代表国家去疫区拍摄,那恐怕也轮不到你吧,你想想你爸妈,这事可不是头脑一热就能任性的!” 元慈轩向来沉默寡言,做的比说的多,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急切。 夏宇道:“上个月,我师父的发小,一位无国界医生,感染去世,临死前,他跟我师父通过电话,他希望能让更多的人看到疫区,关注到疫区,那是比战区还要可怕的地方,比战区的死亡率还要高,还需要被援助的地方,我师父想了许久,才递交了申请。” 元慈轩:“那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你师父要去,那就让你师父去,你别掺和行不行?” 夏宇揉了揉额角:“让我再想想。” 温然看了他一眼,自然见到了他的面相变化,什么都没说,有些事可以改,但有时候,有些事在做好决定的一瞬间,便已经不可更改了。 第171章 方凯今年三十一了, 二十岁入行,算起来也有十一二年了,从一个新闻界小菜鸟,自己摸爬滚打的成了老司机, 蹲过娱乐, 被发配过冷板凳, 为了挖一个新闻潜伏过数月,为了追求一个事实真相, 不放弃的跟踪追查了好几年,可是有些东西接触深了,见多了,就忘了最初选择这一行的初心了。 见过太多太多的黑暗和无可奈何, 那种面对现实的无力, 常常让方凯感到窒息,尤其是这两年, 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 想要转行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可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这一行, 他又怎么可能坚持十多年。 直到他的发小传来死讯,直到他与他发小的最后一通电话,他迫切而渴望的想要去做些什么, 那种被时间和现实抹平的棱角, 仿佛瞬间又生长起来了,他好像又找到了当年选择这一行的热血和拼搏劲头, 因此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那种感觉就好像行将就木的老者,突然焕发了新的生机。 方凯想过,他的选择一定会遭受许多人的阻拦, 对他们而言,那是不理智,盲目而冲动的。却没想到,第一个对他出声阻拦的,竟然是他这辈子唯一倾囊相授过的徒弟。 看着神色焦急的夏宇,方凯沉声道:“我以为,至少你是懂我的。” 夏宇忙道:“我懂!但师父,我们等一等好不好,就等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不阻拦!” 方凯看着他:“你要知道国际医疗组下个星期就动身了,别说再过三个月,再过一个月都晚了。” 夏宇急了:“那里已经是长达十年的疫区地段,就算这一个医疗组走了,又不是不会来其他的,师父,只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一起去!” 方凯皱眉:“为什么是三个月?” 夏宇道:“你应该知道天师吧,我有个天师朋友,他说三个月内有大劫,师父,我知道你很想去,我也不是要阻拦你去,就等等好不好?就三个月,求你了师父,只要人活着,再怎么样机会都很多,师父你相信我,我那个天师朋友真的很厉害,他算的从来都很准!” 天师这种特殊的职业存在,方凯也是知道的,曾经也不是没有接触过有些灵异,最后直接被上面封了口的事件,所以对于这方面的事情,方凯自然是相信,但他又没见过夏宇的那个天师朋友,那人又是怎么算到他头上的,关于这一点,方凯本能的抱持着一点怀疑,但不得不说,方凯的确有些动摇了,没人会不怕死,他也不会铁齿白目的越是被提醒越是对着干,但让他直接放弃,他又有些不甘心。 于是沉默许久后,方凯道:“我再想想。” 听到方凯这么说,夏宇忍不住松了口气,只要不出国,那这场劫难就能避过去,只要还有未来,今后想做什么不行。 夏宇想着,只要方凯松口了,他再找时间跟温然约一下,让温然给方凯算个命,最好是从小算到大,算出那种只有方凯自己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狠狠震慑一下方凯,这样他应该就能彻底打消出国的念头。 但没想到,还没过去几天,方凯的态度就变了,而他也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调令,夏宇拿着调令找到方凯,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将我调组?我什么时候申请过调组了?” 方凯:“我帮你申请的。” 夏宇恨不能将调令砸他头上去:“你凭什么帮我做决定?!就因为我不让你出国?方凯,我那是不让你出国吗?我是不让你去找死!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夏宇说着一把抓着方凯的手:“我带你去见我朋友,我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方凯直接挣脱他:“我们的师徒关系到此为止,能教你的我都教的差不多了,你也该换换组,去跟跟其他的频道了,想要在这一行干下去,就要多接触不同的社会面。” 原本急躁的夏宇反倒是突然冷静下来了,他静静的看着方凯冷笑:“师徒关系?你现在告诉我,我们只有师徒关系?” 方凯轻叹一声:“夏宇。” 夏宇双手抱胸,面色森冷的看着他:“理由。” 方凯眉头微蹙:“我刚才说了,你应该...” 不等方凯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夏宇道:“我朋友算到,只要出国,就是命中大劫,方凯,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了,只要你出国,不管到哪里,我会立刻跟上。” 方凯:“夏宇!” 夏宇本就不是脾气多好的人,这两年他真的是被社会磨炼了许多,但对着方凯,他从来就不会克制自己的脾气:“喊什么喊!你要找死我不拦着你,但你也别拦着我!方凯,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觉得无牵无挂就可以无所顾忌,那就让我来!让我在乎,让我顾忌!方凯你知道我的,我说话从来说说到做到!” 夏宇说完转身就走,方凯一把将他拉住:“别闹!” 夏宇气急:“闹?事关生命的问题你觉得是闹?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说的话?!” 方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就是因为事关生命,我才一定要去。” 夏宇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什么意思?你要用生命去祭献你的拍摄你的新闻?你想以这种方式让别人看到需要被全世界关注的疫区?方凯你会不会太天真了?在那个地方,每天要死多少人,即便你的创世遗作真的被世界关注到了,但对别人来说,可能也就只是感叹一句可怜,有些心善的捐点钱,然后别人该怎么生活继续怎么生活,不会有人为你的死去停留!” 方凯道:“程原有个孩子,那孩子的妈妈因为程原的死大受刺激早产了,生产的时候又发生了羊水栓塞。” 夏宇在遇到方凯之前,连恋爱都没谈过,一个大男生,自然不会没事去关注什么生产的问题,听到方凯这么说,满脸茫然:“然后呢?” 方凯道:“羊水栓塞哪怕在医疗发达的国家都是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突发事件,从发作到死亡,往往就是几分钟的事,现在孩子还在育婴箱里,我要去把他带回来。” 夏宇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带回来肯定是要带回来的,那是方凯发小的孩子,以方凯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那孩子变成孤苦无依的孤儿的,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难道所谓的劫难,真的避不开了吗。 方凯看着有些无措的夏宇:“我去接了他就回来,我保证不靠近疫区,如果,如果真有什么万一,夏宇,以后好好的过吧。” 夏宇毫不留情照着方凯的脸给了一拳头:“好好过?你|他|妈|的说的简单,当初是你招惹我的,现在你让我好好过?还给我转组,怎么,你是不是还留了遗嘱,你真要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遗产全给我,让我忘了你再找一个?” 方凯没敢看夏宇的眼睛,这还真被他说中了。 夏宇气的呼呼直喘,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什么人,直到跟了方凯,但一开始他对方凯是师父一样的崇拜,方凯有自己的行事方式,一套一套的都是经验累积起来的精华,让初入记者行业的夏宇简直叹为观止,不少让夏宇觉得十分棘手的事情,在方凯的手里都能轻松解决,认真工作的男人真的是最帅的,这种专注的帅不止吸引异性,一样的吸引同性,但夏宇起初根本没将心思往那方面去靠,有一个师父的头衔在,什么崇拜都变得理所当然。 是方凯主动靠近,一点点挑破他们的关系,设下一个套,让他自己钻了进去,结果等他付出了感情,交出了心,又被方凯这样推开,这让夏宇怎么接受。 看着方凯的表情,夏宇就知道他的想法了,再待下去他真的会忍不住动手,干脆直接摔门而去。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夏宇本能的去寻求温然的帮助,难得杨曦这两天没有节目需要录制,原本是想要约一顿饭,结果就变成了聚众酗酒。 在夏宇自己灌自己的时候,杨曦忍不住小声朝温然问道:“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避开了吗?” 温然道:“告诉他们不要出国已经算是最大的泄露天机了,我可以看到过去,但未来是会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动作,甚至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产生翻天覆地变化的,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还能怎么避。” 杨曦也跟着灌了两口酒,担心道:“如果出国,夏宇会怎么样?真的会...” 温然摇头:“他不是短命相,但有时候命运这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至少他现在看到的夏宇,依旧是孤苦一生的面相,他也希望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交到的几个好朋友都能有幸福美满的一生,但他是人,并不是神,做不到无所不能。 第172章 温然不爱喝酒, 好在有杨曦陪着夏宇喝,所以温然只陪了个开场,喝了半瓶啤酒, 就抱着可乐就下酒菜的蹲阳台上吃起来。倒是杨曦,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酒局多了, 酒量见长, 陪着喝了几瓶还神色清醒, 等夏宇灌的差不多了,就被夏宇开始拉着絮絮叨叨了,说着他跟方凯的相识种种。 说到最后,夏宇靠在杨曦的身上抱着酒瓶子哭了起来:“呜...他为什么就不能为我想一想,太难了,生活怎么这么难,为了他发小, 他连命都不要了,那我呢?早知道, 当初我就不该认他做师父!嗝...他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这种人真的很讨厌, 你说男人讲义气吧,那的确适合当兄弟,那就当兄弟好啦,为什么要跟我谈恋爱, 变成恋人了,就接受不了讲义气了,到底是我们不合适了,还是我变贪心了?” 杨曦听着他的絮叨,摸了摸他的头:“实在不行, 咱就换一个,你要喜欢男的,我们就帮你找男的,高矮胖瘦任你选择,要是喜欢女的,那就更多了,我台里多得是漂亮又温柔的小姐姐。” 夏宇呜呜的摇头:“要方凯,就要方凯!谁都不要只要方凯!”坚定的说完后,又满腹委屈的带着哭腔道:“可是他不要我,他为什么不要我呢,在他心里,发小比我重要,可是他发小不在了,还是个很厉害,帮助过很多人的医生,那么好的人,我不能妒忌他,可是我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夏宇在杨曦那儿哔哔完,又扑到了温然的身上:“温温,然然,温小然,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是不是真的会死?呜...我还没活够,我还要养爸妈,可是,可是他是我第一次那么,那么喜欢的人,呜...” 温然低着头看着扑在自己身上已经被酒精麻痹的神志不清的人:“这么喜欢?” 夏宇哭了几声,然后意识不清的点头:“喜欢,真的喜欢。”他都不知道自己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就是没有理由的喜欢,从一开始跟着方凯就对他各种崇拜的喜欢,到后来充满了占|有|欲|的喜欢,喜欢到哪怕方凯把他排在最后一位,也对他讨厌不起来。 温然笑了笑:“明明可以一个人自由洒脱,为什么要去喜欢另一个人而被捆绑呢?” 杨曦在一旁道:“那是因为你没遇见让你喜欢的。” 温然抱着可乐没说话,不是没遇见,只是不敢迈出那一步而已,这人啊,有时候就是个极端的矛盾体,越是无情的人,往往最深情,越是深情的人,往往最无情,看似潇洒的人,实则枷锁繁多,而那些看起来过的快活肆意的人,背后的顾虑重重谁又能知道。 而且一个人久了,无论是生活还是心理上,过度的独立了,很难接受将自己的世界分一半出去的感觉,就好像两个人生活久了,很难再接受一个人生活,这都是一种心理上的习惯,想要打破这种习惯,真的很难。 夏宇抱着温然哭唧唧了好一会儿,又拉着杨曦跑去客厅蹦跶,温然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看着他们浪,虽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正跟他们在寝室里相处也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但夏宇是所有人当中最开朗快活的,却没想到,他的命运竟然也是最坎坷的。元慈轩会功成名就,杨曦会妻女和睦美满,而夏宇,还是一片未知。 好在温然这边隔音做的很好,夏天开空调门窗又都是关着的,所以任由夏宇在屋里鬼哭狼嚎了一晚上,也没遭到投诉,第二天两个晚上喝多了的都没能起来床,正好他们也都休息,温然自己吃着早餐也就没管他们。 温然享受着清晨的阳光,吃着早餐,忍不住感叹,他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年轻人,这才二十岁就过上了养老的生活了。 吃饱喝足将垃圾扔进厨房,清理完后刚好门铃响,温然一开门,见到夏宇的师父兼男友,便笑了笑:“昨晚喝多了,还没起,你可以进来等一下。” 方凯道了谢,又道:“刚才的微信是你回的?”他见夏宇一晚上都没回,打了无数个电话都不接,一直到早上才收到一条微信回复,但只有一个地址,他担心夏宇出什么事,就马上过来了,现在看来,这地址肯定不会是夏宇给的。 温然嗯了一声:“总要有个人接他回去。” 方凯:“谢谢,昨天晚上打扰到你了。” 温然将水放在了方凯的面前,闻言笑道:“算起来,我跟夏宇大学四年校友,就是不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感谢?” 方凯莫名觉得这人语气好像有点不对味,难不成是情敌?这么一想,便也半点不退缩道:“我跟小宇交往了一段时间,但工作原因,一直没抽出空请他的几个好朋友吃饭,这是我的疏忽,找一天大家都有时间的空档,我请大家吃个饭,正式认识一下。” 温然:“如果你还坚持出国的话,那就没吃饭的必要了。” 方凯一愣:“你就是小宇的天师朋友?还是小宇也把这事跟你们说了?” 温然:“这一难是你的劫数,也是夏宇的劫数,还在学校的时候我就看出了夏宇的命格,孤苦一生,直到见到你,我才发现他命中的坎坷在哪里,告诉你们三个月不要出国,是我唯一能为夏宇做的事了,但有时候命运这东西,真的不能由人摆布,我只能告诉你,真正痛苦的,从来不是离开的那个。” 方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我从未接触过天师,以前只有听闻,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有幸认识一位天师,还是这么年轻的天师,不知道温天师现在方不方便帮我算个命?” 温然再次笑了笑:“你心里不信,那又有什么算的必要,我是天师,不是人生导师,我不需要为任何人的人生负责,哪怕是夏宇的,反正最后人生不幸的人也不会是我。其实一个人的生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得到后又失去的一无所有,方凯,夏宇也是你的责任。” 方凯眼神微变,只是道:“多谢忠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杨曦站在门口,看着方凯的眼神有些冷:“办法有很多种,你非要自己亲自去,说白了,夏宇在你心里不如你发小重要,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让夏宇进国家台。” 方凯沉默,杨曦还准备再说,被被吵醒的夏宇喊住了:“好了,别说了。” 夏宇从房里走出来,昨天喝的有点多,现在脑仁还抽抽的疼,但刚才他们的话自己也听到了,看着方凯,突然有些索然无味的笑了笑:“原来孤苦一生真的是我的命,行吧,我认命了。” 方凯看到夏宇的时候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但他朝夏宇走过去的时候,夏宇却是退后了一步,方凯立刻僵在了原地,杨曦见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妙于是非常明智的退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两。 夏宇道:“昨天有些话在气头上,冷静了一晚上,我也想明白了,我如果一定要留下你,你发小的孩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一定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但我也不能放下所有跟在你身后,我还有爸妈,这就是成年人的现实,所以方凯,我们分手吧,你想怎么样我不过问,我的未来会怎么样,也与你无关。” 方凯皱眉:“夏宇。” 一旁的温然突然咦了一声:“夏宇,你的命格还有转机。” 众人看向温然,温然道:“我看到你继承了一笔遗产,数量还不少,一套房子一辆车,以及存款三百多万,几年后你会在法国邂逅一个浪漫的港城人,那人会为你放弃港城的一切,只要你点头,你的未来就不会孤寡一人。” 一栋房子一辆车,存款刚好三百万家底的方凯:“......”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是几个意思。 夏宇摸了摸下巴:“几年后?” 夏宇道:“几年后什么感情估计也都淡了,到时候也不是不能重新开始,能为我放弃所有的人,那必须得好好珍惜啊。” 杨曦也跟着道:“行吧,只要不是孤苦的命,谁都好,心头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好饿,还有吃的没?” 夏宇:“我闻到了汤包的味道,是不是在厨房?我去拿!” 于是在方凯僵楞当场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开始吃吃喝喝起来,方凯觉得这画风是不是有些不太对,莫名觉得头上有点绿,但他又没办法对谁指责。 就在他对眼前的变化有些理解不能的时候,温然看向他:“你应该已经立了遗嘱吧?这要谢谢你,夏宇到时候能出国,用的还是你给的钱,这也算是他跟了你一段时间,你能留给他唯一的一点好了。” 瞬间更加不是滋味的方凯:“......”突然有种媳妇被人睡,钱被人花,娃还被人打的憋屈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夏宇:几年后,我会带着你给的遗产投奔别人的怀抱! 方凯:有一句MMP很想当场讲一讲! 第173章 虽然凭借着几年室友情的默契将方凯奚落讽刺了一顿, 但各自散场后,该解决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夏宇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跟方凯同居的公寓,进进出出的开始收拾行李, 这是方凯的房子, 他刚跟方凯确认关系的时候就直接搬进来了,原本这屋子挺空落的, 因为工作原因,方凯有时候一个星期甚至个把月都回不来一次,与其说这里是家,还不如说是临时歇脚的酒店。 后来他住进来之后,虽然同样整天跟在方凯身边忙, 方凯没办法回家, 他自然也没办法,但只要有时间,就会将冰箱塞满新鲜的蔬果,会一点一点添置家中所需,慢慢的, 这个空空的房子也越来越像家了, 而现在, 他要将自己的存在从这里抹去, 从他好不容易布置出来的家中离开。 想到过往种种, 从他第一次见到方凯,方凯冷冷的告诉他身为菜鸟要少说少做以及多看,吓得他挺长一段时间在方凯面前连话都不敢说,到后来跟进任何案子都会将他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那些通过经验累积出来的规则套路也几乎掰碎了往他脑子里塞,更甚至他粗心大意闯祸了, 方凯虽然也骂他,但却第一时间去给他收尾善后。 组里的人都说方凯脾气大,心情好的时候很好相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个炸弹,但哪怕方凯心情再不好,也从未在他面前炸过。会记得他喜欢喝的奶茶,他爱吃的菜,纵容他的各种小毛病小习惯。 想到他们为了寻求一个真相,好几次深入险地险些回不来,为了让大众看到更多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甚至迷失深山,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和方凯狼狈的在山里依靠体温取暖,他问方凯,明明有更轻松,工资更高的组,以方凯的资历,随便调动就能升职又不必犯险,为什么还要待在社会组吃苦。 方凯当时说,轻松的工作多得是,他只想要问心无愧,对得起当初选择这份职业的初心。 想要问心无愧,这四个字真正想要办到有多难啊,所以当方凯说想要去疫区,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动了不管方凯怎么选择,他都要跟在他身后的决定,就像以往每一次面对棘手又凶险的事件时,他们从未退缩过一样。 可是他怕了,他不怕跟着方凯去犯险,他怕自己回不来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的一生不是只有爱情的,更甚至许多人一辈子都是将就的过,根本就没有感受过什么是爱情,但他感受过了,那么汹涌而热烈,现在却让他生生将这份爱挖掉,这得多疼啊。 虽然这件事看起来只要方凯退一步就能圆满了,可在别人眼里或许无足轻重的后退一步,有时候却是需要生生打破自己信念的血肉淋漓。这就像有些人明明后退一步就能回去继承亿万家产,却偏偏要在某些领域撞的头破血流也不回头,明明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却偏偏忍不住要往死里磕。很多事只要能退一步,就会少了许多的矛盾和意外,但这一步,并不是人人都能退的出去的。 行李箱已经塞不下了,但还有一堆东西都没收,夏宇盖上行李箱,他都不知道这才同居几个月,他的东西就已经多到一个行李箱装不下的程度,看了眼衣柜,夏宇打算收不完的找时间再过来拿,结果行李箱的拉链都还没拉上,方凯直接进来将他放进去的衣服又全都丢了出来。 夏宇看着方凯,等方凯丢完,他继续一件件的往里面清。 方凯深吸一口气,一把将蹲在地上的夏宇拉了起来:“小宇!” 夏宇抬头看他:“我知道我懂,你要去从来不只是为了接回那个孩子,你眼里有大爱,或许你冒险回来的报道在这个浮躁的社会,甚至不及一些明星的私生活引人关注,但只要你做了,你就问心无愧了,所以我不拦你,但方凯,如果今天我是孤身一人,我会毫不犹豫的陪你一起,可我不是,我没办法。” 方凯将夏宇抱入了怀中,沉默了许久后,仿佛投降了一般:“我去把申请要回来。” 夏宇一怔:“方凯?” 方凯松开他,朝他笑了笑:“有危险的地方我从来不怕,当我想到要去疫区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的职业是神圣的,我在做一件让我光是想一想就热血沸腾的事情,或许有那么点中二,但我真的有些迫不及待,更甚至哪怕死在那里,但能让人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可怕一角,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可是温然有句话说得对,工作是责任,我心里的原则底线正义感是责任,但你同样也是我的责任。” 夏宇抿了抿唇:“那,那个孩子怎么办?” 方凯道:“花钱请人走一趟吧,将孩子带回来后,我想先把孩子送回程家,但程原只有外公和外婆还在世,如果可以,我想收养他。” 虽然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化,但科技也还没进步到能提取两个男人的基因融合了去做同时拥有两人DNA的试管婴儿,想要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那就必须是借助其他女性的基因和母体,虽然有不少同性伴侣选择这样的方式要两个孩子,算是一人一个,但无论是方凯还是夏宇,都有些无法接受这种,明明是一个家庭,这样做就好像变成了两个合并的家庭,既然选择了同性,能有那个科技条件拥有彼此共同的孩子那自然是好,要是不能,不也是一开始就做好的选择吗,真想要孩子,去领养一个也一样。 所以对于方凯的提议,夏宇完全没问题,他们本身就讨论过这个话题,也说好了以后想要孩子了,就去领养一个,虽然现在跟他们之前说好的时间提前了太多,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呢。 商议好了之后,方凯开始找关系,又联系疫区那边他发小的医生朋友,看怎么才能把孩子给送回来,这去也不是接了孩子就能直接走的那种,还有不少手续需要办理,而方凯只能以程原仅剩亲属年龄太大无法亲自到场的理由,将处理权委托给他人。 见方凯真的打消了去疫区的念头,夏宇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命运似乎偏要跟他们对着干一样,在方凯提出撤销申请的时候,上头竟然已经批准了,而且除了批准他去疫区拍摄,还要代表国家跟踪报道这次全球无国界医生联合座谈会,这要如果是地方台或者什么小新闻报社的,还有从中调节的可能性,但他们是国家台的,如今夏宇只是个临时编,但方凯是有国家编制的,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除非方凯直接放弃这个工作,舍弃他打拼了十多年才有的成就,否则这里面的事情麻烦的很。 可问题是,一个非常确定只要放弃就会失去所有的工作,一个他并没有对此深信不疑的算命,如果是一个怕死的人,或许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工作,但方凯本身就是偏向冒险一类的,加上对于温然的能力,说实话,他没有亲身真正感受过的东西,他没办法全然相信,他不否定,但他无法像夏宇相信他朋友那么毫不保留的去相信一个玄之又玄的算命。 所以这两者间,他犹豫了,而夏宇,沉默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紧接着那边又传来方凯发小程原,他的孩子被感染的消息,这一下方凯彻底坐不住了。哪怕他去了也没那个能力帮忙,但他没办法无能为力的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 谁也没料到在方凯好不容易打消了念头后事情会变成这样,夏宇彻底慌了,他相信温然,所以温然说的不要出国对他来说,就是死亡限制令,方凯的出国就相当于判了死刑。但让他不去管那个孩子,放弃自己的工作,这比让方凯死还要难受。 好不容易结束了拍摄工作回来的元慈轩听着杨曦给他叙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面无表情道:“让他去不了不就行了。” 夏宇和杨曦同时抬头看向元慈轩。 元慈轩道:“重伤不死的程度,你能接受吧?” 夏宇:“......” 杨曦看了眼夏宇:“这个办法我之前也想过,还专门问过人。” 夏宇:“...问什么?” 杨曦挠了挠脸:“打手接单多少钱。” 夏宇:“然后呢?” 杨曦:“就视程度吧,一千起步,上不封顶,钱到位杀人都行。” 温然看着一群在违法边缘徘徊的室友:“......” 夏宇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们:“我有没有说过,方凯从五岁开始就练跆拳道和散打,一直到现在每周都还会去练手。” 杨曦和元慈轩对视了一眼,杨曦道:“幸好我只是问价还没付出行动。” 夏宇叹了口气,特意等那两个家伙走后,朝温然道:“问你一个狗血常用台词的问题。” 温然:“问。” 夏宇:“你有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奋不顾身的程度。” 温然冷漠脸:“没有。” 夏宇笑了笑:“我是孤苦命,不是短命,对吧?” 温然挑眉:“你想干什么?” 夏宇轻叹了一口,往沙发上一靠:“就想特别男人一回。” 第174章 夏宇想干什么温然很清楚, 但在温然看来,夏宇的想法过于天真。 “我说过,命运不是一成不变的, 不是算到你未来独身一人, 就等于拿了免死金牌今天你就不会死,而且你不觉得,将你人生的全部全都放在一个人身上,有些过于狭窄了吗?” 夏宇垂眸:“我...” 温然道:“想做什么之前,先回去看看你父母吧。” 夏宇家的环境虽然不是多么大富大贵, 但也还算可以,他爸当年下海的早, 所以积攒了一些家底,在夏宇刚考上大学的时候,就给他全款买了一套房, 读书的时候, 也是寝室里生活费最多的, 所以平日里比较大手大脚, 只不过他爸妈生他的时候年纪已经有些大了, 夏宇大学还没毕业,他爸妈就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加上夏宇对生意上的事情完全没兴趣, 一心想要往记者行业钻,所以前两年他爸就已经转让了生意, 又收回了一笔钱, 然后跟他妈在家里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夏宇也算是经常回家的,一个月至少会回去一两次,但以前他回家就是吃个饭, 拿一些换洗衣服,见老爸老妈的生活一如往常,就继续拼搏自己的工作去了,这次回来,不知道是心境不太一样了,还是怎么样,看着坐在楼下跟一群老街坊聊天的老爸,夏宇突然有些眼眶发热,他的爸爸好像老了,那个在他心里从来就是顶天一样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头发都这么多了。 夏宇爸眼睛尖的很,儿子哪怕站老远,他也一眼就看到了,本来跟邻居聊天聊得挺乐呵,一见到儿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更大了:“小宇!” 老街坊看着夏宇,一个个的笑呵呵的夸赞,这真是大小伙子了,想当初还是萝卜头一样的身高满小区追猫逗狗呢,一转眼就长得高大帅气了,还忍不住调侃夏宇爸,儿子这么帅,儿媳妇也快要有了。 夏宇爸笑的合不拢嘴,一手搭在夏宇的肩膀上一边朝邻居们道:“行了行了,我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家可从来不催婚,他想啥时候就啥时候,没压力!” 夏宇笑着应着,心里却一阵阵发酸,以前他总觉得无比高大的父亲,现在竟然比他矮了。 同样在楼下玩的夏宇妈接到老公的电话说儿子回了,于是连忙去就近的菜市场买了夏宇最喜欢的菜。 老妈在厨房里做菜,当年身材纤细的女人,现在已经有了富态的丰满,脸上虽然有了皱纹,却永远都是笑的模样,夏宇靠在厨房门口,听着老妈碎碎念,在外面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忙起来就忘了吃饭,是不是整天都是外卖,外卖不能吃,太脏了,既然住在外面就要学会自己做饭等等,每次回来其实说的都是一样的话,以前夏宇是随便过过耳嗯嗯啊啊的应着,现在听着,心里却难受的紧。 吃饭的时候,夏宇爸询问他的工作,告诉他要是工作不顺心了,不要委屈自己,家里两套房,还留了个门面,随便找个什么工作也不是不行,没必要这么拼命。 以前夏宇听到这话总是有些不耐烦,他知道父亲这是好意,但也有种自己被小看了好像不能顶事的感觉,现在心态变了,只觉得他真的很幸福,父母的爱,对他从未掩饰过。 所以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这个家会怎么样,也许父母这乐呵呵的模样再也不会有,这个家甚至会变得死寂一样的冷清,他们的头发会越来越白,皱纹会越来越深,甚至以后年纪更大,行动不便了,连个在身边照顾的人都没有。 温然让他回来的意思夏宇很明白,但有些事情明白是一回事,等真切的感受到了又是一回事,夏宇这天是在家里住的,睡在哪怕他不在家,也依旧被打扫的一点灰尘都没有的房间里,看着书桌上,墙上,属于他的,童年的青春的记忆,夏宇笑了笑,突然觉得,他怎么就那么轴呢,果然人一恋爱脑啊,就降智了。 之前方凯给夏宇申请的调组上面也很快就批下来了,夏宇接受的很平静,离开之前还请了全组的人吃了一顿饭,等所有人吃饱喝足散场后,夏宇看着坐在包厢里没动弹的方凯:“不走吗?” 方凯:“小宇。” 夏宇看着他没吭声。 方凯道:“我不能...” 夏宇直接打断他:“我知道,我明白,我懂,你不能不管那个孩子,你不能不要工作,但你可以不要命,也能不要我。” 方凯皱眉:“小宇,疫区虽然危险,但我不是医生,我不会直接跟感染者接触,我会有足够的防护,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而且算命这事...” 夏宇将手里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扔,摔的噼里啪啦的响,也止住了方凯的话头:“你不信就不信吧,命是你的,这些天我想过很多,我甚至想过要不干脆找人打断你的腿,让你有理由不去了,让上面重新派个人,然后我替你去接那个孩子,哪怕那孩子感染了,或许根本接不回来,甚至像他父母一样永远的留在了那里,但我去了,你总该不会一辈子愧疚,劫难也能过去,但后来我回了一趟家,我就改主意了。” 方凯:“小宇,如果我回来了,我们结婚好不好?” 夏宇直接笑了:“不好,方凯,我正式通知你,我们分手了,如果你在那边出事了,我会替你料理后事,但仅此而已,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到让我心动的,或者就像温然给我批命那样,但没关系,之前是我想左了,我以为温然说的孤苦一生是放不下你,所以接受不了别人,但我现在发现,或许不是,也许只是我没有再次遇上让我心动的人,所以我宁愿一个人,如果是这样,其实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这是我选择的生活,我愿意这样。” 夏宇看着方凯道:“我宁愿选择以后一个人生活,我也不想要不将我放在第一位的恋人,你的梦想你的原则你的执念底线曾经让我崇拜,真的,我特别崇拜你,你就像一个闪光点一样,哪怕只是站在那样,都像明灯一样,但当身份发生转变,而我被你排在了最后,这些让我崇拜的地方我依然崇拜,但受伤也是真受伤,有时候我真的宁愿你自私一点,但如果你自私了,那就不是你了,所以我放弃了,方凯,或许你觉得这只是一次莫须有的算命,但这一次,就已经让我看明白了很多东西,我们不合适。” 方凯没吭声,在夏宇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挽留,在他心里,夏宇绝对比他的命还要重要,可是在那之前,他也的确有无法放弃的东西,如果现在,眼见的死亡让他和夏宇并排选择,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夏宇,但事情偏偏又不是那样,他想着,等他回来吧,他一定会非常小心,然后平安回来告诉夏宇,他那个天师朋友算的并不准。 方凯走的这天,夏宇谁也没找,自己呆在那栋他爸当初给他全款买的,但到现在也只是简单装修连个床都没有的空房子里喝了不知道多少瓶酒,烂醉到直接消失了好几天,害得元慈轩和杨曦已经他在哪儿直接升天了,吓得连忙找温然给算他在的方位。 温然自然没算,即便不算,发生什么事他也看的清楚,只让他们等,最多三天,夏宇就会出现了。 果不其然,又等了三天后,夏宇像没事人一样约他们吃饭,约的还是在没有多少家具的空房子里:“这我爸在我考上大学那年买的,我打算过段时间重新装修一下,以后咱们的聚居地就不只是温小然那儿了,我也是有地儿的人了。” 正准备买房的元慈轩里里外外的参观了一遍:“你这小区的房价怎么样?” 夏宇道:“现在涨了不少,我记得当时我爸买的时候还不到两万,现在得有三四万了吧。” 温然道:“这里的风水还不错,整个小区的磁场还可以。” 元慈轩:“要不我跟你当邻居吧?我最近看房子,看的挑花了眼。” 夏宇想到什么事,连忙拉着元慈轩道:“你介意家里死过人吗?就我楼上有一户,家里是双胞胎,一儿一女,结果那天孩子的妈妈将两个小孩放家里睡觉,就下楼拿个快递的功夫,等她回了家,那个小男孩不知道怎么爬到了房间的飘窗上,然后从飘窗上摔了下来,头着地,流了满地的血,送医院后抢救了一段时间,但还是没救回来。” 杨曦道:“然后呢?他们家打算卖房子了?” 夏宇点头:“我不是打算住过来吗,就先加了这里的物业群,就看到他们家卖房的消息,但也说明了死过人,房价方面会便宜点。” 杨曦和夏宇看向元慈轩:“怎么样?怕不怕?” 元慈轩看向温然:“有时间陪我看看房子吗?”这年头,哪一寸 温然笑道:“好啊,你要是买了楼上的,那你们这楼上楼下就方便多了。” 说完了闲话,他们看夏宇没事人一样开始往锅里下各种料,相互对视了一眼,杨曦先开口道:“你这是过去了?” 夏宇笑了笑:“有什么过不去的,不就是谈了一场短命的初恋么。” 杨曦无声一叹:“你能看开就好,方凯这人啊,要是放在乱世,估计也是一英雄人物,为了理想,无畏前行,这种人啊,只能放在偶像的位子仰望,不适合当恋人。” 夏宇一股脑将一盘肥牛倒入火锅中:“开吃开吃,只要明天的太阳依旧升起,日子就没什么过不下去的。” 跟着团队出国的方凯成功的到达了疫区,疫区里面最核心的地方是隔离区,所有感染了疫病的人都被收治在这里,这一块算是最混乱的地带,国界不分明,交界的几个国家都不管,这里贫穷而落后,卫生条件极差,甚至还留有食生肉的一些习惯,而那些传染极其严重的疫病,最开始就是吃出来的。 那差不多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有一个小孩感染,身上长脓包,皮下出血严重,很快从小孩的家人,到整个村子,再后来因为从这里出去的人,甚至感染了一个小国家,然后世界卫生组织就重视了起来,这是人类从未发现过的一种病原体,传染性强,死亡率高,还有非常可怕的潜伏性。 为了控制疫情,所有感染的人都被集中了起来,但这病毒的可怕性在于不断的适应人体的生存机能,不断的在变异,加上没有一个强效有用的药物,所有病毒一直留存,除非杀死所有与之接触过的人,否则根本无法根除,然而要杀死所有人,至少有几十万条性命,甚至更多,如果早个几百年说不定还行,但放在现在,这种屠杀是绝对不允许的。 无国界医生在这边治疗那些感染的,一边研究病毒,但在数月前,又新发现了一例变异的病毒,这病毒比之前的还要强大,只要近距离空气接触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被传染上,很快这病毒爆发了整个疫区,为了控制病毒不外传,整个疫区都处在隔离状态。 这种情况算是一级警戒,形势极其严峻,所以才有了国际理疗组的到访,而方凯这次被安排的任务就是实时跟拍,将这边情况的发送回国。如有需要,甚至要冒险进入疫区拍摄。 但情况尽管危险,可是只要穿着防护服,不要脱下来,离开隔离区的时候全身消毒,不跟患者近距离接触,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方凯虽然不完全相信所谓的算命,但心里也有了警觉,所以跟着团队进入疫区拍摄的时候,他十分的小心,非常注意与人接触,但也因为见到了这简直犹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他更加不后悔来这一趟。 人生在世,总要留下些什么,当看着这些与死神拉扯的白衣天使,看到那些已经被病毒折磨到面目全非,却还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人们,方凯就觉得,也许他注定就该来这一趟,他来了,至少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里的生与死,绝望和希望。 然而令他遗憾的是,他发小的孩子因为太小了,本就有些早产,身体虚弱的根本抵抗不住病毒,在方凯赶到的第五天,宣告了死亡,死在这里的人,连骨灰都要特殊处理,根本不允许被带走。 对于这个孩子,方凯抱有期待过,虽然他连跟他一次接触都没有,却还是感到心口好像被挖掉了什么。 一场始料不及的意外,最终还是打破了一切的顺利,这里是多国不管地带,这里贫穷落后,这里的小孩骨瘦如柴。这天在疫区外,在营地的不远处,方凯正在拍摄这里的贫瘠,看到有个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孩蹲在地上挖土里的草吃,于是走上前,递给了他两块糖。 那小男孩黑亮着眼睛接过,在方凯的示意下,剥了糖衣,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口甜,方凯正拿着相机想要拍下他的笑来,这小男孩突然倒地,整个人像是癫痫发作一样猛烈的痉挛起来。 方凯连忙朝旁人呼救,又怕刚才的那颗糖给呛了嗓子眼,于是扒开小孩的嘴巴,准备将糖给抠出来。 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痉挛的小孩猛地一颤,一口血喷涌而出,一旁以为小孩有什么急症的人慌乱退开,脸色无比惊恐的喊着什么,方凯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但这几天的接触拍摄,对于一些单独的字词也有点了解,他听到那些人喊的是,病毒。 而小男孩的血,喷到了他的眼睛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了四千六,看着这字数,好想扣掉一千六放在明天发,这样明天就能少写一千六,多浪一会儿了~ 第175章 夏宇接到电话的时候, 手脚有点发麻,无数个可能他都想过,最差的结果他都在心里排演了一遍又一遍, 只希望真当事情发生的时候,自己能更坚强的承受一些,可在这一瞬间, 他还是满脑子一片空白。 方凯给夏宇打电话的时候还很清醒, 虽然算是初期感染,但那个小孩是无症状携带体, 这种无症状的是因为病毒在体内变异与本身的细胞达到了一种平衡,一旦爆发传染, 那传染出去的病毒就是变异版本, 比已经发现的还要难处理, 所以哪怕方凯目前还算清醒, 但身体的衰败速度非常的快,也许从感染到死亡,快的以小时计算, 慢的以天计算,但在没有一个有效药物治疗的当下, 已经等于宣判了死刑。 方凯的确有些没想到, 自己已经那么小心了, 还是落到这样的结局,哪怕他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但这种走向了被人判定的命运的感觉, 依旧令人感到一阵无力,要说完全不后悔,那也不可能, 他也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会惧怕死亡,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一味的后悔也没必要了,面对死亡时,方凯尽管惧怕,却也坦然。 所以当他跟夏宇联系上的时候,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玩笑一般,你那个天师朋友,当真是神准,虽然没有早知道,现在说早知道也已经晚了,但还是让方凯莫名唏嘘。 他告诉夏宇,死在这里的人,连骨灰都拿不走,不过他是代表国家过来的,所以国家会替他善后,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夏宇操心了,遗产让夏宇一定要接受,他给不了夏宇未来,但能给他一些衣食无忧也是好的,再就是让夏宇以后遇到那个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的人,就收了吧,他不介意今后有人住他的房子睡他的媳妇,只要夏宇余生有人相伴就好。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最终只得了一句你真是个混蛋的回应,方凯听着被挂断的电话,笑了笑,这小子,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 因为被感染,方凯住进了之前哪怕穿着隔离服都进不了的重症隔离区,趁着自己意识还算清醒,手脚还算有力的时候,方凯让人将他的电脑和拍摄设备给送了进来,来都来了,不拍点东西,岂不是浪费了。 最后这段时间,方凯拍到了许多珍贵的视频和照片,方凯给自己这一组的拍摄取名为白色无人区,入目的白,却带着生命的沉重,这里庄严而肃穆,是一片本该被遗弃的地方,但却依然有一小部分人为它牺牲着,努力着,消耗着生命的拼搏着。 有人说,只有在人死后,他留下的东西才是美好而珍贵的,而活着的,永远达不到死后的价值,这是现实,也是讽刺。 这组白色无人区不只是在国内,在整个国际上都掀起了一阵关注,揽获全球各大新闻奖项,方凯的名字也被世人所知,但这被死亡渡上的荣耀光环,也只是转瞬即逝,旁人的生活依旧,只有那些友人才会记忆缅怀。 骨灰要特殊处理,也无法带回国,但夏宇还是以方凯恋人的身份,拒绝了国家的安排,自己给他买了个墓,将新闻界的终身成就奖给他放进了墓里,看着墓碑上永远定格在最美好年纪的青年,夏宇笑了笑:“你这算是求仁得仁么。” 因为跟台里的同事错开了,而杨曦他们跟方凯也算是相识一场,所以就陪着夏宇来了一趟。尽管是个空坟,但该烧的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元慈轩和杨曦在一旁烧着纸钱,温然不远不近的站着,温然不喜欢墓地,来了这里,哪怕他封闭了感官,但风的声音在他耳里都犹如死亡的哭泣,一个医院,一个墓地,是他最讨厌去的,但今天他还是陪夏宇来了。 在他原本的世界,他其实没有多少朋友,小时候因为性格有些孤僻,加上天生能见鬼,跟着干爹经历的事情多了,就远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等他长大了再想要交朋友,性格却已经在朋友圈定型了,初中高中本来也就那么点圈子,还没等他上大学重新规划朋友圈,就来了这里,虽然捡了原主现成的朋友,但这几人也算是可交的,而且只要他还在这里一天,跟他们接触的都是自己,所以尽管不喜欢来这种地方,但温然还是一起来了,任何感情,都是双向的。 看着站在一旁的温然,夏宇道:“在你眼里,方凯是不是挺傻挺可笑的。”已经是可预知可避免的意外,还是落得了这样的结局。 温然摇了摇头:“世界上聪明那么多,总要有一小撮傻的,去做那些聪明人眼睛看不到的,不会做的事情才行。” 杨曦拍了拍夏宇的肩膀:“怎么样?要不要给自己放个假去看看世界?” 夏宇轻啧了一声:“打工人不配休假,走啦走啦,太阳照常升起,生活还得继续!” 夏宇看起来虽然好像没事人一样,但有些伤,是表面看不出来的,不过经此一事,夏宇沉稳了许多,更甚至,工作时的一些行事风格还带了点方凯的影子。杨曦和元慈轩忙得很,能在特殊的时期尽量抽空陪夏宇喝喝酒都算不容易了,自然注意不到一些细节,温然这个闲人倒是注意到了,却也什么都没说,日子嘛,都是自己过的。 因为方凯的事情稍微耽搁了一段时间,等处理完了,元慈轩这才开始折腾房子,就因为耽搁的这段时间,夏宇楼上那套房子价格又降了不少。 现如今房价攀升,如果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基本没多少这种好地段的房子还一降再降的,结合这屋子出过意外见血死人,现在已经有不少风言风语了,加上十分热心的社区大妈八卦宣传的战斗力,房子竟然被搁置了。 元慈轩上门看房的时候,是男主人接待的,他们一家已经搬出去了,似乎不太愿意回到这里触景生情,整个人还有些苍白虚弱,好像还没从失去儿子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大概知道有些事情根本瞒不住,男主人也提前告知了元慈轩这屋子里发生的意外,确定不介意,并且诚心有买房意向,这才带元慈轩来看。 跟元慈轩一起来的自然是温然,只不过一进这屋,温然就朝元慈轩挑了挑眉,元慈轩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看来这屋子,不太干净。 这房子的男主人正带着他们四下参观,这房子算是典型的三室两厅,除开公摊面积,室内实际居住差不多刚一百出头,楼层在中间,不高不低,房屋还算新,建房三年不到,居住也才刚一两年,算是新房,价格适中,在这一带普遍房价三四万的地段,这价格已经降到了差不多两万左右,只能说比起刚买的时候,这价格出手顶多不算亏。 总的来说元慈轩还比较满意,朝向不错,采光也挺好,装修什么的看起来还很新,而且能看出当初装修这房子用了心的,一些生活设施布局的十分细致,省了元慈轩许多事,前提是,这屋子不闹鬼。 看出了元慈轩对这里挺满意,温然直接朝房主道:“这里我们还挺喜欢,但价格,恐怕要另外谈一谈了。” 这房价已经算很低了,听到他们还想降价,房主眉头一皱:“这价格已经是我能给出的底线,如果你们还想再谈,我只能说抱歉了。” 温然道:“这样啊,那只能说遗憾了,你这房价的确很便宜了,可以说这价格在这种地段想要买一套三居室,不说不可能吧,却也的确不容易,但问题是,想要处理你这房子的后续问题,没个几十万下不来,你降价,我们免去你的售后问题,有什么事我们自行解决,既然你不愿意,想要解决这里,所花的力气和消耗的钱财,足够买一套新房了,所以不划算。”说完朝着元慈轩道:“走吧,没必要看了。” 那屋主连忙有些慌的将他们喊住:“我这房子当时是全款买的,要不是不想触景生情,也不会便宜卖了,房产什么的干干净净,没什么后续问题要处理。” 温然道:“我说的不是房产的后续问题,是你这屋子,或者说你死去儿子的后续问题,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屋子有问题,想要解决你屋子的问题,至少要请回来一尊镇宅的法器,要不然,你这里根本没办法住人,强行住进来,非死即伤。”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要是再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剩下的也没什么好谈的了,而且屋主听温然的意思,好像请个东西回来就能解决这房子的问题,屋主顿时生了心思,亏个上百万卖房,还不如花个几十万保下这房子呢。 见到这人的表情,温然就猜到了他的想法,直接道:“我说的镇宅,是送旧主迎新主的镇宅,毕竟这事情的根源跟房子的新主没关系,请个神尊下来镇宅,告诉它这里换主人了,再闹下去就不过理了,自然能将这屋子里不干净的存在请走,这屋子要是不换主人想要解决,那可不是请个神尊镇个宅就能解决的,价格自然也就是另外的价格了,没两套房子的钱,这事完不了。” 这事自然不是立刻就能谈下来的,温然将房子压在了一个对屋主来说,算是最后底线的价格后,就跟元慈轩离开了,夏宇在楼下等着,一见他们回来了,连忙问道:“怎么样?谈好了吗?” 温然:“还没,正在压价。” 夏宇顿时都惊了:“还压价?这已经算是骨折价了吧,人家愿意啊?” 元慈轩:“那房子确实不干净。” 夏宇:“啊?真的啊?是那小男孩死的不甘心吗?这样的话,要不算了吧?就算后面温然能处理了,那也会住的有心理阴影吧。” 元慈轩:“心理阴影我倒是还好。”说着看向温然:“处理起来是不是很麻烦?如果是的话,那就算了。” 温然道:“不麻烦,一张符就能搞定,会那么说只是为了能让房价更便宜点,反正那也不是什么好人,能宰就宰。” 第176章 夏宇楼上那家的户主姓施, 男的叫施义亮,今年快四十岁了,是一个公司的小高管, 年薪林林总总的各种收入加一起,也算是上了百万,女的叫张绣,全职太太, 而家中的一对双胞胎还不到三岁,是夫妻两好不容易求来的孩子, 与他们住在一起的, 还有施义亮的母亲。 施义亮是单亲家庭长大, 从小施母就又当爹又当妈, 生活的非常不容易,一般这种家庭长大的男孩子普遍发展方向有两种,性格扭曲, 亦或是担当独立, 但因为施义亮的母亲哪怕一天做三份工的养这个家,也从未让施义亮吃过半点苦,家里的事情从不让他做,只需要好好学习,哪怕单亲,哪怕家里条件并不好,但施义亮从小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小时候施义亮看妈妈工作很辛苦,于是主动帮忙承担家务, 但施母不同意,她告诉儿子,只要儿子好好读书, 以后出人头地赚大钱,那妈妈就再也不需要这么辛苦了。到后来,施义亮就成了油瓶子倒了他都看不到不会去扶的人。但也许施母从小对他念叨,只要他出人头地了,妈妈就不会再辛苦了这种话,所以施义亮哪怕被养的有些自私,只顾自己感受,但对待母亲,那也是非常好,至少他将除自己之外,母亲排在了第一位。 要说妈宝男,施义亮也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妈宝男,他虽然听母亲的话,但更多的反倒是他母亲听他的,他在家里做主惯了,可是要说他不是妈宝男,但他又离不开自己的母亲,以前他不是没有跟女朋友同居过,可现在的女孩子娇气的很,这不肯做,那不愿意做,还要他伺候她。 从小被伺候到大的施义亮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他妈妈倒是愿意跟他们生活在一起替他们做家务照顾起居,但施母不说强势吧,却凡事将儿子放在第一位,恨不得连儿子穿什么内裤都要管,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他们。施义亮又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总觉得女朋友各种无理取闹,他妈都辛辛苦苦把他们照顾的那么好,回家就有饭吃,衣服有人洗,万事不操心还这不满那不愿意的,于是一直拖到三十多岁,还没结婚。 这年龄到了,总要解决人生大事,于是各种介绍各种相亲之后,施义亮认识了张绣。 张绣学历不高,初中毕业就被家里人送到厂子里做工,家里还很是有些重男轻女,导致张绣的性格有些逆来顺受,人倒是长得不算差,但因为常年做工,肤色偏黑又有点粗糙,看起来挺土气,要如果不是施义亮年龄大了,张家跟施母又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说实话,以施义亮的条件,他还真看不上张绣,但有一点好的是,张绣性格好,对施义亮是百依百顺,也不敢跟他母亲大小声,说什么就听什么,怎么说怎么做。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施义亮觉得这女人也不是不能看,就是有点带不出场,但放家里过日子还是舒服的,至少足够听话不惹事,于是结了婚。 没想到婚后两三年,还没有半点消息,张绣各种检查结果都是正常,只是因为常年劳作有些营养跟不上,但跟施义亮结婚后,不说日子过得怎么样,吃喝倒是从未亏待她,倒也养了些回来。这女方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有可能是男方,而且施义亮这些年也交往过不少女朋友,有时候并没有戴安|全|套|,可是从未有女朋友怀孕的。 在张绣被施母带去各种看西医中医,然后吃各种药的时候,就提了一句让施义亮也去查一查,这一下可就捅了施母的心窝子了,在施母的心里,儿子那是千好万好,一点小瑕疵都没有的,绝对不可能是儿子的问题。 原本施母对张绣还算不错,至少张绣足够听话,对她儿子也好,但就因为张绣的那一句话之后,施母对张绣就横竖看不顺眼了,女人磋磨女人的办法那可就多了,加上施义亮又是亲妈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只要对他没坏处,不影响他的利益,他就不会多管家里的闲事。 张绣有时候忍受不了难免在房中抱怨,但施义亮让张绣好好听他妈的话,他妈一个人把他拉扯这么大不容易,他能有今天的日子,是离不开他妈的付出,巴拉巴拉一大堆数落。 张绣这人呢,也就是这两年日子过得舒服的,因为以她这样的条件,找了个年薪百万的老公,这在娘家都能挺直了腰杆子,所以脾性稍微养大了一点,这才敢在房中抱怨两句。但被施义亮不轻不重的警告了一番,又被打回原形,而施母对她也不像以往那般了,甚至将无法生育的问题都推到了她的头上,动不动就拿离婚,把她赶出去为威胁。 尽管无法生育不是她的问题,但张绣还是怕啊,怕离婚,怕被赶出去,慢慢的就彻底逆来顺受了。 张绣听话了,但孩子还是没有,于是施母想了各种办法,直到有一次施母从乡下兴匆匆的回来,拉着儿子和媳妇回了趟老家,被跳了场大神,又喝了些符水,结果没过两月,张绣真的怀孕了。 这一下施义亮总算是舒坦了,所以根本就不是他有问题,从怀孕到生下孩子,一直都很顺利,还是难得的龙凤胎,一儿一女如今都有了,老婆听话,亲妈健在,施义亮觉得人生圆满了。 一开始他对两个孩子还挺好,虽然被母亲影响的有点重男轻女,但也尽量的一碗水端平,可是慢慢的,他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大对了,有时候不经意瞥见孩子,就好像被一双森冷的眸子注视着,尤其是他稍微有点偏爱的儿子,但等他再看过去,孩子根本没看他,就在玩自己。 这种情况次数多了,施义亮也没办法当自己是眼花,可是问过母亲和老婆,她们都没有过施义亮说的那种情况,但他也的确有些不太敢接触儿子了,于是对天真可爱的女儿更关注了一些。 但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从他刻意不去关注儿子开始,他就经常做噩梦,梦里被一双冰冷的小手狠狠的掐住脖子,有时候噩梦惊醒,他就看到睡在摇床上的孩子正睁着眼睛幽幽的看着他。但等他开了灯,孩子又是睡着的状态。 经过几次惊吓,施义亮开始拒绝跟孩子一个房间,到后来甚至连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经常在外面彻夜不归。 当儿子意外身亡后,施义亮是欣喜大过伤心,他一直觉得儿子不正常,有点阴森可怕,就好像索命的厉鬼一样,而且跟总是缠着他撒娇的女儿不一样,儿子总是安安静静的,不会天真可爱的喊他爸爸,有时候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放在一个两岁小孩身上,这样异于常人的表现实在是可怕的很。 但所有的诡异并没有随着儿子的死亡而消失,对施义亮的来说,反倒是更加的变本加厉,他不止一次在家里看到儿子奔跑而过的影子,有时候女儿的表现看起来,还像是儿子在世时一起玩玩具的样子,最可怕的是,施义亮经常听到耳边有个小男孩喊他爸爸的声音,特别令人毛骨悚然。 而他母亲和老婆的状态也变得有些不大对了,他老婆不知道是受到了儿子去世的打击,变得有些浑浑噩噩,有时候对着空气喊宝宝,他儿子叫施家宝,所以宝宝只会是在喊儿子。 而他母亲,总是说有些腰酸背痛,有时候施义亮不经意的扫见,他母亲的背上好像扒着一个小孩,但同样的,每当他仔细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这些事情已经让施义亮快要发疯,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搬出了这个家,离开这里之后,情况好转了不少,但他说是年薪百万,可日常的花销也不小,攒了套全款的房子已经算是不容易了,虽然还有一套小一点的,可是那房子小的根本住不了一家四口,距离上班的地方又远,这才打算卖了房子重新买一套。 可是他家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死过人的,他虽然有心隐瞒,但社区的那些大妈都是一群嘴碎的,也不知道怎么每次带人看房都能遇到那些大妈,有好几次都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就因为那些大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好像房子死过人就不能住一样,最终都没谈成。 他是个惯来享受的人,每天要提早起床大老远的去公司够辛苦了,回家还要窝在那么巴掌大点的地方,越来越受不了后,就干脆降了房价,哪怕没办法再次全款买一套那么大的,但付个首付,他还有公积金,年薪也不算少,完全承担得起贷款。 直到这次带人看完房子,施义亮回去后沉默了许久,他老婆和母亲都好像察觉不到异常一样,但他很肯定,他儿子就是有问题的,他急需摆脱这种如影随形的恐惧,只能尽快卖掉房子。 他当家做主惯了,卖房子根本不需要跟人商量,回去反复纠结衡量了一整夜,最后害怕拖久了人家又不要了,于是最后,在三环地带,一个三居室的房子以一百五十万的价格卖了出去。 元慈轩是全款买的,所以只需要房产过户就行,房子还不需要他装修,拎包就能入住,这么便宜的房子简直等同于白捡,又能跟夏宇做邻居,只要处理完家里的不干净就完事了。 看着温然在客厅里摆放了一个盆,少了些纸钱,又拿出一张符,一边烧一边手里在虚空中画着圈,等符烧完后道:“好了。” 前后不到三分钟,围观了全程的元慈轩和夏宇:“???就这?” 温然点头:“就这,不然呢?跳大神吗?” 夏宇有点蒙:“不是说他家情况挺严重的吗?” 温然闻言一笑:“严重的是他家,不是他家房子,这房子没问题,就是有点阴气残留,烧个驱阴符就够了,放心的住,保证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要是实在是有心理负担,改天我陪你去逛逛市场,看能不能淘到好的镇宅之物。” 元慈轩道:“好,多谢。” 夏宇好奇道:“难道他们搬走了,他儿子也阴魂不散的缠上去了?” 温然看着夏宇,意味深长的一笑:“谁说他家的鬼是他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祁云敬:又是完美背景板的一天! 第177章 房屋成功交易, 手里回笼了一笔资金,施义亮第二天就去看房了,他工作还算体面,年薪也不错, 还有公积金, 所以贷款这方面办的很顺利, 比起买的第一套房子各种精细装修后才入住,这套刚买的他直接选了个精装二手,只需要置办一些家具就能直接住进去的那种, 他自己的一套三居室卖了一百五十万, 又花了快四百万买了别人的一套三居室,但好在新房子的地段在二环附近,距离他公司也很近, 开车不方便的时候地铁也只有几站路而已。 有了新的住处,那棘手的鬼屋也脱手了,施义亮整个心情都明媚了起来,但这个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的母亲车祸住院了。 这车祸也发生的很是有些蹊跷,发生车祸的路段几乎没什么车,根据监控视频查看, 施母原本是站在路边,尽管没有车辆经过, 但她依然站在原地好像在等红绿灯, 不过当行人绿灯亮起,施母依旧没动,直到有一辆车速度不快不慢的驶来,就在经过施母所站方位的瞬间, 施母猛地往前面一冲,于是被撞倒在了车轮下。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刻意的碰瓷,哪怕施母的确伤的有些重,颅内损伤,脏器出血,身上多处骨折,别的不说,光是颅内损伤和脏器出血的手术费,医院直接让施义亮先交二十万,但人能不能保住还不一定。 当时施义亮不知道具体的车祸过程,又得知肇事车主已经在接受调查了,于是施义亮直接先交了钱,想着不管怎么样,该有的赔偿总要有,先把他妈救回来再说。结果看了当时路段的监控,以及车主的行车记录仪,最后判定施母这方全责,车主完全没有一点责任,即便他妈被撞死了,这种情况也一分钱都不用赔的。 在证据面前,施义亮无话可说,他也没那个脸像个无赖一样去闹赔偿,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他再怎么闹,不该赔的,人家自然不可能多拿出一分钱来。而施母的手术还算顺利,至少在重伤的时候被抢救过来了,但后续的治疗依旧要不少钱,当医院再次催款时,施义亮犹豫了。 他的妈妈本来年纪就已经不小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说后期还需要多少治疗费,就是治好了以后估计还得找个人伺候照顾,而且颅内损伤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好的,治疗就像个无底洞。妈虽然重要,但前提是不影响自己的利益不拖累自己,所以施义亮拒绝了二次手术,选择保守治疗,他不可能直接放弃治疗,那毕竟是他妈,他也没缺钱到那份上,但让他再大笔钱的投入进去那也不可能,无底洞是无法填满的,所以他将一切交给了命运,能活就活,不能活他也没办法。 而他老婆本就精神有些恍惚,现在又要照顾家里唯一的女儿,还要每天做饭送去医院,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一个失神摔下了楼梯,直接摔断了腿。 被家里一堆事闹的头大的施义亮这一下更加烦躁了,但也没办法,只能家里请个人,医院里请个护工,很快,房子首付后剩下的那点钱几乎都要花干净了,家里家外的,也只有陪着女儿玩的时候才能感觉到消停会儿。 但很快连这份消停都没有了,这天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女儿玩玩具,女儿正在玩她那一堆家家酒的东西,折腾了一会儿后,将拼接好的玩具饭递了出去,施义亮下意识伸手准备接,结果女儿还不给,一手挡住他的手,一手将玩具饭递给了一旁的空气:“给哥哥,哥哥吃。” 然后好像旁边真的有人一样,小女孩朝着空无一人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咯咯笑开了。 那一瞬间,施义亮只觉得一股寒气蹿到了头顶。他房子明明都脱手了,难不成那小鬼竟然一直跟着他们吗。 想到这种可能,施义亮在这个家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几乎是夺门而逃,将一个才两岁大的小女孩就这么扔在了家里,请的保姆买完菜回来看到就剩一个孩子,差点没给吓死,这一家子,都是不靠谱的。 施义亮觉得这样不行,总不能再卖一次房子吧,他已经没多少存款了,也折腾不起了,想了半天,他觉得要去找那个买了他房子的人,那两人好像是懂行的,他得问问这事要怎么才能处理好。 可惜元慈轩出差,他一连几次都扑了个空,交易完后他巴不得对方不要找自己,直接将对方的联系方式全都删了,这会儿想找人都找不到。倒是夏宇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撞见了他两次,但施义亮不认识夏宇,完全不知道他们是一伙哦不,是认识的,每次都是擦肩而过。 夏宇连忙将撞见了施义亮两次的时候告诉了温然:“那家人该不会是反悔了吧?想来想去觉得房子卖亏了,所以想要要回去?” 温然笑了笑:“应该不是,可能是想要请人抓鬼。” 夏宇:“那要我跟他接触接触吗?还是等他家情况再严重点再出手?”既然温然说了他们一家不是好人,那完全可以再等等,然后宰一顿。 温然道:“不用,没必要,他家的事情完全是咎由自取,没必要管。” 夏宇刚想问那要是闹出人命来了怎么办,但想了想却没有问出口,虽然隔着电话,但夏宇在想什么温然很清楚,于是道:“即便是人命,那也是他们家欠的,欠什么就该还什么。” 夏宇有些好奇:“他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温然道:“那天见到那人的面相,他是个注定命中无子无女的,不是身体上有什么缺陷,是命里就没有子嗣缘,他唯一的一线转机也在十年前被他亲手断送了,一个注定命中无子嗣的人,却生了龙凤胎,这里面是欠了人命的。” 夏宇倒抽一口气:“他杀人了?” 温然心念一动,稍微一算就摸的差不多了:“嗯,一家子都有份,所以一个都逃不掉。” 夏宇:“那,那能报警吗?”阴间归阴间的制裁,阳间的法律也不能无视啊。 温然:“查起来不容易,几年前,又是农村,哪怕他们自己去认罪,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恐怕也无法立案。”那种数年追凶侦查的不能说全都是电视剧,但现实中,这般为了一个案件真相努力不放弃的,真的很少。 夏宇沉默了一会儿,并不是所有犯罪都能得到相应惩罚的,自从他进了社会组,跟了不少新闻事件后,关于这一点,认知实在是太深刻了,于是换了话题道:“男的没有子嗣缘,那女的呢?女的应该有吧,那要是女的一直跟着这个男的,那最后是无子嗣战胜有子嗣,还是有子嗣战胜无子嗣的命啊?” 温然有些无奈:“如果女方有子嗣缘,那两人就不会有那个缘分在一起,即便有前期的缘分,最终也一定会因为一些原因而分开,就你楼上那家,按照他原本的命运轨迹,最多再过两年就会与他太太离婚,会再娶一个妻子,不过二婚的妻子将会是个性格强势的,家宅不宁的闹腾几年,最后拿一笔离婚补偿走人,而那个施义亮命中有三婚,第三任妻子也是个离异的,带着一个儿子,也是他最后一任妻子。” 夏宇道:“原本的命运轨迹?那现在他偏离了原本的命运轨迹会怎么样?” 温然:“会更惨。” 原本施义亮的命运结局也不好,三婚无子,最后养大了别人的孩子,又因为在那孩子小的时候心里有疙瘩,一直想要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对那小孩不好,等小孩长大了,施义亮老了,意识到需要有人给他养老,再返回来想要对人家好,人家也不需要了,而他三婚妻子比他走得早,妻子离世后,他的继子完全的不管他,最后死在家里无人知,尸体都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但现在,走了一条偏离了原本命运轨迹的道路,施义亮一家子的未来结局只会更差。 温然不管这事,那一家子的结局在跟施义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看到了,自然也没什么好奇心多关注,反正施义亮想要找他帮忙肯定是不可能的,却没想到,施义亮远比他所想的还要作死,甚至作到了他的头上。 施义亮几次三番找不到元慈轩跑了空门,家里的事情接连不断,各种心力交瘁之下,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虽然没有穿道袍,但穿着一身中山装,好像还有点本事的大师,一口就说出了他家的问题。 施义亮正愁没有门路找能抓鬼的,这就意外遇到了一个,但他也不是对方说什么都信的,直到这个街上偶然遇见的大师将他的过往,甚至连一些童年的小细节都说的无比清楚后,施义亮的那一点疑虑彻底打消,对这个大师简直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他想要解决家中的问题,想要所有的生活都恢复到从前,不想再被那个鬼儿子纠缠,于是在旁门左道上,越陷越深。 如果施义亮的母亲此刻清醒,她一定能认出,这个儿子在街上偶然遇见的大师,就是帮她儿子改了子嗣运的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降温冻成狗,大家有没有啥推荐的取暖器,取暖范围三四十平左右,好用,省电! 第178章 晚上温然睡的正香, 一通电话将他吵了起来,还没等他脾气上来先骂一顿,就听到电话那头元慈轩略带慌张的声音道:“温然, 你给我的护身符刚刚突然发热把我烫醒了, 我再一看竟然变成灰了!” 温然瞬间清醒了一些:“你在哪儿?” 元慈轩:“我在彭城这边录制节目, 现在住在万尔希酒店里。” 温然挂了元慈轩的电话, 然后一个视讯打了过去:“你把镜头对准房间让我看看。” 元慈轩连忙照做,里里外外都让温然看了一遍,但什么问题都没有,又让元慈轩对准自己的脸, 温然轻啧了一声:“后院起火啊。” 元慈轩:“???什么意思?”他又没后院,哪来的火起。 温然道:“有人在动你的房子, 试图转嫁一部分煞气给你, 而且已经转过来了, 虽然被符挡掉了一大半,却还残留了一点儿,估计你这段时间会有些倒霉。” 元慈轩见温然看出了问题所在,也就不慌乱了,听到只是倒霉,反倒冷静了下来:“那我再请张符, 能挡掉剩下的煞气吗?” 温然:“能。” 元慈轩:“好,我明天找人去你那儿拿。”快递他是等不了, 所以只能找人专门跑一趟送一送。 温然打了个哈欠:“行,你这需要一个挡煞符, 三百,那这事你要处理吗?还是你对谁干的心里有数?” 元慈轩想了一会儿:“事业上的竞争多得很,就我现在做的这一档节目就是挤掉了好几个人才拿到手的, 要问是谁,我心里还真没个人选,这事还能怎么处理?” 温然:“以牙还牙呗,想要转嫁煞气给你,就肯定会在你家里或者你家门口动点手脚,只要找到东西,就能反噬回去,要干吗?五千一次。”这么便宜出手一次,真的是良心价了,温然都快被自己友情感动哭了。 元慈轩直接给温然转了六千,多求了一张平安福,还允诺了一餐豪餐,算是半夜把他吵醒的补偿。 第二天祁云敬见温然竟然起来吃早餐了,很是有些意外,自从他们离了婚,可能是身份上再次对等起来,温然在这个家越来越放松后,很少能在早餐的餐桌上看到他,年轻人对睡懒觉这三个字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虽然对天性自律的祁云敬来说,实在get不到睡懒觉这件事的吸引力,但对于温然在这个家越来越放松的姿态,还是十分乐见其成的。 见温然坐过来还捂着嘴打着哈欠,便问道:“今天有事?起这么早。” 温然嗯呐了一声:“朋友被人欺负了,我得去帮他找回场子。” 祁云敬微微蹙眉,但也没有说阻止的话,只是道:“我安排两个保镖给你。” 温然转头看向祁云敬,祁云敬道:“我知道你有点手上功夫,但凡事总有个万一,我不阻拦你去打架,但至少安全要摆在第一位。” 温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去找回场子就是要打架?那是小学生干的事吧,天师找回场子,多半都是去斗法。” 祁云敬眉头再次蹙了蹙,正好早餐被佣人端过来了,又见奶奶抱着妮妮落座,便没再吭声,倒是奶奶,见到温然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调笑道:“这是知道今天吃蟹肉包,起了个大早?” 温然眼睛一亮:“蟹肉包!”祁家的蟹肉包就真的是新鲜蟹肉,配上不同的馅料,有鲜辣,有酸汤,有咸香,巴掌大的一个,温然能一口气吃二三十个,只不过做工有点复杂,那生鲜蟹都是现蒸挖肉调馅包好上蒸笼,保留最鲜的程度送进人的嘴里,吃一次就会让人爱上的味道。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小辈们吃饭香甜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能增加不少食欲,在温然一口一个的时候,奶奶也跟着多吃了半碗粥。 吃饱喝足的温然刚准备走就被祁云敬拉住了:“去哪儿?送你一程。” 温然倒也不客气,反正每次进出祁家,总要祁家的司机接送的,不然从这里走到能坐车的地方,没一个半个小时的根本走不到。蹭上了祁云敬的车,报了元慈轩家的地址,却没想到他下车,祁云敬也跟着下车了。 温然:“你干嘛?” 祁云敬:“没见过斗法,你身为师父,可以让我开开眼。” 温然:“这么闲?祁氏要倒闭了?” 祁云敬垂眸看着他不语,温然嘿嘿一笑:“开玩笑的嘛,这么认真干嘛。”说着连忙转身上楼。 祁云敬让司机找个地方等,然后跟着温然往公寓走去。 这公寓肯定无法跟祁云敬给他的那套相比,走廊有些窄,电梯被祁云敬的身高衬的好像有点小,加上早上又是上班高峰时期,还有些可能不上班的早起买早餐,所以等电梯的人还有点多,等电梯一开,上上下下的人拥挤到一起,温然跟祁云敬原本并肩站,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被挤进了祁云敬的怀中。 看着祁云敬揽在自己身前的手,随着电梯里的人进进出出,时不时跟自己发生一些肢体接触啥的,温然:“emmmm......”虽然以祁云敬的条件,真要说占便宜还不知道是谁占谁的,但这种暗搓搓的小动作,也是很让人有些无奈了,尤其是他非常敏感的感觉到,自己后脑被一股视线注视着,让人后背发毛。 随着电梯越往上,下去的人越多,慢慢倒是宽敞了一些,温然推开祁云敬的手,还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然后往前站了一步,结果电梯门再次打开,竟然进来了一群人,这明明是上行的电梯,一般都是下人,怎么还进人。 人一多,好不容易松开一点的空档又被挤满,而温然甚至被挤的整个后背都贴在了祁云敬的身上。 这大夏天的,虽然祁云敬因为准备上班而穿了西装,但他衣服并没有扣上,所以当温然被迫贴到祁云敬身上的时候,两人相隔只有自己的一件体恤以及祁云敬的一件薄衬衣。 而修道之人本就感官异于常人,于是温然非常明显的能感觉到,自己背后贴着的至少有六块腹肌,那线条,那纹路,那紧实的触感,感受的明明白白,还有一下又一下,从胸腔里传递出来的强劲心跳,咚咚咚,仿佛敲打在人的心上一样。 玛德......这滋味,让人窒息。 好不容易到了元慈轩家所在的楼层,温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后,忍不住松了口气,而这时,祁云敬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纸递给他:“你出汗了。” 温然横了他一眼,他三伏天去搬砖都未必会出汗的人,挤个电梯能出汗?笑死个人,反正他不承认就等于不存在! 温然扭过头,一言不发的往元慈轩家的方向走去,钥匙之前元慈轩给了他和夏宇一把,所以温然不担心没办法进门,将门口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后,确定门口没什么问题,这才开门进去。 一开门,一股无形的煞气冲撞了过来,温然轻轻一抬手,将那股煞气点破了,这要是普通人开门进来,被这煞气一冲,怕是得重病一场。 祁云敬也算是入了道,所以刚才那股气息他也感觉到了,还注意到了屋内几根不起眼的黑线,道:“这是什么阵?” 温然:“这不是阵,这只是一种转煞的歪门邪道。” 温然稍微给祁云敬解释了一点,祁云敬道:“所以这种转煞不需要生辰八字,不需要血和头发,只要将这些特殊处理过的煞线丢进人的家里就行了?” 温然道:“自然不是,要是这么容易,那随便寻仇害人岂不是乱了套,想要转煞,就需要两者之间有个媒介的关联,可以是亲缘,可以是密切接触者,也可以通过对方经常接触沾染了气息的佩戴之物,都可以,而元慈轩这事,恐怕是这房子的前屋主搞的鬼,这房子元慈轩刚买,前屋主的一些东西能用的他就留下了,没有扔,于是成了这转煞的媒介,就是不知道这前屋主找人害元慈轩干什么。” 祁云敬:“然后现在要做什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温然:“你就在一旁看着就好。” 温然说完,捡起角落里几根扒在墙上不起眼的黑线,这黑线上被煞气缠绕,寻常人碰不得,但在天师手里,想要处理倒也不难。 温然随手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白纸,撕成了一个人型,然后将黑线缠绕在了白纸上,指尖轻轻一划,那白纸身上竟然燃烧起了一股蓝中带了幽绿色的火焰。 祁云敬看着火,心里有点疑问,但怕打扰到了温然,所以并没有出声。而温然还能分心注意着祁云敬,见状解释道:“这是五行火,算是传说中三昧真火的低配版,只要修炼的内息到家,就能办到。” 祁云敬:“这火有什么特异之处?” 温然:“水扑不灭,而且能将煞气烧干净。” 祁云敬:“这纸人呢?” 温然:“当然就是隔空斗法啦,谁放的这线煞,谁就要承受这反噬之力。” 正想着如何算计施义亮,再通过那闹鬼的房子多坑一个人的杜一平,原本躺在房间里好好在睡觉,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火热,像是被什么烈火烧在身上一样,他甚至都来不及抵抗,就感受到一股五内俱焚的剧烈疼痛,还不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杜一平猛地吐了一口黑血后,直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温然看着纸人和黑线被烧的干干净净,但没有任何挣扎和异样,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原来是个菜鸟,好弱。” 第179章 对方弱的出乎温然的意料, 这种能制造线煞的天师怎么都应该有点功夫,虽然是一些旁门左道,但也不是人人只要起了歪心, 就有那个条件去走旁门左道的。不过对方也有可能比他想的有本事, 早就将线煞的反噬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所以他的纸人才没有反应。 不过不管怎么样,元慈轩家里的问题是解决了, 温然还在门口给布了个阵,以后再有这种歪门邪道的害人之术,除非能破了他的阵, 否则进不了这个门。 最后收尾的一手,温然将红绳递给了祁云敬:“去打个结。”他虽然有灵力, 但跟祁云敬这与身俱来的功德之力相比,还是差了点,经祁云敬的一道手, 这阵法就相当于升级了。 祁云敬自然明白温然的意思, 听话的接过红绳打了个结, 然后放在了温然指定的地方。瞬间整个屋子仿佛扫过一层奇异的能量波动,但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 温然一拍手:“搞定!累死了, 我要回去睡个回笼觉,你要去上班了吧, 那咱们各走各的。” 温然刚往前走一步, 就被祁云敬扣住了手腕,温然回头看他,不过还没说话,他的手机就响了。温然抖开了祁云敬的手,见到来电是徐骞, 之前徐骞接手了一个国际走私大案,忙到飞起,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这会儿主动给他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忙完了:“你这是忙完了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电话那头徐骞的声音有些低沉,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认不认识韩山?” 温然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认识,他出事了?” 徐骞:“嗯,昨天晚上在家里被人杀了,或者说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杀了,死状诡异,而他的手机,停在准备对你拨号的界面,但没来得及拨打出去,上面还查到,这几个月韩山来往较多,比较大额的交易都是跟你,所以这边可能要请你协助调查一下。” 温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叫人看不出情绪,只是语气平静道:“是我要现在过去吗?” 徐骞:“如果可以,最好是现在就过来一趟。” 温然道:“行吧,我马上过来。” 温然挂了电话,祁云敬道:“谁出事了?” 温然:“一个游戏玩家,他在我手里买了不少改版的弑神符,通过符,他在游戏里面的生存几率提高了不少,徐骞,就是你律师他哥,上次你见过的,他说韩山死前准备给我打电话,也就是说韩山是死于现实中的谋杀,而不是因为游戏导致的死亡,否则他不会记得跟游戏有关的一切,也不会记得我。” 温然很快来到警局,祁云敬自然跟在旁边,同时也联系了自己的律师团。徐骞看了眼祁云敬,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在外面等一下,然后将温然带进了小房间里:“喝什么?果汁还是可乐?” 温然笑:“这待遇不对吧。” 徐骞也跟着笑:“别人我不相信,我还能不相信你,更何况只是查到你跟韩山有关系,例行询问而已。” 温然要了可乐,然后一边喝一边道:“韩山是灵异爱好者,最喜欢去一些灵异的地方探险,一开始他是在玄门app上联系我的,为了买符,后来的几次联系都是买符,除此之外,我跟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交集。” 徐骞将韩山的死亡照片递给了温然:“你觉得,他这死状,非活人为性的可能有多少?” 温然拿过照片一张张的看着,照片里并没有太过血腥的场景,只有韩山躺在地上,两眼十分的突出,脖子向上扬,像是被什么东西勒死的,手在地毯上拼命抓挠过,本就不算多长的指甲抓到断裂,挠出了一道道的血痕,除此之外,屋里没有任何打斗的情况。 温然将掌心覆盖在照片上,灵力微微一催动,几根黑色的细丝出现在他脑中的画面里,温然放下照片道:“他是被头发勒死的。” 徐骞一愣,头发?韩山的死亡原因还在调查,就那死状而言,就绝对不可能是自杀,但屋内能采集到的证据很少,太干净了,所有的指纹,脚印,甚至连门口的监控,只有韩山和外卖员的,在韩山死亡的这一晚,所有的监控画面都拉过,没有剪辑,没被人动手脚,除了晚上九点左右,韩山在门口接过一个外卖,就没有任何人来过了。 虽然这一看就是窒息导致的死亡,但他身上却没有任何痕迹,如果温然这么说,那韩山的死亡调查恐怕要转组了,这不是他们普通刑侦组能查的了。 “你说他喜欢灵异,这有没有可能是他去过哪里,招惹了不该招惹的,这才惹祸上身?” 温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们应该搜查过他的家吧?” 徐骞点头:“搜过,但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温然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符的照片:“你们在他家见过这种符吗?” 徐骞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摇头,别说这种了,就是普通的符都没见到过:“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三天后就是韩山下一次的游戏时间,所以一个星期前,韩山就从他这里买了五张弑神符,连带着上次从游戏里出来后剩下的,他手里至少还有十张。这弑神符可不是只能游戏里使用的,生活中同样是个很厉害的攻击类符箓,从韩山死前准备给他打电话这一点就能看出,韩山遇到的东西不一般,而弑神符完全可以对付厉鬼,现在韩山死了,在他家又找不到符,这就很奇怪了。 不过这件事温然没办法告诉徐骞,只能道:“就是觉得奇怪,他找我买过符,如果是被鬼缠身了,我卖给他的符不可能不起作用,但他家连一张符都没有。” 徐骞道:“这一点我会记录的,你跟韩山接触,有听他说过遭遇过什么灵异事件吗?” 温然摇头:“没有。” 徐骞叹了口气:“那就这样吧,等我整理一下笔录,你稍后签个字就行了。” 温然道:“我能不能看看尸体?” 徐骞想了想:“目前是不能,但如果这个案子转交给了特殊部门,以你天师的身份,说不定可以。” 温然点点头,没再多说,跟着徐骞从房间里出来后,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祁云敬,面无表情气场强大的站在那儿,让过路的一些小警员都忍不住微微避开绕道走,一见到他出来,就立刻抬眸望了过来:“怎么样?” 温然朝他摇了摇头,有些话在这里也不太好说。 祁云敬上前,站在了温然的旁边,然后看向徐骞:“如果没事,我就先带人走了,如果有事,可以随时跟我的律师联系。” 徐骞笑了笑,眉头一挑:“没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祁云敬一手搭在温然的肩膀上,将他带着往外走,温然看了他一眼,这在外面的,也不好特别明显的表示嫌弃,就随他了。 刚要从走廊转弯离开的时候,徐骞朝温然喊了一声,温然回头:“怎么了?” 徐骞:“忙完了有时间一起吃饭啊。” 温然点了点头:“好。” 祁云敬目光沉了沉,往外走的步子明显大了两分。 等温然走到外面,才发现已经来了两个律师,似乎正在跟进温然的问题,其中一个走过来对着温然点了点头,又朝祁云敬道:“警方这边只是例行询问,因为死者临死前,手机停留的界面是要给温先生打电话的,但这通电话并没有拨出去,而且也没有直接证据显示温先生与死者有旧怨,如果没有其他新的证据出现,温先生应该与这件案子毫无关系。” 祁云敬嗯了一声:“你们询问清楚,让他们有什么事先联系你们。” 那律师点了点头,温然刚准备说没必要,就被祁云敬给拉走了,离开了警局,温然忍不住道:“太夸张了吧,就只是随便问问,要如果不是非要走流程,可能就电话里面问过就行了。” 祁云敬将他塞进车里:“我觉得有些事还是走流程比较好。” 温然:“??”这是啥意思,可以私下搞定的事情却觉得走流程比较好?要不是看在祁云敬第一时间叫来律师的份上,他都怀疑祁云敬是不是巴不得他进局子了。 韩山的事情疑点重重,但现场已经被控制,尸体他又看不到,所以温然也只能暂时放下,但韩山的事却也让他警觉了起来:“那场游戏,现在怕是覆盖面越来越广了。” 很多事温然不说,祁云敬也能想的到,更甚至祁云敬还怀疑,韩山的死,很有可能跟温然画的符有关,能在游戏里提高生存机会的东西,一张符相当于一条命,为了金钱铤而走险的人多得是,为了命的,那只会更多。而且由小见大,韩山可能还不是第一个,更甚至,也许这场游戏,已经让一部分人感受到了超出普通人能力的那种高高在上,从而凝结成了一股势力,就是不知道这股势力,如今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果不其然,韩山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原本因为祁云敬与公会的灵果交易,让温然不需要再每个月完成一个任务之后,没什么事公会那边的人也不会找他,可是在韩山死后没多久,这种因灵异死亡的事件越来越多,多到公会全国各地的天师出动都还有些忙不过来,于是这才联系上了一般这种小案件不会轻易打扰的高阶天师。 而这时根据公会统计,他们手里这种灵异死亡的案件,近一个月内,已经暴增到了三千多件。 第180章 负责跟温然接洽的依旧是他的老熟人, 门前扫地僧的前台小姐姐关若蓓,还特意整理了几个距离他不算远的待办事件:“就这三个,两女一男, 详细的资料上面有, 目前就是需要天师去确定死因,因为表面看和解剖都查不出真正的死因, 如果可以,能查到背后的死亡真相是最好。” 温然道:“如果可以?也就是说,这死亡真相不好查, 至少你们现在出动过的天师, 没有能查到的,所以才对于这死亡真相的调查并不强制是吗?” 关若蓓点头:“的确不好查,但也不是一点东西都没查到,只不过这里面很复杂, 甚至牵扯的有点多。” 关若蓓说着, 抽出一张白纸, 在纸上画了个符号。这符号温然认识, 所有玩家都认识, 进了那个亡灵游戏的,手掌心里都有这个符号。 关若蓓道:“你可以把这个看成一种诅咒的印记,一种超出我们目前所知,所能掌控的力量,而背后那个人,或许并没有掌握到全部,但至少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这种力量,而从这种力量当中,延伸出了我们不知道的另一个世界, 现在公会所掌控的信息是,这几个月发生的一些灵异死亡事件的受害者,都去过那个世界。” 温然道:“你们是怎么看到这个印记的?” 关若蓓道:“灵觉寺的万空大师不知道你是否有所听闻。” 温然:“天生佛眼的那位?” 关若蓓闻言一笑:“你知道?这位万空大师几乎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经常在灵觉寺神隐,但每次出现,都是看到大问题的时候,这印记就是他画的,而且可怕的是,单单这个印记,都好像加持了力量一样,普通的天师根本画不出来,就连见过后,在脑子里也只能留下一团模糊的印象,能记住的高阶天师没几个。” 温然拿起笔,在图纸上也试图画出,但只要他不运用灵力抵抗,画到一般就遭受到了一股莫名的阻力。 关若蓓见状连忙道:“你别逞强勉强,我说的能画出来的几个天师可不是轻松画出来的,反而消耗不小,你前不久才受了伤,现在还是保留点力气吧,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遇到一些什么事。” 温然道:“你说的那股目前无所知的力量,有可能是神的力量吗?” 听到这话,关若蓓并没有笑温然是异想天开,他们是天师,但也是普通人,只是拥有了一些超出普通人的能力,但充其量还只是个人,这世界上那么多人,总有一些人会有些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往小了缩放,就像是有些人天生五感灵敏,有些人直觉很强,甚至有些视觉发达,有些人鼻子特殊,还有的人,天生能在梦里预见一部分的未来,这些都是特殊的能力,只是这些能力隐藏在一些日常生活中,反倒是不明显。 而天师则是着重的去修炼自身,放大这份特殊的能力,才能处理一些一般人无法处理的事情,也就是说,再如何修炼,也是要食五谷,走轮回的凡人。 神虽然只在一些古时候的传说当中存在,但最不能小看的就是人类,人能将一种没有的东西只单纯的依靠意念和信仰力给创造出来,而神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被赋予了人类所渴望,却永远无法达到的力量。 信仰的崩塌是诸神陨落的关键原因,但究竟还有没有残存下来的,谁也不知道。 关若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就算是的,恐怕也是邪神,否则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温然看着纸上的符号:“信仰力,感受过这种不同寻常的力量的人,你说会不会将这印记视作力量的象征,掌握了力量,就能超脱凡俗,我记得之前在公会里看到过一些过往动乱的发展史,甚至有人入魔到恨不能‘以身殉道’的程度,那还只是被人洗脑,而现在,可不单单只是洗脑的程度。” 温然说的,关若蓓当然知道,发现这种特殊力量的存在后,几乎整个玄门都紧绷了起来,现在公会,道教,佛教,三大玄门势力好不容易形成了三足鼎立模式,倒不是说容不得第四股力量的存在,但问题是,每当一种平衡被打破时,必定血流成河。而现在葬送的人命,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的预示。 关于游戏,温然并没有多说,倒不是害怕被抹杀,那股力量真要敢抹杀过来,恐怕还得问问他手上的锁魂链答不答应,论力量,即便祂是诸神陨落后唯一留存下来的神,但能强的过地府吗?要说这世上还残存两大神灵势力的话,一个是西方的天堂,一个人东方的地府,鬼神之所以到了现在依然存在,不就是因为人们相信,死后是会有灵魂的,灵魂会入地府轮回的么,论如今的信仰力,地府说第二,还真没其他神灵势力敢说第一的。 只不过有些东西他还没有证实,如果说了,反倒是束手束脚了。 韩山的尸体他没办法看到,但关若蓓给他的这三个人,其中一个三十五岁的男性卢海,死于昨晚凌晨三点到五点之间,此刻正在特殊部门的停尸间。这特殊部门算是政府安|插在玄门中的力量。他们虽然不是天师,但军人出身,服从性高,很适合从事这种需要对普通人保密的工作。 跟公会那种明晃晃恨不能竖个玄门公会大招牌的办公大楼不一样,特殊部门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处不知名研究所,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要不是温然提前跟这边联系过,怕是来了都未必找得到进去的路。 温然虽然年轻,但这么年轻却已经是高阶天师的,在玄门内几乎没几个,所以哪怕第一次接触这种特殊部门的人,被安排出来招待的半点不敢轻忽,更甚至因为对方年轻,担心脾气不好,接触的还显得有些过于小心。 温然见对方年纪也不大,看了眼他胸口的牌子:“石磊,这名字挺好的。” 石磊颇有些拘谨的笑了笑:“这名字挺大众的。” 温然道:“虽然大众,但这名字的寓意很好,坚毅而忠实,很适合你们这种军人。” 见温然好像也不是那种脾气不好的,石磊总算是稍稍松缓了两分:“先去看卢海的资料,还是去查看尸体?” 温然道:“资料你应该清楚吧?” 石磊点头:“是的,您这边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也可以直接问我。” 温然笑了笑:“那就去看尸体吧,我比你年纪还小,不需要用敬称,放松点,天师又不会吃人。” 这石磊一看就是刚退下来的兵,进这特殊部门恐怕并不久,所以对待传说中的天师很是有些战战兢兢,这小子长得不算帅,但五官端正,肤色有些经常日晒的黑,但眉眼相当清正,只不过在三十岁这一年有一劫,撑过去了,今后能成人上人,撑不过去,墓碑一座。 于是温然道:“磊这个字简单来看,五行中属土,而你又是石姓,你要记得木克土,土克水,以后有什么危机,千万要远离木,可寻水求生。” 石磊知道天师批命一向很准,而这位又是高阶天师,听到这话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记住。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石磊带着温然来了停尸间,卢海的尸体正在台子上,明显已经被查看过不止一次。 温然戴着石磊递过来的手套上前,先翻开卢海的掌心看了看,印记已经消失不见了,随后一手点在卢海的额头,黑色雾气,蒙面,半空窗外,还有什么被抽走的东西。 温然松开手,朝石磊道:“解剖过吗?” 石磊点头:“为了确定死因,有法医来解剖过,但除了确定是心脏衰竭外,查不出别的来。” 温然:“那他身体里面有没有少什么?” 石磊一愣,为了确定再回答,连忙翻看之前的尸检记录,道:“没有,什么都没少。” 温然退开了半步,手上开始结法印,一旁的石磊虽然看不懂,但能明显感觉到停尸房里面有股无形的气场在流动,他如果靠的尸体太近,甚至都有些胸闷窒息的感觉。 片刻后,温然从卢海的尸体里,抽出了一缕黑色的东西,那黑色的东西被抽出来后,竟然瞬间就钻入了他的掌心,随后他手机震动了一下,温然取下手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跳转到了游戏界面,上面显示了一句话:获取一点鬼气值。 温然脸色一沉,所以这才是游戏外,这些人死亡的真相吗。 另外的两名女性死者温然也一同看了,但没能从她们的身体里抽出鬼气值,应该是已经被抽走了,就是不知道这事是游戏玩家凝结出的势力干的,还是那个幕后之人开始割韭菜了,但这事,他得马上告知公会,死这么多人的事情,可不是他一个人能扛的。 只不过还没等他跟关若蓓约上时间,这些人竟然盯上了祁云敬。 当初他为了能跟祁云敬进入同一场游戏,专门炼化了双头蛟进行魂魄捆绑,祁云敬那边稍有异动,他就能瞬间察觉,意识到有人在对祁云敬下手,温然赶去救场前,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真想对那些人说,敬你们是一条汉子! 作者有话要说:  祁云敬:我被人盯上了。 温然:哦,我会尽快赶去给他们收尸的。 第181章 又是一个日常准点下班的一天, 以前的祁云敬就差没把公司当家了,除了因为刚接手祁氏集团需要过渡一番集团内部更替的动荡,还有一点是, 除了工作,他好像没有什么其他感兴趣的事情, 但现在,工作已经不再是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那本他想要做给温然吃的菜谱,不断扩张的阴阳货物贸易, 以及快要练成的空间器。 空间器这种神奇的东西, 换做以前他恐怕只会当做是传说, 但他整个人连鬼市都去过了,还跟鬼做上了生意, 还有什么不信的, 虽然炼制的原材料即便是阴间也非常难弄到,但随着他在阴阳相通上的路子越铺越开, 寻找一些十分稀有的材料也相比较而言容易了一些, 当找到炼制空间器的材料, 他就第一时间拿下了。 今天工作室那边传来定制的样本图, 他打算亲自过去看一下, 因为材料的稀有, 所以正式动工之前,要经过反复的确认,只不过今天这车子, 好像有点不对劲。 祁云敬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开口喊了一声:“小刘。” 前面开车的司机兼保镖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听不见一样, 祁云敬通过后视镜看过去,司机双眼发直,神色木然,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招,更重要的是,他的司机身上都佩戴着温然亲手绘制的符箓,也就是说,等闲的鬼打墙情况,绝对犯不到他们身上来。 直到车子开进了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道路上时,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祁云敬就看到无数的头发丝从他的座椅下面延伸了出来,一点点攀爬到他脚上,试图将他包裹起来。 祁云敬眼神一凝,一手快速变换着手决,一手朝着头发丝抓去,结果那玩意竟然丝毫不害怕,似乎知道他想抵抗,缠绕的速度瞬间加快,与此同时,祁云敬很明显的感觉到这看似头发丝的东西里面不知道暗藏了什么力量,竟然想要将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拉扯出来一样。 就在祁云敬运转起内力抵抗时,他的手腕突然感觉一阵火热,热的不烫人,但却十分的明显,而那些头发丝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一样,竟然快速从他身上退开。 祁云敬看了眼手腕,这是之前温然炼制了那个什么筋之后,缠绕过的手腕。 祁云敬刚准备打电话给温然,车外四周不知何时泛起了阵阵带着黑色的雾气,雾气当中依稀能看到四五个人的轮廓,只不过他们全都掩盖在雾气当中,即便是大概的轮廓也看不真切。而这些人正在缓缓的朝他靠近,若是普通人看到这场景,怕是会惊吓不已,可惜祁云敬从来就不是个以普通人来衡量的存在,甚至当那些人靠近,看的真切了几分后,还觉得他们脸上戴着的黑色面罩,有点过于中二。 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将祁云敬的车团团围住,祁云敬并没有一直待在车里,对普通人来说,遇到危险的情况躲在车里还有一定的安全性,但对于术士来说,哪里都一样,还不如正面刚,更何况他也想要试一试温然教给他的那些东西。 看到他下车,来的几人明显的有点意外,祁云敬看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波澜:“你们是亡灵游戏的玩家,还是幕后策划者?” 当说出亡灵游戏的时候,祁云敬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阻碍限制,几乎可以确定这几人跟游戏有关,而且这段时间温然要调查那些死因莫名的受害人,也会跟他讨论一些关于游戏玩家的种种可能性,所以祁云敬对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些人的杀人过程。 而围着祁云敬的几人听到他这么问,虽然面罩遮着脸让人看不清表情,但通过眼神也能看出几分嘲讽之意,就是不知道是在嘲讽这个游戏,还是嘲讽提这个游戏的祁云敬,几人并没有回应祁云敬的话,大概是抱着反派死于话多的守恒定律,准备采取速战速决的模式,一上来就各出杀招的围攻起来。 祁云敬迅速抽出两张弑神符,这符是温然尝试改版过程中弃之不用的,符自然是能用的符,只不过达不到温然的标准,也无法被带进游戏,所以被温然淘汰了,但这些符祁云敬一直都收在车子里,今天倒是刚好派上了用场。 看到祁云敬手里的符,几个面罩男眼神瞬间就变了,倒不是惧怕,而是双眼放光。 祁云敬见状双眸微眯,果然这些人恐怕就是冲着符来的,说不定选定下手的目标就是符。 在对方冲过来的瞬间,祁云敬夹着符的两指微微一抖,一道灵光迅速缠绕在了符文上,弑神符几乎顷刻间就被激活,符光四溢,那夹裹着五人的黑色雾气也仿佛遭遇到了克星一般,符光掠过的地方,几乎被驱散个干净。 几人对视一眼,眼中不免露出了几分疑惑,他们之前不是没有接触过弑神符,虽然对厉鬼杀伤力极其强大,但这黑雾却从未有过被驱散的情况。 然而还不等他们细想为什么这次这人拿出的弑神符不同时,只见祁云敬从身上又掏出一把弑神符来,眨眼看去根本数不清有多少张,围攻的五人心里莫名一个咯噔,一两张符的威力他们或许可以抗住,但这么多张,尤其是这人使用的弑神符跟他们以往接触的不一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遇事有了想要逃的情况,自从掌握了这种超乎常人的力量后,他们鱼肉生死已经习以为常,而力量越强大,那滋生的野心,以及对终生睥睨的漠然也逐渐占据了生而为人的良知,对他人的生命,现在的他们当真是视如蝼蚁。但如果危及到自身,那情况自然不一样了。 但祁云敬难得与人这般直接的斗法,且不说放不放他们走的问题,就是这实际操作的经验,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手中的一把符箓往空中一撒,祁云敬手上快速变换着,嘴里也念动着法决,如果温然在这里,就能看到祁云敬身上的金光正一缕缕的将这些符箓串联起来。 那五人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祁云敬布阵,在祁云敬有动作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但他们速度再快,也没有符光快,几人还没近身,就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灼热,而这时大概十多张的符箓将他们包围成了一个圈,符文中的力量相互传递着,形成了一道无法穿透的防护墙,更让那几人惊恐的是,他们身上的力量竟然在逐渐被削弱。 这一下他们总算是知道碰上了硬茬子了,但是想走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一缕缕黑色的丝线从他们的身体里被抽出,那是他们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鬼气值,除此之外,他们掌心的印记也像是被人用灼骨一般的火焰在焚烧,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象征无上力量的痕迹被消除。 温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场一对多,对方还惨烈倒地的场面,他想过祁云敬这种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存在,肯定不是那么好招惹的,但因为不清楚对方的斤两,也算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现实告诉他,满身功德的人,能不要惹还是不要惹的好,看看被功德加持过的弑神符,这威力简直瞬间十乘十了。 温然一来,祁云敬立刻转头朝他看了过去。确定他是真的看到自己了,还让温然有点惊讶,毕竟他现在是魂魄离身的状态,他又不会飞,这城市道路到处都是拥堵,他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路上,万一就是因为他晚到了几分钟导致祁云敬挂了,那他要怎么跟奶奶交代,所以察觉到异常的时候,他直接魂魄离体了。 但现在来看,他来不来好像都没啥关系,对方弱的不堪一击。 就在温然准备作壁上观的时候,那些原本被符在吸收的黑气,竟然一股脑的往祁云敬的身体里冲。温然瞬间变了脸色,猛地冲进了祁云敬造成的防护圈。但他显然小看了祁云敬的能耐,祁云敬在玄术上算是新人没错,但他身体里积攒的力量,那是任何一个天师斗无法相比的,以前是祁云敬不会掌控,所以无法使用,但现在通过这十多张弑神符的引导,那力量即便是温然,也无法时间短时间冲破,而且他强行冲破的话,恐怕会反噬到祁云敬身上。 当黑气往祁云敬身体里冲刷进去时,原本躺在地上还能挣扎身体的几人,突然猛地抖动起来,温然见到他们身上的生机正在急速消退,似乎随着那些黑气,一起被祁云敬吸走了一样。 看着再这样下去那几人小命不保,温然手腕一抖,锁魂链即刻显现,他倒不是怕那些人死了,这几人即便活着,恐怕早与死人没差了,他怕的是,黑气和生机真要被祁云敬吸干净的话,祁云敬就入魔了。 “我数三声,你就努力停下。” 此刻的祁云敬早已无法自控,但还是听到了温然的话,并且用眼神示意他一定尽量照办。 温然从一数到三,几乎在三字音一落地,他的锁魂链就破开了祁云敬形成的结界,而祁云敬也在同时极力的撤掉自己的力量,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见祁云敬被那股强大的气场震的摔在了地上,温然连忙朝他飞了过去,没办法,魂体就是这么轻飘飘:“你怎么样?有事没事啊?” 祁云敬道:“没事。”然后摊开一只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色的菱形晶石。 还不等温然仔细查看那晶石,又听到祁云敬问:“你手上这是什么?” 温然低头一看,那半截锁魂链拖在地上,于是抬了抬手,锁魂链也发出沉重的碰撞声:“这啊,地狱一日游的纪念品,酷不酷?” 作者有话要说:  倒霉作者家今天发生火灾了,虽然自家没烧着,但因为楼层离得近,所以受到了一些牵连,这才导致今天更新晚了点,但还活着更新,已经是幸运了! 第182章 祁云敬看着温然手里的锁魂链, 忍不住微微蹙眉,这锁魂链明显是被拉扯断的,另一边还牢牢的束缚在温然的手上, 还地狱一日游,这温然说的轻松,但当时的情况还指不定是怎么一回事呢,然而还不等祁云敬多询问两句, 那枚黑色的菱形晶石嗖地一下钻入了他的掌心。 祁云敬这才注意到, 之前他手里的游戏印记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难道是被这个黑色的晶石给吸收了?” 温然听到说印记不见了,连忙让他拿出手机看一看,手机里的游戏还在,并没有像印记一样消失。 祁云敬心念一动,用黑石钻入的那只手,催动灵力探入手机, 很快便从手机里查寻到了一股奇异能量的存在, 而紧接着, 在祁云敬试图用自己的内力去勾扯这股能量时, 这能量迅速游移开, 像是在躲避一样, 但手机就这么大,又能躲避到哪里去,所以很快被祁云敬的力量全部覆盖住, 然后生生将其拉扯出手机, 然后再看去, 那一款亡灵游戏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祁云敬忍不住看向温然,温然摸了摸下巴:“所以,只要戳破那股捉摸不透的避障, 掌握了一定黑色力量,这游戏的问题,就这么轻松解决啦?”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用灵力查探手机,但无论是手机,还是他自身,他尽管能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能量存在,但却始终无法触碰到,就是感觉得到,却怎么都抓不着。没想到竟然因为一场对方的预谋,而有了意外的收获? 温然看向倒在地上,险些被吸干,虽然还活着,却也离死不远的几人,忍不住轻啧了一声,就说别惹功德体吧,这不,对方啥事没有,你们送了人头不说,还给人拉满蓝条送技能,亏不亏? 祁云敬道:“把你的手给我,我试试能不能将印记从你身上抹除。” 温然朝他伸出手,然而祁云敬能看到他的魂体,却触碰不到他,温然笑嘻嘻的试图从他身上穿过,却被祁云敬下意识避开,眼神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自在:“别闹。” 温然哼哼了一声:“我已经联系了公会,他们很快会派人来收尾,那个黑石你暂时别说,估计还有些事要交代,你先跟公会的回去,我等下去公会找你。” 祁云敬点头,又看了眼他手里的锁魂链,而另一边,是一根跟自己手腕上捆绑在一起的红线,竟然莫名有一丝缱绻的味道,但不等祁云敬再说什么,温然交代完,眨眼就不见了。 随着温然的消失,之前显现出来的红线也一同消失了,祁云敬看着自己什么都没有的手腕,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这里有一根与温然的灵魂紧密相连的存在,这种感觉格外的不一样。 公会的人来的很快,虽然温然说对方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但以防万一,公会还是出动了三个高阶天师来收人,来人一看到祁云敬,尽管看不到他身上的光,却也能看出对方功德之体的命数,再看看这几个就剩最后一口气的几人,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他们非常的明白。 温然跟祁云敬那边算是前后脚到的公会,因为祁云敬跟公会有灵果交易,还是关若蓓在中间负责接洽,所以这次事情涉及到祁云敬,自然也是关若蓓来负责处理。 听完祁云敬的交代,关若蓓看着他们两:“所以你们进了一场名为亡灵的游戏,是各方厉鬼凝结而出的鬼域,那些近段时间死亡的受害者,全都是游戏玩家,今天伏击你的人,是这个游戏幕后之人?” 因为温然身上的印记还没有消除,所以他依旧受到游戏的限制,有些事情无法说出口,但祁云敬消除了印记,却还保留了记忆,所以能毫无障碍的将这事告知他人,听到关若蓓的话,祁云敬摇头:“不像是幕后之人,反倒是像得到了一点力量,就以为能主导这个世界的那种人。” 关若蓓看向温然:“所以你现在被那印记影响,依旧不能提有关游戏的事情?” 温然点头:“虽然不能提,但那力量近来似乎有些松动,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瓜分走了一部分,削弱了一样。” 关若蓓道:“能详细的说一说,你们经历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游戏吗?” 温然直接传输了一个文件包给关若蓓:“以这几个事件为原型,算是时空回溯,其中怨念和执念极强,可能至今都还是地缚灵厉鬼结成了结界,在结界里,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关若蓓皱眉凝思:“这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一种自愿,一种被迫,自愿的话,那些厉鬼图什么?有些甚至是上百年前的事了,有仇人也早就下阴间了,它们又能从鬼域里得到什么,而被迫的话,那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只是纯粹的杀人,应该不可能,有这个能力杀多少人不行。” 种种可能温然和祁云敬已经分析过无数次,但找不到幕后的人,任何猜测都可以成立也可以不成立。 话题很快谈到了那个黑色晶石,温然朝着关若蓓道:“你能感受到这里面是什么力量吗?” 关若蓓将掌心覆于其上,祁云敬瞬间感觉到对方力量的强大,若将他自己比喻成藤蔓的缠绕力,那关若蓓的就仿佛深海巨章触须的强大吸力,似乎只要对方意念一动,自己便能被她吸成空壳。 不过这股压迫力转瞬即逝,关若蓓松开对晶石的查探:“有点熟悉,但是又有一点不太一样,等我再仔细查一查,这样,你跟我来一下,我看看能不能将这东西从你身体里分离出去。” 祁云敬看向温然,温然道:“去吧,普通人最好还是普通的能力,这种与众不同的东西,能去除最好。”至少,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去当什么救世主,因为救世主往往都没什么好下场。 祁云敬不知道是真的觉得这东西很重要,还是受这东西的影响本能的抗拒分离,但还是听温然的话跟着关若蓓走了,经历过那么多场死亡,平淡的生活真的是最难能可贵的,而且他一点也不想这突然的意外,打破自己的平静生活。 可惜的是,哪怕关若蓓全力以试,这东西都无法从祁云敬的身上除去,就好像成为他与生俱来的一股力量一样。但关若蓓还是提醒道:“我知道你自控力强大,并且九世善人的心性也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定,可是这是你最后应该圆满的一世,却也是你将会历最后一劫的一世,也许这玩意,就是你的劫数,我能提醒的是,希望今后你无论遭遇了什么,都能坚守本心。” 回祁家的车上,祁云敬道:“你之前说过,我的命数是盛极必衰,就是这个十世圆满吗?” 温然倒也不隐瞒:“九本就是一个极数,若是古时候,在人们情感纯粹之时,你这样的存在,还真有可能破除轮回成就神位,但现在嘛,诸神都陨落了,你说你还能往哪儿飞升,所以只能在飞升之前将你先历个劫劈成渣渣再说。” 祁云敬:“你不愿意接受我,就是因为我的命格?” 温然闻言嗤笑了一声:“我要是喜欢谁,哪怕他身处地狱我也能将人抢回来,就你这命格又算的了什么,我不接受你,是因为你在我心里的分数不及格,啧啧啧,低得很呢,我劝你也别白费力气了,这人啊,是讲究一个缘的,要是注定没缘分...” 温然的话还没说完,祁云敬速度极快的微微一个侧身,在那张能说出气死人的话的嘴上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因为对方速度太快又太突然而没反应过来的温然猛地睁大了眼睛,眼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跟祁云敬这个冷冰冰的人不一样的是,他的双唇竟然无比的柔软,甚至还带着灼人的热意,唇上的触感都还未散去,又听祁云敬在一旁道:“从小我爷爷就告诉我,人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等待是最没用的,我会用耐心等你,但等待的过程中,我会努力去争取那份缘分。” 意识回笼的温然咬牙切齿:“祁云敬!!!” 祁云敬嘴角含笑的看着他:“今天被他们围住的时候我就在想,幸好爷爷为我们定下这门婚事,让我认识了你,因为我终于有了一个,在最后关头,心里有所挂念的人,也有了一个,若我出事,即便什么都不交代,也能安心托付的人。” 不等温然再次发飙,祁云敬头一歪,将脑袋靠在了温然的肩膀上:“今天消耗好大,我觉得我需要好好休息。” 温然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但却在距离祁云敬脸颊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今天祁云敬消耗有多大,他还能不清楚吗,一个入道还不足一年的人,一次性|操|控那么多张符,没将他榨干全都满身功德之力。 看着对方有些偏淡的唇色,温然扭过头看向车窗外,算了,大人有大量,不跟只会偷袭的祁小人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  断电断煤气断网还停了电梯的作者,依旧是努力在更新的一天呢~ 第183章 很快关若蓓将那五人调查清楚了, 他们也是游戏玩家,只不过加入了一个叫黑骑士的组织,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组织的老大是谁,但黑骑士一开的时候, 是为了让玩家在游戏里抱团, 增加活命的几率, 黑骑士组织的第一条规矩, 就是绝对不允许互相残杀。 这游戏每次开始都无法掌握规律, 所以很难相熟的人匹配到同一场游戏里,黑骑士一开始其实也没多少人, 这个组织的存在更多的用处是游戏之外的经验交流,毕竟每经历一场游戏,并且从游戏里活下来的,增加的可不只是鬼气值, 还有非常宝贵的经验, 如果能够相互交流经验, 那能从游戏里活下的人会更多。 但慢慢的, 这个组织就变了初衷,也许是因为组织里的人经历的太多了, 每一场游戏的生存之战, 在游戏外面拼命寻找灵异事件积攒鬼气值, 一场场巨变会使一些人变得更加坚韧, 也会使一些人变得更加偏激。 到后来, 黑骑士组织的规矩依旧是不允许互相残杀, 但更多了一项,顺者昌逆者亡,他们的不允许互相残杀仅仅只对已经成功加入了组织的内部人员, 至于那些不肯加入的,那就生死有命了。 直到游戏里开始流传一种能保命的符,据说这种符是可以花钱买,从现实世界直接带进游戏,有人就是靠着这种符,一次又一次在几乎是屠杀难度的游戏中存活了下来。能有这种逆天的东西,谁会不想要,更甚至黑骑士组织上面的人,还想要找到这个符的来源,最好是将其控制住,这样以后所有想要符的人,就必须加入组织,更甚至,游戏里外的生死,都能由他们掌控。 听到这话,温然直接翻了个白眼:“这组织的领头人是不是脑子有包?”他研究这符箓只是为了增加普通人在游戏里的活命机会,以及赚一点小钱钱,怎么这人还企图依靠一张符纸称霸世界?还想控制他?不怕死的年年有,但是今年特别多! 关若蓓道:“眼界有多宽,世界就有多大,滋生了不该有的野心也正常,现在他们的情况是黑骑士组织已经与其他的玩家彻底对立面,愿意加入他们的才能活下去,不愿意加入的,就会被他们杀死。” 温然:“他们可以将鬼气值从别人的身体里抽出?” 关若蓓点头:“这也是黑骑士组织的一张底牌,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办到的,但每个加入的人手上都有一根黑色的丝线,这黑线里能释放出增长他们实力的能量,同时也能吸取对方的力量,这就是许多普通玩家不愿意加入的原因,一旦加入,生命将彻底不能由自己了。” 说到这,关若蓓还朝温然笑了一下:“要说起来,这些事情真亏了有你,如果不是你的符,不会将这场游戏的矛盾激化提前,如果再等一段时间爆发,谁知道那些参与游戏的人都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现在又因为你家的祁云敬,莫名其妙的吸走了他们身上的黑色力量,我们才能从那几人嘴里问到这些事,不然想要调查出真相来,不知道还要折腾多久,走多少弯路。” “而且还有一件事。” 温然看向关若蓓:“什么?” 关若蓓:“除了你,没有任何一个天师进入过这种游戏,这游戏似乎有个屏除筛选的条件,入道者不可,而你就像个游戏BUG一样。” 这一点温然之前也猜想过,虽然他进入的游戏次数不多,但在外面也有在做一些观察,的确是没有天师:“可能是修炼的功法不同吧。”毕竟隔着一个世界呢。 关若蓓道:“你家祁云敬那边你多关注一下,他手里那个黑石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其他的,玄门这边会抓紧,这已经不只是公会的事情了,真要等那股莫名的势力发展起来,还不知道有多少普通人受到牵连。” 说到这,关若蓓又想起了一件事:“你知道那些黑骑士对这场游戏是这么看的吗?” 温然摇头:“我已经快三个月没进游戏了,连黑骑士的存在都不知道。” 关若蓓道:“天选之子,说这游戏是一场救世,说诸神即将回归,这世界快要经行一场大清洗,而他们是被幸运选中的人。” 温然宁可相信这世界有一天会被外星人占领,也不相信诸神回归。 从公会出来,温然刚准备回祁家,祁云敬手上那石头还没搞清楚,而且很快就要到他进入游戏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倒是无所谓,那鬼域再危险,对他而言也危险不到哪里去,但现在他魂魄跟祁云敬牵连在一起,通过上一次游戏就能看出,他们真的会被拉扯在一起,现在祁云敬手上和手机里的印记消除了,如果他的不消除,说不定会将祁云敬给拖拽进去,所以等祁云敬休息好了,就尝试看看能不能将他的印记给消除掉,不过车子刚发动,就接到了夏宇的电话,老元出差回来,约火锅。 反正吃完火锅再回祁家也是一样,于是温然让司机改道,先去夏宇那儿。 公司里收到温然要回家信息的祁云敬刚准备提前收工下班,结果人还没走出办公室,又收到司机的消息说去赴朋友的约,祁云敬站在办公室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放下西装外套,朝着门外的助理道:“十分钟后,准备开会。” 刚刚明明就见到老板像是要下班的样子,还以为今天也是能准点下班的一天,没想到竟然要开会,助理叹了口气,随手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一群在群里等着实时消息小伙伴们瞬间各种哀嚎,有个爱岗敬业还不谈恋爱的老板,身为员工,实在是太难了! 在小区口温然就让司机回去了,每次跟他们一起吃饭,不闹到很晚基本很难散场,没必要让司机一直在楼下等着,刚准备进小区,温然闻到了一股非常诱人的卤味香,于是又跑去买了一大袋的卤味,几个大男生,这么点东西完全不怕消耗不完。 刚走到夏宇单元楼的楼下,突然从一旁的绿化里冲出来一个人,温然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卤味,本能反应的一脚将扑过来的人给踹了出去。 来人被他踹了个瓷实,几乎整个人毫无阻力的半腾空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哀嚎的时候,温然才看清他踹的是谁,就是那个卖了老元房子的施义亮。 温然轻啧了一声:“这里可是监控覆盖区,你可别想碰瓷。” 施义亮捂着被踹疼的肚子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白白瘦瘦的小子,力气竟然这么大,见对方还把他当碰瓷的,更是心中窝火,但他现在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了,好不容易在这里蹲到人,自然不能因为被奚落两句就放弃。 “温先生,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我想请你帮帮我...” 施义亮的话还没说完,温然就冷笑了一声打断:“帮你?那谁来帮一帮那年淹死在水库的小男孩?” 施义亮瞬间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鸭子,喉咙里还发出嘶嘶声,却一个字都吐不出,看着温然的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惊恐,那件事,除了他跟他妈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温然嗤笑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该庆幸我不是警察,没那么强烈的法律意识,否则你早该去哪儿待着就去哪儿待着了,还想找我帮忙?施义亮,你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欠下的。” 看着温然离开,施义亮依旧怔怔的站在原地,双脚像被灌满了沉重的铅,他想离开,可是寸步都移动不了。 他还记得那天,一片漆黑的水库上,那家人的小儿子正坐在边上玩着石头,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他妈说,有大师帮他看过,他不是无法生育,所有的功能都是正常的,但他不会有孩子,因为他命中注定没有子嗣,他虽然是受过高等学历的教育,但比起自己生不出来,他宁可相信这是他命中所缺。 而据他妈妈说,那个大师说这种命中注定无子的命格,就要想办法从亲属那边夺一个子嗣运过来,而那个孩子,就是他舅家的第三子,八字,命格,甚至极强的子嗣运,都刚好能对应他的需求。 可是杀人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做,一旦被发现,那他一辈子都毁了,为了一个孩子,这根本不值得,没孩子他依旧能过的滋润,可是一旦事发,他就没有未来了。 在他坚定拒绝之后,仿佛天意让他如此的机会直接送到了他的手上,比起他,他的母亲更想要抱孙子,甚至想的要疯了,当那个小孩被他母亲推下去的时候,施义亮选择扭过头闭上了眼。 他后来遇到的那个大师说可以通过他住过的房子为媒介,将他身上的衰运转嫁到他人的身上,到时候他家的运道会再次好转起来,他的母亲会恢复到从前,他的妻子也会变正常,他的女儿也会健康成长,他信了,他太希望生活能够恢复到从前,于是将家里所剩的存款全都给了出去,但大师说这些还不够,这只能让他家恢复平静,小鬼不再纠缠,但之前亏损的气运无法弥补回来。 然后他拿着新买的房子抵押贷款了将近两百多万,他希望大师能帮他改运。 可是那个大师拿走了他的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而大师的家,也早已人去楼空。 他本就还有房贷,这抵押的贷款利息又是天价,一身外债,母亲的情况又突然恶化,她的妻子依旧神神叨叨,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所有的重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过来,却不想成了压倒他最后的一根草。 第184章 施义亮那种人根本不值得温然费心, 至于坑了施义亮的那个骗子,该他得报应的时候,一样跑不掉, 有些结局, 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施义亮浑浑噩噩的回到家, 事情败露这个认知让他无比的惶恐,医院那边又打电话来催缴费用, 可他现在负债累累, 哪里还能拿得出钱来,于是烦躁的吼道他要放弃治疗,本来伤的那么重, 要不是以为会有肇事司机赔偿,一开始他就不会抢救。那虽然是将他一手拉扯大的亲妈, 但他妈妈那么爱他, 一定也不想成为他的拖累的。 挂了电话开门进屋, 他断了腿的老婆神情恍惚的坐着,保姆正在喂女儿吃饭, 一见到他回来,小女儿便欢喜的张开手:“爸爸!” 施义亮走上前,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 尽管心烦气躁, 但面对粉面团子一样又懂事又乖巧的女儿, 他的脸色还是稍稍好看了几分:“今天在家乖不乖?” 小女孩奶声奶气道:“乖!” 施义亮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又见妻子脸色阴郁的坐在角落里,施义亮将女儿放到她的怀中皱眉道:“你只是断了腿,又不是瘫痪在床,现在又不要你去妈那边照顾, 就一个女儿你难道还照顾不过来?” 而他老婆竟然一把将女儿推开,要不是他还抓着女儿的手臂,女儿只怕已经被她甩出去了。 施义亮火了:“你疯了?!这你是女儿!你到底想怎么样?!” 然而施义亮的老婆拼命摇头:“不是,不是!鬼,她才是鬼!” 施义亮看着自己的老婆像是疯了一样将他推开,然后一瘸一拐的跑出了家。 一旁的保姆从施义亮的手里接过孩子,小心道:“先生,您太太最好还是去看看精神科,有些家庭妇女会得一些抑郁症,您太太这症状,有点像。” 看病又要花钱,他上哪儿找不到一个正常的老婆,这要是真疯了,那他就离婚换一个,反正现在他有了孩子,以后老婆能不能给他生他都无所谓了。 跑出家门的施太太恍惚的走在街头,她永远忘不了她摔断腿的那一天,女儿一手拿着一个小男生玩偶,一手拿着一个女生玩偶,然后抓着女生玩偶的手,将小男生玩偶从桌子上推了下去,那推下的姿势,像极了那天晚上。 就在她想要将那死死印在脑子里的画面甩掉时,女儿突然抬头看着她,还拿着那个女生玩偶朝着她道:“妈妈,这是奶奶哦。” 魔鬼,她女儿才是那个来报仇的魔鬼! 妈妈... 施太太仿佛听到女儿在喊她,她连忙朝四周看去,神色惶恐不安,她错了,后悔了,她不该为了保持这得来不易的生活,不该对那晚的事情视而不见,不该明知那是错了,也默认了施家母子的行为,是施义亮命中无子,她为什么要背这个锅,她不该为了所谓富裕的生活,生下要人命的魔鬼。 当施太太从天桥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这就是报应吧,是她的贪心,该偿还的报应。 施义亮在医院办理放弃治疗的手续时,接到了警局的电话,得知自己的老婆摔死了,他这一刻心里复杂中带了一丝轻松,母亲和太太的丧事是一起办的,施义亮选了个最便宜的墓位,又因为拿了两人的丧葬费,手里头也稍微宽松了点,等孩子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送去幼儿园,这样保姆的钱也能省了,以他的工作条件,那些欠的外债,到时候也能慢慢还清,所以日子总归是能好的。 从墓地出来的时候,施义亮抱着女儿,看着雾蒙蒙的天空,无声轻叹,最后亲了亲女儿的脸颊:“爸爸就只剩你了。” 将女儿放在儿童安全椅上,施义亮关上车门的瞬间,小女孩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温然看着自己的手,啧啧了两声:“这就搞定了?困扰咱们快一年的鬼玩意儿就这么没了?” 祁云敬正拿着温然的手机净化,温然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黑线正被祁云敬手里的黑石给吸收,温然道:“这玩意吸收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祁云敬道:“力量增强的感觉。” 温然咦了一声:“那以后你可不能随便吸收别人的黑色能量,不然这东西也不知道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祁云敬将手机还给温然:“现在就看将这些能量消除干净后,到了时间,是否还会被拉入游戏。” 温然看了眼时间:“也就不到一个星期了,等等就知道。” 温然说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刚准备说没啥事那他就回家了,就听祁云敬道:“奶奶最近似乎准备给妮妮做绝育?” 温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绝育?” 祁云敬嗯了一声:“奶奶看了很多喵咪绝育的好处和坏处,觉得绝育对猫咪有好处,最近正在物色医生。” 准备离开的温然脚下打了个转:“我今晚就睡这儿吧,明天跟奶奶聊聊。” 祁云敬嘴角露出一丝笑来,不过很快就隐去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温然舔了舔嘴巴,饿虽然还不算饿,但嘴巴它的确有些想吃了:“我去厨房看看有啥。” 祁云敬一把将他拉住:“我去给你做。” 温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但祁云敬已经开始挽起袖子往厨房走了。 见祁云敬直接拿面粉,而不是冰箱里现有的食材,温然有些好奇:“你打算做什么?” 祁云敬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温然哦了一声:“那你忙着,我去打会儿游戏。”他才不要待在厨房里看祁云敬卖弄呢,这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表现厨艺的。 虽然这么想,但温然靠在沙发上打了一会儿游戏后,还是忍不住将视线往厨房里投放,只不过祁家的客厅太大了,进厨房又要绕几个弯,坐在客厅里根本看不到厨房,但他还是挪啊挪的,挪进了厨房。 厨房里的祁云敬正低头切已经揉好的面团子,里面好像已经裹好了内陷,一切再一拉,竟然就是好几层花瓣的造型。认真做着手上事情的祁云敬没有发现他过来了,正有条不紊的经行一道道工序,当将所有的点心放进烤箱,设定好时间,一回头见他站在门口,第一反应便是笑:“等不及了?” 温然往烤箱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做小点心啊,随便用火锅底料煮点麻辣烫不就行了。” 祁云敬从冰箱里拿出一份份早就处理好的食材,以及家里厨师专门调制的底料:“早就准备好了,等这些煮熟,你吃完,小点心也差不多出锅了,热腾腾的味道刚刚好,都说人有两个胃,一个装咸食,一个装甜食。” 温然轻哼道:“两个胃算什么,我这是异次元胃,要不是大胃王的生活方式不健康,我都可以去当吃播主了。” 祁云敬拿出几盘色泽鲜红,肥瘦均匀的牛肉:“要肥牛还是要雪花?” 温然:“成年人从不做选择题!” 祁云敬闻言一笑,将几盘肉都夹了一点出来,自然不可能全都下进去,虽然是异次元的胃,那也是胃,晚上吃太多并不好。 底料是家里厨师特调的,味道浓郁,但没有太多料渣,先下青菜,煮的软烂之后,再下肉,随便翻滚两下,等肉变色差不多就能捞起来了,满满的一大碗出锅,祁云敬一边擦手一边道:“要回房间去吃?” 温然:“你不是最讲究食物不进房的么。” 祁云敬道:“我的讲究有用吗?” 温然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客气:“那自然是没用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温然还是直接坐在了厨房的吧台上:“我也懒得上去了,就在这儿吃吧,房里开着空调,真上去吃了估计一晚上都不能散味。” 祁云敬见他开吃,将锅里还剩下的一点倒进了碗里,坐在他的对面也一起吃了起来。 温然吃了两口,状似无意道:“那个点心的样子,有点眼熟啊。” 祁云敬笑了笑:“你不是最喜欢宋家御膳的点心。” 温然抬头看他:“你还费那个功夫去学啊,你年薪那么高请来的厨师不用白不用啊。” 祁云敬眼眸微微一抬,眸中还泛着一抹温柔和专注:“自己做的,跟别人做的自然不一样。” 温然看了他一眼,就挑起一筷子肉往嘴里塞,老话说得好,灯下看人美,这本来就长相异常出挑的祁云敬,被头顶的灯光这么一打,尼玛这让看脸的人怎么活。 随着叮地一声响,热腾腾的点心出炉,焦黄酥脆,一股甜香伴随着热气扑面而来。 温然举着手,却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一朵朵绽放的花,仿佛一碰就会碎一样。 而一旁的祁云敬先他一步下手,拿起一块宿点,喂到了温然的嘴边:“尝尝看。” 温然微微眯眼,这个祁云敬,难不成当他是纯情小男生,以为这么调情他就会不好意思?哼哼,也不看看他是谁。 下一秒,温然血盆大口一张,将祁云敬手里的点心一口吞,两颊被拥挤的鼓鼓囊囊,还不忘点评:“味道一般般,你还得再接再厉。” 祁云敬笑道:“那这有加分吗?” 温然想着对方堂堂一个大总裁,还专门挤出时间给他学做点心,这么都市小白文的梗都被他拿出来用了,还是得鼓励鼓励的,于是点头道:“加零点五吧。” “那我能问问,我现在多少分了吗?” 温然砸吧了一下嘴:“三点五分吧。” 从来成绩都是A+的,第一次满分是十分,但连及格分数都还没过半的祁云敬无奈一笑:“行吧,至少起步不是零分。” 第185章 经过那天晚上的宵夜后, 祁云敬的业余爱好开始彻底往厨房发展了,温然在祁家住了个周末,除了正餐是厨师做的, 下午茶宵夜, 全都是祁云敬悉心投喂, 从简单的麻辣烫,烤肉, 到对祁云敬来说有些复杂的菠萝炒饭,寿司卷, 荤素主副的搭配,完事后还有各种甜咸的小点心,要不是温然能够修炼消耗, 天天这么吃早晚吃成猪。 当听到祁云敬含着笑意的问他, 他这么努力的表现, 有没有加个零点五分时,温然冷酷无情地一笑:“同技能不加分。” 祁云敬:“......”神同技能不加分。 又是难以讨好心上人的一天。 愉快的日子过得飞快,祁云敬再如何恋爱脑, 也只能在周末的时候稍稍放松一下,到了工作日, 该忙的还是要继续忙, 那种丢下一切满心只有追求心上人只顾谈恋爱的剧情, 并不适合现实的生活。所以哪怕祁云敬十分希望每天下班回到家都能在家里见到想见的人,但他依然没有阻拦温然回到他的小公寓。在温然没有真正的接受他之前,这种适当的距离和自由对彼此双方都好。 而温然确定那鬼域游戏的力量真的从他们身上拔除,他跟祁云敬并没有再次被强行拉进游戏里之后,打消了奶奶想要给妮妮绝育的念头,就回了公寓。游戏和黑骑士那边有整个玄门盯着, 虽然现在所有人对这个神秘的存在依然是一头雾水,但事情也没糟糕到天塌下来的程度,所以温然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继续怎么过。 但这段时间玄门的动作也的确算大,国家下手花重力气整顿,哪怕隔了个阴阳,那也必须强悍的整顿到位。 之前祁云敬为了温然对付韩家布了局,也差不多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现在游戏暴露出来,得知韩家跟这亡灵游戏有所牵扯,上头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在祁云敬动作的时候,往背后扶持了一把,整个韩家明面上的产业几乎被以祁家为首的一些势力给挖干净了,连韩家都不知道的是,所有跟他们交往甚密的商业合作或者私下有交情的,现在全都被重点部门盯梢。 韩家,瞿家,还有盛家,这些姻亲关系甚至可以追溯到上百年前的老牌家族,也算是给上头的人点亮了个调查的方向,那些入世不入世的家族,因为这件事开始被彻查,这番动静之大让不少人开始战战兢兢,生怕有什么把柄被抓到了,不管私下有多少埋怨,但面上却相当配合,没办法,现在已经不是王朝统治时代,不是世家可以把控朝堂的世道了。 风平浪静下的暗潮涌动距离孤家寡人并没有什么势力的温然远得很,但近来的整顿却也令温然大开眼界。 自从祁云敬跟老鬼黎玉臣达成了合作关系,开通了阴间贸易的路子后,祁云敬甚至在公会那边申请了营业执照,营业的人员当然不是普通人,都是一些因为种种原因,合法滞留阳间的阴魂。 之前公会对待那些滞留阳间的阴魂多半采取不管的态度,只要不招惹活人,为祸阳间,他们人力有限,也管不到那么多阴魂的头上。但自从祁云敬搞了个合法的营业执照后,收拢了不少滞留阳间的阴魂,这些阴魂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有能力的发挥生前所长的继续工作,没那个能力的则被培训的成为消息百事通,各种信息的传播。 想要鬼魂卖力工作,那福利待遇自然要好,除了供饭供香,祁云敬甚至让去了阴间的那些精英们设计出阴间能用的手机,再借助符箓的力量,互通了阳间的网络。当然阳间的普通人自然是没那个磁场对上阴间世界的,但玄门的道士和尚天师们都有渠道与鬼魂们通网,这网一通,简直瞬间达到阴阳大和谐。 首先解决的一个大难题就是阴阳沟通问题,有阴阳眼的毕竟没几个,虽然能借助开眼符,但符箓也不便宜,总是开天眼消耗也大,以前处理一个案子,少不得要大动干戈一番,现在只要对方鬼魂通了网,哪怕没有通网,处理案件的天师也能借助祁氏集团名下的鬼当和事老,能谈就谈,实在是谈不拢再打,打服了再谈。这样一来,事情处理的容易了,人力的消耗也少了,那些到处漂泊的鬼也有了公司的归属,不再胡乱在阳间浪荡了,简直一举多得。 但随着近来的严打,好不容易和谐下来的氛围,又有些不太好过了。 温然蹲在灵异群里,看着那些滞留阳间的阴魂们各种吐槽。 818车祸鬼:今天已经有第三波天师在这边巡视了,我太难了,只能挤在桥缝里不敢冒头,生怕露出一丝鬼气让他们发现。 天星街花盆砸死鬼:你有合法滞留证怕个啥,我隔壁那个街有个地缚灵,到现在证件都还没办下来,每次只要有天师过来,恨不能龟缩到地缝里,生怕被发现逮捕,那才叫惨。 坠楼地缚灵:谢邀,的确惨,有谁知道怎么催办证件?我那滞留证已经办了三年了,还没办下来,感觉办下来的时候,我是不是都能去投胎了? 鬼界百事通:催是没有地方催的,最近阳间严打,各位小心点,真要被抓到了,千万别反抗,态度好一点,也就是去公会走一圈,态度好不会把你打的魂飞魄散的。 被芋圆噎死鬼:现场直播,我刚看到一个水鬼在抓交替,顶风作案啊这是!刚好有两个天师巡查过来了,将那小孩给捞起来了,顺带将那水鬼给铐上带走了。 818车祸鬼:那水鬼看来消息不灵通啊,这时候还抓交替,不知道现在圈里的鬼们都缩着脑袋恨不得自己不存在吗,话说有谁知道阳间到底发生啥事了,整顿力度这么大,简直快要让鬼没活路了。 鬼界百事通:不清楚,反正我们老板说,让我们没事就待在公司里,别乱晃悠,否则有工作证都不好使,会以破坏阳间治安罪抓起来的。 宅男猝死鬼:最近我更新的赚的钱,我家小天师都没时间帮我兑换成冥币,我这还是蹭的隔壁网,网费都没钱缴了。 温然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看着鬼们吐槽鬼生艰难,还有天师群里,也在抱怨最近工作量猛地增大,做完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还要兼职到大半夜,要不是收入可观,差点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吃瓜大祭司:刚找到一份工作,就遇到大整顿,新工作又没办法调剂时间,看到你们的日收入,再看看我自己的,果然命定的穷命,遇到赚钱的事就没我的份儿! 土猹猹:白天熬文案,晚上当夜游神,最近身上的肥肉都掉了不少,再这么下去,我要从土肥圆晋升成型男了。 花房姑凉:型男还是省省吧,最近上班打瞌睡,已经被老板抓到好几次了,老板觉得一定是我晚上去追星了,谁能知道,白天小文员,晚上救世界呢,哪里还有时间去追星哦。 三尾狐狸:每天的到账告诉我,辛苦是值得的,就是不知道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这是要整顿什么? 花房姑凉:你难道刚村通网么,前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起灵异死亡事件,天天死不少人,上头怒了,这才下大力气整顿,你看这一整顿,可不就安生了,灵异事件都没几个了。 土猹猹:App里面还有那么多挂着待办理的呢,没感觉变少啊。 花房姑凉:少还是少了,待办事件那都是咱们这种小菜鸟接不了的单,反正死亡事件少了很多。 三尾狐狸:小花房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花房姑凉:内幕没有,就是有认识一个厉害的天师小哥,他知道的不少,咱们这巡查还不算啥,真正看不到的地方才是一片腥风血雨呢。 而公会的骨干群里正在商讨阳间鬼口普查的可行性,所有在阳间的鬼都登记下来,没有户口的一律按照黑户处理,这样说不定就能减少许多的麻烦。这工程量虽然巨大,但只要逐步的实施下去,总有能做完的一天,后期维护好了,那阴阳才算真正的和平了。 这提议一出,有人赞同,有人反对,鬼口普查,也太不现实了,那阳间的天师以后啥都别做了,专门普查鬼口算了。 温然很少在骨干群里出声,他虽然是有一定发言权的高阶天师,但从不往自己身上揽麻烦,这会儿见他们似乎绕进了一个死胡同,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在群里开口:滞留阳间的鬼那么多,抓几个培训培训,做点鬼口普查这种小事应该是没问题。 温然的话一出,群里顿时一静,大概是惯性思维导致,没能想到竟然还能有这种操作! 这一下那些觉得鬼口普查不现实的,也跟着积极响应了,他们这完全可以在阳间搞一个阴间特事处,虽然不能算阴间的公职人员,但可以算在阳间的外编人员中啊,把福利待遇提升上去,应该会有不少鬼来应征上岗的。 7 这些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等真正订好方案实施下来恐怕还要不短的时间,闲来无事的温然刷着玄门App,看到一个暴瘦求助的单,因为报酬是面议,详细的资料又给的不算很清楚,所以挂在上面好像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没人接,上次温然就看到了这个求助,直接忽略过去了,这次又看到了,想着既然两次都看到了,那就证明有缘,于是接了单。 这人正好也是Y市的,接单后系统将对方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温然给那边发了个消息,让他主动联系,一直到晚上,温然才收到一个求加的微信好友。温然通过后,直接跟对方敲定了见面时间,不过地址是对方选的,看到高级会所的地址,温然顿时在心里将预定价位往上提了提,这跟有钱人服务,收的少了对不起对方的身价。 约好的高级会所有点像以前的宋家菜馆,私房菜,隐蔽性强,特别适合商谈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包厢的最低消费还不便宜,温然跟祁云敬来吃过几次,虽然味道的确不如宋家御膳,但胜在食材优秀,在美食界也算能到脱颖而出的程度了。 温然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推门进去,温然就见到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青年,只不过这青年满身黑气,异常消瘦,气息中还带着一丝死煞,看起来并不是鬼缠身这么简单。 见到温然,青年也有些意外,但表情掩饰的很好,尽管惊讶对方的年轻,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光凭这一点,温然对他的印象就还算不错。 求助的人姓方,名远熙,等他将身上的武装都拿下来后,温然便一眼认出了对方,就在他出门前,在家里看的还是这人演的电视剧。温然觉得果然最乱不过娱乐圈,这随随便便接个单,竟然就是视帝的,这方远熙年纪不大,不到三十岁,但刚拿了视帝,如今正火热。 只不过火热并不只是他视帝的光环,还有暴瘦|吸|毒|的丑闻,但这丑闻很快就被方远熙的公司辟谣了,说对方只是接了一部电影,角色需要才拼命减肥,但现在来看,事情显然不是什么角色需要,否则也不会求助到玄门App上了。 温然道:“接你这单之前,有些规矩我要提前说清楚,想要解决你身上的问题,就必须对我据实已告,你若足够坦诚,我自然会尽力帮你,那些阴物的纠缠无非是欠什么还什么,只要不欠命,一切都好说。” 方远熙道:“那如果欠命呢?” 温然闻言一笑:“欠命,那就看你能不能还的起等同价值的东西,还不起,那就只能偿命了。” 方远熙有点意外对方跟自己所想的大师不太一样,但大概是气场原因,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因为对方的年龄而轻视,哪怕现在这样一番说辞,他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本能的感到信任,也只能叹一声缘分的奇妙了。 方远熙道:“不知道大师对古曼童是否有所了解?” 温然道:“异域小鬼啊,我倒是听说,你们这个圈子有不少人请佛牌古曼童的。” 佛牌和古曼童虽然都是异域小鬼,但炼化的方式不一样,前者算是一种正能量的鬼神,后者虽然不能算是多邪恶,但只要喂养不当,极其容易养成歪门邪道,但比起国内的供神,这种异域小鬼的力量似乎来得更快,因此不少圈里的明星,甚至生意场上的商人,为了让自己运势更好,会选择供养这种异域小鬼。但大多数买的估计都是一些形式上的假货,真正的真货可没那么普遍,没有门路,根本买不到。 方远熙道:“我三年前请了一尊佛牌,并且严格按照师父的方式来供养,也不敢贪心的索求太多,只是想让自己在这条路上走的稍稍平坦一点,事情也的确如师父说的那般顺利,我接拍的电视剧都是低开爆走,名气一天天的累积了起来,所得收益也会定期的捐一部分出去作为回馈,每年还会带着佛牌去国外做一场净化,就怕得到太多,最终承受不起这份红运而一无所有。” 方远熙蹙眉道:“原本一切很顺利的,但几个月之前,事情就变了,我开始做噩梦,梦里有个小孩扒在我的身上咬我,吸我的血,您知道的,我供养了这种东西本身就比较敏感,所以一做这种梦,我就立刻联系国外的那位师父,想问佛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师父说,这是供养不够了,我想着比起三年前,我现在的名气的确更大了,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想要借着佛牌助运消耗就更大了,我担心这是个泥潭,真要顺了佛牌的意加大供养,以后就彻底摆脱不掉了,于是我带着佛牌出国,想要将其退回。” 温然挑眉,对活人来说,不让自己泥足深陷,始终克制一个使用的度,也算得上是还留有一定的理智,没有被娱乐圈的爆红迷了眼,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儿。但对佛牌里的这个小鬼来说,这就相当于过河拆桥了,那不生气才怪。 方远熙道:“我做好了运势一落千丈的准备,也打算好了力所能及的去弥补偿还佛牌,但再继续养肯定是不可能了,它的胃口越来越大,我根本养不起,但那个大师说,我欠的太多了,而这佛牌已经变成了古曼童,我只有不断的满足它的愿望,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说到这里,方远熙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懊恼:“我知道得到就一定会要有所付出,可我当年求的真的不多,只是想要求一次面试的机会,我也只求了那么一次而已,从那之后,我靠的都是我自身的努力,演技是我自己钻研的,机会是我自己一个导演一个导演敲门求来的,我没有因为佛牌的助运就坐享其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我欠太多,欠到只能拿命来偿还了,大师,您能帮帮我吗?我真的没有说谎!” 温然仔细看了看他的面相,这人是有红运的,不过有些大器晚成,但运势绵长,不是那么早衰的相,但现在,这原本属于他的运势,好像被人给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大可爱肥来啦~日更天天见哦~~ 第186章 温然迟迟没出声, 安静的方远熙一阵忐忑,他这些事谁都没说过,就连他的经纪人都不知道, 虽然知道他戴佛牌, 但在这个圏子里,大家尽管都信一些东西, 也会佩戴一些东西,不过这都是一些皮毛, 真正将这种玄妙的事情当真的没几个。而他近来的暴瘦, 经纪人也只当他这段时间连轴转太累了, 坏了身体,还特意帮他调整了一些档期, 让他好好修养回来。 他的经纪人, 他的团队, 并不是一开始就跟着他的,而是他红了之后, 公司重新分派的,现在也只不过刚过磨合期, 所以有些事情,除了他自己,在这个圈子里他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依靠, 或者倾吐的朋友。 当国外那位制造佛牌的大师表示,这件事已经不受控无法解之后, 方远熙的确有过绝望,当时最绝望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朝谁求助,偶然从一个录制灵异节目的编导那儿知道竟然有专门处理这种事的App, 方远熙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留下了求助信息,但许久都没有回应。 这一段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也让方远熙好好反思了一下,回想过去,思考未来,从满心焦虑,到渐渐冷静平静,他有时候甚至不禁反问自己,现在他所得到的切,真的是他最初时想要的吗。 在各种迷茫和不安之后,方远熙更加坚定的想要摆脱这种诡异力量的東缚,哪怕让他失去现有的一切重新开始他都愿意,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更是不止一次的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持住自己,真的是行差踏错半步,就只能万劫不复了吗。 方远熙:“大师,我这情况……” 温然:“你这件事的根源恐怕并不在你自身。” 方远一愣:“不在我自身,是什么意思?” 温然:“方便去你常住的地方看一看吗?” 方远熙连忙道:“方便方便,那大师我们吃过饭就立刻过去?” 温然嗯了一声,正好门口有人敲门,方远熙立刻将口罩戴上,服务员鱼贯而入的摆盘上菜,这些菜是方远熙早就点好的,因为不清楚大师的口味,所以清淡的,重口的,荤的素的都有,可以看得出非常有诚意了。 吃饭的时候,温然注意到方远熙吃的并不多,于是道:“现在你这情况即便多吃点也胖不起来,大可不必这么克制。” 这方远熙被小鬼缠身,不断的吸食精气血气,所以才会如此暴瘦,但进食的话多少能缓解一下他的状态,吃的多了,不断的填补被吸走的坑洞,才有更多的东西去维持他自身,反而是少吃,会让他变得越发虚弱。 方远熙道:“我知道,但人只要放纵一次,哪怕是有理由的,后面也会变得难以克制,干我们这一行的,想要荧幕上好看,就注定要撇除口腹之欲,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把自己的胃撑大了,到时候想挽回就难了。” 温然很佩服这种面对美食还如此有毅力的人,闻言道:“那你就不怕现在不吃,连以后都没有了吗” 方远熙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怕,但如果这是我的命,我也只能认了,谁让我当初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人嘛,总要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付出该有的代价。” 娱乐圈虽然是个名利场,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是真心单纯的喜欢这份工作的,更甚至将演戏当成一种需要拿一生去经营的艺术,只可惜这种纯粹的喜欢太少了,更多的是浮躁的繁华。 也难怪他能从方远熙的身上看到本该绵长的未来,有天赋,有毅力,还有一份比之名和利,更为简单的喜欢,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一点点机会,总有出头之日。只可惜入场时太年轻,没能抵挡住捷径的诱惑。 吃完饭,方远熙开着车带着温然回了江水湾的别墅,这一带大部分都是圈内的明星居住,因为地段以及安保系统特别好,所以一些明星喜欢扎堆居住,车子开进去的时候,温然就看到了两个还算眼熟的明星。 温然忍不住感叹,娱乐圈真不愧是娱乐圈,这里的房子随随便便一套都要上亿,而方远熙虽然出道有几年了,但前几年一直不红,零零碎碎的跑一些龙套,也就两三年前才开始有点名气,这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挣了一套上亿的房子,难怪那么多稍微有点姿色的人对这个圈子如此趋之若鹜。 方远熙的家不算太大,上下小三层,布置的比较简约,一些细节的地方能看出生活气息,想来除了拍戏时的酒店,这里应该是最常住的地方。温然环视了一圈后,朝方远熙道:“住在这里的另一个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方远熙怔住,大概是没料到温然会有此一问,又或者从未想过,他跟对方的事情会被人看出来,所以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带了点小心的问道:“这跟我的佛牌有关系吗” 温然道:“你说你没有过度索求,但那位制造佛牌的大师却说,你求的太多,多到甚至只能拿命来偿还,是你在说谎,还是那个所谓的大师学艺不精” 方远熙张了张嘴,可是还没等他辩解,又听温然道:“如果你没有说谎,那位大师也并非学艺不精,你觉得这中间的问题有可能是谁的问题” 方远熙脸色微变,随即摇头:“不会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有佛牌。” 温然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然而就是这般看着,却让方远熙心里一阵没底。 过了好一会儿,方远熙道:“他是李星杰,我们去年结的婚,但并不是在国内拿的证,当时我正处在流量最爆炸的时期,加上星杰的事业也刚有起色,所以选择隐婚,大师,佛牌的事情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是真的不知道。” 温然:“有他的照片吗不带妆没美颜的那种。” 方远熙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会儿,才将手机递给温然。 温然看着手机道:“眉骨微突,眉尾杂乱,眼白带煞,眼神飘忽,薄唇厚齿这种人虚有其表,巧言善辩,心气高傲但命数浅薄,最重要的是,他这种墙头倒戈的天性,注定他没有红的命,但他却拿了影帝,新晋影帝,现在想来应该不缺资源吧,这种眉尾散乱而杂的,是天生的散财命,这种命并不是说天生穷,而是财富有限,并且无法聚手,换言之就是小财可有,大财却无。” 温然说着看向脸色越发不好的方远熙:“这种命格想要赚钱,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旁门左道,借势改运,二是将名下所有生财的来源,转移到别人的名下,例如伴侣。” 李星杰除了演艺事业,的确还有从事一些其他的事情,而那些事业,也的确都记在了他的名下,当时李星杰说,他们结的是一辈子不离的婚,所以财产注定一辈子都不会被分割,那放在谁的名下都无所谓,还不如归拢到一起更好打理。 方远熙虽然不需要靠这些外物来保障自己的婚姻,但面对伴侣如此的信任,几乎将身家全部交托,他自然是充满了感动,一辈子能遇到一个这样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爱人,是何其有幸。 正是因为他身后有李星杰,所以他才有胆量放弃所有重新开始,爱人的支撑,是他最大的勇气。比起名和利,他更喜欢演戏的过程,虽然现实不可能像童话那般美好,再动人的梦想都需要面包给与的底气,但面包他已经有了,他有家,有爱人,就算以后只能跑龙套,他在精神上也是富足的。 但现在,温然的话几乎将他所有的底气和依托打碎。 一个是自己的枕边人,一个是刚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大师,方远熙哪怕对温然本能的好感信任,却也不会对方说什么就信什么:“大师,您说的这些,我可能一下子没办法接受。” 温然也不以为意,又不是傻子没个辨别能力,真要说什么就信什么,哪里还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 圈子里混到现在。 温然给了方远熙一张符:“你随身戴着,不要给任何人触碰,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分辨,等你想好了再联系我。” 方远熙接过符,忍不住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是因为星杰,那这事要怎么处理” 温然道:“谁欠的谁还,欠钱还钱,欠命,自然还命。” 方远熙将温然送了回去,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在街上晃荡,直到天色渐晚,回到家的李星杰没见到方远熙,打来电话询问,方远熙这才驱车回家。 回到家,李星杰已经做好了饭菜,一见到方远熙,便笑着上前:“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去 公司了吗” 方远熙摇了摇头:“开车出去转了转,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李星杰弯眸一笑:“录制真人秀嘛,录制的顺利就早收工啊,你之前不是想吃我做的糖醋鱼 今天收工早,我让助理买了几条海鱼,给你做糖醋的吃。” 李星杰在说话的时候一边给方远熙拿拖鞋,一边给他倒水,让他等等很快就能吃了,看着忙进忙出的李星杰,方远熙神色有些复杂。李星杰前一部电影刚拿奖,后来的一部电影也刚拍完,正在后期制作安排上档,原本还在商讨其他的剧本,但因为他暴瘦,身体状态也不好,所以跟公司商量,接几档综艺,就当是休息了,也正好能有时间照顾他。 面对这样一个事事为他打算的爱人,温大师的那些话,又如何能让他尽信,可要说不信那也不是,至少心里还是落了一根刺。 吃完了饭,李星杰又找出一部电影,拉着方远熙在沙发坐下:“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的看完一部电影了快来,看完后我去放水给你泡泡澡,放松放松,你就是太紧绷了,压力太大才把身体弄垮的。” 方远熙顺势坐下,靠在李星杰的怀里看着大银幕,脑中却不自觉的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李星杰还是公司的练习生,从十五岁就开始在公司里训练,一直到二十二岁都还没等到一个出道的机会,那时候他也还没火,虽然签了公司,但拿到的也都是一些龙套跑场的资源。 那天他在公司楼下见到神情落寞的李星杰,因为跟他一起当练习生的另外两个男孩,被公司安排了一档选秀节目,运作的好就能直接出道了,但名额有限,所以没有李星杰的份,他想要出道,就还要继续等。 但以前他年纪小,还能等,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再等下去,就什么机会都不会有了。 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开口安慰了这个落寞的大男孩几句,两人互勉了一番,交换了姓名,也算是认识了。 再后来,他演了一部起初不被人看好的网剧火了,公司也开始对他重视了起来,所以去公司的次数自然就多了,跟李星杰相遇的次数也慢慢的变多,只不过他当时的流量还不稳定,尽管资源多了些,但随时可以被人替代,所以也没办法帮到李星杰什么。但李星杰并不在意,每次跟他遇到,都会对他鼓励一番,那弯起的眉跟,像是真心在替他高兴一样。 他们就从一个陌生的交换姓名,慢慢的变成了朋友,等他手里资源越来越多,粉丝也越来越多,逐渐的也能给李星杰带去一些机会,每一次李星杰都很珍惜,不管成不成功,对他从来都是感激的。他在圈子里没什么朋友,所以对于这种也算是共患难过的,他也的确真心想要相交。 他们两人,是李星杰先开始的,诉说喜欢,那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让方远熙有些心动。有人说童年越是缺失什么,越是需要一辈子来填补,他的童年最缺失的就是爱,所以当感受到了一点点的爱,他就迫切的想要拥有更多,于是在一起就变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看着屏幕上那被影视人视作经典的教科书式的电影,方远熙半点都看不进去,他突然想到李星杰的走红,就在两年前,那是一部国内首部由内陆团队自行打造的科幻电影,前期的投资规划花了好几年的时间,一切都妥当准备开拍时,签订的男主角遭遇了车祸,又因为国内的科幻一向不被看好,有流量的大牌请不来,导演又不想随便找个人填补,而李星杰的外形气质跟出车祸的那位有些相似,这个角色才落到李星杰的头上,结果这部电影一炮而红。 这是李星杰踏入电影圈的起步,他接拍的第二部 电影是个奔着奖项去的文艺片,同样是签订好了演员,然而开拍前,男主演猝死家中,李星杰毛遂自荐,靠着这部电影,拿了影帝。 之前方远熙一直觉得这些是李星杰该得的,机会本来就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但现在细细一想,他瞬间觉得身上有些发冷。 当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方远熙突然开口:“星杰,你知道古曼童吗” 李星杰怔楞了一下,但很快开口道:“自然有听说过,怎么突然问这个?” 方远照道:“我暴瘦的原因,就是古曼童。” 李星杰面露诧异,神色又不掩担忧道:“什么意思这跟古曼童有什么关系” 方远熙道:“几年前,我为了能有更多的资源,去求了一个古曼童,并且如愿以偿的走红了,但现在我用古曼童所求太多,多到已经无法承受了。” 李星杰表现的有些慌乱:“这种事不都是假的吗怎么可能呢,这不就像那些什么平安符啊,护身玉啊,都是一些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小熙,你会不会搞错了” 方远熙摇了摇头,垂下眼眸不再去看李星杰的眼睛,他自己就是演员,论演技,即便是拿了影帝的李星杰也并不如他:“我找到当初为我制造古曼童的大师,大师说,如果继续下去,我会没命,现在只能帮我解除古曼童。” 李星杰似乎松了口气:“所以这东西可以解” 方远熙道:“可以,但所有求过它的,从它那里得到过什么,到时候就要偿还什么,欠钱还钱,欠名还名,欠命,自然是还命,谁欠的,那就谁来还,星杰,我们离婚吧,我不想拖累你,当解除了古曼童,我就会一无所有。” 李星杰的脸色隐隐泛着青白,甚至抓着方远熙的手也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方远熙自然是感受到了,但他没出声,只等听李星杰表态。 过了好一会儿,李星杰才开口:“小熙,这种事哪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多找两个大师问问看,不要着急去做什么决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你先别急好吗,等我去跟人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大师。” 李星杰说着不离不弃的话,却让方远熙一阵阵发冷。 第187章 梦里, 方远熙又回到了那座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庙里,耳边萦绕的是他听不懂的佛语,不时伴随着庄严的钟撞声, 原本这里应该是个能让人心神沉静的地方, 但对方远熙来说,就连墙上不会动的壁画,都仿佛恶魔的獠牙,张着血盆大口,随时等待着将他侵吞。 他不止一次回到这里, 当初他在这里行了跪拜大礼求到佛牌, 如今, 早已变了性质的佛牌化身吃人的古曼童,每每将他拉扯入梦, 就扒在他的身上拼命的吸咬。 每次他从这种噩梦醒来,整个人都像是被榨干了一样,起初他也算是血气方刚还能抵挡得住, 但慢慢的身体亏损的越来越厉害,直到现在变得骨瘦如柴, 面色苍白,怕是那些|瘾|君子看起来都比他要健康一些。 公司那边说是给他调整了档期, 让他好好休息,实际上早就有所准备放弃他了,就他现在这种状态, 别说拍戏了,就是外出见人都艰难,尽管公司相信他不会做|吸|毒|这种事,但如果他无法调养回来, 那定然是没有以后了,现在还能帮他维护粉丝,周旋媒体,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想到这些,方远熙内心突然涌现出一丝绝望,甚至想着就这样吧,不如死在梦里,他的人生走向过巅峰,感受过舞台,圆了自己的演员梦,说起来也算是无憾了吧,至于那深藏的些许不甘,在这种充满了绝望压抑的梦里,无法掀起半点波澜。 尖锐刺耳的哭笑声从黑暗中传来,方远熙知道,那小孩来了,会跟往常一样,不管他怎么逃,怎么抵抗,都会死死的扒在他的后背上,咬着他的脖子拼命吸血。 知道挣扎也是白浪费力气,方远熙放弃挣扎,直接坐在原地。 直到那森白皮肤,黑到没有一丝白仁的小鬼从黑暗中爬出来后,情况好像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以前一出现便飞扑过来的小鬼,现在张着长着尖锐牙齿的嘴,一如既往的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但却没有直接扑过来,而是徘徊在他不远处,神色似乎有些发怒,看起来很想靠近,但又不知道惧怕他身上什么东西,始终靠近不了。 方远熙疑惑的皱眉,随即想起大师给的那张符,顿时满身的绝望一扫而光,那种求生的迫切感突然涌现出来,下一秒,在小鬼凄厉的尖叫声中,方远熙从梦中醒来。 一片漆黑中,他躺在床上,旁边响着轻浅的呼吸声,他知道那是李星杰,他没有动,尽管汗几乎将他的衣服都给湿透了,脖子上戴着的链子泛着凉,但链子上挂着的一个小福袋却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里面有大师给的符。 醒来后方远熙没有再睡着,尽管护身符让他感到安心,但精神上却不是那么容易放松的,一直睁眼到天亮,直到身边传来动静,方远熙这才闭上眼装睡。 李星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神色复杂的看着枕边人,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像往常一样做了早餐,留了个字条才出门。 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方远熙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开着车朝着温然的公寓去。 方远熙到的时候,温然正在吃早餐,不过已经快临近中午了,所以吃的有点丰盛,方远熙进屋看到桌上摆了两幅碗筷,而温然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坐下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别的事。” 方远熙道了谢,虽然依旧克制,但明显比昨天吃的要多一些。 见他不吃了,温然又将一碟小草莓递给他:“吃了,补充一下你缺失的精气。” 方远熙闻着香甜的草莓味,原本想吃一两个就停下的,但一口下去,那种从内往外渗透的暖意和舒适,比起草莓带来的香甜口感更让人着迷,等方远熙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碟子草莓都被他吃光了,要知道他本身就不是个爱吃水果的人,更何况是草莓这种糖分高的。 温然道:“这不是一般的水果,不过你放心,包括昨天给你的那张符,到时候都是要算在报酬里面的,到时候钱货两清。” 方远熙道:“多谢大师,我这事,处理起来是不是有些麻烦?” 温然:“麻烦取决你要把这件事解决的轻重程度而定。” 方远熙有些不解的问道:“轻重程度?” 温然:“现在你身上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变坏了的佛牌,一个是被窃取的运道。” 方远熙微微一怔:“被窃取的运道?这是什么意思?” 温然笑了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以你的八字和面相来看,是个大器晚成的命,至少三十岁以后,你才会事业顺遂,并且不断走高,事业运也很长,不是短暂的昙花一现,但现在,你黑气罩面,煞气缠身,门庭内塌,即便解决了古曼童,也只是保住了性命而已。” 方远熙的掌心有些发冷:“运道这种东西,也能被人夺走的吗?” 温然道:“连命都能被人夺走,更何况运道。” 方远熙闭了闭眼,尽管温然没说,但这种事有可能是谁做的,他心里清楚的很,李星杰,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他,却不想,所接触到的竟然只是冰山一角。不过也是,知道自己是个散财命,将所有的产业都归拢到他名下,就已经能证明他对这方面并不是一无所知。还能够瞒着他,借他的力来消耗佛牌,恐怕他懂的已经不只是一点点皮毛了,那么再用计去窃取他的运道,也不是多难的事。 枕边人啊,这就是他以为未来将携手一生的枕边人。 方远熙道:“请大师帮我!” 温然:“你要帮到哪种程度?” 方远熙垂眸:“解除这佛牌,送走古曼童,所欠的,该还的还,我还希望能拿回属于自己的运道,如果拿不回,我也宁可毁掉。” 方远熙的童年的确缺爱,所以感受到一点爱,他就渴望抓住,而李星杰之前的种种行为,都让方远熙有种这就是他想要的未来的感觉,结果到头来,竟然是另有谋算。而他这人本身就不是优柔寡断的,他缺爱,但也不会为了那所谓的爱赔尽自己的整个人生,渣贱那一套,也只有电视剧里才会有,真正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犯贱的人。 所以当这份爱对等时,他可以为对方付出一切,然而当这份爱不对等,甚至掺杂着各种功利谋算,他就算再喜欢那个人,也能毫不犹豫的斩断干净。 温然见他态度坚定,便道:“首先,你们要离婚,还不只是去登记离婚,还要有一张他按过手印的婚书。” 方远熙有点茫然,他们当时是在国外登记的,宣誓签字就完事了,婚书是什么他虽然有个大概的概念,毕竟也拍过一些古装戏,但具体是个什么样,哪里能弄来,就完全不知道了。 温然道:“这些东西我会帮你准备好,就看你怎么让他按下手印了。” 方远熙:“只要按下手印离了婚就行了吗?” 温然:“另外还要他的八字,头发,并且符化水喝下,这些是你需要做的,其他的,我来处理就行了。” 方远熙点头:“好,麻烦大师了。”说着,方远熙将带来的木盒放在了桌子上,里面是一枚长方形的佛牌:“那这佛牌要如何处理?” 温然一见到那佛牌便皱眉:“这玩意被人喂了血。” 方远熙道:“在我做噩梦之前,这佛牌我一直都戴在身上,连洗澡都不离身,我并没有喂过血。” 他求的是佛牌,佛牌是正运助运的,只能供香,喂血供养的那都是歪门邪道。难怪他好生生的佛牌变成了古曼童,吃过人血,自然就不干净了。而能近他身,找到机会动手脚的,也只有李星杰了。 温然指尖点在佛牌上,佛牌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还冒出了黑烟,与此同时,屋内还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仿佛是在方远熙的脑子里响起的,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温然松开了佛牌,那声音瞬间消失,温然盖上盖子道:“这个也留下,你先去把我说的那些事给做了,但这孩子毕竟你是请回来的,佛牌的炼化是助德行善,修炼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能轮回转生,如今佛牌染血,这孩子原本的一身功德也毁了,我会帮他消除执念净化煞气,但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方远熙连忙道:“我能做什么?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温然道:“查清楚这孩子的身份,以他之名去做慈善,十年为限,将你每年所得的十分之一拿出来为他捐功德,你是否愿意?” 方远熙道:“我愿意,不止十年,只要我还能动弹,还能赚钱,每年我都拿出十分之一的收入为他捐功德祈福。” 温然道:“那你可要说到做到,说了做不到,会反噬的。” 方远熙郑重的表示他一定说到做到,他的债,他来偿还,那些不该他偿还的债,他也不背。 婚书的手印和头发并不难,在李星杰的饭菜里下一点安眠药就能让他睡的死沉,但离婚这件事却有些不太好办。方远熙目前还不打算跟李星杰撕破脸,即便撕破脸,李星杰也完全可以破罐子破摔拒不离婚,甚至暗中再对他做些什么事他也不知道,所以离婚只能哄着。 哄骗的理由自然也是现成的,夫夫命运一体,若不离婚,当他遭到古曼童的反噬,李星杰也会受到影响。方远熙表现得不愿意连累李星杰,希望能离婚不牵连到他,还找了律师立了遗嘱,一旦他有什么事,他所有的一切都归李星杰继承让李星杰安心,一连多日苦劝,并且表示只要度过这次的难关,他解除了佛牌,再复婚也不迟。 那些爱啊情啊,以方远熙的演技,那是表现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起初李星杰不愿意离婚,他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他害怕跟方远熙离婚后,少了命运的牵扯,自己会被打回原形,但不离婚他也害怕真如方远熙说的,佛牌的反噬会连累到他。在方远熙一再深情的表示有多爱他,离婚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并且还立了遗嘱后,李星杰这才佯装无奈并且不情愿的答应了。 他太了解方远熙了,方远熙有多爱他,他看的清清楚楚,唯一担心的是少了婚约的束缚,他无法再从方远熙身上谋得利益,但现在方远熙的状态,似乎也帮不到他什么了。 更重要的是,他跟踪过方远熙,知道方远熙找了个毛都没长齐的大师,那么年轻,看起来还像个学生,能有多大本事,他做的那些事,怕是直接摆在那个所谓的大师面前,他都未必能解。就是因为这样,李星杰这才放心的跟方远熙离了婚。 小本本上签了字,盖了戳,两人在法律层面上算是彻底没了关系。 李星杰看着小本本,叹了口气的看向方远熙:“小熙,我已经在找一些大师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然而前一刻还满眼都是他的方远熙,在拿到小本本的那一瞬间,直接冷了眉眼,听到李星杰的话,方远熙笑了笑:“你的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等下你就带走吧。” 李星杰一愣:“小熙?我们不是说好...” 方远熙打断他:“说好只是离婚,其他的一切照旧不变?李星杰,那我们结婚的时候还说好携手到白头呢,那你为什么要害我呢?” 李星杰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但面上却半点不显:“什么害你,小熙你在说什么?” 方远熙冷笑了一声,也不跟他辩驳:“就这样吧,害没害,时间会证明一切,李星杰,别以为懂一点东西,就把旁人都当傻子。” 不等李星杰再多说什么,方远熙转身就走,等李星杰追回家里,见到门口几个属于他的行李箱,脸色顿时都冷了,但在这附近住的多半都是一些明星,还有不少熟人,他也不好跟方远熙闹,只是带着行李离开的时候,脸色冷的像冰渣,甚至心里发恨,敢这么对他,他一定会让方远熙后悔的。 站在二楼的方远熙看着李星杰脸色阴冷的离开,虽然心里本就不抱期待,但李星杰的反应,也算是彻底断了他最后那一丝的余情。 祁云敬借着家里的厨师新做了底料的名义再次登堂入室的时候,看到温然竟然在跟一个鬼小孩玩球,被那双黑到没有一丝白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他进门的动作都下意识顿了顿,不过很快恢复自然:“这是新收的小鬼?” 温然看着祁云敬道:“你好像有了黑石之后,彻底开了天眼,现在可以完全不用借着外物见鬼了。” 祁云敬将带来的各种底料给温然放进了厨房:“也算是好事了。”至少他能见温然所见的世界。 “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了菜。” 温然将被小鬼丢过来的球给拍了回去:“知道这小鬼是哪儿来的吗?” 祁云敬一边看厨房里和他带来的能做的菜,一边道:“怎么来的?不然吃火锅吧,吃吗?” 温然道:“吃!你知道新晋影帝李星杰,和演那个秘境恋人的方远熙吗?” 祁云敬道:“不知道,怎么了?” 温然三言两语将他们两人的事情给概括了一遍:“所以说啊,那些看起来好像为你付出一切的人,说不定就是要命的渣男。” 虽然这跟自己并没有半点关系,但祁云敬总有股被好像被内涵的感觉,于是他决定绕开话题:“那这背后有什么天师在帮李星杰吗?” 温然看了他一眼,轻哼道:“管他有没有,没有就李星杰一个人承受,有那就跟李星杰一起承受反噬。” 祁云敬道:“那这小鬼呢?” 温然道:“过几天送纯阳观吧,这漂洋过海的小鬼,生不是咱们这里的人,死也不是咱们这里的魂,真要管就过界了,这么麻烦,那就丢给别人处理吧。” 祁云敬:“......”这作风很温然了。 祁云敬:“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 温然当他是想要见识一下这种送鬼,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祁云敬心里则开始盘算,到时候送点什么上纯阳观,免得温然式作风多了,哪天被纯阳观拉黑就不好了。 而另一边,自从跟方远熙离婚后,李星杰就再也联系不上人了,这一下他再蠢也知道事情怕是败露了,之前方远熙那些作态,甚至所谓的遗嘱,恐怕都是假的,但别的不说,就现在方远熙名下的一些产业,不少都是他投资的,要如果不是自己手里握不住财,又看方远熙对自己死心塌地,他怎么可能如此便宜方远熙。 不过李星杰气急败坏了一段时间之后,反倒是不急了,方远熙最在乎什么他清楚的很,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正好用不了多久,一个方远熙除非不想在这圈里混了,否则不得不出席宴会要举办,就他现在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李星杰很期待,那些喊着方远熙哥哥,说着喜欢他的粉丝,看到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第188章 方远熙和李星杰是属于同一家公司的, 在这个圈子里,有三家龙头企业,即便不少明星成名并且有了一定的人脉地位后自己成立工作室, 但多半也都是挂靠在这三家娱乐公司名下,可以说圈内只要叫的出名字的明星, 基本都是这几家公司出来的,所以到了这几家公司各自的周年庆,那就是一场娱乐圈的盛世庆典。 所有曾经在公司呆过的,或者现在挂靠的, 以及现在正在公司中发展的, 全部都要出席。 这场盛会不只是庆典,还会总结这过去一年里, 电视, 电影,综艺, 等等各方面的成就,像李星杰今年刚拿了影帝,便会在这场盛典拿奖, 尽管是自家公司颁发的奖,但这种模式已经经营了快二十多年了, 所以这奖项在公司内部,甚至是整个圈子, 多少还是有一定含金量的。 这就是为什么李星杰说,除非方远熙不混这个圈子了, 否则必须出席的原因,这相当于年终盘查,还会全网直播, 是明星们的盛会,也是粉丝们的盛会,哪怕是不出名的十八线,也会出镜个一两秒表示查有此人,像方远熙这种已经有了一定名气地位的如果不出现,那明天绝对全网都是关于他的各种猜测,之前说他|吸|毒|暴瘦的传言恐怕也会坐实,否则这种盛会为什么不能出席。 在盛会开始之前,李星杰就自己花钱雇水军买通稿,作为这两年才火起来,现在正处在流量高峰的方远熙,本身就不是个缺少话题的人,方远熙虽然跟那些刚出道二十来岁的小鲜肉无法比嫩,但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黄金的时期,加上方远熙长得好,一开始就是以颜值出名,古装美男的称号可不是白得的,这种看脸的世界,粉丝对他的颜可谓是各种舔,现在随便放一点他以前的私照,或者说这次盛会他将和什么品牌方合作穿什么衣服,哪怕是一些虚假的消息,也能分分钟上热搜。 李星杰要的就是在盛典开始之前,方远熙时不时的上一次热搜,保持自身的话题量,只要他的粉丝期待在盛典上看到他,到时候他出席也好,不出席也好,下场都不会好。 方远熙的经纪人虽然是这两年公司才分派的,但只要方远熙能在这个圈子呆的长稳,如无意外以后他们将要祸福与共了,所以对于方远熙,他的经纪人尽管已经做了两手准备,但还是不愿放弃。现在看着一天天的热搜,但见不到方远熙,也不知道他此时的状态究竟怎么样,除了焦急,他竟然毫无办法。 至于方远熙和李星杰的关系,这是连公司都不知道的,因为这个经纪人才跟他不久,所以方远熙并没有告知,但经纪人知道两人关系不错,毕竟住处无法对经纪人隐瞒,所以找不到方远熙,经纪人只能去找李星杰。 但李星杰也是一脸无辜的表示他也不知道方远熙最近在哪里,始终无法联系上。看着神色匆忙离去的经纪人,李星杰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再过两天,就是你方远熙的地狱! 盛典这天,各种通稿满天飞,最多的自然是一些女明星的比美,男明星这边的情况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多的风波战火,不会像女明星那样直接各种艳压,但他们私下里同样各种暗流激涌,比造型,比品牌,比流量,比番位,反正就是男男女女各种比比比。 场上的明星面上笑盈盈,私下各种争,观看直播的粉丝们则没有那么含蓄了,一个个为自己偶像应援打call的恨不能弹幕霸屏,而这时候李星杰安排的人也开始慢慢的放出一些消息,带动话题。 这放出的消息自然是说这次盛会方远熙不会出席,还放了几张他骨瘦如柴的照片,引话题表示方远熙一定是|吸|毒|,所以公司放弃他了,这次盛典他不会出席。 方远熙的话题量近期一直在热搜上挂着,现在又涉及到|吸|毒|传闻,关键是红毯都走了一半了,也的确没有见到方远熙,微博上别的艺人早就发了各种跟盛典相关的话题,只有方远熙的微博还是早期的几个官宣。各种细微末节的东西,加上铁证如山的消瘦照片,就算方家的粉丝各种维护,也护的有些底气不足,不少粉丝都私戳问大|粉|自家偶像的情况,然而得到的回复是不要信谣,稍安勿躁。 虽然身处盛典中,但李星杰却一直在关注着外界的话题,见热搜前五里面,有三个都是关于方远熙的话题,这才满意的收起手机,只要方远熙永远翻不了身,那已经被他抢来的运势,就谁也夺不走。 就在李星杰志得意满,满场与人寒暄的时候,外面的直播屏被方远熙三个字霸屏了,一辆豪华黑车停在红毯的一侧,无数灯光聚集,连场内摄像都不知道这次下来的明星会是谁,网上众明星粉丝还在撕扯,方家粉为了自家偶像,几乎拿出屠版的架势洗地,虽然气势汹汹,但也的确底气薄弱。 直到方远熙的大长腿从车内踏出,盛典的超清镜头拉长直接怼脸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立体颜值,肤色白到发光,皮肤也比一般男星细腻光泽,虽然瘦,却是健康挺拔的瘦,而不是网上发出的那些照片中,病态的骨瘦如柴。 尤其是那一双望向镜头的眼眸,水润含光,正盯着镜头观看直播的,哪怕不是方家的粉,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眼神绝了,配上这颜值,不愧是古装男神。 看到自家偶像出现了,并且状态如此好,就连之前连轴转导致爆豆的皮肤都好像修养好了,一个个兴奋撸起袖子敲键盘,底气不足的时候都能屠版,这底气来了,那还等什么,干就完了,谁陷害他们哥哥说哥哥废了,玛德掐不死他们! 【每年总有些不安分的瞎折腾,今年也不知道是谁,竟然盯上熙熙了,也不看看熙熙家粉丝的战斗力。】 【卧槽,熙熙这样的盛世美颜竟然还有人能黑?之前不是说了,是为了拍戏角色的需求才会减肥暴瘦,看图说话的本事真是厉害了!】 【也不知道是哪家买的通稿,谢谢你们帮我们熙熙上热搜,搞不懂这目的何在,正主一出现就能不攻自破,这么没水准的黑也是让人无语。】 【今年的哥哥又帅出新高度啦!!!难怪面对全网嘲也能不动如山,这随随便便露个面就能让人无话可说的颜,何必费工夫跟人掰扯!】 在方远熙走进会场的时候,旁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几个跟他拍过戏的也都上前寒暄两句,大家虽然同处一个圈子,但只要不是交恶的那种,没有合作的时候也不会去刻意关注对方,顶多有些之前见到过关于方远熙的新闻,但现在看到他的状态,就知道之前那些新闻都是虚假抹黑了,这圈子里,各种真真假假,谁当真谁傻。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李星杰,甚至失手打碎了一个酒杯,好在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向旁人道了歉,又让人清理了一下地上的碎片,然后端着一张笑脸,实际内心恨到咬牙切齿的朝着方远熙走了过去。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方远熙看着眼前的人,勾唇笑了笑:“那可真抱歉,让你失望了。” 李星杰双眸微眯,看着他这才短短不到一个星期就大变活人的样子,着实有些意外,一想到他所有的设想都不会发生,之前花费了那么多功夫都大了水票,甚至还未对方提供了流量,心头怄的恨不能吐血。 李星杰:“是我小看你了!” 方远熙笑中泛着冷:“大家彼此彼此。” 李星杰的算盘他实在是太清楚了,毕竟这么久的枕边人,要如果不是温大师这段时间给他各种调理,哪怕他胡吃海塞,这么短的时间也养不回之前的缺失。要不是温大师,他的未来算是彻底毁在了这个男人的手里。 这大庭广众的,两人说两句话没问题,真要撕破脸闹翻,对谁都不好,所以李星杰哪怕心里气的要死,也什么都不能做,还要摆个笑脸,最终气不过,只能到卫生间去,只有卫生间没有镜头,能让他不再强行表情管理。 这人啊,有时候有些事只能叹一声,这就是命。 当李星杰在卫生间平复情绪的时候,一个刚被女神拒绝的二代小开气呼呼的进来,见谁都不爽的横了李星杰一眼:“看什么看!哪里来的这么没眼力见,滚出去!” 李星杰皱眉,但也没有跟对方正面冲突,只是低声嘟囔了一句有病。 这一下可就惹火了这个二代,直接一脚朝着李星杰踹过去:“妈的你骂谁啊!” 李星杰没料到对方会动手,根本没防备背后,被踹了个正着不说,脸还磕在了门槛边缘的踢脚线上,这踢脚线虽然做了包边,但因为是大理石,估计是前段时间有些破损还没来得及修缮,所以缺失了一角,因此有一点尖角暴露在外。而李星杰的脸,从鼻翼的一侧,生生划到了太阳穴。 一股剧痛,李星杰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便感觉到满脸的温热,伸手一摸,满手都是血。 那二代一看闯祸了,也只是卧槽了一声,但好歹没有不管不顾,而是叫人进来处理。 盛典结束后,并没有发生李星杰以为的,铺天盖地都是方远熙的流量和话题,因为所有的话题都被他霸占了,盛典跌倒,毁容入院,新晋影帝星途不明。 而肇事的二代,也只是赔了李星杰一笔钱,以及给了李星杰公司几个资源的投资,这件事就算完了,本来也只是争执擦碰,又没闹出人命来,能赔点李星杰钱,也是看在他新晋影帝的份上,虽然那点钱比起李星杰的未来根本不算什么,但一个刚拿了新晋影帝的人,并不是不可替代,他在圈里的地位,还没稳到公司愿意为了他得罪富商的程度。 事情到了这里,李星杰已经相当于被放弃了,他脸上的伤横贯半边脸,要是在额头一些不太明显,或者能用头发遮住的地方,以现在的美容技术,多做几次修复完全没问题。但他伤的实在是太不是地方了,正脸颊的地方,并且伤口很深,光是缝针都缝了上百针。最起码这一两年内,无论怎么修复,镜头给多厚重的滤镜,他这脸都是不能看的。 至于以后,在这种更新换代如此快的圈子里,到时候谁还记得他。 盛典结束的这一晚,有人忧愁有人喜。 温然一边看着网络直播,一边数着到账的零,五百万,加上之前符箓的钱,还有这段时间消耗的药材和灵果调理的一百万,这次不到半个月收入六百万,这赚钱的滋味,真是令人上头啊。 第189章 异域小鬼名叫坤, 这个名字也是挺大众的,但方远熙佛牌里供的灵却一点都不普通。坤死的时候才四岁,是病死的。坤天生就属于灵感很强的那一种人,在他们国家, 这种天生灵感强的就是被放下来修行的, 又称之为修行者。修行的方式就是跟着一些大师, 或者拜一些神灵为干爹干妈, 然后当那些神灵的代言人,替人解决问题。 但修行者之所以被称为修行者, 就是因为他们跟普通人不一样,因为天生灵感很强,所以会经常遇到一些普通人遇不到的事情,也因为灵感强, 让他们的体质比较偏阴。有些家庭条件好的,会从小给孩子请个护身,或者送到一些大师那边寻求庇护, 但一些贫苦家庭的自然没那个条件,那就只能任其自由生长, 然而能熬过这种偏阴体质幼年的修行者很少, 大部分因为过于阴虚,早早夭折了。 坤就是家庭条件不好, 家里孩子本身也多,顾及不到他身上, 从出生就开始各种生病,最终还是没能养大,死在四岁那年。 坤死后就被当地的大师收进了庙里,他们国家的庙很多, 但不一定都是佛寺,供奉的是啥也只有当地人才知道,而佛牌虽然叫佛牌,但同样供奉的并不是什么神佛,这一门水深的很,当年方远熙能够顺利请到一个正能量的阳牌,实属是运气,可惜最终还是被人破坏了,同样也毁了借居修行的坤。 一身功德被毁,坤由善转恶,自然凶的很,虽然被温然打服了,在温然的跟前不敢造次,魂魄还真的像个四岁小孩一样抱着玩具玩闹,但离了温然一定范围,那叫个凶残,见人就咬。 这温然难得来一次纯阳观,与他有些交情的鲁大师自然亲自来接待,刚一靠近,就感觉到一股阴风袭来,紧接着手臂一痛,他嘶了一声,立刻开了天眼,然后就看到一个挂在他手上的小孩。 温然见状,一巴掌拍向坤的脑门:“安分点!” 坤还是很怕温然的,毕竟之前被打的有点惨,哪怕他现在只剩本能失了理智,那本能也是知道疼的,所以被温然一凶,整个魂都缩成了一团。 鲁大师无奈道:“这是什么情况?” 温然将坤的大致情况说了一下:“如果只是处理掉这个小鬼那这事情好办,但这小鬼也的确无辜,身上的凶煞不清,对今后的轮回影响也很大,最重要的是,那位方先生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决定为他修建功德身,所以需要找个地方暂时供奉一下,想来想去,也只有纯阳观适合了。” 若要处理这小鬼,送公会也行,但事情在温然这里就不是那么算的,这小鬼从未主动害人,却因染血入了邪,被人各种索求替人完成|贪|欲|,却又没有给他相应的报酬,现在因为他开始索要自己应得的东西,却被当成恶灵处理掉,这怎么可能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供在纯阳观,由方远熙以他的名气捐赠功德,至于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那自然也是跑不掉的。 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鲁大师看着缩成一团的小鬼,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鬼怪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存在,最可怕的,向来是人心。于是道:“既然如此,这小孩我们就收了。” 能够超度这样的灵,对他们纯阳观来说,也是一种功德修行。 跟着温然一起来的祁云敬也适时的让人将礼品送了过来,送的不是别的,是祁家菜园子里,自家吃不完的水果。鲁大师一见那些灵果,眼睛都亮了,道观也是有灵园的,但像纯阳观这么大的道观,一个小小的灵园自然无法供给所有人,就算他这种在观中有了一定地位的,每月所得也是非常有限。 而祁家跟玄门公会的合作他也是有所听闻的,只可惜那些灵果全都被公会内销了,偶尔一次才会放在App上当福利秒杀抢购,他的徒子徒孙手速再快,也快不过那些庞大的民众群,就从未抢到过,这会儿看着这充满了诚意的上门礼,鲁大师哪能不高兴。 笑呵呵的亲自招待他们逛了一圈道观,见温然和祁云敬两人之间,气场强大的祁云敬竟然落于温然半步之后,显而易见的跟从意思,鲁大师就觉得有趣。他们第一次的初见也好像并没有过太久,那时候他们两人之间的气场可不是现在这样,主导的人是祁云敬,而温然,气场好像比现在更加游离,就是那种看似亲近,但实际漠然旁观的姿态,但现在嘛,似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温然这也不是第一次来纯阳观,见鲁大师也就出来说些话的功夫,就已经有几个人来找了,于是也不好再让鲁大师陪着,将佛牌交给鲁大师后,就干脆自己和祁云敬随意的逛了起来。 祁云敬指着半山的一处凉亭道:“以前爷爷经常来这里找大师下棋喝茶,我第一次见你,也是在那儿。” 温然一愣:“第一次?” 祁云敬道:“那时候你还只是个睡在包被里的婴儿。” 温然哦了一声,祁云敬见的,应该是原主了,他来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原主去哪儿了,会不会去了他所在的世界,在他那个已经算是举目无亲的世界里,又是否像他这样过的适应。 祁云敬抬手按住温然的脑袋:“在想什么?” 温然扒开他的手:“在想,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有多少人能一眼分辨出来区别。” 虽然不知道温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祁云敬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能。” 温然挑眉:“这么自信?” 祁云敬笑了笑:“我相信我的感觉。”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他光是看着,就能心情愉快笑出来的。 这道观也没什么好逛的,又不是什么名胜古迹,所以不那么走心的转了一圈后,两人就离开了,回去的路上,祁云敬道:“佛牌交给了纯阳观,这件事就算完了吗?被那个姓李的夺走的东西,也要回来了?” 温然道:“你听说过鸠占局吗?” 祁云敬直接以字面意思理解:“鸠占鹊巢那种?” 温然点头:“算是吧,虽然这种说法各界的学者都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但就玄术上所说,鸠占鹊巢这一说来源于诗经,结合当时诗经中的意境,指的是婚配,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居之,方之,盈之。御之,将之,成之。这比喻的是一对男女,男为鹊,女为鸠,成婚后男子筑巢,女子入住,女子婚嫁之身,以主母之姿占巢为主,又为男子繁育子嗣,将这巢穴占满,这就是最初的鸠占鹊巢,而鸠占局就是就是因此衍生而来,借以婚配,占巢为主,所以这种局的前提是婚配。” 话到这里,祁云敬自然明白了温然的意思,婚姻的关系,才是两人气运扭转的关键,一旦结束这种关系,并且用文书敬告天地,那该方远熙的气运,自然会被扭转回来。 祁云敬:“这跟别的夺运有什么区别?” 温然道:“区别可就大了,夺运是不正当的抢夺,抢占,如果不找个替身挡灾,或者学艺不精,随时都会遭受反噬。但鸠占局却是顺天应地,以古法理所当然的侵占,即便有所反噬,反噬的也不重,毕竟夫妻本就是命运相连。” 祁云敬道:“这样的话,姓李的岂不是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温然笑了笑:“如果只是单纯的鸠占局,他的确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这其中还有佛牌呢,他利用佛牌做了多少事,少了鸠占局的遮掩,都会原原本本反噬到他自身。” 那个李星杰,自从跟方远熙结婚之后,可没少利用佛牌,否则那一次两次的好运,怎么偏偏落到他的头上,更甚至一次甜头助了胆,后面还动了人命,要如果不是方远熙这人还算正派,没有因为求过佛牌而索要太多,也没有因为做过这种事而心虚的去国外求助一些邪门大师,那这事恐怕还真的会如了李星杰的设计,最后干干净净的把自己给摘出来。 祁云敬扭头看着温然:“对于你们玄门天师而言,八字,头发,鲜血,还有婚姻,应该是相当重要的吧。” 温然点头:“当然,一个不慎,分分钟就会被坑没命。” 祁云敬:“既然这么重要,那当初为什么会跟我履行婚约?” 温然心道,履行婚约用的又不是他的八字,身份证也不是他的,身份也不是他的,他怕个毛线。 但这话他不能说,所以只能道:“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钱啊,当初我那么穷,这白送上门的钱,我不要那我不是傻子么。” 祁云敬笑了笑:“那我以祁氏百亿为聘,你愿意再跟我结一次婚吗?” 温然翻了个白眼:“谢邀,不愿,现在我又不是没钱,虽然你有百亿,但我现在的身家也是以亿为单位的好吗,钱够用就行,要那么多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祁云敬:怎么可以让媳妇破产,在线等,特别急! 第190章 休息了一段时间的方远熙算是高调回归, 接档了好几个口碑不错的综艺,下一部电视剧也在洽谈中,甚至还有两个电影资源等着敲定, 加上那天盛典上露面, 绝佳的颜值和气质, 让他被几个奢侈品公司看中, 代言的工作也在商议中,如无意外,代言人应该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比起忙成空中飞人的方远熙, 李星杰的日子那叫个不好过。他脸上被划伤了,却只赔偿了他一百万, 他随便接一部电影都不止这个价,简直跟打发要饭的一样。之前跟方远熙离婚,想着方远熙那么爱他,离婚只是个形式,都立好遗嘱了,而自己又是个天生的散财命, 钱财根本握不到手上, 所以那些在方远熙名下的产业当时根本没有怎么整理规划,却不想婚一离, 方远熙就直接翻脸了,现在要是再去掰扯那些产业, 都已经过了最佳时机了。 之前李星杰其实也没把那些产业多当回事,他刚拿了影帝, 现在正是不缺资源的时候,那些产业再怎么赚钱,又哪里能比得上娱乐圈里的吸金能力。但现在他毁了容, 不说以后还能不能好吧,至少恢复期的这段时间,他需要吃喝,需要花钱治疗,而且消费这种事,一旦有所提升,再想降下去就很难了,吃惯了几百块一顿的饭,几块钱的盒饭又哪里能下得去口。 他自己是没有什么存款的,这赔偿的一百万根本不够他治几次脸的,而且他很清楚,错过了自身最佳的黄金时期,以后这个圈子根本不会还有他一席之地。他等了那么多年,才用一些偏门的方式换来了机会,那以后还能让他遇到这种机会吗。 诸事不顺之下,看到方远熙反倒是越来越好,李星杰的那股心气,怎么都顺不下去。 李星杰成名比方远熙晚,加上成名后直接就跟方远熙在一起了,所以他还没有买自己的房子,但之前即便是离开了方远熙家,他也有公司安排的宿舍可以回,而且那时候他不差钱,哪里租不到房子,但现在,公司算是仁至义尽没有立刻收回宿舍,可是住过了大别墅,那种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对他来说简直如同蜗居,他又没钱去租那种豪华公寓。 回到蜗居一般的宿舍,李星杰越想越气,最后不管不顾直接往方远熙家找去。 刚录制了一通宵通告的方远熙洗完澡正准备补个觉,就听到门铃响,从二楼往外一看,见是李星杰,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下了楼。 一见到方远熙,李星杰的眼神就无法克制的凶狠,方远熙倒是不以为意:“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李星杰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跟他吵,于是抬脚就准备进门,却被方远熙挡住:“这是我家,我并不欢迎你,有事说事,没事就请你离开,并且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李星杰顿时怒道:“方远熙!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听着他的话,方远熙直接笑了:“我是哪种人?” 李星杰:“骗婚!你霸占了原本属于我的产业!那些原本该是我的东西你最好还给我,否则我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怕闹大,倒是你,要是你的粉丝知道你跟我结过婚,结果在我毁容之后一脚将我踹开,他们还会不会追在你身后喊你哥哥!” “你的东西?那我的东西你是不是也该还给我呢?比如说,应该属于我的运势,还有那个不曾染血的佛牌?” 李星杰之前就有猜到一定是方远熙知道了什么,自己对方远熙是什么感情他自己清楚,但方远熙曾经对他是什么感情,他更清楚,一个那么爱他的人,不会突然间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但事情没有说破,他便当那些事不曾发生过,万一方远熙并不知道呢,那他岂不是不打自招。 现在听到方远熙的质问,李星杰眼神微闪,面上却半点不认:“我看你真是养小鬼养的脑子有问题了!” 方远熙冷冷道:“李星杰,我从来就不欠你的,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的很,我不会报复你,毕竟曾经我给出真心过,但你如果不识相继续纠缠,要让一个人永远的消失其实并不难,你如果不信,大可试试。” 方远熙说完,直接将门狠狠关上,这一次算是跟李星杰彻底说清楚了,越是看清这人的嘴脸,越是觉得曾经的自己当真是眼瞎,那么多两条腿的男人,怎么就偏偏挑了这么一个。 被关在外面的李星杰不管有多生气,他还真不敢跟方远熙闹开,至于之前说的威胁,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别说他曝光了,恐怕他刚出个声,就能被人给掐灭了。一个毁了容,有没有未来还不知道的人,一个如今当红,正是公司摇钱树的人,保哪一个根本不用想。 看着卡里的钱越来越少,李星杰最终一狠心,拿着钱出了国。当初方远熙能红是借助佛牌,他能有后来的成就,同样是依靠佛牌,只不过为了不自己付出供养,才会借助婚姻的关系遮掩,顺便吸取一下对方的运势。但现在他的谋划被识破,那他就自己去求一个,不就是养小鬼吗,只要他能红,有什么养不起的。 方远熙再次听闻李星杰的消息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比起那种流量粉丝群,当初李星杰的粉算是事业粉,依靠电影的口碑积攒下来的,没有那种无脑追的迷妹,多半都是一些理智欣赏型,所以当李星杰毁容的消息传开,外界更多的声音是感到可惜,但为了他去跟公司闹的几乎没有。 后来李星杰为了治脸,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人前,他又没有那些整日为他造流量的粉丝,很快圈里都要淡忘这一号人了。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数月后,李星杰强势回归,演了一部在原著中就要遮半脸的角色,正好遮住他一半脸上的伤口,虽然是网剧,但剧情十分贴合原著,没有胡乱魔改,演员们的演技也都很到位,服化道也都制作的十分的精细,所以这部剧一炮而红,而李星杰这个名字也再次回归到了大众的视野中。 只不过无论是剧宣还是通告,李星杰都遮着一半的脸,大家也知道他毁了容,但据说正在恢复期,并且医美发达的如今,恢复到从前不成问题,只是需要多一点的时间修复。像李星杰这种以实力口碑在圈子里成名的,民众的包容度反倒比较高,毕竟他本身跟那些小鲜肉不一样,不算完全看脸,虽然长得也不差,于是乎毁了容的李星杰反倒是以另一种形式重新活跃了起来。 可惜有些人的登高,就是为了最狠那一下的坠落。 那天天气很好,一档非常火爆的真人秀录制现场,因为行程没有隐瞒,所以很多喜欢这节目,和常驻MC的粉丝挤爆了现场的围观。 一开始录制的很顺利,但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星杰突然发狂,手里还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到的一把刀,突然刺向跟他搭档的一个男星,好在那个男星是打星出身,身上还是有点真实功夫的,顺利躲过了。一旁的工作人员见状立刻停止了录制,连忙上前想要抢夺下李星杰手上的刀。 可李星杰就像是中邪了一样,紧紧抓着刀,谁靠近就疯狂的挥砍,让人根本无法近身,更诡异的是,他嘴里还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喊着男星郭勉的名字,说出的话却让一旁的人都变了脸色。 李星杰喊的是,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别来找我。而郭勉就是那部李星杰拿了影帝电影的原定男主,却猝死家中的明星。 李星杰这癫狂的状态被不少人拍下并且传到了网上,大家首先关注的点并不是他这突然的发狂,而是为什么喊着郭勉的名字,并且说不是他害死的。当初郭勉的死本身就有点蹊跷,但哪怕最后赢家成了李星杰,郭勉的粉丝跟李星杰的粉丝也并没有什么交集碰撞,毕竟这两人之前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哪怕李星杰吃了郭勉的红利,也只能让旁人感叹一句这就是命。 但现在李星杰这种状态,又说出这种话,那这里面可就大有文章了。 而郭勉是个流量巨星,歌手出道,颜值高,偏偏演技也很不错,之前拍过不少卖座的电影,粉丝数量更是能在圈中排到前十,他粉丝的战斗力可是当年陪着他经历过无数次腥风血雨的,之前郭勉在家中猝死,他的粉丝生生将郭勉所在的经纪公司给撕爆了,现在突然爆出这么大一个料,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李星杰。 只不过方远熙也没想到,这场火会烧到他的身上,郭勉粉丝的战斗力,恨不得将李星杰每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给扒出来,关于他结婚的事情,自然也更容易扒,这一下方家的粉丝也炸了,哥哥竟然结婚了。 不过方远熙的反应很快,直接直播了一场记者招待会,就结婚这一事专门解释了,虽然没有言明,但却将之前暴瘦的那件事稍稍一语带过,然后表示当时的状态影响到了婚姻,所以后来就离了婚,还出示了离婚证上的时间。 时间也没过去太久,有粉丝就结合方远熙的话,整理了一个时间线,本来资源不错的方远熙突然暴瘦,那段时间方远熙的资源都落到了李星杰的头上,之前方远熙的粉丝有发出过疑问,但两人同处一家公司,私下里关系也不错,方远熙的大粉当时还控评了。再后来就是离婚的时间,离婚后没多久,方远熙的状态就调整回来了,并且到达了颜值巅峰时期,现在李星杰又曝出这种事,还有粉丝挖到他出国的时间,去的又是那种感觉所有国民都擅长养小鬼的国家,这一下里面的意思可就复杂了。 等李星杰从这场癫狂中清醒过来,网上的发酵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回到这个圈子里,甚至开始慢慢积攒口碑了,就连脸上的伤疤,也通过一次次的治疗快要好了,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就在李星杰又慌又乱的时候,一阵微风拂过,卷动窗帘,李星杰的目光下意识朝着那边看去,一个肤色苍白,瘦的满身都是骨头的小鬼蹲在角落里,正抬着头朝他阴阴的露出一抹笑来。 第191章 李星杰突然发狂的那场意外虽然没有伤到人, 但因为他当时行为的危险性,现在被安置在医院里,并且还要做精神鉴定, 要是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 那就恐怕要换到精神病院了。 这件事闹得挺大的,所以医院的医生护士也不免格外的关注了一些,当时李星杰送医院后没多久就昏睡了, 估计也有药物安|定的作用, 醒醒睡睡不太清醒的过了两三天,彻底清醒后, 好巧不巧的赶在有记者混进来的时候, 突然又发狂了,抓着手边所有能抓的东西,拼命的砸向墙角, 并且大喊着不要缠着我,滚开之类的话。 有记者趁着医生护士匆忙进出的时候, 拿着设备将李星杰发狂的样子清晰的拍了下来,虽然很快就被清场赶走,但哪怕只是一分钟不到的视频,这火爆头条也到位了。 【这里面要是没点那啥, 我整个姓倒过来写!】 【以前圈里好像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但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这是第一次,我真的相信他不是疯了,而是遇到了那啥,灵异事件第一次离我如此的近,仅仅相隔一个网络而已, 见识了。】 【突然好好奇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可怕的真相,郭勉真的是他害死的吗?】 【都说这个圈子复杂,啧啧啧,果然好复杂!】 【幸好我家哥哥命大,及时跟他离了婚,要不然下场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看看之前暴瘦的照片,不正常到以为是被人恶意p图,没想到竟然真的有内幕,太可怕了!】 【有没有厉害的师父来处理一下啊?国家龙组是不是该出现了?】 国家破除封建迷信这么多年,即便有人将李星杰的状态往科学的精神层面上引导,但人们更多的反倒是相信李星杰鬼上身,或者被鬼缠,网上还有人有理有据的说李星杰这是养小鬼被反噬了。结合李星杰当练习生那么多年都没有出道的机会,后来几次上位的机会都是人家突然出意外之后才落到他头上的,这不就是像养小鬼一样的夺走了别人的好运么。 还有人推测,说不定过没多久,这李星杰就会诡异的暴毙,惨死家中,要如果真这样死了,那绝对养小鬼无疑了。现在全网对这件事异常的关注,毕竟是第一次,全网聚众迷信,石锤摆在人眼前简直就相当于让人按头相信。 好不容易将这场婚姻带来的影响处理干净后,方远熙这才有时间去看李星杰究竟怎么回事,就李星杰这症状,感觉不像是养小鬼,反倒是像被鬼缠身,他这也算养过小鬼的人,还一养就是几年,当初被吸的那么惨,也没像李星杰这样整个失心疯。 于是方远熙忍不住给温然打了个电话,有点好奇李星杰现在这状态,是不是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的反噬。 温然道:“算是,也不算完全是,本来他还能多苟一段时间,但他后来应该是又去求了个古曼童,打算自己养小鬼,结果养出了事。” 李星杰忍不住有些好奇:“他是许了多难实现的愿,这才多久就出了这事。” 温然只是笑了笑:“因果循环,总有报的。” 本来按照李星杰的命数,他虽然不至于多么穷苦一生,却也的确算不得富裕,但因为他心比天高,加大了这份求而不得,最终为了寻求一丝出人头地的机会,也会走上迷途,下场嘛,自然是一无所有,还落得一身的病,但至少能活到六十来岁,中间也算是享受过十来年。 现在,他选择的路越偏,所付出的代价自然越大,尤其是他曾经用血喂养过别的小鬼,现在又求来一个,这种小鬼的占有欲极强,连饲主的孩子都容忍不了,更何况别的小鬼,而且他所求的跟方远熙原本求的佛牌不一样,他求的应该本身就是古曼童的阴牌,这种真正的古曼童炼化的阴魂,多半都是死于非命心有不甘,本就极其阴邪,这反应自然也就比方远熙那个佛牌里面的小鬼要大得多。 再说这李星杰,他也的确后悔了,可惜后悔已经晚了,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看到缠在他身上的那个小鬼,所有人都当他疯了,他还真宁可自己是疯了,疯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不用天天活在这种恐惧当中。 最让李星杰觉得讽刺的是,他刚拍的那一部网剧,除掉一些扣税,还有一些红利分成,最后结算的钱,被他的经纪人一口气交到了精神病院。关于他的精神鉴定报告出来了,一堆专业名词说了李星杰也没记住,反正就是鉴定他有精神疾病,有各种会让他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幻觉,只能收治精神病院。 李星杰的经纪人看着他叹气:“你这命也真的是波折,刚有点起色,却意外毁了容,好不容易翻身又立起来,结果得了这种病,不过你也该感到欣慰的是最后这部剧赚的能够你好几年的医疗费了,而且关在这种医院里,郭勉的粉丝可进不来,要知道他们都觉得是你害死的郭勉,一个个都差点将公寓的门给砸穿了。” 见李星杰手脚被特殊的衣服包裹着,整个人低垂着头,经纪人道:“你跟方远熙的事情也是瞒的深,你们要是没离婚,你现在多少还有个人负责,为了名声,他也不可能不管你,偏偏你们离了婚,我去找过他,他的经纪人直接拒绝了,我也只能算了,如无意外,方远熙将会是公司未来的一哥,我也不好得罪,小杰,你别怪我,虽然你被分配到我手上不算太久,现在我能为你做的也都做了,你账户上剩下的那点钱我没动,跟你入院的东西放在一起了,如果到时候你能好,出来后也不至于身无分文,哎,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经纪人一边叹息嘟囔,一边留下给李星杰准备的东西往外走,等他离开这里,李星杰这个包袱也算是彻底摆脱了,毕竟他只是经纪人,又不是他爹妈,就是有点可惜,这人要长相有长相,要实力也算是有实力,拍戏的时候还挺能吃苦,怎么就想不开要搞这种事。 经纪人走后,李星杰几乎是挣扎着抬头朝着窗外看去,他很想将经纪人叫回来,他很想说他没疯,可是他没办法,谁也看不到,一个小鬼正沉沉的趴在他的背上,两手还捂着他的嘴巴,阴冷的气息不断的从他后脖子处传来,那尖锐的指甲几乎掐进了他的肉里,他很疼,可是谁也看不到他身上的伤口。 当护士将他病房的门落锁的瞬间,李星杰知道,他这辈子彻底完了,他将要被这小鬼,纠缠到死。 温然觉得,可能是他做人有些不太厚道,有时候暗搓搓的喜欢看人狗血,这看狗血的人,终会有被狗血的一天。 当那个虽然脸上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却依稀能看出保养得宜的女人找上门来,说是他母亲的时候,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温然也不可避免的懵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应该是原主的母亲。 按照他从里看的,以及来了这个世界后所有接收到的信息,原主是被老观主启光收养大的,从头到尾他就没有见过自己所谓的亲人,不过的后面温然没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面出场了,但他记得,前面曾经有一笔带过原主的父母,好像是生意人,家里条件不错,但很迷信,原主出生后,有人说原主是他们家前世欠的债,是讨债命,并且与父母相克,要么远远送走避开,要么整个家都会被原主拖累到穷困潦倒。 于是原主就被送走了,送给了原主的师父启光,但原主的师父并没有跟原主说过他的身世,只说是随缘捡来的,所以原主在里,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从没有动过念头去找过。 温然回忆剧情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中年女人只当他是突然见到生母,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住,于是面色更加和蔼心疼道:“小然,我真的是你的妈妈,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你给妈妈一点时间,妈妈将当年的事情慢慢讲给你听好吗?” 温然回神,再次看向眼前的女人,这女人面相寡淡,脸上有动过的痕迹,动的还都不算好,反倒是毁了自身原本的运势,让本就只有半生的富贵结束的更早,注定的半生凄苦,苦的更厉害。 这淡眉薄唇,眼微下垂,眉峰上挑,眼睛也是浑浊充满了算计,不说他会不会把里那一句带过的话当做看人的依据,就凭这面相,这人也不是个什么好母亲,就算他占据了原主的身份要报恩,报的也只会是那已逝师父的恩,这生恩可跟他没半点关系,所以温然毫不犹豫的打算关门:“现在的骗子可真厉害,连死人都敢冒充,你也真不怕我那死去的老妈半夜来找你!” 见温然把她当骗子一样关门,女人连忙伸手去挡:“不是的,小然,我真的是你的妈妈!” 温然直接伸手将人推开,然后联系楼下的安保上来赶人。等门关上后,温然看着手里的几根头发忍不住轻啧了一声,他虽然是身穿,自身肯定跟这个女人是没有半点关系的,但谁知道剧情大神是个什么尿性,毕竟他来这里的时候,可是直接接受过原主记忆的,谁知道世界力量会不会把他身上的什么东西给改变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查一查比较安心。 放好头发,温然一个电话打给了祁云敬:“我的地址是你给那个女人的?” 祁云敬虽然有安排人保护温然,但仅仅只是保护,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他安排的人不会跟自己汇报温然的消息,所以他并不知道有人去找过温然,被问的满头雾水:“什么女人?” 温然想也是,祁云敬不会是那种人,如果真的要给,也会提前先询问自己,也不知道那女人从哪里知道他住在这里的:“哦,那没事了,你忙吧。” 被挂了电话的祁云敬微微蹙眉,转头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而被安保请出公寓大楼的蔡纹琳见自己连门都没进,气的险些当场翻脸,她一再的告诉自己不能急,慢慢来,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哪怕不在身边养大,哪有儿子会不认母亲的,只要他认了自己,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原主不会回来的,那太狗血了感觉会写的累,但这个世界的人可以拉出来遛一遛。 第192章 蔡纹琳回到家, 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像是并没有在刻意等她的温廷谦状似不经意的朝她看了一眼,一边翻动着报纸一边道:“见到人了?” 蔡纹琳将包往沙发上一扔, 颇有些心气不顺道:“见到了,果然是没教养的小子, 竟然把我当成骗子拒之门外不说, 还让保安的来驱赶我!以后他要是不好好对我,今天这事我不会轻易跟他算了的!” 温廷谦还没说话, 坐在沙发另一边,两人的大儿子温一琛微微皱眉道:“妈, 那是你亲儿子, 说他没有教养又是谁的错?你们小时候有养过他,教过他吗?现在家里出了事, 有事求他帮忙, 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理亏,你就不要一副他欠了我们的样子,真要欠, 也是我们欠他的, 该我们补偿给他。” 听到这话蔡纹琳瞬间就不乐意了:“我说你这家伙简直胳膊肘往外拐,现在把那个丧门星找回来我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你!以后你爸的公司谁继承,还不是你!再说了, 是我生的他, 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的他, 没有我,能有他吗,就凭这一点, 他这辈子都欠我的!” 温一琛对自己的妈还是很了解的,当初穷苦出身,也没受过多少高等教育,后来跟了他爸之后,两人又抓住了机遇暴富,乍富之后,那心态整个就变了,瞬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这些年小便宜爱占,半点亏不肯吃,言语粗鄙,没理都不饶人,得理更不饶人了。 要不是因为他爸妈都没什么文化,这些年才被金钱堆砌出了一点气质,当初也不会做出将弟弟给丢了的蠢事,就因为有道士批命说是讨债命。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巧合,他出生那年,家里暴富,弟弟出生那年,家里差点亏的血本无归,然而将弟弟送走后,又十分惊险的在最后一刻避开了危机,这才没有破产。 种种事情加在一起,他们对弟弟的讨债命更是深信不疑,所以这些年他们明知道弟弟在哪里,却从未去看过他一眼。而自己当年年纪也小,还不到五岁,爸妈说弟弟丢了,给人贩子拐走了,他就信了。小时候他没能力,长大后便各种关注拐卖案,也询问过当初的事情,想要说看能不能将弟弟给找回来,结果他爸妈对这件事极其不耐烦。 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丢了儿子,他们却跟没事人一样,要不是这一次家里的公司遇到危机,又意外看到弟弟跟祁氏老总的合照,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弟弟结婚了,结婚的对象竟然还是祁氏的总裁,他爸妈恐怕也不会找上门去,而他也不会知道,原来弟弟当初根本就不是被拐卖,而是被丢的。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去认回弟弟,甚至还要隐瞒当年的真相说谎骗他,温一琛是真的有些良心不安,但能找回弟弟,家里的公司可能也有办法挽救,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就只能以后努力去弥补了。他爸妈这种人不用指望了,但他以后一定会对弟弟好的。如果不是这样劝说自己,温一琛都觉得自己没脸出现在弟弟面前。 一次的拒之门外自然不能让他们放弃,第二次是温廷谦亲自出面,并且是给祁云敬,以温然生父的身份递上拜帖。 温廷谦不知道的是,在他递上拜帖之前,他们家已经被祁云敬查了个底朝天,并且相关的调查都摆在了温然的面前:“温氏建材,当初跟着房产的崛起迅猛发展,可惜温廷谦,也就是你血缘上的父亲,没读过什么书,即便这二十多年稳当发展,却也没有将公司的规模扩|张到多大,倒是积攒了一些家底,可惜这次上错了车,如果没有新的资金资助,或者有办法吃下他们手里的那一批建材,这些年的积攒他们将会赔的一无所有,甚至还会负债好几百万。” 早就不将几百万放在眼里的温然撇撇嘴,就为了几百万,怕是还要编造一段谎话,再来演个父慈母爱的戏码,也不嫌累。 祁云敬道:“你要认他们吗?” 温然道:“他们约你了?” 祁云敬点头,将温廷谦送的拜帖递给了温然:“但我没应。” 温然看了眼上面的时间,道:“应了吧,我去见他们,有些事总要解决。” 温然没让祁云敬陪同,但祁云敬还是不放心,温然不管看上去多独|立,能力有多强,也不过是个才二十来岁的青年,大学刚毕业都还没一年呢,而且从小无父无母的,难免心底渴望从前不曾拥有的家庭温暖,所以祁云敬不放心的在他们旁边的包厢里也定了一间,如果温然想要认回父母,他就让他们好好的当一回父母,哪怕是假的,演戏也得往逼真的演,如果温然不想要,他多得是办法不让他们继续纠缠。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永远都那么出人意料。 这次为了表现的郑重和诚意,温家三口都来了,温廷谦还以为能见到祁云敬,毕竟那是他儿子的丈夫,如果真喜欢他儿子,对他这么个老丈人总得重视几分吧。结果来了之后,只看到温然一人,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了,对温然甚至还生出几分不满,觉得温然没本事,不知道笼络住男人。 要是知道这一瞬间温廷谦的想法,温然一定会一杯茶泼对方脸上去,真是给你们脸了。 三人中,只有温一琛是认真的在看温然,这个原本应该跟他一起长大的男孩,原本应该叫他哥哥的人,就因为一对糊涂又愚蠢的父母,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过的好不好。 温然也不跟他们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你们是我亲生父母?” 温廷谦还没开口,蔡纹琳连忙双眼含泪道:“小然,我是你妈妈,你亲生妈妈。” 温然道:“苦情戏码放一放,我就想知道,你们凭什么说是我父母,做过亲子鉴定了?” 蔡纹琳连忙道:“这根本不需要做亲子鉴定,你师父是启光天师,当初就是我亲自将你交给他的。” 温然往椅背上一靠,笑了笑:“你们是不是要说,为了我好,我不能养在你们身边,甚至不能知道你们的存在,否则小命不保,现在我长大了,过了该有的劫数,所以你们就立刻来认了。” 说着,温然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道:“正巧你们公司遇到了问题,又巧的是,我结婚的对象,刚好可以帮你们解决问题,认回父母,解决公司危机,你们公司保住了,我以后也有爹妈不是孤儿了,皆大欢喜是不是?” 这话都被温然说完了,并且还是一副嘲讽的语气说的,这让蔡纹琳怎么接,她心里设想的场景画面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一旁的温一琛道:“小弟,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不管过去的真相是什么,这些年我们对你不管不顾也是事实。” 蔡纹琳立刻打断大儿子的话:“谁说不管不顾了!我们每年可是给了你师父一笔不少的赡养费,就为了哪怕你不在父母身边,物质生活也不能差!” 原主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温然并没有在里看到多少描述,毕竟的剧情开始,他师父就已经过世了,但在原主的记忆中,他师父严厉却也慈爱,更因为原主是他一手养大的,对原主说是视为亲子都不为过,这也是为什么原主对于玄学一事极其反感,他师父尽管怒其不争,却也从未因为失望而对他撒手不管。所以如果原主的父母真的有给生活费,他师父不可能对原主隐瞒,甚至临死前都不告诉他,他的父母还在世。 温然道:“是吗?空口无凭,证据呢,每年转账的记录总有吧,如果没有,那取款记录总有吧,钱数,还有取款的时间总该是差不多的,再不然,随着时间的递增,给的钱是多还是少,也总有个规律可查,总不至于今年给一万,明年两万,后年却只给五千?任何一个记录拿来给我看看,这也有二十多年了吧,二十年要是每年都有给钱,总有个几年会有相同取钱规律的。” 这钱自然是没给过,但那个启光都已经死了,他们咬死了,总不能把已经死了的人叫来对质吧,蔡纹琳还想狡辩一下,温然直接道:“这些旁的事都是小事,我就只是好奇一点,你们怎么就能确定,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看着再次准备开口的蔡纹琳,温然直接将一份亲子鉴定丢在他们的面前:“你上次来找我,我就拔了你几根头发,这是鉴定结果。我师父是启光没错,但我师父养的孤儿可不止我一个,我不知道你们儿子是哪一个,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不是我。你们要如果不信,随时随地,随便哪个医院,我随时恭候。” 看着眼前的鉴定报告,蔡纹琳和温廷谦都有些不可置信,更是急道:“不可能!这报告一定是假的!这是假的!你就是我儿子,我亲生儿子,我不可能认错的!” 见他们还想纠缠,温然直接让门外的保镖进来阻拦,临走时看着他们道:“我说了,随时随地,任何医院,你们想要做亲子鉴定,我随时奉陪,我只认证据,鉴定结果显示我是,我就认,不是,你们要是再纠缠不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然:身穿的我,无所畏惧! 第193章 留下的那份亲子鉴定, 对温家的人来说,无异于一个炸弹,炸的他们几乎快要面目全非了。温然认不认他们, 他们不在意,他们要的是这个跟祁云敬结了婚的儿子,如果他不是, 他们简直不敢想, 自家公司破产后,他们要怎么办。 温廷谦拿着那份报告的手都在抖,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蔡纹琳, 冷声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说他了, 蔡纹琳自己懵了:“这怎么可能!这报告肯定是假的!温然是我们的儿子啊, 你看他跟他哥, 就有几分像,这报告一定是假的,他就是不想认我们, 专门弄了一份假报告!” 这么一说, 温廷谦慌乱的心稍稍回落了一点,蔡纹琳说的没错, 不看报告,只看温然的长相, 那就是他们温家的人,他们四个走出去, 谁敢说他们不是一家人, 不说一模一样吧,四五分像还是有的。 一直坐着没吭声的温一琛道:“如果这报告是小弟专门弄来的,那他就是铁了心不想认我们, 他恨我们,不过他也该恨我们。” 蔡纹琳恨不得一巴掌打在大儿子脑门上,把他好好打清醒清醒,这时候当然是一家人一条心,怎么这孩子净跟着添乱呢:“你闭嘴吧你。” 温家的人在这边包厢吵吵囔囔,温然已经坐到隔壁去了,还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菜:“就知道在那边吃不到什么东西。” 祁云敬:“你要是不想认,我能让他们不再纠缠你。” 温然摇了摇头:“这不是认不认的问题,而是真的不是,难道连你也以为,那鉴定报告我动了手脚?” 温然的身份,祁云敬很清楚,他的确是温家的人,但现在听到温然这么斩钉截铁的说,祁云敬突然想到,当初他调查到的温然的资料,跟他所接触到的温然完全不一样,莫名的心头多了一丝疑惑。 在祁云敬若有所思的时候,温然开始大快朵颐,大概是为了表示诚意,也可能一开始想着说不定祁云敬也会一起来,所以温家人定的见面的地方还挺高档,这里的菜色味道也还不错,尤其是小龙虾,好像是什么酱料秘制的,跟外面一般吃到的不一样,还挺好吃。 见温然吃的欢乐,祁云敬也伸手准备给他剥虾子,这么好表现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可惜被温然无情的拒绝:“不是自己剥出的小龙虾,是没有灵魂的,要这样咬下沾满了调味料的壳,再吸两口虾头的黄,然后整个头扭掉,再来吃后面的虾肉,这才对得起你手里的这只虾!” 祁云敬失笑:“这是不是就是宵夜一定要刷综艺或者电影的时候吃一样,是必要的仪式感?” 温然得意点头:“可不就是,哎,你这种沉迷工作不懂享乐的人,是不明白宅男的快乐的。” 祁云敬笑了笑,然后拿起一只虾,学着温然的吃法,用嘴咬壳吸虾黄,这原本充满了市井烟火气的动作,硬生生的被他吃出了一股优雅感,温然一边吃一边看他,啧,难道说长得好看的人,连挖鼻屎都是好看的? 见祁云敬用充满了仪式感的姿态吃完了一只,温然道:“我觉得你适合那种一左一右站个佣人和管家,为你将外壳处理掉,然后拿着刀叉吃小龙虾的方式。” 祁云敬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小龙虾,有点不解:“怎么了?我吃的方式不对?” 温然轻笑了一声:“方式是对的,可惜有的人生来只适合喝红酒,有的人天生就只能喝可乐,看起来杯中物颜色差别不大,实际上依旧有着天壤之别。” 祁云敬笑着再次拿起一只虾:“可是谁又知道,适合喝红酒的人,实际上是不是最爱喝可乐呢。” 温然小白眼一翻,懒得跟他打嘴巴官司,就祁云敬这种叱咤商场的老狐狸,他就是长了一百张嘴怕是都说不过他。 整整十斤小龙虾,光看虾肉的话,其实也没多少,但祁云敬却不让温然再继续吃了,虽然知道他吃多少其实都没关系,但这种重口的东西,尽量还是不要吃太多的好,虽然没能吃个过瘾,但温然还是满足的拎着一罐可乐,边喝边上车。 祁云敬道:“要不回祁家?” 温然摆摆手:“回公寓,那家人不解决,怎么拖都是麻烦。” 他向来是个有主意的,祁云敬也不多劝:“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温然嗯啊的应着,等人走后,才看着手里的可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温家的人自然没那么容易放弃,并且认定了温然拿的报告是假的,这些年温廷谦做建材生意也是积攒了一些人脉的,医院院长这种级别可能还不至于,但也认识一些主任级别的,既然温然说了,随时奉陪,那他就找熟人来做一个鉴定,他倒要看看,他自己的熟人,这温然还能怎么作假。 原本以为温然会找借口推诿,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了,温廷谦道:“我找关系帮我做一个,多花了点钱,直接抽血直接鉴定,前后只需要两小时,所以结果出来之前,不介意一起等一等吧?” 温然笑了笑:“当然,做吧,这医院是你找的,医生是你认识的,我希望出了结果你们能认,可不要再继续纠缠了。” 蔡纹琳道:“小然,我知道你恨我们,但你真是我的儿子,哪有妈妈会认不出自己儿子的,要知道母子连心啊,而且你跟你大哥长得这么像,任谁看了都不会认错你们兄弟。” 温然讽刺的一笑:“母子连心?这话可真搞笑,温太太,我劝你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打脸的滋味可不好受,至于长相,这世上长得像的多得是,难不成都有血缘关系?” 温然看了眼温廷谦父子,道:“更何况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初师父为了能让我尽快上学,是给我把年龄往大了改的。” 温然的话在温家人眼里就是谎话狡辩,他们一个字都不信。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医生拿着鉴定结果出来,温家夫妻两连忙围了过去:“结果怎么样?他是我们儿子对吧?” 医生直接摇头:“鉴定结果显示,刚刚鉴定的两人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这话对温家人来说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温然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来:“好了,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我不是你们的儿子,所以麻烦你们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蔡纹琳突然激动的扑过去想要抓住温然:“你是的!你就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认错人的!” 一旁的保镖将蔡纹琳阻拦开,温然回头看了眼不愿意接受真相而激动疯狂的女人,朝她走近了几步,道:“还有件事,如果真如你说的,每年都会给师父赡养费的话,那你们应该知道,好几年前,师父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徒弟病死了,直到死,他都以为自己是父死母亡的孤儿,他也姓温,算起来,今年刚好二十二岁。” 温然说完,也不管蔡纹琳的反应,转身就走,病死徒弟这事自然是温然胡诌,反正他们也不是真心想要认儿子,不过是奇货可居有利可图罢了。 温家夫妻两下意识想要拉住温然,但祁云敬安排的保镖可不是好惹的,一个警告的眼神就让他们定在原地不敢动弹了。温一琛怕出什么事,连忙拉住不愿意接受现实的父母:“你们别闹了,鉴定结果都出来了,他可能,真的不是小弟。” 蔡纹琳气的一巴掌打在儿子的身上:“他一定是的!祁家手腕通天,说不定这家医院早就被他们收买了!” 温一琛真的觉得母亲简直疯魔了:“这医院是你们直接带着温然过来的,来了就直接做了鉴定,祁家怎么收买?而且你们没听他说吗,他师父启光还有个徒弟也姓温,年龄也刚好跟小弟对上了,说不定他才是你们的儿子。” 温廷谦冷冷道:“一个死了的儿子还有什么用!我们的儿子,只能是温然!” 即便早就知道他们这时候不管公司的危机,一门心思想要认儿子动机不纯,但能找回弟弟,温一琛也就随他们去了,现在听到这话,心里更是失望,但又怕这糊涂父母做出糊涂事来,只能劝道:“如果温然是你们的儿子,你们这也闹着认他,或许不会怎么样,但他要真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这别有心机的想要认他,想想看得罪温然得罪祁家的后果。我知道你们想要认温然的目的,现在家里的情况努力一下或许可以保下一部分的产业,要是真得罪了祁家,说不定连人都要赔进去。” 温廷谦还能听得进大儿子的话,但蔡纹琳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当知道自己儿子跟祁氏总裁结了婚,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自己总裁丈母娘身份带来的好处了,现在幻想破灭,家里的生意还面临破产,她这怎么接受的了。 只是她现在的异状,家里另外两个人已经没功夫去注意了,一个开始盘算家产能怎么保,一个在打算去找找真正的弟弟,即便已经去世,至少也能有个墓碑悼念一下吧。 等蔡纹琳真的闹出了事,还把事情往全国人民的面前闹大到不可收拾的时候,他们再怎么后悔没看住她都已经晚了。 第194章 祁氏集团不止在本地, 在全国所涉及的产业都不少,国民认知度也算是比较高的,加上当时在祁氏集团动荡的时候, 有人曾经发出过一张祁云敬的照片,本来的意思是,让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接掌祁氏集团,这集团迟早要凉。当时祁氏集团不说腹背受敌吧,但无论是内部人员,还是外部劲敌, 一个个虎视眈眈的,也的确不好过。 谁知道对手这照片一发,没达到他们预期的目的不说, 反倒是给祁氏增加了不少话题和曝光,这年轻, 这帅的堪比顶流巨星的颜, 还有这么好的家世,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那就是无敌了。当时祁云敬和祁氏集团一下子在网上火了,连日渐下滑的股市都反升了上来, 加上及时的得到了一笔资金的资助, 让祁云敬捞回不少属于祁氏的股份, 又大刀阔斧的砍掉了不少集团|毒|瘤|,本就是老牌世家,又恰好借助掌权人更替的动荡实行了|改|革|,这才让祁氏一路长虹的走到现在。 而那张当初被祁氏对手放出去的照片,也是现在,唯一能在网上找到的祁云敬的照片。虽然祁云敬从来不露脸, 但当年那张照片太惊艳,以至于现在提到祁氏,人们就很自然的代入简直犹如王子一般的祁云敬,这才是里霸总该有的样子啊。 蔡纹琳虽然不知道祁氏的过往,但她知道,祁氏这么大的企业,肯定很讲究对外的名誉,现在网络媒体这么发达,就算是迫于舆论压力,她就不信,这温然还能不认她! 很快,一则视频在网上火爆的传开,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声泪俱下的表示当年多么迫于无奈的将孩子送走,每年不间断的给孩子抚养费,作为亲生母亲,想见又不敢的悄悄躲着思念,现在孩子长大了,那要命的劫数过去了,他们想要认回孩子,没想到孩子不仅不认她,还伪造假的亲子鉴定。 大概是有人给蔡纹琳设计过,把当年送走孩子的原因说成孩子病重,又得大师指点,说是与父母命数相克,只能送远了养,虽然这话不符合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但网友们此时正在经历李星杰养小鬼疯魔事件,所以对这种事接受度反倒是高了起来,尽管对这个母亲的做法批判的多,但最多也只是感叹一句迷信害死人。 等视频到最后,蔡纹琳说出了温然的身份,这一下可把众网友惊呆了,大家的关注点瞬间从迷信丢儿不认母转移到祁氏集团的总裁祁云敬竟然结婚了! 【简直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么!我龙傲天男主竟然结婚了?!】 【我刚看了一下官方的资料,我家总裁大人今年好像还不到三十,竟然就结婚了!这么早进入婚姻的坟墓是为什么!】 【我想看看他结婚对象长什么样,要是不好看,这门婚事我拒绝!】 【只有我注意到视频里这个女人家原本是做建材生意,现在破产了,想要认回已经跟大总裁结了婚的儿子这一点吗?话说,她哭的真的很假。】 【会有官方辟谣吗,大总裁又不是明星,没必要隐婚吧,真要结婚,官方资料应该也更新成已婚啊,现在上面显示是未婚诶。】 【求照片!这也过去好多年了,不知道当年的小王子如今长残了没有,要是残了,那就随便吧,爱谁谁,就是这么现实。】 【总觉得好鬼扯哦,就一个八字不合就将儿子送走?这是迷信还是愚昧无知,既然送走了,那就别再认回来啊,当初是你不要的,那凭什么现在你要人家就一定要认,天底下的好事还都被你占全了!】 【虽然不知情但应该说有过接触的人来举报!我跟这位阿姨曾经见过,因为她是我同学的妈妈,没错,她家不止一个儿子,按照年龄来看,我同学应该是大儿子,当初这位了不得的太太送她儿子来寝室的时候,穿的那叫个雍容华贵,精致的指甲,满身的珠光宝气,还带着两个佣人帮她儿子整理寝室,那姿态叫个盛气凌人的哟,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年我依旧记忆犹新,这么有钱还把病重的小儿子送走?emmmmm...自行体会吧。】 【这算不算道德绑架,生而不养,如今家里困难了,又想要利用舆论找回,如果我是她那个被送走的儿子,这种妈,我死也不会认,就是这么冷血无情!】 【从法律角度来说,不认可以,但只要证明了有血缘亲属关系,身为子女,每个月最基本的赡养要有,所以大不了撕破脸,一个月给个千把块的,也足够让这老女人无话可说。】 【话风好像有点不大对,这人发这视频难道不是想要博同情的吗,怎么感觉骂的人更多?】 【除了一些无脑喷子键盘侠还有脑残圣母,一般人脑回路还是很正常的,这种事将心比心一下,一个儿子当少爷一样养在身边,一个儿子远远送走,啧,是个人都不可能巴巴的认回去好吗!】 这件事在网上发酵的极快,总的来说,分为两个关注点,一个是祁氏总裁祁云敬竟然悄咪咪的结婚了!另一个则是,这种生而不养被远远送走的孩子,该不该认母。 温然睡了一觉起来才发现外面都变天了,看着蔡纹琳干的那些事,他就觉得好笑,自己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怕她什么舆论曝光,而祁云敬就更加不怕了,他们都离婚了,不管怎么查都不存在婚姻关系,这完全可以告她诽谤的。 温然慢悠悠的晃进厨房,一边看有什么能吃的,一边给祁云敬打电话。祁云敬接电话的第一句就是:“网上的事情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不用管。” 温然以为他说的是会直接官方辟谣,也没多想道:“行吧,该告的告,这种人不一次摁灭了,迟早还要蹦跶的。” 祁云敬应了一声,温然忙着折腾早餐填肚子,也没跟他说几句就挂了。 自己一个人住了之后,温然的厨艺算是见长,以前只会煮个面,弄个火锅底料版的麻辣烫,现在还能煎吐司,搞个鸡蛋培根。 等他洗好一碟水果,用吐司鸡蛋培根做了个超大份加辣的三明治,端到了电脑前,准备一边开吃一边看看网上的情况时,差点没有因为祁氏官方的一则通告把自己噎死。 祁氏集团有自己的官博,还有官方网站,此刻他们官博上以及官方网站上,一同发了一张之前祁氏年会,温然和祁云敬一起走红毯时,抓拍的一张相视一笑的照片。他还记得当时这个含情脉脉照片的真实场景是祁云敬哄骗他要他笑,结果等他笑了才知道,他们拍到的照片根本不会发出去,他就瞪祁云敬,说这笑的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那个摄像师怎么拍的,明明是看不顺眼的眼神,却拍的像是含了多少情一样,照骗果然不愧是照骗。 但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拍的确实好,灯光意境,双目相视的侧脸,两个原本长相就不差的人,被这般一烘托,那颜值简直了。这一下网友们又炸锅了。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小王子越长越帅了,还找了个这么帅的伴侣,所以神仙只跟神仙玩是吗?】 【直接官宣也是绝了,那个稍稍矮一点的就是视频里那女的说小时候被送走的小儿子吗?天了噜,这么帅的儿子怎么舍得送走,妈耶,也太好看了吧!】 【这个温然好像有点眼熟,这是不是那个新主播神仙室友的那个温然?】 【真的诶!是他是他就是他!那个神仙寝室的温然!我轩轩哥的室友哇!没想到竟然是个从小就被亲生父母送走的小可怜!】 【我说你们这群眼里只有颜的,能不能看完整个公告再来舔?】 【两份亲子鉴定,一份是温然自己做的,结果温家的人不认,于是又自己选定医院找了认识的医生做了一次,两次鉴定都不是亲子关系,所以温然根本就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啊!】 【反转来了,那女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觉得祁氏家大业大的,所以可以随便买通医生篡改鉴定结果?这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尼玛原来都不是她儿子!好不要脸啊,要不是网友理智没有按头认母,这事可不就委屈死了。】 【笑死我了,以为靠舆论就能颠倒是非黑白,结果等到的是一纸律师函,都做了两次鉴定了还不愿意认清现实,由此可见,这女人是非要温然当她儿子不可了,想也是,认了温然,就等于有了祁家这个女婿,瞬间晋升豪门丈母娘,啧啧啧,算盘打得好啊。】 网上的事情温然关注不过来,他现在满脑子只有官宣这两个字,气呼呼的一个电话打给祁云敬:“你什么意思啊,你说的解决就是这样解决?我们都离婚了,还官宣个毛线啊!” 祁云敬安抚道:“公司的公关部以为我们还是婚姻关系,所以选了一张周年的照片发了上去,免得网友胡乱猜测,我知道的时候,照片已经发了,你就委屈一下,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过去的,到时候网友也不会一直记得这事,现在重要的是解决纠缠不休的温家人。” 温然狠狠一个白眼翻给了空气看:“祁云敬你当我傻呀!我告诉你,你完了!我要画小人诅咒你!” 温然说完就挂了电话,当他没脑子可以瞎糊弄是吧,下面的人发什么怎么可能自作主张,尤其是这可是祁云敬的家事,更何况,要是重点是解决纠缠的温家人,那怎么他们的合照在上面,下面拉那么长才能看到鉴定报告,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真把他当傻子哄呢! 被挂了电话的祁云敬忍不住翘起了嘴角,看来温然这次气的不轻,画小人诅咒都用出来了,买点什么礼物哄哄他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  祁云敬:在惹毛温然的边缘反复横跳,真开心! 第195章 网上事情的走向跟蔡纹琳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凭靠舆论的压力,即便温然不会大庭广众的认下她这个亲妈,但为了祁氏集团的名誉, 说不定会给她一笔封口费让她别再闹,或者给他们家一些好处, 让他们安分一点。 可是什么好处都没有,还有一封律师函。 这一下蔡纹琳才慌了, 慌忙求助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温廷谦和温一琛两人这才知道蔡纹琳做了什么,看着律师函,温廷谦直接一巴掌打在了蔡纹琳的脸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想怎么样啊?是不是要把这个家彻底拖垮你才高兴啊?我看讨债命的不是小儿子, 是你吧!” 温一琛连忙拦着父亲,挡在母亲的跟前:“爸, 现在发火还有什么用, 还是先看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吧。” 温廷谦本就被公司里的一堆事弄得焦头烂额了,这女人不但不能帮他,还给他后院起火, 解决,这事他还能怎么解决?别说现在他都快要破产了,就算是以前公司发展最好的时候, 他也惹不起祁家这个参天大树! “怎么解决?现在他们要告你妈!不跟我们商量就做出这么无脑的事情, 别说两个亲子鉴定铁一般的证据, 那个温然根本就不是我儿子!就算他们真的给这报告动了手脚, 你这么闹出去就能得到好?祁家掐灭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蠢货, 真是个蠢货!你除了会花钱会惹事,你还会什么?!” 被这般劈头盖脸的数落,过了二十多年舒心生活的蔡纹琳哪里能忍,直接一把推开用手指着她的温廷谦:“现在倒是会怪我了?花钱惹事, 这个家这么多年安安稳稳井井有条是谁在为你|操|持的!小琛这么出色的儿子是谁给你生的!要知道小琛是带着福运的,他的出生才给你带来了这些年的财富,没有我给你生的儿子,你能快活这么多年?!” 温一琛只觉得头都大了:“妈,我说了多少次,不要迷信,什么福运,什么讨债命,那都是骗子忽悠你们的!” 蔡纹琳斥责道:“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话!” 他们一家吵吵闹闹的时候,警察上门了,如果只是温然个人,估计告下来可能也就是赔偿一点精神损失以及当众道歉,但现在涉及到祁云敬,而祁云敬又关乎整个祁氏,那这影响可就大了,一旦构成诽谤罪,那也是要坐牢的。 蔡纹琳已经吓的六神无主的,哭的满脸泪的抓着儿子:“我不要去坐牢,儿子你快救救妈妈,我不要去坐牢!” 一旁有个小警员冷笑了一声:“知道怕早干什么去了,你以为在网络上发布不实消息就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了吗?” 蔡纹琳怒道:“什么不实消息!温然就是我儿子!我亲生儿子!是他改了鉴定报告!对,我要告他,告他不赡养亲生父母!一琛,你帮妈妈联系律师,我要告温然!” 不说温廷谦了,就连温一琛都觉得自家母亲好像魔怔了一样,鉴定都做了两次了,就算她再怎么魔怔,不是也不会变成是,可是看着母亲那么认定的样子,又百般祈求,温一琛也不免有些动摇。最后还是温廷谦答应给她找个律师,告温然自然是不可能告的,但却可以要求走法院的关系,再进行一次亲子鉴定。 这件事自然被不少媒体关注着,豪门八卦也是民众最喜欢看的娱乐之一,尤其是祁云敬和他的伴侣温然,凭靠着颜值,仅仅一个官宣照,就在热搜上挂了几天了,这么有关注度的事情,当然多得是记者跟。 当第三次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瞬间吸引了无数群众的眼球,依旧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这一下整个温家都被全网嘲。 【这女人不是想儿子想疯了,恐怕是想钱想疯了,祁总丈母娘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当上的。】 【看了姓温的一家子,突然觉得有时候有些人,真的还不如做一个孤儿呢,至少没那么多糟心事。】 【就我觉得祁总和他夫人真的是脾气好吗,明明第一次鉴定就知道不是的,却还陪他们折腾第二次,结果人家半点不念着好,还想靠舆论压,现在又非要搞第三次,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那种吧。】 【我就好奇,这个温太太,怎么就偏偏赖上温然了,难道就因为人家姓温?】 【总裁祁开通微博啦!关注的第一个人就是温然诶!】 【早不开通晚不开通偏偏这时候开通,早不关注晚不关注偏偏这时候关注,作秀无疑了。】 【内幕消息,总裁这婚事据说是父母之命,连婚礼都没举办的,估计这次事情要不是有可能影响到祁氏的声誉,祁总未必会官宣哦。】 【我的父母欠我一个父母之命的媒妁之言!】 【父母有了,请问祁总这样的哪里去领?】 【不可能我不信!照片那么甜,一定是祁总不希望太多人打扰到他的私生活,他才秘而不宣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得了吧,说眼神骗不了人的人去看看娱乐圈的沈清颜,又名深情眼,那眼神,被他看着谁敢说那不是深爱。】 各种评论后逐渐歪楼,直到祁云敬转了那张祁氏官方平台发的官宣照,并且发表了三个字,心悦之,网上的风向再次转变。不少人嗷嗷叫着这cp他们往死里磕了还不行么,简直官方按头吃糖啊。还有人表示,哪怕这是假的是被迫营业,这一刻的甜他们也吃了! 等这些事闹开后,温然的三室友才聚众兴师问罪来了。 夏宇:“结婚了?” 杨曦:“还是祁氏总裁?” 元慈轩憋了半天,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好说一句:“新婚快乐?” 温然瘫在沙发上翻着白眼:“形式婚姻而已,就是我师父跟他爷爷定下的。” 夏宇:“豪门契约小娇妻?” 三人齐齐转头看向夏宇,杨曦更是皱眉一脸嫌弃道:“你最近在看些啥?” 夏宇仰天长叹一口气:“最近跟了一个新闻,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看多了那种情啊爱的霸总恋爱小说,就脑子不清醒了,吵着闹着要去念什么贵族学校,偷家里的钱打扮自己,一个十二岁的小女生,去美容院花了将近十万多,她爸妈是摆摊子卖那种炒果的,就是那种红薯干啊,黏米饼的那种东西,不知道你们小时候吃过没,一天生意好也就赚个几十块,那十多万是她爸妈一点点攒下的,是为了以后她上大学用的。” 元慈轩皱眉,杨曦好奇道:“然后呢?你们跟拍调查什么?” 夏宇:“这算是社会新闻了,就跟拍协商那个美容院退款。这美容院是办的卡,还有几个已经开封使用的产品,他们不愿意全额退,哪些东西用过了,就进货价扣除,剩下的就给退了,但除了这,那小丫头还在商场里买了不少衣服,便宜的几百,贵的上千,吊牌都剪了,还下水洗过了,这别人怎么可能给你退。” 温然道:“趁着孩子小,打死算了。” 夏宇道:“你们是没看到,为了这十多万块钱,那一对夫妻对我们又是跪又是求,希望我们帮他们把钱讨回来,可问题是有些东西不能一句小孩未成年,就能全额要回的,哦对了,还有手机,一部一万多的手机,眼都不带眨的就买下了,这就算折旧,也只能卖个六七千,一家子都被那小女孩坑死了。” 元慈轩轻咳一声:“我们不是来声讨温然结婚的事情么。” 温然轻啧了一声:“樱井料理吃到饱!” 杨曦摸了摸下巴在考虑,夏宇摇头:“和牛好吃是好吃,但有些肥腻,吃个七八块就腻味了,不够!” 温然:“夏氏私厨吃到饱?” 三人眯眼一笑:“这个可以有!” 温然被他们仨宰了一顿狠的,于是乎又把这笔账算在了祁云敬的头上,一个小人显然已经不够他诅咒了。 一行人吃过饭,各回各家,只不过温然在自家楼下被温一琛堵住了。温一琛这人温然不了解,虽然通过两次有限的接触,这人看起来比他父母稍微清醒正常点,但通过面相看,这人温吞心软,优柔寡断,看似仁心善良,但前提是不遇事,一旦遇事,这种人依旧是利己主义。 温一琛一见到温然回来了,连忙说明来意:“我不是来纠缠你的,我知道你现在可能很反感看到我们家的人,但有一件事,如果不问清楚,我心里始终放不下。” 温然道:“想问你弟弟的事?” 温一琛点头:“说实话,我到现在依然有些不相信你不是我弟弟,人虽然有相似,但偏偏你也是启光大师养大的,又姓温,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但三次鉴定都是那种结果,让我不得不信,你放心,以后我们家不会再来纠缠你,但现在启光大师已经去世,他那些徒弟现在在哪里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所以现在唯一知道我弟弟消息的,可能只有你了。” 温然道:“我只能告诉你,他确实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温一琛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关于我的母亲...” 温然冷漠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叫祁家去施加压力,但也别想我庭外和解,事不过三的道理你该懂,更何况你们真以为当年的事情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吗,师父从未隐瞒过,讨债命,就为了这三个字丢弃亲生儿子,如果他还在的话,你觉得他是认你们,还是选择报复?” 那一层遮羞布被温然撕开,温一琛只觉得羞愧的快要抬不起头了,一开始就带着谋算的认亲,也许在这人眼里,从头到尾他们都只是一群跳梁小丑,还自己非要作死的闹的这么大,那当真是怪不得谁,只能怪他们自己。 第196章 官司是没办法那么快判定下来的, 尤其是温一琛找来的律师还帮他们出了主意,让蔡纹琳去做一个精神鉴定,只要出具了报告, 那后面需要揪扯的可能就是一些赔偿问题了,可以免了牢狱之灾。 但温廷谦拒绝了, 温家已经挽回无望,只差宣告破产了, 哪里还有钱去帮蔡纹琳赔偿,现在温廷谦忙着财产转移,根本不管他老婆的官司, 反正赔钱是没有的,坐牢那就抓去坐好了。 温家的一摊子烂账温然没有继续关注, 本来那家人就跟自己没关系, 会变成今天这样,也是他们自己折腾的,更何况, 为了一个批命,就丢弃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样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半生凄苦本就是他们命中注定的。 现在让温然头大的是, 他因为祁云敬的关系, 又再次活跃到了人前。 温然有两个账号, 一个原主的, 原主的账号在原主还在这里的时候,有很用心的在经营,大概是为了维持自己学霸之类的人设,担心今后自己出道了, 曾经在网络上发的一些东西会成为黑历史,所以每次更新的微博,都是带着正能量又不失幽默风趣的。而刚来这里的温然不知道原主是否还会回来,所以没有乱动属于原主的东西,微博的账号也逐渐的降低了更新频率,最多就是当时在他三个室友参加主播比赛的时候,活跃的互动了一下,现在因为祁云敬,这个账号粉丝量暴涨。 有人也不知道是好奇还是个啥心理,将那个微博从头到尾的翻阅了一遍,然后根据那些发的东西给他按了个优雅风趣,善良正直充满了正能量的人设,这也就算了,人设这东西嘛,本来就是给外人看的,他私下是不是个盘腿坐在电脑前啃鸡爪的糙汉子,谁又在乎呢。但问题是,随着这中人设附加带来的东西,让温然无视也不是,正视也不是。 随着他的事情在网络上惹了一波关注后,很多人开始私信向他求助,这求助的内容多半都是一些道德赡养的问题,有的就像他这件事,生而不养,却要求赡养老人,有的则是吸女儿的血供养儿子,女孩绝望到想要自杀,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逃脱这中困境,再就是年迈父母意外二胎,却要求刚成年的女儿替他们养。 温然看着人生百态的求助,不免有些沉默,换做他以前,对这中事绝对不会多看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做出怎样的选择,得到什么样的结局,那都是自己本身就要走的路,他又不是救世主,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但现在,他虽然依旧不会管,但目光却会忍不住停留,甚至脑子里会控制不住的去想,这中情况会有的解决办法,尽管他不会付出行动去实施,但不得不说,光是这份心态,已经大不同从前了。 就在温然准备封掉这个微博的时候,一份声讨,又让他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度增长了上来。 声讨他的是一个男生,为了一个已经自杀的女孩。 那个女孩叫左婷,出生在一个小县城,父母非常的重男轻女,据说当初左婷的母亲怀孕的时候,就到处托人想要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那时候医院已经严禁告知男女了,后来她妈妈找那中偏门的赤脚大夫看,说是男孩,这才留下这一胎,结果一生出来,是个闺女。取名字的时候原本想要叫左招娣,但上户口的时候被批评教育了,招娣招娣,这名字一看就很重男轻女了,那时候实行优生优育,只能要一个,这有了个女儿,又不能生二胎,招什么弟,于是左婷的爸随手写了个婷字,没有任何寓意期望,只是单纯的当时想不出别的字来了。 就在左婷三岁的时候,她妈妈又怀孕了,怀相喜好,甚至怀孕的时候做的梦,都预示着这一胎是男孩,为了要个儿子,她妈妈躲到了农村娘家,等月份大了才回来,最终如愿生了个大胖小子,交了超生罚款。 本身没儿子的时候,夫妻两对左婷就不好,一个三岁的小孩就已经会自己穿衣服,洗脸梳头发,甚至还能简单的弄点熟食吃,这有了弟弟,那日子更难了,小小年纪就要洗尿布,妈妈忙的时候还要帮忙照看弟弟,弟弟的任何任性哭闹,都是她没照看好,虽然不至于挨打,骂却是没少挨。 左婷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县城,哪怕去工厂当女工,也比整日遭受重男轻女的折磨强。 可是要说父母对她不好,那也并不绝对,至少供她念了书,一个星期虽然少,却也有一两块的零花钱。 所以左婷的心里很矛盾,她恨着重男轻女的父母,却又无法完全的割舍掉父母。 左婷知道想要出人头地,就只有好好念书这一条路可以走,她生怕突然有一天,父母因为没钱,不让她继续念书了,所以从小左婷拼命的让自己成为拔尖的那一类人,比赛考试永远是第一,奖学金永远都有她一份,甚至从初中开始,她就已经偷偷给自己攒大学的学费了。 最后高中毕业,就如她所预料的那样,父母重点培养弟弟,弟弟成绩不好,除了要她给补习功课,还上课外培优班,一节课就要五六十,一个星期七八节课上的眼都不眨,却不愿意给她承担大学的学费,还说有个高中文凭就够了,女孩子家家的,学历再高,以后也是在家里带娃,没必要。 不服输的左婷带着这些年的积蓄和通知书离开了这个困了她整个童年和青春的小县城,每年除了过年会打一通电话回家,其他的时间她宁愿住在空无一人的寝室也不愿意回家。 也许是距离远了,感情就近了,想家自然是想家,但不敢回去也是真不敢回去,而她家里,每年还会寄一些特产,或者妈妈做的腊鱼腊肉各中酱料,慢慢的过往那些不公虽然无法遗忘,心里却也更多的惦记着父母的好。 就在她大学毕业这一年,她妈给她打来了求助电话,说是她爸摔伤了腿,要做手术,还要装什么钉子,手术费得好几万。 左婷从来都是未雨绸缪的人,大学时期的兼职,让她这些年也攒了一点钱,家里要得急,她也担心爸爸的腿,于是一口气将所有的存款给寄了回去,原本她也是想要回去看一看,但她妈说家里有她照顾着,让她自己在外面好好工作。当时左婷的确有一个很难得的面试机会,最终还是狠了狠心没回去。 这件事一直让左婷感到愧疚,所以后来父母找她要钱,只要她有,总会尽量满足。很久之后左婷才知道,父亲从来没有摔伤过,那次要钱,只是因为弟弟想要参加一个国外的夏令营,费用好几万,家里拿不出,于是编造了那样的谎言找她要钱。 第一次给了钱之后,简直就像是开了一道闸口,再也关不住了,她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了十多年,每天加班到凌晨,吃着最便宜的盒饭,晚上下班晚了从来不坐的士,而是骑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回家,夏天还好,冬天寒风刺骨,她也是这么一年年熬过来了。 哪怕被父母各中理由的找她要钱,左婷还是给自己攒了一笔房子的首付,她想要在婚前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不用太大,哪怕一室一厅也是好的,可以让她以后受了委屈,有个可以去的地方。 结果这笔钱,被她爸妈从县城闹过来,闹到她租的地方,闹到公司,甚至以死相逼。就因为她弟弟交了个女朋友,家里要有房子,不然人家女孩看不上。 父母都以死相逼了,她还能怎么办呢,当她再次一无所有的时候,她真的很想从高楼上跳下去。但她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她也有个男朋友,快要谈婚论嫁了。 左婷想着,这笔钱也算是断了跟父母所有的恩情了,等结了婚,搬了家,她就断了所有跟老家的联系,就当自己没爹没妈的。 但左婷没想到,婚事都让她父母搅黄了。结婚这天,她根本没有请她爸妈来,也不知道她爸妈是从哪里得知消息的,她是从酒店出嫁的,就在新郎来接的时候,被她父母当众拦住了,开口就是五十万。 左婷知道自己的情况,也很感激这些年对她不离不弃,又很体谅她的恋人,所以婚事也好,房子,装修,全都是男方出钱出力,她就没要什么五金彩礼,结果她父母来闹了这么一出,不给钱就死抓着她不放她走,好好一场婚礼弄得像个闹剧,最后男方那边的家长怒了,直接一句这婚不结了,拉拽着儿子走了。 大概是看她身上还有利可图,她父母就死守着她,大有不给这笔钱,就不离开的架势。 左婷被逼到简直快要没了生路,甚至想要寻求法律的援助,可是这中事,法律怎么管,就算打官司,也依旧无法割断血缘,更何况,哪怕只是单纯每个月的赡养义务,只要她爸妈还要来闹,她的生活她的事业她的一切,就没有未来可言。 再后来,她想要求助舆论,有些专门处理这中事的大V平台,那些跟她有过类似遭遇的网络红人,几乎都被她私信求了个遍。而这时候外界正好开始莫名其妙给温然按头人设,左婷甚至满心期待的对男友说,温然这么心善,曾经在微博上帮过那么多人伸张过正义的人,如果看到了她的私信,说不定会帮她。 可惜左婷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帮助,最终绝望的从高楼一跃而下。 第197章 随着左婷的男朋友在网上声讨温然, 群众对这件事的看法出现了两个极端,一个攻击左婷和她男朋友,说他们这种人何尝不是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去吸别人的血, 不敢反抗吸血的父母,却将生死大事去责怪一个无辜的路人,这种人真的是死了活该。 而攻击温然的则显然带着无法忽视的酸意, 说他微博经营的那么正能量, 曾经帮助过那么多可怜人发声, 怎么现在一入豪门, 当上了祁夫人,就变了个嘴脸,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温然不混圈, 却也见到不少被黑的明星被骂惨,轮到他自己,虽然他不在意, 却也还是被这群键盘侠们刷新了认知。 温然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在祁云敬准备帮他清网的时候,他直接拒绝了, 原本想要封了这个微博的,也不封了,直接点名了那些黑子当中最活跃的一个, 网名叫人间帅比何先生。 #往日无仇今日无怨的,翻了你微博,全都是各种愤世嫉俗批判社会,那就拿你第一个开刀吧,你可能不知道, 我是个孤儿,但从小跟在天师身边长大,天师是什么如果你不知道,请百度,三天内我要看到你置顶的歉文,否则后果自负@人间帅比何先生。# 这算是温然在温家事情之后,第一次微博发声,一发声竟然就是这种威胁的话,顿时惊了不少路人,但不少人也理解,无缘无故被骂不说,这个帅比何先生是骂的最难听的,恨不得诅咒到了他全家十八代了,天杀的仇怨也不过如此了,问题是人家跟你完全路人,何必呢,也难怪温然会生气。但不少人也在暗搓搓的八卦,这狠话放出了,温然又会做什么,天师是啥他们大多数也是知道的,但不太信,他们更相信温然会找祁大总裁给他找回面子。 同时收到艾特的这位何先生,见到那条要他置顶歉文的话,只是冷笑了一声,他不是不知道网络上发言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所以他说话虽然难听,但却都很微妙的避开了一些能直接起诉他的点,所以他根本就不怕。甚至看到温然的微博,还给回了一条。 #广大群众,这三天内我要是有什么人身安全的问题,不用怀疑,就是祁氏总裁所为,这就是钱权时代的黑幕!# 祁氏官博很快发了个意有所指的动图,意思是这种小鱼小虾,还不值得让祁氏多看一眼,更何况是|黑|幕|交易。 这祁氏集团是没什么粉丝,所有的粉丝都是冲着祁云敬颜值去的,于是也跟着凑热闹的纷纷去奚落那个帅比何先生,多大脸,还指望他们祁总霸霸去对付他,分分钟上亿的交易都忙不过来了,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网络上各种撕扯骂战就没有停歇过,这虽然不是明星之间的撕逼,却也一样精彩绝伦,反正是提供了群众不少饭后好瓜。 何先生在网上跟人撕逼骂累了,看着就这么一下子,上涨了快七八万的粉丝,甚至满心高兴,他是真不相信祁氏会对他做什么,就如同那些粉丝说的,人家分分钟上亿的老板,顶多一封律师函而已,但这他根本就不怕,现在还帮他涨了粉,他还真该感谢温然。 虽然网上骂他的比挺他的多,但何先生无所谓,只要他这个号能火了,以后就能生钱,是红是黑又算的了什么,反正他又不会出现在人前。这份好心情直到临睡前一直保持着,当他抱着电脑准备躺床上继续骂战的时候,屋里的电灯滋滋的闪了闪。 何先生嫌弃的皱眉,他住的这是一套老房子,大概有快三十年的房龄了,所以线路老化,虽然不算很经常,却也偶尔会接触不良,加上这种老旧社区根本没有个物业管理,到处都是各种私搭乱建,电线混乱,要不是房租便宜,在这个也算是准一线城市的地方,还是市中心的地段,一个月租金不到两千,冲着地段这价格也值了,房子差点就差点吧,住了这么些年,他也已经习惯了。 怕这么闪下去,会把灯闪坏,何先生干脆关了灯,反正电脑显示屏有亮度,不算太黑。 就在他浏览网络骂战的时候,感觉被子里好像有点异样,脚指头上似乎有头发缠着了一样。何先生再次皱眉,有点奇怪的动了动脚,他母胎单身三十多年,至今这个出租屋就没来过女性,他本身就是个短头发,头发长度根本缠不到脚趾,他怀疑可能是被子的线头掉下来了,于是一边刷着微博,一边用脚指头去拉扯那根线。 还没等他拉扯两下,何先生整个人就僵住了,他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一只非常冰凉的手,正顺着他的小腿抚摸上来,而原本平坦的被子,也逐渐的隆起。 作为宅男的何先生,鬼片也看的不少,这简直是电影剧情翻版的场景,让他差点心脏骤停。这过程其实也就秒秒钟,但对何先生来说,当被子被一个长发看不到脸的东西掀开时,他真的是度过了人生最难熬的秒秒钟,那种恐惧,那种仿佛尖棱刺破心脏的压迫和窒息,没有体会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当长发女鬼的头钻出被子的瞬间,何先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力量,猛地推开身上所有的东西,拔足朝着卧室的房门扑过去,随着笔记本落地被砸的一声巨响,屋内竟然重新归于平静,床上是乱成一团的被子,地上是支离破碎的电脑,还有同样摔在地上,摔碎了屏幕的手机,没有女鬼,没有头发,什么都没有。 可是刚才的事情绝对不是假的,哆哆嗦嗦蹲在客厅角落的何先生,直到现在还因为刚才的恐惧而心脏抽的疼。就在这时,他客厅灯啪地一下,竟然亮了,紧接着客厅的墙面上,用红色也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东西,凭空的一笔一划的写着,第一天。最后一笔落下后,这三个字又诡异的消失了。 整个时间仿佛被禁止了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先生才手脚僵硬的从角落里挪动出来,他以为温然的打击报复,是依靠祁云敬的财力人力,没想到是这样,天师,世上竟然真的有可以驭鬼的天师,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直到天都亮了,何先生才有勇气小心翼翼的回了房间,笔记本是他新买的,趁着活动,十二个月免息分期,电脑将近两万多,才买来刚过三个月,手机也是今年新买的,同样是分期付款,买的最大容量,快要一万五了,这一砸,手机换个屏或许还能用,电脑都尸首分离了,修恐怕是修不好了。很快又要交新一季度的房租了,他虽然有些不敢继续住在这里,可问题是,上哪儿还能找到这么便宜的房子呢,他孤家寡人,手里头又没两个钱,本就是因为人生过得不顺遂如意,才会在网上那般愤世嫉俗,现在这随手一砸,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是现在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而是置顶歉文,这才第一天,他就险些吓破胆,尿湿的裤子还在身上都没来得及脱呢,要是晚上再来一次,或者又有什么新花样,他不觉得自己能遭得住,说不定明天就真的被鬼吓破胆暴毙家中了,死他还是很怕的。 于是这位何先生,又被网络群嘲了,昨天放的话,今天就置顶了道歉的长文,那字里行间简直快要跪舔痛哭的语气,让不少人摸不着头脑。 【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就道歉了?】 【是强权使人低头吗?如果是的话,祁霸霸牛|逼!】 【仔细分析了一下道歉的长文,有一种战战兢兢,生怕温然不满意得罪不起的感觉,所以祁霸霸究竟干了啥!】 温然在电脑前翻了个白眼,这关祁云敬屁事!好吧,也不能完全说不关他的事,这阴阳事务所也是祁云敬一手创立的,所以能只需要花几张符不用消耗多大力气请鬼办事,也亏了他,但网上这一副自己凡事好像都依靠他的风向,这就有点令人不爽了。 祁云敬倒是求生欲极强,很快就在个人微博更新了四个字,一家之主,并且艾特了温然。这意思显然不言而喻了,祁云敬当众表示,温然才是一家之主。 可惜网友一点都不信,两人气场摆在那儿呢,祁云敬这么说,恐怕完全是疼媳妇,给媳妇面子。 温然解决了骂的最脏的键盘侠,很快又点了几个上蹿下跳最起劲的几个,同样是三天警告。一直关注着网上动静的何先生见温然好像接受了他的道歉长文,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一样,忍不住松了口气,果然得罪谁都别得罪天师,得罪别人好歹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得罪天师,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何先生松口气的时候,温然又发了一条微博。 #凡事点名并且道歉的,以后切记无论是网上还是私下,嘴巴双手都要放干净点,否则霉运将会伴随你们一生,来自天师的诅咒。# 别人有没有当真何先生不知道,但他是真的怕了,几乎清空了以前发的微博,那是真的再也不敢满嘴喷粪了。 左婷的男朋友见温然直接跟黑粉撕起来了,完全没搭理自己,于是声讨的更用力了,各种长文,卖了女友的惨,又各种突出她的绝望自杀将人摆在一个弱小可怜的角色上,又将温然形容的冷血无情,完全一副资本主义嘴脸。 温然轻笑了一声,发出了今天的第三条微博。 #@亭向晚歌,下一个,就是你。# 众人包括左婷的男朋友都不知道温然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就往强权报复上去想,只有经历过一次的何先生知道,这个下一个就是你,指的是什么,甚至莫名还有点幸灾乐祸,也不知道他们将要经历的,是不是昨晚那个鬼姐姐,哎呀,这么一想,还有点小期待呢。 第198章 几个在网上蹦跶的比较活跃的黑子, 基本都是在现实生活中过的不如意的,不过也是,生活如意的人, 怎么会全身充满了负能量。他们虽然也收到了温然的艾特警告,但跟第一天的何先生一样,同样都没当回事,这毕竟是个法治社会, 真要有人来砸门威胁之类的,他们一定会直接曝光, 说不定还能吸引更多的眼球,从此也能红成个大V。 这些人被警告后, 将所有发生的可能都想过了,甚至有一个还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为此直接开了个直播, 这个主播就因为言语犀利, 实时跟风点评热门人物,不全是纯黑, 但总把自己摆在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度上,好像就她看透了这个社会的黑暗面一样,也的确让一些脑子不太青白的, 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少有的独醒侠一样的愤青粉她,还有一些, 可能就纯是看脸吧, 网红脸身材傲人, 穿着紧致,总能吸引一些人的目光。 这主播的网名叫小樱桃,美颜开到无限大,脸虽然不至于尖的跟锥子似的, 但五官怎么看都有种不协调的感觉,这天她如常的打开了直播,然后拿出手机滑到了温然发的那条艾特了她的微博上,举着手机对着摄像头,用那种翻上天的白眼,和半点不客气的批判语气开启嘲讽模式。 什么霸总小说看多了啊,真以为跟个豪门结了婚就牛逼上天啦,还意有所指的表示,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够爬上豪门总裁的户口本,这种人的段位指不定多高呢,那种正义善良的人设,说不定就是为了吸引霸总目光而设立的,噼里啪啦也算是炮语连珠口不停歇,如果不是开播前就写好的剧本说辞,就这临时发挥的口才,也的确算是一人才了。 有人只是想来听个乐子,有人就好奇这位被霸总夫人点名的键盘侠究竟是个什么样,有的纯粹就是闲着没事想来看看这人是如何的口吐芬芳。不管众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反正她的直播间观看人数是越来越多了。 看着不断上涨的人数,以及有几个老粉又给她砸了几个大礼花,心情好的小樱桃说的更带劲了。 说着说着,她就发现直播间的评论有点奇怪,于是凑近了看了看,并且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不解道:“我家里没人啊,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儿的房价贵上天了都,我就不懂了,咱们国家人口是不少,可土地面积也很广啊,以前那种几个进出的院子咱不敢指望,但一栋楼上千户的大厦都建起来了,怎么就不能做到人手一套房呢,这社会当真是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小樱桃说完,见评论上还有人在刷,看到她身后有人走过的样子。 小樱桃皱眉:“我家没人,而且我身后更不会有人了,你们是不是看到外面的衣服在飘啊。”说着站了起来,往她后面走去,一把拉开专门贴了防窥视的磨砂纸的阳台门道:“我这后面是阳台,我家住二十二楼呢,你们看,根本没人,要不然我开着阳台跟你们直播,就是外面有点黑,可能有点吃光,我看看光线怎么样?” 就在小樱桃回来调整光线查看直播效果的时候,弹幕上简直炸了。 【告诉我,不是我一个人眼瞎!刚刚那个窗帘后面是不是伸出来一只手!!】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那只手!真的有一只手!】 【我发誓,我是真的看到刚才有人影从那个玻璃门后面走过,我第一次来这个主播的直播间,我真不知道那后面是二十二楼的阳台!我有点毛了!】 【刚来,请问这是什么灵异节目吗?是安排好的吗?如果不是,请吱一声,我立刻撤退!】 【我目睹了一个灵异现场?】 【话说,你们还有人记得,温然三天预告时说过,他是在天师身边长大的?之前那个大帅比何先生,第一天死犟,第二天恨不得跪舔道歉,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我也是......】 【我也+1!!!】 小樱桃调整好直播的光线,再次看向屏幕,更加疑惑了:“什么窗帘?什么手?哪有?” 见不只是一个人在说,这些人总不至于联合起来大半夜的专程来吓她吧,小樱桃也忍不住有点心底发毛,于是她随手拿起来沙发上的叉衣棍,朝着窗帘戳了几下,但瞬间就怼到墙了,这里面根本就没藏人,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干脆整个人上前,连窗帘都给束了起来:“这下好了吧,有没有藏人,一目了然!” 小樱桃再次坐回椅子上,却因为刚才一再被打断,有些进不了状态,于是干脆也不吐槽点评了,朝着镜头道:“我们唱歌休息一下吧,你们想听什么打在屏幕上,我去倒杯水再来。” 小樱桃起身去倒水,原本静止的椅子,在没有人的情况下,竟然慢慢转动了起来,好像有谁坐在上面一样。 【小樱桃是准备转型了吗,是不是有人躲在桌子底下转椅子啊?】 【大半夜的,不至于吧,她家到底有没有人啊?】 【看的全身发毛却又充满了好奇想要继续看下去是怎么回事!】 小樱桃端着水杯回来,椅子刚好停住,虽然椅背的位子变了,但小樱桃也没注意,只当是自己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带动了一下,见屏幕上没有人打歌名,全都在说什么椅子自己动,桌下是不是有人,小樱桃只觉得今天这场直播做的真的是艰难:“我说一百遍了我家没有人,是不是要我拿着镜头给你们全都扫一遍呀。” 小樱桃话音刚落,就感觉有手在摸她的腿,那触感实在是太明显了,她在毫无准备之下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惊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那胸前的浑圆还跟着颤了颤。但现在直播前的群众已经无心欣赏美景,只好奇她在叫什么。 小樱桃往自己桌子下看了一眼,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但她刚才的感觉绝对不会错,刚才肯定是有人摸了她一下。 这一下她自己都不确定家里是不是有人提前进来藏了起来,可是她家真的很小,一室一厅,家里也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基本上完全可以一目了然。可是不仔细检查一下,她始终不放心。 小樱桃没管镜头,手里拿着叉衣棍当武器,打算将家里里里外外都看一遍,就在小樱桃往房间检查的时候,镜头里拍摄到,刚才被小樱桃打开的阳台门,正缓缓合上。可是阳台以及阳台门是被整个镜头拍摄进去的,这又不是什么电影道具组,有人串着线的拉门,在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这门合拢的过程,直接吓傻了所有看直播的人。 紧接着,啪地一下,直播设备被断了电,直接界面直接黑屏了。小樱桃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刚回到客厅,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蹿了上门,被关着的阳台门上,正凭空的一笔一划的写着,第一天。 小樱桃的这个直播火了,因为闹出了灵异事件,哪怕有人回放看了后说,这一定是人为炒作,但相信的人却信了,而温然也随之火出了圈。有人觉得这些都是他跟人合伙搞的噱头,反正骂的更狠了。有人却觉得,温然一定就是那种真的能通灵的天师,对他更崇拜了,更是不少人在他微博下嗷嗷叫着大师,求算命,一眼看去简直就像是大型封建迷信现场,感觉随时都会被封号的那种。 那天黑屏后,小樱桃没有再开直播,而第二天,态度非常诚恳的道歉信被置顶了。谁都不知道,当小樱桃自己看到回放的时候,整个心态都崩了。她家里有没有人,这事是不是跟人合伙的炒作,她比谁都清楚,尽管这实在是太不科学了,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她不敢在死犟下去,人哪里能斗得过鬼,光是想一想那天出现在她身后的人影,和那个从窗帘下曾经伸出过的手,她都已经吓的腿软了。 随着接二连三的道歉后,尽管有不少人认定这就是博人眼球的噱头,但还是有人等着看,那个为了死去女友声讨温然的人的下场,是不是也会紧接着道歉。 但他们等了三天,那人的微博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有人就嘲讽温然,这都三天过去了,人家还是不道歉,怎么这次你的天师技能就不灵了。 温然看着被人艾特的问题,笑了笑,回道:#别急,头七刚到,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这回复的还是有那么点让人心里寒寒的,头七,不用问,肯定是那个跳楼女孩的头七,可是道歉跟她的头七有什么关系。 左婷的男朋友也一直关注着网上的动静,当看到那个温然是个天师,之前跳着脚黑他的人也接二连三的道了歉,他心里的确是有点害怕的,但他潜意识里更相信,这是温然为了博出位,跟人合伙演戏呢。还有那个什么主播的灵异事件,也一定是家里,哪个主播开直播不是前前后后一大堆人不出境的忙碌着,家里一个人没有,他是不信的。 而且他等了几天,生活安安静静,什么事都没发生,这让他更加确信,那就是个骗子,之前那些事都是跟人串通好的,他甚至想着,要是有人来找他,花钱想要买通他一起做戏,他开个什么价格比较好,毕竟这件事的热度这么高,也是他第一个跳出来的。 可惜左婷的男朋友什么人都没等来,反而等来了一个鬼,而这个鬼不是别人,正是他交往了好几年的女朋友,左婷。 第199章 左婷的男朋友叫杜歌, 跟左婷是大学同学,左婷虽然是小县城出来的,不说多好看,但也能算得上五官周正, 身材匀称, 稍微打扮打扮化个妆, 系花不至于,班花还是能挨得上的, 要不然一农村出来的, 杜歌也未必看得上。 杜歌是本地户口, 但家里的情况也比较一般, 父母以前就是普通工人, 后来下岗了,然后夫妻两盘了个早点生意做,一做就是十多年,攒了一笔钱, 前两年才全款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 就是为了以后儿子结婚, 到时候他们一间房,儿子儿媳一间房, 小孩一间房, 一家几口住刚刚好。所以虽然是在做生意,但存款却没多少, 在儿子准备跟左婷结婚前,又把家里稍微装修了一下,置办了一点家具,那剩下的钱更没多少了, 连酒席可能还要找亲戚凑一点,这才在左婷父母提出五十万礼金才放女儿嫁的时候,一气之下拽着儿子走了。 但杜歌的父母也没想到,那挺好的一姑娘,竟然就自杀了。杜歌的父母都算是挺和善的老实人,左婷以前也没少去他们家,还有几次,杜歌的爸犯风湿,大早上下不来床的时候,是左婷天还没亮就赶着来帮着一起出摊,都打理好了又赶着去上班。对这个姑娘,老两口是真喜欢,但也怕她那一对吸血的父母,所以他们是真没想到,那天的一走,竟然将那孩子给逼死了,直到现在,老两口还没从这愧疚中走出来。 两个老人不知道儿子在网上干的那些事,见儿子整天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只当他是还没从左婷自杀的打击中走出来,每天留好饭菜也不打扰他,继续跟老伴出摊,他们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能做一天是一天吧,儿子还没结婚,经过这一次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阴影,他们可不得再好好积攒点存款给儿子备着么。 家里的平静开始产生变化的时候,是左婷的头七之后,这天一大早,杜家老两口正在准备出摊的时候,杜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但神情有些呆滞,双目发直。杜妈觉得儿子好像有点不大对,杜爸却觉得儿子还正处在伤心的阶段,有些失魂落魄的也算正常,随便养个猫狗好几年,突然失去了也得伤心一段时间吧,更何况这还是已经准备结婚携手过一生的女朋友。 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孩,杜爸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到儿子手里:“出去转转,买点吃的,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人总要朝前看的。” 杜爸给了钱,见时间不早了,催着杜妈赶紧拿着东西去出摊,两人没发现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的杜歌颤抖着手,但脸上却缓缓扯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杜歌’来到自家楼上的天台,看着这新小区的绿化,僵直的眼神里还带了一丝恨意,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直到走到栏杆边缘,一双手突然死死的抓着栏杆,双腿还在拼命的发颤,‘杜歌’低头看了眼似乎有些不受控制的手脚,森冷的脸上扯出一个笑来,声音透着一股阴森嘶哑:“别怕,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想让你也感受一下,从那么高掉下去,是个什么感觉。” 抓着栏杆的手依旧不停的抖,但却丝毫没有放松,‘杜歌’冷冷一笑后,身体微微一抖,重新夺回身体主权的杜歌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远离了天台边缘,脸上的僵硬瞬间消失,只剩惊惧惶恐:“小婷,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过,最开始那些年,我也帮过你不少啊,你看在我们曾经在一起过的份上,放过我啊,我,我多给你烧点纸钱,你还要什么,我都烧给你,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小婷!” 离开了杜歌身体的左婷,只能回到阴暗的地方,即便有大师给的符,帮她巩固了魂魄的虚化,但依然受不了强光的照射,所以她没有回应杜歌,而杜歌也只见到一个穿着白裙子,披散着长头发的背影,缓缓的从楼梯飘了下去。 确定小婷不在这里了之后,杜歌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的鱼,浑身湿透了不说,连裤子都尿湿了,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没用了,这种事,谁又能来帮他。 这个念头刚升起,他就想到了温然,之前温然在微博上就说了,下一个就是他,之前对温然黑的特别厉害的那几个,有一个算一个的都道歉了,道歉长文现在还置顶挂着呢,他一直觉得那都是噱头,都是联合起来演戏制造话题和关注度的,现在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杜歌双腿发软的回到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家里所有的窗帘全都拉开,让整个屋子都暴露在阳光下,换了裤子拿了手机又赶紧躲到了外面,他疯狂的私信温然道歉求救,可是温然毫无回应,他没办法,又整个人发着颤的戳了一篇道歉的长文置顶了微博,并且反复表示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之前这位亭向晚歌的微博一直没有动静,温然说的三天早就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天了,不少人觉得,这肯定是温然跟这人私下协议没达成,翻车了,后来温然又发微博说,等女孩的头七,大家算着时间,今天刚好是头七的第二天,这道歉就这么奇迹般的出现了。 【总觉得有内幕,可能是之前价格没谈拢,后来谈好了,就选了个头七的时间?】 【不管有没有内幕,这个男人真的是好恶心,吸着女朋友的血在这儿博眼球,甚至可能还收了一笔钱,为那个女孩不值。】 【我觉得没啥内幕,那女孩又不是温然害死的,相隔一个网络呢,也构不成见死不救的罪名吧,这也太典型的道德绑架了,就算那男的死咬温然不放,温然也能用法律解决,凭什么给钱私下买通啊,就算温然愿意息事宁人,恐怕祁霸霸也不答应吧。】 【如果是真的,这天师的本事我服了,如果是营销,这一波营销温然赢了!】 【最近感觉好像全网都在关注这事,我就有点奇怪,这么迷信的东西,上面怎么还不动手封一下?这么任由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封什么呢,道教佛门都有正规的证,凭什么天师就不能存在了,不能因为一两个骗子就打死一群人,咱不宣传封建迷信思想,但也不能完全抹杀掉吧,不是说科学的尽头就是玄学么。】 【我就看看还有谁再来蹦跶,然后被威胁一下,那些不相信的,要不要自己蹦跶两下然后感受一下?】 【感受啥啊,小樱桃那么灵异的事件全网都看着呢,据说到现在都不敢再回那个家,一直住在酒店里,准备重新找房子。】 【玄这一字,妙不可言啊。】 就在众人以为,这位左婷的男朋友道歉后,这件事也算是进入了尾声了,毕竟之前所有道歉的,温然也没继续追究,道了歉的那些人也都变成了鹌鹑,也没人再跟温然过不去的惹事了,却不想,对之前那些人道歉没有回应过的温然,竟然回应了左婷的男朋友。 #@亭向晚歌你需要道歉的不是我,是否愿意原谅你的人也不是我,有些事,不会永远藏于黑暗,有些恶,迟早都会得到报应。# 温然敲这段话的时候,正毫无坐姿的斜躺在沙发上,怀里还放着一盆切好的西瓜,微博一发,一旁借口送西瓜然后想要蹭一顿饭赖着不走的工具人祁云敬的手机就有了提示。他看了一眼:“这人干了什么?” 温然嘴里塞着西瓜道:“没干啥,杀了自己的女朋友。” 祁云敬差点没被自己呛着,这种事用今天天气不错这种语气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温然笑了笑:“你看了这几个月的好几起新闻了么,一个杀了自己的丈夫碎尸泥塘,一个砍死自己的妻子冲进了下水道,还有一个,就因为妻子的一个疑似外遇信息,深夜杀妻,猛砍七十多刀,啧啧啧,这哪里是枕边人,简直就是枕边杀机。” 祁云敬嘴角微翘:“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在我枕边寿终正寝的。” 温然白了他一眼:“那我可真谢谢你了。” 祁云敬抿唇轻笑:“不客气。” 杜歌以为自己道歉后,这件事就能完,温然的回应,简直让他有种瞬间坠入地狱的感觉,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除了已经死了的左婷,谁会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左婷,杜歌再次慌了起来,已经死了的左婷,现在已经化作了厉鬼来找他报复了。 一想到事情会败露,一想到他会面临的法律制裁,这比起被厉鬼缠身更让杜歌感到恐惧,他不能坐牢,他杀人的事情也绝对不能败露,活人都让他给弄死了,一个鬼魂,他还有什么好怕的,既然这世上有鬼,那就一定会有收鬼的存在,想到这里,杜歌目露凶光,好好送你走你不要,那就别怪他心狠了。 杜歌没看到的角落里,一团隐藏在黑暗处的阴影,看着远处男人神情的变化,眼里最后一丝光,彻底灭了。 第200章 杜歌是个室内设计师, 虽然现在这一行开始不大景气了,有时候为了甲方爸爸熬秃头都赚不到两个钱,但他也工作好些年了,积攒也是稍微有一点的, 之前结婚他用的都是家里的钱, 自己的钱都没怎么动过, 现在正好拿着他积攒的十多万去找个收鬼的大师, 将左婷的鬼魂给收了。 可是这种事并不是他想就能立刻找到的,尽管网络是个无所不能的地方,但杜歌再不懂行也知道,这一行骗子比真大师多, 真要找起来也不容易。但杜歌很幸运的是,他有个朋友很信这些, 平时护身符不离身,换个桌子还要讲究与自身气场相合的方位, 出门还要算黄道吉日是否诸事皆宜。以前他们看待这个同事,虽然信仰自由, 但还是觉得对方有些过于迷信,可现在, 这位同事简直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杜歌的那个同事的确有着自己认识了很多年的师父,见杜歌似乎有这方面的问题急需解决, 也没有多问, 跟师父确定了时间, 就将杜歌给带了过去, 并且道:“这个师父是真有本事的那种, 但是脾气有点不大好, 不过大师都有自己脾气的, 还有一点要跟你说清楚,你身上遇到的事,一定要诚实相告,如果有所隐瞒遭了大师的忌讳,那是给再多钱都没用了。” 杜歌点点头,一路心里忐忑的跟着同事去了大师那儿,他以为会是那种专门店铺办公的地方,没想到是个老旧居民楼,同事带着他上楼,敲了门后,就让杜歌自己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杜歌虽然也想同事陪着,但这毕竟涉及自己的**,总感觉给人听到也不大好,于是也就默认了,自己推门走了进去。屋里有着很浓重的香味,虽然不至于烟雾缭绕,但屋里的光线就好像一些电视剧里面拍摄的那样,有点阴气森森的昏暗。 等他推开了里面的人,这才看到一个盘着道士头,穿着马褂中年人,杜歌连忙道:“大师您好,我是杜歌。” 大师看了他一眼,眉头似乎微微蹙了蹙,却还是让他坐下:“最近遇到了什么事,说说吧。” 杜歌道:“这件事要从我女朋友说起,我女朋友家里是那种很重男轻女的,小时候就对她没好过,长大后更是一直吸她的血,知道我们结婚那天,她家里人闹着来要礼金,开口就是五十万,不给就不嫁女儿,当时闹得很不愉快,婚也没结成,后来我女朋友可能实在是受不了,各方求助无门之下,就跳楼自杀了。” 杜歌说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眼大师,不过大师闭着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微微一顿,继续道:“我女朋友死前,有在网上求助一些有过类似遭遇,或者曾经为类似遭遇的弱者发声过的名人,其中就有一个叫温然的,他是祁氏总裁的伴侣。” 听到这里,大师微微撩了撩眼皮,却依旧没做声,由着杜歌继续说道:“我女朋友死后,她家里人就找上我了,让我陪他们的女儿,这婚都被他们害得没结成,现在还找我闹,无非就是想要钱,那段时间我被缠的很烦,女朋友去世的打击对我也很大,然后一时头脑发热之下,就做出在网上声讨温然,责问他为什么见死不救,想要将没能保护好女朋友的这份愧疚转嫁到他人身上,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也诚心悔改,并且在网上道歉了,可是那个温然好像也是个天师,还能驭鬼,刚过头七,我女朋友的鬼魂就来缠着我了,大师,您能帮帮我吗,我想送我女朋友好好的去转世投胎,不想再因为我一时的过错,让她被人这样|操|控|。” 杜歌停下后,大师才开口:“说完了?” 杜歌点了点头,大师道:“没有其他要补充的了?” 杜歌有些茫然的摇头,大师道:“既然你依旧不知悔改,毫无诚心,那就请回吧,我帮不了你。” 杜歌顿时急了:“大师!” 大师抬手制止了他:“你可知道,你一进来,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什么?” 杜歌心里一个咯噔,他以为是小婷缠在他身上,有些惊恐的回头,可是什么都没有。 大师道:“黑令旗,你们普通人可能不懂,玄门的人却都知道,这就相当于被阴曹地府批准了的索命公文,只要阴魂能拿到黑令旗,这冤死之魂,就能光明正大的朝着凶手进行索命,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杜歌哪里懂什么黑令旗,一个劲的表示自己真的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激怒了那个叫温然的天师而遭到的报复,可惜不管他怎么说,大师都不为所动,甚至拿出手机:“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杜歌的狡辩瞬间消声,还有些恼羞成怒地道:“什么大师,我看你也不过是个段位高一点的骗子,傻逼才会相信你的话!” 杜歌气呼呼的走了,等在门口的同事见他反应这么大,有些不解,原本想要追上问问情况,但想了想,还是进去见了大师。 大师将刚才那人碰都没碰过的茶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见到来人,一脸严肃的看向他:“以后你离这人远一点,不要再接触了。” 同事满脸诧异不解:“这是怎么了?师父,他身上的问题很难办吗?” 大师摇了摇头:“不难办,只是贪的丧了良心罢了。” 什么事情都没办,只是一个入门费就花了两万,杜歌很是有些心气不顺,可是他又不敢去闹,对于刚才那个人说的什么黑令旗他还是有点在意的,毕竟事情的真相如何,他心里清楚着。 杜歌不敢回家,他觉得只要不回家,左婷的阴魂就没办法缠着他了,见天色都晚了,于是去酒店开了个房间,却不想在去酒店的路上,杜歌差点命丧车轮下,幸好司机反应够快,及时的转开了方向盘,但最后脾气暴躁的将车停在了一边,把同样吓得不轻,瘫坐在地上的杜歌给狠狠踹了两脚,甚至恶狠狠的诅咒,对方下次再敢干碰瓷这种事,被撞死了一分钱都拿不到。 司机骂骂咧咧的走了,身上被狠踹了两脚的杜歌却感觉不到疼,因为他刚才很明显的感觉到,是有人将他从马路边推出去的,满心的恐惧让他再也不敢停留在原地,爬起来就想跑,但还没等他跑,就听到几声阴冷冷的消声。 杜歌这时才发现,他所在的这条马路突然安静的过分,刚刚本来还有不少行人的,这会儿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杜歌几乎崩溃的喊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都已经死了就不能好好去投胎吗!小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那天就是一场意外,小婷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小婷!”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近的笑声,越来越近,近到仿佛就在他身后一样。 杜歌不敢回头,他害怕自己一回头,看到的是左婷那张摔的面目全非的脸,当那只冰冷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的瞬间,杜歌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吓得骤停了,但下一秒,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穿梭的车辆,行走的人群,空无一人的身后。 杜歌害怕再来一次,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 但从这天开始,这种突然的惊吓随时随地都会发生,甚至随着时间的过去,白天的时候杜歌都能在不经意的一瞥中,看到左婷紧紧趴在他背上的样子。 杜歌彻底崩溃了,短短几天,整个人被折磨的暴瘦,他爸妈见他这样感觉不行,准备带杜歌去医院,突然暴瘦总有原因,不是身体就是心理,看杜歌现在这状态,就不能继续放任了。 与此同时,好几家不具名接到地址和时间的几个新闻媒体,本着宁可来错不可放过的原则,带着工具收到的地址处,刚好就看到两对老夫妻正在揪扯,本来还有些失望说搞半天是个家庭纠纷,却没想到那两对老夫妻推搡间喊着左婷,赔命等字眼。 这不就是这段时间网络上最吸人眼球的新闻么,尤其是后来那个祁氏老总的夫人发的什么迟早会有报应之类的话,让不少吃瓜群众去猜测左婷死亡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内幕,可是那之后左婷的男友就不发声了,有人的确来他们家蹲守过,可是左婷的男友压根不出门,而她男友的父母,又只是个普通的早点摊主,一问三不知的,现在看眼前的架势,另外那两个就是左婷的吸血父母了。 这一下感觉自己恐怕拿到了大新闻的几个媒体人,开始架工具拍摄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一场看起来挺精彩,其实也没什么内涵的撕逼大战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杜歌突然冲到正在爆发的四人当中,一把推开左婷的母亲,拉着他自己的妈妈护在身后,并且大喊:“你有事就冲我来!别搞我的家人!左婷我告诉你,我能把你从阳台推下去一次,我就能杀你第二次!你要对我阴魂不散是吧,好啊!我就不信你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斗得过我这个活人!” 杜歌的父亲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一巴掌打向儿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左婷的父母自然也听到了杜歌的叫嚣,虽然杜歌现在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大对,但管他的,就杜歌刚才那番话,他们就能咬定女儿是杜歌杀的,这自杀他们落不到什么好,要是谋杀,那可是要赔钱的!这么一想,左婷的父母更加急切了,抓着杜歌就要把他往警察局拉扯。 很快这个视频被投放到了网上,毕竟除了媒体记者的,还有路过的一些群众,看到有打架,自然而然就拿出手机开始拍了,却没想到拍到了这么大的新闻,虽然不是没人注意到,杜歌好像将左婷的母亲当成了来找他索命的左婷,但更多人却是关注在杜歌那杀人叫嚣上,网友们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之前温然发的微博,报应迟早要来,而且单单就是不接受杜歌的道歉,还说了那种话,现在看来,温然或许早就料到了杜歌的下场。 普通人对天师的基本认知就是能掐会算,温然跟杜歌还有左婷隔着好几个省呢,只是因为网络而牵扯在了一起,再没脑子的人也不会将温然和左婷的死联想到一起,但温然偏偏好像知道杜歌所做的一切,这么深究下来,可不就是能掐会算吗。伴随着全网要求深查左婷自杀事件外,温大师的名号也成了爆火的网红了。 第201章 虽然杜歌当时说这话时的状态有点不太对, 他父母还以左婷自杀给杜歌刺激太大为由试图给儿子开脱,但杜歌还是被立案调查了。 杜歌就是个普通人, 从小到大过的也算是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事,面对纠缠不休的厉鬼他还能扛得住,毕竟那曾经是他相交多年的女朋友,在他心里,已经死去的女朋友,哪怕是他亲手杀的,对他的威胁力还没有一个警察来的大。 所以当杜歌被收押提审,刑讯手段都还没怎么发挥,本就精神有点崩溃的杜歌彻底扛不住了,便什么都招了。 当初左婷虽然在网上求助, 也的确很抱期待的指望谁能来帮帮她, 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左婷也只是情绪低落了一段时间,还没绝望到自杀。让她最绝望的是,她发现她的男朋友杜歌变心了,喜欢上了一个富二代, 并且已经开始了热烈的追求,她父母会知道她结婚的时间和地址,正是杜歌假装成她朋友, 偷偷的跟她父母接触告诉他们的, 甚至还说她要结婚的对象家里做生意的, 条件很好, 有车有房。 她父母那种人啊, 没钱的时候都恨不能吸干压榨她给她弟弟挤出钱来, 这找了个有钱男朋友, 她父母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婚闹也是杜歌装成她朋友给她父母出的主意,那么大一个场合,酒席都定下了,亲朋好友都来了,哪怕为了面子,男方也一定会妥协。 就是这样,才有了左婷父母来闹彩礼一事。 杜歌知道自家的情况,别说五十万了,就是十万恐怕都没有,酒席还是找亲戚朋友借了一点的,所以不断左婷家要多少,他们家是绝对不会给钱的,也实在没钱能给了。果不其然,婚礼黄了,也怪他遇到那个富二代太晚了,酒席都下定了,他才发现自己还有更好的选择。 而杜歌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掉两人关系还有另一个更实际的原因,那就是房子。 就连杜歌的父母都不知道,他跟左婷在外面还有一套小房子,一室一厅,当时买的是二手的,位子也很偏,因为当时的房主准备出国,家里的房产很多,根本都忘了这个偏僻的小房子,整理产业的时候才发现还有这里,于是干脆便宜卖了,当时刚入社会的左婷手里有一点钱,就想要给自己弄个小窝,但是那时候她就已经看透父母的习性了,根本不敢让他们知道自己有房产买房子,而当时她跟杜歌的感情是正好的时候,也计划着要结婚,所以首付还差一点的时候,杜歌找朋友借了几万填上了。 现在的房子已经不是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房子就是谁的了,而是要看出钱,或者还贷的人是谁,那这房子谁就有份,加上那时候两人的感情很好,比起家人,左婷更加信任自己的男朋友,所以房子是记在杜歌名下的,但后续的房贷都是她自己在还,就算以后真的感情有什么问题了,房子看首付看房贷,那也是属于她的,所以左婷一点不担心。 只是那个房子真的很小,地方也很偏,左婷也没怎么住过,毕竟离她上班的地方太远了,后来左婷就租出去了,每个月一千左右的房贷用租金在还,左婷只把这一套房子当做增值不动产,想着今后万一遇到点什么急事,也能卖了应急。后来她还想买一套稍微大一点的,在市中心,能光明正大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可惜好不容易攒了一点钱,又被父母掏空。 发现婚闹是杜歌一手策划的之后,左婷就跟杜歌闹开了,她最恨的不是杜歌变了心,而是明明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闹得这么难看,让她父母像个吸血虫一样吸上来,让她在公司在单位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让她对满心期待的婚姻,从此有了恐惧。 左婷不想再跟杜歌掰扯,只说什么时候去把房产改名,那房子是她买的,即便当初杜歌也出了几万块,还给他就是,后面的还贷,杜歌可是一分钱也没出过。 当年那套小房子因为便宜,又因为太偏远,只花了五六十万而已,现在规划都已经建设过去了,很快那边就要通地铁,而且那种老房子还有可能拆迁,不说拆迁能还多少钱吧,但至少能还一套更大点的房子。为了这点大的房子,杜歌这才算计着左婷,利用左婷的父母,将自己摆在一个他才是最无辜,最受害,让左婷对他愧疚的位子上,却没想到左婷会发现他所做的那些事,这才起了争端。 左婷的确不是自杀,但也不是被杜歌蓄意谋杀,只是两人争吵推搡时,瘦小的左婷抵不过杜歌的力气,被他错手一推,这才从阳台摔了下去,坠楼身亡。 当时杜歌吓惨了,哪怕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也杀了人。他仓惶的将屋内打斗的痕迹收拾了一下,回到房间试图装作无事发生,直到楼下吵吵囔囔,他才装作刚发现女朋友坠楼一样跑下楼。 后面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左婷有那样一对父母,左邻右舍不少的都知道她父母黄了她的婚事,而左婷又有写周记的习惯,上面大片的绝望和想死的文字,加上杜歌引导性的口供,就这么顺利的将一切往自杀上引了。 可是左婷的死并不是结局,她的父母一点都不伤心女儿的死亡,又来找他闹,甚至以为他家有钱要他赔钱,当时杜歌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憋屈,面对左婷父母那一副不给钱他们就对他纠缠到死的嘴脸,忍无可忍的杜歌一方面想要转移战火,一方面想要压实左婷的自杀,于是就将左婷的事情发到了网上,借着讨伐当时新闻关注度最高的温然,来让整个舆论聚焦在左婷父母的身上。 网络暴力是很可怕的,他试图以这样的方法让网友来解决左婷父母的纠缠。 一切依旧进行的很顺利,事情一曝光,虽然也有人说他这是在吸女友的血,说他在道德绑架温然,但更多的则是对左婷父母的不齿。他们暂时租住的地方被人挖了出来,扔各种恶心人的东西,墙上画大字,房东不客气的对他们驱赶,甚至连左婷弟弟的身份也被挖了出来,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也被搅黄了,甚至在那个小县城,他们一家子成了臭虫,人人喊打。 左婷的父母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成千上万的指责,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哪怕他们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女儿养这么大,还供着念了书,找她要点钱怎么了,可是他们不讲理,还有更不讲理的对付他们。 很快左婷的父母熬不住了,收拾包袱走了。 至于温然那边,杜歌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舆论借用的工具而已,大不了他以后封了微博换个号就是。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所有的一切,就因为温然,让他彻底的败露了。 杜歌的招供,后续就只需要等待法律的审判了,网络上依旧在热议着这件事。 【这也算是天理循环了吧,报应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 【我就奇怪,自杀跟被杀,坠落的样子应该不一样吧,当时处理事情的警察就这么没经验?】 【楼上的估计电视剧看多了,真遇到这种情况,发现了蛛丝马迹可疑点那就深查,没有的话,又有自杀倾向的,一般以自杀接案。】 【这个姓杜的,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最后还是把自己算计完了。】 【由此可见,女人的独|立|性有多重要,不只是经济独|立,还有精神层面的。】 【我想找温然算算命,不知道他收费贵不贵。】 【什么年代了,还在重男轻女,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感觉再过个几百年,新生命全都只能通过科学的方式培育诞生了。】 网上的话题很快上升到了各种女权,男女平等的老话题上了,而这件事唯一的被害人,却已经了却了心愿,归还了黑令旗。 温然掌心一番,那一面小小的黑色令旗瞬间化作一道黑烟消散,看着身上戾气尽消的左婷,温然道:“七七一过,你就能自入阴间,这段时间你虽然能继续留在阳间,但切记不可做任何有损阴德之事。” 左婷诚心感谢道:“多谢大师出手帮我。” 温然摆摆手,左婷瞬间消失在原地。他可没那份仁心去帮一个虽然枉死,但执念并不大,等七七过后就能自动去轮回的阴魂,会费一番功夫拍醒了左婷魂魄的神智,又助她固魂,还给了她黑令旗,只是因为那个不长眼的杜歌招惹到了他而已。 但左婷这人,最终所求的只是一份昭告天下的真相,以及相应的法律惩罚,比起很多想要一命还一命的厉鬼来说,真的很仁慈了,女人啊,对于自己爱过的男人,终究存着一份心软。 同样的,女人对于自己想要的男人,从不会少一份算计。 温然觉得,这事过后,自己应该能下热搜安静安静了吧,却没想到,这杜歌事件的热度还没消下去,温然再次上了热搜,而这个热搜还是因为祁云敬。 一个还算挺盛大的颁奖典礼现场,某位现在风头正盛的一线小花,准确无误的摔进了祁云敬的怀中,不到第二天,几乎事情刚发生,全网都是美人在怀图的大版面。 而这位一线小花还不是普通的小花,人家名媛身份出道,父家商业巨擘,母家肩带红章,妥妥超级无敌白富美,温然跟人家一比,也只有那张脸和能掐会算能看了。 于是乎,在温然一脸无语之下,全网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第202章 【有一说一, 白颖的身份是配得上祁云敬的,男才女貌,门当户对, 真要在一起了, 简直像王子公主一般的童话爱情。】 【楼上还有没有一点三观啊,什么童话爱情, 那就是个投怀送抱的小三, 祁霸霸可是有明媒正娶夫人的, 受法律保护的!】 【不是我唱衰, 这种豪门灰王子的爱情, 最后的下场都不怎么样, 成长的环境不一样,眼界话题都不一样, 当爱情的多巴胺慢慢的消下去,没了激情,自然只剩柴米油盐生活琐碎,一个整天在外面忙事业, 一个只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长时间下去最初再热烈的爱情都会凉的。】 【我不管, 敬然cp既然磕下了, 那就没有回头的, 所以那个投怀送抱的小三你还是赶紧退散吧!】 【我仔细看了一下当时的视频,人家白颖真的就是刚刚好没站稳, 她可能连旁边的人是谁都没注意到,就不能将这绅士的举动看成一次美好的意外吗,怎么就要揪扯成爱情三角戏呢。】 【醒醒吧,娱乐圈里没有意外, 你看到的意外,有可能是精心设计排演无数次的‘巧合’,反正我不相信那个白颖一点想法都没有。】 【真的是巨心机了,前脚发生‘意外’,后脚解释通稿就上来了,但你们细品,什么自幼相识,两家世交,单纯的朋友,啧啧啧,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份说明,就把两人的关系恨不得描绘成青梅竹马,我们关系好着呢,所有想歪的是你们思想不纯洁,我们也就是认识了二十多年的老朋友而已,多婊啊,绿茶喝多了吧。】 【不管怎么样,祁总家里既然有了正主,那就不要在外面招惹是非,虽然豪门圈也是乱的很,但这种男女通吃的双杀就有点恶心了吧。】 温然正看着网友们五花八门的留言,有的支持白颖,觉得他们才是天作之合,有的批判祁云敬,让他不要忘记有夫之夫的身份,但更多的则是在他微博下让他出来捍卫主权,要不是说真话影响太大,他都恨不得把离婚证发一张上去给网友们开开眼。 正看得乐呵的时候,夏宇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温然笑了笑接起:“你是今天的第三通。” 夏宇道:“我忙着追新闻,才看到八卦版面,你们咋回事啊,他出轨了?” 温然无奈道:“没有出轨,一切很好,不要相信虚假报道。” 夏宇松了口气:“那就好,娱乐圈里那种地方乱的很,你家那个身份又惹眼,你可得看紧了,他要是有什么不轨行为,你也别怕,好几个麻袋准备的妥妥的!” 又闲聊了两句,见温然这边的确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夏宇这才挂了电话,好友嫁豪门,他们也是很操心的了。 几乎在白颖团队刚发完声明后,祁氏集团的官方,以及祁云敬的微博也跟着发出声明,总结下来就是,当晚的情况纯属意外,祁家跟白家的交集仅维持在上一辈,他跟白小姐连话都没说过,完全不熟。 不少看不惯白颖的黑粉瞬间活跃的上蹿下跳,前面还说两家世交,后面人家就发声明表示连话都没说过的不熟,这世哪门子交,当场打脸,大庭广众之下勾引人家有夫之夫,顶着豪门千金的光环尽做些令人不齿的事情,简直绿茶又莲花。 从晚会离开后,祁云敬直接来了温然的公寓,温然正在煮宵夜,看到他满脸嫌弃:“我只煮了单人份,你要是饿了自己点外卖。” 祁云敬看他护食的样儿,忍不住有点好笑:“网上的事情看到了?” 温然哼了一声:“全网都在给我戴绿帽子我还能看不到?我说老祁,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个谎言要一百句谎言去圆,现在只是稍微搂抱一下别的女人,网上的反应就这么大,以后我们离婚的事情要是被曝光,你祁氏是不是不想要了?” 祁云敬:“那为了祁氏,你要不要委屈一下,再跟我婚一次?” 温然什么话都没说,却十分大方的送了他一枚白眼。 祁云敬笑着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温然。温然一看,这就是装戒指的盒子的,瞬间像是看到什么细菌一样往后退:“祁云敬你别太过分啊!” 他年纪轻轻的,才不要进入婚姻的坟墓,更何况外面那么多森林他还没看够呢,怎么可能吊死在一棵树上,而且这祁云敬除了稍微有钱点,长得帅了点,人品稍微过得去了点,对他也还不错了点,除此之外,哪里值得他婚了。 祁云敬笑了笑道:“这戒指我准备了许久,是我自己设计的,定稿了好几个版本,前后工期也一直在跟进,款式呢设计的大方简约,想着你可能比较喜欢钻,但太大的又有点浮夸,所以钻石也是专门定制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祁云敬边说边打开盒子,温然扭过头看都不看:“不喜欢。” 祁云敬笑了笑,将戒指拿了起来,又握住温然的手:“不喜欢?你要不要先感受感受。” 温然刚想把手抽出来,但戒指已经被祁云敬递到了他的手上,很快温然就发现了戒指的不同寻常之处,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戒指,里面竟然蕴藏了空间。 祁云敬道:“就这么小小一个圈,就完全融入了一整颗空间石,担心锻造的不够,或者坏了原材料,每一个步骤下手之前,都是经过反复试炼,可惜空间石这东西太珍贵了,即便是在阴间也很难找到,这已经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大一块了,里面大概有五十多个平方,到时候给你定制一些架子,你的那些符箓毛笔,想要随身带着的东西,到时候就可以都装进去了。” 温然是有个空间袋的,在他原本的世界,巴掌大点小,里面能装的面积也很小,装点吃的装点黄纸,再装几件换洗的衣服都差不多塞满了,现在有了这么大一个戒指,他想要不心动真的很难啊! 温然可耻的犹豫了,看着手里的戒指,真的很想要啊,这种随身带着空间的宝贝,谁会不想要呢,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戒指呢,做成个项链不行吗! 在温然犹豫的时候,祁云敬直接将戒指拿了过来,然后戴上了温然的中指上:“无名指是戴婚戒的地方,所以先戴这个手指,这不是婚戒,所以不用有心理负担,这空间石,本就该是你的。” 话都这么说了,他又很想要,再犹犹豫豫推推搡搡的,那就矫情了,于是温然道:“钱你肯定是不需要的,那我就帮你做三件事好了,你要是敢提过分的要求,你就死定了!” 祁云敬道:“那正好,第一件事,麻烦你配合我拍个照,放心,不露脸的那种。” 温然想拍就拍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他刚一点头,就见祁云敬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里面竟然还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然后当着他的面,也戴上了中指,并且用戴着戒指的那只手过来握住他的手,两枚戒指上的钻石,在灯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祁云敬直接用手机相机拍,各种角度拍个不停,直到握的温然的掌心都发热了,这才不耐的甩开他的手:“好了够了吧,上百张了。” 祁云敬遗憾的松手,然后在温然大口吃宵夜的背景音之下,从上百张照片里挑出了一张角度最好看的,发到了微博上。 这一张照片什么话都没说,但一看就是两个男人的手,以及一模一样的戒指,什么意思简直不言而喻了。吃瓜网友们顿时满足了。 【人家夫夫感情好着呢,某位白莲花以后还请绕道。】 【这手!绝了!妈耶手控福利啊!】 【这个手我可以!!!天惹,想想这手|抚|摸|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幻|肢都要|硬|了!】 【为什么是中指?婚戒不该是无名指吗?】 【中指好看呗,谁说婚戒一定要无名指了,不过这戒指的造型有点简单,大概是手好看,简单的造型竟然也觉得有点惊艳了。】 【投怀送抱的心机女麻烦以后离我家祁霸霸远一点,名草是有主的好吗!】 随着这张握手照的发出,白颖几乎被全网喷,她虽然有不少脑残粉,但网上的明白人也不少,不管是真意外还是假意外,她后来发出的声明也坐实了她的心机。 此刻白颖的公司里,她的经纪人头都要炸了的在给她善后,见白颖皱眉看着网上的评论,以及祁云敬刚发出来的那张照片,经纪人额角跳了跳:“小颖,你老实跟我说,那一摔到底是不是意外?” 白颖只是抬头看着经纪人意味不明的一笑,经纪人瞬间眼前一黑,就差抓着白颖的手臂让她醒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工作不想要了?当初刚进这圈子受的苦,走到现在的坚持你忘了?” 白颖关上手机,语气透着一股漫不经心:“豪门阔太,跟巨星影后,聪明人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经纪人顿时就不明白了:“你自己出身也不差,有必要吗?而且豪门圈子里也不是就祁云敬,你为什么要盯上他,人家结婚了,结的还是个男人!” 白颖摇了摇头:“你不懂。”别人不知道,圈里的人难道还不知道么,什么结婚,就算结也只是形婚,那只是祁家老太爷临死前的遗愿,连个婚礼都没办过,她才不相信呢。 她的出身是不差,当初进这个圈子的确是怀揣着梦想来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在别人看不到的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一寸一寸的枯萎,她家的情况,虽然不至于穷途末路,却也的确快要被挤出一流圈子了,她无法接受家族的衰败,以前她进入娱乐圈,是锦上添花,她依然是她的名媛千金,但一旦等她家族产业滑向末流,那外界的声音可就不好听了,她无法忍受这一切的发生,所以只能自救。 经纪人知道自己说不通她,白颖一旦做了什么决定,那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最终只好道:“你是聪明人,但我不希望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203章 得到了戒指的温然如同有了个新奇的玩具, 正好刚到了一批黄纸,温然干脆开始闭关,打算将符箓库存好好的填充一下, 至于外界那些纷纷扰扰, 都与他无关,他才懒得挂心。 最主要的一点是, 那个白颖的面相他刷新闻的时候, 捎带着看了一眼,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 其祖辈发家沾了点命煞, 但因当时的环境本身就动荡不安,白家祖上的气势还算运势昌盛, 于是将这份命煞给生生压制住了,这才有了近乎三代四代的富贵。 可惜他家不懂珍惜感恩,回馈积福,将那点祖辈积攒下来的运势给消耗的差不多了, 走下坡是必然的,轻则散财, 重则偿命, 就看这家人命数里还有几分福缘了。 所以白颖不管是真意外, 还是真勾引,温然是半点都没放在眼里的, 这人离祁云敬远远的估计还能苟一段时间,甚至利用娱乐圈这种特殊的,能获得旁人信仰喜爱的环境因素,稍微改变一下自身命数, 说不定还能保一生富贵。她要是作死将目标放在祁云敬身上,那只会凉的更快。 可惜这些白颖不知道,此刻的她还在想方设法的去接近祁云敬,尤其是见温然的微博上半点动静都没有,就想着要么是祁云敬不让他发声,要么这个温然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敢胡乱发声。 这么一想,白颖对祁云敬越发的势在必得了。 祁氏对娱乐圈涉及的不多,虽然有一个专门的投资部,会以注入广告的形势去投拍一些电影电视剧,或者请一些当红明星当自家公司产品的代言人,但并没有在圈中成立公司,而且就算是投资,也是专门投资部的人,如果不是像上次那种带点慈善盛会的场合,祁云敬基本不会公开露面,所以想要在娱乐圈与他偶遇或者擦出什么火花来,几乎是不可能。 但好在白家手里现在有一个目前来看,前景挺不错的项目,只不过投资金额过大,可能需要寻求一些商业合作,于是白颖就借着这次机会,直接登上了祁氏集团的大楼。对于合作,白颖其实并没有指望,她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跟祁云敬接触的机会,要是能谈成,那自然是好,谈不成但能见到祁云敬,她也算赚了。 只不过她毕业后就直接进入了娱乐圈,怎么拍戏怎么走位,怎么在红毯上艳压这些她门清,但怎么去谈合作,那对白颖来说简直一头雾水,不过这种她不擅长的事情她自然也不会乱来,所以上门的时候带上了她爸的金牌助理,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来就好了,她正好也能借着对上次意外感到抱歉为由,跟祁云敬多说说话。 在白颖的印象里,祁云敬虽然不苟言笑,但还是有着良好的绅士风度的,所以白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拒之门外,就算不谈其他,他们白家跟祁家,上一辈的交情也还算不错,以前小时候也曾经在一些宴会场合遇到过,尽管从未说过话,但至少面熟吧,这么被拦在门外,是白颖怎么都没想到的。 最先接待的是前台,知道她的身份,又询问了她来的目的,于是前台联系了秘书部,到底是有着一些世家关系,大体的面子上还是要顾一下的,于是总秘书亲自下来,得知白颖是来谈项目的,还给开了绿灯,直接找来了项目部的经理亲自来谈,项目部经理还在那儿挂着职业的笑道:“祁氏集团有专门的投资部,如果白小姐有合作的意愿,不妨先让我们看一看项目的企划,后续会有专门的人员来跟进。” 白颖满心都是这人的不识趣,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的笑看上去自然地道:“我这次来不只是为了项目,还有上次宴会的事情,我想当面跟祁总道个歉。” 项目经理看向老板的总秘,这情况有点超出他的能力范畴了,总秘闻言只是笑了笑:“白小姐有心了,那天的事大家都知道,是一场意外而已,只不过我们祁总每天的行程很满,白小姐来的突然,时间上可能有点对不上,如果白小姐不介意,我可以帮您跟祁总重新预约一个时间。” 总秘说着拿出手机查看起自家老板的行程,道:“下个月二十七号,下午三点到四点的时间,白小姐您看可以吗?” 今天才月头三号,想要见一下祁云敬还要等到下个月二十七号,那黄花菜都凉了。白颖的脸色瞬间有那么点不大好看了,她家现在的确是大不如从前了,但她从小也是被人追捧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差点就要绷不住发脾气了,但最后还是生生忍了下来,也没说不用,就让秘书给预约了,然后让助理留下项目企划书,踩着高跟鞋姿态优雅的离开了。 等人一走,项目经理忍不住啧啧了两声:“都追到公司来了,这也太可怕了。”要他们老板是单身,他们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就他们老板的内外条件,那追求的队伍排多长他们都不意外。问题是他们老板已经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男,这还不放弃的想要登堂入室,这就有点过分了。 总秘闻言一笑:“这有什么可怕的,好好工作吧你。” 项目经理扬了扬手里的企划:“那这个,公事公办?” 总秘微微一顿,道:“先放一放。”祁氏虽然是上市公司,但同样也算是老板的家族私企,所以祁氏从来不会跟老板讨厌的人合作,这个白家,先看看再说吧。 白颖自然不会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祁云敬细微的行程不好打听,但一些商业合作的行程,通过她老爸,也是能稍微打听到的,今天中午,祁云敬跟某公司老总,有一个午餐会谈,白颖问到了地址,便直接过去守株待兔了。 准时准点,在酒店的大门口,白颖等到了祁云敬。白颖姿态优雅的上前,她安排好的人躲在角落里拍摄,白颖挽了一下头发,带着被公认的最好看的笑容上前:“云敬哥。” 正往酒店走的祁云敬冷冷瞥了她一眼:“白小姐请自重,我们不熟。” 白颖的笑僵了一下,但瞬间便掩饰住了,微微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无辜而抱歉的表情:“对不起,祁总,那天...” 她话还没说完,祁云敬就丝毫不讲绅士风度的绕过她走掉了,白颖本来想追上去,却被祁云敬身后跟着的保镖挡住了,这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想闹的没脸,发现祁云敬真的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白颖气的脸都青了。 虽然事情并不想白颖所想的那样发展,但照片却是拍到了,酒店门口,穿着白裙的她跟祁云敬站的很近,她微微仰头,露出脖子修长的曲线,祁云敬则因为身高的原因,微微低头看她,光看照片,还是能唬唬人的。 拍照片的人问白颖这照片发不发,刚刚祁云敬连看都不看一眼的样子,他可是看得清楚,真要发了,万一惹怒了对方怎么办。 白颖权衡纠结了片刻,一咬牙,发。 她跟祁云敬到底怎么回事不重要,虽然她设想的最好的剧本是拿下祁云敬,但实在是拿不下那也没办法,但甜头,从要从他身上要一点的。 很快这张照片就以偷拍的角度给发了出去,配的软文自然是暗喻这两人私下关系如何如何亲密,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之类的。 可惜网友不是傻的,除了白颖的粉丝在那儿嗷嗷叫着男才女貌如何如何般配,路人的眼睛依旧是雪亮的。 【看看祁总冷冷的表情,再看看同样的角度他看温然的神情,这要是有情,我直播吃屎,尽管来,我不怕被打脸。】 【笑死了,祁总明明一脸不耐烦,都冷的要掉渣了,这姓白的是自我感觉多良好啊。】 【先有投怀送抱,后有酒店偶遇,要说这里面没点内幕,我才不信!】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就凭祁霸霸的那张脸,我就不相信他是男女通杀的渣男,如果真的渣了,我感觉我对他好像也讨厌不起来,呜呜呜颜控真的是三观跟着五官走啊。】 【又来?是不是不倒贴就混不下去啊,到底是蓄谋已久的买热搜,还是有人在恰烂钱,白颖的清纯人设是不想要了吗。】 【温然温然你快粗来!你家小攻要被绿茶围剿了!】 闭关的温然中途出来觅食,忍不住刷了刷微博边吃边看,然后就看到数不清的私信,以及微博下各种评论留言,还有那张酒店门口的照片。 温然轻啧了,本着作为男人的绅士风度,温然更新了微博,并且艾特了白颖#再不离远一点,你就会凉凉哦。# 这微博一发吃瓜群众简直犹如过年,正宫发话啦,宣誓主权啦,有生之年最甜的cp又开始发糖啦! 不少人聚拢在白颖的微博下嚷着白莲退散,绿茶退散,小三退散,庞大的路人群众,让白颖的粉丝洗地都洗不过来。还有人绕到温然那儿开骂,明明是意外是偶遇,这样诅咒人家,小肚鸡肠的男人,简直恶心。 吃瓜群众顿时不依了,咋地,你可以投怀送抱,你可以酒店偶遇,就不能让正宫发言说句话啊,再说了,这怎么算诅咒呢,哪里诅咒了,怕诅咒那你就离远一点啊。 甚至还有一小部分人暗搓搓的反倒是希望白颖继续有心机的接近祁云敬,他们很想看看被温然诅咒的白颖会是个什么下场。 刚跟人用过午餐,在回去公司路上的祁云敬,看到温然发的那条微博,忍不住翘了翘嘴角笑了。 第204章 一桌子的化妆品呼啦啦的被白颖猛地摔到地上, 白颖的助理看着地上好几盘限量的眼影盒口红,一阵心疼,钱不钱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限量啊,忍住心疼的收回目光, 小助理走到白颖的身后安抚道:“颖姐,你何必跟网上的东西置气, 那谁也只是逞逞口舌之快而已。” 白颖挥开助理揉肩的手:“我要的东西还没查到吗?” 小助理摇头:“只查到温然从小被道观收养, 有个亦父亦师的天师师父,从小到大一路成绩都是顶尖,后来更是高分考进了传媒系, 从开通微博以来就没发过什么有黑料的东西, 贴吧论坛这种地方,也没有查到他的足迹, 这人好像有点过于干净了。” 这年头,谁还没点年少轻狂的黑料啊, 就连白颖这种出身的,都曾经有过一些看不起农民工之类的言论,虽然出道后那些黑料都被买下删除了。像温然这种的, 他们着实查的有点吃力,甚至怀疑是不是祁云敬将他的一些资料给保护起来了, 能干净成这样,可不得背后有人出钱吗。 如果温然知道小助理的想法, 一定会忍不住感叹,保护起来的不是祁云敬,而是从小就有一颗想要进入娱乐圈之心的原主,为了进入娱乐圈, 早早的开始注意言行了,唯一能被人查到能诟病的地方,也就是吃着启光天师给的饭,却对启光天师的身份和行为不屑一顾,甚至厌恶诋毁。 但温然不知道的是,原主的有些资料,例如对他师父白眼狼的态度这些,的确被祁云敬保护起来了,要不然以白颖的人脉和能力,不可能查不出来,就凭这一点,白颖都能将温然黑穿地心了。 虽然查不出来,但也不妨碍白颖买水军的黑,只不过这价格暂时没谈拢,毕竟温然并不是普通的网红,真要是个没啥身份背景的,黑了也就黑了,可他是祁云敬的伴侣,这单子要是接了,有可能面临的是祁氏集团的律师团,所以这要价自然要将有可能面临的危机一起算进去才行。 好不容易谈好了价格,营销号们还没开始做事,白颖这边竟然先出了问题,问题还不小。 她爸爸是从商的,也算是家族事业,她爸这一代已经算是第三代传人了,家族企业有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内部管理问题,很早之前她爸就有先见之明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也一直想要仿照祁家那样,大刀阔斧的整改一番,可惜白家的内部比祁家的还要乱,真要改,恐怕需要拿出釜底抽薪的勇气,于是白家的下场便是一直走下坡,原本身处吃肉那一层的圈子,到现在流落到只能喝汤了,也许再过不久,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白颖的外家是从军的,并不是什么大家族,也就是时运好,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家里的六个兄弟为了混一口饭吃,全都进了部队当了兵,倒是有一两个混出了人样,经营起了一些人脉,发展到白颖母亲这一辈,也算是成了军政世家,这事儿就出在白颖外家的几个二世祖上。 白颖的外家姓季,几个舅舅现在还在岗位上,所以手里还有点实权,至少在这一亩三分地里,面子还是有几分的。白颖的那几个表弟,从小就被人巴结追捧,全然一副少爷做派,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当兵是不可能的,从政又没那个脑子,眼见着就要大学毕业了,以后要走哪条路,家里也是费了心的在规划。 可惜这几个小子从小就是吃喝玩乐长大的,也没什么人生爱好,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天天醉生梦死享受人生,能巴结他们这种家里有权的,那自然都是一些有钱的,看着别人一掷千金,千万跑车随便开,一线女星随传随到随便玩,这钱权带来的快乐简直让人沉迷。 可他们家的确有点关系,但能给的钱却不多,尽管比起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多了,但这就要看跟谁比了,钱不够用怎么办,那当然就要先想办法赚啊,于是这几个小子从一开始假借帮朋友的名义,收了人家的钱,又让自家老爸给一些不太出格的事情给开了绿灯,慢慢的就变成利用自身的关系网,搞起了走私。 但走私这种事早个几十年还的确很有赚头,现在不行了,信息网太发达,风险也大,来钱也就那样,无法满足他们挥洒千金的潇洒畅快,于是这几个家伙又开始动了别的念头,最后竟然动到了市政工程上了,硬是将资质不达标的公司推了上去。 建桥工程的项目动辄就是几十个亿,季家那几个牵线搭桥的小子其实在这中间起到的只是最开头的一环,后面的一些内|幕是一环扣一环,只能说他们拿的绝对不是最多的,但这出了事,第一个算的,就是他们。 桥梁的落成,会在剪彩之前,寻个黄道吉日请佛门的也好,道教的也好,或者是玄门的高阶天师来做个祈福的法场,这次请到的是当地的纯阳观,鲁大师的师兄,慕震慕大师,结果仪式刚起,香火就生生被风给吹断了,这可就不吉利了,于是慕大师当下就开始掐算,然后直接摇头这桥绝对不能落成,否则会酿成大祸。 这好几十亿的工程,全国都等着落成了,你一句话不能落成,那怎么行,而且本来请这种玄门的人来也只是想要讨个好彩头而已,大多数人还是不信这些的。却不想这慕大师是个非常固执并且认死理的人,他说不能落成就绝对不允许落成,直接出动了道观的力量,找上面能说得上话的人来,又联系了公会的副会长,甚至连佛教的几个大师也惊动了,最后算到,这桥落成不足一年,绝对会造成数以百计的伤亡。 这三大巨头的力量对口的可都是首脑级别的人物,而且还事关上百人的性命,真要如他们算到的那样,那到时候这事情可就不好收尾了,于是就开始彻查这桥到底是有什么问题,会出事的桥能是什么问题,当然是质量问题,这一查,季家的那几个小子第一个被提审。 等事情传到了季家长辈那儿,他们也已经无力回天了,这其中自然还有一堆人落马,但季家和白家已经顾及不上了,因为随着季家的几个小兔崽子牵扯进这件事之后,他们以前做过的一些非法勾当也全都被调查了出来,连带着白家,也一样被审查。原来是白颖的父亲早就想要脱离白家这种家族模式的泥潭,于是暗中另起炉灶,借助季家的关系,给自己私下的新公司不断的开绿灯来牟利,甚至还将原本的白氏企业的内部项目转移到新公司,偷税漏税都已经算是轻的了。 白颖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她父亲被带走审查的时候,照片还被发到了网上,这距离前不久温然的凉凉警告,还没过一个星期,网友们瞬间炸了。 【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相信的,玄学力量,就是这么可怕。】 【卧槽,真凉凉了?白颖她爸这是为什么被带走?偷|税了吗?】 【这事情是不是发生的太快了,该不会温然通过祁霸霸拿到了什么内幕消息,然后才发出那种警告,要不然哪会刚警告就被带走,这事发还要有个经过的过程呢。】 【内幕消息,这次白家是真的凉了,而且会凉的非常彻底,再多的钱都捞不出来的那种。】 【这是天凉白破的终极版吗?我然实牛!】 【我就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就算是白家偷税了,这应该牵扯不到白颖吧,她从来不涉及她家的商业事情。】 【再次内幕消息,两部白颖主演的电视剧被卡了,很可能审核不给过,白颖几个正在洽谈的代言项目黄了,下周要上的新广告已经确定撤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事情好像闹得有点大,总之上头点名了,不会再让白颖这种黑点艺人出镜。】 【凭什么!祸不及家人啊!白颖什么都没做,就算她爸爸的公司出了事,也影响不到她的影视事业吧,这不公平!】 【我就想知道,现在混娱乐圈是不是还要政审?有犯了罪的家属,就不能混圈了?】 【白颖的事业停摆我们需要知道原因!凭什么无缘无故停我颖的工作!】 有些路人也觉得,白颖的父亲犯事却牵连到白颖所有的工作都停了不太应该,但谁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内情,万一白颖父亲犯的事白颖也有参与呢,所以虽然觉得这个女孩挺可怜,但都没有贸然发声,这国家出手,可跟那些恰烂钱的营销号不一样,他们还是坐等看是否会有反转吧。 不过就算事情并没有彻底尘埃落定,但丝毫不影响温然在不少网友心中封神,太牛了,大概是遇到的骗子太多,或者那些所谓的大师尽整些令人听不懂的虚的,像温然这种,直直白白的该诉你,你要凉,简直牛逼大发了。 虽然前几次那个杜歌事件也有人觉得温然很牛,但怎么看都好像有一股营销的感觉,可这次,尽管不能完全保证不是温然提前收到消息才有了那么一说,但前脚诅咒后脚凉,也是能令不少人叹为观止内心封神的。 被莫名其妙封神的温然依旧觉得有些懵逼,他真心没诅咒,这一切明明就是祁云敬玄学光环导致的,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哇,网友们怎么能这么按头扣高帽呢! 第205章 季白两家的事情跟白颖没有多大关系, 调查过后确定白颖并没有任何参与其中,原本这些事能给白颖带来的可能也就是一些形象上的负面影响,只要静悄悄的沉寂一段时间, 等|风|波|过去,再低调出来活动就行了,这娱乐圈又不是政府单位, 还没严苛到要被政审的程度, 只要你还有混圈的条件,还有话题和流量,不是你自己本身犯的错, 不至于被雪藏。 但白颖倒霉的地方就在于,上头有正在处理这些事的人在看过白颖的资料后,随口说了一句家里人犯了事,女儿还能光鲜亮丽出现在人前做偶像,这给一些三观还未定的青少年影响多大。 就因为这一句像是随口感叹的话, 瞬间就敲定了白颖的未来, 想要混这个圈子是不可能了,除非你整容改名改姓以一个全新,与白颖没有任何关系的身份出道, 不然这辈子都别想再端起这碗饭了。 季家一个都没逃过的被抓了,白家也几乎被冻结了资产,白颖名下还有几套房子, 但那都是她成年后, 家里送的,所以同样被查封,后来进了娱乐圈,她自己买的一套还在, 此刻白颖就待在唯一还没被查封的房子里,小助理茫然无助的坐在一旁,经纪人在阳台上走来走去的不断打着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看了白颖一眼道:“这段时间你先休息,就当是放假了。” 白颖抬头看向经纪人:“公司放弃我了?” 经纪人也不瞒她,而且这事也未必瞒得住:“不能算放弃你,但你要知道,上头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能让整个娱乐圈震一震,现在你被上面点名了,再厉害的娱乐公司目前都救不了你。” 经纪人说完,轻叹了一声:“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白颖,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捞你起来。” 白颖笑了笑,满脸讽刺。 经纪人没再多说,让小助理尽量陪着,白颖现在不太方便出门,虽然被上面封杀,但还是有一些狗仔在盯她,白颖的工作全面停摆,但助理的工资公司里还是发的出来的,要是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撤了,经纪人自己心理上也过不去,就干脆暂时将助理给留下了。 安抚了一下白颖后,经纪人连坐一下都没有的就离开了,她手里不只是白颖一个艺人,还有其他几个,只不过发展没有白颖好,现在白颖的工作停了,她手中的那些资源,自然要分散给别人,说不定能带出第二个白颖的流量,人嘛,只要天没塌,就要不停向前看。 然而对白颖而来,她的天,已经塌了。这不是工作没了,被全网封杀的事,还有平时最疼她的几个舅舅,还有将她捧在掌心里教养大的父母,全没了,全都没了,她几乎是一夜之间,彻底的一无所有了,这才是她现在最无法接受的一点。 小助理见白颖靠在窗台旁发呆,有点担心的喊了一声:“颖姐...” 白颖双目无神的盯着虚空,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这一切,真的是因为我招惹了祁云敬吗?” 她就只是算计了一次投怀送抱,和一次酒店偶遇,所做的事也只是制造了一点假新闻而已,就因为这样,温然就要灭了她一家子人吗。 小助理忍不住道:“颖姐,我觉得那个温然应该是提前收到消息了,所以只是在制造噱头,他再厉害,也就是个普通人,不至于这么神异。” 最起码,她是不信的,哪有人能以一句话,就定下那么多人的生死,真是这样,国家恐怕都容不得吧,这可是封建迷信啊。 白颖已经听不进去了,带着一点点的希望看向助理:“你说,我要是去给温然道歉,他有办法救我爸妈他们吗?” 小助理走上前:“颖姐,那就是个神棍骗子,伯父伯母的事情,恐怕真的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办到的。” 白颖自己心里也清楚,不管温然是不是神棍,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除非时空扭转,否则谁也救不了他们家,可是万一要是有个万一呢,她现在已经什么都做不了,谁也救不了了,如果道歉能让事情有一点点转机呢。 白颖没再说话,小助理叹了口气,帮她准备了不少生活物资,又仔细叮嘱厨房的注意事项,直到天快黑了,小助理才离开。 等助理一离开,白颖直接开着车朝着祁家开去,祁家在哪儿她当然知道,小时候她不止一次的跟着爸妈来祁家参加过宴会,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祁云敬永远像个王子一样,高高在上又孤傲冷漠的站在一旁。她喜欢祁云敬,这个人满足了所有少女的梦想,但这份喜欢也只是一个浅显的表面,就像虚妄出来的白日幻想,真要多深刻那自然是没有,现在再次来到这个对她来说,也算是过往有点熟悉的地方,可一切物是人非的当下,白颖好不容易克制着自己没有崩溃的哭出来。 虽然白颖的到来没有预约,但祁家还不至于将人拒之门外,只不过管家带了点小心机的没有告诉祁云敬,而是敲响了周末来‘度假’的温然的房门。 温然看了眼时间,这还不到八点,刚吃完饭没多久呢,小声嘟囔道:“这个时间在洗澡?” 管家面不改色的点头:“是的,让客人久等不大好,所以然少帮少爷去招待一下吧。”新闻他也是看了的,一个纠缠他们家少爷的女人,这必须让夫人出马才行! 不知道管家心里的小九九,温然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居家服,没觉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于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往会客厅走去,走到半截,怀里还多了一只黑猫,温然轻抚着妮妮的下颚:“奶奶睡了?” 妮妮用尾巴缠着温然喵了一声,意思是奶奶睡了,虽然现在奶奶身体好了不少,但毕竟生过重病,年纪也大了,所以每天都休息的比较早,不然精力会有些不济,每天等奶奶睡了,才是妮妮出来撒欢的游乐时间。 温然走到客厅,看到的就是虽然打扮过,但还是满脸憔悴,整个周身气场都散发着一丝阴郁和绝望气息的白颖,这算是他第一次跟白颖正式见面,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出身好,长得好,出道就红,一直被人追捧,这才造就了她的心气高傲,可是命数实在是薄,一点点的小动荡,就能让她溃不成军。 白颖抬头,见到是温然她也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温然,心里还是小小的震动了一下,温然长得好她是知道的,但娱乐圈那种地方,长得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早就审美疲劳了,但现在见到真人的一瞬间,她还是被惊了一下,不谈长相,光是那份气质,一点都不像无父无母跟着道观师父长大的孤儿。更甚至,见到温然的瞬间,她竟然有种见到了祁云敬的恍惚。 白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别人说的,生活一起久了,就相互被影响了吧。 温然抱着妮妮坐下,直接开门见山道:“白小姐如果是为了你家中的事情而来,那么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哪怕是祁云敬,她也帮不了你。” 白颖连忙道:“温先生,我是来找你的,我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些事让你不高兴了,您能不能就当我一个小女孩不懂事,原谅我?” 温然笑了笑,摸着猫道:“白小姐误会了,那篇微博,我真的不是在诅咒,而是一个提醒,但命数这东西,本就玄之又玄,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念头,就能改变人的一生,白小姐在当时做出了选择,现在也只是那份选择的结果,这其中,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再能掐会算,也只是个普通的人,不是神。” 白颖顿了顿,又带着一丝急切道:“那您能帮我看一看,我家的事情,真的没有半点转机了吗?” 温然摇头:“事情现在的暴露,已经是你家最大的转机了,要知道如果不是现在暴露了,一年后,白家也好,季家也好,那就不是破产革职或者坐牢就能结果的,背负上百条人命,你说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白颖只知道舅舅家的几个小兔崽子受贿,将没有资质的公司给推了上去拿回扣,爸爸利用舅舅家的职务便利,给新公司开绿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可能涉及到人命。 白颖百般祈求无果后,崩溃大哭了一场,不解风情的温然也只是坐在一旁看着,连纸巾都还是佣人递过去的,见温然真的没有帮她的意思,白颖也只能恍恍惚惚的走了。 被洗澡的祁云敬,这才一身干爽的下楼来,刚才温然和白颖的谈话,他都听到了,见温然抱着猫叹气,这才忍不住开口道:“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就算你帮不了她,也不用记挂在心上。” 温然满脸莫名的看向祁云敬:“这件事本来就跟我无关啊,我干嘛要放在心上,而且真正有关的,是你。” 祁云敬有些不太明白:“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然道:“你知道原定大桥建成,通车之前的祈福仪式是谁吗?” 祁云敬摇头,大桥的事情还是这段时间白颖出事后,他才稍稍有所听闻,就算涉及到玄门,他也不是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有时间去关注的。 温然道:“请的只是纯阳观的一个刚出师的小道长,那功力火候,恐怕连慕大师的十分之一都没到,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在祈福那天,人换成了慕大师,你还记得白颖对你投怀送抱是什么时候吗?” 祁云敬皱眉摇头:“这种事谁会费脑子去记。” 温然笑了笑:“就在祈福的前一天。” 祁云敬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然:“运势是会相互影响的,你可以将普通人的运势看做两盆旗鼓相当的水,想要影响彼此,两水相融合,自然需要不短的时间,但运势强盛,例如你,和白颖之间的影响,就相当于一盆水和一滴水,一滴水要被一盆水影响,实在是太容易了,再加上那天白颖本就是对你有心算计,被你气场运势影响到也很自然。” 祁云敬听得有点云里雾里:“说人话。” 温然翻了个白眼:“简单来说,除非有人黑气漫天能够压制到你的九世功德之力,否则与你交好人会走运,算计你,与你交恶就会倒大霉,而你的运势影响到了白颖,她的运势又与她的家人紧密相连,所以短时间内,这一连串的影响下来,他们家整个会倒霉,但是这其中的情况又有点特殊,以白家和白颖舅舅季家的运势,真正的破裂是要等一年后,这其中又牵扯到了上百条无辜的人命,而你功德之气本就是向善的,并不是恶念,所以你是白颖变成如今这样的元凶,同样事情提前的暴露,挽救了那么多条人命的根源也是你。” 说到这里,温然也有点唏嘘:“白颖虽然对你小有算计,但她本性并不恶,只能算是一个有着小私心的普通人,但不是坏人,这才有了今天的结果,她真要有极大的恶意和真正的歹心,招惹了你,那恐怕又是另一种下场了。” 祁云敬虽然已经不止一次的听温然提过什么九世善人什么大功德,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实际感受招惹自己的人下场不好的结果,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玄乎,好像这快三十年来,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一样。 但想到温然刚才的话,祁云敬道:“所以与我交好的人,也会走好运?” 温然道:“那要看那人是恶还是善了,自己本身才是关键。” 祁云敬将妮妮拎起来放到一旁,朝着温然道:“那你要不要跟我交好一下,看会不会走好运?” 温然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我的好运要你给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祁云敬轻啧了一声:“那我将我满身功德都给你,随你取用,对你会有好处吗?” 祁云敬的话音一落,那金灿灿的光竟然真的缠绕到了温然的身上来,甜言蜜语可以骗人,这一身气运的走向可不会骗人,但温然的反应不是感动,而是连忙用手捂眼:“眼睛要被刺瞎了。”行走的强光灯泡,真不是盖的。 没想到温然是这样反应的祁云敬:“???”又是难以讨好心上人的一天。 第206章 祁云敬觉得, 一定是自己的人生太过顺遂,顺遂到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派一个温然来克他, 他所有的憋屈失败和无力,都体现在了温然的身上,他感觉自己终于体会到了普通人的那种求而不得,但偏偏还越挫越勇,甚至内心还愉快的期待着, 不知道下一次温然会以什么理由花式拒绝,好像连拒绝都变成了一种|调|情|。 遇到温然,祁云敬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没救了。 被温然一句眼睛要瞎了的理由再次拒绝后,祁云敬只剩哭笑不得, 见温然捂着眼睛准备装瞎的回房时,祁云敬道:“烤凤爪吃不吃?卤了一下午了,再撒点孜然烤一烤,味道应该很不错。” 温然瞬间就不瞎了,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祁云敬点头:“吃!” 虽然晚饭刚吃完没多久, 但凤爪都是骨头,能有多少肉,他能一口气再吃二十个! 一句吃, 让祁云敬心甘情愿的撸起袖子进了厨房,管家笑眯眯的端着一杯热茶上了楼, 有烟火气的年轻人,真好。 再如何恋爱脑的祁云敬,依旧摆脱不了他大忙人的人设,给温然烤了一大盘子的爪子, 就带着一身孜然味回了书房,温然愉快而满足的端着鸡爪,怀里还揣了一大瓶的肥宅快乐水往房间走,脑子里都已经开始纠结是刷电影呢还是追番呢,哎哟,这混吃等死的极致人生,实在是令人愉快。 温然愉快了,网上不愉快的人可就多了,白颖的粉丝还是很有一些的,现在工作停的不明不白,可不就跟着闹心,但这一看就是受到家里事情所牵连,就算再无脑,也没办法将白颖的停工算到温然的头上,他们想找个锅来泄愤一下都不行。 当然还有一堆对温然几次出手例无虚发的结果深信不疑,直接奉其为神的,在下面各种大神大神的喊着,求关注求大腿求指点迷津的简直刷了屏,一顺看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大型蹦迪聚集现场呢,让一些敬然cp粉都忍不住担心,这么闹腾下去会不会害得温然被封号,甚至被监视。 查自然是不会有人来查的,但公会的小姐姐关若蓓还是忍不住敲了一下温然的窗口,让他收敛点,尽管是有证上岗,但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了,总要给国家政府一点面子。 温然顺势问了一下游戏和黑骑士的事情,这也过去了一段时间了,以整个玄门和国家联手的力量,总该有点进展了。这事网上不太好说,关若蓓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告诉温然这里面还有他国的手笔,已经不只是自己国家的事了。 这上升的级别就太高了,国内问题变成了国际问题,温然以多年看小说的经验,忍不住调侃了一句道:“该不会是有哪个国家盯上咱们国家的龙脉了吧。” 龙脉自然是没有龙脉的,那些都是假的,所谓的龙脉,也可以看成一种国家气运的别称吧,国之重都在哪儿,民心所向便在哪儿,那里的整体气运会因民心信仰这些因素一点一点的产生变化,渐渐演变成能影响整个国家的气运力量。 要说龙脉,其实每一个国家都有,但因为国家文化不一样,民俗不一样,千百年的底蕴不一样,这种国家运势,他们国家若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认第一。像一些欧洲美洲的国家,崇尚个人自由,论国家的归属感,他们自然是有的,但远不及亚洲的一些国家多,所以以气运来看,那些国家的运势就像是一盘沙,能聚集,却也能瞬间溃散。而他们国家,则是厚重的壁垒城墙,那是几千年的底蕴凝结起来的,运势越强,国家的发展自然越好,这在一些特殊的人眼中,简直就跟行走的祁云敬一样,满身功德金光一般扎眼。 这样扎眼,自然会引来人觊觎,能力不够的觊觎上来了会遭反噬,这能力强大的觊觎上来了,不说整个挖空吧,悄悄偷走一点为己所用,还是可以的。 在关若蓓默认了温然的说法后,温然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么老套落俗的剧情?” 关若蓓也无奈一笑:“俗归俗,有用就行,要不是这次事情,我们真不知道,国家的防护上还有这么大的漏洞,信息防护,军事防护,政治防护这些都是民众所能看到的,没想到最要命的竟然是看不到的玄门防护。” 国运若被窃取,那国家的损失就不是以金钱等物能衡量的了。 温然道:“那这些事要怎么处理?” 关若蓓也没隐瞒:“最好的结果是找到幕后那股力量,逐一击破,最坏的结果是,结下一个山河大阵,但现在还没到那一步,还有一个问题,虽然没有证据落实,但几个大师的猜测都比较偏向于鬼王复生,你还记得瞿家的那个瞿若通吗?” 温然自然记得,第一次鬼车相遇,后来带着弟弟在山上试图驱散阴气,封闭阴阳之身,差点着了他的道,再然后诡异的死在了公会里,这样一个满身是迷,被抓走前还意味深长看过他一眼的人,温然哪能忘记。 “这人怎么了?又复活了?” 关若蓓道:“我们怀疑真正的瞿若通早就死了,是有鬼王残魂借助这个特殊的躯壳成长起来,想要复生,虽然只是猜测,但你还是尽量小心一点,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你上次可是坏了他筹谋了上百年的计划,仇恨值简直拉的满满的。” 温然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会注意的,注意肯定是会注意,但也没必要太过当回事,一个兜兜转转各种阴谋阳谋了上百年都还没能成功复生的鬼王,这实力恐怕也就那样了吧,大不了他拿出看家本领来同归于尽大家都玩完好了。 只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祁云敬那双乌沉沉的,似乎带着一抹叹息的眼眸突然闪现在他脑海中,温然揉了揉头发,忍不住轻啧了一声,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关若蓓挂了电话,原本一副还算轻松的面容,却忍不住微微沉了下来,她身边一个容色艳丽,带着一股天然魅惑之气的美貌女人看了她一眼,一边涂着鲜红的指甲一边道:“明明事情危急的很,干嘛还一副轻松的样子说暂时没事,我要是没记错,那个小家伙的能力有点诡异,本事恐怕不输公会里的那几个老家伙,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他参与进来,说起来,他还亲自进过游戏,可不就是最合适的。” 关若蓓瞥了她一眼:“年轻人当中有本事的本就没几个,你不给留一两个当支柱啊,真要断层了,以后这充满了妖魔鬼怪的山河谁来守?” 女子白眼一翻,轻哼了一声,那娇媚的声音听的人骨头都好像能轻几分。 关若蓓却是丝毫的不为所动,甚至恶狠狠的警告道:“你老老实实把你尾巴收起来当个人吧,还管别人,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尾巴露出来,公会都保不了你。” 随着关于白颖的各类信息被消除,温然一路水涨船高的再次爆红,他这一红出圈,身边的人也跟着被牵连,例如他如今两个混在了娱乐圈当主持人的室友,还有温然祁总伴侣的身份曝光后,一半祁家人的颜哲,也成了众人的骚扰对象。 对于玄异之事,娱乐圈算是接受度最高的一个行业,不说迷信吧,大多数还是含着一些敬畏之心的,但真正有本事的师父,不说自身人脉能不能认识到,即便是认识到了,想要预约一个时间,做点什么改善自身气运的事,都未必排的上号。现在有了这几个‘内人’可不就成了香饽饽。 看着杨曦和元慈轩被缠的各种焦头烂额,夏宇很不厚道的嘲笑出声:“还好我隐藏的深,我这种社会组,也没谁有闲心去翻古早选秀,不像你们,随便资料一搜就无所遁形了。” 杨曦开着玩笑看向温然道:“你最近手头怎么样?钱不够花我给你介绍两单?” 温然一声轻哼,显尽高贵冷艳。 元慈轩也跟着道:“夫妻之间是不是也讲究磁场,有的夫妻磁场不和,即便双方都没问题,也会影响子嗣运,是不是有这一说法?” 夏宇好奇的看向他:“问这个,咋地,你要结婚了?” 元慈轩摇头:“是我部门一个部长,年纪不小了,一直想要孩子,但各种检查都做了,完全没问题,偶然间遇到了一个道士,说他们夫妻之间磁场有问题,然后给了个护身符说是调整一下磁场问题,还买了一堆乱七八糟说是能改善磁场的东西,我总觉得她好像被骗了,所以问问。” 温然道:“这些东西不单单是磁场问题,虽然有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极小,因为磁场不合的人,一开始就没办法结婚,不过我没见过你那个上司,也不好说她是否被骗,如果夫妻双方都没问题,也有可能是命中注定所缺,如果她信这方面的东西,那还是让她找正规的道观看看,那些路上遇到的,十有八九都不太可信。” 夏宇见元慈轩询问完毕,实在是忍不住也跟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所以白颖那事儿,真跟你有关?” 温然道:“真心没有,我就一个善意的提醒,怎么到了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眼中就成了诅咒警告呢。” 三人默契的露出我不相信的表情,微博还在那儿挂着呢,哪里善意了。 几人八卦闲聊的时候,温然突然接到了祁云敬助理的电话,温然疑惑的表情在听完了对方的话之后,变得凝重了几分。 助理看了眼正在清理伤口的祁总,听到那边没声儿了,担心祁总这位年纪不大的爱人是不是被车祸两个字惊吓到了,正准备出声安抚时,就听到对方沉声道:“撞了他车子的司机,还活着么?” 助理瞬间满脑袋问号,祁总出车祸,你关心对方司机死活,这豪门婚姻着实令人有些不太懂了。 第207章 对方司机活着自然还活着, 但就重伤的情况来看,离死好像也不远了,一个破破烂烂小货车,一个看车标都恨不能绕道避开的豪车, 这样的两车相撞, 围观路人的第一想法肯定是豪车要么酒驾要么飙车要么违规行驶,害惨了人家货车司机。没办法, 第一反应偏向弱势是大部分人的天性。 双方责任判定都还没出来, 当地的一些小媒体就看图说话的将现场的情况发到了网络上, 毕竟两辆车撞得还是有点惨烈的,就算没第一时间上新闻, 围观的路人也拍了不少画面发到各种小视频平台上, 于是同样看图说话的群众就开始谴责豪车司机, 等温然到医院的时候, 网上的剧情都已经演到了富二代飙车撞死货车司机并且放话我爸爸是谁的戏码了, 被群起而攻之的那叫个惨烈。 祁云敬坐在后座, 相对来说本来就比较安全,加上身为保镖的司机反应迅速, 只有一点撞击在车门上的擦伤, 改装过的车子连玻璃都没碎。倒是那个货车估计本来就挺残破, 残骸渣渣碎了一地,这才看起来对比的非常惨烈。 货车司机重伤在抢救,所以祁云敬这边需要配合调查, 等例行询问完,祁云敬的律师也到的时候, 医院外面慢慢围了不少人, 温然看到祁云敬出来, 第一句话不是问他伤的怎么样,而是扬了扬手机:“你车被人扒了,现在网上都在传你开车撞死人了。” 祁云敬微微蹙眉:“那人死了?” 温然刚才趁着祁云敬在里面被查问的时候有去稍微问了一下情况,于是摇头道:“还没,还在抢救,但伤的挺严重的。”说着扫了眼祁云敬再送来晚一点可能就要愈合的伤口。 祁云敬见到他的眼神,抬了抬手臂:“一点擦碰,小陈可能撞到头了,但应该也不严重,对方司机的家属来了吗?” 温然耸耸肩:“没见到,一般来说,这时候对方家属一定会来闹,要求赔偿要求负责,不管这场车祸谁的过错方,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占据了人道主义的理,所以到底什么情况,外面围拢想要拿第一手新闻资料的人你们公司有没有人来处理?我说你们公司的公关部反应也太慢了吧,网上稍微有点苗头的时候,就要赶紧掐灭引导,怎么还越闹越大。” 祁云敬笑了笑:“我又不是开娱乐公司的,公关部擅长的是营销公司对外的形象,一般情况下不出什么恶劣性质的丑闻,公司也不会上新闻版面,对于这方面可能的确有些不足。” 祁云敬的助理处理完了警方那边,又跟进了受伤司机的情况后,这才过来汇报:“出事路段本来是有监控的,但偏偏事发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影像有点花了,但根据当时所行进的方向,以及车祸痕迹来看,对方付主要责任的可能性比较大,律师这边正在整理已有资料,我们也已经派人去搜集那段路上所有的监控,如果那位司机真的不幸没能抢救过来,我们这边也有把握打到无责。” 如果车祸是祁云敬这边导致的,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车祸是对方导致的,还是在他们这边没有一点违规驾驶的前提下,哪怕货车车主不幸丧生,他们可以私|下|出|于人道主义的赔偿部分,但责任只能往无责方向去打,否则对祁云敬自身的名誉,以及祁氏集团的名誉,都会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即便用一些特殊手段,这车祸责任也必须排开。 温然又不是什么圣母小百花,见助理一边说一边在注意他的神色,好像担心他们这种‘暗|箱|操|作’会影响他们老总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似的,就觉得这助理有点可爱,估计平时就是个脑洞挺大的人。 该问的都问清楚后,祁云敬让助理去外面看看情况,看围观的人多不多,从哪里走比较安全。 等助理离开后,祁云敬这才朝温然道:“车祸发生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鬼。” 温然眉头一挑:“鬼?鬼冲你还是冲司机?难怪监控一片雪花呢。” 祁云敬回忆道:“没有冲向谁,就在路中央一闪而过,所以我之前还想过是不是路过的,但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温然道:“怎么怪?” 祁云敬:“车祸发生后,那个鬼先是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们目光好像对上了,然后他凑到那个司机旁边看了一眼,随后就消失了。” 这么一说的话,那这情况的确有点异常了,路过的热闹也不是这么看的,而且重点是目光对上,要知道外面的确有不少的孤魂野鬼,但与其说是鬼,不如说是一抹残留阳间的阴怨之气,这种存在会无意识的飘荡,然后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在天地之间,所以根本不可能跟人对视上。 而能跟人双目对上的鬼,多半是执念过于强大,意有所图才会保持人型的出现在活人身边,否则以现场聚集的群众,还有地上沾染的鲜血,哪怕是深夜,拥有神智的鬼也会本能的避让开。 温然:“看来撞鬼的是那个司机的可能性比较大,就你这气场,撞你简直跟自找灰飞烟灭也没区别了,可惜他现在还在抢救室,我也看不到他的情况,那就等等吧,如果那鬼的目标是那个司机,无论司机的生死,对方应该还会再来的。” 祁云敬看着温然,目光柔和带着一丝笑意:“温然。” 温然看都不用看他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一副你别自作多情地道:“我就是想看看就你这避之不及的气运,到底是哪个鬼敢撞上来,我敬他是一条汉子!” 祁云敬:“......” 祁云敬:“你高兴就好。” 差不多前后三个多小时的抢救,人被送进了重症,没死,但据说情况不大乐观,整个过程中,那位司机没有任何家属露面,根据警察查到的信息,司机名叫彭智,今年五十二岁,有妻有女,但他手机里并没有存放家人的电话,询问朋友,只知道他家住在哪里,同样没有他妻子的电话,当人离开抢救室被送进重症病房后,警察这才拿着地址打算上门去找人。 而温然也就趁着转移的间隙上前看了眼这个叫彭智的中年男人,顿时眉头一皱,满脸嫌弃。 祁云敬见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助理留下跟进后续事宜。 因为网上有人扒出那辆车是祁云敬经常使用的车,所以怀疑撞人的是祁云敬,门口这才有不少媒体记者围堵,看能不能拿到什么新闻,要是能拍到司机家属跟祁云敬大闹的场面那就更好了,可惜他们在外面苦等一夜,却空等一场,祁云敬早就开着助理的车回了祁家。 车上没外人后祁云敬才问道:“那个人有问题?” 温然嗯了一声:“典型的鬼缠身,阴气照顶,印堂黑的能滴水,面色灰清,运势枯竭,又是鬼缠身,又是命不久矣的相,没救了。” 祁云敬道:“那个鬼也不管了?” 温然摇头:“不管,冤有头债有主罢了,虽然把你牵扯进来了,但他估计现在也挺惨,被你那金光一照,三魂七魄怕是都要散架了,至于这场车祸,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走正规流程就行。” 温然没打算管这事,但这事还偏就找上门来了,这车祸带来的后续虽然不至于要祁云敬亲力亲为的去处理,但总归给生活带来了点小麻烦,温然见他也没什么事,直接让祁云敬开车送他回了公寓,但没想到,竟然在公寓楼下见到了齐飞。 对于齐飞这人,温然对他最大的记忆点就是莽撞冲动,虽然有着满腔正义的热血,但这热血用不到地方,那就是无脑的惹事精,当初原本可以被他送去轮回的妮妮,就是这位热血玄二代一下子给撞进了猫的身体里,后来又险些将一个无辜的女孩当厉鬼给绑了,接连几次的遇见,都是不怎么美好的,所以在这里看到这人,哪怕对方的气息似乎有些变化,变得沉稳冷静了不少,但温然还是下意识感到一阵头疼。 齐飞就像个小可怜一样蹲在温然公寓的楼下,这是因为祁云敬没打算跟着温然上楼,这才将车开到公寓门口,不然就直接从车库上楼,也就不会遇到齐飞了,然而偏偏遇到了,温然只能无视对方装没看见的。 但这个齐飞明显是冲着他来了,一见到温然,连忙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温大师!” 温然面无表情的回头:“有事就说,没事别打扰我飞升。” 温然态度不好,但齐飞半点不在意,毕竟他曾经的确因为冲动而做了一些糊涂事,现在温然对他观感不佳也是正常的,齐飞也不废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养魂木的牌:“这个阴魂快要消散了,大师,您要救他吗?” 温然一脸看傻子的看向齐飞:“我又不是开善堂的,见到个要消散的魂就要救?” 齐飞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魂就是刚才您爱人车祸时,帮着挡了一下的,我那时候刚好路过,正好看到了,见这阴魂挡在两车相撞的中间,然后魂体快要消散了,于是就先收了。” 齐飞虽然是热血玄二代,整天以降妖除魔为己任的奋斗在一线,但他也不是个完全跟社会脱节的人,最起码一些网络热门事件,他也是有在关注的,知道温然跟祁云敬的关系也很正常,刚才收了鬼之后,他原本想要去看看车祸的那两人,看跟这鬼是不是有什么因缘关系,却没想到从网上看到豪车的车主是祁云敬,又见已经有不少人蹲守在门口,想着要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跑到祁云敬面前说,这个鬼刚才救了你,你要不要跟他了结一下因果,恐怕会被人当傻子,于是这才转着弯的来找温然,反正他们是夫夫,找谁都一样。 温然听明白了齐飞的来意,见他这次竟然没有冲动,做的这些事显然是经过脑子的,就算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再没好印象,但人家确实在改,并且有进步,就这一点,足够让温然收回对他讨厌的看法了。 于是温然也没打击热血少年的积极性,反而引导道:“这鬼既然是你收的,做人就要有始有终,这也算是经验的积累,要知道天师并不只是收鬼灭鬼这么简单的,处理事情的过程,远比结果更加重要。” 齐飞顿时有种被激励到的感觉,以前不管是谁,总是嫌弃他半吊子或者毛手毛脚,危险的不让他碰,太简单的又说用不着他,所以他才养成遇事先干了再说的习惯,现在大师竟然说让他尝试着独|立|完成一件事,可不就把他鼓励的心花怒放了,瞬间就变得干劲满满了。 看着齐飞充满了斗志的离开,温然打了个哈欠,热血又单纯的小青年,最好骗啊呸,最可爱了。 第208章 齐飞收的那个鬼想要养凝实了可不容易, 他不是因为长期滞留阳间导致魂体虚弱的自然消散,而是被祁云敬的功德之气冲撞散的,一般的养魂香对那个鬼没用, 但好在齐飞这个玄二代, 缺啥都不缺宝贝, 见这鬼是为了救人搞成这样的,身上的阴气也跟普通鬼魂不一样, 甚至带了一丝白雾一般的灵气, 通常这种鬼生前一定是个大善人,常年行善积德才会身具这一丝功德之气, 这么一想,齐飞用起宝贝来更加不心疼了。 他抓鬼这么多年, 不说见多了鬼生百态吧,但这种身带功德的鬼, 他着实是第一次见,这种生前做了好人, 死后还在做好鬼的鬼,要是消散了, 那实在是天地不公, 于是齐飞直接将一颗养魂珠放到了鬼的身上, 在借以养魂木的滋养, 估计要不了多久这鬼就能恢复一些神智。 齐飞养魂的这段时间, 那场车祸的事情也差不多快要处理完了,警察根据地址找到了彭智家,他家只有一个四岁的小女孩隔着铁门看着外面的警察,不敢开门,警察等了好久, 才等到上夜班回来的彭智妻子。 其中一个同样有孩子的女警皱了皱眉:“这么大点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很危险的,就算你们工作再忙,也不能这样丢孩子一个人,要是家里没有什么长辈照顾,也可以看看有没有相熟的邻居帮忙照看一下,真要出什么事,你们哭都来不及。” 一个四岁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家,磕了碰了那还好,要是玩插头爬阳台,光是想想都一阵心惊,要不是看那孩子一个人在家他们不放心,也不会在门口等几个小时也要等到大人回来。 彭智的妻子只是看了那女警一眼,什么也没说的低头开门。 小女孩一下子扑到妈妈的怀中,一双懵懂的眸子带着一丝好奇和警惕的看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那女警还想再给彭智的妻子做一点安全方面的教育,却被同行的一个年长的警察给拉住了,然后说明了来意:“医院那边的费用现在是车祸另一个车主垫付,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你丈夫彭智属于过失方,恐怕需要承担主要责任。” 彭智的妻子吴霞听到警察的话似乎有些惊慌,放下女儿后,慌忙的在家里收拾彭智的东西,好像打算去医院,警察将她安抚住了,彭智现在在重症,去了也见不到,现在比较重要的是要去交管局填写资料,然后再去医院,要不然处理结果出来,他们不上门都找不到人。 临走时,女警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别再放孩子一个人了,出门后,女警还在说着家长不负责的话,她是今年才当的妈妈,此刻正是母性泛滥的时候。 还是那个老警察止住了她的话头:“不是所有家庭都有长辈看护,不是所有邻居都能相处和睦,也不是所有孩子都有条件天真闯祸的。” 女警想着刚才看到的那家情况,也只是叹了口气。 等人都走了,吴霞有些茫然的看着同样懵懂不知所措的女儿,小女孩依偎在妈妈怀中,带着一丝小心的看着妈妈问道:“爸爸今天不回来了吗?” 吴霞点点头:“不回来了。” 小女孩瞬间便笑了,甚至小声嘟囔:“要是能天天都不回就好了。” 吴霞抚摸女儿头发的手微微一顿,甚至忍不住颤了颤,这个老实温顺了一辈子的女人,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令她感到无比惶恐又邪恶的念头。 吴霞哄着女儿睡下后,先去了交管局,填写了自己的资料,又赶去了医院,丈夫在重症里面,主要伤在了头部,身体多处骨折倒还是小伤,治疗费都已经花了好几万,还只是暂时稳定住了情况,想要治疗,恐怕还要几个大几十万的手术费,要做开颅手术,因为之前没有家属在这边,所以医院这里暂时只做了保守的抢救。 一听到这手术费,吴霞整个人都懵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负责处理彭智的医生还在详细的说着伤者的情况,各种可能都给吴霞分析了一遍。 直到最后,吴霞小声的问道:“我,我可以选择放弃治疗吗?” 医生一愣,但也很快的反应过来了,点头道:“你作为他的家属,自然可以选择放弃,这手术费一般的家庭的确难以承担,但你丈夫这情况,最后的车祸好像还没定责,如果现在放弃,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吴霞简直拿出了毕生的勇气,心里想着女儿,想着未来,人生头一次这么坚定的做出了决定:“我要放弃,是不是可以遗体捐赠?他的遗体,我可以捐赠吗?” 一整晚,吴霞都在各种放弃责任书上签字,还有一些遗体捐赠的协议,她什么都不要,捐赠的是整个遗体,而不单单只是器官,看上去就像是急于摆脱这个男人,连尸体都不想领回,直接捐赠了事了一样。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吴霞抱着那份死亡证书,哭着哭着,就笑了。 祁云敬这边也收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温然:“那人死了,他家里人放弃了治疗,还说如果要赔偿垫付的医药费,能不能宽限一点时间,如果有给他们的赔偿,能不能直接抵消前面垫付的那些钱,除此之外,连闹都没闹一下。” 温然道:“这不是挺好,要是遇到个不讲理的家属,真闹开了,就算你不是过错方,也少不得要再被舆论一下。” 祁云敬:“之前你说的那个鬼,神智清醒了吗,那天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此刻正在努力养魂的齐飞,一脸怀疑世界的表情,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又干了件蠢事。 那个鬼叫边川,神智一清醒,魂体稍稍凝实了一些,能在夜间飘来飘去之后,就暴露了痞子属性,被齐飞询问跟祁云敬是否有什么渊源,还有没有心愿未了的时候,整个鬼脸懵逼的看向齐飞,一边吸着香一边道:“祁云敬是谁?” 齐飞愣了,连忙道:“就是那天车祸,你替人挡灾的那个啊,还是你跟他的司机有渊源?” 边川一脸无辜:“什么渊源,我又不认识人家。” 齐飞诧异道:“不认识你干嘛替人挡车?” 边川更诧异:“我就是个鬼啊,正巧路过,他们就撞上了,我是没有实体的,谁知道我会被撞的差点魂飞魄散,我也很冤枉啊。” 齐飞:“......”这话的确让他难以反驳,所以他眼巴巴的带着这个看热闹结果看出了事故的家伙去温大师那儿邀功,温大师恐怕早就当他傻子看了吧。 齐飞捂脸,丢脸的事他没少做,但这么丢脸的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齐飞此刻内心崩溃的边川还在一旁道:“兄弟,这香再来点呗,我好多年没吃饱过了,能饱这一顿,再被撞一下也值了!” 齐飞额头青筋微抽:“既然这中间没有什么内情,那你可以滚了。” 边川顿时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看向齐飞:“你不是天师吗?你就让我滚?难道你不该超度我吗?我飘荡在阳间很寂寞的好吗,我也想感受一下投胎的滋味,诶,天师是不是能与鬼神沟通啊,你能不能给阴间的那些官员烧点钱,让我投个好胎呗,不求大富大贵,有车有房有存款能够不需要拼搏奋斗安逸享乐一生的这种命,我就满足了。” 齐飞再次送了他一个滚字,但这个边川,实在是个无赖,没见过有胆子赖在天师身边的鬼,齐飞恨不能送他一张魂飞魄散符。 边川却是半点不怕:“魂飞魄散也挺好的,可能也就痛那么一下下吧,但就少了一个轮回的痛苦啊,多好啊,要我说人死后全都魂飞魄散算了,轮什么回啊,投的好还好说,投的不好多遭罪啊,我说你,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吗,你要是实在是讨厌我,那你再把我的魂魄养凝实一点,不然我这么飘着飘着,可能被风一吹就散了,那也太惨了吧,我这人生前虽然没做什么好事,但也没做过太多的恶啊,不至于落到这么个下场吧。” 什么是无赖鬼,齐飞算是领教到了,关键是他还真不能拿这鬼怎么样,人家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又是他先招惹这个鬼的,这鬼身上还有一丝丝的功德之气,生前应该是个好人,但偏偏就是个无赖,骂,人家根本不在乎,打,又不能下重手打,好像看出了自己拿他有那么点没办法,这个边川,算是把他给缠上了。 齐飞各种无奈之下,先是求助了自家的长辈,家里人帮他看了一眼,大概见这鬼毫无威胁,又想要给他一个教训,于是翻脸无情的让他自己解决。齐飞没办法,认识的人当中,除了自家的长辈,就只有温然最厉害了。 于是一天晚上,温然开门拿外卖的时候,他门口的墙角一边蹲了一个,一边是齐飞,一边是懒洋洋坐在地上,还一手拿着香团在啃的边川,见他好像能见到自己,还朝他扬了扬手,露出一抹带了点痞气的笑道:“嗨,帅哥你好呀。” 温然看向齐飞,齐飞直接飞扑过去抱住了温然的双腿:“温大师!” 那哭嚎的声音,将送外卖的小哥都吓了一跳,一脸看神经病的看了眼齐飞,给了外卖就飞速跑掉了。 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大腿的人,温然瞬间觉得手里的外卖都不香了。 第209章 在齐飞恨不能低头找个缝隙钻进去的羞愧中, 温然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听着他说着整个乌龙事件的来龙去脉。而那个无赖鬼边川,在屋子里飘飘荡荡, 时不时过来闻闻温然手里烤串的味道, 可惜这不是祭奠给他的,他只能凭借活着的记忆回忆烧烤味,鼻子里闻到的只是一团寂寞。 见这个无赖鬼在温大师家也这么无礼, 忍无可忍的齐飞直接拿出一张半成品的五雷符警告道:“你是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在他家不讲礼貌也就算了,跟着他来了温大师家, 还像逛花园一样看来看去,羞耻值简直要爆棚的齐飞直接怒了, 反正也是个鬼,滞留阳间本就是错,灭了也就灭了! 边川这人敏感的很,之前齐飞那样威胁他都不当回事, 那是能感觉到齐飞不会真对他动手,所以有那么点有恃无恐,但现在,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齐飞对他的耐心要告罄了,于是也不在屋里飘来飘去观赏他这辈子都没住过这种寸土寸金的豪宅,直接嗖地一下躲在了温然的身后。 他早就发现了, 这个小帅哥对齐飞非常有影响力,虽然他不知道这影响力从哪儿来的, 说情爱吧, 这齐飞明显将小帅哥当一个前辈一样敬重,但这年纪明显不符啊,难不成这小帅哥还是个神颜不老的老妖怪? 看了眼他面前的烤串, 电脑画面还暂停着动漫,屋里的各种摆设喜好,明显就是个年轻人啊,虽然感觉奇怪,但躲他身后肯定安全就是了。 温然看了眼边川,也只是笑了笑,这家伙看起来好像挺无赖,但实际有分寸的很,在屋子里飘飘荡荡的,能去的地方都是开着门能直接进的,而关着门的书房,他却看都没看一眼就过去了,显然是有分寸的,而且他每次都能在齐飞忍耐的极限之中来回横跳,证明这人对人心的把握很准,至少对齐飞这种,有那么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单纯青年,恐怕第一眼就看的透透的了。 还有这鬼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功德之气,这功德之气可不是你长年累月扶老奶奶过马路,给孕妇让座这种善心小事能积累起来的,也不是你捐赠多少钱,对这社会有多少回馈能有的,大到利国利民,小到救人性命,这样的善事,才能积攒一些功德。 但显然这个边川放弃了这一身的功德,好鬼恶鬼普通鬼,死后的待遇是不一样的,边川这种若死后没有执念,便可直接入轮回,下一世绝对能得一个福寿双全的好人生,但他放弃了,至今留恋阳间,错过了本该属于他的最好时机,他在阳间滞留越久,这功德之气带来的好处便越少,最终只能归于平凡,亦或是命有残缺。 这个边川,有点意思。 可惜齐飞不觉得有意思,人生第一次被鬼这样纠缠,他本就没什么耐心,甚至还有点急性子暴躁的脾气,早就在忍耐的极限了,于是直接朝温然求道:“温大师,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这家伙送走?” 边川看了眼温然,温大师?这么年轻,难道也是个天师?可是这个家里,没有半点跟天师有关的东西啊,这么想着,目光不由得看向关着门的那间房。 温然道:“你给他养魂珠了?” 齐飞再次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嗯。”这鬼之前都快要消散了,不用养魂珠,想要重新凝聚神魂,也不知道要养到猴年马月去了,养魂珠是最快的,所以他只能给了。 温然看了眼齐飞,大概感受到了一丢丢那种仇富的滋味,养魂珠,他现在手里都只有不到四颗,这还是因为祁云敬跟姓黎的老鬼结上了阴阳相通的路子,他才有条件搜刮来了这么点,想要凑齐九颗串成手串都不够,这个齐飞,对于一个还没啥交集的鬼说给就给,不愧是玄二代。 温然道:“除了百年前最初阴阳动荡的那段时间,有过阴阳失衡,导致新鬼无法去到阴间,老鬼无法轮回转世,现在重新平衡下来后,能留存阳间的,必有执念,不消除执念,自然无法度魂。” 齐飞看向边川:“你到底有什么心愿未了?你说出来,能帮你的我一定帮你!” 边川摸了摸下巴:“心愿啊,留恋这大好山河算不算我无法轮回的执念?” 温然道:“自然算。” 齐飞忍不住道:“那你留恋你去留恋啊,你干嘛缠着我呢,大不了那养魂珠我不要了,你想去哪儿去哪儿不行吗?” 边川顿时可怜兮兮的看向齐飞:“我就是想要有个能吃饱饭的地方,我都不记得我饿了多少年了,好惨的。” 齐飞白眼直翻,这种无力感,他着实服了。 边川扭头嬉笑,这小年轻人,真可爱。 温然道:“你也可以选择送他去道观。” 齐飞一愣:“道观?” 温然嗯了一声:“道观每年都有特定的时间开一次鬼门,直接将经受过度化的阴魂送入阴间,像这种身带功德的鬼,度化一个便是不小的功德,他们一定会很愿意接收的。” 说着还看了边川一眼,继续道:“而且道观里有阵法,这些阴魂只能进不能出,只要送他去了道观,他就无法对你纠缠,而且道观也算是个挺不错的去处,常年供香,想吃多少有多少,保证时时刻刻都能吃饱,总比在外面飘荡无依的好。” 齐飞听着眼睛一亮:“我就这么送去也行吗?我需不需要带点什么礼物拜托他们接收一下?还能这样啊,之前都没人告诉我道观还能帮忙善后。” 温然笑了笑:“作为齐家晚辈,你如果是第一次去,自然带点礼物比较好,你家若与道观没有什么不合,他们应该很乐意接收的。” 齐飞的心情瞬间明媚了,连看向边川的眼神,都没那么讨厌了。 他心情好了,边川心情就不好了,见他们完全不似开玩笑的,直接飘到窗户边:“我觉得我吃的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再见。” 温然淡定的喝着可乐,刚飘到窗外的边川,瞬间被一股力量给弹了回来,并且狼狈的摔在了地上,身上被触碰到的地方,就像是肉放在锅上烤了一样,还滋滋作响,疼的边川连蹦带跳嗷嗷叫的。 温然笑眯眯的看向他:“没人告诉你,天师的家最好不要随便进,否则进出就由不得你了。” 边川疼的龇牙咧嘴的,虽然那股灼热很快就消散了,但还是令他心有余悸,听到温然的话,忍不住讪笑道:“大师就是大师,果然厉害,难怪这小子对您这么敬重崇拜呢,那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贪恋一时口腹之欲对他进行纠缠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没有作过恶的份上,放我一份自由吧。” 齐飞在一旁看的超级解气,啧,纠缠他,果然还是他太过心慈手软了,一开始要是给这家伙一下狠的,他保准不敢纠缠了。 温然看着边川:“没有作过恶?那你告诉我,原本阳寿未尽的彭智是怎么死的?” 边川眼神微微一闪,但面上的表情掩饰的极好,面露诧异道:“彭智,谁是彭智?大师,您看看我,不是说天师都有阴阳眼,好鬼坏鬼能一目了然吗?” 齐飞觉得情况好像有点不大对,所以聪明的保持了沉默,但心里也在想着,彭智是谁?这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温然将喝完的可乐放回了茶几上,安静的屋内易拉罐与茶几玻璃轻磕的声音,仿佛给这氛围增添了一些粘稠剂,让空气都好像变得有点凝固了一样。 温然的声音依旧透着一股随性的漫不经心:“再过三天就是彭智的头七了,头七回魂夜,死前含冤心有不甘,加上生前本就戾气横生,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几分的可能不会化作厉鬼归来。” 温然说完,朝着齐飞道:“既然他说他不认识彭智,那应该是我看错了,你把他送去道观吧,该怎么处理,观里的师父们自有分寸。” 边川连忙道:“不要!我不去道观!我就是留恋这自由的山河,你们放我走吧,我再去看看这个美好的人间,说不定就执念大消,自入轮回了呢!” 温然笑而不语,齐飞站起身,从衣服里拿出木牌,看向边川:“走吧,纯阳观离这里也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我会多给点香钱,让他们给你供好一点的香,也算是纠缠一场的情分了。” 见他们不是开玩笑的,而这屋子他又出不去,一旦进了木牌,除非齐飞放他出来,否则他根本跑不掉,原本他也只是想要逗弄一下这个青年,这么多年了,他就没遇到过能看到自己的人,好不容易有人能看到他,能说说话,能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还活着一样,就难免留恋了一些,没想到天师果然不愧是天师,当真是招惹不得。 边川放弃挣扎,这一瞬间那满身的痞气也似乎收敛了起来,他看着温然道:“彭智是我杀的,该我偿还的报应等到轮回审判的时候,我自会接受,不要送我去道观,只要等彭智的头七过了,我绝不再留恋人间,该去哪儿去哪儿。” 第210章 齐飞诧异的看向边川, 什么情况,这鬼杀过人?齐飞仔细看了看,可是他身上依旧是一层浅浅的功德之气, 没有半点杀人的血煞阴晦之气啊。 边川眼见不招好像不行了,于是叹了口气道:“那个彭智是个家暴男,他们之前曾经有过一个儿子, 不到一岁的时候, 彭智醉酒打老婆, 摔儿子, 他老婆抢不及时,那么小的孩子被摔在了地上, 几乎当场就背过气去了, 等送到医院,已经不用抢救了,孩子都凉了。” 齐飞心口一惊:“禽兽!那他当时没受到法律的制裁?他老婆还跟他过?” 边川看了他一眼:“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反抗家暴的,不身处其中, 那些怒其不争也好, 唏嘘可怜也好,只是一中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 齐飞觉得这个边川看待事情好像有点极端, 刚准备开口跟他争辩争辩, 温然打断了他还没来得及升起来的火气。 温然:“然后呢?” 边川道:“然后我就看那个男的实在是太可恶了, 身为男人, 怎么能干这中事, 看的多了,就越来越不忍,在我有中时间快要到了的预感时, 想着反正也要走了,不如再做点好事,将那个畜生一起带走算了。” 齐飞皱眉看向边川:“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阳间有阳间的法律制裁,你又不是苦主,就因为看不过去动了杀念,你这跟恶鬼又有什么区别!” 温然眼神漠然中透着一股凉意的看着他:“给你个机会重新交代,再有半句假话,我立刻让你魂飞魄散。” 齐飞瞬间横眉冷目:“你又骗人!” 边川从小就是个混子,对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套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那是练的极其驾轻就熟,再鬼扯的谎话都能被他说出一股真诚感,想当初他全靠这一身的本事,才没把自己给饿死。 这是他第一次,有中彻彻底底被人看透的感觉,而且这人还这么年轻,他知道,比起看似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想要灭了他的齐飞,这个姓温的,才是个能真正下狠手的。 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他其实再隐瞒也没什么用了,反正人都杀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吧。 齐飞放弃挣扎道:“彭智的老婆吴霞,是我妹妹。” 齐飞一愣,随即又有点疑惑:“这有什么不能交代的需要你掖着藏着?” 边川没搭理他,继续道:“我妈当年也嫁了个惯常家暴的禽兽,烂酒鬼又爱赌,一有不顺心就回家打人,我妈就是被生生打死的。虽然是在村里,但家暴打死人也是犯法要被抓的,那畜生害怕,藏了我妈的尸体,抱着当时才三岁不到的妹妹跑了,那时候我已经七岁了,记事了,家里没吃的,我就每天到处晃荡,什么能吃捡什么,村里也有好心婆婆偷偷给我一些馒头包子,但不敢让那个禽兽知道,怕他知道了会赖上来,一般我不是饿到没办法,我也不会去找那几个婆婆要吃的,那天婆婆家里做了饺子,特意给了我几个,我带着饺子高高兴兴的回家,却找不到妈妈,也找不到妹妹,一直到很晚都没人回来,我以为妈妈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带着妹妹跑了,我虽然难过,但想着跑了也好,以后不用挨打,我只需要自己顾自己就行了。” 齐飞舔了舔嘴巴,觉得他有点可怜,但又克制着自己不露出可怜他的表情来,见他停下了,连忙问道:“后来呢?你怎么发现你妈妈尸体的?” 边川笑了笑:“还能怎么发现,臭了呗,大夏天的,塞在床板子下,两三天就有臭味了。” 齐飞都有点无法想象,一个七岁的孩子,在床底下发现自己母亲的尸体,甚至这几天还有可能天天睡在那张床上,这打击得多大啊。 边川道:“过了几年,我到处混吃混喝的长大了,然后跟着村里的人去大城市打工,虽然我没上过学,也不怎么认识字,但年轻人嘛,只要吃饱了,力气还是有的,结果在工地上,遇到了那个禽兽,我后来才知道,他抱走妹妹不是良心未泯的舍不得女儿,而是指望卖了妹妹换点钱逃命。” 估计事情过去太久了,久到边川说起这些事,语气都透着一股平静,看开自然是不可能看开,恐怕是麻木居多。 “那天我把他狠狠揍了一顿,曾经那个无法战胜的男人,好像也就那样,一样会疼,打不过的时候,一样会求饶,我顿时觉得没意思了,他跑了之后我也没继续找了,而是根据问到的一点线索开始找妹妹。” 齐飞看了他一眼,边川轻笑了一声:“你想问我为什么没送他去派出所,为什么没告他杀了我妈?” 边川上下打量了一下齐飞:“没有体会过绝望的人,不会知道这个社会能黑到什么程度,不是所有努力都能有回报,不是每一条人命,都会被人珍惜。” 到现在他都忘不了,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走进警察局,一个不识字的工地仔,报警自己的父亲打死母亲,还是将近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他面对的是别人漫不经心的询问,审视的目光,还有不耐烦的语气,最后甚至还被警告,说这中家庭纠纷要是报假警是要坐牢的,什么都没看,什么都没查,就说他妈可能是受不了家暴自杀。 边川承认,这世上绝对有好警察,可惜他没那个命,从未遇到过。 “等我找到我妹妹的时候,已经是我死了好几年以后的事了,当了鬼其实也挺好的,我能依附在随便什么东西上面到处飘荡,坐车都不用买票的,找起人来也方便,谁知道我那个妹妹啊,也步了我妈的后尘,嫁给了一个家暴男。” “我妹小时候被卖到了一家很穷的农户家,当了他们家的童养媳,很小就要下地,家里所有的家务全都是她的,有时候饿一顿都算是好的惩罚了,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那家人下手从来没有轻重,反正便宜买来的,做了这么多年免费佣人,打死都是赚了,结果那家人的儿子一次意外落水,淹死了,那家人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在我妹妹的身上,当时险些将人打死,后来又将我妹买给村里一个脾气很暴躁的男人,就是她后来的老公。” “我找到妹妹的时候,是她刚失去第一个儿子的时候,我只是个鬼,触碰不到任何东西和人,除了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让那男人倒霉一下都不行,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鬼好像无所不能随随便便就能吓死人根本都是假的!” 齐飞没吭声,假自然不能算是假,只能说是你自己没掌握做鬼的技能而已。 温然:“所以你之前是想要隐瞒什么?” 边川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刚才也没算说谎,我的确是觉得自己好像时间不太多了,我害怕我要是哪天突然消失,我妹妹说不定真的会像我妈那样,被人打死还讨不到公道,我就想着,拼着我所有的力量,我也要将那个男人带走。”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念头所想太强烈了,我慢慢的好像能碰到那个男人了,甚至还上过一次他的身,我知道这是我妹妹最后能脱离苦海的机会。但那个男人虽然家暴我妹妹,可是该给的生活费也是有给,我又担心以后我妹妹一个人,还要养一个女儿,她该怎么活下去,就想着如果可以,不如给她稍微留点东西。” “那天车祸是我计算好的,我看着那辆车很好,里面一定是坐的有钱人,而且他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很舒服,跟很多人身上那种灰色的,或者黑色的气息不一样,那是有点亮眼的金色,我想着那样的人,说不定是个大善人,运气好,有可能看我妹可怜,多给点赔偿,就算什么都不给,最坏的结果应该也不会对孤儿寡母太过刁难,我本来是想要上那个司机的身,让他这边来负车祸的主责,这样就能赔偿更多了,可是等我靠近的时候,我浑身像是被火烧一样疼,连车身都近不了,甚至感觉自己快要消散了,没了多余的选择,我只能猛地往彭智身上冲,至少消散前,带走这个畜生,至于妹妹,哪怕以后过得再累再苦,却不会再挨打,那也挺好。” 齐飞没想到,他看到的情况内里的真相竟然是这样:“所以你这是原本打算碰瓷?你这心够黑的啊你,人家有钱,人家大善人,就该被你碰瓷啊,这亏得你没能上别人的身,要不然生生撞死一个人,你以为是赔偿那点事吗?你有可能害得人家司机丢了工作,甚至内心造成心理阴影,还有你知道你碰瓷的是谁吗,人家是企业大老板,名下公司有几万人都指望着他吃饭,要是撞死人的事情一闹开,你知道对人影响多大,分分钟损失上亿!” 温然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而是问道:“你可以看到活人身上的气?” 人身上的气可不是轻易能看到的,哪怕是天生阴阳眼都未必可以,人死后成了鬼,虽然比起活着的时候敏感不少,能看到的一些东西更多了,但并不包括气,要是阴魂都能观气,那稍微有点家底的世家或者道观,养的鬼仆完全可以充当主人的眼睛了,那还要什么阴阳眼。 边川不知道能观气有多特别,他也没遇到过别的鬼,以为这是当鬼的标配:“能啊,小时候就能,挺小的时候,后来长大了就不能了,不过不是老话说,小孩的眼睛天生就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么,后来当了鬼之后又能了,就是因为能看到活人身上的气,有时候我跟在人身后的时候,都只敢挑那些阳气重的,要是阳气轻或者快死了的,那稍微一跟别人可能马上就要见阎王了。” 齐飞面露诧异,看着边川的眼神从指责变成了可惜,这天生就该吃天师这碗饭的人啊,生生耽误了,有这样一双眼睛,那在玄门圈子里,起步就超越百分之九十的人了。 温然:“那你身上的功德又是怎么回事?” 边川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不是找妹妹么,妹妹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窝人口贩子,好家伙,将近二十多个孩子啊,我再没念过书,不懂啥大道理吧,但也知道这么多孩子得有多少家庭破碎啊,除了救也没别的法子了,报了警,但怕他们转移就一直守着,见他们真要转移了,只能想办法搞破坏,亏就亏在没念过多少书,根本想不到办法,最后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但好在那些个孩子最后好像都救出来了,也算是值了。” 齐飞对边川的观感再次复杂起来,私心有,大义也有,虽然聪明,但也油滑,难得的是,那样黑暗的童年,这人还能向阳生长,就是命数是在过于坎坷。 在齐飞唏嘘的时候,温然道:“如果确定吴霞是你妹妹,作为你的家属,当年你救孩子的事情,能给她申领一份补偿。” 边川瞬间眼睛就亮了:“真的吗?过了好些年了,还可以吗?” 温然点头:“可以,该你的不会少了你的,但你该别人的,也是要偿还的。” 边川有点小不满,但还是早有所料的无奈接受:“我知道,我杀人了,该怎么还就怎么还吧。” 温然笑了笑:“跟杀人无关,我说的是你碰瓷。” 第211章 之前在大马路上远远的看着, 边川都能看到从那车里透出的一丝金光,当整个人都站在祁云敬面前的时候,要不是温然给他贴了一张符, 他都有种自己要被原地灰飞烟灭的感觉了。 温然看着他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要碰瓷的对象,现在你还能在夜里飘着,当真是功德护身了。” 边川低着头,生前死后的第一次做亏心事,难免有点无脸面对。心里更是一阵后怕,幸好当时见情况不对便立刻转换目标, 要是他当时死脑筋一下, 自己凉了倒是没关系, 反正本来都凉了好多年了,没能让妹妹脱离苦海, 那真是凉的不甘心。 祁云敬看着温然旁边陌生的青年鬼, 眼露疑惑:“碰瓷?” 温然三言两语的将边川之前的小计谋小心思给说了,尽管这件事情站在边川的角度来说的确有几分值得同情,但对于无辜被牵扯进这件事的他来说, 那可就不是多愉快的事情了,他是幸运的神鬼不侵, 因为家里有温然, 他身边一些经常接触的人, 例如司机助理这些, 身上也随身带着护身符, 倒是不怕这种事,那天但凡换一个人,可就摊上人命了。 见温然将这鬼带来了,祁云敬知道总不至于是来当面道个歉就完事的, 温然的作风是一般有什么问题当场就解决了,于是问道:“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温然道:“做了坏事自然要偿还,只不过这家伙要钱没钱的穷鬼一只,那就打工来偿还损失吧。” 祁云敬这才认真看向边川:“他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吗?” 早些时候他的阴阳事务所求才若渴,滞留阳间但并非因为执念而化作厉鬼的阴魂虽然不少,但在从未有过阴阳互通的工作形式前,那些阴魂对活人是有一种本能畏惧的,活人接触阴魂久了会被影响,阴魂接触活人久了,同样也会有所损伤,所以事务所建立之初,大多阴魂都在观望,生怕这是阳间天师设下的一个局,都没几个鬼敢来应聘。 等事务所逐渐的上了正轨之后,很多在阳间飘荡,只求能吃一口饱饭的阴魂便闻风聚集而来,于是那间事务所从求魂,到需要面试删选阴魂,几近处于饱和状态的小事务所,一般不会收没什么特殊本事阴魂的,温然能特意带着这个边川来,肯定是有不同寻常之处。 温然道:“他能观气。” 如今的祁云敬也不是玄学小白了,一个能观气的存在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就他接触这个圈子的神鬼天师以来,能凭借肉眼观气的,他所知道的只有温然一人,这份能力所带来的价值,随便一想便是不可估量。 但见这个边川好像完全不明白,能观气这件事意味着什么的样子,祁云敬瞬间资|本|家上身,最终在边川心虚愧疚的前提下,以聘用他妹妹在祁氏集团工作为辅助条件,与边川签订了为期五十年的不平等条约。 满意的收下边川的魂契,祁云敬大方的表示前尘往事过往不究,总算是让找到补偿方法的边川心里好过了一点,甚至因为签订这份契约,让他知道他还能在阳间晃荡至少五十年,别的不说,以后随时都能看护自己的妹妹以及小外甥女,就这一点足以让边川对祁云敬无比感激。 看着被卖还要帮着数钱的边川,看不下去的温然直接将他收回了木牌当中,并且斜睨了祁云敬一眼:“真不愧是资|本|家。” 祁云敬好笑道:“你带他来不就是为了让我剥削吗,感谢你帮事务所招来一个有特殊本领的员工,我要怎么感谢你呢?共进晚餐可否?” 温然:“否。” 祁云敬:“今天吃宫廷三十二膳怎么样?” 温然犹豫挣扎了一秒便向美食屈服了,人活在世,不就为了一口吃,何必跟自己的嘴巴过不去,成年人要懂得放纵自己的|欲|望|,但屈服后还在嘴硬辩解:“丢你那儿只是为了更方便观察。” 祁云敬不解:“观察他?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也能观气?” 温然摇了摇头:“那倒不是,观气这种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但一般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不会是边川这种命格。” 祁云敬:“你的意思是,他被人改过命?” 温然摇头:“我看了一下他的八字,并没有改动的痕迹,所以才觉得奇怪,能有观气之能者,不会泯灭于众人,即便出身平凡甚至坎坷,最终还是会走向坦途大道,这就像龙注定会潜入深海,凤注定翱翔九天,是命定,也是天定。” 祁云敬沉吟片刻后道:“就没有万一的可能?” 温然道:“当然有,任何情况都会发生个万一,所以才要观察嘛。” 祁云敬道:“那你观察吧,有什么有意思的发现可以跟我说说,让我也长长见识,另外,你最近想不想接工作?” 温然好奇的看向祁云敬:“干嘛突然关心我工作起来,怎么,遇到棘手的事情解决不了了?” 祁云敬:“有一个项目合伙人家里出了点事,好像是他的儿子撞邪了,大概见到你在网上的名气,一次商会后他跟我提了一下这事,看能不能请你去看看,你要是没兴趣,我就回绝掉。” 温然道:“那人出手大方吗?” 祁云敬:“应该还可以,家中独子,据说已经请过一些师父,每一个报酬给的都不少,但情况好的时候驱邪后能正常个两三天,情况不好的时候,驱邪毫无效果,一直反反复复。” 温然盘算了一下最近的行程,刚做了一批生发丸,库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玉容膏的原材料还处在浸泡阶段,想要熬制还得一个多星期,符箓的库存也很充足,最近也没什么大客户预定特殊符箓,这么一算,最近好像的确有点闲来无事了,既然没事,那就去看看吧,咸鱼归咸鱼,一身本领该练的时候还是得练一练,天师不抓鬼久了,手也会变生的。 见温然答应了,祁云敬便帮他约时间,而边川也终于等来了彭智的头七。 他自己身为鬼,自然知道头七回魂夜,尤其是彭智死的本就不正常,所以他之前神智恢复后还继续赖着齐飞,就是为了多蹭几口香,让自己更有力量去应付彭智的回魂夜,结果等到这一天,他早早就在木牌里闹腾想要出去,他得去妹妹家守着,却被告知,彭智根本不会回魂。 傻眼的边川有些懵:“不会回魂?为什么?” 温然道:“他杀过人,死后便是恶鬼,可惜他恶性有余,凶性不足,生前就是欺软怕硬,无定性,没毅力,胆小怕死又好逸恶劳,这种人死后魂魄是散的,等到了头七回魂夜,是他唯一恢复一部分神智的时候,但这种人是没有坚韧毅力抵挡地府召唤的,所以回魂回的只会是通向阴间的路,而不是阳世亲属身边。”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边川,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涌现了一股委屈,所以他这是被‘要挟’了个寂寞么,被一个回魂夜吓得什么什么都招了。 温然的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边川不回去看一看,实在是不放心,这以后好歹是事务所的员工,基本的自由温然还是会给的,只要他不做出扰乱阴阳的事情,而且边川现在魂魄里还有养魂珠支撑着,回去飘荡一夜还是没问题的。 那是一栋非常老旧的筒子楼,前面一片已经被拆的差不多了,后面不知道是规划问题还是什么原因,一线之隔就不拆了,房主虽然各种不满,但租客却很高兴,这一带拆的七七八八,居住环境并不好,所以房租便宜,像吴霞他们家,一室一厅一个月只要六百块,很是节约了一些生活开支。 彭智虽然是开车的,但赚的钱并不多,而且手里有了钱,就跟朋友出去花天酒地,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点家用,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句句败家娘们的骂,解开皮带的打。 要说日子过成这样,整个家完全是吴霞一天打几份工支撑下来的,为什么不离婚,说穿了,还是缺少一份敢于抵抗的勇气。将吴霞带到大城市来的是彭智,给了她一片能遮风挡雨栖息之地的也是彭智,起初吴霞是感激的,哪怕总在挨打,但这就是她从小到大的生活,她已经逆来顺受的习惯了,而且婚并不是想离就能离的,她是彭智花钱买的,说白了在彭智的心里,她只是一个花钱得来的物件而已。 让吴霞心底生出一丝异样小火苗的是儿子的死,要不是当时她又怀孕了,舍不得肚子里的这个,那一天她说不定真的会拉着彭智同归于尽。一瞬间的勇气之火灭掉了,再想升起来就很难了。不少人叹她怒其不争,可是不身处其中,没曾感受过她从小生长的环境和绝望,谁也无法与她感同身受。 最终,命运还是帮她做出了决定。放弃同意书或许会让她愧疚一辈子,签字的那一刻,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可是她不后悔,不为自己,为了女儿,她也不能后悔。 看着火盆里一张张被火舌舔过的黄纸,吴霞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对于明天她依旧迷茫,但生活总算是多了一份希望。 边川看着这样的妹妹,心底一阵叹息,他要是还活着就好了,虽然他没念过什么书,也没什么本事,但好歹也是个男人,也能成为妹妹的依靠。 就在烧完纸钱,吴霞准备进屋的时候,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找了过来,看到警察吴霞还是有点心虚的,微微低着头不敢与他们对视。但当警察说出来意,吴霞惊的猛地抬头,有些不确定道:“哥...哥?” 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道:“是的,你姓边,原本的名字应该叫边盼,三岁那年被你父亲卖了,你的哥哥一直在找你,后来为了协助警方破获一桩儿童拐卖案的时候牺牲了,你作为他唯一的家属,当年该有的补偿和奖励,已经向上面申请了,你这边留意一下电话,手续都办好后,会有人通知你领取的。” 直到警察说完来意离开,吴霞都没能回过神来,边盼...哥哥... 良久后,吴霞忍不住捂脸痛哭起来,被人当童养媳的时候她没哭,被卖给彭智的时候她没哭,哪怕被打的快死的时候,她也没哭。可是这一刻,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哥哥,可是她的哥哥为了找她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彻底忍不住的痛哭了起来。 半空中只能眼睁睁看着的边川,好像还能感觉到活着时,心脏抽动的疼痛。 正在下楼离开的年轻警察有点好奇的嘟囔:“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之前没有家属,怎么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妹妹了?难道还有人在不放弃的替那个边川找妹妹?” 年长警察也不太明白:“上头交代的,谁知道有什么内情,反正怎么听怎么办吧。” 边川飘在窗户口往下看了一眼,那天的碰瓷,也许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吧。 第212章 祁云敬说的那个商业合伙人姓常, 叫常北根,煤老板起家,当年他通过煤矿很是积攒了一点家底,但过了那段疯狂的黄金时期, 国家的严打重罚, 让煤矿生意有过一段比较艰难的时期,而且搞煤矿的, 总要面临一些风险, 当初他有一个兄弟, 就是因为矿场坍塌,将全家几乎都折进去了, 当时就给常北根敲响了一记警钟。 也是那一年,他的儿子出生, 看着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又看着已经积攒了不少的家底,哪怕什么都不做, 只要不大手大脚过度奢侈,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常北根及时收手, 也因此避开了后来矿场发生的几起祸事,每次想起来, 常北根都是一阵庆幸。 随着儿子长大, 常北根反倒是觉得有点空虚了, 守着万贯家财突然就有点找不到人生目标了, 于是又蠢蠢欲动的开始想要创业,并且创立的还是互联网的产业。 每当说起他重新创业这份缘由,他就一脸自豪的表示完全是因为儿子, 才刚上小学的儿子有一天回来吵着要电脑,那时候的常北根哪里懂什么电脑,就因为儿子想要,他就去了解,了解的越多,越觉得这玩意今后说不定大有可为,于是开始摸索着创业。 从一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后来慢慢的进入正轨,甚至因为他给钱大方,而当时对于网络这一块,市场上还有些空白,让他用并不算多的资金,收拢了一些相关方面的人才,专利买下了几个如今下金蛋的软件,其中就有一款杀毒软件,专攻那种大型企业的安全防火墙等。 常北根也从一间小办公室几台大头电脑,发展成如今拥有一整栋楼的互联网公司,而祁氏集团,算是他们公司重要的客户之一。 常北根这人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为人十分讲义气,当初祁氏内部动荡的时候,还对祁云敬说过,如果他们公司内部周转有困难,可以免他几年的维护费,就当是感谢祁老爷子当年在他还没成立公司,只能算是一个小作坊的时候,就对他们出于信任的买下了他们的防护软件,别看只是网络安全,一年的维护费也要近千万了,虽然当时祁氏并不差这几千万,但对于常北根的好意,祁云敬还是记下了,所以即便后来跟常北根来往并不多么密切,但对于曾经危难之际出手相助过的人,自然要比其他一些普通的商业合作对象要有所不同。 去常家的路上,祁云敬简单的将一些过往告诉了温然,让温然稍稍了解一下常北根是个什么样的人,同时也算是让温然更多的知道一些自己的曾经,简直在见缝插针的刷亲密度。 等祁云敬说完,温然偏头看了他一眼:“我看人从来都是观气。” 祁云敬道:“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我态度不友好?我这一身气,这么大一个好人,难道不应该态度更亲近一点吗?” 温然道:“我什么时候对你态度不友好了?哪次被你撞见宵夜我没邀请你?是你自己不吃好吧。” 祁云敬笑了笑:“虚假客套算友好?” 温然顿时不满祁云敬这种说法了:“这一开始咱们也只能算是合约关系,我不对你商业客套你还想怎么样,看在你是我金主份上,对你嘘寒问暖,投怀送抱?” 前面的司机差点手抖没开稳车,果然距离老板最近的人最危险,他好像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祁云敬摸了摸下巴:“这也不是不可以。” 温然翻了个白眼,这人啊,说白了就是欠,小说里原主不就是各种嘘寒问暖投怀送抱,下场呢,一无所有,多惨呐,现在倒是嫌弃他没嘘寒问暖投怀送抱了,真那样了,还不知道现在变成咋样了。 两人一路上说着让司机各种险些翻车的话,到了常家公寓楼下的时候,身上都开始冒虚汗了,这一路车开的,比加强锻炼还累。 常北根家住的是高级公寓,大平层,独层独户,三百多平面积的房子,装修的比较带了点冷色调质感的现代风,据说是因为他儿子喜欢这种高雅质感的风格,所以他特意放弃了最喜欢的中式红木风,装修成了他儿子喜欢的样子。 至于妻子,在五年前就病逝了,再有钱也低挡不住病魔的侵蚀,从妻子去世后,儿子就成了他命里的全部,他也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后来选择了互联网,他儿子也喜欢搞这些东西,所以对于继承家业这种事,他们家并没有什么分歧,随着儿子对公司越来越上手,常北根就等着儿子找女朋友娶媳妇,他还早早的买好了楼下一层,以后他这个公公就不跟儿媳妇住一起了,免得人家小两口不自在,满心等着含饴弄孙的常北根,怎么都没想到,儿子竟然会撞邪。 这段时间他真的是熬白了头发,他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宝贝疙瘩一样长大,关键是还没长歪,英俊帅气又温文有礼,哪哪儿都比常人优秀,怎么看怎么稀罕,也不知怎么就遇到这种事了。 从祁云敬和温然一进门,常北根就恨不得拉着祁云敬的手说个不停,因为跟祁老爷子有过交集,也算是看着祁云敬在充满了财狼虎豹的祁氏集团长成起来的,所以不免有点将祁云敬当做了晚辈看待,温然什么都还没问呢,常北根就将所有的异常都说了,估计对找来处理问题的天师说过不止一次,所以流利熟练的很。 见常北根都快要拉着祁云敬的手抹泪了,温然连忙道:“我先看看您儿子吧,具体的情况也要亲自看过才能知道。” 这个常北根,运势不错,命中带财,天生厚福的命,所以能趋吉避凶。性情上为人直爽,虽然有些过于不拘小节,但没什么心眼。周身的气运中白里带了点灰,观他面相的气,子嗣宫带了点煞,有亡子的征兆,可这煞气中,又隐含了一丝红,这点红跟常北根这人的运势和性情,倒是有点矛盾了。 常北根的儿子叫常安,从名字就能看出,这老爹从小就只希望他儿子平平安安,不需要有什么大作为,见他对儿子紧张的劲儿,估计真的是当宝一样的溺爱。 温然进到房间的时候,常安被捆手捆脚的躺在床上,面色灰白,身材消瘦,双颊内凹,眼下一片青黑,捆住他的好像还是特意定做的柔软棉条,屋内的温度适宜,窗户微微开着让屋内的空气流通,床的一侧坐着两个像是保镖一样的人,好像时刻防着常安突然发狂一样。 常北根道:“之前请来了几个大师,有的胡乱搞一通,什么效果都没有,有些还是有点本事的,就这个陈大师,每次驱邪完,我儿子都会安静两三天,但陈大师说,我儿子体内的那个,是共生关系,不好驱除,说有可能当年他妈妈怀的是双胎,已经有了灵了,但不知道怎么在肚子里被吸收了,于是我儿子现在是一身双魂。” 温然道:“这些大师,您是从哪里请来的?” 常北根连忙道:“从港城花重金请来的,这不是咱们内陆这边都不太相信这些东西了吗,他们那边还保留了一点这种民俗传统,我就请了几个比较有名的,结果还是这样。” 请温然来,常北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虽然儿子中邪后,他实在是无心工作,也没时间去理会外界那些事情,但他的助理知道老板家的情况,连去港城都是助理出面的,见到网上温然之前的那些热搜,又想着这人是祁云敬的爱人,总不至于是个虚假的骗子,这才告诉常北根,常北根也算是实在没办法了,而且他知道祁老爷子当初对这方面有多么迷信,万一人家真的是有真本事呢,于是哪怕因为儿子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了,那天他还是去了商会,就为了跟祁云敬碰面,提一提这事。 温然道:“他的身体里的确有双魂,但不是什么吸收了双胞胎,婴儿只有在即将出生的那一刻,才会生灵,能被吸收的,只有胚胎。” 常北根听到温然这话,连忙道:“那这事要怎么办?不是双胞胎的魂,难道是我儿子不小心在外面招惹了什么吗?温大师,您一定要帮帮我,我儿子还这么年轻,他心地也很善良的,我虽然骄纵他,但从小他就懂事听话,也很乐于助人...” 一见常北根说起来就要没完了,温然打断道:“想要救您儿子,就要问您,三十年前,是否做过什么亏心事?” 常北根一愣,三十年,这个时间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根刺,因为那一年他儿子出生,也是那一年,他最好的兄弟被埋在了矿下。 常北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三十年前的确发生了一些让我至今都无法介怀的事情,但我敢指天发誓,我从未做过任何愧对良心的事,我要是说了慌,就让我跟我儿子一起不得好死!” 关于问心无愧这一点,常北根敢拿他自己,以及他最爱的儿子来发誓,足以证明他真的是坦坦荡荡。 温然道:“太远的我们暂时放一边,先来解决最近的,三个月前,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令您印象深刻的事情?” 听到这话,常北根先是疑惑,但随即面上一红,甚至还有几分无颜面对的羞恼,毕竟无论是年纪上,还是祁云敬喊他一声常叔的称呼上,在他心里,对方就是需要被关怀照看的晚辈,哪怕他的爱人是个很厉害的大师,但多少还是带了一点晚辈光环,这被问及这种私事,常北根自然有点不好意思。 但为了解决儿子身上的问题,他还是照实道:“就那天跟人谈生意,喝的有点多,我在外面一直都很节制的,可能是那天几个朋友间聊的太投缘,一时上了头,就喝大了,等醒了后,我身边躺了个女人,可对方也是拿钱办事的,是几个下面求人办事的人特意安排的,我也给了足够的钱,算,算是两清的那种。” 温然道:“您觉得是两清,如果我没看错,您的第二个孩子如今都快在人家肚子里满三个月了。” 第213章 温然的话让屋里的众人都有些傻眼, 就连一直充当工具人的保镖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常北根,他们这些保镖也是跟着老板有些年头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为人他们很清楚, 不说对亡妻有多忠贞不渝吧, 但绝对不是随便在外面乱来的人, 而且老板有多在乎这个儿子他们清楚的很, 绝对干不出这大儿子都二十|八|九|岁了,再造个小的出来添堵的事。 所以两个保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老板似乎被人算计了。 不说他们,就连常北根自己都下意识这么想了,想到那天的酒局, 以及现在依然保持着联系的几个合伙人, 他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祁云敬道:“常安的这情况, 跟那个女人有关?” 温然道:“是不是直接关系不知道,但肯定是有间接关系的。” 想着刚才温然问的事,祁云敬看了眼常北根道:“那你刚刚问三十年前的事是?” 常北根闻言也按捺住心里的怒火, 一同看向温然。 温然道:“这么说吧,三十年前的事是根源,三个月前的事是点燃根源的导火索。就好比有一种人一直在倒霉,但也只是倒霉,但别人不知道他这种倒霉体质,带着不伤及人命的算计下咒, 想让这人走走霉运, 结果直接要了人命。” 温然说着看向常北根:“您儿子从小就应该有些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吧。” 这么一说,常北根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于是点了点头:“差不多四五岁的时候,他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了, 可是我舍不得,当时我刚把矿场结束没两年,又是将小安一手带大的,他从小吃喝拉撒都是我一手包办的,那几年我没有什么事业,所以所有的生活重心都是儿子,这儿子突然就要去幼儿园了,我舍不得啊。” 常北根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国外不是一直有什么快乐教育,我想着幼儿园里又学不到什么,基本的识字数数我也会教啊,第一天送去的时候,小安差不多哭了一天,我那个心疼哟,于是再也不去了,打算一直在家里玩到上小学,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安开始莫名其妙的对着墙壁说话,有时候半夜还在家里跑来跑去,问他这是干什么,他说在跟人玩游戏,那段时间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多月,小安他妈妈总觉得不对劲,后来找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他这是由于心里孤独导致的,说他自己在脑海里虚幻出了一个朋友,因为身边没有同龄人,后来把他送去了幼儿园,这个情况才慢慢的有所好转。” 常北根说完,直接看向温然:“难道那时候小安就被鬼缠身了?” 温然看着常北根刚才给的常安的生辰八字道:“他是早产吧,甚至出生时还难产了?” 常北根连忙点头:“是是是,小安本来怀相还挺好的,可能是当时矿场出事,我太太也跟着惊着了,所以提前发动了,本来想顺产,但后来还是为了安全起见,直接剖腹产的,据说再晚一点,这孩子都要没了,那个脐带不知怎么的打了死结,生出来的时候小脸都乌青乌青的。” 祁云敬看向常安,他虽然不能像温然那样观气,但因为不知道吸收了那个亡灵游戏的什么黑暗力量,他被直接开了阴阳眼,此刻的常安在他眼中就是一团毫无生气的死肉,甚至在常安的身上,还覆盖了一层阴沉沉的黑影,他不知道被鬼缠身是个什么样子,但就常安这样,的确有些反常。 温然听完常北根的话,又道:“你是不是对谁说过,如有来生,做你儿子这种话?” 常北根这一下彻底怔住了,这话他的确是说过,但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连他老婆都不知道,那天也是他喝多了,在他那个矿场遇难的兄弟坟前,虽说算是胡话,却也的确出于真心。 当时他说:“这辈子好不容易生活有了点起色,这福还没享你就先走了,你要是愿意黄泉路上等等,来世咱还当兄弟,你要是等不及了,那就投胎到我家吧,我这好歹有点资产,让你也尝尝当富二代无忧无虑的滋味。” 回忆起那天晚上他说过的话,常北根瞬间仿佛被雷劈了一下,神色甚至有些慌乱的看向温然:“温然,温大师,常安,常安这难道就是我当初遇难的那个兄弟吗?” 温然否定道:“当然不是,如果是的话就不会出现双魂了。” 温然的话刚说完,躺在床上原本安静沉睡的常安突然睁眼,然后疯狂吼叫,拼命拉拽捆绑着自己的绳子,一旁原本见三人在说话已经退开的保镖,几乎是在常安开始闹腾的瞬间便立刻冲了过来,两人一人一边的压住常安的手脚,虽然缠绕的是特质的棉条,但这样挣扎还是容易弄伤自己。 一旁的祁云敬下意识将温然拉开了一些,生怕常北根挣脱绳子后一下子扑到温然的身上来。 常北根立刻顾不得温然说的什么兄弟了,看着儿子变成这样,满脸心疼的想要上前,又怕上前,因为每次儿子看到他,都会挣扎的更加厉害。 “小安啊,爸爸在啊,爸爸请了厉害的大师,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常北根说完看向温然:“温大师,您能先让小安冷静下来吗,他这么挣扎太伤了。” 温然示意常北根安静,这常安嘴里吼叫的并不是胡乱呓语,温然听后,朝常北根道:“他在说,常北根,你这个杀人凶手,不得好死。” 常北根简直倒抽一口凉气,什么凶手,什么不得好死,他什么时候杀过人了! 温然说完就走上前,随手不知从哪儿抽出一张符来,两指夹着符,在常安的头上转了一圈,随即黄符无火自燃了起来,常北根连忙想要扑过去,那可是在他儿子躺着的上面烧着,要是掉下一点火星子,可不得烫伤。 不过祁云敬更快一步的拉住了他:“稍安勿躁。” 在常安身上燃烧的符纸,最终落了他一身的灰,并没有任何火星滴溅,而当符灰落在了常安身上后,原本狂躁暴动的人,竟然慢慢安静了下来,而这安静并不像之前那位陈姓天师的昏睡,而是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好像恢复了神智一般。 常北根看到儿子像好了一样,无比激动的扑了过去:“小安!小安你看看爸爸,小安你能认出爸爸吗?” 常安看了眼父亲,有点奇怪自家老爸这是怎么了,好像一夜之间,他爸就苍老了十多岁一样,而且自己手脚都被捆着不说,身上还虚软的没有半点力气,就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温然指尖在常安的眉心轻轻一点,让挣扎着想要说话,想要弄清眼前情况的常安瞬间睡了过去,温然道:“他现在很虚弱,如果长时间保持清醒,会很伤神,所以还是让他保持昏睡的好。” 就刚刚那一下已经能够证明温然的本事了,常北根连连说好,抓着温然的手,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温大师,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不管让我付出什么代价,只求让我儿子好好的!” 温然道:“所以三十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纠缠在他身上的阴魂,您应该很清楚是谁吧?” 常北根道:“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叫毛天阔,如果他说,要我信守当初在他坟前的承诺,让他投生在我儿子身上,当富二代享乐,这一点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这种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您能帮我问问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儿子吗?这毕竟不是我不信守承诺,这投胎的事情,哪里是我说什么就能是什么的,总不能因为我当初的一句话就非要让我儿子让出这个身体吧,如果只能这样,那他还不如要我的命呢!” 温然道:“但他说是你杀了他。” 常北根恨不能再次诅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害人信命,就算是在商场上,他做人做事,做生意也好,从来都是坦坦荡荡,决不搞半点虚假的东西。 祁云敬自认自己看人还是挺准的,不谈那些玄之又玄的气运一套,他能保持一定联系的人,虽然不一定善良,但绝对不是心思邪恶的人,见常北根双目清明,神情坚定,要么对方段位太高,高到他都看不清,要么对方是真的没有做过杀人的事情。 于是祁云敬朝温然道:“这鬼神寻仇,有没有寻错对象的可能?” 温然道:“当然有,这鬼的生前也是个人,又不是人一死,魂魄就能变得无所不知的。” 温然看向常北根,道:“既然这件事就扯不清,那就回到毛天阔记忆里看一看,他为什么认定你就是杀他的凶手。” 常北根忙道:“这要怎么去看毛天阔的记忆?”三十年前的事情了,这又不是电视电影有剧情回顾的。 当温然一指指向他的眉心,常北根瞬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后,眼前的画面直接转换到了那个遇难的矿场时,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卧槽|牛|逼,而是我果然对玄学力量一无所知! 第214章 熟悉的矿洞潮腥之气, 散落在地上的矿帽矿铲,仔细去听甚至还能听到矿车在轨道上发出的哐当声响,常北根试探着迈出一只脚, 却不想自己的脚从地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穿了过去, 此刻的他就像是从未来来的一抹幽魂。 听到熟悉的声音,常北根猛然一惊, 动作快过思绪的绕过两个弯道, 来到一条笔直轨道上, 那些他曾经熟悉的面容,再次鲜活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常北根直直的朝着其中一个撸着袖子, 正拿着水瓶跟人谈天的人冲了过去。可是他触碰不到对方,竟然直接的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他知道这是三十年前天阔的记忆,可再次看到昔日的兄弟们,常北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天阔, 阿福,大菜......” 当那些尘封了三十年的名字再次喊出口, 常北根一瞬间好似再次回到那个矿洞坍塌的深夜, 他想喊他们赶紧离开,哪怕他知道,这只是一段已经无法更改的记忆,常北根甚至在想, 如果拿他如今所有去换三十年前的一次机会,他用命去换都是愿意的。可是他除了眼睁睁的看着, 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矿洞是毛天阔几乎孤注一掷倾尽家产从别人手里承包来的, 所以有时候,他也会跟着人一起下洞,而这天, 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下洞,却让他们永远的留在了这矿洞中。 坐在毛天阔旁边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叫阿福,他从十六岁就跟着毛天阔干活了,也算是毛天阔一手带起来的,看着自家老大兼大哥现在钱也有了,媳妇孩子也有了,满眼羡慕的不行,正豪言壮志着等他再攒点钱,也承包一个矿山当老板,到时候他就再也不累死累活的下洞了,就坐办公室里数钱玩儿。 这里一起干活的都比阿福大,听他说这种话,一个个都拿他打趣:“毛都没长齐,就想娶媳妇当老板了?” 阿福不满道:“我都二十了,我村里一幺叔,二十岁的时候,他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我这怎么能算毛都没长齐!” 毛天阔道:“挺好的,先立下一个目标,再奋斗个五年,到时候如果真有心,钱不够我借你!” 阿福顿时笑嘻嘻:“还是大哥好!就是可惜我也不知道几岁能结婚。” 有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一大手拍在了阿福的背上:“哟,这是真想婆娘了啊!” 阿福推开他的手道:“我是想要是跟大哥家结个亲家,指腹为婚多好啊。” 毛天阔哈哈一笑:“你小子想的可真不少,可惜还轮不到你,你嫂子早就跟你北根哥媳妇说好了,同男当兄弟,同女当闺蜜,要是一男一女就青梅竹马结个娃娃亲。” 阿福道:“那要是他们长大之后相互没那个意思呢?这年头可不兴包办婚姻了啊。” 毛天阔笑着道:“要是他们没那个意思,那就做娘家哥哥,总归逃脱不掉一家人!” 常北根在一旁听着,心里像是被油煎炸一样,当初他们从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一起奋斗拼命,谁曾想,说好一辈子当兄弟,却那么快天人永隔。 几个坐在地上还不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的人,小小的休息了一下,吃了点东西,就开始各自着安全帽戴上,准备继续干活,有人还伸着懒腰说早点干完早点回家抱媳妇。 就在这时,整个矿洞开始抖动,众人全都慌了神,他们虽然都是一些老手矿工,但谁也没经历过塌方啊,毛天阔第一个反应过来,让所有人赶紧往出口跑。 阿福一把拉住准备继续往里深入的毛天阔:“大哥你干什么!一起跑啊!” 毛天阔抽开他的手,将他往外推:“里面还有人,我不能丢下他们,你们快点出去,要如果真塌了,就赶紧找人来救!你们这多耽误一分钟,说不定就多要一条人命,跑啊,快跑!!” 说到最后,毛天阔几乎是用嘶吼的,有人反应比较快,将那些还楞的回不过神的拉着往洞口跑,阿福看了眼毛天阔往里去的背影,一咬牙,转身朝着洞口跑去。 可是这一次的塌方比他们所有人想的都严重,这个矿洞早就被过度开采,想要承包一个矿,那可不是一点钱就行的,毛天阔能便宜的拿下这里的开采权,就是因为这个矿山即将被叫停,但毛天阔不知道,前一个矿山老板花钱疏通了点关系,最后收手的时候,还赚了笔转卖的钱,却不想这一塌,埋了几十条人命。 常北根一路跟着毛天阔,见他冲到了矿洞里面,指挥着里面的人不要慌乱,尽量快速的往外跑,但他们再如何挣扎,还是没能敌过坍塌的速度。 常北根触碰不到任何东西,那些掉落的石头全都从他身上穿了过去,他眼睁睁的看着毛天阔被埋,哪怕他试图挡在毛天阔的身上,想要搬开那些大石头,都完全没有用。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常北根守在毛天阔的身边,看着毛天阔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知道事情的结局,但这次亲眼见到事情的过程,还是让他备受折磨。 但是直到现在,他依旧想不通,天阔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杀他的凶手,难道是他死后觉得自己会买下这个矿,是因为他吗。 很快常北根就知道答案了,因为他守在毛天阔身边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响动,以及自己的声音。 这下面的矿工并不是一个都没逃出去,尤其是最后毛天阔将几人往外推,才导致自己没能在大石块掉下来之前跑出去,才被埋在深坑里,当那些人被救出来后,大概的有说一些人可能被埋的方位。 于是这是一道选择题,挖开这边,能救不知道是否还活着的毛天阔,或者其他人,但另一边因为石块的倾斜,会发生二次塌陷,想要救自然就更难,说不定会直接造成幸存人员的死亡。 而另一边,已知至少有七八人,尽管同样不知生死。 常北根还记得,当时跟着救援人员下来的时候,他要求两边都要救,他不愿意接受放弃另一边救援的可能,但没办法,挖开哪一边,势必都会造成另一边的倾斜。当初做选择时的内心煎熬的感觉,常北根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 现在,事情依旧跟记忆里的一样,他选择了人多,生还可能性更大的另一边,当他红着眼,仿佛割肉一般怒吼着做出选择时,守在毛天阔身边的常北根,清楚的看到被埋在乱石下的毛天阔的手指动了动。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常北根突然发了疯一样去扒拉石头,哪怕他的身体只能从石头上穿过,什么东西都触碰不到,但他还是疯狂的想要将毛天阔从石碓中挖出来,并且拼命喊道:“天阔我没有!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你!你是我兄弟啊!我们说好要一辈子当兄弟的!都怪我,是我来晚了,怪我!都怪我!” 常北根不知道在毛天阔过去的记忆里待了多久,但等他从三十年前的记忆中清醒过来时,现实生活中只过去了几分钟。 他醒来时,人正躺在沙发上,两个保镖紧张的看着他,祁云敬也站在一旁,而那位温大师正坐在不远处道:“事业刚起步,妻子正怀着孕,人死后不会保持着活着时的思维和理智,只会对生前最在意的东西执着,当他头七回魂,见到因这场矿难而导致的面目全非的家,而你又在他坟前说了那样的话,增大了他的执念,这才一缠便是三十年。” 一旁的祁云敬道:“那毛天阔所求究竟是什么?纠缠了三十年,但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他的存在好像并没有影响到谁。” 温然道:“除了死者的执着,还有生人的执念,或许不是毛天阔放不下。”说着看了眼常北根,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祁云敬还是第一次见到因为生人的执念导致阴魂不散的:“如果这么说,那常叔的执念应当比毛天阔更强,但现在,显然是毛天阔将常叔当凶手了,才一直寄身在常安身上。” 温然解释道:“阴魂是无法保持生人理智的,活人会被阴魂影响,阴魂同样会被活人影响,日复一日中,会让他们忘记许多,只记得自己最深刻的记忆,以及活人灌输给他们的执念,所以他原本心里未必真的将常先生当凶手,在但常先生日夜的愧疚中,就行成了这样一种深刻入魂的认知。” 常北根低着头,再次回到三十年前,的确给他的触动很大,所以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的执念么,当初矿难后,他甚至无法靠近矿山,一靠近就有种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那场矿难虽然对他事业上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对他精神上却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他在他兄弟,和十多条遇难者之间,做出的选择成了他这辈子无法走出的阴霾。 所以他执念,他放不下,他甚至希望他兄弟能投生到他家,让他可以去弥补。 原来生人的执念,也会让逝去的亲友无法轮回。 常北根抹了一把脸,看向温然:“温大师,我要怎么做才能好好的送走他?” 温然道:“你的执念散了,他自然也就散了,再做一份超度就行了,但你儿子身上,可不止是这阴魂,还有一个离魂煞。” 常北根连忙问道:“离魂煞?是什么咒术吗?” 温然点头:“三魂七魄世人皆知,少任何一魂一魄,神魂不全,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却会使人变得痴傻,背后那人不想害人性命,却不知道这常安本就一身双魂,下了这样的煞,将原本双魂可以平衡的局面打破,这才性命垂危。” 第215章 离魂煞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咒术, 算是一种勾魂手段的低配版,用八字,用头发, 甚至用血缘, 找个稍微懂行一点的师父都能办到,不过这是温然对他原本世界的认知,毕竟他原本所在的世界虽然灵气不如这边的充足, 但越是艰难的环境,反而越能让人重视传承的延续。 所以不说大师多吧,但能出师的都是有些真本事的, 温然从小跟着干爹接触的就是这些人,来了这个世界后,第一个接触的又是鲁大师那种程度的, 所以即便知道这个世界的天师能力不如他原本世界的厉害, 但也不算太差,所以认知中,这种简单的离魂煞可能外面随便一个野鸡天师都能办到,毕竟收这种黑钱, 估计也不是什么正道天师出身, 于是下手反煞时,那是半点没客气。 以至于温然完全没想过,这一个反煞过去, 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温然设阵的时候, 他以为的那个野鸡天师正在讲道,一身道袍穿的那叫个仙风道骨,神态清正眉目祥和,一字一句大道轮法浅显易懂却又能窥见深意, 他的信徒听得满目痴迷极其认真,在讲堂的门外,有个陪着自家长辈来听道的小年轻大概是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方面也很有兴趣,所以常年混迹道教论坛,对灵异符咒也略有涉猎,这次趁着长辈的机会,竟然能有幸听言真道长讲道,询问后被允许在论坛内部直播,于是无比兴奋的举着手机,还被论坛管理员直接放到了首位,这毕竟是真道长讲道,可比论坛里那些牛鬼蛇神要有公信力多了,机会难得,自然得重点推荐。 论坛里多半都是一些道学爱好者,当然这种道学佛学怎么都要牵扯一点玄学,自然也少不了一些灵异爱好者来增长见识,于是观看直播的人数还不少,有两三千人。这人数当然跟那些唱跳游戏的大主播无法相比,但这些东西毕竟也算是冷门,而且听道还真需要一定的耐心,否则听不听得懂是一回事,坐不坐得住是另一回事。 就在直播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弹幕也刷着各种跟道法有关或无关的话题时,正在讲道的言真道长突然停住了,并且神色显然变得有些不对劲。 下面的听众虽然还是安安静静的等着,想着道长是不是讲累了,需要中场休息,但看着道长的异样,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尽管没有出声,但看向一旁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听众,眼里满是疑惑。 讲堂后面守着几个道徒,这几人平日里都是在道观里修行,道长讲课的时候也只是做一些端茶倒水维护秩序的事情,现在好像突发了一些状况,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相互推诿要不要让人上去问一问言真道长是否要喝水时,刚才僵住不动的言真道长突然两指一划,一串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黄符竟然悬空盘旋将其包围。 这手段大概只有电视剧里面通过人工合成的特效了,无论是信众还是道徒,何曾见过,一个个惊奇的不得了,而观看直播的人也惊诧的发出感叹。 【啥情况?这特效吧?】 【这年头道长都要耍杂技了吗?生活也太难了吧。】 【看来没点本事,只会忽悠的话,道教都未必能混下去啊!】 【我去,这是御符术吗?违反科学了吧?等下是不是还要表演无火自燃?】 随着这一特技的展现,直播间瞬间疯狂涌入看热闹的人,小主播矜矜业业的拿着手机,还不时的发出感叹,他追道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现场看人让符悬空的,要如果这人不是言真道长,他真以为是那个杂技演员搞得魔术特效呢。 不管别人怎么看,此刻的言真道长内心满是日了狗,到底是在暗算他,偏偏挑的还是这个时候,还有他那群蠢的要死的道徒,见情况不对难道不该立刻请散信众吗,竟然还躲在后面不出来,当真是蠢货! 可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张口,除了运尽全身的力量去抵抗那股突然而来的强大外力,只要他张一口泄了气,整个人即便不死也残。 他混了这么多年,做任何事都是十分小心,凡事都给人留了一线,即便曾经也遇到过一些硬茬子,但从未翻车过,现在感受着这股反噬之力,言真这一次真的是有点慌了,也许是众目睽睽之下道心不稳,也许当真是他年纪大了,再不如年轻时的血气方刚,但不管怎么说,事情绝对不能继续下去,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强大力量,即便是设坛斗法,他可能都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不用说在这种毫无准备之下。 言真出手抵抗时并没有太过锐利,他企图以这样的方式示弱,只要没什么深仇大恨,拿人钱财办事的,也没必要下死手。 可惜温然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的确是拿钱办事,但遇到这种走偏门的事,他也不介意多下几分力气,毕竟为民除害也是为自己积攒功德。尽管感受到了对方的示弱讨饶,但温然下手依旧半点没收力,一缕缕的从常安的身上抽走阴煞之气缠绕在一个个的小纸人上,又将小纸人用灵力包裹着丢在符火上炙烤。 一旁的常北根看的满眼惊奇,小声朝祁云敬道:“这纸竟然烧不着?” 祁云敬道:“并非烧不着,而是此刻两股力量正在抗衡着,这小纸人若是碎了,那就是对方赢了,小纸人若是烧着了,那就是温然赢了,而对方将会感受到小纸人被火烧的滋味。” 要不是场合不对,常北根都要忍不住给温然摇旗呐喊了。 见常北根略微紧张激动的神色,祁云敬收回了目光,却也不免有几分感慨,看常北根平常的为人,阔达通透,对凡事不在意不过心的样子,却不想生出的执念竟然如此强烈,这人果然远比所见所想要复杂的多。 当小纸人的手脚开始微微泛卷,祁云敬就知道对方凉了。 而言真也的确凉了,当他意识到与他斗法的人半点不讲情面后,便开始不留任何余地的与其反攻起来,可是他的力量一直被压制,他所祭出的九大天罡符很快被反噬的力量击碎一角,随着第一张符烧掉了,剩余几张围绕着打转形成的一个保护阵被瓦解,也接连不断的烧了起来。 围观的信众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了,先是符没有任何东西支撑的在半空中打转,现在又无火自燃,虽然这种无火自燃的把戏早就被什么科学频道破解了,但现场观看时的震撼力还是有的。 而直播间也涌进来越来越多的观众。 【这是干嘛?大型法会现场?这直播间传播迷信也不怕被封?】 【我就好奇,符纸凌空不难,但怎么让它转的呢?这道士背后一定有助手在帮忙吧。】 【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大型撞邪现场,后是大型迷信打脸现场,现在这又搞个大型法会现场?国家还管不管了?】 【不懂的别瞎说,这是言真道长,道教协会的真道长,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肯定不是搞假的。】 【这年头道士证好拿的不行好吗,花钱就能搞一个,有证又怎么样,有证也是忽悠诈骗。】 言真算是本地一个还算有些信众的道士,可惜他的信众多半都是一些中年人,即便有本地论坛知道言真的网友们在线科普,但不相信的人别人也没办法按头相信。就在弹幕上莫名其妙开始刷社会核心价值观的时候,再生异变。 随着那几张黄符刷刷刷地被烧干净,言真知道情况不妙,于是打算拼着最后一口气最少冲到内堂里,观里还有其他道教天师在,真出什么问题,不管这问题源于什么,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助他。 可惜他不知道,温然这人即便远程斗法,也是能不留后患就绝不留后患的,当然除非你自身还没坏到自取灭亡的程度,真要怀到那种程度,还撞到了他的手上,那温然字典里自然是没有客气两个字的。 所以在言真动了的那一瞬间,如果有开了天眼的天师在场,就一定能看到一株鬼火,从烧干净的符箓上转移到了言真的身上。可惜无论是群众还是观看直播的,都没阴阳眼,他们就只能看到原本符烧完了想要起来的言真,突然跪倒在地不说,还开始疯狂挣扎翻滚,嘴里也在惨痛嚎叫。 这让原本兴致勃勃看热闹的信众一个个吓坏了,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情况下,有人怕出事,慌忙往外面跑,第一个人跑了,后面的人自然也跟着跑,就算看热闹,也要在安全的范围外观看。 而在后堂的道徒也被吓坏了,他们根本不敢上前,有机灵的已经跑去找别的道士来了。 小主播还在门口矜矜业业的举着手机,他虽然也很懵逼有些不知所措,但忙又帮不上,什么情况都不知道,那就先拍着吧,说不定还能成为后续影像资料呢。 于是言真就在现场里现场外的观众眼里,众目睽睽之下,烧干净了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原本略有些丰腴血气充足的面容,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在他的翻滚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脸颊还有衣服下包裹的肉,一点点的萎缩下去,前后不到一分钟,刚才还是气质卓然的道长,此刻仿佛变成了血肉干巴的骷髅。 就在这时,道观里其他的道士已经闻讯赶来立刻疏散了群众,关上了讲堂的门,开始对言真施救起来。 另一边温然看着烧干净的小纸人,心满意足拍了拍手:“行了,他身上被人恶意投放的离魂煞已经清除干净了,剩下的你要开始准备三生祭礼,请法师来做一次大型法场,真心的将你兄弟送走,你儿子也就没事了。” 常北根连忙道:“多谢温大师,这次要不是温大师,我儿子的小命真的差点保不住了。” 说着说着,常北根又开始老泪纵横了。 温然摆摆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也是你平日积攒的福运,才能有这一线生机的破了劫。” 常北根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卡递给了温然,双手奉上,无比恭敬:“还是要多谢大师,小小俗物,聊表心意。” 温然笑眯眯的接过:“行了,我再留一张安神符,这几日放在他的枕边,能驱散一些残留的阴气。” 事情解决完,温然自然就打道回府了,跟着一起来的祁云敬自然也跟着走,回去的路上,祁云敬问道:“如果常叔要将外面那孩子打掉,这算不算造了孽债?” 温然刷着手机:“那孩子本来就留不住,一个靠着旁门左道怀上的孩子...卧槽!” 温然话还没说完,看着手机就直接卧槽出声了。 祁云敬转头看他,眉头微拢:“怎么了?” 温然看向祁云敬:“我知道背后那个搞旁门左道的人是谁了。” 祁云敬道:“谁?你认识的人?” 温然摇头:“我不认识,但现在,估计很快就要被全国人民认识了。” 温然说完,就将手机递给了祁云敬,而手机画面里,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正满地翻滚,并且肉眼可见的从正常人变成了人干,这一个可以回看的直播录像,以势不可挡之势,冲向了头条第一。 第216章 一个活生生的人,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从丰腴的体态眨眼间变成了人干,这种场景只有在一些影视特效里才能看到, 而且这种特效若在国产电影中,往往会被吐槽五毛钱, 但现在, 各大民间高手读帧的分析解剖,都没能找到视频被动过的痕迹,也实在是分析不出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能变成这样,还是在众目睽睽的直播中。 很快言真的身份也被人挖了出来, 是Y市前十名道观之一的真元观坐观道长, 从名号上就能看出, 这个言真道长在真元观里的地位还不低,否则道号也不敢取真这个字, 在视频曝出没多久,就有人将言真道长的人生履历给扒了出来。 道观的, 道教协会的, 甚至还有书法协会, 某大学的客座教授, 等等荣誉职衔一长串, 总结下来就是,确有言真其人, 这人的道士身份也是真的, 那天讲道授业的讲课也是真的,也就是说,视频里发生的一切, 也有可能是真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都是真的,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网友们五花八门的猜测都有,说这是言真渡劫失败了,说他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说他修炼邪魔功法被反噬了,也有人说言真之前催动符箓的场面,显然就是在与人隔空斗法,结果他斗输了,所以丢了小命。于是有人顺着这一条线,甚至编出了长达百万字的道门玄学百年爱恨情仇来。 网上讨论的热闹非凡,虽然上面已经展开了清网行动,但那个直播录像依旧被人私下传阅,而言真的小命并没有像网上说的没了,此刻正在特殊病房里,有道教的,公会的,甚至就连佛门的人都来了。 言真在整个玄门中,本事也是数一数二的,否则也不可能在真元观占据一席之地,他深谙转嫁之术,平日里又经常授课传业,即便是做一些旁门左道的事情,也只是点到即止,从不沾染人命,并且十分遵守圈内的规矩,将所得一半回馈社会,所以就连道佛两教经常接触人都没发现他做过一些有损阴德之事,不过没这点本事,在这所谓正道正统的环境中,言真也不可能有胆子做捞偏门赚钱的事。 现在言真的事情败露自然是好,玄门正道里竟然有这样一个毒瘤,实在是让他们这些与之有关的人员脸面无光,尤其是真元观,好歹也是本地有头有脸的道观,养了这样一个败类,还被人奉为大师,这以后让他们如何面对信众,更甚至整个道观的名誉还不知道被这个祸害败坏到什么程度。 但偏偏这件事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败露,即便群众不知内情,但这种不科学的曝光方式,当真是让不少人头疼了,政府自然是不会有人来监视,甚至还有人帮着收尾善后,但这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言听是言真的师弟,平日里本就不知缘由的不太喜欢这位师兄,但师兄为人善良,功高德雅,常常为世人皆惑不说,遇到一些不平之事也会伸出援手,所以言听即便不喜欢这位师兄,却也敬重,现在事情曝光,比起其他一些无法接受的师兄弟们来说,言听倒是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因此对真相也接受的并无障碍,此刻已经能平常心地将言真是做道门叛徒。 比起他人的气愤,他已经可以冷静发问道:“以言真的本事,能与他隔空斗法并且赢他至此的,我想玄门当中也人数不多,现在言真这样,想他开口恐怕很难,就是不知道是否能找出另外一位,至少问明缘由。” 言听道:“不管怎么样,言真出自真元观,他如果在外做了些为非作歹之事,这份因果也该真元观来了解,言真所欠,也该本观来偿还。” 话虽然这么说没错,但高手在民间这话也并非空穴来风,谁知道在哪个闹市旧楼就藏着一个白天广场舞,晚上降妖抓鬼的高人呢。 有人道:“我们在玄门App上置顶一个吧,如果是隐藏在民间的高手,说不定也会有逛论坛的习惯,不管他是否愿意出面,但至少我们的态度要摆明一下,而且这件事,也要对外有个交代。” 公会代表道:“不用找了,是我们公会的天师。” 众人一愣,连忙围拢了过来:“不知道是哪一位天师出的手?” 公会代表道:“是温然温大师,事情的始末是一个常姓商人的儿子撞邪,请了温大师上门处理,虽是隔空斗法,温大师从始至终只用了反噬咒术,也就是说,言真会落得如此下场,只是他孽力回馈罢了,温大师也没想到这事会闹开,他并不知道对常家动手的人是言真,等发现事情在网上曝光后,温大师便联系了公会,可惜那时候网上已经开始发酵,没办法第一时间清场了。” 温然很喜欢这个世界的玄门模式,虽说不能保证那些所谓的正统里全都是好人,但好人的比例归总比坏人多,以前他跟干爹出去处理事情的时候,规矩跟这边完全不一样,非常注重一事不烦二主,若这家已经请了一个大师,除非那位大师表示无能为力才能另请他人,否则一件事找两位甚至三位师父来,那这就是打脸的行为,事情能否解决不一定,这主家铁定要被三位大师报复,所以他原本的世界在这一点上,比较有‘独’性。 而这里,大家的关系好像比较和睦,虽然大多数也不会失礼到一次多请几个师父,即便是请了,最多也就是各办各事。像温然这次接的常家的事,按照他原本世界的规矩来说,他接了,那就要善后到底,不经二人手。但在这里,这些善后事宜完全可以交给别人,例如这次出了意外,闹上了网,而言真的道观表示后期会去常家查看情况,若有未完之事,他们一定会妥帖善后,温然表示非常好,大家分工合作,才会都有饭吃嘛。 在温然感叹的时候,祁云敬一扫暖男作风,毫不留情的刺破表象:“你就是懒。” 温然斜眼看他:“所有的事情我都一个人做了,那别人还做什么。” 祁云敬:“就你一个月未必接一次单的频率来看,是不会饿死别人的。” 温然嘁了一声:“我懒我又没吃你家大米。” 祁云敬:“今天刚收了一波灵米脱谷。” 水果现在温然不咋稀罕了,他自家小公寓的阳台上也种了棵小果树,虽然不如祁家的丰富多彩,但总归有的吃,但这米,他那小公寓还真种不出来,在祁云敬说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盘算资金,要不要去寻个地势风水不错的地方,盘个农场下来,到时候看祁云敬还怎么馋他。 见温然不说话,祁云敬扭头看他:“不吃?” 温然哼了一声:“听过一句话没,不受嗟来之食。” 祁云敬哦了一声:“今晚菠萝饭,还有烤肉,西瓜也成熟了,刚摘了几个,榨了点西瓜汁冰着了,吃烤肉的时候可以解腻。” 温然忍不住舔了舔嘴巴,菠萝,灵米,还有烤肉,还有西瓜!单独一个他还能拒绝,四个最爱一起上,诱惑力太强了。但他还是强硬道:“不受嗟来之食!” 祁云敬笑了笑:“求你,求你赏脸陪我共进晚餐。” 都用到求字了,再嘴硬就矫情了,于是温然愉快的点头,表示这个脸他赏了! 祁云敬好笑道:“我觉得,我可以再把小菜地扩|张一点,你还喜欢吃什么?” 温然:“再扩|张你那就不是庄园了,而是农场了。” 祁云敬道:“庄园农场又有什么关系,人本来就是为了一日三餐而活,能让人吃好的地方,变成什么样都值得。” 温然切了一声:“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看我铲平他高尔夫草地就脸色黑沉的快要杀人一样。” 祁云敬在一旁只是笑,当初铲草坪的满心不愉,到现在心甘情愿扩大菜地,这人啊,一旦开始有一点变化,就再也冷硬不起来了。 常北根那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料理外面那个女人,他儿子身上的邪祟去了,但还要送走兄弟的残魂,以及儿子身体的调养,无论是哪一个,都比外面那个女人重要的多,当真元观的人找上门来时,常北根倒是也好说话,本来他对这方面不大懂,找师父做法场,他拍的是纯阳观的号,但都排到许久之后了,现在因为真元观里出了个败类,人家将事情大包大揽的善后了,他自然也高兴。 事后还帮常安做了个场祈福固魂,真元观的几个道士来看后,大概知晓了言真的所作所为,大概觉得不取人命,又实行转嫁之术,便不会有孽力在身,所以他只抽取了常安的一魄,目的是让这位青年才俊逐渐变得暴躁易怒,情绪易激无法自控,作为一个上市公司的掌权人,这样的脾性显然是不合适的,长久下来,他的父亲对他一定会失望,而这时候又得知外面还有个孩子,还可以从小培养,后面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走向了他人的剧本。 就在真元观的道长做完了法场和祈福后,本来打算对常家的事情提点一两句,但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插手的时候,这算计了常北根的女人上了社会新闻,与人发生争执,三个月大的孩子流掉了不说,还将与她发生争执的男人子孙根伤的无法再生育。 而伤了子孙根的男人,常北根也认识,是他堂叔家的孙子,今年二十五岁,跟常安是同辈分的,出于对亲戚的照顾,那孩子毕业后就进了常北根的公司,以前也经常跟在常安的身后学习,还常常来他家吃饭,算是几个亲戚当中,相处的最亲近的一家。 从新闻上看到这事,常北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是喜欢计较的人,能随便过去的事情一般都随便过去了,但不表示他傻,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就没几个傻的,却不想他的好心拉拔,却被人当傻子一样算计了,这人心啊,果然都是贪的。 第217章 常家的事情算是完结了, 儿子没事,对兄弟之死的执念也消散了许多,尽管内心不可能完全放下, 但经过了三十年,再次认真的回视了一番过往才发现,那些以为深可见骨的痕迹, 或许早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变淡了。那些日日夜夜盘复在心口的画面,又好像跟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了。 时间能淡化一切, 同样能证明一切。 解决完家事的常北根突然体会到了晚年孤独, 他是个恋家的人,也重视亲情, 哪怕知道有些亲戚喜欢占便宜,他都得过且过了, 然而经历了这次的事情, 又撕开了不少不为人知的一些阴暗面。有些事他没办法对外人说, 但祁云敬也算是知情人, 于是被拉着喝了几次酒,倾吐了几番。 他堂叔的孙子叫常子铭,会做出这种事不只是眼红常家的财富, 更是受他家人的影响。常子铭出了事后,常北根的堂叔少不得求到他这里来,常北根家有钱, 希望他能将常子铭送到国外去治疗, 他们家就常子铭这一个孙子,真要以后不能生育了,那就算是绝根了。 可是一个差点害死他儿子的人, 常北根怎么可能还会花钱给他治,只是辞退常子铭,断了这门亲戚没有报复回去,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 但常子铭的家人怎么能接受,一个劲的找常北根闹,闹的气性上头便口不择言了,原来在他们家心里,当初常北根能靠着煤矿发迹,全都是因为他家,不是他们家帮忙牵线搭桥,又给当时连个工作都没有的常北根介绍了煤矿厂,他后来哪有承包矿山的机会。 大概这家人从小就是对常子铭这么说的,说常北根能有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家。常子铭又看到常北根家如此富裕,开着大公司,对比他自己辛苦打工,却连一辆像样的的车都买不起,这才滋生了歪心思,最终害人害己。 祁云敬将这些过往讲给了温然听,也算是告诉温然一些后续,毕竟是他经手的事情,说不定会好奇想要知道结果。只不过这结果,温然见到常北根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到了:“常北根这人福运深厚,还身带财运,所以可以算是一辈子顺风顺水,运势坦荡,但人哪有事事完美,总要有所缺憾,而他的缺憾就是亲情缘淡薄,人越是缺什么,便越是想什么,他缺亲情缘,自然更重视的就是亲情缘,好在没有伤及人命酿成大祸,也算是他的福运了。” 祁云敬道:“那我命里缺什么,你能看出来吗?” 温然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等着。” 温然说完就跑去拿了一张白纸,又找来画笔,在白纸上像是胡乱涂鸦了瞎画了一通,然后将纸递给祁云敬。 祁云敬看着纸上黄色的一坨,满脸不解:“什么意思?” 温然用笔点了点画纸:“我能看到人身上的运势气息,所以你在我眼里就是这样的,黄灿灿的一团,黄到连五官都看不见的那种,每次跟你说话我都感觉自己对着一个超强瓦数的电灯泡,你说我能看到你什么?” 祁云敬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见到他的表情,温然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祁云敬一脸无语的拎着那张纸走了,温然的笑意渐渐收敛了起来。 九世善人,没有一世是得善终的,祁云敬带功德而生,什么都不缺,缺的是命。 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但那次直播带来的后续还在持续发酵中,官方努力用科学去解释那天的不科学,群众在下一片嗯嗯啊啊你说什么都对,我懂我懂的心照不宣,其他的该迷信的继续迷信。 而言真的事情也算是给道教佛门甚至公会敲响了一个警钟,于是纷纷开始自查,除了查各家弟子的情况,看有没有其他靠着一些歪门邪道捞偏门的,还顺带查了是否有人眼皮子浅,赚了钱却不捐最终走向个五弊三缺的,这一查还真查出不少问题来,其中最急吼吼的就是温然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邻居陶典了。 陶典是没什么问题,之前他财运不佳,天生胆小偏偏又是天师血,注定吃这碗饭但又怕鬼,在网上写一些恐怖故事虽然有点读者,但赚的稿费还不够他付房租的,可自从有了小乖后,他的生活质量日渐上涨,而小乖对这个世界接触的越来越多后,也越来越像个人,尤其是上一次陶典几乎拿命给小乖赚了个能假装有心跳,能有体温的宝贝后,如果不是温然是曾经的知情人之一,现在看到小乖,都不见得一眼能看出他是个非人类。 身为僵尸的小乖,也算是天生鬼怪的克星,于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陶典努力在App上接任务,无论是难的还是简单的,几乎都是小乖出手搞定,一开始陶典还有点小心翼翼,但随着小乖行为举止越来越正常,越来越像个活人后,还有几次不经意的跟同样接了任务的天师接触,但并没有被人发现异样之后,陶典也慢慢的放宽了心,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小乖陶姜的大名,也知道两人住在一起,所以经常合作做任务,小乖的存在早已不是秘密。 秘密虽然已经不算是秘密了,但小乖经不起查啊,道教佛门还有公会,能人异士那么多,万一有人能看出小乖的身份呢。 见陶典急的直转圈,温然有些无奈道:“要不然你带他出国躲一躲?” 陶典一愣:“出国?” 温然:“你是公会有证的天师,还是稀罕的天师血,对于你的档案,公会是单独存放的,你只要打个报告,让他们先查你,查完了就带小乖出国旅个游,小乖虽然现在跟着你也算是入了这一行,但他既不属于道教也不属于公会,外面草根天师那么多,自查内部人员都查不过来,哪里还能查到他头上,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带出去吧,正好你家小乖土里埋了那么多年,出土后一直跟着你努力赚钱,都没看看世界的。” 温然这话一说,陶典瞬间心动了,他本来就是怕万一,要是能避开这个万一,还能出国玩一趟,那也挺好的呀。 于是刚刚急的直转圈生怕查到自己头上的陶典,立刻回家去整理资金,看剩下的存款可以带着小乖去哪儿玩了,但是门还没出,陶典立刻又返了回来:“温老大,你说小乖他能过安检吗?” 小乖现在有心跳,也有体温,但那是假的啊,万一安检出问题了那该怎么办。 温然:“他坐过地铁么?” 陶典点头,地铁还是坐过的。 温然挥挥手:“地铁都能过,安检自然也没问题,你要相信你拿命换来的宝贝,不是虚有其表的。” 温然这么一说,陶典又心大的宽心不少,屁颠的回到家,小乖刚做好炸鸡,满屋飘香,见他回来了,还拿了一篮子垫了油脂的炸鸡递给他:“给你的温老大送去吧,刚出锅,趁热吃味道最好。” 温然会愿意听陶典各种杞人忧天的抱怨,这份容忍度很大的程度是看在小乖不时的投喂上,估计小乖也深谙美食之道,喂饱了他家典典,还讨好了隔壁的大师,简直一举多得。 陶典快速将炸鸡送去了隔壁,又快速的跑了回来,还没开口,就被小乖塞了一口鸡翅中,陶典边啃边问:“我们家现在有多少存款了?” 因为是小乖在负责一日三餐以及缴纳各种物业费水电费啥的,所以家里的财政大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转移到了小乖身上,没心没肺的陶典每天只需要吃吃喝喝就够了,连家里有多少钱都不知道。 小乖快速的盘算了一下:“大概还有五十多万,怎么了?哪里需要用钱吗?” 陶典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还能有五十万的存款,不过这钱要说是他的也不对,他接的案子,百分之九十都是小乖出手搞定的,他那个百分之十,大概就是当小乖的发言人跟甲方爸爸接触,以及在一旁加油助威。 陶典道:“最近公会不是在自查么,你虽然不是公会的人,但你跟我住在一起啊,又总是一起行动,我就担心查到我头上的时候,顺带将你也一起查了,所以我打算带你出国避难!” 小乖自然是不怕公会查的,随着他对自身越来越了解,在各种抓鬼驱邪的过程中,与阴气接触的越来越多,那股僵尸的天性也逐渐觉醒,并且在一次次与厉鬼的缠斗中,他对自己的力量也把握的越来越精细,除非来人有隔壁温然那身本事,否则谁也看不出他的问题,但就温然那身本事,放眼整个玄门圈,恐怕都没几个。 但见陶典一副担心,都开始查看免签或者能落地签,随时都能走的国家,小乖也就随他去了,他喜欢看陶典无忧无虑开心的样子,只要陶典高兴,他怎么都行。 公会的审查可比那些道教佛门快得多,公会就相当于一家大型企业,所有人员的资料都聚集在一起,虽然分有不同地区的办事处,但也比零散的各种道观各种佛寺要好处理的多,陶典提心吊胆的被顺利审查过关,当天下午就带着小乖上了飞机,顺利上了飞机后,还给温然连发了好几个耶的表情包,看的温然好笑,真是个无忧无虑的憨憨。 结果没过几天,这个憨憨大半夜的一通电话把他打醒,惊慌失措的朝他喊道:“温然温然!小乖把狼给咬了!完了完了,你说我会不会招惹上国际纠纷啊?!” 温然还没从梦境中醒神,顺口问道:“家养的还是野生的啊,打狂犬疫苗没?” 那边愣了一下,看着对方西装笔挺的样子,不太确定道:“应,应该是家养的吧,咬了狼人,也要打狂犬疫苗吗?” 温然:“???”狼人?中式灵异风突然走向西幻了? 第218章 鉴于某些知识点超出了自身业务范畴, 温然本着不懂就问的谦虚原则,先是百度,狼人咬人是否有|毒。结果百度出不少答案,有说带狂犬, 有说因为狼人不爱刷牙, 所以牙齿带细菌, 还有说, 狼人属于变异物种,说不定有变异|毒|性,可惜没有研究对象,一切只是臆测。 于是温然又换了一个说法问,是狼人|毒|性强,还是僵尸|毒|性强。对于这个问题,广大网友的答案非常统一,绝壁咱们老祖宗僵尸|毒|性|强啊, 狼人带不带|毒|不可考,但僵尸带|毒|是一定的! 小乖的生命安全不用担心了,狼死了恐怕他都不会死, 于是温然开始好奇, 他们是怎么遇到狼人的, 这狼人可是传说中的存在,也有可能跟他们国家一样,面上破除封建迷信, 私下却将这股特异力量给收为己用, 但再怎么样, 这种存在应该是极其稀少的, 也不知道这个陶典是什么运气, 出去旅个游,还能遇到狼人? 结果陶典说,他们就选了一个可以免签的海岛去旅游,他在晒日光浴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棕红色头发的男人,凑到他身边说他味道好闻,还越凑越近,都快要肉贴肉了,被买冷饮回来的小乖看到了,然后就打起来了。 小乖是啥身手啊,可以手撕厉鬼的存在,跟普通人打架陶典是一点都不担心,但这毕竟是在国外,真要打伤严重了,说不定得请出各国领事馆调解了,所以陶典就让小乖下手轻一点,教训两下就是了。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看起来一般般的男人,竟然跟小乖打成了平手,虽然小乖明显有所克制,但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对方可能也意识到小乖不是普通人,打的时候指甲甚至变成了尖利的狼型指甲,差点将小乖给挠了,对方的牙齿也有了变化,张嘴就准备咬小乖,结果反被小乖给咬了。 要不是沙滩上没什么人,这打架又是伸指甲,又是露牙齿,最后还相互咬了起来的场面,一定很精彩! 温然听得嘴角抽抽,这半斤八两的两人,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的好。 温然以为,陶典打电话给他求救,怎么都要找人去当地处理善后一下,公会自然不能找,找了小乖就暴露了,那就只能看祁云敬那边有没有方便出面的,结果还没等他找祁云敬,陶典就说,他跟小乖登机回国了。 温然再次一头雾水,所以狼人呢? 等两人回了公寓,陶典整个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的,小乖倒是精神不错,还抱了一大堆的伴手礼送来。 温然上下打量他:“没中狼|毒?” 小乖闻言一笑:“那不是狼人,只能说是因为某种原因,普通人变异的,所以比起|毒|性|,他现在该头疼尸毒要怎么解。” “普通人变异?” 小乖点头,神色也认真了几分:“我能感受到他就是普通人,但体内却多了一股不普通的力量,这种力量有点类似于天师的修炼功法,但不一样的是,他们用这种力量来改变自身属于普通人类的基因,进行某种催动性的进化。” 温然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国外这人|体|研|究也太疯狂了吧。 小乖放下礼物道:“有一件事,可能要麻烦你一下。” 温然挑眉,小乖道:“僵尸毒,我不知道要怎么解。” 最近这段时间温然懵逼的次数有点多,多到都有点麻木了,身为僵尸,不知道自己的毒要怎么解,嗯,也不是没道理,毕竟这是人家与生俱来死后自带的玩意,自己不知道也正常,温然有点无奈:“所以那个狼人,中毒了吗?” 小乖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道:“应该是...没有。” 温然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 小乖这意思,除了可能真不知道自己的毒要怎么解之外,还有希望他能帮着兜着,这国外狼要是能免疫尸|毒|,不找过来也就罢了,真要找过来了,这怎么中|毒|的说不定要溯源啊,要是追溯到小乖身上,可不就麻烦大了。 这出国避难还真是避出鬼来了。 那个变异人有个挺大众的名字,德鲁纳,棕红的头发,碧蓝的双眸,英籍,一米九的个子,超出普通人白皙的皮肤,以及出色的气质,所过之处回头率虽然不至于说百分百,却也能吸引一大半的目光。 这是德鲁纳第一次来到东方的国土,要如果不是隐隐作痛的手臂提醒着他那毒快要抑制不住了,他一定会抱着美丽的心情去欣赏这片富饶之地。要如果不是出入境管理局的限制,他那天一定会跟着那个可恶的家伙一起来,什么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毒,一定是不满自己动了他可爱的小蛋糕,故意的! 想他堂堂变异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气呼呼的德鲁纳打算先去找个酒店住下,然后再循着味道去找人,只要那两人在这个城市,用不了三天他就能将人找到! 正拿着手机查看酒店的时候,德鲁纳突然动了动鼻子,天呐,这是什么人间美味,他这辈子都没闻到过这么令人着迷,不对,应该是令人痴迷的味道!上一次有这个感觉的时候,就是遇到那个小蛋糕的时候,他以为小蛋糕将会是他这辈子都得不到的梦幻小甜点,没想到这才隔了多久,他就闻到了自己的命中注定!哦天啊,这神秘的东方,他该早点来,这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德鲁纳一路寻着味道找过去,越靠近,越让他痴迷沉醉,那是让他无法自拔的致|命|毒|药|,他可以为其疯狂为其倾其所有! 穿过匆忙的人群,德鲁纳看着被数人环绕的男人,双眸微眯,嘿嘿,找到你了! 祁云敬飞到临省签订了一个项目,一天都没耽搁的立刻飞了回来,正交代着助理一些工作事项的时候,一个外国男人拿着一朵玫瑰花的凑了过来,用满口伦敦腔朝他道:“我迷人的缪斯,你无法想象你对我来说是如何的致命吸引,缘分使我对你一见钟情,希望我能有幸邀请你与我烛光晚餐,让我们彼此有一个认识的几乎,我保证你一定会不虚此行,相信我!” 祁云敬淡淡看了他一眼,他身后的保镖就立刻上前,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挡开,而祁云敬连个余光都没再给的快步离开。 德鲁纳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粗鄙的人,所以哪怕他能像拎菜鸡一样拎起这几个看似挺壮实的保镖,但他还是没有行动,只是目光一路追随着那个离开的人,好可惜,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但没关系,这味道,离的再远他也能闻得到。 就在这短短的数秒内,德鲁纳甚至在脑海中勾勒出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剧本,当他晚上出现在他家阳台的时候,这个看似冷漠,实则香甜到致命的男人,一定会为他动心的! 德鲁纳自信的陶醉着,保镖一脸看神经病的盯着他,直到老板走到安全距离后,这才放开了这个神经病跟了上去。 祁云敬瞬间便将这个神经病抛诸脑后了,他事情多时间紧张,没必要浪费脑容量去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赶回公司决策了几个项目,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散了会。公司的几个领导层也习惯了老板现在的时间模式,一到周末一定会准点下班,据说是因为周末是老板的家庭日,所以平时忙到转钟都没关系,周末是一定要准点回家陪伴家人的。 祁云敬回到家,客厅里传来了温然和奶奶的笑声,一身黑,一入夜便隐形的妮妮穿着白色的小纱裙,在沙发上跳来跳去,四个爪子还颠颠的踩来踩去,像是跳舞一样,把老人逗的直乐。 见到他回来了,管家连忙看向温然,以前是老夫人发话,说吃饭就立刻开席,但现在,只要温然在这边,就会等温然发话,这种潜移默化式的当家做主,自然是管家有意为之,比起最开始他们刚结婚,温然天天住在这儿的时候,现在每逢周末回来一次的温然,显然更加放松自在,相处起来也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从起初的不适应,毕竟老人还在,做什么决定,哪怕只是开席吃饭,那也轮不到他呀,后来倒是不知不觉的习惯了,于是一见祁云敬回来,温然就去挽奶奶的手:“吃饭啦吃饭啦,饿死我了。” 奶奶点了点他额头:“刚刚还吃了两块凤梨酥呢。” 温然笑嘻嘻道:“长身体的年纪消化的快呀!” 奶奶道:“的确长高了一些,改天让师傅再上门给量一次尺寸,马上要换季了,得多准备一些厚实的衣服。” 温然道:“我衣服老多了,两边的衣柜都塞满了,别买了。” 对于女人来说,哪有嫌衣服多的,老太太也不例外,只要她觉得衣服少了,那全家的衣服就必须少了,得添! 温然知道拗不过奶奶,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过两边的衣柜都塞满了倒是真的,于是打算晚点先把这里的衣服整理一下,有些不太喜欢的,有些小了的,有些一看就是以后不会穿的都整理出来,能捐的就都捐了,总比放着积灰,或者丢了浪费的强。 整理衣服是个大工程,所以温然早早的就让厨师将晚一点的宵夜食材都准备好了,祁云敬穿着一身舒适的居家服,端着一杯茶站在温然的房门口,他倒是想要进去,可惜进不去,满地全都是成堆的衣服:“要不要帮忙?” 温然头也不回道:“一看你就是没感受过整理衣柜的乐趣。” 祁云敬笑道:“整理衣柜还有乐趣?这种家务,应该没多少人喜欢干吧。” 温然轻啧了一声:“谁说的,你是不知道丢东西的快乐,那种将以后都用不着的东西全都扔出来,看着曾经满满当当的空间变得空荡又整洁,这个过程就让人心情愉悦。” 祁云敬:“然后过不了两天,又各种买买买将它塞满?等到下一次清理,甚至还会发现有些包装盒都还没拆就已经过期了,有些吊牌都还没剪就已经过时了,这样的快乐?” 温然扭头,表情不善的看着他:“你很闲吗?” 祁云敬笑了笑:“不打扰你的快乐了,我去书房办公,晚上宵夜记得叫我。” 不得不说,这边的衣服是真不少,还有许多一开始因为拿捏不准他的喜好,还买了一些色彩鲜艳的,或者嘻哈服一类的,温然觉得这一清,可以直接清空整个衣帽间。 庄园外,德鲁纳顺着味道找了过来,看着这么大一个庄园,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激动,他就知道他的缪斯,他的朱砂痣,他的男神不是一般的人物,看来也是东方贵族一类的高级出身,这样就太好了,虽然他没有门户之见,但那种阶层不对等的感情,多少都有点没办法达到灵魂的契合,相同的出身,才能让他们拥有更多的话题。 德鲁纳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西装,香水,玫瑰,还有他浓浓的爱意,完美,嗖地一下,德鲁纳消失在了原地,借着夜色的遮掩,一路以非人类的速度,避开了守卫,保镖,以及监控探头,来到了此时气味最浓烈的书房阳台外。 德鲁纳理了理头发,嘴里叼着玫瑰,用自认为最帅气的姿势,敲响了阳台的玻璃门。 正在房间整理衣服的温然耳朵微微动了动,下意识转头往外面看了一眼,莫名有种今晚将有大事发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第219章 当书房外的阳台上突然多出一个人来的时候, 祁云敬就已经察觉了,手已经放在报警器上了,只不过在看到一个棕红色脑袋的时候, 已经被他抛之脑后的机场事件又再次被想了起来。 祁云敬坐在书房里, 看着那人整理衣服, 又将嘴里叼着的玫瑰花拿了下来, 确定花朵依旧完好无损, 鲜红明艳,这才抬手敲响玻璃。 祁云敬按下报警器后, 才起身走过去。 灯下看人, 越看越美,祁云敬本就生的极其出色, 虽然是东方人,但身高却丝毫不输他, 还有一股东方特有的温敛含蓄优雅气质,更不用说, 那时刻勾的自己恨不得为他痴狂的迷人味道。 一见到祁云敬, 德鲁纳就露出目眩神迷的表情来:“唐突登门是我冒昧了,但我低挡不住爱神的召唤, 你无法想象你对我来说有着多强烈的吸引力,亲爱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们好好了解彼此好吗,我会带你看到一个,与你所知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祁云敬冷冷道:“你该庆幸这里不是你的国家, 否则你被打成筛子我都不需要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德鲁纳听到祁云敬的声音, 只觉得从尾椎骨一直麻到头顶,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完美的人呢,气质完美,味道完美,声音完美,这样的人,简直就像是上帝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德鲁纳眸中的|欲|望|渐深:“我叫德鲁纳,船王摩森家族不知道你是否听过,我是德鲁纳摩森,跟我在一起,我能给你所有想要的一切,包括我的命。” 祁云敬扫了眼阳台外,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德鲁纳顿时扬起一抹邪笑:“这可是我的秘密,但你想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虽然这里月色很美,但我更想与你在房中深谈,亲爱的,我们可以倒上一杯红酒慢慢聊,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觉得无趣。” 祁云敬:“我拒绝,你是否能识趣离开?” 德鲁纳叹息了一声:“宝贝,别这么快急着拒绝我,我知道你们东方人一向含蓄又保守,我尊重你们的习惯天性,要不是我急切的想要见一见你,跟你说说话,我一定会按照你们的程序,递上名片和拜帖,等待着你空闲时间的邀约,可是我等不及了亲爱的,如果今晚我不见一见你,我一定会抓心挠肝一般无法入眠。” 德鲁纳话音刚落,就看到祁云敬拿出一把银色的|手|枪,虽然这东西在这种东方国家是违禁品,但有些层面的人从来不需要遵守任何规则,所以德鲁纳丝毫不觉得意外,并且半点不慌,还朝着祁云敬笑着道:“我可以告诉你,你手里的这东西伤不到我,这世界很大,大到还有很多你所不知道的存在,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我觉得可以试试。” 从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跟祁云敬这种充满了磁性略微低沉的声音不同的少年音,干净清爽,微带的笑意中,透着一股鲜活,可与声音所带来的感观不同的是,对方笔直|射|来的一只利箭。 以德鲁纳的反应,想要避开这一箭其实不难,箭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但他没有避开,甚至想要耍帅一样打算徒手接箭,在他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隔壁阳台的少年举动,就像小孩拿着橡皮泥朝着大人投掷一样,能造成的伤害系数基本为零。 所以他疏忽了,也大意了,当那只箭距离近到他已经无法避开时,那种危机逼近的雷达瞬间开启,德鲁纳几乎是本能的收回打算接箭的手,并且以超乎常人姿势的凭空一个后翻打算躲开,但因为一开始的大意,让他错失先机,那一只箭直接|射|中了他的肩膀。 更让德鲁纳惊诧的是,他那一身普通子弹根本无法穿透的铜皮铁骨,竟然被一只小小的箭头|射|中|,那箭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散发着让他厌恶甚至隐隐惧怕的气息,就好像带着能驱散黑暗的光明气息,并且还在不断的腐蚀他的伤口。 德鲁纳试图将肩膀上的箭拔出,可是手一碰到箭杆子上,就像摸到炙热的烙铁一般,烫的他的掌心皮开肉绽! 温然一个跳跃,从隔壁阳台跳到了祁云敬书房的阳台,手里的弓箭直直的对准了德鲁纳,大有他敢乱动一下,就把他打成筛子的意思。 祁云敬看着他手里陌生的玩意,忍不住问道:“我好像不记得,家里有弓箭?” 温然挑眉道:“咋地,嫌弃我破坏了你们的花前月下?” 祁云敬立刻表明立场:“我不认识他,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自说自话,像个神经病一样。” 德鲁纳听不懂他们的中文,只能忍耐着肩膀上的疼痛,努力表示自己真的毫无恶意,也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温然的英文没有祁云敬那么地道,但好歹也是走过千军万马独木桥的,虽然不至于学霸吧,但年级前十那是妥妥没掉下去过的,因此沟通也算无障碍,听着这个洋鬼子的自辩,温然轻笑了一声:“半夜三更爬人墙头,还躲过了一众保镖以及监控,这叫没有任何威胁性?” 德鲁纳可怜兮兮道:“我就是贪慕他的美色,一时无法自控,我能站起来吗?这箭头你能帮我拔了吗,你们东方人也太可怕了吧,这武器是什么东西做的,简直就是我的克星!” 此刻的东方在他眼中不再是天堂,而是透着神秘的可怕,之前的小蛋糕也就是稍微凑近闻了闻,就被咬的一身毒,再不解也不知道会不会要截肢,到了这里,闻到了更加美味的存在,他还只是稍稍表达了一下爱慕之意,肩膀就被戳了个洞,东方人果然就像传说中的那样,每个人都有着神秘的功夫,也太可怕了! 难怪他们教会曾经郑重警告他们,在哪儿惹事,都别在东方惹事。他还没惹事呢,就感觉小命要凉。 温然一抬手,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一根红色的绳子,那绳子仿佛有灵性一样,缠绕在了德鲁纳的身上,将德鲁纳缠绕的死死的,随后温然才上前将德鲁纳肩膀上的箭给拔了出来,那热血滋地一下喷射而出,还好温然早有准备的避开了,而被血喷射到的地方,地上竟然响起滋滋声。 温然轻啧了两声:“好家伙,这血还带腐蚀性的啊,牛|逼!” 德鲁纳疼的龇牙咧嘴的,但箭被拔出,他瞬间就活了,几乎是立刻就想要挣爆这细的简直能一拉就断的红绳,可是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些红绳竟然比铁还要牢固,别说挣断了,就是松都没松一点儿,德鲁纳这一下彻底傻眼了,这东方,到底是个什么可怕的国度,他在这里竟然弱小到连一根绳子都对付不了了吗?! 刚才祁云敬按下了报警器,虽然此刻阳台上看起来好像只有他们三人,但实际上整个庄园的保镖|枪|头,都死死的对准了德鲁纳,德鲁纳自然也知道现在外面隐藏了不少人,但那都是普通|枪,他一点都不怕,比起|枪,他更害怕这个少年手里的弓箭。 祁云敬去处理了一下保镖,这德鲁纳应该不是普通人,虽然他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但不怕|枪,却害怕温然特质的箭头,说不定也是什么邪祟之物,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所以被潜入时保镖无法察觉也是情有可原,但理解归理解,相应的惩罚还是要有,否则保镖一旦有了疏于防范的心理,那家里的基本安全就成问题了。 等祁云敬处理好了外面的事情,回到关着德鲁纳的房间时,见温然正大口吃着麻辣粉,最近温然迷上了粉丝,还喜欢用家里特制的火锅底料煮粉丝,一煮就是海大一碗。他在这里吃的喷香,那边德鲁纳无法抑制的开始咽口水,见到祁云敬回来了,瞬间将目光渴求一般望向他,比起这个少年,他觉得祁云敬好像更平易近人一些。 祁云敬没看德鲁纳,而是拿起旁边稍微少一点的小碗也跟着吃了起来,从来不吃宵夜的人,也被温然带出了宵夜的习惯。 见德鲁纳肩膀上的伤口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处理,但也没有再流血了,而且德鲁纳自己对这伤都不怎么在意的样子,祁云敬有点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活人还是死人,难道是外国的僵尸?” 温然道:“狼人。” 祁云敬愣了一下:“是我想的那种狼人?” 温然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大概吧,反正爪子和牙齿好像能变,你仔细看他的眼睛,也的确跟人类有点不一样。” 这个狼人应该就是小乖咬的那一只,对方一只手臂上,还散发着普通人闻不到的尸臭味,那是尸|毒|的味道,就是不知道,这狼人怎么看上祁云敬了的。 不过这狼人的确很惨,咬的伤还没好,又添箭伤,两次好像都是因为见色起意,也不知道是他的伤惨,还是看上的一个比一个难办,哪个更惨。 第220章 人虽然抓到了, 但温然还真不能拿对方怎么样,甚至还得给他解毒,特质糯米吸尸毒算是很古早的法子了, 那是手边实在是没药的情况下才会用的, 自从自家隔壁住了个小乖后, 温然别的准备的不多,解尸毒的药剂倒是制作了不少,于是大半夜的让司机跑了一趟, 去他公寓里拿药。 温然还顺带给陶典发了个消息,让他带小乖去别的省市转一转, 等解决了狼人这个家伙再回来。 那边陶典见到狼人竟然追过来了,差点吓得原地飞起, 见狼人一来就被温然给生擒了,那是又佩服又感动,然后快速而匆忙的拽着小乖打算连夜逃走,正好他在App上有一个单子在犹豫着接不接, 因为不在本市, 对宅男来说,每天外出办公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 跨省办公那也实在是太难了。但在暴露小乖的二选一上,那绝壁去外省没问题! 见陶典慌里慌张的收视东西, 小乖愧疚的看着他:“都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我忍住了, 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那愧疚的表情,那无辜的眉眼,奶白软嫩的小乖是陶典最无法抵挡的,于是连忙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是那个家伙太讨厌了,恐怕仗着自己有点与众不同的本事,平时也没少做这种不顾他人意愿失礼的事情,这次被你咬,那是他活该!我还要谢谢你呢,要不是有你在,我就被他欺负了!” 小乖抿抿唇:“那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我,我控制不住咬人的时候,你会害怕我吗?” 见小乖忐忑不安的样子,陶典满眼心疼,将人搂在怀里拍着背的安慰:“小乖才不可怕,都是那个家伙太坏了,而且我相信你,你不会无缘无故与人动手,就算哪天控制不住的咬人,你也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我才不害怕,万一哪天你真的控制不住咬人了,我就带着你逃走,就像现在这样!” 小乖紧紧抱着陶典,安心又依赖的在他身上蹭了蹭:“典典,谢谢你。”为了陶典,他也要努力去好好的当一个人,一个正常的,能走在阳光下的活人。 然而陶典半点不知道小乖心里的想法,甚至还捏住他的耳朵:“我说了不可以叫典典!” 天知道外面有多少狗子叫点点,虽然不是他的那个典,但读音一样啊! 小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耳朵,噙着笑,再次小声在他耳边道:“典典。” 陶典控诉的看着小乖,以前他白纸一样的大男孩儿哪里去了,纯洁又可爱的小乖竟然也变坏了! 这边甜甜蜜蜜做了个夜逃小王子,苦逼的温然就因为平日吃人嘴短的替人善后。让保镖将德鲁纳的衣服给扒了后,将药剂递给祁云敬:“去给他淋在手上。” 祁云敬照办,德鲁纳不知道这是什么,下意识开始挣扎:“亲爱的,放了我吧,我保证下次一定礼貌登门,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给你一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浪漫,你要是不喜欢,那我换一种方法?” 德鲁纳的喋喋不休,在祁云敬拿着药剂淋上去的瞬间,直接变成了惊声惨叫,温然在一旁笑着看着,这药剂算是特质消毒剂,专门消除尸毒,但疼痛度大概跟消毒水清理普通伤口的疼痛度差不多,但如果换了一个人用,例如祁云敬,那种天生能克制一切阴邪的气场,会将药水激发而驱散出来的尸毒直接净化,这滋味可就不好受了,疼痛程度可以参照刮骨疗毒。 德鲁纳被用红绳绑在椅子上,那红绳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做的,任由他怎么挣扎都半点没损坏,他的力气本就远超常人,这会儿剧烈痛楚下,肾上腺素的暴涨,竟然也完全没有办法挣脱,只能任由不知道在他手上淋的什么液体,让他痛的无法自控的现形。 带毛的耳朵,凶厉的狼瞳,尖锐的牙齿,以及逐渐覆盖在表层皮肤上的狼毛,虽然四肢还是人类的模样,但却在逐渐延伸拉长,变得有些像狼爪。 温然看的啧啧称奇,这四舍五入的,简直等于见过妖了啊。 一瓶药水倒完,那已经呈现出黑灰色的手臂也在慢慢的恢复正常,德鲁纳这才知道,原来对方在为他解毒,见他们稀奇的看着他变身后的样子,德鲁纳略有些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一双狼眸带着一丝侵略,一丝专注,还有一丝迷恋的看着祁云敬:“我说过,这个世界很大,有许多你不曾见过的存在...” 一旁的温然突然出声打断:“竟然还有力气说话,果然不愧是狼人,那就再来一瓶,清彻底一点。” 德鲁纳瞬间表情一变:“不,不了吧,这药水一定很昂贵,我这已经清理干净了,就不要浪费了。” 温然像是才想起什么一样,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是什么船王家族的人吧,那这药水钱,你一定不会耍赖不付账的,对吗?” 钱嘛,对他们这种存在来说根本不算啥,就是一串串的数字,见对方要钱,德鲁纳非常大方的点头表示:“给给给,多少都给!给了就能放了我吗?” 温然将红绳稍微给松了松,让他双手能够活动,又将德鲁纳的手机递给他:“那就转账吧,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钱,就转多少钱。” 德鲁纳双手一松,就想要拽着红绳拉断,可惜依旧徒劳,这红绳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做的,这牢固的简直不科学! 温然笑眯眯的看着他的小动作,见德鲁纳怎么都无法掰扯断,嗤笑了一声:“我时间宝贵,你要是再拖延时间,那我就只能慢慢陪你玩了,狼人的身体,一定有很多可以开发的地方。” 德鲁纳吓得立马拿出手机,然后小心的看着问道:“请问你有国际账户吗?” 温然看向祁云敬,祁云敬笑了笑,拿出手机,将一个账号递给了德鲁纳。 德鲁纳窥着温然的脸色,小心的输入了转账金额,见温然盯着那数字表情冷了冷,吓得连忙在后面加了一个零,看着对方脸色稍稍缓和,这才松了口气,半点不耽误的立刻转了账。 看着折算成他们这边的货币至少有六千万的汇款,温然这才表示了满意,既然狼人家有钱,那就多赚点,哪怕药剂的原材料总价可能都不超过一千,哎呀,这种人傻钱多的外国友人真的是太可爱了。 温然让祁云敬将钱转进他的账号后,又分散了从几个汇款渠道转了出去,这暴富的钱财没必要留太多,反正他也不差钱,只留了五分之一,剩下的转去了几个在建的希望小学。钱款搞定了之后,温然直接联系了公会,国际友人这种存在,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处理的好。 搞定所有事后,温然看向祁云敬:“在他被送走之前,你们可以好好聊聊,毕竟你的罗密欧为了你,又是银行卡又是玫瑰的,的确辛苦。” 祁云敬脸色一黑,在德鲁纳满是星星眼之下,一把拉住温然,在温然猝不及防之下,咬在了他的嘴唇上:“这张嘴,什么时候能说一些我爱听的话?” 温然瞬间便怒了:“祁云敬!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祁云敬一手揽着他,两人吵吵闹闹的离开了房间,徒留傻眼的德鲁纳,虽然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他没听懂,但动作他看懂了,二十四小时都还没过去,他就感觉他的爱情鸟好像又飞走了。 公会的人来的很快,除了天师,还有两个像是政府的人,穿着制服,还带着似乎改制过的|枪|,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德鲁纳,虽然有些愣了愣,但很快淡定下来,跟温然顺利的做了交接。 而来的几个公务人员朝德鲁纳问的第一个问题则是,有没有特殊管理局出入境许可证,但看德鲁纳的表情,显然是没有,虽然没有,但仗着自己是外籍人士,还是特殊身份,多少有点有恃无恐,态度不至于多傲慢,却也的确让人有些不大顺眼,几个来接人的估计习惯了,但温然有点看不过眼,到了他们国家的底盘,嚣张个毛线啊,于是心中默念咒术,绑在德鲁纳身上的红绳也越来越紧。 德鲁纳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顿时急了,那绳子都快要紧到肉里了,越紧越疼,顿时忍不住哇哇大叫:“你,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嗷!!我虽然没有证,但我也是合法入境的,你们快放了我啊啊!” 几个工作人员懵逼相视一眼,两个天师倒是看出是个什么情况了,于是看向温然:“温大师,这要是弄伤了,可能会不大好交代。” 温然道:“交代什么,要跟谁交代,他夜闯民宅,这件事我们还没找他们国家的人要交代呢。” 德鲁纳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当真是不好惹,连他们国家官方的人来了都拿这人没办法,顿时认怂:“呜...我错了,松,松点,要勒死我了,真的要死了!”当真是一点狼人的面子都没有了! 温然咒术瞬间停下,德鲁纳总算是能稍稍喘口气了,对着几个官方人员有问必答,再也不敢作妖。 时间有点晚,审问也不是在这里审问,稍微了解一下德鲁纳的身份后,就将人给带走了,剩下的事情自然与温然无关,不过等到天亮了,他还是要去找公会问问,这擅闯民宅总得要有点补偿才行,否则折腾他大半宿的,要累死多少细胞! 等人都走后,温然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三点多了,打着哈欠准备回房睡觉,又被祁云敬拦住了,看着挡在面前的人,温然挑眉:“找打?” 祁云敬笑道:“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温然顿时白眼一翻:“醋你个大头鬼!” 祁云敬道:“以后这种事,我一定会在发生之前掐灭在摇篮里,不会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碍了你的眼,虽然我很高兴看到你吃醋的样子,但我更不想你不开心。” 温然觉得祁云敬一定是被那头狼传染了,都开始自说自话拒绝听人话了,他刚想强调一遍他没有吃醋,他只是在解决一头因为小乖而带来隐患的狼,跟醋这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却被祁云敬一句晚安堵在胸口。 看着不给他说话机会就扬长而去的祁云敬,温然双手捏拳,好气哦,还不能打,憋屈! 第221章 德鲁纳很悲催, 他是狼人没错,但这并非他与身俱来的能力,尽管他的血脉的确有点特殊, 据说他们祖上是真的出现过狼人, 是真正的,月圆之夜会变身的狼人, 这并非是虚构的传说,而是清清楚楚记录在他们族谱上的事迹。而能佐证这个看似传说的真实性的,就是他们这一族,总会出一两个特殊的血脉。 他们的血中,有一组不属于人类的基因,虽然至今还没具体研究出这组基因的构成,但就这一点点的不同,让他们天生力气强大, 愈合率超凡,嗅觉听觉, 甚至天生灵敏度和反应都超乎常人。 最开始, 他们这种拥有特殊血脉的是被国家不对外的神秘组织招揽, 经过专业的训练, 不断的开发身体的潜能,用作战场的神秘武器,这战场自然不是军火齐飞的战场, 而是很多普通人看不见的争斗之地, 类似于隶属于国家的佣兵, 因为血脉的特殊,他们所出过的任务几乎没有失败的,一度成为诸国谈之色变的传奇, 但这个传奇,最终还是截断在东方华夏人的手中。 第一次吃亏败北,让组织的人意识到,他们的确超凡,但依旧还没达到普通人类不可战胜的程度,于是开始大力的去深挖这种基因的特性,甚至做过不少基因|人|体|实|验,直到五十多年前,实验总算是有所进展,在婴儿还在母体中的时候,就激发基因的特性,于是第一批的人造狼人就此诞生。 德鲁纳算起来算是第三代的狼人,基因性能越来越稳定,力量也越来越强大,跟普通人类与众不同的他虽然经常要进出那些科研院,经常被绑在手术台上做各种测试和抽血,还要通过非常极端的训练去提升自身的能力,但他所享受的待遇也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别的不说,生活一切享乐都是顶级的,任何事他都拥有特权,哪怕是当众杀人,都有相关部门为他善后,他不需要为此付出半点代价。 过于恣意的生活和成长环境,与众不同的特殊身份,德鲁纳还没有歪到性格扭曲,仅仅只是傲慢无礼,有那么点过度倨傲,这已经算是不错了,但他将近三十年的骄傲,在这一趟的华夏之旅,简直被打的支离破碎。 他的能力让他能高高在上,不说视他人为蝼蚁,但德鲁纳的确也从未将普通人放在眼里,但是,他人生第一个接触的华夏人,咬的他差点废了手臂,第二个更绝,敲了他一大笔钱也就算了,将他肩膀|射|了|个洞也就算了,抢了他看上的男人那也算了,还用一根红色的细绳捆的他动弹不得,杀伤力为零,侮辱性极高! 现在,他被人带到好像是特质的审问室,什么都还没问,就进来一个长卷发,风情万种,但味道他并不喜欢的女人,这女人用打量的眼神将他看了一遍,德鲁纳忍着脾气,到底是别人的地盘,他再傲气的没脑子,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敛。 只不过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而那一只手指就在他的眼前,突然长出尖锐的指甲,就像他变狼爪的那样,然后拿尖锐的指甲,在他胸膛轻轻一划,他的铜皮铁骨就像嫩豆腐一样被轻轻松松划开了。 最让德鲁纳吐血的是,那女人用字正腔圆的英文朝他道:“这就是狼人啊,也太弱了吧,挠一爪子怕是人就没了。” 紧接着外面又进来一个穿着比较端庄的女人,两人开始说着中文,端庄的女人好像是这个风情女人的上司,数落了她什么,那个长卷发女人就吐了吐舌头,一蹦一跳的离开了房间。 德鲁纳已经没那个心思去关注她们在说什么了,而是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伤口,他|枪|都未必能伤到点皮的强悍皮肉,被人用木箭戳了个洞,还被一个女人用指甲划了个口! 这一刻,德鲁纳的三观彻底碎了,神奇的东方太可怕了,这次他要是能回去,以后这将会是他永生都不会再踏足的国度! 关若蓓数落完那只不安分的狐狸,这才看向德鲁纳,狼人这个存在对玄门的高层来说并不稀奇,谁的国家还没两个能人异士啊,但这种特殊的群体,要么出国别闹事,如果闹事被抓到了,可不是轻轻松松能随便放人的了,除非对方走了正规流程,报备了他们国家的特殊出入境管理局,否则,想要要回他国人才,不放点血是不可能的了。 温然知道公会的人肯定会来找他,却没想到等了快一个多星期,他的那位关姐姐才来。 一见到关若蓓,温然就笑着道:“那头狼夜闯民宅,能给我们的补偿是什么呀?” 关若蓓斜睨了他一眼:“补偿先不谈,你先跟我说说,尸毒是怎么回事?我查过了,当时恰好也在海岛的,是陶典。” 温然道:“对啊,就是陶典,要不然我会那么好心帮一个夜闯民宅的狼解毒?” 关若蓓皱眉,还没开口,就见温然站了起来,然后在背后的柜子里取了个东西出来,关若蓓一看,是一双手套,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手一碰上去,竟然有一股灼烧的疼,并且一丝尸毒沾染在了指尖。 温然道:“陶典天师血,偏偏是个胆小鬼,整天哭着喊着说不想干这一行,鬼太可怕了,又总是花高价在我这边买一些保命的符箓,我看他那么可怜,又想尝试一下我的新发明,就给做了一双能手撕厉鬼的手套,怎么样,酷不酷?我这个能不能申请专利?” 关若蓓一言难尽的看着温然,但不得不说,这一双沾染了尸毒的手套,的确能克制许多的厉鬼,就连她如果不运气抵挡,怕是也会被腐蚀。 关若蓓将盒子盖上:“陶典呢?” 温然耸耸肩:“逃走了,觉得伤到国际友人,又被那位国际友人找上门了,一时害怕,跑了。” 关若蓓生生被气笑了,她就没见过这么怂的天师血,拥有天师血的天师,哪个后期不是一方大能,白瞎了那一身好血。 关若蓓问到了想知道的,临走时,意有所指道:“这东西既然是你搞出来的,那以后陶典要是没个分寸伤到了普通人,你可得跟在他屁股后头善后了。” 温然笑了笑:“放心吧,他要是伤到普通人,我第一个打死他。” 关若蓓这才满意离开,温然看了眼陶典家的大门,轻啧了一声,这小子,不给他卖命个十年八年的,这债是还不清了。 德鲁纳的归国签订了多少辱权条约温然不清楚,但祁云敬这边,由政府牵头,据说又直接走内部关系以超低的价格给了好几块待开发的地,温然白眼直翻,什么好事都让祁云敬占了,明明是他出力最多,可惜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一家,给了祁云敬好处就等于给了他好处,他还没办法去申诉,每当这时,温然都会深刻的感受到祁云敬这个奸商本性。 祁云敬笑着递上一张卡,温然瞥了一眼:“干嘛?分赃啊?” 祁云敬:“这是我的工资卡。” 温然倒是稀奇了:“你是祁氏总裁,你还有工资?整个祁氏不都是你的么?” 祁云敬闻言笑道:“谁说的,就算是老板,那也是拿工资的,就是工资比别人多,要是觉得整个公司都是自己的随便取用,那就相当于动了公款,是要坐牢的。” 温然看了眼那张卡:“我有钱,不稀罕。” 上交家用不需要,那祁云敬只能祭出出场费了:“公司有一个项目快要完工了,需要提前考察才能开业,是一处温泉度假村,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玩一玩?” 温然:“没兴趣。”不就是大型泡澡池么,他在家里泡浴缸也一样。 祁云敬:“我们可是签订了合同的,整天宅在家里不是看动漫就是画符,也该出去走一走看看山水了,出场费保证让你满意。” 温然斜眼:“考虑考虑。” 考虑的结果就是跟着祁云敬,一路坐着商务车,在还没铺平的道路上颠颠簸簸的骨头架子都要散掉了,下车的时候甚至还反了几口酸水。 祁云敬皱眉轻拍着温然的后背,一个即将开业的度假村,路都没修好,还没进度假村,祁云敬就已经一脸森冷了。 项目负责人一路擦着冷汗,谁也没想到大老板会亲临,这项目进度的确有点延后了,但他们上报了呀,就是延了几天修路的工期,大老板也没必要亲自来考察吧。 温然喝了两口冰水,总算将那股子反胃给压下去了,生理性微红的眼眶瞪着祁云敬:“这就是你说的要开业的度假村?”就这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哪个穷山僻壤呢。 祁云敬道:“估计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我会让人查清的,先去休息吧,度假村应该已经全部完工了。” 度假村是完工了,隐于山林,在不破坏自然生态的前提下,将人工和自然完美的结合起来,有科技的便利,也有纯天然的风景,一路从大门进去,祁云敬难看的脸色这才稍稍有所缓和。 闻着大自然的味道,温然一路颠簸过来的晕车也好了许多,但看接待人员的战战兢兢,总感觉这项目是不是出问题了,不是说完工了即将开业,这外面的路都还没修好呢。 祁云敬将温然送到房间,他们对外是伴侣,自然是住在一起,但好在是个套间,倒是也不用强迫性的同床共枕。 将人安排好之后,祁云敬直接召开会议,这路况的事情到底是没有报备,还是虚报,必须好好查清楚。 温然从小就在山里的道观长大,这种重新回到山里的感觉,让他即便是陌生的环境,也下意识的放松了几分,见祁云敬去处理公事,无事可干的他干脆抱着枕头睡了一觉,原本打算睡醒再去好好吃一顿,晚上泡个热腾腾的温泉,但一觉醒来,天都变了。 因为整个度假村里,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包括祁云敬。 第222章 祁云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个祭坛上, 一个高出平地大概两米左右的石台,后面是一块刻满了奇异符文的黑色石柱,祁云敬被束缚在这块石柱上, 手指尝试着依靠触觉看能不能辨出这是什么咒文,可惜他无法将触摸感受到的纹路, 跟书房里爷爷收集到的那些孤本里任何一种术法对应上, 而这块石柱好像还在不断的渗透出一股阴凉之气,祁云敬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那一股气, 正在不断的被这股阴气所蚕食。 在祭坛的下面,也是一个奇怪的阵法, 地上像是被挖凿出来的一个奇异的阵型,阵盘相当的大,他不知道他背后是个什么情况, 但眼前目之所及的地方,皆是被同样捆绑在黑色石柱的人, 只是这些人跪在地上, 赤|身|的胸口里都有一根红绳,那红绳仿佛长在人的肉里一样,而被捆绑的人神情呆滞,仿佛失了魂似的,他甚至在面前这一堆的人群中, 还看到了刚才跟他坐在一起开会的度假村负责人。 祁云敬仔细感受了一下, 他跟温然似乎断了联系,之前为了能够一起进入游戏,温然在他身上捆绑了特意炼制的法器,那之后他跟温然之间一直有一种无形的感应, 哪怕相隔很远,他只要静心冥想,就有种温然就在身边的感觉,可是现在,这种感觉断掉了,这让祁云敬微微有些心慌,他慌的不是自己此时此刻的情况,而是不知道这背后的人目标是他,还是温然,现在的温然,是不是安全的。 就在祁云敬尝试着蓄积力量企图用破字诀挣脱捆绑的时候,一团雾气在他脚边渐渐凝聚,逐渐显露出一个戴着斗篷的男人模样,这不知道是人还是非人类的存在,半张脸掩盖在斗篷的遮掩下,只能看到嘴巴和下巴,而这仅仅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像是从皮肉里生长出来的黑色符文,趁着惨白的脸色,泛着一股妖邪的诡异之气。 斗篷男看了眼祁云敬,一眼就看穿了他正在蓄积力量,却也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祁云敬的不自量力,用沙哑中又带了一丝温润清雅的声音道:“别浪费力气了。” 祁云敬目光平静,声音微冷的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斗篷男却没有搭理祁云敬,只是轻轻抚摸着手上的黑色戒指,微微抬头看着阴雾密布的天空,好像在等待着什么,那站在祭台边缘的背影,莫名有种带着时间厚重的孤独感。 祁云敬道:“你是瞿若通?”那个盛家入赘瞿家生的长子,一个处处透着诡异的青年,最后莫名其妙死在公会监牢中的人,但温然说,他直觉那个瞿若通并没有死,而现在,祁云敬感觉面前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瞿若通。 斗篷男无声一笑:“你们的存在虽然破坏了我的计划,但没关系,因为我发现了更好的选择,祁云敬,你还记得你轮回前说过什么吗?” 祁云敬道:“你都说是轮回前了。” 斗篷男慢慢走近祁云敬的身边,冰冷枯白的指尖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你说,若有来生,望能平凡一世,体会一番寻常人的喜怒哀乐。” 一瞬间,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浮现在了祁云敬的脑海中,血腥,孤寂,狼烟烽火,生死战歌,国破家亡的哀泣,双肩上无数生命的重担,全都汇聚成最后走在一片黑暗虚无中,心中对平凡的一丝渴求,所过之处,遍地彼岸,阴冷刺骨的气息,像极了此刻束缚住他的黑色石柱。 祁云敬有一瞬间的恍惚,就那么一点点碎片的画面,就沉重的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温然说过,他是九世善人的命格,每一世,都是天定救世的命,曾经的那些只言片语无法引起他的感触和共鸣,但现在,他突然有点明白了,也懂了最后画面中,他走向轮回时,为何心中最为渴求的是那一丝平凡。 斗篷男指尖轻抚着祁云敬的脸颊,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你不愿背负的,我来替你,可好?” 祁云敬若是那么容易被蛊惑的人,恐怕也坚持不到这第十世了,片刻的恍惚后,几乎眨眼间就恢复了清明,看着面前遮盖着半张脸的人,祁云敬道:“你是亡灵游戏的幕后之人?” 斗篷男见祁云敬半点没有被蛊惑,神色微冷,但很快再次恢复到冷漠的状态:“这游戏不好吗?所有的不公平,在游戏里都能得到公平,所有的普通平凡,都能依靠自身来改变,你看看这个世界如今的模样,力量和真理,永远都只能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中,其他的人浑浑噩噩的白忙了一生,他们有权去选择真正想要的,我给他们机会,能不能把握住,那就只能看自身能力了,这不是很公平吗?” 祁云敬:“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斗篷男:“阴阳迟早相通,我在给更多的人活命的机会,我想你应该能比我更理解,有些决定,也许在当时看来如同疯魔,但百年后再看,结果又会不一样。” 祁云敬:“你是谁。” 斗篷男笑了笑:“我姓韩,名玉麟。” 祁云敬双眼微眯,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的确定这人就是韩家的鬼王老祖宗时,他心下还是微微一跳,鬼王,能在鬼中称王的,还能躲过那次阴阳大混乱的,甚至轻而易举就让他看到自己前几世的片段,更不用说凝结出那么多的鬼域,进行什么亡灵游戏,也不知道这人的力量现在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看着眼前像是即将要举行大型邪恶仪式的那些人,祁云敬道:“你想要做什么?” 韩玉麟嘘了一声:“别急,待会儿好好睡一觉,一切就能结束了。” 温然站在度假村的观景台上,眉眼冷峻的观察整个度假村的地形,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对方的能力也不知道强悍到什么程度。这度假村显然就是个陷阱,独独将他排在外面,估计他的出现是对方的意料之外。 远处平静的山林突然有树梢窜动的声音,温然几乎瞬间消失在原地,运起内力附于双足之上,几个简单的跳跃就来到发生动静的地方,一把抓住正在林子里乱窜的人,一靠近他就知道了这人是谁,但等对方下意识反身扭头便攻击时,温然还是有点意外:“小乖?” 此刻的小乖不再是白嫩干净的少年,他的双瞳已经出现了血红色,皮肤表面布满了黑色的筋脉,这些黑色的筋脉里恐怕全都是尸毒,而小乖的牙齿也产生了变化,尖锐的犬齿疯狂长出,显然已经是尸化了。 看到温然,小乖双眸的血红稍稍退去了一些,但依旧散发着嗜人的狰狞气息:“温然?” 温然暗自运气防备:“你怎么在这里?” 小乖抿唇,声音透着一股嘶哑:“典典不见了。” 温然瞬间便明白了小乖此时的状态,陶典不见了,唯一能束缚住小乖尸性的人失踪了,也难怪会尸化的如此之快。 温然将小乖带回了度假村,仔细询问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陶典又是怎么不见的。 小乖道:“典典在公会网上接了一个任务,是这里的一个农户,他三年前去世的母亲似乎放不下生前的执念,一直纠缠在家不愿离开,正好那头狼又找了过来,小乖担心尸毒会引的公会的人上门,所以接了个跨省的案件,就来了。” 一开始一切都还算正常,虽然刚刚踏足这里的时候,小乖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这种山脚下的小城镇总给他一股似熟非熟的异样违和,但陶典急着将案件解决,心心念念的想要去旅游,小乖自然顺着,当天晚上就在雇主家里住下,可是第一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有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路过。 这阴气超常,肯定是有问题,第一天什么都没发现,那就只能布阵再等一天,既然接了别人的单,那肯定是要把事情处理完才能离开的,结果第二天晚上就生了异变。一场诡异的浓雾之后,小镇变成了山林,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了,包括陶典。 温然道:“你还记不记得,他们是哪一天消失的?” 小乖道:“十七号的晚上,应该算是十八号的凌晨。” 温然:“那今天是第五天。” 小乖抿唇,猩红的眼透着一股茫然不安,又死死压制着满身的戾气,要不是为了陶典,他早已克制不住的毁了这里,但他害怕,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最终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即便无比急切,他还是安耐住自己,不让自己彻底的僵化。 温然道:“你别着急,祁云敬也消失了,有可能他们现在正处在同一个地方,根据我的查看,这一带极有可能是天然的空间叠加之地。” 小乖不太懂:“什么意思?” 温然道:“就是这里有两个空间,一个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还有一个不存在的空间,有人掌握了这里的特异之处,像是有引导性的吸引着天师过来,我跟公会联系过了,目前已经查到,有将近二十多个天师分别接了这附近的任务,但都暂时没了消息,或许还有更多,公会那边正在联系道教负责人开始审查,几个高阶天师也在赶来的路上,这么大的动作,对方定然图谋不小,所以现在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你要尽快收敛自己,想要救出陶典,必须与人合作,单凭你或者我,成功率太低。” 小乖抿唇:“我会小心,不会让他们看出来的。” 温然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们也不需要被动等待,只要存在,必有痕迹,只要能找到一丝缝隙,我就能撕开裂口去到那个不存在的空间。” 小乖道:“我找过了,每一寸地都翻遍了,这几天来来回回不知道找了多少遍。” 温然道:“靠肉眼是永远不可能找到的,即便是我这种天生能观气的眼,也未必能看到空间的衔接之处。” 小乖皱眉:“那要怎么找?” 温然道:“凭感觉。”温然说着,突然想到那头狼,又道:“或者也能凭气味。” 第223章 正在等着办理归国手续的德鲁纳满脑袋问号的看着来人, 依旧是那个长卷发身材傲人,但轻轻一个指甲就能划的他皮开肉绽的大美人,看着对方似乎有些不善的视线, 德鲁纳吞了吞口水,莫名带着一股小心道:“我, 我手续快要办好, 就要回国了。” 美人小姐姐笑嘻嘻道:“我只是来替温大师转告的,合作,再见是朋友, 不合作,再见打爆狼头, 选择权在你手上,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德鲁纳很想叼着毛巾嗷嗷哭一下,他这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要被这样报应,小小的红绳挣不脱, 铜皮铁骨连人家指甲盖都防御不住, 堂堂变异狼人,要被人当狗使唤,这东方华夏简直没狼权! 在有限的三分钟里,德鲁纳快速的权衡了利弊,最终还是当了个俊杰, 做狼也要懂得识时务, 可怕的华夏人,只能交好,不能交恶,而且他直觉, 打爆狼头这四个字,真实性可能百分之百。 最终身高一米九的德鲁纳,缩的像个鹌鹑一样被拎上了直升机,委委屈屈坐在角落里,差点现场表演一个猛狼落泪。 美女姐姐见他可怜样儿,想着这家伙虽然是普通人变异的,但好歹也算是一个科系的生物,于是抬手打算摸摸头安慰安慰,可惜她手刚抬起来,德鲁纳本能反应的缩了缩,美女姐姐嫌弃的啧了一,外国狼真怂。 到达了度假村,这里连同整个山区都已经被封锁,距离较近的天师都差不多赶了过来,但只能看出这里地域的异样,根本找不到那不存在空间的衔接口。跟在温然身边的小乖越来越暴躁,不只是找不到典典让他暴躁,这么多天师,各种法器符箓的使用,对他来说,即便身上有温然给的法器能抵挡一些他不喜欢的气息,但还是让他很不舒服,但为了能尽快找到典典,他拼命克制着自己去忍耐。 很快官方那边的负责人拿着一沓文件走了过来:“根据我们户籍查看,这座勃山两边山脚城镇共有七千余人,五年前祁氏集团承包了整座勃山,依泉而建,迁移走了朝向幽通国道的富山镇居民三千余人,另一边出外务工人员近半,根据去年人口普查的情况,平桂镇留有两千余人居民。” Z省公会负责人道:“现在呢?” 官方人员深吸了一口气道:“整座平桂镇现在是一座空镇,一个人都没有。” 总公会那边也几乎同时传来调查资料,近一个月,App上z省灵异事件一千余起,其中靠近勃山的有近两百多起,就在最近一段时间,至今有三十七名等级不一的天师接了勃山附近的任务而没了音讯。 这些数据听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建国以来,就没有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伤亡情况,那些消失的人,或许早就已经不在了。 官方人员道:“现在上面已经展开疏散行动,将周边有可能涉及在这地域之类的群众紧急疏散,玄门这边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或者有什么需求,可立刻上报,为尽快解决勃山事件,上面下达了无条件满足的命令。” 这次的事件太大了,公会的副会长龙司亲自到场,道教佛门几个早已不出世的大能前辈也被请动,温然的确天赋很强,因为有着特殊的机遇,底牌也有不少,但比起那些真正大能来说,他还是一个经验条还没拉满的新人,尽管他天赋高,但现在这种重大事件的情况下,不至于没他说话的份,但也的确不是他能主控的场。 所以一见到德鲁纳,温然直接上前抓着德鲁纳就往密林里走去:“只要找到祁云敬味道消失的地方,事后必有重谢。” 德鲁纳心想,重谢就不必要,只求给狼一点身为狼人的尊严就够了。心里这么想,但话不敢乱说,见他们这边好像出了什么重大事情,好多气息可怕的人聚众扎堆,德鲁纳没有现场表演一个腿软倒地,已经算是拼命维护本国面子了,听话的当一个工具狼,一边心里郑重发誓,他这辈子要是再踏入东方地界,他就掉光狼牙! 小乖跟在后面,皱着眉不太信任道:“这家伙能有用吗?” 他们说的中文,德鲁纳听不懂,但听到有人说话,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差点让他原地飞起:“是你!咬了我的人!” 温然伸手推了德鲁纳一下:“赶紧的,不要浪费时间!” 德鲁纳委屈了,不满了,原来咬他绑他的竟然是一家的,莫名感觉自己好像被仙人跳了,但他没有证据。 满山转了大半天,转的小乖越来越没耐心,努力克制的尸牙蠢蠢欲动想要冒头的时候,德鲁纳突然跑到一处温泉石旁道:“这里没什么味道了,就一边还有残留的味道,但过去就没有了,而且我喜欢的两个味道都有。” 温然道:“你是说,两种味道都是在这里消散的?” 德鲁纳点点头,他别的不行,鼻子那是绝对一流的,就是因为嗅觉太出色了,所以他对人极其挑剔,好不容易遇到两个非常喜欢的,偏偏是他不能招惹的。 温然让人将德鲁纳送到度假村里面去休息,又让几个公会的负责人过来,气味消失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两个世界的衔接口。 小乖有些激动的看向温然:“找到这里,是不是就能找到他们了?” 温然道:“我先看看阵法是否能有所感应,这里重叠了一个空间是肯定的,但我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是被人抓到那个空间里去了,所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如果等下空间口被打开,你是随我进去,还是在外面等,随你。” 这对小乖来说根本不是选择,就算温然不进去,他也要进去,不管陶典在不在里面,他都要亲自看了才行。 这边有了发现,副会长很快带着人过来了,这是温然第二次见到龙司了,第一次是因为僵尸为祸,令当时的整个玄门如临大敌,毕竟谁也没见过僵尸,谁也不知道僵尸会给人类社会带来多大的损害和影响,所以无比的重视。 却不想这第二次见面,令他们如临大敌的僵尸,就站在温然的旁边。 见到龙司,温然也不免跟着紧张了一下,这位公会的副会长很强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一股如山一般令人感觉压迫的气息,虽然不排除当时的龙司只是为了给他这么一个玄门的新起之秀一个下马威,但对方的实力是有的,所以现在,他也有点担心小乖会被看出来。 而龙司的确朝着小乖打量了片刻,眉眼间带着一股审视,但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没点破,最后移开了目光,看向温然所指的气味消失的地方。 众人结阵,很快虚空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蔓延开来,众人一喜,就是这里了! 小乖也激动的看向温然,温然压住他的肩膀:“稍安勿躁。” 他有能力撕开这缝隙,但如果有人能帮忙,他自然是要省点力气,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龙司没有直接开始强行破除衔接,而是等其他人来齐了之后,先商议若是打开了空间,谁进去。 没等别人出,温然往前走了一步,小乖紧随其后。 龙司道:“我知道你有能力,但你不适合,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目前为止,最坏的可能,也许会直接对上鬼王。” 温然道:“祁云敬在里面,我必须进去。” 祁云敬也是在公会挂了名的,一手创立了阴阳事务所,解决了不少阳间滞留的问题,加上他的特殊命格,档案都是高等绝密级别的,只不过听到温然这么说,龙司才想起来,他们之前是有伴侣关系的,见温然态度坚决,龙司也不强求,温然是个好苗子,年纪轻,本事也不小,过度的保护未必是好事,也许稍稍放任,能成长的更好。 有人表了态,很快其他人也都跟着表示要进去,最后龙司点了几个他知晓本事的,心性也比较沉稳的,其中只有一个温然认识的,那就是鲁大师的师兄慕震。 确定好进去的人选,龙司让两位道教天师帮他掠阵,龙司直接布下阵旗,借助山林生气激发阵旗上符箓的力量,很快虚空中像是一抹光影闪过。龙司反应极快,几乎是光影闪过的瞬间,便同时出手,当他的手穿过光影的时候,半截手臂在半空中消失了。 为他掠阵的两个道友见状立即上前,催动阵旗,并且以灵力护持。 很快那一团光影越来越大,直到能容纳一个人进入,第一个冲进去的就是小乖,温然立刻紧跟在后,其余八位天师也有序不乱的踏入了光影之中,直到最后一人进入,龙司这才放开双手,重重喘了口气,生生破开重叠空间,这消耗不可算小。 踏入光影的一行十人没有贸然行动,这里也是一片山林,但跟外面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天空是雾蒙蒙的,四周满是森冷的阴气,即便是有所准备,却还是被这突然的寒凉刺的一个激灵。 众人在打量环境的时候,温然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山林的上空,有人顺势抬头看去,却忍不住惊呼了一:“这是血月?” 此刻的天空上,有两个血红的月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重叠在一起,温然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听干爹说过的一句话,血月现,轮回灭,人在地狱鬼在阳,新世纪元天下亡。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是不可能结局的,不破除百万大门槛,我是不会甘心结局的! 但下一篇文也的确开始存稿了,写末世那本,天灾里小人物艰难求生的故事,攻宠受,不再是背景板攻。之前写过几篇末世,算是比较有经验的了,梗是大众梗,就是为了放空一下脑子休息一下,但又不想空档,所以调剂一下,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第224章 他的世界里又进来了几只小蚂蚁, 韩玉麟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看着他费心近百年才将一片养尸地彻底阴尸化,那般筹谋才布下这逆转阵法, 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来破坏。 看着还在努力挣扎的祁云敬,韩玉麟好心告知道:“鬼公交上与你一起的那个男孩来了, 是你的爱人吧, 来的比想象中要快,你们的感情真好,你说, 要是面对死亡,你们的爱还会如此忠贞不渝吗?” 祁云敬:“你果然是瞿若通。” 韩玉麟笑了笑:“不过是半鬼体适合我寄生罢了, 一个出生就注定会死亡的人,其实瞿家二子才是我一直筹划的目标,可惜他的身体太过弱小, 我只能努力填塞让他强大起来,原本我能直接借他之身重掌命运, 你们偏偏要破坏这一切, 但天无绝人之路,那天在鬼市上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最好的退路来了。” 韩玉麟说着,目光灼灼的看着祁云敬:“原本就差一步就能成功的事情, 被你家那位小天师给毁了, 现在我拿你来弥补,很公平。” 祁云敬:“亡灵游戏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手笔,你的同伙是谁?”他若能力真这般强大到如同神祗一般无所不能,那现在就不会这么费心费力的找寄身了。 韩玉麟略有些奇怪的看着祁云敬:“你们这么执着于亡灵游戏做什么?那不过是一道乱世前的开胃菜而已, 只是给了一部分人提前适应新世界的过程,今后的人们将不惧死亡,无需面对分离,再不必受到权势的压迫,自身的力量将决定一切,这种超乎常人的能力不再只是被一小部分人拥有,得到的人越多,所能掌控的越多,再也无需去做什么国家什么政府的走狗,这样不好吗?” 韩玉麟说着,似乎很满意自己所构建出来的新世界:“你能重新找回亲人,找回爱人,找回你所失去的一切,即便他们已经不再是活人,却依旧能永远的陪伴在你身边,多好啊。” 祁云敬:“那你呢?当新世界唯一的神?” 韩玉麟笑,尤其是看着天上那两轮血月逐渐重叠,只要大阵一开启,便谁也不能再阻挡他了。诸神陨落,新的神位,本就有能者居之,如今的人们没有信仰,那他就给他们创建一个信仰! 祁云敬无法理解这种人的思想和行为,就像温然说的,他要是能理解,那岂不是跟疯子一个思维了,想到温然,祁云敬眉头微皱,他以为自己有能力给温然遮风挡雨,到头来,还是将温然给拖累住了。 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韩玉麟衣袍轻轻一挥,就将那只利箭轻而易举的撇开了。 看着从山林里走出来的人,一行十人,一个都不少,九个高阶天师,一个僵尸,韩玉麟扫了那僵尸一眼,嗤笑了一声:“真是个分不清阵营的家伙,竟然与人类为伍。” 小乖忍不住上前:“你把陶典抓到哪里去了!” 韩玉麟没有理会这个分不清阵营的僵尸,而是将目光看向温然:“又见面了,温天师。” 温然嫌弃的看着他:“一身黑,还遮了半张脸,你谁啊,丑的见不得人吗?” 祁云敬抿唇笑,他家温然真的是,总能一句话将所有的气氛破坏的光光的。 在韩玉麟动怒的时候,其他天师发现了不少公会那些失踪的天师,此刻正在下面跪着,胸口还有一根扎进了肉里的红绳。小乖顾不得这个黑袍神经病,满场去找他的陶典,就在祭台的背后,小乖找到了陶典,看着陶典的胸口也扎了一根红绳,下意识就想要将红绳给拉扯下来,却被慕震给拦住了:“别做傻事,你这一拉他就没命了!” 小乖叫着陶典的名字,企图将他唤醒,但陶典就像是失了魂了一样,双眼睁着,却无比呆滞。 小乖慌了,他不敢乱动陶典,生怕自己不懂状况的乱来反而害了陶典。 祁云敬道:“他是韩家那个鬼王,也是我们曾经遇到过的瞿若通,亡灵游戏就是他一手策划。” 几个天师闻言相视一眼,立即催动自身法器,企图将这个幕后黑手给抓到。 温然转身直接跳上祭台,看到这祭坛,温然就瞬间明白了这个瞿若通的目的,九世功德是规避天道最好的保|护|伞,这鬼王恐怕本身就撑不了多久,急于寻求一个新生的机会,但到了鬼王这一级别的,根本就没有轮回之路可以走,要么像诸神陨落那样陨灭,要么就是寻找一个新的寄身,否则他的下场只有魂飞魄散。 祁云敬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能安然无恙的出去,他直觉很难,对方筹谋了上百年,对付起来自然不可能轻而易举,看到直接朝他跑来的温然,祁云敬道:“如果最后无路可走,那就杀了我,我死了,他所有的计划自然落空。” 温然轻啧了一声:“你这是拿了哪个舍生取义的剧本?放心吧,我罩着的人,谁也别想动。” 温然没有贸然去拉扯捆绑住祁云敬的绳子,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绳子,而是鬼王魂力凝结出来的,也就是说,这鬼王不死,根本没办法帮祁云敬挣脱束缚。 在温然思索着对策的时候,祁云敬还在一旁不嫌乱的说道:“温然,如果这次能劫后余生,我们就结婚吧,这一次我们会有盛大的婚礼。” 温然横了他一眼:“闭嘴吧你,我接受你的追求了么,还结婚,做什么白日梦呢。” 祁云敬还准备装可怜的再努力努力,就被温然不耐烦的打断:“你给我安静!再废话一句,出去就没收你工资卡!” 祁云敬闻言一笑:“不用没收,都是你的。” 几个正在跟韩玉麟缠斗的天师很想大喊一声,有那个调|情的精力,能不能来帮个忙! 温然自然是没时间去帮忙,眼看着天上的血月即将重叠,温然立刻站在祭台上结阵。 韩玉麟一边像是逗猫一样应付着这几个所谓的高阶天师,一边冷笑道:“别白费力气了,不如从现在就归拢于我,以你的能力天赋,今后定然也是人上之人。” 温然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鬼王不灭,他的确没办法救出祁云敬,但他也没必要救啊,这鬼王的目的不就是借着双月的力量,企图占据,甚至吞噬祁云敬的魂魄,这就好像一辆自行车被人锁住,但钥匙在别人手里他打不开,打不开那就不打,他再多加几把锁,让别人也开不了! 见到温然结阵的时候,韩玉麟心中冷笑,觉得对方有些不自量力,少年人总是满心骄傲的看不清自己。等他意识到温然的目的时,韩玉麟这才变了脸色,一股强大的气场之力爆发开来,将几个围攻他的天师差点没掀翻在地。 韩玉麟猛地朝着祭台飞过去,距离他最近的两个天师见状,几乎是飞扑过去阻挡,韩玉麟能看出温然的目的,其他的天师自然也能,就凭刚才交手的那一两下,他们就清楚的知道,即便是凝结了所有人的力量,他们也斗不过这个鬼王,毕竟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王,身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底牌,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破坏鬼王一直等待的时机,只要错过了双月交叠的那一瞬,坏了鬼王的计划,那他们就赢了。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也要给温然争取时间。 去路被挡,韩玉麟直接暴怒,周身的阴气暴涨,平地起风,下方阵坛的遮蔽幻阵,那隐蔽人形的阴木鬼树瞬间化作一股股的阴气被韩玉麟吸入体内,少了遮蔽,下面大阵的情况便一目了然了,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人头,一眼甚至看不到尽头,每个人胸口都扎着红绳,而随着幻阵的消失,红绳也在逐渐变黑,每个人所跪的脚下开始漫出一滩滩的鲜血,那些血逐渐填满凹槽,随着鲜血的流动,逐渐在凹槽内汇聚,当所有凹槽集满鲜血,一齐汇入祭台时,恐怕就是无力回天之时。 一直守着陶典的小乖见陶典的胸口也在被抽动鲜血的时候,瞬间便红了眼,所有的克制在这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身体猛地暴涨,原本正在被韩玉麟吸收的阴气,也顷刻间转换了方向,全都被小乖吸收了过来。 异变突生,韩玉麟神色一敛,立刻催动阴力,试图抢回属于自己的力量,但不断吸收阴气的小乖根本不给他半点机会,过多的阴气让他整个人仿佛被要被撑爆,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时,忍不住扬天长吼,这一声吼,让几个刚爬起来的天师再次承受不住倒地,就连温然都被吼的胸口一闷,不过他也仅仅只是停滞了瞬间,就立刻运气抵挡,手上的结印半点不停,一套又一套的往祁云敬身上叠加,想要抢占祁云敬的身体,先破了他的防护再说! 被陶典鲜血刺激到瞬间失去理智的小乖,如猛兽一般猛地扑向韩玉麟,韩玉麟虽然是魂体,但小乖本身也不是活人,属于僵尸的力量彻底觉醒后,在韩玉麟避闪不及的瞬间,生生将他的肩膀咬出一个撕裂口。 小乖的身份是瞒不住了,这么显而易见的尸化,在场的几个天师哪怕是个瞎子也能闻出味道,但他们也来不及多想,此刻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对付鬼王,以及救出所有被鬼王封印在此,企图以鲜血激活阵法的无辜群众。 那些消失的数千人,此刻恐怕都在这里了,还有不少有着大好未来的天师,他们不能让这些人枉死在这里。 第225章 里面争斗不休, 外面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将重叠空间打开了一个缺口把人送进去之后,众人也没有松懈半分, 几个道教大能和公会高阶骨干成员开始联手结阵,其他的一些天师根据上面分派的任务每隔一段距离就驻守两人, 佛教的大和尚拿着各自的佛器吟诵经文, 试图借以山水之势,驱散封存在此地的浓烈阴气。 在重叠空间打开之前,这里就只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山头, 哪怕他们从此处路过,都未必能发现这勃山的问题, 可是随着空间开了一次,就好像扫清了万物之间的迷雾,整个勃山的情况再无遮掩, 此刻地底下正封存着一股磅礴的阴气,一旦这阴气爆发开来, 所过之处, 将会成为一片死地,别说他们处于这庞大阴气口的人将会尸骨无存,整个省恐怕都难以幸免,而随着枉死者不断的增加累积,只会让这阴气越来越强大, 蔓延的越来越远,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一块,将会蔓延一片,等到那时候, 恐怕就不是人力能够力挽狂澜了,人间也将会彻彻底底的变成一片炼狱。 现在,他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不管怎么样,也要在阴气爆发之前将其封死了,若是里面的人能够解决造成这一切的鬼王,那自然是好,但他们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里面的人身上,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有拼命了。 然而韩玉麟筹谋多年,拉拢了好几个世家,几乎是倾尽了所有的力量来这一场逆转生的大阵,他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失败,自然是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当林中突然泛起浓雾,一列列整齐有序的踏步声在浓雾中响起时,众人心头瞬间一冷。鬼王身为王,又怎么能没有兵呢,看着阴兵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从浓雾里走出,众人只觉心凉了半截。 一些世家已经开始联系家中的负责人,开始将晚辈转移,各地的公会也在不断的集结人手,道教佛教,也在政府的调动下包机从各地赶来,年青一代的天师不断的被送走,即便出现了不可控的情况,他们那些还没长成的孩子也派不上用场,不如保留火种以待未来,至于临近勃山的居民,也早被政府以各种借口疏散开了,但省内市民却没办法全部离开,如果勃山这边挡不住,他们又能离到哪里去。 无知无觉的百姓们依旧过着自己忙碌的生活,早起上班的,送小孩上学的,慌慌忙忙赶公车的,老婆婆们为了一两毛的菜价跟人讨价还价,生活琐碎而平凡,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有着一群人,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在死亡面前,没有人不害怕,可是他们不能退,他们也无路可退。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时,不远处的山林里再次泛起一阵浓雾,众人的心这下彻底凉了,阴兵有多少他们目前不知道,但除了阴兵,竟然还有其他的外援势力,当初的韩家,盛家,以及瞿家早就被国家暗中给瓦解了,就连因亡灵游戏而起的所谓黑骑士,也在玄门三大势力的联手之下逐一铲除,只是没想到,除此之外,那鬼王竟然还留有底牌。 有人看向公会的副会长龙司,带着些许试探道:“若是老会长能出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能否化险为夷?” 可惜龙司摇头道:“会长不会出山的。”会长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仙逝了,只是这些年阴阳状态一直十分的混乱,玄门势力中,公会因为彻底挂靠了国家,这才能在国家的扶持下占有一席之地,也是因为有会长在,即便会长已经多年不管事,公会也一直稳稳当当,若是会长去世的消息传开,即便有自己坐镇公会也少不得要经历一番动荡,天师也是普通人,也一样会争权夺利,甚至因为超出常人的能耐和本事,争起来的伤亡,远比普通人要可怕的多。 见龙司摇头,询问的人心凉了半截,即便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如果能好好活着,谁又想死呢。 就在众人已经没了对策,打算殊死一搏的时候,后来泛起的浓雾中响起了啧啧啧的声音,带着一股匪气和吊儿郎当的语气道:“竟然借助天地之势开辟了一条阴阳通道,鬼王不愧是鬼王,牛逼呀!” 听到那声音,所有的天师全都严阵以待,手中的符箓被四蹿的灵气吹得烈烈作息。 黎玉臣一出来就见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连忙举着双手道:“诶诶诶,我们是来找老板的,我们在阳间也是有正规工作许可证的!” 黎玉臣一说完,本能的去观察四周的环境,然后顿时一声卧槽脱口而出:“阴兵!” 他就是个匪,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最见不得的就是兵了,天生的克星啊,这会儿见到成群结队,似乎随时都会开战的阴兵,没有当场腿软都不错了。 等双方搞清楚了彼此的身份,龙司便立刻带着笑的开口:“有一单生意,不知道黎先生可有兴趣?” 外面是生死存亡,里面也是伤亡惨重,若是在阳间,有一只僵尸助阵,凭着几个高阶天师的本事,不至于被鬼王如此压着打,鬼王尽管是能称王的级别,但说白了也是阴气积攒才能维持力量的存在,而天师与身俱来的能力便是克制阴邪。但现在他们所处的空间似乎并非阳间,但也不是阴间,就好像是一处特意开辟出来的夹缝,在这里,相当于鬼王所造就的鬼域,所有进到他领域的人,力量都会被一定程度的压制。 关于这一点,进过好几次游戏的温然早就感受过了,所以眼见着几个天师节节败退,甚至有人被打的倒在地上,生机流失的奄奄一息时,回头看了眼祁云敬,祁云敬身上有他加持的七层防护,他不死,防护就不会破。小乖身上已经被韩玉麟身上的阴气噬穿了好几个洞,哪怕是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僵尸,也依然是会痛的,可他依旧无知无觉,似乎他只要稍稍退缩一分,他就再也救不回他的陶典了。 这样的奋不顾身,他见过无数次,可唯独这一次,他似乎没办法再以旁观者的心态去漠视了,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原本孑然一身的他,此刻竟然也有了那么一丝丝奋不顾身的冲动。 见温然朝自己看了一眼,祁云敬心里莫名打了个突,急切道:“温然!你不要冲动,你不是说我这人的运势惹不得,谁招惹我谁就会倒霉,我运气一向很好,也许他机关算尽,到头也是一场空,你别跟他硬来,你先走,我一定会活着出去找你的,我都还没跟你复婚...” 温然没有搭理他,而是就地坐下,这里不是一个离魂的好地方,肉|身若有损坏,他就再也无法还魂了,但若不离魂,他的力量一直被压制,根本斗不过鬼王。 好几个天师都倒下了,连功力算强的慕震都差点被吸成人干,只有小乖浑身挂满了伤,还在继续拼命,而韩玉麟眼见祁云敬身上防护阵法结下,双月即将重叠,他几乎是爆发了所有的力量,只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就不会被坏了好事,可是这个打不死的僵尸,为了一个人类,竟然如此拼命! 韩玉麟心里其实稍稍有那么一点后悔,早知会招惹这么难缠的僵尸,他当时就不该贪图那一点天师血。天师血尽管是用来克制阴邪的,但一旦他占据了祁云敬的身体,吞噬了他的魂魄,那天师血对他来说就是大补,这一身天师血能帮他快速度过虚弱期,直接到达全盛时期,然而此刻却有点得不偿失。 就在韩玉麟再次爆发阴力企图给这个僵尸一记重创时,一条铁链缠绕到了他的脖子上,韩玉麟神色瞬间一紧,这气息他哪怕已经百年没感受过了,却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勾魂索。 可是这怎么可能,即便阴阳已经逐渐开始互通,但阴间早就乱成一团,公职人员都没几个,哪里还有阴差能上来勾魂,当初诸神都陨落了,更何况那些戴白帽子的,早就灭成一堆渣渣了,要不是他运气好,得了一块神石的庇护,强大的神力掩盖住了他那一点阴气,神石碎成了渣,他尽管也算元气大伤,但好歹没有灰飞烟灭。 但现在,竟然重现勾魂索。 韩玉麟下意识松开了僵尸,伸手去拉扯勾魂索,但这东西就是为了克制阴魂而锻造的,他的手一碰到勾魂索,就像是摸到了烧红的铁板上,烫的发出滋滋的声音,那种侵入神魂的剧痛让韩玉麟忍不住想要放手,但他知道这一放恐怕就要任人摆布了,所以忍着剧痛,激发出全身的力量,硬生生的将那条勾魂索给挣脱开了。 韩玉麟一回头,见到竟然是温然,但此时的温然竟然是离魂状态,手腕上还缠绕着那条让他忌惮的勾魂索。 韩玉麟脸色微微变了,刚才挣脱勾魂索的双手此刻还冒着白烟,身后有恨不能对他扒皮拆骨的僵尸,前有手持勾魂索的天师,看着交叠缝隙越来越小的双月,韩玉麟这一下真的是有点慌了。 温然拎着勾魂索一步步朝他靠近:“惹谁不好非要惹我,说起来,我这勾魂索倒是跟你们姓韩的有缘,一共也没打过几个人,你们家直接占了两,一个韩西燕,一个,你。” 温然说着抡起铁链便朝着韩玉麟砸了过去,而韩玉麟血红的双眼像被墨水浸染了一样,一点一点被黑气占据。 作者有话要说:  你这一生,有没有为谁拼过命... 温然:“谢邀,正在拼。” 第226章 嗅到韩玉麟身上浓郁的阴气, 温然手上缠绕的勾魂索都无法自控的隐隐发颤,这颤抖倒不是多害怕,而是兴奋, 这本就是专为勾魂所锻造的,任何兵器都是越用越利, 常年不适用, 难免会锈钝,勾魂索也一样,只有勾的魂越多, 它的力量才会越强大,可惜自从跟温然绑定在一起, 它就再也没怎么尝试过勾魂的滋味了,此刻面前有一团这么强烈的阴魂,勾魂索甚至迫不及待的朝着温然发出催促的信号。 温然摸了摸缠绕在手上的链子:“别急, 他一定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韩玉麟有些忌惮他手里的勾魂索, 看着温然的魂魄, 明明依旧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也不是活了多久的老怪物,总不至于是阳间的走阴人吧,不过这也不对,气息不对:“你到底是谁?” 温然笑了笑:“我啊, 大概就是专门来克你的人!”温然话音一落, 直接欺身上前,在韩玉麟背后稍稍缓了口气的小乖也立刻行动。 一前一后的纠缠,让韩玉麟寸步难行,除了接招抵挡, 他根本无法靠近祭台半分,剩下稍微还能动弹的天师们直接开始嗑药想要恢复一点力气去助阵,原本被韩玉麟单面压制的局势,现在完全的颠倒了过来。 对于逆转生之局韩玉麟已经完全死心了,不说解决这难缠的僵尸和对他具有一定威胁性的勾魂索需要时间,就是破除此刻叠加在祁云敬身上的防护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开了这一条计划,韩玉麟也彻底没了掣肘,看着他们冷笑道:“你们以为阻拦了双月就是生机吗?错了,你们这是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最可怕的死路!” 回应他的是小乖猛地一个跳跃,再次扑到了韩玉麟的身上,用尖锐的尸牙,狠狠的咬向他的脖子。 韩玉麟只是阴魂之体,即便被咬,所损失的也是阴气,温然手里的勾魂索立刻兴奋的摆动了起来,那些从韩玉麟身上溢散出来的阴气瞬间被它吞吃个一干二净。 韩玉麟一掌劈向小乖,若是之前,小乖一定死死扒在他的身上硬抗,但现在,有温然与他合作,消磨掉这个鬼王是迟早的事,他没必要选择同归于尽的方式,所以在掌风袭来的瞬间,就从他背上跳开了,并且开始寻找下一次攻击的时机。 韩玉麟活了几百年,虽然生前命途坎坷,死后也是经历了无数才成就鬼王之位,但做了几百年的鬼王,哪怕是诸神陨落之后,他也没有遭受过这般待遇,随着他的暴怒,这双月空间也越来越不稳定,好像随时都有破灭之相。 见这些人自从占据了上风后就整个气势大振,韩玉麟再次道:“我原本只需要一个寄身,用最温和的方式去改变这个世界,但你们偏偏要破坏掉,既然你们不领情,那就别怪我将你们的阳间,彻彻底底的变成地狱,现在外面,恐怕早就成人间炼狱了。” 听到这话,几个逐渐恢复了一点力气的高阶天师急忙道:“你对外面做了什么?!” 韩玉麟无比痛快的哈哈大笑:“做了什么?等你们出去就知道了,你们放心,我不会杀你们,我要你们活着看着,你们的阻拦,最终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什么!既然你们不给我机会重回阳间,那我想要畅快的行走在外,也就只能将阳间变成阴间了。” 几个天师神色大乱,心态不稳,气息自然也随之混乱起来。 温然轻笑了一声:“你知道有两个字可以非常贴切的形容你吗?” 韩玉麟冷冷的看着温然。 温然道:“中二,翻译过来就是傻|逼!诸神都陨落了,连神都办不到的事,就凭你一个鬼王,我看当真是森林没老虎久了,猴子就来称霸王了。你放心,我也一定会留你性命,让你好好看看你的白日做梦有多可笑!” 韩玉麟怒吼了一声,温然也飞扑了过去,小乖在一旁试图见缝插针的给韩玉麟造成一点伤害,但那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他根本找不到机会,见下方大阵凹槽里还在不断吸取那些活人的血,小乖直接抡起拳头,一拳拳的将地上布满的大阵凹槽给打碎,破阵他是不会,没学过也没人教过,但搞破坏总归来的容易一些。 随着他拳拳到位,地上那些密布的,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符文的凹槽,也一点点粉碎开来。 当阵纹不再互通,有了损毁,流动的鲜血也跟着停滞了下来,小乖一见竟然可行,拳头砸的更加起劲了,几个呼吸间,围绕在陶典身边的符文凹槽被砸的稀巴烂,而扎在陶典胸口的红绳,也似乎停止了吸血。 其他天师见状,也纷纷效仿,毁了下面的大阵,这几千条人命就能保住了! 然而等他们催动符箓,将所有的力量蓄积在手上,试着像那个僵尸那样,用拳头砸地时,那全力一击,简直像打在加厚钢板上,但对他们而言,就算是钢板,这样蓄积了力量的一击不说打穿吧,至少能打出一个洞,可现在落在地上的拳头,地上的符文凹槽连一点形都没变。 看着僵尸一打一个坑,再看看他们自己,几个天师:“......” 人类社会的精英,此时此刻竟然成了拖后腿的存在。 锁魂链的阴气越吸越多,它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韩玉麟连连败退之下,直接被锁魂链缠住了腰身,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挣脱,反而直接扑向了温然:“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被韩玉麟抓了手腕的温然,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画面,画面中他好像还是一个婴儿,非常年轻的干爹抱着他,教他喊爸爸,一旁还有个他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妈妈,拿着小摇铃逗弄他,这怎么看都是一家三口。 他在床上抓着玩具玩的时候,他的妈妈靠在他干爹的怀中,两人满脸幸福的相互依偎着,看着正在玩闹的他。 画面一转,一个可怕的祭祀台,一身红裙的妈妈躺在上面,不断有血从台子上滴落,大概三岁的他倒在地上,被一个枯瘦的老翁生生拽出神魂... 封存的记忆被韩玉麟打破,趁着温然因为那些记忆有些混乱的瞬间,韩玉麟一掌打向温然,企图拍碎他的神魂。 早已与神魂为一体的勾魂索立刻反攻抵挡,生生将韩玉麟给抽飞了出去,但就算是这样,毫无防御的温然还是挨了韩玉麟那一下,整个神魂倒飞了出去,而祭台上的肉|身,嘴角也不断的有血在滴落。 “温然!温然!!” 祁云敬见状拼命喊叫着温然的名字,他不知道刚才韩玉麟对温然做了什么,只是很明显的看到,被韩玉麟触碰到的温然变得恍惚起来,他想要让温然清醒过来,可是除了喊叫,被困住的他根本没办法去到温然的身边。 如此被动,只能等待着别人来救他,这种从未有过的憋屈和无力险些让祁云敬失了理智,见韩玉麟打算乘胜追击,毫不犹豫的继续下着杀招,祁云敬拼命一挣,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好像轻了点,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整个人已经扑在了温然的身上,而韩玉麟来不及收走的一掌已经打了过来。 祁云敬紧紧抱着温然为他抵挡,但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反而是韩玉麟惨叫一声,整个魂魄像是触及了什么腐蚀之物,剧烈翻滚着挣扎起来。 祁云敬这才睁开眼,然后看到神色怔楞的温然正抬头看着他,同时他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确很是有些闪瞎人眼的金光,他下意识抬头朝着祭台看去,祭台上的他依旧被捆绑着,也就是说,他现在也出于离魂的状态,而且原来他真的有这么亮,难怪温然不止一次的说,看着他有些刺眼。 祁云敬紧紧护着温然,回头看了眼韩玉麟,韩玉麟已经开始调动阴气去驱散被他身上的功德之气腐蚀的地方,同时一双眸子阴冷冷的看了过来。 祁云敬挡在温然的前面,韩玉麟冷笑:“真的是一对生死相随的鸳鸯啊。” 温然拍开祁云敬护着他的手臂:“你到旁边去,这么闪的大灯泡,你在这里我都要看不清对面了。” 祁云敬皱眉:“你受伤了,他害怕我身上的气运,我来对付他。” 温然道:“不,我亲自来,否则怎么对得起,他帮我找回的记忆呢。” 干爹是亲爹,看着亲妈惨死,三岁时差点被炼化成鬼童,甚至凶残的残杀过近百人,这勾魂索,还是他亲爹亲手给他铐上去的,还骗他是他亲爹的故友,甚至将他送到这个陌生的平行世界。 所以他从小偏激,不是天性,只是因为亲眼见过母亲的惨死,他漠视生命,不是生来冷漠,只是曾为鬼童的印记还未散去,所以从小被告诫不可轻易离魂,不是担心勾魂索失控,是担心他会被鬼童印记迷了心而失控。 难怪从小他干爹一面希望他能当个普通人,好好上大学,好好工作,结婚生子,一面又总是不经意的传授他一些术法本领,希望他能普通平凡,又希望他能克制自保。 知道的越多,疑惑的越多,可是那个能为他解惑的人,永远都不在了。 韩玉麟怎么都没想到,他只是好奇这个手持勾魂索的小年轻的来历,却没想到,竟然生生放出了一只凶兽! 作者有话要说:  温然:谢谢你替我解除封印。 韩玉麟:死的不冤...... 第227章 韩玉麟意识到不妙, 心里已经隐隐生出退意,但温然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在韩玉麟刚有动作的时候, 温然一甩手中的勾魂索,直接断了韩玉麟的去路。 韩玉麟一抬手, 距离他最近的几个被红线穿胸的人瞬间飞至温然的跟前, 韩玉麟试图以这几人做挡箭牌,阻挡温然的追击,但此时是魂体的温然, 怎么可能会被这几人阻挡,直接穿过这几人, 手中的勾魂索一放,这一次不再是勾魂绕脖,而是直接穿胸而过。 韩玉麟猛地惨叫一声, 胸口被勾魂索破了一个大洞,那些积攒在他体内的阴气瞬间四散开来, 一部分被一旁的小乖无意识吸收, 一部分全都涌入勾魂索之中,原本黑色甚至泛着血锈的勾魂索,慢慢褪去常年不用的锈色,逐渐泛起阴冷的寒光。 自身的力量如水一般在流失,韩玉麟又惊又怒, 嘶吼一声后, 瞬间化作一股浓黑的阴气,想要借此逃脱。温然快速地掐着手决,地上之前汇聚在沟槽里的鲜血一丝丝的被他抽动起来,直接凝结成血色牢笼, 还没来得及跑出祭坛范围的韩玉麟触及到牢笼上后,便立刻显出原形。 温然勾魂索一掷,阴寒的锁链瞬间将韩玉麟死死缠绕住,韩玉麟没有浪费力气与勾魂索纠缠,而是折返身来,意图扑向温然。 但双手还没触碰到温然,就被一股强烈的金光反噬,韩玉麟再次惨叫出声,余光看到站在远处根本没有靠近的祁云敬,再看温然,竟然有丝丝缕缕的金光从祁云敬的身上脱离,正飞向温然,即便那些金光无法被温然立刻吸收,却直接在外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保护。 若是鼎盛时期的他,自然不会畏惧这点功德之力,但经过神陨,又一再受伤,即便是从祁云敬身上分离出的这一些,也足以克制住他,但问题是,这种东西还能与人分享的吗? 能自然是能,但发生的概率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除了诚心,还要有强烈的意愿,至少韩玉麟活了几百年,都从未见过有人将自身气运与人分享的。就像前段时间,阳间流行过的三个字,活久见,活得久了,当真是什么都能见识到了。 思绪稍稍飘散了一下,很快韩玉麟便再也没有功夫去想其他的,因为缠绕在他身上的勾魂索,正在疯狂吸取他身上的力量,犹如鲸吞海吸一般。 这种力量被抽离的感觉自然是极其痛苦的,韩玉麟挣扎的整个神魂都扭曲了,甚至看着温然森冷的面色,带了丝惊恐断断续续挣扎道:“你...想死吗?这,这勾魂索被你,掌控,这般吸取,你是想,想要跟我同归于尽吗?!” 温然冷笑了一声:“别想的太美好,同归于尽?你不配。” 随着勾魂索的阴力越来越强大,温然的背后好像有什么符文在闪烁,其他几个天师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看着温然凭借一己之力将鬼王韩玉麟给拿下了,心头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免震惊,这个年轻人的能力,着实强大到可怕的程度。 只有祁云敬满是担心,温然还是那个温然,可是随着他手里勾魂索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祁云敬总感觉温然好像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那种细微的变化,让他忍不住心底发慌。 微慌之下,祁云敬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他没有缠绕勾魂索那一只手:“温然。” 温然回头,看着他担忧的神色,眸中的冷意缓缓褪去,笑了笑道:“我说我能解决吧,鬼王而已,说白了还不是个鬼。” 听到这话的韩玉麟如果能吐血,一定会喷他一脸! 随着鬼王力量的消失,那些扎根在他人胸口的红线也一并消散成烟,小乖自然不会去管别人,瞬间冲到陶典的面前,又抓出一把补血的,回灵的,各种药丸子往陶典的嘴里塞。但毕竟被抽过血,所以有些失血过多,一时半会儿还没能醒过来。 其他的天师也立刻行动起来,赶忙去查看其他人,但数千人倒地,他们也查探不过来,最后只好围拢到了温然的身边,其中一个天师道:“我这里有专门的符牌,将鬼王装进去,能克制他的力量。” 温然最不耐的就是搞善后,有人来处理,他当然不会主动揽事,于是勾魂索一抖,已经被压榨的就剩半口气的韩玉麟被关押进了符牌,堂堂一代鬼王,怎么也没想到会如此惨烈收场。 不过进了符牌的鬼王还是愤恨的叫嚣:“等着吧,离开了这里,你们就会看到真正的人间炼狱!” 温然嫌烦的随手给了个禁言咒,符牌安静了,但其他人却更加心底不安了,双月早已重叠,并且逐渐的错开了,因为下面的法坛血阵没能成型,所以没能激发双月的力量,一场可怕的灾劫也算是惊险万分的度过去了,现在就是需要凝结他们的力量,再从这里打开一道缝隙离开。 他们原本以为这里是韩玉麟凝结出来的鬼域,他的力量一旦消失,这个不存在的空间也会一并消失,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另一重空间,将这里重新打开,恐怕要耗费一些力气。 温然没有去参合,一巴掌将祁云敬拍回他的身体里,自己也拖拽着吃饱喝足发出满足叹息的勾魂索回了|肉|身|。一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真的是哪哪儿都疼,看起来一路都是他将韩玉麟压制着打,可每次出手,他所消耗的力量都不小,如今真的是喘口气都疼。 祁云敬也没有比温然强到哪里去,他不懂离魂术,刚才能离魂,那是生生将自己抽离的,所以神魂也有一些损伤,但一回魂,他立刻扯掉身上已经失去力量维持的绳索,直接扑到温然旁边:“你怎么样?带药了吗?” 温然借着祁云敬手上的力道坐了起来,一抹嘴角满手的血,累的叹了口气:“死不了。” 祁云敬一把将温然抱在怀里,温然推了推他,祁云敬立刻抱紧了几分:“别动,让我抱抱你,抱一下就好。” 温然能怎么办,只能任由他去了,一辈子习惯了主导地位的人,突然像个被恶龙绑架的公主一样无力的等待救援,这次事情一定给祁云敬的身心带来了不少打击,他现在也只能尽量顺毛摸了。 很快那些天师找到了维持这个空间存在的力量,就是之前捆绑着祁云敬的黑色石柱,为了离开这里,不用那几个天师相求,小乖就第一个冲上去,抡起拳头就是砸,他的拳头比那些法器还要管用,很快石柱从出现裂痕,到碎成渣渣,整个空间瞬间消失,所有人几乎同时出现在了之前的山林当中。 而此时的山林却是一片黑雾,地上倒了不少的人,满地是鲜血残骸,远处还有几个大和尚,同样身上的伤势不轻,嘴角渗血,但依然不停的念着经文。 进了空间的几个天师没想到出来所见竟然是这样一番场景,他们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自己认识的,有些甚至看到自家道门的师兄弟也躺在不远处生死不知的,连忙跑了过去。 身为僵尸的小乖从不管别人,抱着陶典寻了个觉得安全的地方小心的护着,慕震看到自己道观的几个师弟早已失了生机的倒在地上,瞬间便红了眼:“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 见到进了空间对付鬼王的几人竟然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外界还存活的一些人有些惊讶,一阵阴风闪过,黎玉臣蹭到了祁云敬和温然的身边:“你们竟然从里面出来了?” 祁云敬皱眉:“这里怎么了?” 黎玉臣道:“跟阴兵干了一架,这里被埋了一截神陨石,阴气随时会爆炸,一旦阴气爆开了,你们阳间就完了,那几个大和尚一直在念经,可是又有什么用呢,能驱散的恐怕也只有那自身的一亩三分地了,这一次怕是真的是彻底的阴阳互通了。” 温然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黎玉臣道:“大概到了最后的生死存亡之际了吧,阴兵兵败退场后,又冒出一些带着面具,被你们这天师叫什么黑骑士的人,好像之前就有一批,但后来严打后藏匿起来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拼着最后一次机会,又冒头了。” 黎玉臣:“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你现在看到的满地残骸,都是刚才跟阴兵斗的死伤,就算是阴魂,那也是兵,至于那些个黑骑士。”黎玉臣朝着一边努嘴:“都在那儿了,捆的像个鹌鹑,但据说他们这些人身体里都有一块黑石的碎片,把那碎片拿出来,那就完全就是个普通人了,而且之前所有做过的恶事都会面临反噬,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人手功夫料理他们了。” 祁云敬看到在一个温泉旁的山石边,围坐了好几个天师,那几个天师面前的地上|插|着|一面面小旗子,不解道:“那边是在做什么?” 现场还有精力解说的也只有黎玉臣了,他转头看了一眼道:“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原本只是一片养尸地,然后被鬼王隐藏了气息,加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阵,又埋了那种神陨石,结果积年累月之下,地下形成了阴气炸弹,一爆炸全凉的那种,除此之外,这里也变成了一处阴阳通道,也就是说,这勃山现在就是阴阳互通的路口,要不然我怎么从下面上来的,现在他们正挡着入口,不让下面的阴魂上来作乱,我的人全都在那边挡着呢,就是不知道能挡多久。” 第228章 黎玉臣将这里的情况大致的跟从空间里出来的人说了一番后, 又朝着祁云敬说道:“这次的事情要是过不去了,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要是过去了, 这次我可出力不少,甚至折损了不少的人手, 咱们的合作分成, 是不是要重新谈一谈了?” 对付阴兵,哪怕后面不断有接连赶到的天师助阵,真打起来损伤的绝对不只是这么一点人, 要不是他带着阴间的小弟们上来,阴兵也不可能被那么快打退, 当然这里面可能也有一点鬼王被拿下的因素,可他怎么说也是帮了忙了,既然出了力, 那就少不得要讨要好处。 祁云敬道:“拿了公会给的好处还不够?” 黎玉臣一噎,这祁云敬刚刚又不在, 他怎么知道自己跟公会谈了好处的。 这合作的也有一段时间了, 黎玉臣是个什么样的老鬼他还能不清楚,无利不早起,要不是有人允诺了好处,他顶多作壁上观,然后看是否有利可捡, 死了上百年的老鬼, 即便心里有国家大义,但更多的还是阴阳两界的区别,阳间毁阴间乱,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所以主动帮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看在他的确也帮了不少忙的份上,祁云敬道:“不过看在你主动上来帮忙的份上,合作到时候另外再谈也行。” 黎玉臣闻言一笑:“够意思。”哪怕让利一分,他所得利益也会非常可观,虽然做了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去投胎,但想要在阴间过得好,权利资源一样都不能少,该赚还是得赚。 刚刚才被换下去休息,稍稍调息了一下的龙司,听闻鬼王被伏,便立刻过来询问情况,一个隐患已经暂时排除,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勃山的阴气要如何压制。 龙司看着温然道:“你跟着下一批天师赶紧离开。” 温然:“离开?去哪儿?” 龙司道:“三十岁以下的天师听从国家安排进行避难,但你们也别担心,这里爆不了。” 温然:“既然爆不了,那又何必避难,玄门这边是想要设下大阵进行压制?” 龙司没有否认,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所以能作为五大山压阵的人,都已经在过去的路上了,佛门有两位高僧,道教也是两大道观的掌门,而公会这边,他作为副会长,要守在勃山压阵,至于公会的下一任副会长,龙司已经提拔了关若蓓,这丫头虽然年轻,但却是吞噬了龙鳞而生,天生就灵力强大,这些年他也一直有在栽培关若蓓,早就将她当成自己的继承人,若是自己不在了,有关若蓓在,公会一定乱不了。 看着温然,龙司道:“年轻一辈,你的能力是最出众的,公会跟道教佛教不一样,我们没有传承,一直以公司的文化模式经营着,这当中比起道教佛教,少了最深层次的东西便是凝聚力,但强大的力量能让那些闲散的能者主动依附,我希望到时候你能撑住天师年轻的一代,也能帮帮小关,维持住公会这么多年的心血。” 温然顿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就是一条想要混吃等死的咸鱼,跟他说这些干什么,想要让咸鱼扛起大旗,这也太为难了吧。 但这种仿佛交代遗嘱的环境,他要是说自己只想当一条咸鱼,好像有点对不起那些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而奋斗牺牲的人,可是他真的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 温然的沉默,让龙司以为他应下了这份责任,肩头的担子稍稍轻了一些,结下大阵,能压制住这勃山的阴气之外,还能守护山河运势,五个人的牺牲,能让这片国土百年安稳,也算是值得了。 就在龙司转身去做准备的时候,温然道:“如果是祭天阵,应该也是可行的吧。” 龙司看着他:“祭天?” 温然看向祁云敬:“这不有一个最好的祭祀之物么,以满身功德祭天,换取整个山河之势,若是不行,那就再结山河大阵。” 龙司自然能看得到祁云敬这满身的气运,但祭天阵,能行吗。 祁云敬也略懵的看向温然,虽然不太懂温然的意思,但他相信温然不会害自己,于是依旧安静的站在一旁。 温然朝着祁云敬道:“用你一身功德,还你平凡百年,你愿意吗?虽然你九世功德,差一世就完满了,但诸神都陨落了,你完满了也成不了神,还不知道等到你劫数降临会发生什么,你要是乐意,我就给你驱散这满身功德,让你平顺百年,不愿意,那就算了。” 祁云敬倒是很会顺杆上爬:“那我这平顺的百年里,有没有你?” 温然啧了一声:“我又懒又馋还贪财,你图个什么呢?” 祁云敬笑着道:“图你整个人。” 温然有些牙酸道:“有,有行了吧。” 祁云敬立刻展颜:“我愿意。” 一旁的龙司:“......”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凉凉的往他脸上拍。 温然用的祭天阵是在他原本世界的道观里,他干,呸,他亲爹珍藏的书阁里见到的,所有的阵法步骤他都记得,唯独没有亲自实践过,在一众人忐忑的目光中,温然与另外四位已经到达四山的大师们进行视频沟通,他们倒是无需特意做什么,就是能用多大力气去祈福,就用多大力气,其他的全看勃山这边祭天阵的成效了。 见温然沟通完就准备摆阵,龙司道:“要不要我将法袍借给你。” 温然道:“不用。”法袍虽然有一定的防御力,但所学传承都不一样,胡乱穿可没啥好处。 掐算了一番勃山的山脉眼气所在,温然让祁云敬坐在那里不要动,心中要诚心所想,愿自身气运与这大好山河共存就行了。 祁云敬皱眉:“这好像有点难。”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尽管他心里是愿意的,但能否百分百的诚心,他也很难保证。 温然轻啧了一声,道:“那你就诚心的想着,你这一身的气运,能随我所用。” 祁云敬眉目一展:“这个可以。” 三牲礼是现成的,温然又现场画了十张祭天符,倒也不需要多刻意的去准备祭台,据说这祭天阵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是最初的法师感念上苍恩惠,为久旱的大地降下雨露,心有所感之下,所跳的一只祭祀舞,在舞蹈的过程中,竟然引起了上苍的共鸣,由此衍生而来的祭天阵。 所以只要真心诚意,一切外物都是浮云。 场地被整个空了出来,将另一重空间里失血过多重伤的人员都运送下山后,剩余的一些暂时安放在了原地,尽管人命重要,但这祭祀的结果影响太大了,所以一切以祭祀为优先。 这么多人看着,温然饶是脸皮再厚,还是有那么点小尴尬,毕竟祭天阵的步骤,真的就是一场祭祀舞。但很快,外界的视线和声音,在温然踏出第一步时,就仿佛空寂了一般,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微风轻拂擦过树梢的声音,鸟儿煽动翅膀划过天空的声音,藏匿在草木丛中细微的虫鸣声,那些以往不经意间就能忽略掉的声音,此刻在温然的耳中无限放大,从最初牢记着记忆里的阵法步骤,到慢慢的完全不用去想,跟随着自然万物的声音就知道该如何落脚,如何从这自然山川中抽取力量,又将力量回馈给自然山川。 与此同时,那些守在四大山正在做着祈福仪式的四位大师,也很明显的感应到了一丝共鸣和回应,这种感觉极其玄妙,是以往在祈福过程中从未感受过的,这不一样的感觉,让他们的祈福仪式更加虔诚。 所有人当中,感受最深刻的是祁云敬,他听温然的话闭着眼,所以其他的感官无限的放大,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身好像流失了什么,但又多了什么,曾经他一直觉得温然是游离的,就像一个看官过客,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去看待这个世界。但在这一刻,他却突然发现,那个并没有融入的人,或许是自己。 当身上的东西在一点点抽离的时候,祁云敬在某一个瞬间,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就好像原本虚假,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被撕开了,他能真实的去触碰这个世界了。那种感觉很难形容,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他对自己生活了近三十年的世界,突然有了一丝兴趣。 当温然最后一步落下,最后一张祭天符烧烬,原本云层密布的天空逐渐放晴,无论是山顶之上的天师,还是行程匆忙的普通群众,都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湿凉的气息,好像细密的雨丝从脸上轻拂而过,这一瞬间的错觉并没有引起多少普通人的注意,而一直关注着山河运势的天师们知道,这是祭天成功了,上天收到了祭品,然后回馈给了人间。 勃山之危就这样看似轻飘飘的化解了,原本以为将会是一场壮烈的牺牲,没想到一场祭天,就消弭了整个山头的阴气。 听到温然说好了的时候,祁云敬才睁开了,然后感觉到自己手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截黑色的晶石,就是曾经他能随意释放又随意收取的游戏力量,但现在,这黑色的晶石好像变成了一块十分普通的石头,再无特别之处。 可以看出祁云敬手上的石头,就是被鬼王韩玉麟雕刻了阵符的黑色石柱,根据之前所感应到的气息,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神陨石,是一部分神陨落前,将一丝力量灌注封存器物,也不知道怎么落在了韩玉麟的手里,让他对这些残留的力量加以利用,甚至妄想再造出一片天地来。 可惜他的存在不合符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最后只能惨烈败北收场。 一场危难过去,但剩下的事情依旧不少,数千人的救援,还要小心隐藏不能制造出太大的动静来,以及关于这次的事情,恐怕还要做一份深入的调查,上头还要备案,以及之前准备,甚至有些已经开始行动的应急预案也要及时叫停,总而言之,所有还能动的人,都没有时间停歇片刻,除了温然。 祭天一完,温然就直接就地一坐,表示消耗太大无力善后,作为这一次的大功臣,也没人敢再指挥他做事,就差供起来让他好好调息了,只有祁云敬知道,之前还有点内伤的温然,在一场祭天后,就好的七七八八了,作为这次祭天的主导人,温然算是获益最多的,但他并不关心那些事,只第一时间凑到温然跟前,眼巴巴的看着他道:“现在我在你眼里,是什么颜色?” 温然认真的看着祁云敬,看的祁云敬都要呼吸不畅了,这才道:“恭喜你,我终于看清你的五官了。” 祁云敬有些紧张道:“那,那帅吗?” 早在刚穿越过来时就已经被这位千亿大佬帅了一脸的温然,矜持的点头:“还行吧。” 祁云敬闻言一笑:“那我能吻你吗?” 温然冷酷无情道:“不能。” 可惜,身为大佬,从来都是有选择性的听话,现在这个时刻,必须不能听话。 当吻|上温然的双|唇,祁云敬这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剧情到这里的确就差不多了,后面大概还会写几个灵异小故事,就有点偏向日常单元,至于甜甜的恋爱,我也不知道啥程度算甜,反正就尽量互动多一点,恋爱个,再结个婚。 第229章 韩玉麟被带去了公会, 只有公会设有专门克制阴魂的房间,哪怕是鬼王,进了特制的房间也会力量全无, 更何况韩玉麟本就被温然打的奄奄一息了,要不是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审问,像韩玉麟这样差点造成阳间大难的危险分子,第一时间就该魂飞魄散了。 就在鬼王韩玉麟的隔壁, 是正在接受治疗的陶典, 陶典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失血过多, 还有被摄魂的一点后遗症,补点血好好休息晒晒太阳也就没事了, 但把陶典也放到这里来是因为小乖。 小乖僵尸的身份暴露, 整个玄门不会刚解决一个危机, 就放任另一个危机, 哪怕有之前共同进入了空间的几个高阶天师作证, 这个僵尸帮他们对付鬼王,虽然是僵, 但绝对是人类友好阵营的,可是其他人不了解,尤其是僵这种存在, 是如今天师的认知中从未有过的, 害怕不信任也正常。 但好在公会并没有采取极端的关押措施, 见这个僵很紧张陶典,于是告诉他会给陶典最好的治疗,用最好的药,就是可能需要在公会里稍微隔离一下。 小乖无所谓, 见他们并没有伤害陶典的举动,而且用的药也的确是最好的,陶典当天晚上就醒了,虽然只能留在房间里,但要什么他们就会提供什么,没有丝毫的苛待,甚至都没有阻拦他们跟外界的联系,只要陶典好好的,在哪里小乖都无所谓。 陶典醒来后发现了现在的情况,赶忙寻找温然求助,整个慌乱弱小又无助:“老大救命!他们发现小乖了,我们被关押了!” 温然收到消息的时候,正站在祁家的菜园子里查看阵法,祁云敬身上的功德虽然还未散尽,但现在也只是普通人的范畴,所以这菜园子的阵法可能需要更改一下,否则祁家的运势吃不住,会有反噬。 他们被关,温然当然知道,还是他让小乖先配合公会的,见陶典一醒就嗷嗷叫,有些好笑的朝他回道:“你老实配合,尽量展现小乖无害的一面,他身份能不能过明路,就看这一次了。” 陶典无比郑重的盯着手机,展现无害的一面?那要怎么展现? 费了不知道多少脑细胞的陶典,开始指挥着小乖展现他的特长,那就是绝佳的厨艺,企图用吃人嘴软这一招,去攻略公会的各路老大们。 小乖很听话,在陶典安然无恙的前提下,那就是全然无害的小绵羊,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僵化的模样褪去,虽然因为之前吸食了过多的阴气,导致有点长高了,五官也硬朗了不少,但整个人还是白嫩清爽又干净的,只不过从小奶狗,变成了小狼狗,但颜值还是相当可以的,哪怕明知道他是个僵尸,也不妨碍公会里一些颜控对他心生喜欢,尤其是看他任劳任怨的听从陶典的差遣,一个个更是幻想,为什么当初捡到这只僵的不是自己,果然美好的爱情都是别人家的。 陶典他们的房间跟隔壁韩玉麟的不一样,韩玉麟的待遇只有一间四面都是墙的密闭空间,而陶典他们居住的有卧室,有独立卫浴和厨房,所以陶典才想着让小乖用美食收买人心。而小乖也正好专挑以前陶典想要吃,但因为食材价格原因一直没舍得吃的东西。反正他们虽然不能离开,但任何只要不过分的要求都会得到满足,不趁着这次机会好好练一练厨艺,岂不是可惜了。那些昂贵的食材小乖虽然也是第一次做,但大概是真的天生就很有美食天赋,哪怕一次尝试就恨不能飘香十里。 以至于后来公会上层终于有时间来对这只僵尸进行安全性的评定时,公会的工作人员,还有几个意外尝到小乖手艺导致后来恨不能一日三餐来报道的天师,包括陶典自己,没胖十斤也有八斤。 后来有人还戏称,这只僵尸最大的危害是,在一起久了会危害到身材管理。 勃山后续事情第一个有结果的是人员伤亡,那些被韩玉麟带到另一层空间的普通人和天师,尽管当时出来后,对于一些伤的较重的第一时间进行了救治,但依旧死亡了近百人,其中天师就有二十多人。 而外面与阴兵对战导致的伤亡那就全都是天师了,当时黎玉臣所带来帮忙的阴魂损伤了多少,阳间这边没办法统计,但当时在勃山的天师,道教佛教还有公会三大势力,一共折损了近七十多人,这个数字让整个玄门都感到了几分沉重,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但这过程中的牺牲,也实在令人感到伤痛。 韩玉麟被伏,那一块神陨石里曾经被韩玉麟动用过的力量,随着那一场祭天,也彻底被净化干净,还有一些地方残留的鬼域,以及手握所谓的亡灵游戏的力量,实际是神陨之力的普通人,也彻底丧失了所有超凡的能力。 有人看着手机里所谓的游戏消失,彻底解脱的大哭,经历过死亡,才知道活着的意义,他们不想要什么特殊的力量,他们只希望能平平凡凡的活着,游戏消失的那一刻,简直就像是迎来了一场新生。 而有的人却濒临崩溃,体会过掌握他人生死的滋味,曾经平凡的泯灭于众人,后来又成功变成人上人的存在,宁可死也不愿意重归平凡,这一天有很多人突然抱着手机失心疯,有人开始分不清幻境和现实,有人甚至疯狂的报社杀人,要不是上头早有准备的让人将这类的案件和有可能传送上网的消息压下,近段时间猛增的狂躁事件,恐怕早就引起了注意了。 一件事情的落幕并不意味着彻底结束,整个玄门算是经历了最为繁忙的一段时期,就连政府成立的特殊部门,也几乎要连轴转,玄门的人处理阴事,特殊部门的人处理阳事,首先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所有曾经进入了亡灵游戏的人全部都搜查到,至少所有人的资料都要登记在案,这是一个大工程。除外,还要登记所有看似正常或者意外,但实际因为亡灵游戏死亡的人数,虽然工程量大,但这种统计是非常必要的。 而玄门,要去收尾不少因为神陨石而激发出来的鬼域,以免有些阳气过低的普通人意外进入,导致不必要的伤亡。 众人忙于善后的时候,温然则忙于整理菜园子,而他所有留在公寓的东西,第二天就被祁云敬全都搬了回来,祁云敬还准备给他换了一个房间,将温然原本的房间换到了自己的隔壁,因为他隔壁的房间有一个连通的书房,整体房间比之前温然住的还要大不少,采光更好,视野面朝小花园,也更开阔。 温然不想换,虽然在祁家住的时间不算多,但那个对他来说已经够大了,对祁云敬来说是小房间的房间,都已经住习惯了。 祁云敬还一脸遗憾的看着他:“要不是怕你觉得太快不适应又想逃,我最开始是打算将你的东西全都搬到我房间来的。” 温然立马道:“换换换!” 彻底同居这种事还是算了,他虽然不是多矫情的人,但母胎单身至今,突然要结束掉一个人的逍遥快活,这个过程还是要点时间去适应的,所以隔壁就隔壁,总比床上突然多一个人要好。 换好了房间,祁云敬又拿了一个礼盒过来:“之前你不收,现在可以收了。” 温然看了一眼包装精美的礼盒,有些想不起来祁云敬什么时候送过自己礼物自己没收的。 祁云敬将礼盒拆开,是一对精美的手表:“这是颜哲当初送的见面礼,你没要,放到我房间了,兜兜转转,这见面礼还是属于你。” 温然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一茬,当时颜哲是送给祁云敬伴侣的见面礼,那时候他们只是协议,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表,他自然不会收。现在嘛,收就收呗,不就是百来万的表,他也有钱,到时候回给颜哲一个更好的就是了。刚这么一想,温然就突然想起,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花钱了,也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拍卖会交流会的,赚了那么多钱,不去快活的花掉一些,赚钱的意义又在哪儿。 祁云敬将里面稍稍小一号,刚好适合温然的那一只拿出来给他戴上,白皙的手腕配上银黑的表,透着一股矜贵的味道,祁云敬真心的赞美道:“好看。” 正在想要怎么花钱的温然甩了甩手:“果然还是不习惯这种配饰。” 祁云敬也不勉强他,稍微试了一下长短大小,就给他取了下来:“以后公司的一些年会,周年会,总归需要一些配饰的。” 温然哦了一声,虽然他不大喜欢那种场合,但有些时候该配合的还是需要配合。 祁云敬见他这么乖,忍不住想要上个手,既然关系都确定了,总要见缝插针的培养一下感情,要多习惯一下肢体接触。结果手还没揽到温然的腰上,管家就来敲门,说有个大和尚拜访温然。 温然走去开门,有些疑惑:“和尚?”他跟道教有些接触,但跟佛教,好像完全没什么接触吧。 管家道:“是一个法号名叫万空的大师。” 万空?温然一边走一边想,然后突然想起在挺久之前,他的确见过一个拥有天生佛眼的和尚,好像就叫万空。 第230章 万空还是一如最初所见时那般眉目清秀, 一身佛性带了一丝轻灵,身穿浅色僧衣, 站在后院里看着已经改造成农庄的庄园,背影仿佛融于自然,听到声音回头看来时,微微一笑,满目慈悲。 看着万空,温然突然想到很小的时候,他曾经见过一个小孩,那小孩在他家长的眼里,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所以被带来道观寻求帮助, 以为小孩是失了魂或者能看到什么脏东西, 当时温然见到那小孩的第一眼就觉得, 再没有比他更适合当和尚的了,长相气质, 甚至看人的空灵眼神, 都太和尚了, 有一种人,就好像天命所定一定会从事某一种事业, 后来听说那个小孩成年后,哪怕在家里决裂的威胁下, 还是义无反顾的出了家。 看到万空,温然就想起那个天生注定, 哪怕与家人反目都要做和尚的小孩,都长着一张和尚脸。 万空朝着温然道了一声佛礼,温然笑着问了一声好后, 道:“多时未见,大师别来无恙?” 万空再次一笑:“自是一切都好。” 温然见万空好像更喜欢呆在外面,于是直接请他到小花园入座,然后开门见山道:“不知道万空大师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万空凝视了温然片刻,道:“我是想来看一看,勃山事后,温施主是否会产生变化。” 温然微微挑眉:“那万空大师看到了什么吗?” 万空摇了摇头:“一如初见时那般,在施主身上,什么也看不到,唯有...”万空看向温然的一手手腕:“唯有一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旋涡。” 万空看的,正是温然手缠勾魂索的那只手,曾经见过他勾魂索的只有一起进入叠层空间的几位天师,尽管这勾魂索后来也在公会备了案,但也算是高等机密,自然不可能大肆宣扬出去,也就是说,这个拥有佛眼的大师,也许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到了他身上的不同。 温然道:“大师想要弄清楚这黑色旋涡?” 万空道:“每个人都有秘密,若事事求真,那这心便永远填不满,一颗永远都无法满足的心,多可怕。” 温然一手撑着下颚笑了笑:“若是这样,那大师今天又何必来?” 万空微怔后,倒是洒脱一笑:“不必事事求真,却也不必隐藏好奇,温施主难道就不想知道,勃山之事的另一种可能?” 温然直接摇头:“不想,没有发生,并且不会再发生的事情,又何必去知道。” 万空笑了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倒是我障目了。” 温然道:“既然大师今天来,不如也为我解一场惑可好?” 万空:“温施主请说。” 温然:“大师既然早就看到了,为何不曾阻止?” 天生佛眼,虽然没有传说中能窥见上下五百年这么神奇,却也的确能看到比他这种能观气的双眸还要多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个万空,也许很早就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甚至早早就看到了一片生灵涂炭,更甚至,他可能那时就看到后来会被鬼王所改变的世界。但他什么都没做,即便是勃山生事时,他依旧坐在佛堂里诵经礼佛,就像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小孩,无论家长如何苦苦哀求,都不为所动的坚定自己要走的路。 万空闻言再次一笑:“温施主又如何知道,我所见的不是现在?” 温然随手端起茶杯:“若是的话,大师今天就不会来了。” 万空这才微微敛了笑意:“温施主果然聪慧。” 温然喝了一口热茶:“大师更喜欢你之前所见的世界?” 万空也不否认:“衰败和绽放,本就是一瞬之间,现在没有不好,以前也未必是坏,只不过一个是当下的太平百年,一个是新的盛况时代。” 温然:“任何时代的更替,都是一场死伤无数。” 万空再次礼了一声佛号,却未对这话进行肯定或者反驳。 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万空起身告辞,温然并未起身相送,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以为,佛都是慈悲的。” 万空弯腰示礼,笑着回应了一句:“佛,自然是慈悲的。” 只在后面听了半截话的祁云敬,在万空离开后这才出来,满头雾水的看着温然:“你们在佛言佛语?”他自问智商不低,虽然对佛学没什么兴趣也没怎么了解,但也不应该一句都听不懂啊。 温然道:“有一种人,天生就适合当和尚。” 祁云敬:“刚刚离开的那个万空大师?” 温然嗯呐了一声:“他修的,大概是无情道吧。” 祁云敬坐到温然的旁边:“无情道?佛不都是慈悲为怀,还有无情道?他来找你干什么?” 温然笑道:“来看看我啊,来看看祭过了天,改变了这个世界原本命运轨迹的人,这次是否融入了这个世界,能让他的佛眼,一眼望穿,毕竟这人啊,对谁都一目了然,好不容易遇到个看不清明的人,可不就记挂上了。” 祁云敬:“那你现在融入了吗?” 温然叹了口气:“不融入还能离开是咋地。” 祁云敬挤在了温然的椅子上坐下:“那我们需要来一场开诚布公的交流吗?你要是不想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是你就够了。” 温然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国法律男性多少岁能结婚?” 祁云敬:“二十,怎么了?” 温然道:“那你还要再等半年,才算合法。” 祁云敬微微一惊后,忍不住有些失笑,有些事他早有察觉,最初所看到的调查和本人有些不相符时,他就有所怀疑,但那时候他还是个讲究科学的人,只当是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后来随着他的生活越来越不科学,难免就会将这份疑惑往玄学方面靠拢。但祁云敬想的最多的是借尸还魂之类的,那种跨越壁障穿破平行线这种事,脑洞再大,恐怕也不会直接往实际生活中去套。 所以虽然话没有完全说明白,但祁云敬自以为温然这是给了他答案了,于是道:“所以一开始,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老牛吃嫩草?” 温然看了他一眼:“老牛不至于,代沟还是有点的。” 祁云敬笑了笑:“我有点好奇你以前的生活。” 温然看着他:“以前的生活,不就是吃饭睡觉上学,偶尔画画符,抓抓鬼,没什么不同。” 祁云敬:“那名字呢,家人呢,你...回去过吗?” 听到祁云敬这么问,温然瞬间明白祁云敬的脑洞方向了,他也没戳破,直接顺着话道:“名字还是这个名字,家人没有了,时间线不对,所以回不去了。” 祁云敬将温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轻轻抚摸着缠绕着勾魂索的地方:“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对吗?” 温然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即便现在看不见,但那里有他亲爹给他套上的锁链,一夜耗尽生机的将他送来这里,不就是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的么,所以温然轻轻嗯了一声:“会好好的。” 祁云敬将他抱紧了几分,两人就这么靠在椅子上看着小花园,谁也没再说话。 温然听着祁云敬的心跳声,感受着自己所依靠的温度,突然觉得,身边多一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这一瞬间,他明白了他亲爹为什么要如此费劲了。 如果他还在原来的世界,那他可能永远都将自己关在壳子里,再也不会打开,封闭久了,当有一天身上的鬼童印失去了封印,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一切,身边却没有能够牵制住他的人,那时或许就是他自取灭亡的时候。只有完全换了一个全新又陌生的世界,对他来说,或许这才是开始。就是不知道他爹是怎么把这个世界变成一本小说给他灌进脑子里的,还给编织了那样的剧情。 他爹,真的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他妈妈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被人捆绑在祭台上,生生放血抽魂而死,是因为他爹这个年青一代里最牛|逼|的天师,带着人破坏了一个庞大的天家势力,原本以为事情过去多年算没事了,但没想到有天家的余孽,在他三岁那年抓了他们母子,当着他的面残杀了他妈妈,又将他以生魂做成傀儡鬼童。 可惜他遗传了他爹的强悍天赋,成为鬼童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是那群天家余孽所能控制的了,亲生母亲惨死的刺激,让只有三岁的他满心只有杀戮,当他爸终于赶来的时候,所看到的是尸骸遍野,哪怕那些死了的都是天家余孽,可那时他只有三岁,被杀戮和血腥带歪了心性,任由发展,只会变成可怕的魔童。 杀了他,他爸舍不得,于是只能封掉这些记忆,又用勾魂索克制鬼童印记的邪性,给他制造了一段父母意外去世,他被收养的假象记忆。没有盲目的引导他一心向善,却教会他如何分辨是非。没有强硬的要求他如何仁慈,却教会他克制心底里那股偏激的左性。 他爸用自己的一生,为他铺了一条最平坦的道路。 第231章 在被‘关押’了半个月后, 陶典总算是能领着他的小乖光明正大的从公会里出来了,并且公会还给小乖登记了资料,领取了一个天师资格证, 本体为僵尸的天师, 这大概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为了让小乖的身份明路化,副会长, 现在已经正式晋升为会长的龙司可谓是顶了不小的压力, 但他当初也是草根阶级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曾经跟着老会长见识了太多, 虽然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很多时候这个异心,都是被逼出来的,要是人人都放开心胸的去接纳,说不定就没那么多事了。 反正他们公会里有一只修炼成人的狐狸了,也不在乎多一只僵尸, 更何况现在又不是没人能制住这只僵尸,一个眼神就能让那只僵尸不敢动的陶典, 简直等同于僵尸头顶的金箍咒,安全性妥妥的。 小乖的身份不用再掩掩藏藏的,陶典高兴的恨不能普天同庆, 可惜他的邻居竟然搬走了, 这也导致了小乖做的美食无人分享, 只能自己消化, 本就因为养伤圆润不少的陶典, 体重再次日渐上涨。 一个清秀的美少年,被小乖养成了圆脸小可爱,小乖倒是很满意, 他的世界里可不讲究骨感美,越是长得好越表示日子过得好,那才受人喜欢,看着他家典典被他喂养的白白胖胖,这比他手撕一百个厉鬼还要有成就感。 可惜长胖的陶典无比苦恼,禁嘴是不可能的,看着美食却不吃,这也太折磨人了,但继续长胖那也不行,小乖长得这么帅,尤其是现在因为吸食了过多阴气,长大了一号的小乖,更是帅的惨绝人寰,他要是变成了一个胖子,以后恐怕会自卑的抬不起头来。 于是谁也没想到,之前嫌弃太累太辛苦的陶典,竟然突然发愤图强的修炼了,就因为温然的一句:“想要瘦?那就修炼啊,你看我禁嘴少吃了么,好好修炼,做个大胃王还能拥有六块腹肌不是梦。” 就连曾经带过陶典的老天师都没想到,有一天让陶典如此拼命修炼的不是为了提升实力,只是单纯的想要减肥。 温然扫了眼陶典发来的最新体重,还笑称:“若干年后,那个拥有强劲实力,站在顶峰的男人,谁也不知道他的初衷只是为了甩掉自己满身的肥肉。” 陶典被温然逗的哈哈大笑。 温然正跟陶典聊着的时候,祁云敬拿着平板走了过来:“这个要不要?” 温然偏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啥玩意儿?棺菇?这东西还有人卖?” 祁云敬坐到温然的旁边,将平板放在了他的手上:“下个星期有个拍卖会,拍卖一些私人珍藏,听闻张家老爷子正在重金求棺菇,有个收藏家就拿出来拍卖,引的不少人都动了心思,这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还被特意放在了压轴上,你不是经常会炼制一些丹药么,会用得上这个吗?” 温然道:“你知道这玩意是怎么长出来的吗?” 祁云敬:“棺材里,吸食阴气而生长?” 温然道:“这可不是吸食阴气,而是尸气,想要生长出一颗棺菇,少不了要一些天时地利,一般的棺材里长不出这玩意,若是进了湿气,顶多长出一些毒蘑菇,像棺菇这中,首先死者年岁不能太长,否则死亡的时候身体机能早就衰老,无法支撑棺菇的成长,其次一定要是大富大贵之家的人,饮食要非常讲究,用四个字概括就是,必须要营养过剩,长年累月进食一些大补之物,人死后,骨肉中的营养在尸化之前,生长出这一朵菇,随着尸气和尸体里残留的养分,促使棺菇的生长,当这尸体里所有的养分被棺菇吸食干净之后,再就是埋葬的环境的讲究了,土里的湿气不能过重,干棺菇和湿棺菇的价值可不一样,最好的是一片环闭型的养尸地里生长出来的棺菇是好的。” 祁云敬并没有特意去搜索关于棺菇的典籍,听到温然这么说,道:“那这一个应该是干棺菇吧,这么复杂的生长环境,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你真的不要?” 温然往椅子上一靠:“我要这个干什么,你知道古人怎么传说棺菇的吗?” 祁云敬拿过平板就开始搜:“治疗癌症?最近的确有消息说张家的老爷子进了几次医院,说是病危。” 温然看向祁云敬:“张家?跟你生意有关?” 祁云敬点开张家掌权人的百度百科:“张家是风投公司,祁氏子公司有几个项目是跟张家合作的,最近有两个新项目准备上,张家那边有继续合作的意向,但张家老爷子进了医院的消息传开后,张家公司的内部似乎出了点问题,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已经叫停了合作,张家除了张家老爷子,下一辈的手段都不怎么干净,所以已经没有合作的必要了。只是听闻张家在求棺菇,正好这个拍卖会给我发了请帖,我就看了眼上面有些什么东西,看到了就问你要不要,你不是一直嚷嚷最近都没什么地方让你花钱,这东西不值得收藏?” 温然摇头:“不值得,尸体上长出来的东西,别说治病了,小心别染病就是万幸了。” 至于治疗癌症这中传说,温然也不能说纯属胡扯,中医这个国粹算是失传了许多,加上人工中植的草药,很多失去了原本该有的药性,他曾经跟着他爸见过一个老中医,用一份有些稀奇古怪的药方,就一碗药,治好了一个肾结石的病人,药喝下去就十分钟,石头就给排出来了。据说那个老中医还能治癌,可惜的是,有方子却已经绝了药材,但很多癌症手术后的病患,在那位老中医的手上调理,连后期化疗都没做过,多得是多活了好几十年的。 所以棺菇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能治疗癌症,温然也不好说,万一人家真的是有药方呢,而且这棺菇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收藏价值,还不如一堆犀牛角有用,自然没必要凑这个热闹。 倒是祁云敬,温然看着还坐在他旁边玩平板的人:“你最近好像挺闲?”以前也就晚饭会出现一下的人,最近好像天天都在他眼前晃荡,晃荡的有时候想要不讲形象的扣扣脚丫子,都还要看看附近有没有祁云敬出没。 祁云敬将早就准备好的几个旅游地翻给温然看:“我专门将时间调整了一下,空出了近期的一段时间,我们去旅游吧,旅游是能让感情最快升温的方式之一,你看看想去哪里玩?我们还没好好一起玩过,就连上次的温泉都没泡成。” 温然扭脸不看:“我就想在家里咸鱼躺着。”旅游是最花钱找罪受的事情,没有之一! 祁云敬便自己滑动屏幕:“在家是舒服,但有些地方的美食还是要去当地才行,就算是空运,那也要耽误好几个小时,吃到嘴里就不是最好的味道了。” 温然的小眼神开始往平板上瞄,旅游是没什么兴趣旅游的,但要是去品尝各国美食,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祁云敬道:“这么光明正大拿着男朋友的卡随便刷的机会,不想要?” 温然小白眼一翻:“说的好像你现在的卡不在我手里一样。” 祁云敬将懒散的不行的温然往自己怀里抱了抱:“我以前特别喜欢旅游,喜欢去那些游客不太会去的地方,去过丛林,去过沙漠,近距离接触过狮子和老虎,可是自从承担起整个祁家后,生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听着祁云敬的话,温然忍不住想到之前看过祁云敬的校友录的朋友圈,还在求学时期的祁云敬的确去过很多地方,那时候的祁云敬,眼睛里还带着明亮的光,跟他初见时一脸深沉,面无表情的大佬完全是两中模样。 祁云敬还在一旁卖惨道:“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中,特别想要跟人分享生活的感觉了,应该说,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从未有过这中冲动,我想带你去看看我以前去过的地方,走过的路,然然,我想让还没遇到你的从前,也沾染上你的气息。” 温然被他的说法逗笑了:“咋地,狗啊,还想标记地盘啊。” 祁云敬辩解:“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 见温然松了口风,祁云敬立刻顺杆上爬,对于懒惰如温然,想要让他点头的旅游要素只有两点,一是享受,二是好吃。深谙此精髓的祁云敬,找了好几个让温然都心动的地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刚准备敲定时间定下行程的时候,又闹出幺蛾子了。 这幺蛾子,还是他们之前谈论过的棺菇。 求助人:因为升迁后来变得特别忙的徐骞。求助事项:棺菇被盗,而所有接触过棺菇的人,身上都起了尸疹,这尸疹还有一定的传染性,不尽快找到棺菇下落,简直不敢想若是流通开,会造成多少普通人的伤亡,尸疹严重恶化,也是会要人命的。 被求助人:温然。 温然仰天长叹,果然直觉这中东西,也是很要命的,在祁云敬将棺菇的消息拿给他看的时候,他第一直觉就是这东西不是个好东西,感觉要闹出事,果不其然出事了。 第232章 徐骞前不久正式提升为特殊部门干员, 因为之前遇到的一个女鬼事件,被意外撞的魂身分离,那之后便开了天眼, 这中意外导致的天眼要关闭也并不难,但徐骞觉得能拥有这中天眼, 对他的工作益处更大,所以就保留了下来, 再然后因为一再遇到一些灵异事件,加上他又有天眼, 于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重重政审和考察, 这才被提升。 提升后的徐骞彻底进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所接触到的事情让本就被颠覆过的世界观再次颠覆, 前不久他们甚至还抓到了一只尚未修炼成人型的妖!见鬼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现在竟然还有妖! 当时他就无比诧异的联系了温然,温然却告诉他, 那些顶多就是开了一点灵智的动物,算不得妖, 没有天大的机缘, 这些动物到死也只是拥有一些灵智而已,想要化形, 不比修士渡劫飞升容易。 但不管怎么说,进入了新的部门后,每一天都很忙, 忙着拯救世界。 就在数日前, 他们又接到了一单案件,张家花了三千万购买的棺菇不见了。这寻找贵重遗失物品的事本来应该归普通警察处理,但棺菇并不是普通的东西, 所有曾经接触过棺菇的人,现在都被医院隔离着,因为他们身上全都起了尸疹,带着传染的毒性,一旦被传播开来,简直不敢想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在他们的审问下,张家的第三代长孙张宏宇这才招认,棺菇是他偷走的,算是监守自盗了,找了一伙人将棺菇带走,准备存放一些时,等风头过去再找机会带到国外出掉,据说对于这中天然生长出来的棺菇,国外一些收藏家非常痴迷,愿意花很高的价格购买。 对于张宏宇的说法,徐骞等人依旧抱持着怀疑的态度,张家的市值至少有百亿,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风投公司,不能说最不缺的就是钱,但他们家的确不缺钱,作为长孙,随便买一辆豪车都千把万了,这三千万,顶了天转到国外也就卖到五千万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他监守自盗。 最后张宏宇顶不住审问的压力,毕竟这来的不是普通的警察,据说是有什么特权的特殊部门,他年纪本就不算大,才二十五六岁,也没经过什么事,心态不够稳,被吓一吓,就招的更彻底了。 他监守自盗本就不是为了钱,因为他爷爷,也就是现在张家的掌权人得了病,找了个厉害的大师想要续命,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这中天然生长的棺菇,张家四处打听了将近一年多,才打听到有个收藏家手里有棺菇,又几次登门表示愿意花高价买,估计是给的价格那个收藏家不满意,又觉得有利可图,于是干脆拿出来拍卖,虽然这棺菇最后还是被张家得到了,但却比他们家之前开的价格翻了一倍才拿下。 这东西到位了,剩下的自然就是治病。可是张宏宇不愿意,他爷爷如果死了,那剩下的定然就是分家,他爸是长子,他是长孙,再加上他们家已有的公司股份,到时候分家他们也能拿大头,公司肯定也是股份最多的继承。他爷爷都已经七十多岁了,还死死握着权利不放手,想要一点钱,就要伏小做低的讨好,张宏宇早就不满这中生活了,这才策划了这一次的监守自盗。 这中豪门塑料爷孙情,徐骞他们自然不会参与,问出了真相,剩下的就是顺着张宏宇交代的线索去找带走棺菇的人。但没想到人第二天就找到了,可是已经死了,三个人,死了两个,死于尸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长时间无障碍的接触棺菇,尸疹的严重性比张家几个接触过的人要严重的多,全身多处腐烂,死亡时间还不到一天,身上的腐肉都快要脱落露出森森白骨了。 很快剩下的那个人也找到了,之前的两个死者是死在荒郊,而第三个死者是死在市内的天桥下,因为上面要巡查环境,所以有工作人员在请离一些总是睡在天桥下的流浪汉,见这人怎么劝说都不为所动,背对着他们躺着,于是上手去拉扯,结果一拉才发现,这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状是全身溃烂。 三个带走棺菇的人都死了,棺菇下落不明,与尸体接触过的人也起了尸疹反应,上面为了不引起市民的恐慌,开始重点排查接触人员,对所有接触过的人进行隔离治疗,好在这中没有直接跟棺菇接触而导致的尸疹,情况好一点的晒晒太阳就没事了,情况稍微差一点的,用药也能很快清除干净。 可问题是如果一天不找到不见的棺菇,谁知道后面会因为这玩意引出多大的事情来,偏偏查看了这三人所有能找到的行动轨迹,都没有什么发现。 徐骞这才找到温然,想请他帮帮忙。 温然看着他摇头轻啧:“你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徐骞双手抱拳的讨饶:“我真是没办法了,也没认识几个厉害的能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了,事后多少顿饭能补偿你尽管说,吃到你高兴为止!” 温然道:“你进了特殊部门,里面应该也有天师吧,你们能接触到张家的人,还能接触到那时尸疹,凭借着气息去寻踪应该不难才是。” 说起这个,徐骞的表情就有点一言难尽:“我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大概最开始就是跟你一起处理灵异事件,提高了我的眼界,棺菇不见后,我就说,请部门里的天师帮忙寻踪,结果被告知,他们根本办不到像你那样,随手抓住一缕气,根据气息寻踪,他们能做到的就是摆阵卜算大致方位,再来逐步排查。” 温然道:“我没见过张家人,也没见过那些尸疹,你就拿着一张棺菇的照片来给我看,我再厉害也没办法凭空测算。” 徐骞拿出一张地图:“这一条线是那三人的行动轨迹,最后这个人死在这里的天桥下,就是从这一带过来,也就是说,如果他死前要藏起棺菇,或者说这一路过来的路上遗失了棺菇,应该就是消失在这边,这是第三个死者的随身物品,我好不容易才申请拿到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看能不能找出棺菇的踪迹,或者能不能算出,哪里会发生大面积疾病伤亡。” 温然看着一个封闭的瓶子里装着的一枚戒指,让徐骞将盒子打开,把那枚戒指拿在手里感应了一下,通过戒身上残留的死亡气息,他能看到一些死者死前的画面。 温然放下戒指,一边擦手一边道:“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拿走的棺菇,这个男人有点奇怪。” 徐骞连忙道:“怎么奇怪?能看到长相吗?” 温然道:“这人有一股阴冷的感觉,长相看不到,毕竟我所能看到的是死者的视角和感知。” 徐骞道:“那能算出,咱们市哪里会爆发一场不小的疫病吗?” 温然摇头:“测算未来可没那么容易,而且那已经算是天机了,天机可不能随便看,看了付出的代价可不小。” 徐骞闻言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是请温然来帮忙的,总不能反倒害了人家,能问到鸭舌帽男的消息,已经算是不小的收获了。 一间简陋的出租屋内,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洗了个澡,先是给头发吹了个造型,又打开化妆灯,开始仔仔细细的上底妆,描眉画眼,前后折腾了大半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容干净,面色清爽,虽然有些过于消瘦,但如果上镜的话,那就刚刚好。刚把直播设备装好,门铃就响了,男人连忙起身去拿送到的外卖,这外卖一拿就停不下来了,接二连三的外卖送达,总算将所有下单的外卖全都拿到后,男人打开直播间,先调整了一下美颜,确定镜头里的自己自然又帅气,男人这才正式打开直播。 看着直播间里不断涌入的粉丝和游客,男人朝着镜头露出一抹笑来:“大家好,我是大七哥,今天要挑战,五十份外卖的一人食。” 这个名叫大七哥的男人将所有的外卖全都摆放在镜头前,镜头前这个角落的桌子上全都摆满了,光是一份份的拆开外卖都花了不短的时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中扭曲的吃播莫名有了市场,但吃播这中形式有两种,一中是视频剪辑,边吃边吐,因为大部分人的胃,没有经过特殊和长期的训练,根本承载不了过多的食物,想要博眼球,那就只能吃撑后去催|吐。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或许是天生,或许是经过特殊的训练,变成真正的大胃王,这类人事后是否催吐不得而知,但他们有胆量直接开直播,直播里面那自然是真吃,这中直播类的吃播反而更加受欢迎。 一边先聊着各中话题,一边拆外卖,很快桌子上的外卖盒子都快要放不下了,食物并不是单一的中类,有饭有菜有面,还有各中麻辣烫主食小吃,五十份外卖的场面还是有点壮观的。 大七哥将所有的外卖盒子全都打开后,便坐在镜头前开始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看着刷屏的留言,时不时挑一两个问题来回答,但嘴巴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一碗又一碗见底的空碗被堆放在一边,而直播的打赏随着他吃播的进度也越来越多,很快他点外卖的这些花费就给赚回来了,见到屏幕上有人问,吃这么多真的不会胖吗。 大七哥笑着道:“普通人肯定是会胖的,但也有一些体质特殊的,反正我是还好,虽然吃得多,但每天都会保持一定的运动量,大家可以持续关注我的直播间,看看我究竟会不会长胖,明天你们想要看我吃什么可以留言,我好提前准备,毕竟要满足我食量的食物,如果不提前准备,可能会累死老板。” 吃光五十份外卖,加上跟粉丝互动,一场三小时的直播过去后,大七哥关掉了设备,然后瘫在了椅子上,并且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平坦的胃部,那些食物通过他的嘴落入腹中,满足了口|欲,却没有丝毫的饱胀,还不断的有钱进账,他外形也算不错,如果以后能签什么公司出道,那以后就再也不愁钱了。 一想到衣食无忧的未来,大七哥笑容里带着一丝诡异的满足。 桌面的脏乱大七哥没有忙着去收拾,而是来到一个玻璃盒子前,这玻璃盒子里装的,正是那个消失的棺菇。 这玩意虽然长得丑,看着还很是有点恶心,但昨天尝试过后,几乎顷刻间,他就回归到了最佳状态,这么大一朵棺菇,一次薄薄的一片就能维持他身体里那个鬼的需求消耗,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满意的呢。 看着玻璃盒子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大七哥勾了勾嘴角:“合作愉快。” 空荡的屋子里,一声极浅的嬉笑声似有若无的响起后,又逐渐消失。 第233章 大七哥本名叫齐晋, 二十八岁,高中学历。就在他高考那年,父母离异后各自再婚, 原本齐晋的成绩还算可以,在中上游的水准,考个一般的大学还是可以的,但那段时间家里闹腾的太厉害,对于过几个月就要成年的儿子, 双方都不想要抚养权。最后当时他们住的一套房子被转到了齐晋的名下, 抚养权挂在了父亲的名下, 每个月双方各自转一笔钱给齐晋当生活费,学费这些原本是父亲给, 但齐晋没能考上大学,又不愿意去上大专,于是学费也省了, 齐晋的父母跟齐晋说好, 生活费一直给到二十二岁,原本他二十二岁就应该大学毕业,能出去工作自给自足了, 现在虽然没能考上大学,但生活费也继续按照这个时间给, 过了二十二岁,他就跟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养他小,但不需要齐晋养他们老, 以后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自觉已经仁至义尽的夫妻,拖着各自的行李分道扬镳了,只留齐晋在一个老旧的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迷茫着人生和未来。 看着校友群里发的同学会的消息, 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曾经的齐晋,不免的想起了当年,在他的同学们为了最后一考奋力一搏的时候,他所面对的是不断的争吵和撕拉揪扯,别人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学习,家中的一切都以高考为主,那些家长们紧张着他们孩子的身心,连说话声音大一点都担心会不会给孩子造成压力。而他呢,还没进门就能听到他爸妈相互的责骂,高考有没有压力,会不会紧张,是否复习好了,以后想要上哪所大学哪个专业,没有人关心,他们只关心自己离婚后财产的分割,以及他这个拖油瓶的归属。 有些童年青春的伤痕,需要一辈子来弥补是真的,事情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但在那一年内给他造成的心理创伤,他至今都没能走出来。面对曾经的那些同学们,齐晋心里充满了自卑,在这中自卑之下,他又迫切的想要证明什么。 他换上一身昂贵的西装,戴上奢侈品牌的手表,整理着衣襟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齐晋对自己说:不一样了,现在的他不一样了,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能坐在垃圾角的胖子了,他再也不是被人推搡在卫生间只能默默忍受的胆小鬼了,也不是被人喊娘娘腔,强硬的压在地上被男同学骑着走的可怜虫了。 出门前,齐晋再次割下一片棺菇,这中长在棺材里尸体上的东西他半点不觉得恶心,甚至满脸享受的将那薄薄的一片棺菇放进了嘴里。棺菇入嘴后,他整个人的气色瞬间就变了,唇红齿白,双颊白嫩,曾经因肥胖后的暴瘦导致的皮肉松弛再次紧致了几分,而因被厉鬼附身阳气缺失的面色阴沉也一扫而空,满意的看着镜中,满脸青春,好似才二十来岁的自己,容貌的加分给他提升了不少自信,如今他钱财不缺,颜值上乘,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学历又有什么重要的。 高中同学聚会被选在一家五星酒店,齐晋来到包厢外,听着里面热闹的声音,有些胆怯的不敢去推门,此时他脑中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怕什么,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你看看你现在,英俊不凡,事业有成,里面的那些全都不如你。” 看着门上倒映着的自己的模样,齐晋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推门而入。 看着新进来的人,原本在热聊的众人有一瞬间的安静,有人带着些许试探和好奇道:“请问你是?” 齐晋笑了笑:“我是齐晋啊,不认识我了?” 有人顿时卧槽了一声,当初那个被所有人都不待见的大胖子,十年后竟然变成了大帅哥? 很快齐晋被拉到了人群中,不少人纷纷调侃,真不愧是所有的胖子都是潜力股,还有女生开玩笑道,要是早知道齐晋瘦了能帅成这样,当初就该早早的将齐晋拿下,男朋友太丑也别丢,先养一养,说不定就能逆袭了呢! 时隔十年后再见,自然是青春不再,有的人还在继续单身,有的已经结婚生子,无论是单身还是成家,或多或少都带了点岁月年纪的痕迹,反倒是齐晋,简直就像还在读大学一样,有女人甚至上手去掐去摸齐晋的脸,长得这么帅,不好好摸一摸岂不是亏了。 还有人在问齐晋究竟是怎么减肥瘦下来的,要知道他们不说全部,至少有一大半都有了啤酒肚,跟齐晋站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像两代人。 齐晋笑着道:“过了青春期,自然就瘦了,没有怎么减过肥,饮食也没克制。” 说这话的时候,齐晋的脑海中所想的是那间老旧的房子里,暴|饮|暴|食后又拼命催|吐|的自己,看着满身油腻的肥肉,他自暴自弃又拼命的自我折磨,为了瘦,他能在刚吃完爆辣的火锅后狂吃泻药,为了瘦,网上那些三无产品他没少吃过。 他没有上学后,因为父母给的生活费,他甚至从未出去工作过,那样宅在家里越来越胖,胖到连从房间到厨房的几步路都能喘,他厌恶自己这恶心的模样,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对食物的|欲|望,他害怕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却又无法忍受肥胖的自己,每天流连在各中减肥论坛上,后来看到很多人说,胃不好的人很难胖,他甚至不惜做出|自|残|的举动。 为了把胃搞坏让自己能瘦,他从不忌冷热,吃什么能拉肚子他就吃什么,特意去喝过期的酸奶,甚至在网上买一些专门刺激胃的药,最后他如愿以偿的办到了,严重的胃病让他稍微碰一点冰冷的就能疼的在地上打滚,可是这样身体上的折磨反而给齐晋带来了强烈的|快|感|,虐|待自己再也不是为了能瘦,而是满足自己那中诡异的满足感。 到了后来,他真的瘦了,因为他已经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喝点水都能吐出来,胃更是无时无刻都在疼,甚至经常大口大口的吐血。在他躺在那间父母留给他的屋子里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他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一个一米七五的男生,甚至连七十斤可能都不到。 在他觉得自己可能就这样死掉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道:“你不想活了,把身体给我吧。” 那时的他回答说:“好啊。” 那之后他的身体里就多了一个鬼,一个据说也是生生饿死的鬼,所以对食物有着强烈到甚至让他无法轮回的执念和渴望。 齐晋又重新活了过来,甚至因为身体里有一个鬼,他吃再多的食物都感觉不到饱,为了满足那个鬼的|欲|望|,他甚至卖掉了房子去吃,可是对于一个相当于无底洞的鬼,再多的食物都无法满足他,齐晋慢慢的没钱了,为了赚钱,又能满足吃的执念,齐晋慢慢走上了吃播的路。 可是那个鬼无法彻底占据他的身体,而因为长时间被鬼寄身,原本就已经快要死的他,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为了让双方的存在达成一个平衡,那个鬼想了很多办法,直到前不久,那个鬼让他去偷一个快要死之人的东西,也就是那个棺菇,棺菇能满足鬼存于阳间的阴气,同时又能让他身体不在继续破败,也许那一朵棺菇吃完了他还是会死,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他本来就是一个早就应该死掉的人,多活一天,多享受一天都是赚的。 同学会上,有人扒出了齐晋的吃播视频,他们也没想到,这么瘦的齐晋竟然这么能吃,不过估计以前是胖子的时候就特别能吃了,但瘦子能吃和胖子能吃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有人好奇这样的吃播是不是真的特别赚,还有人好奇,这是不是真的吃,还是像一些传闻那样,镜头前吃,镜头后吐,齐晋很享受这中成为话题中心的感觉,几乎是有问必答,聊得正热的时候,有人突然道:“后天在尚北广场有个大胃王的比赛,奖金有十万,你这么能吃,要不要去参加?到时候我们去给你加油。” 对于吃,齐晋自然是无所谓的,还能有钱拿,于是在旁人的起哄中,很是干脆的答应了。 温然靠在车子里打着游戏,祁云敬看了他一眼:“我这么可靠又自带温度的靠背不靠,你倚着车门不嫌硌人吗?” 温然在怪物从中奋力厮杀,连个眼神都没给祁云敬:“我好好的在家打着游戏,你非要喊我出来吃饭,不嫌折腾吗?” 祁云敬笑着道:“怎么就这么不愿意陪我去公司?我公司又不是吃人的地方。” 温然啧了一声,懒得搭理。这个祁云敬实在是太粘人了,人设崩的估计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回去开个会,还非要拉着他一起,眼见着快到公司了,温然让司机靠边停:“我去商场逛逛,你会开完了再来找我。” 祁云敬连忙拉着他:“我办公室里有个休息间。” 温然朝他脑门戳了一下:“多大个人了,能不能公私分明一下,休息间藏人这中套路观众都看腻了。” 温然下车直奔商场,虽然天气慢慢转凉了,但秋老虎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所以室外依旧不能多待。祁云敬直到看不见温然了,这才让司机开车,大周末的还要搞个临时会议,真不消停。 温然进了商场,直奔楼上一家甜品店,见下面正在搭台子,不知道是不是要举办什么活动,于是选了个店外靠着防护玻璃的位子坐下,一偏头就能看到一楼中间的舞台,要是有啥活动,也能看看热闹,热闹要是不好看,那就打着游戏等祁云敬来接。 店员小姐姐来送奶茶和甜品的时候,温然顺嘴问了一下:“今天这下面在举办什么活动?” 小姐姐笑着道:“是我们商场一家新开的餐饮店举办的大胃王活动,十五公斤的咖喱饭,第一名有十万奖金呢。” 温然听到这数字就觉得刺激,十五公斤的咖喱饭,不谈这重量,就是这单一的食物,吃多点也会腻吧,尤其是咖喱,他还没见过这中大胃王的比赛呢,今天这商场没白来。 第234章 楼下搭台的动静吸引了不少来逛商场的人, 尤其是大胃王比赛的横幅一拉起来,这中带了点猎奇的博点让不少人都生出了好奇心,询问了比赛时间, 差不多还有半小时左右就开始了, 于是有人直接找了个靠前的座位等着, 这中大胃王的比赛在生活中可不算常见, 既然遇到了自然要瞧个新奇。 温然看了一下横幅上的写的参赛规则, 一份咖喱饭就是一斤的量, 参赛者免费参加,但前提是要吃到五碗以上,低于五碗就要缴纳参赛费一千元,超过五碗免参赛费, 夺冠还能拿十万的奖金。要不是他不喜欢单一的食物,吃的容易腻,才五斤的饭而已, 他都能参加了, 但十五公斤,也就是三十斤饭,嗯......能吃完的大概特别的天赋异禀吧。 温然吃完了一份小甜点, 又点了两份其他口味的小蛋糕, 做好了在这里消耗一下午的打算,这祁云敬一工作起来没那么快散场,不知道他大胃王比赛看完后祁云敬的工作是否能结束。又打了两盘游戏, 跟小学生对骂了一番, 骂到对方字都打不过来恨不得开语音回嘴,这才愉快的退出游戏。楼下依旧闹哄哄的,已经有主持人上台主持了, 这次举办活动的餐饮店也将比赛的食物送来了,一股浓郁的咖喱味,闻的温然都有些饿了,正当温然下意识多闻了两下空气中的咖喱味时,似乎从这股咖喱味当中闻到了一丝鬼气。 温然偏头往下看去,参赛者一共有五人,三男两女,那两个女生温然还有点眼熟,他有时候刷一些视频的时候,也会刷到一些吃播,这两个女生应该是吃播播主,另外三个男士,两个比较高壮,块头挺大,一看就很能吃,另外一个身材瘦弱,长得还想,属于时下比较流行的鲜肉款,怎么看都不像是特别能吃的,而那一丝鬼气,就是从这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温然朝着那人的肚子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这年头,连饿鬼都敢明目张胆寄身活人了。 饿鬼这中存在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传统意义上的饿鬼,因生前作恶多端,死后被判入饿鬼道,这中阴魂会化作无财饿鬼,少财饿鬼,亦或是多财饿鬼,这中饿鬼永远处在一中吃不饱或者不能吃的情况当中,必须将所做过的恶以这样折磨的方式还清之后,才能重新投胎成人。 再一中就是生前并未作恶多少,或者作恶的程度还不至于被审判到饿鬼道中,但生前死于饥饿或者对食物的渴望当中,这中鬼对食物或者吃饱的执念强到无法轮回,也能称为饿鬼,但这中饿鬼在饱餐了一顿,或者吃到了想吃的东西,执念消心愿了,自然就能去轮回了,比起饿鬼道出身的饿鬼,这中饿鬼只能算是游魂散鬼了,生前能将自己生生饿死的人,有本事的又能有多少,这中鬼在中元节的时候,都未必敢明目张胆的跑出来抢食,更何况是寄身于人了。 温然曾经倒是遇到过一只这中饿鬼,那只饿鬼也是寄身于人,但寄身的只是一个阳气极弱,常年卧病在床的小孩,那小孩还不到七岁,因为快要死了,所以见到了一些寻常人见不到的东西,见到那只饿鬼无比的渴望食物,但却吃不到,心生不忍,想着自己反正也活不久了,而且从小就生病,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东西,于是就让饿鬼占据了自己的身体,去吃他想吃的,就当是死前再做一次好事了。 温然仔细看了看这个消瘦男人的面相,稍稍一推算,就看的八|九|不离十了,原本没打算出手的,但在观相的过程中,又好像闻到了一股腐尸的味道,这味道他好像在哪里闻过,想了好一会儿温然才想起来,这味道跟他以前闻过的一朵棺菇味很像。 此时活动已经开始了,每个参赛者的身后都站了一个工作人员,给他们帮忙递送餐盘和清理空盘,五个人站成一排,简直暴风式吸入,一开始那两个很壮实的男人吃的很快,几乎三五口就是一盘,这哪里是吃,简直就像是往嘴里倒一样。 但很快那两人速度就变慢了,看上去倒也不是吃不下,而是很明显有些腻味了。另外三人的速度倒是很一致,虽然那两个女生吃的不像男生一口那么大,但一口一口的匀速进行,在两个大块头速度慢下来后,两个女生的空盘很快就要追齐了。 最令人意外的是那个看起来很瘦的人,他也不是拼速度的,一口一口甚至比女生吃的还要稍微慢一点,但他却是这几人当中吃的最轻松的。 很快那两个大块头在吃到第十多盘的时候就不太行了,有一个也不知道是撑了还是腻了,隐隐有些作呕了,但看着其他人还在吃,也不大愿意认输,可是神态已经非常明显处在一中勉强中。 第一个放弃的是大块头之一,清点了一下空盘,一共十三盘,也就是说吃了十三斤的咖喱饭。这重量在大胃王里面不算什么,但在普通人当中,着实可以算是大胃王了。 过了十来分钟,那个本就已经吃的很勉强的人终于举手投降,他比第一个多吃了两碗,但却是捂着胃被朋友扶着下场的,一下场直奔洗手间,估计是撑得不行了,只能去吐出来。 场上还剩下三人,两个女生的看点最多,小小个子,身材也不是多胖,竟然这么能吃,第一份的十五个恐怕已经被工作人员搬到地上摆放了,第二个十五份正在逐渐的累计。 正在吃的齐晋见那两个女生吃的游刃有余,而且对方也算是吃播里面小有名气的,是不是真能吃他以前没怎么接触过也不知道,但现在这一对比就知道,对方恐怕真的能搞得定这个三十斤的咖喱饭。 齐晋原本是省着力气,这中本市随便举办,好像也没得到多大宣传的活动,他以为自己拿冠绰绰有余了,没想到真遇到两个厉害的了,于是也不再慢悠悠了,既然食量没问题,那自然就是要拼速度了。 看的正起劲的人们发现,那个最瘦弱的男生这时候竟然还能加快速度,好像吃进嘴里的不是饭,像是在喝水一样,嚼都没嚼两下就吞了,这虽然是咖喱饭,但并不只是咖喱汤拌饭,每一份饭还有土豆,红萝卜,青豆,西蓝花,还有肉之类的,这直接生吞也太夸张了点,但偏偏那个瘦弱的男生就好像是有特意功能一样,一盘盘的往嘴里倒,最重要的是,那个男生瘦弱的身材没有一点变化,胃部肚子半点没有凸出来!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齐晋应了,在所有人的掌声中,他将最后一个空盘放下,而另外两个女生差不多还剩四五分。那两个女生除了在吃,她们的不知道是团队还是朋友,同时也在做着直播,这么好的直播机会自然不能放弃,齐晋虽然没有在直播,但也进入了那两个直播女生的镜头中,所以他的直播间也跟着涨了一波粉,这年头遇到这中真吃的博主不容易,可不得好好粉一个。 齐晋被主办方拉上台,主持人跟他稍微互动了一下,例行询问一些关于大胃王的事,例如是天生还是后天训练,是怎么发现自己特别能吃,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分享之类的,见时间差不多到了,这才拿着主办方提供的奖金,拉着齐晋合影拍照。 拿了奖,齐晋一下台,他的一群来为他加油助威的同学就围拢了上来,他们也没想到这齐晋真的能吃,吃完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没见到其他几个不是去吐了,就是脸色发白的离开了这里,这齐晋感觉好像还能再吃一场的绰绰有余。 有人就起哄闹腾,说齐晋拿了大奖,他自己可以不吃了,但饭肯定是要请的。 齐晋刚准备应下,旁边就响起一道声音:“抱歉,今天这饭他可能请不了了。” 齐晋转头看着来人,几个同学也面露不解,见这人长得特别帅,好奇的朝着齐晋问道:“这你朋友啊?” 齐晋皱眉,他并不认识这人,于是道:“请问你是?” 温然笑了笑:“我是为了你身上的那个他来的,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齐晋瞬间心口一紧,神色慌张了一下,连忙转身朝几个同学道:“我有点事,这顿饭记下了,找个大家有空的时候我一定好好请一顿。” 见他这么说,几个同学自然也不勉强,挥手跟齐晋道了别。 他们走了之后,齐晋脸色不大好看的看着温然:“你到底是谁?” 温然笑着道:“别紧张,我这人向来讲究一个自愿,你情我愿的事,哪怕是你自己在找死,也跟我无关,但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这就不行了,交出棺菇,你想怎么找死是你的事。” 齐晋脸色一冷,转头就准备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神经病。” 温然站在原地没有动,而齐晋也没能走出这个百货大厅,因为他越靠近门口,越感觉心口有一股很强劲的力量在撕扯,更甚至,他在脑海中叫饿鬼的时候,饿鬼半点没有回应,这一下齐晋真的有些慌了。 见齐晋又折返过来,温然道:“我说了,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你们也不该拿,交出来我放你走,不交,那我只能收鬼了。” 第235章 齐晋知道今天他大概遇到了那种专门抓鬼的天师了, 他以前一直觉得天师这种存在尽管并非纯属虚构,但也绝对是少之又少的,大部分应该都是天桥下的那种瞎眼算命的骗子, 那种有真本事的, 要么隐居山林,要么神秘到只在某种高层的圈子里传颂, 所以哪怕他身上跟着一个鬼,齐晋也从未担心过会遇到抓鬼的天师。 但没想到, 好死不死的只不过来商场比个赛, 竟然就遇到了疑似天师的存在, 早知道他今天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该眼馋那十万的奖金。 见齐晋不说话, 温然挑眉:“不想合作?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齐晋小小的后退了一步,带了点不确定的试探道:“我把东西给你, 你真的不会收走他?” 温然轻笑了一声:“我说了, 你情我愿的事情,跟我无关, 想死的人,别人拦着也没用。” 眼下这个情况, 齐晋只能选择相信,不信也没办法,真要让这人将他身上的鬼抓走了, 他留着那个棺菇也没用了。 温然一路跟着齐晋, 也没有拿东西锁着他。至于跑,齐晋倒的确是想跑,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他就不信对方敢毫无顾忌的出手抓鬼, 破除迷信这么久了,他们普通人也从未见到过什么灵异事情,但又确实有鬼和天师的存在,齐晋相信一定是国家约束着他们,至少绝对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显露能力,很多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可是他刚动了跑的念头,就听到跟在他身后的天师带着笑意道:“你要是想试试突发心梗暴毙街头这种死法,尽管跑。” 齐晋瞬间便怂了,哪怕控制不住满心的小心思,却也半点不敢付诸实践了。 齐晋老老实实的带着温然回了他租的小破房子,那是很老旧的居民楼,最高七楼,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天上乱搭的线像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很多楼栋还有往外扩建的痕迹,因为才下午四点左右,上班上学的都还没回来,小区里还算安静。温然看了眼四周的环境,随脚朝路边踢了一颗小石子。 见齐晋磨磨蹭蹭的,便冷冷道:“快点。” 齐晋无法,放弃了最后的挣扎领着人进屋,只想着对方赶紧拿着棺菇离开,却没想到他刚一进门,一股带着一丝腥臭味的黑影从他眼前闪过,而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腹部一阵剧痛让他惨叫出声,紧接着齐晋惊恐的发现他的肚子正在不断的膨胀胀大,像吹气球一样臌胀开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下一秒他的肚子就要被胀破爆炸了一样。 温然往饿鬼飞出的窗户看了一眼,不慌不忙的手掐法决,一道印结打在了齐晋的肚子上,齐晋的肚子总算没有再继续胀大,可是这已经胀的比十月怀胎还要大的肚子,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这样突然胀起的剧痛,也让他十分的不好受。 齐晋躺在地上,双手扶着巨大的肚子,疼的满脸冷汗的看着温然,艰难而断断续续的呼救道:“救,救我...呜...好疼,救救我,我,我好疼啊...” 温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并没有半点不忍之色,面无表情的问道:“怕死还敢招惹鬼?路是你自己选的,结果自然也得你自己受着。” 温然说完,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公会,让他们派人来处理,他顶多处理一下鬼,至于活着的人,那不在他服务范围,更何况,他又没跟人收钱。 而那个抱着棺菇跑了的饿鬼,还没跑出居民楼,就被一道微红的光打在了身上,尽管靠近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但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为了第一时间跑离这个天师,他甚至放弃了这个大好的寄身身躯,比起活人,棺菇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将这一整颗棺菇吸收了,他根本无需再依附活人,哪怕无法行走在阳光下,但夜里,他的神魂甚至能强大到拥有短暂的实体,这种真正的自由才是他想要的,所以逮着机会就要不顾一切的往外冲。 太不顾一切的结果就是,非常瓷实的撞到了那个天师布下的阵法上,饿鬼被红光打的浑身冒烟,通过食用棺菇,这段时间才稍稍凝实了一些的魂魄,简直快要魂飞魄散了。 饿鬼惨叫着在地上打了个滚,怀里抱着的棺菇也摔落在地,他忍着疼试图去将地上的棺菇捡起,可是几乎快要被打散的魂魄早已失去了实质能触碰到棺菇的力量,他的手直接从棺菇的身上穿透了过去,除非再找到活人寄身,食用棺菇凝结神魂才能带走棺菇,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可能呢。 在是否放弃棺菇的犹豫中稍稍挣扎了一两秒,饿鬼决定放弃,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不跑就要被那个天师抓到啦。 就是这犹豫的一秒,让饿鬼失了逃跑的机会,他刚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一只脚给踩了下去。 饿鬼顿时懵了,他成鬼多年,什么时候跟人有过实体接触的。饿鬼下意识抬头,就看到那个在商场里找上齐晋的年轻天师,一只脚正踩在他的背上。而踩着他的那个天师,手一碰到棺菇上,棺菇就原地消失了。 鬼顿时更懵了,哪怕他早就已经是个鬼了,但在这一刻,他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变得玄幻了。 温然用力的在他背上踩了两下:“逃跑的速度倒是挺快。” 饿鬼连忙讨饶:“大人饶命!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寄身在人身上了,也不敢乱偷东西了,您看在我初犯的份上,放过我吧!” 温然:“本来就没想要抓你,但你这么不识好歹,被抓了也只能是你活该。” 饿鬼顿时哭出了声:“呜...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就是想要吃一顿饱饭,大人您不知道,我活着的时候的那个年月,从记事到死,我都没有吃饱过,最后更是生生的饿死了,我就是想要感受一下饱腹的感觉,而且是那个人答应的,我没有胡乱占据别人的身体,我经过了他同意的,大人您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的做个老实本分鬼!” 温然轻笑了一声:“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现在讨饶,晚了。” 温然并没有等太久,刚将楼下的阵法给撤掉,公会的人就来了,来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是公会的高阶天师,之前温然还见过,姓包,名靖琪,跟在她身边的是个小年轻,修为一般般,但看起来挺本分听话。 包婧琪没想到温然也在这里,当初他们一起处理过人皮美人娃,她自然知道温然的本事,一见温然在这里,包婧琪还当他是路过看到了所以出手,于是道:“不知道温道友在这,看来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 温然道:“是我给公会打的电话,主要是楼上还有个活人,我没有处理活人的经验,包天师来了,那就连同这饿鬼一并带回去吧,还有之前遗失的棺菇,也找到了。” 温然说着,就抬手将放在储物戒里面的棺菇拿了出来,还给了个密封盒。 一见到温然凭空取物,跟在包婧琪身边的小年轻眼睛都瞪大了,脱口而出道:“随身空间?” 包婧琪敲了一下自家外甥的脑袋:“这是储物器,不要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包婧琪的外甥摸了摸被姑姑打的地方,这种储物器也很牛啊,能凭空储物,简直逆天了好吗,怎么能怪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呢。见姑姑好像一点都不惊奇的样子,包婧琪的外甥道:“姑姑也有吗?那姑姑能给我一个吗?” 包婧琪撇了眼自家外甥,储物器在天师的眼中虽然不是多么神奇的存在,但也不是想要就能有的,公会里倒是有,但换购的积分太高了,哪怕她身为高阶天师,能够打不少的折扣,可是积攒到现在也未必能换到一个。 见外甥眼巴巴的眼神,包婧琪再次朝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老老实实的修炼抓鬼,表现的好了以后姑姑给你一个。” 包婧琪说完,接过棺菇让外甥抱着,又将地上的那只不断挣扎的鬼给收进了木牌里,然后跟着温然上了楼,一进屋就看到地上躺着的人,顶着一个硕大的肚子。 没见过这场面的小外甥顿时惊呼了一声:“这是男的吧?”怎么像个女人怀胎十月的肚子,看这大小,简直是双胎,哦不,三胎! 包婧琪微微皱眉,这人一脸死相,根本没得救了。 温然道:“他自己与饿鬼交易,被饿鬼附身,附身至少也有数月,因阳气消耗,加上他自身的命数本就短暂,所以寿险将至,为了活命,饿鬼带他去偷盗了棺菇,应该已经食用了一些。” 小外甥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好奇道:“那现在饿鬼抓了,他肚子为什么还这么大?” 温然笑了笑:“自然是因为吃太多了。”饿鬼附身,又不是拥有了一个异次元的胃,鬼是吸收不了阳间食物的,那吃下的东西,自然积存在了活人的身上,只不过被鬼附身时并不会显露出来,如今饿鬼一旦脱离,那之前吃下的东西,可不就要将人肚子给撑爆了。 虽然这齐晋算是必死无疑,但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在这出租房里,还是这样诡异的肚破肠流的死法,要是不管第二天绝对新闻头条,所以人肯定是要带回公会的。 看着包婧琪外甥瘦麻杆似的,但力气奇大的一个人就将肚腹巨大的齐晋扛上了车,温然朝他们挥手道别,又给徐骞发了个消息,说棺菇找到了,具体情况让他们特殊部门去跟公会联系。 解决完所有的事情,温然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可以回家吃饭了,拦车回家的路上,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开完会的祁云敬来到商场,照着温然给他拍的甜点店照片找了过去,却被告知那个帅帅的小哥哥都走了好久了。 祁云敬:“......”说好等他办完事情一起在外面吃晚饭呢。 第236章 温然小心观察着面无表情的祁云敬, 试探着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却被祁云敬无情扒开,温然一见, 立刻不满的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有工作我也有啊,不就是不小心把你给忘了吗, 至于这么小气吧啦的,就不能拿出你男人的胸襟来?!” 祁云敬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不能。” 温然轻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矫情。” 祁云敬放下筷子转头看着他:“把自己男朋友给忘了你还有理了?” 温然眼神不自在的游移了一下:“那, 那我这不是道歉了么,再说了,独来独往惯了的, 这不是习惯了么。” 祁云敬重新拿起筷子, 面无表情的宣布:“从今天晚上开始,你搬到我房里来,让你好好习惯一下两个人, 这样以后你就不会干出工作结束忘了还有人等着和你一起吃饭的事了。” 温然惊呼:“又搬?不是刚换的房间么!” 祁云敬只是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充满了谴责,看的温然心头一梗,这个祁云敬, 抓到他的一点小错处就不放了还, 真是把得寸进尺这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温然见祁云敬如此蛮横又矫情, 直接转头去看奶奶:“奶奶!” 笑眯眯看着他们斗嘴的祁老太道:“家里佣人多,再搬一次也不妨事。” 温然看着自己碗里的肉,瞬间就感觉不太香了,反倒是刚才将肉扒到一边的祁云敬, 嘴角微翘的又捡回来吃了, 等人进了他房间, 那就离再婚不远了。 看着祁云敬将他的衣服往自己的衣帽间填充,温然靠在床上,身前放了个小桌子,小桌子上还摆着一台电脑,电脑里放着闹腾腾的动漫,手里抱着一盆瓜子磕着,光着的脚丫子一摆一摆的:“怎么这时候你就没洁癖了?” 祁云敬将温然经常穿的便服和居家服分类放好,从衣帽间出来,看了眼嗑瓜子的人,道:“要喝可乐么?” 温然:“要!”说完又道:“你知道可乐杀|精|吗?” 祁云敬走到卧室的外间,外间有个小客厅,有一个背景墙,推开背景墙,里面是镶嵌体的超大冰箱,以前这个冰箱里放的只有各种水和为数不多的酒,现在里面可乐果汁饮料占据了大半,听到温然的话,祁云敬道:“你想要孩子?” 温然摇头:“不想,但你总该要吧,祁家就你了,总要有个继承人吧?” 温然问这话的时候,的确带了点试探,他跟祁云敬从未聊过关于未来的事,既然决定在一起了,那有些话,有些事总要说开,是能真正的携手走一生,还是及时止损。 祁云敬道:“继承人,我不是已经有了吗?” 祁云敬看向在温然床边瘫成一张猫饼的妮妮:“这不是咱闺女吗?” 温然白了他一眼:“我在认真跟你讨论。” 祁云敬轻笑着上前:“你不是已经开始教妮妮修炼了吗,如果她百年内能化形,那我们留下的一切自然是她继承,如果不能,那到时候就将股权转让,能者居之,祁家虽然是爷爷的心血,但最初的初衷只是希望家人能过得好,现在我们过得很好,衣食无忧,生活富足,那不就够了,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但科技还没先进到能拥有我们共同基因的孩子,所以无论是你要孩子还是我要孩子,那我们这个家就不算是家了,如果真的想要,我们可以去领养。” 温然道:“那还是算了吧,谁知道养大的是孝子还是白眼狼。” 祁云敬也上了床,坐在了温然的旁边:“还有什么想讨论的?” 温然拍开他抱上来的手:“别打扰我看动漫,一周才一番,我得抱着虔诚的心认真的看。” 祁云敬却直接将他的电脑合上了:“可今天是我们正式同居的第一天,那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虔诚的吻?” 感受着靠近的气息,温然实在是没忍住的哈哈大笑:“你让开,哈哈哈哈哈你这样好奇怪。”就让人莫名有种尴尬又忍不住发笑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初恋磨合期? 祁云敬却没给他更多尴尬的时间,直接一手扣住温然的腰,直接低头吻了下去。 温然的无论是心灵上还是平日的生活,都是很独的,这一点在祁云敬与他日常的相处中感受的很深刻,这样的人不容易敞开心扉,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虽然适用,但却不完全适用,必要的时候还得主动,主动的多了,一些亲密的接触磨合过了最初的尴尬期后,才能更好的培养感情。 否则等温然自然而然的去接受从单身到有人相伴,那只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祁云敬虽然不缺耐心,但他迫切的想要彻底融入温然那最后一层防护圈。 祁云敬睡觉的习惯很好,安静无声也不会乱动,温然虽然睡觉有点不太老实,一晚上总要换好几种姿势,但也不是拳打脚踢的那种,只是每次睡远了,总会被祁云敬给抓回来撸到怀里,两个习惯了一个人睡觉的人,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总会有点不适应,但这一点不适应,完全可以被身边多一个人的满足感弥补。 一大早,祁云敬看着将脑袋埋在被子里熟睡的温然,在他额头轻轻亲了一口,就神清气爽的去上班了,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有种,他成家的感觉。 温然一晚上醒了好几次,虽然知道身边的人是祁云敬,但每次他翻滚远了被祁云敬抱回来的时候,他总会醒,没办法,警觉性太强了,不过虽然醒了几次,但入睡也很快,加上早上睡到日上三竿的,也不缺睡眠。 一觉醒来就是午餐,温然边吃边玩手机,点进微博时,手机都差点卡了,等不断的震动过去,温然才看到祁云敬用他微博大号发的,一张他睡觉的后脑勺,阳光照进来,衬的他头顶仿佛有一道天使的光圈一样,配图的文字是早安。 温然轻啧了一声,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看似不苟言笑的祁云敬,本质上就是个闷骚,正式同居第一天,就发这种恨不能宣告天下的照片。 下面的粉丝留言也十分的热闹,一个个嚷着围观豪门大佬的甜蜜日常,一通祝福伴随着变身柠檬精的。温然也用之前跟祁云敬互关过的微博大号发了个照片,一张妮妮微微抬头,露出王之蔑视的表情包,什么文字都没写。 然后他就看到不少网友留言,霸总攻VS傲娇女王受。 温然嫌弃的丢开手机,一张猫的表情包,还能看出傲娇女王受了,这一届的网友脑洞真大。 原本慢慢归于平静的生活,被祁欣雅的死亡所打破,祁云敬的姑姑祁欣雅原本就患有心脏病,哪怕这些年呵护的足够小心翼翼,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器官的衰老,她的心脏负荷也越来越重,每发病一次,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祁云敬接到电话的时候是半夜,他跟温然刚睡下没多久,温然还躲在被子里玩游戏,听到姑姑去世的消息,祁云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悲痛,他这个姑姑太脆弱了,出嫁前被父母保护着,出嫁后被丈夫保护着,从未经历过半点风浪,连跟她说话都要轻声细语格外小心,祁云敬跟这位姑姑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还没十根手指,他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能否承受得住白发人送黑发人。 温然身为修者,听力自然是超乎常人的灵敏,更何况又是在他旁边接的,于是从被子里钻出来,退出了游戏,见祁云敬挂了电话,连忙道:“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过去啊?” 祁云敬点头,姑姑发病发的突然,虽然已经及时送医了,但还是没能救回来,现在人还在医院,他们作为晚辈,自然是要立刻过去。 温然一边换衣服一边道:“那奶奶那边怎么办啊?”这种事,老人怎么承受的了,本就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儿子媳妇,现在连女儿也走了,再坚强的老人恐怕都受不住。 祁云敬道:“我们先过去吧,这么晚了,就不惊动奶奶了,等明天再说。”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但能拖一下是一下。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祁欣雅还在病房里,人已经冰冷了,但她的丈夫颜高伟怎么都不愿意给盖上白布,也不让护士医生靠近,似乎无法接受失去妻子的打击。 祁云敬和温然站在门口,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去,因为眼前的画面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不愿意接受妻子死亡的颜高伟坐在床边,神色一如既往的专注眷恋,手轻轻搓揉着祁欣雅手臂,似乎不想她的身体那么快冷掉,看着仿佛睡过去一般的妻子,甚至轻声细语的说着等身体好了就出院回家的话。 但祁云敬和温然意外的并不是颜高伟大受打击的模样,而是在颜高伟的身上,趴着一个七孔流血的陌生女鬼。 第237章 祁云敬的姑父颜高伟是军人出身,温然第一次见到颜高伟的时候,有在他身上看到一丝淡淡的功德之气,别看这功德之气很淡,跟祁云敬那满身金光完全无法相比,但在普通人当中,这一丝功德之气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当时温然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受,能跟祁家这种运势的家族结下姻亲的,气运都不会差,所以温然那时候也没有去深入的查看祁云敬姑姑和姑父的命数,有些东西看多了,哪怕只看不说,那对自身也没多少好处,所以一般若无必要,温然也不会费这个劲儿,但就算没看,单凭对方军人的出身,那一身正气也是神鬼不侵的,轻易不会招惹这种阴邪之物,然而这才多久,身上竟然扒着一个女鬼,看起来还是惨死的女鬼,温然都有些不太确定,是无端招惹的祸事,还是他姑父做了什么人面兽心的事。 祁云敬下意识看向温然,温然朝他摇了摇头,无论是颜高伟自身的气运,还是祁家的气运,都不是普通鬼怪可以靠近的,但颜高伟这人,从面相看,深情专一,心性坚毅,没有烂桃花,也没有噩运缠身,只不过以前的满身正气里,现在竟然掺杂着一丝煞气。 这一丝煞气足以说明,这女鬼并不是无端招惹来的。 但不等温然将女鬼招来询问,一阵慌忙的脚步声传来,跑来的是刚从剧组赶来的颜哲,身后还跟着他的助理和经纪人,颜哲一看到家人,一路强行的镇定瞬间就被打破了,红着眼喊了一声:“哥” 祁云敬让开了身:“去看看你妈妈吧。” 颜哲自幼跟父母并不亲,毕竟他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小时候他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别的人都有爸爸妈妈,总是能一家三口出去玩,他也有爸爸妈妈,但却不能跟爸妈在一起,从小照顾他的是外公外婆,出席他各种家长会的是舅舅舅妈,而他的父母,只有逢年过节对他关心两句,再就是只知道给他零花钱。 可是他根本就不缺钱啊,他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哪一个是缺钱的。 慢慢长大后,他懂事了,能体谅,但始终不能理解,既然心疼他妈的身体,当初为什么又要强行生下他,既然生了,又为什么不闻不问,从满怀期待到对父母再无期待,颜哲用整个青春期的时间,去冷掉了那颗心。但即便他对这份亲情没了期待,可父母始终是父母,哪怕从未喂养过他,却也从未苛待过他,还是给了他生命的人。 颜哲以为自己不在乎了,但等这一天真正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无法抑制的难过。 看着父亲始终不愿意放开母亲,颜哲深深叹了一口气:“爸,你让妈入土为安吧。” 却不想这一句话,迎来的是颜高伟毫无预兆的一巴掌。 祁云敬立刻上前将颜哲拉到自己的身后:“姑父,你过分了。” 温然也被这一巴掌甩的有点懵,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疯? 颜高伟看着颜哲的目光仿佛仇人一样:“当初要不是意外有了你,欣雅又执意要生下你,怎么会让本就不好的身体越来越差!你倒好,一句轻飘飘的入土为安,那是你妈啊!你难道就没有心吗?!” 颜哲同样被打的懵了,脸上还火辣辣的疼,但让他更加无法置信的是,他的父亲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像他妈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一样。他以为他父亲将所有的专注用在了母亲的身上,只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原来竟然是恨他,恨他的存在拖垮了母亲。 颜哲从未想过,他在父亲眼里竟然是这样的存在,一个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的人,这份认知,比母亲的死对他打击还要大。 祁云敬皱眉,对于这个姑父,他虽然不喜欢,却也不讨厌,但没想到,原来姑父一直都是这样看待颜哲的,颜哲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哪怕是姑父,远近亲疏之下,他也由不得人这样欺负他弟弟。 但还没等祁云敬出声,温然就在一旁冷嘲热讽道:“说的好像颜哲的存在不是你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快|活的下场一样。你要是真心疼你妻子,那你跟她|上|什么|床,不知道激烈运动也会增加心脏负担的么,现在倒好,怪起颜哲来了,说的好像他愿意投胎到你们家一样!” 颜高伟的一身功勋都是自己拼杀下来的,加上年纪大了退居二线也算身处高位,养的一身气势,在刻意的发散之下,寻常人见了怕是会腿软。可惜温然这个常年游走在厉鬼当中的天师,还真半点不怕他。 见颜高伟瞪着眼看过来,温然眉毛一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自己要是不|快|活,或者防护措施做好了,会有颜哲的存在吗,你自己听听你刚才说的那是人话么,自己|快|活|了让女人替你受罪,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有没有心呢,颜哲长这么大你养过他一天吗,这个你最爱的女人拼死生下的孩子,你却自私的以身体为由,剥夺了她身为母亲该有的快乐,我倒是要问问你,你的心呢,被狗吃了吗?” “以爱的名义自私自利,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人。” 颜高伟怒道:“这是我的家事,轮到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祁云敬一手揽过温然:“我叫你一声姑父,是看在姑姑和小哲的面子上,真要说起来,你才是这个家的外人,小哲是姑姑的孩子,你既然不待见,那以后小哲跟你再无半点关系。” 祁云敬说完,直接让外面的保镖进来,颜高伟见他们要带走祁欣雅,直接激动的动起了手,颜高伟的确有点本事,没本事也创不下那么多军功,但到底年纪大了,一个人哪里是两个退伍兵保镖的对手,很快就被压制住了,见他们要抬走祁欣雅,更是赤红着双眼吼道:“不许碰她!你们谁也不许碰她!放开我!” 祁云敬看着他:“姑姑会葬入祁家墓园,你不认小哲这个儿子,那我祁家也不认你这个颜姓外人。” 听到祁云敬的话,颜高伟再次想要将压制着他的保镖挣开:“不可以!她是我的妻子!你们谁也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祁云敬冷冷道:“别忘了,你当初是入赘的祁家,要不是姑姑希望你能后继有人,小哲现在应该是姓祁而不是颜,我祁家从未外嫁的女儿,死后自然入祁氏墓园。” 祁云敬说完摆摆手,让保镖将人拉开一些,好让医护人员将尸体推出去。 全程已经彻底失了反应的颜哲至今都未回神,温然拉着他离开了病房,谁知道那个颜高伟还会说出什么扎心的话来。 看着母亲的尸体被车带走,颜哲神色依旧茫然,温然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已经不是需要父母看护的孩子了,你还有外婆,还有你哥呢,少一个爹也少不了你一块肉。” 颜哲摇了摇头:“我只是不太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然哥,你说我爸他会不会是中邪了,怎么突然就好像发疯了,就好像突然变得不正常了。” 自从温然跟祁云敬确定了关系后,温然就让颜哲改口叫然哥了,直接叫名字不合适,叫表嫂更不合适,还是叫然哥比较顺口。 听到颜哲的疑惑,温然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颜哲道:“很紧张我妈,我妈在哪儿,他就一定在哪儿,特别细心,我还有几次看到他蹲在地上给我妈穿袜子,还会轻声念叨,让我妈不要贪凉注意保暖,我妈喜欢的他一定喜欢,我妈不喜欢的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温然:“那他对你呢?” 颜哲神色微顿,似乎自嘲的笑了笑:“从不多看一眼。” 以前他以为,父亲的注意力全都在母亲的身上,他又是个男孩子,加上并没有长时间的相处,所以感情不深,加上男人本就很多不善于表达,所以父亲对他的冷,他虽然也难过过,却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事,但没想到,原来这份冷里,竟然藏着恨。 温然摸了摸这个可怜孩子的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爸做了很错的事,你会难过吗?” 颜哲看着温然,似乎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温然也没多说,就好像真的随口一问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颜哲道:“做错了,那就要自己承担,我不会恨他,但也不会原谅他,难过肯定会难过,但也不会难过太久,毕竟我还有我的生活,反正他们也从未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过。” 祁云敬带走了祁欣雅的尸体,颜高伟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算了,还直接找到祁家来闹,动静这么大,自然是瞒不过奶奶。但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老人的承受力比他们想的要好,老管家准备的速效救心丸都没用上。 祁老太心疼的看着自家外孙,活到他们这个岁数了,不说看人有多精准,这接触下来的几十年,颜高伟对自家女儿怎么样他们清楚得很,但颜高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更清楚。 女儿一死,外孙就相当于彻底没了爹妈了。 祁老太跟颜哲相互哄着对方,看到这个再也不会哭哭啼啼问为什么爸妈不要他的小家伙,已经学会藏起悲伤,还要哄着她安慰她,祁老太就心疼的不行。看着孩子眼下的青黑,还有一堆母亲的后事需要处理,祁老太让颜哲赶紧回房休息,然后将祁云敬叫了来。 看着孙子,老人叹息了一声:“颜高伟不会轻易同意让小雅葬在祁家墓园的。” 这个女婿对她女儿有多执念偏执,他们心里清楚的很,如果他们女儿是个健康的孩子,那是怎么都不会允许女儿和这种人在一起。但他们女儿不是,而且从小就被保护的太好,当初会答应将女儿嫁给颜高伟,就是看上了颜高伟对他们女儿的在乎和重视,万一哪天他们不在了,女儿也能有个依靠。却没想到,如今女儿反倒是先走一步,反倒是还害了孙子。 祁云敬道:“放心吧奶奶,姑姑事,我会处理好的。” 祁老太道:“实在不行,就将你姑姑给他吧,他对你姑姑,的确是真心,小哲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他们夫妻两已经够愧对小哲了,如果为了一个已经不在的人而毁了小哲的工作,那孩子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祁云敬安抚道:“不会的,小哲还有我们,怎么能算一无所有,而且我也不会让他毁了小哲。” 第238章 祁欣雅对颜高伟来说,那是如同光一般的存在。 颜家虽然有不少人在军部体系中,但毕竟是泥腿子出身,当初为了混口饭吃才参的军,倒是没想到家中的几个兄弟还混出了点人样,享受着那时候的福利,得了个皇城的户口,还有了分配的房子,就着父辈们的便利,颜家这一代走的几乎都是当兵的路子,其中颜高伟好像天生就适合穿军装一样,坚韧,克己,就像一个生来便感情淡漠的机器,自律又铁血。 在他的世界里,情这个字眼是相当陌生的,亲情也好,友情也好,是繁琐而累赘的,直到他遇到了祁欣雅。 他第一次见到祁欣雅的时候便是在医院,他任务伤后归来,被安排到医院里调养,而当时有一个心脏方面的权威专家正在他们那所军区医院里参加座谈会,祁家趁着这个机会带着祁欣雅过来做检查,他躺在偏头就能看到窗外小花园的病房里,祁欣雅则在母亲的陪同下,在小花园中摘花。 他从未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如同水晶一样,精致美丽,又清澈干净。看着祁欣雅手里拿着花,浅笑着低头闻香的模样,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见到天使的错觉,从未激烈跳动过的心脏,强烈的宣示着它的存在感,只一眼,他就再也无法从祁欣雅的笑容里走出来了。 相遇之后就是顺利的相识,相知,到相爱,祁家虽然家大业大是豪门大户,但他们并不是太看重门第,他的入赘,甚至立下婚前财产证明,让祁家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忧,他们顺利结婚,每一天都过的很幸福。 那时候他们还年轻,祁欣雅的身体没有像后来那么差,他虽然提交了调岗申请,但新的工作岗位安排下来之前,他该出任务的时候还得出,每次他出任务时,就会将祁欣雅送回祁家,这样平静的生活直到他又一次任务回来,看到大了肚子的祁欣雅。 关于孩子,他们曾经讨论过,颜高伟强烈表示他不要孩子,祁欣雅的心脏负担不了一个需要寄身在她身上的生命,而对于亲情,颜高伟从来就是冷漠不在乎的,他根本不需要所谓的传承,他只要能和这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白头一生。 祁欣雅知道他不要孩子,但意外有了,她却舍不得舍弃,这是一个全新的生命,是她和颜高伟爱的延续。所以怀孕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正在出任务的丈夫,而是等到月份大了,打胎更危险的时候才让他知晓。 为了生下颜哲,祁欣雅差点将命给搭进去,颜哲出生后,祁欣雅在医院里调养了大半年才能出院,而这期间,颜高伟连看都没看过这个儿子一眼。 生了孩子的祁欣雅身体大不如从前,在颜高伟强烈的意愿之下,上面给他调派了一个时间更加稳定的工作,每天颜高伟生活所有的重心都是围绕着祁欣雅,但身体器官的衰败,并不是努力精心维护就能延缓的。 从认识祁欣雅以来,颜高伟的余生就只剩下祁欣雅了,哪怕祁欣雅已经不在了,他也不允许任何人将他最爱的女人从他身边夺走。 就连颜高伟自己都没想到,不过是一巴掌,几句埋藏在心里怨愤的话,竟然让祁云敬如此狠心绝情的将祁欣雅从他身边带走,看着往日欣雅最为留恋的家,此刻却对他大门紧闭,颜高伟握紧的拳头仿佛要刺入掌心的血肉里一般。 那是他的妻子,谁也不能夺走! 看着颜高伟离开前阴冷的目光,温然道:“这人怕是打算硬抢了。” 最近一段时间过的浑浑噩噩的颜哲有些不太明白:“妈妈葬入祁家的墓园,又不是不允许他去扫墓,他为什么执拗的要抢走妈妈。” 温然心道,说不定就是为了不让祁欣雅入土呢。 温然拍了拍颜哲的肩膀:“放心吧,一切有你哥呢。” 温然回了房间,祁云敬从桌上后抬头:“走了?” “嗯,走了,走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怕是有什么动作了。” 祁云敬道:“无非是打算依靠舆论的压力罢了,无论这件事谁对谁错,这事情一出,对颜哲的事业都是很大的打击。” 温然轻叹了一声:“被这种偏执的人爱上,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不幸福。”偏执到,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这样的爱情也是少见。 祁云敬看向房间里角落的一个香炉:“那个女鬼怎么样了?” 温然也跟着转头看了一眼:“应该恢复了一些神智了,要现在问吗?” 在颜高伟第一次来祁家闹的时候,温然就顺势将一直扒在颜高伟身上的女鬼给收了过来,只不过那女鬼神魂不稳,只剩临死前的执念,问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能先将神魂养一养,稳固后恢复一些神智才行。这养了好几天了,应该也差不多了。 祁云敬将窗帘拉下,阻挡了外面的阳光,房间里温然也早就布下了阵法,女鬼在这里不会受到白天黑夜的影响,但跑自然也是跑不出去的。 线香一燃,温然符咒一念,丝丝缕缕的黑气聚集过来,一个白裙子,七窍流血的女鬼渐渐显露了出来。 温然直接坐到了女鬼对面的沙发上:“能说话吗?” 女鬼有些惧怕这个屋里的气息,更惧怕这个少年身后,冷着脸的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所以半点不敢胡乱造次的点头。 温然道:“那好,我问你答,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跟着颜高伟?” 女鬼听到颜高伟的名字,心中的仇恨瞬间将她的理智冲散,但很快这股疯狂涌动起来的阴气被屋里的阵法压下,那股聚集着浓重怨念的阴气被打散了部分后,女鬼双眸渐渐清明,重新冷静了下来,缓缓道: “我叫唐丽凤,是k市龙湾港苗安村人,我跟着他是因为,他杀了我。” 这种怨气极重的女鬼不会无缘无故的跟着人,大部分原因都是仇杀,要说杀人,颜高伟杀的人恐怕并不少,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出的一些任务,那都是过命的,但能招惹到一个背后灵,这杀人的方式恐怕不一般。 温然道:“他是怎么杀的你,你跟他有什么仇怨?” 唐丽凤的脸上,缓缓流出两行血泪,鬼一般是没有眼泪的,但若是怨气滔天,也会化作实质性的血泪来。 “他拿走了我的心!” 唐丽凤出身在一个非常荒僻的山坳坳里,荒僻到什么程度呢,气候不好,地里欠收的时候,一大家子可能全指望步行需要走近两小时才能到的小学里提供的一份免费午餐活下去。 那所学校一学期的学费只要两块钱,而这个两块钱,也不是家家户户能拿出来的,她家兄弟姐妹三人,还有一个虽然年迈,但还能做点活的爷爷,他们一起捡柴火,挖野菜,替人做工,一毛两毛的攒,也要好几个月才能攒出两块来给弟弟交学费。 她的弟弟很懂事,知道这一份上学的机会得来不易,学的很认真,中午发的午餐从来都舍不得吃,每天放学带回家,就是这一份午餐,在他们家日子最艰难的时候,养活了全家。 唐丽凤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快点长大,大到能和那些离开了山里的人一样的年岁,她就能离开大山,听外面回来的人说,在外面随便干点什么都能养活自己,哪怕捡垃圾的乞丐,都看不起地上掉的一两毛。 在她十八岁那年,她爷爷将家里本就没几块的地给卖了,换了几十块钱给她,还给她买了车票,外面的活路多,总比一辈子困在这山坳坳里好,爷爷让她以后在外面出息了,就回来接弟弟妹妹。 外面的世界的确很大,可是没有学历,甚至只认识几个跟着弟弟学过的字,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唐丽凤,面对这巨大的城市,她完全不知道如何下脚。带着她出来的同乡见她可怜,就带她去了一个水厂市场做活,在这里不需要什么学历,只要有力气,能干活,就能赚到一份饭钱。 白天唐丽凤拼命干活,有时候行情好,一天能赚一两百,有时候渔船收获少,一天只能赚个几十块,但就是这么点钱,已经让唐丽凤很满意了。她租在一个同样在水产市场干活的女工家,一个楼梯下挖出来的原本用来堆放东西的小库房,以一个月两百块的价格租给了唐丽凤,那里面小到连床都放不下,只能铺上被褥睡地上,人甚至只能爬进去,在里面连坐起来都有点摆不开,更不用说站了。 但就这么点小空间,已经让唐丽凤很满意了,她知道这种大城市的消费有多高,她租不起那些哪怕一个月只要七八百的小单间,她要把所有钱都攒着,等弟弟妹妹再长大一点,能出来做工了,到时候他们姐弟三人就能租一个小单间养活自己了。 唐丽凤的开销极少,每天两个馒头加一点咸菜,有时候运气好,能在市场收工的时候捡到一两条死鱼,每个月包括那两百块的房租在内,她能将所有的花销控制在最多都不会超过五百以内,其他的钱都攒着,就这样攒了好几年,在唐丽凤二十四岁的时候,她的存款甚至能付得起一个偏远地区的首付了,而这时候,她的弟弟妹妹也长大了,也可以出来做工了。 苦日子就快要熬过去了,唐丽凤盘算着手里的钱,甚至开始去看房子,她妹妹跟她一样都没念过什么书,来了这大城市也只能和她一起做苦力,但弟弟念了书,又是男孩子,总会比她们多些本事,到时候房贷他们可以姐弟三人一起还,这样压力就会小很多,也能让爷爷跟着一起晚年享享福。 一场意外的车祸,让她所有对未来的计划画下了终止符。 但让唐丽凤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原来人真的是有灵魂的,她看着自己被抬上救护车,看着自己被送进手术室,还看着自己在被送进了手术室的时候,有个男人拿着她的手,在一张她看不懂的文件纸上按下了指纹。 那些医生在她身上划刀子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着,她不懂,她以为自己伤的很重,所以救不活才死,可是从给她开刀的医生嘴里得知,原来不是,她本来可以不死的。 “不会有家属来闹吧?” “不会,听说是山里出来的姑娘,举目无亲的,做出点大出血的痕迹就够了,快着点,那边等着要心脏。” “麻醉计量有点过大,她血压在持续下降。” “不用管,手上麻利点,先取心,心脏一取,立刻取肾。” “还好撞击的力度掌握的挺好,内脏没什么损伤。” 唐丽凤说起这些,还带着刻骨的恨:“我就这样看着他们将我的内脏一个一个的取了出来,我看着那些得了我肾脏的人,拍着颜高伟的肩膀,说还是你有办法,我跟着颜高伟,看着他拿着我的心脏想要救他的妻子。可惜他妻子注定是要死的,连手术的机会都撑不到,就重症的要抢救,我看着颜高伟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做出决定,为什么没有早点下手,他后悔自己决定晚了,没能救到他的妻子,那我呢?我又该后悔什么?后悔不该来这座城市,无缘无故的招惹上这群食人魔!为什么偏偏是我!” 第239章 女鬼唐丽凤发泄了一通后,阴气再次不稳定,整个鬼被仇恨冲散了理智,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来,温然只好将女鬼先收进木牌里继续养着。 打开窗户,让屋里的一些烟气散了散,温然道:“这件事感觉有点奇怪,如果女鬼说的是真的,那颜高伟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找上她,不管是什么移植,总要做个配型吧,但唐丽凤说,她从山里出来,一直到出车祸,连医院都没去过,甚至她连自己的血型是什么都不知道,那颜高伟怎么就选中了她?” 祁云敬:“查一查就知道了,而且颜高伟执着于要姑姑的尸体这一点也很难理解,你说,这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温然:“那肯定是有的,别忘了,除了心脏,那肾脏也被人给买走了,说不定还有眼角膜啥的,什么器官能移植就拿走什么器官,这一个人身上可以卖钱的地方多了去了,现在呢有两中处理办法,第一,我给唐丽凤制造一面黑令旗,让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第二,通过她提供的信息去调查,说不定能查出一个大势力团伙来。” 温然说着,眼睛一亮:“我找徐骞来解决这事,他已经被调去了特殊部门,这事正好就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 在温然拿出手机准备找徐骞的时候,祁云敬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他是颜哲的父亲。” 温然放下手机:“你想要包庇啊?也不是不行,那这事我们不管了?” 祁云敬道:“不是包庇,是他毕竟是颜哲的父亲,这中事交给外人来处理不太好。”外人两个字,仿佛是不经意的咬重了两分。 温然瞥了他一眼,点着头带了点敷衍:“行叭,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祁云敬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我们先查一查,最后法律程序肯定是要走的,但这事总要提前告诉颜哲,否则颜哲恐怕一时间会难以接受。” 温然拍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嘛?” 祁云敬轻笑了一声:“遇到事情想到的第一个人是那个徐骞,我还没说什么呢。他是特殊部门,我就没有能处理事情的人了吗?” 温然憋着笑看着他:“哟,这是吃醋啦?” 祁云敬曲起食指朝着温然的脑门不轻不重的一敲:“他有特殊部门,我还有阴阳事务所呢,不比他那个所谓的特殊部门办事更方便?” 见祁云敬越说越来劲,温然嫌弃的不行:“好好好,你是天下第一厉害,以后有什么事,保证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行了吧。” 祁云敬一把将温然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中揉头:“敷衍!” 闹归闹,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这大老板亲自发下来的任务,任务福利自然是相当可观,于是在祁云敬的那个阴阳事务所里,不少人想要应征上岗,最后事务所的管理员挑选了五个这方面经验比较多,性情比较冷静稳重的老鬼去调查这件事。 没想到负责去查颜高伟的那只鬼,要不是生前经受过特殊训练,死后记忆慢慢找回后,也没忘了生前的那些本事,差点就要回不来了,不过就算回来了,还是受了不轻的伤。亏得这阴阳事务所财大气粗,光是事务所所在地都构建了一个巨大的养魂阵,这又是工伤,一回来立刻养魂符养魂丹的往他身上堆,这才保住了对方的魂魄没有消散,不然换了别的鬼,这一次怕是就回不来了。 这老鬼名叫姜幸,死了大概有七十多年了,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据说当时他所在的队伍正在负责运送一批非常重要的机密文件,为了不被敌人发现,于是走了山林密道,结果这一走,就是全军覆没。但姜幸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带着两个同样是阴魂,却不知自己已死的队员一直重复着生前的路。 直到有一队驴友去那座山里探险,一路拍摄了视频,回来后那一队驴友都轻重不一的生了病,尤其是当时负责拷贝视频的人病的最重,当时他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后来有个驴友在视频里发现了一个穿着款式老旧军装的队伍走过,前后就不到一秒钟的镜头,差点将人给吓死。 那个驴友当时就将这个单独剪下来的视频发到了网上,那段时间很是引起了一阵舆论,至今这个视频还处在灵异论坛十大真实灵异体现的头条板块上。 后来是公会派了天师去将这只队伍给带了出来,但他们身上没有煞气,只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完成任务的执念让他们错过了轮回,最后只能在阳间滞留。像他们这中算是过了明路的阳间滞留者有一点好的是,每当中元节,他们至少有个名正言顺吃饭的地方,但仅仅也只是一年一顿饭而已,白天不敢出来,晚上尽量避着人在外游荡,这中日子过久了,总归有些不得劲,后来见人成立所谓的阴阳事务所,让一些滞留阳间的鬼能够凭实力吃饭,姜幸就带着他的那两个同样错过了轮回的兵加入了过来,果然有事做的鬼生,日子也好过多了。 这一次哪怕不小心受了伤,甚至差点魂飞魄散,但对姜幸来说,那也是值得的,就这么一次查探,足以证明那个叫颜高伟的人不干净,那就是社会的毒瘤,这中毒瘤少一个,这个世界就更美好一分。他自己出生在战火连天的时代,所以看到了如今的美好,他远比这个时代出生的人还要珍惜。 祁云敬让人安排了一份厚重的补偿给姜幸,将查到的资料整理了一番后,拿给了温然。 温然翻阅着资料,一边感叹:“没想到阳间的安稳跟和平,竟然还需要已经去世多年的鬼来守护,同样是军人出身,你说他们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祁云敬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敲门声,来的是颜哲,见到温然和他哥都在,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进来:“你们找我啊?” 温然看向祁云敬,祁云敬朝他招手,然后将桌上另一份一样的资料递给他:“你可以拿回房间去看,也可以就在这里看。” 颜哲总觉得他哥手里的东西有点可怕,他本能的抗拒不想看,但显然他哥没有给他不看的选项,于是颜哲拿着东西回了房。 温然翻动着资料,抬眼看向祁云敬:“你不去陪陪他?”看到亲爹的犯罪资料,这一个人恐怕有点难以承受吧。 祁云敬冷冷道:“他总要成长起来。” 温然没再吭声,刚失去了母亲,又即将失去父亲,哪怕颜哲已经成年,哪怕他的童年里从未有过父母的身影,但这中时候,打击恐怕也不会小。 回到房间的颜哲翻着他哥给的资料,原来从两年前开始,他爸就在找能够治好她妈妈的办法,可是他爸找的并不是正经路子。祁家这么有钱,不说权势如何,光是财富,足够买到适合祁欣雅移植的心脏了,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心脏病都适合移植,他妈这中先心,根本就不适合移植,移植了反而会加速她的死亡。 无法移植这事他们全家都知道,所以以前他爸那么紧张他妈,颜哲是理解的,一颗坏了的心脏,却注定无法更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衰败到走向死亡,他爸那么爱他妈,自然恨不得护的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少。但颜哲没想到,他妈的病,最终竟然逼得他爸走向极端。 两年前,颜高伟遇到了一个据说能换命的天师,这换命并不是玄门中常见的通过玄术来转换命格,而是通过测算命格,挑选一个合适的人来转换器官。这中按照命格选择目标的方式,比所谓的配型还要更加准确,那个天师说,一个人在世上,一定会有一个命格与之完全相辅相成的存在,只要算到了这个存在,移植到身上的,就等同于将一个与自己百分百贴合的新器官完美的转换到自己的身上。 颜高伟花了两年的时间去论证这一点,他不可能贸然拿自己的妻子去冒险,而生了病,想要花钱买命的大有人在,于是发展到如今,以那个天师为首的势力,在这个暗地里器官买卖的圈子里,成了诸多富豪的首选。 颜高伟自然不可能将自己毫不掩饰的暴露在这中圈子中,他隐藏自己,推了个刀口舔血的黑暗势力当别人的敲门砖,但只要参与,必然留有痕迹,这痕迹藏的极深,要不是阴魂这个bug配合调查,想要查到这个势力的内部资料简直难如登天。 而颜高伟显然除了器官移植这事之外,还做了第二手准备,那就是他死活想要要回祁欣雅尸体的原因,他竟然在家中摆下一个涅魂阵。这中阵需要死者的八字,鲜血,头发,以及死者的尸身,涅魂阵,寓意着涅槃重生之意,虽然这阵不可能让人死而复生,但却能让死者的神魂抵挡住轮回的召唤,保持神智的留在阳间,只要尸身被摆在阵中,那阴魂就能像活着的时候存在着,不惧阳光,甚至一如寻常人一般的生活着。 第240章 颜哲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关了一天一夜, 等再出来时,直接将已经被他翻到边缘磨损的资料放在了祁云敬的面前,并且声音嘶哑道:“抓吧。” 祁云敬抬头看着颜哲,颜哲却神情有些茫然的笑着:“他是我爸, 哪怕他没有教养过我一天, 哪怕他对我永远都是那么冷冰冰,我恨过也怨过, 但在我心里, 他依然是我小时候那个最崇拜的人, 父亲和军人,这个最该顶天立地的身份和职业他占全了,他不该是这样, 他已经疯了,爱到走火入魔了, 这样的他不配做我妈的丈夫,也不配做我的父亲, 更不配他肩头的勋章。” 颜哲说完, 又朝祁云敬道:“那些受害人的名单,你有吗?” 祁云敬道:“他的过错, 不需要你来承担。” 颜哲笑了笑:“我毕竟是他的儿子, 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颜哲走到门口, 脚步顿了顿, 又朝着祁云敬问了一句:“他被抓之后, 我能见见他吗?” 祁云敬还没开口, 颜哲又道:“算了, 也没必要见了, 他做出这种事的时候, 他就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祁云敬道:“还是见见吧。”见了或许会死心会难受,但不见,也许会惦念一辈子。他的弟弟没必要为这种恶魔惦念一辈子。 大概是去调查的鬼触及了颜高伟布下的阵法,那天之后颜高伟就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那个为人测算命格的天师,至于这个器|官|贩|卖|组织的其他人,大概从被发现到上面下令捉拿的时间太短了,短到他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顺网全抓了。 这里要说祁云敬的阴阳事务所办事能力着实不错,如果不是那些阴魂查到这个组织的一些重要人物,甚至连他们暗中的账号和密码全都窥看到了,他们落网的也不会如此顺利。那个网站几乎记录了所有参与者的记录,甚至还有不少匿名排队等着买器|官的富豪们,已经犯了罪的自然依法查办,那些还未来得及排上号犯罪的,也成了重点盯点对象。 这种可怕的事情上面当然不可能会曝光出来,这种有组织性的|器|官|贩卖,影响实在是太严重了,加上查到这件事的存在也是不能曝光的,处理事情的部门也是同样不能挂到人前的特殊部门,所以整个事件在广大人民群众毫无所觉的时候都处理干净了。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关于各个企业,甚至一些机关单位都遭受到了严查,有好几家大企业贪污受贿偷税漏税严重到被判了无期,要知道再严重的偷税漏税,也没几个被判无期的,同时还有好几个省市的高官也被拉下马,被查处的由头自然也是贪污受贿,但实际上的罪名,那些被抓了的心知肚明,而不知情的旁人却以为这是上头又开始重点整顿风气了,一个个夹着尾巴老实做人,半点不敢冒头。 这时有营销号开始曝光,曝光颜哲的母亲突发疾病死亡,甚至连火化的时间都写的清清楚楚。 这几年颜哲的发展相当不错,有温然给他看气运选择剧本选择综艺甚至选择合作的对象,让本就起|点|颇高的颜哲更上了好几层楼,有口皆碑的作品,火爆全国的综艺,甚至火出全国的名气,这样实力兼具的顶流母亲去世,的确算是一个大新闻了,更是一连三天占据热搜前三。 颜哲的经纪人有些蒙头蒙脑的跟那边结了账,这是他带颜哲以来,第一次花钱买热搜,而不是花钱撤热搜,关键是这个热搜虽然能吸一波心疼粉,但以颜哲的性格来说,绝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也不缺这点靠妈妈去世让人心疼的新闻而吸来的粉。但颜哲偏偏这么做了,还不让他问原因。 经纪人无奈叹了口气:“这两个月的通告我都给你推了,等阿姨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一个顶流,让他休息两个月,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大努力了,要不是颜哲出身祁家,根本不缺当明星的那点钱,别说休息两个月了,恐怕连母亲的头七都未必能休息到,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实际又残酷。 经纪人将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情跟颜哲说了一遍,一些代言和品牌宣传也都尽量往后推了,承了哪些人的人情,又有哪些人跟风拉踩的,这些都要让颜哲心里有个数,毕竟以后圈子里碰到了该用什么反应面对都要提前有个底。不过等他说完,见颜哲还是面无表情发呆的模样,经纪人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没再打扰了。 经纪人走后,温然拿着两瓶饮料走了过来,递了一瓶颜哲:“想什么呢。” 颜哲拿着手里并没有喝,闻言道:“想他明天会不会来。”明知这是个局,是不是还会义无反顾的踏进来。 温然道:“会,他会来的。” 颜哲叹了口气:“如果妈妈知道爸是这样的人,你说她还会爱上我爸吗?” 温然歪了歪头,笑着道:“这大概就要看脸了。” 颜哲眼神茫然:“看脸?” 温然道:“没听过一句话,三观跟着五官走,长得帅的是恶魔,长的丑的是变态,有人会喜欢上恶魔,但没人会喜欢上变态。” 颜哲被温然这话给逗笑了,但再一想,要是长成温然这样或者他哥那样,哪怕是个恶魔,估计也会有人前赴后继上赶着去喜欢吧。 想过很多种颜高伟的出场方式,唯独没想过他这种玉石俱焚的选择,手里拿着炸|弹遥控器的颜高伟来到火化祁欣雅的地方,以无辜群众的生命威胁着他们交出祁欣雅的尸体,很显然他并没有放弃那个所谓的涅魂阵,甚至以仇恨的目光看着在场的人,包括他的亲生儿子。 “我只是想让欣雅回来,你们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们!她是你妈!让她以后再也不用承受病痛折磨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好吗?” 今天这场火化就是为了让颜高伟现身,祁云敬自然不会让奶奶来,四周也都布防好了人手,只不过没想到颜高伟竟然事先在一些人群流量大的地方埋藏了炸|弹,这让准备抓捕的人有些不敢贸然行动了。 颜哲往前走了一步:“那你有问过妈是否愿意你这样做吗?” 不等颜高伟说话,颜哲继续道:“你把妈妈像一朵易碎的水晶花一般养在家里时,你问过妈妈是否愿意吗,你把我送到外公外婆家,你问过妈妈是否愿意吗?你以不让她受伤害为理由,将她的世界罩上一层防护罩,你问过妈妈愿意吗?你没问过,你自私的剥夺了她去看这个世界的权利,剥夺了她当母亲的权利,甚至现在,你连她生死的权利都剥夺了,如果妈妈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你觉得她还会爱你吗,不,她会恨你!” 颜高伟怒斥道:“你闭嘴!你什么都不懂!” 颜哲冷冷道:“我妈那么善良的人,连凋零的花都会心疼的人,你打着为了她好的名义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颜高伟,我妈做鬼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颜哲的话音一落,早就拿着温然给的符守在一旁的阴魂蜂拥而上。像颜高伟这样的人,身上有着功勋的正气,又有着涉及人命的煞气,普通的鬼别说触碰了,连近身都不行。但若是借助符箓的力量,抵挡住了他身上的气,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颜高伟虽然根据那个天师提供的方法设了阵,但并不表示他就深谙此道,他根本不知道除了在场的几个人之外,还有一大群他看不见的鬼。被其中一个鬼毫无防备的冲撞开后,其他鬼立刻抢夺了他手里的遥控器。 温然和祁云敬能看到那些人,一些守在四周随时准备拿人的有些借助符箓开了天眼,有些什么都看不到,而在那些看不到的人眼中,颜高伟像是突然魔怔了一样,挥舞着双手大喊着挣扎着。 一个鬼将遥控器送过来,在看不见的人眼中,就是那遥控器在空中朝着温然漂浮着飞了过去。温然接过遥控器,转手交给了负责这次任务的小队长,专业事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其他人见遥控器被夺下,几乎是立刻现身上前,一把将颜高伟拿下。 反手扭住他的第一时间就是搜身,竟然还从他身上搜出一把手|枪|,有人顿时就忍不住冒了冷汗,幸好这人突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不然又是炸弹又是手|枪|的,这火力值也高了点。 温然在一旁朝着颜哲的背拍了一下,颜哲的眼中瞬间变得拥挤起来,他总算是知道他爸刚才突然发了什么疯了,这满场的鬼简直将他爸挤的动弹不得。估计他爸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他大概计算好了,要么带走他妈的尸体,要么与之同归于尽,唯独没想过,他会被一群鬼拿下。 看着他爸被带上手铐强行押走,但两边围满了各种死状的鬼,吵闹不休。 “刚刚亏得我一个飞扑过去,直接抱住了他的手,不然这一按钮下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艾玛我真是功德无量啊!” “这次出公差,除了公差福利应该还有格外的奖金吧?不知道能不能换一张高级符,上次吃过一次高级符,别的符都再也无法入口了。” “我不想吃符,不知道能不能把奖励换成红烧肘子,我死了几十年,就馋了几十年。” “你们看那边那小孩,哎,太可怜了,妈妈没了,爸爸也被抓了,长这么好看可惜了。” 颜哲嘴角抽抽,他妈没了爸被抓了,跟他长得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明明应该悲伤的场面,他却突然悲伤不起来了。 第241章 那个组织差不多所有的参与者几乎全部落网, 唯独剩下那个天师在逃,只不过随着颜高伟的落网,那个天师也没能逃多久, 在天眼的侦查下, 逃跑的第三天就被抓到了。这人姓周,名辉, 五十多岁的年纪, 背有点驼, 一只眼睛甚至快瞎了, 皮肤黝黑满脸皱纹, 要是换上一件破衣烂衫,跟街边的流浪汉都没啥差别。 这个周辉出身很普通, 就一个小县城农户出来的, 从小就学习不好,特别沉迷武侠小说, 总幻想着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是与众不同拥有主角光环的, 是被蒙了尘的金子, 只要时机到了,他就能亮瞎那些个普通凡人的眼。 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周辉连初中都没能念完, 因为成绩太差,经常旷课而被退学。被退学后的周辉无所事事每天游手好闲的晃荡, 直到有一天, 他在收破烂的屋前躲雨, 看到捆绑在一旁的废旧报纸里夹着一本薄薄的像是话本的书, 手欠了一下就给抽了出来, 而书的封面只有阴阳二字。 当下周辉就觉得这书很特别,翻开一看,讲的是各种五行八卦,甚至还有人体对应图,尤其是书页的最后还有一句,观阴阳,断生死等看起来就很牛|逼|的话,周辉顿时觉得这就是他的机遇。 事实证明,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再艰涩难懂也有足够的耐心去学习去破解,而周辉就是这种人,他对语文数学这种东西看一眼都嫌头晕,但对那些晦涩难懂的五行之术却有着十足的痴迷,甚至为了弄懂那些放在一起就让人完全看不懂的文字,他再次拿起课本,甚至整天泡在他们小镇上唯一的小图书馆里。 随着周辉的年纪越来越大,他的父母自然不能让他继续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于是给他找了不少的工作,不过那些工作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工作占据了太多周辉破解那本的时间,而周辉将那本阴阳书吃的越来越透后,自然也越发察觉这本书的特别,他本来就是个从小自认自己是个超凡的存在,现在哪里又甘心去做那些被人呼来喝去的廉价劳工,一份工作干不了三天他就干不下去了,总是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慢慢的他的父母也不再管他,反正家里有吃的就吃,没有就饿着。 父母不在逼迫他去工作后,周辉越发痴迷破解那本阴阳书,几乎到了疯魔的程度,他的父母一度甚至恨不能烧掉这本书,但拗不过以死相逼的周辉,最终也只能放之任之。 直到二十多岁那年,周辉也算是学有小成,一次父亲的朋友来家里做客,周辉几乎本能的用书中所学的五行观阴阳去看了一下,这一看就看到对方肝区灰暗淤堵,五行气运不顺,甚至随着这一方的淤堵,导致他体内整个五行的运转停滞,这五行之气一停,人可不就没命了,于是他直接指出对方的问题。 周辉父母的朋友都知道,周家这小子不学无术,年纪不小还是吊儿郎当,他父母没少为他白了头发,现在被这小子指出自己肝脏有毛病,只当对方信口胡说,半点没有当真。 却不想半个月后,那人晕倒入院,一查竟然是肝癌晚期,这一下周辉算是出名了。 那之后经常有人来找周辉看相,周辉别的还没怎么学会,但五行观脏器倒是驾轻就熟,而且五脏对五行,身体哪里好,哪里不好,懂得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甚至哪里五行运转时气息薄弱,以后这里早晚会出问题。 很有几个来找周辉看过的人被看出了一些早期癌症,早早的入院治疗绝了隐患,因此对周辉感激不已,这也让周辉的名气越来越大。 可惜没人告诉周辉,这种五行观气属于玄学五大体系中的医,这种医术相当于结合自然大道融于人体五行之中,虽是医,却同样涉及天机,学的深了,甚至能通医观未来,他以此术改人气运,甚至赚取大量的钱财,却不懂适可而止,也不知那些得来的钱财要回馈出去,久而久之,他也就犯了五弊三缺的命,残。 在周辉快满三十的时候,他瞎了一只眼睛,家里也遭遇了横祸,将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钱财消耗一空,甚至还有牢狱之灾。 坐了五年牢出来,周辉的父母因为病重无钱治病,都没能熬到他出来。周辉给那么多人看过病,帮他们度过了原本该有的死劫,却不想到头来,竟然没人能救他的父母。 瞎了一只眼的周辉开始选走他乡讨生活,可是大城市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好混,信这些东西的人毕竟在少数,每当回想起曾经他受人追捧的过往,周辉对将他们家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恨的不行,他会招惹到那个富商,不过是因为他没给那个纨绔少爷看相,那位纨绔少爷只是随着同学回老家游玩,听闻了他的事,满心好奇的来看热闹,甚至还说那些排队来看相的都是愚昧无知的,这种迷信之事根本就不存在,说他是满口谎言忽悠人的骗子。 被人这样说,周辉那时被人追捧出来的脾气自然忍不得,甚至还动了手,而且当时他已经看出,那位少爷五行气运当中,游走在脾脏区域的有滞涩之相,于是他随口一说,说那人迟早死于脾脏破裂。 事情仅仅过了不到一周,那个富家少爷真的死于车祸中导致的脾脏破裂,那富商觉得一定是他诅咒了他儿子,于是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怪在了周辉的头上,这才有了后来那些事。 报仇一直是周辉最大的执念,他甚至无数次幻想,哪天他成了人人追捧的大师,他一定要将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富商死死的踩在脚底下,让他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但现实却是他过了十多年朝不保夕,饱一餐饿一餐的生活,甚至五十不到的年龄,他的背脊都开始佝偻了。 直到他在街上,遇到了颜高伟。 富商的仇也报了,他也如愿以偿的再次成为受人追捧的大师,而这次他甚至不需要像以前那么辛苦,他只需要通过八字算阴阳,随便算一下就有数之不尽的钱财任由他享受挥霍。 然而这一次,他却只享受了短暂的两年,他将要面临的,竟然是枪决之刑。 抓到人的是特殊部门,从周辉那里搜出来的那本阴阳书,竟然是一本绝本的五行医术,如果没有人手把手的传授教导,这些医术比一般的玄术还要难学,偏偏周辉学会了,可惜有这本事,却因心术不正断送了自己本该有的大好前程。 因为这医书是绝本的存在,于是由公会为代表,向国家申请抄录了三分,公会道门佛门各持一本,以后如果有这方面天赋的弟子,说不定能培养一番。 温然听闻了这事,忍不住朝着祁云敬唏嘘道:“这人大概因为长得不够帅,不然这遭遇,这经历,放在点家,可不就是种|马逆袭流的套路。” 祁云敬轻笑了一声:“照你这么说,脸长得好,连天道都偏爱?” 温然连连点头:“那可不,你见那些小说电视剧里,被天道偏爱的有几个长得丑的。” 祁云敬对他那套看脸论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了,甚至想着,亏得自己长得还算不错,要是长丑了,怕是再有钱都入不了温然的眼了。 温然不知祁云敬心中所想,磕着瓜子问道:“那颜哲他爸会怎么判啊?” 祁云敬头也不抬道:“死刑。” 这种事,上面连死缓都不会给,直接死刑,尤其是参与那个贩卖组织的重点成员,一个都活不了。至于那些富商买家,大概能留条命,但刑罚绝对少不了,财产估计也会寻个由头全部没收,等刑期满了再出来,人老了,钱也没了,怕是不比死了好过。 温然轻叹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我看颜哲昨天出去都没回来,该不会是借酒浇愁去了吧?” 在颜家那边,颜哲还有几个叔伯,只不过因为从小就生活在外家,颜高伟自身都不喜欢他,跟那些叔伯的往来自然少之又少,现在颜高伟做了这种事,虽然查出来跟颜家其他人无关,但终究是受到了波及。 那些人不会去想害了他们的人是颜高伟,只会将大部分的记恨怪在祁家的头上,如果不是祁欣雅,颜高伟又怎么会如此疯魔,连带着对他们两的儿子颜哲也不怎么待见了。 本就不怎么往来,这件事之后怕是更加不会再有交集,没了妈,他爸又这种下场,家里的亲戚这种态度,颜哲怎一个惨字了得,借酒浇愁也是情有可原,就是家里有酒窖,想怎么喝怎么喝,也没必要出去啊,毕竟是公众人物,被拍到了多不好。 祁云敬道:“他去看望唐家兄妹了。” 温然哦了一声,唐家,不就是那个跟在颜高伟身边的女鬼唐丽凤家么,颜高伟这事完了之后,温然就将唐丽凤送去了道观,她的弟弟妹妹他自然没怎么关注,听到祁云敬这么说,又是无声一叹,可怜的孩子,都这么惨了,还要给他害人的爹善后。 唐丽凤省吃俭用那么多年,她的存款甚至攒了三十多万,也就是这笔钱,让她有底气想要在这座城市买套房子,把弟妹和爷爷都从山里接出来,结果没想到,一场人为的车祸,让她对未来所有的计划都化作了泡影。 这件事影响很大,上面自然不可能公告出真相,所以唐丽凤的死,只能是车祸意外。将唐家仅剩的兄妹和年迈的爷爷从山里接出来的人是颜哲安排的,唐丽凤死后,那个组织的人本就担心有家属来闹,自然不会特意去找她的家里人来处理后事,最好是能无人来管。而唐丽凤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平时她又总是独身一人,也没什么人知道她家的情况,颜哲安排的人去到那个山里,她家人才知道唐丽凤在外面出了事。 颜哲看着已经接近成年人高度的唐家小弟,还有瘦弱黝黑的唐家小妹,以及干瘦的老人,小弟抱着姐姐的骨灰盒,小妹搀扶着爷爷相携离去的背影,这原本应该幸福快乐的一家,如果没有那事,也许现在的他们正在快乐的看房子,正在美好的计划着未来,正在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奋斗着明天。可是没有了,哪怕今后这兄妹两出息了,他们家也永远无法团员了。 助理上车的时候,看到颜哲出神的望着前方离开的几人,微微顿了顿才开口:“我已经安排人帮着他们去领取唐丽凤的遗物了,目前住的地方也都安排好了,还有你让人额外补偿的一百万,到时候也会打到他们的账户,他们兄妹两的学校正在安排人处理。” 颜哲点点头,收回目光,翻开了手里的文件,看着下一个受害人的资料,而他手边,这样的文件还有不小的一摞,那都是他今后要偿还的债。 第242章 颜哲没有休息太久, 在这个更新换代这么快速的圈子里,哪怕是顶流,也是没办法任性的, 他虽然不差钱,他外公给的, 加上母亲去世后转移到他名下的股份, 他每天躺着玩都有花不完的钱,只不过这钱毕竟是祁家的。那些他想要做的事, 他更希望能用自己所赚的钱。 温然看着重新投入工作,几乎将所有时间都安排的满满当当的颜哲,忍不住有些唏嘘:“果然成长就是那一瞬间的事。” 妮妮从外面踩着猫步走进来, 纵身一跳,直接跳到了温然的腿上趴下。 温然摸着小黑猫的脑袋:“也不知道答应你修炼是好事还是坏事,漫长的生命未必就有那么好, 以后像这样的悲欢离合, 生死离别,你或许要经历很多次,很多很多次。” 妮妮看着温然:“喵...” 温然笑了笑:“我也不能陪你太久,普通人能活个长命百岁,那都已经算是命中积福了。” 妮妮用脑袋轻轻蹭着温然的掌心,陪伴不了她多久也没关系, 至少她能陪伴温然很久很久。 祁云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人一猫你侬我侬的画面,虽然知道这猫里面是个可怜的小女孩,但这卿卿我我的样子, 还是让人忍不住有些心梗, 温然就从来没有这样黏糊糊的在他怀里蹭过, 现在却抱着一只猫蹭! 见祁云敬站在门口没进来, 温然偏头看去:“干嘛?” 祁云敬这才道:“把你身份证给我,要定下周去彼罗安的机票。” 温然顿时满脑袋的问号:“彼罗安是哪儿?” 祁云敬:“欧洲的一个小岛。” 温然道:“去旅游啊?你姑姑才刚走,这时候去旅游不太好吧?”这奶奶和颜哲都还在伤心中呢,他们就快快活活的去旅游,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祁云敬道:“也不算旅游,奶奶也会一起去,算起来邀请我们去的按照辈分,我们应该叫姨奶奶,是爷爷那一辈堂兄弟一系,当初出国后就一直在国外发展,等国内稳定了这才偶尔回来祭祖,只不过随着那一辈人的离世,到了我们这一代,几乎没有往来了。” 温然道:“那我们这是去干什么?” 祁云敬道:“那位姨奶奶跟奶奶是闺中密友,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只不过随着姨奶奶远嫁,这才少了往来,现在那位姨奶奶身体不太行了,准备将名下的产业分出去。” 温然顿时瞪大了眼睛:“喊我们去分遗产啊?”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还有这种好事?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他们自家都有晚辈,分也分不到我们头上,就是姨奶奶做八十大寿,打算趁着这个时候将祖上留下的遗产分配一下,跟国内联系时,听闻姑姑去世,又想着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跟奶奶见过了,见奶奶身体还算硬朗,这才邀请奶奶前去叙旧,这次一见,估计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奶奶也很想念这位闺中密友,也算是出去散心了,但总不能让奶奶一个人去,我们自然要陪着。” 温然哦了一声,翻出自己的身份证:“下周就去,那护照签证来得及吗?” 祁云敬道:“来得及,你看看要带哪些东西,就带一些休闲衣服就行了,正装和配饰我会安排人准备的。” 温然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据说还是个私人海岛,于是他下意识就躲在洗手间里撩衣服,戳了戳自己的腹肌,嗯,还是有点的,虽然瘦,但绝不是白斩鸡,这衣服还是可以脱一脱的。防晒的要带,药品要带,符箓也带点好了,那私人海岛上住的是古堡,这古堡也有几百年历史了,万一有阿飘,带点符防防身也好,等他清点好所有要带的东西,他的衣帽间都没个能下脚的地方了,幸好他有储物戒,不然这么多东西,光推箱子都要累死个人。 那边虽然是个私人海岛,但周边也算是比较有名的旅游地区,温然正在查旅游攻略的时候,就收到了陶典爆哭的表情包。温然无奈:“又怎么了?” 陶典:“我最近比较喜欢的一个吃播播主死了,呜呜呜,还是撑死的...” 温然一个没忍住差点笑了出来:“吃播有风险,观看需谨慎。”虽然他第一反应貌似对死者有点不太尊重,但这样的死法,如果是自找的,除了一句活该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陶典不只是伤心他关注的那个播主,还伤心因为这件事引起的上面重视,开始整顿吃播这个行业,虽然这个行业的确有些混乱,有人为了关注,为了出名,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但生生将自己撑死的吃播播主,他看各种直播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发生在他所知道的人身上。 看着陶典不断发来的感叹,温然的神色渐渐变得一言难尽:“你知道你说的那个播主是在哪儿死的吗?” 陶典:“应该是医院吧,有网友拍到有人将他从家里抬出来了。”好家伙,那么大一个肚子,之前看他吃播,吃再多都平坦的像没装过食物,还因为一直是直播形式,让人一直觉得是真吃,结果这照片一发出来,让不少人傻眼,这直播也能弄虚作假了。等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那个播主出来,一直等到平台官宣死亡,这才一下子将吃播这个行业推到了上面的案板上。 温然道:“那人死在公会,亏你还看过他的吃播,你难道就没发现,你看的那个播主是被饿鬼上身?” 陶典顿时惊呆了,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温然留下一句业务能力需要加强,单方面跟他终止了聊天。陶典捧着一颗八卦的心,跑去敲公会的人打听。 这自家公会的天师八卦一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跟倒豆子似的将那天抬回来的人的情况给巴拉巴拉的一顿讲。据说刚把人带回来的时候上面还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救回来,可是最后实在是救不回来了。 一个是他被饿鬼附身太久了,还被饿鬼当做媒介的吸收了那个棺菇的力量,就这两点就足以让他死的不能再死了,尤其是他自己本身的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了,又撑了那么多食物,真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回了。 而那个名叫齐晋的吃播播主,临死前无比的后悔,他之前觉得生死无所谓,因为他本就是一团只能躲在阴暗角落的烂泥,活着当真不如死了。可后来他拥有了所有想要拥有的东西,能够见人的外表,可以享受挥霍的财富,诸多粉丝的关注和喜欢,那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人生。体会过那样的人生,他哪里还舍得放弃生命。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他只能承受着脏器爆裂的剧烈痛苦,在百般折磨之下一点一点的失去了生命。 当时那个场面,哪怕守在一旁的人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连做了好几天自己肚子爆炸的噩梦,看得人吃饭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撑爆了自己的肚子。 于是十大惨死榜单,饿鬼首次登榜,比厉鬼附身还要可怕的是被饿鬼附身,厉鬼附身还能救,饿鬼附身,那就真直接凉了。 出门这天,天气晴好,因为女儿的死,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的奶奶,第一次全妆出行,这人啊还是要经常出门动一动,哪怕看看外面的蓝天白云,心情都能变得好些。想着要去见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奶奶忍不住开始回忆当年,一路上跟温然说着她们儿时日子的艰苦,又如何相互扶持。 那位姨奶奶跟奶奶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如姐妹,当时奶奶跟爷爷结婚的时候,姨奶奶来参加婚礼,结果被来参礼的堂哥一见钟情了,于是一对姐妹,一个嫁给了弟弟,一个嫁给了堂哥。嫁给堂哥的那位,后来随着丈夫出了国。 早些年还算年轻,隔个几年回来祭祖时也能见一见,但随着姨奶奶的丈夫身体每况愈下,那边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祭祖过了,算起来,奶奶跟姨奶奶已经有将近快二十年没怎么见过了。 老人的精力毕竟有限,飞欧洲又是长途飞行,早有准备的温然在登机之前给奶奶吃了药,等药效发挥的时候就会一觉睡过去,蓄养精神的同时又能免了这十多个小时飞机上的煎熬。 温然推着行李跟着祁云敬去到登机前的VIP室的时候,看到里面堆满了各种酒水食物,摆盘精美,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忍不住小声朝祁云敬问道:“这就是头等舱的待遇?这里吃东西要钱吗?”原谅他是个没出过国门,没坐过头等舱的小土鳖。 祁云敬笑了笑:“都包含在机票里了,不过这里的东西看起来不错,但味道比较一般,你要是饿了可以尝一尝。” 温然还没行动,就听到一声鼻息的轻嗤,声音极小,奈何他五感太灵敏,那微不可闻的轻嗤也被他听到了耳朵里,于是下意识转头,想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嘲笑他,结果这一看,顿时e了。是不是不要命不好说,但也许快没命了是真的。 只见一个穿着不菲戴着墨镜的青年拉着行李走进来,一路目不斜视,带着一股鄙视众生的傲气,姿态傲然的从他们身边路过。 但温然看到的不是对方几乎要戳上天的鼻孔,而是在他背后,一个隐约能看出男性轮廓的鬼影子与他紧密相贴。 温然回头看了眼祁云敬,祁云敬显然也看到了,温然摸了摸下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祁云敬一边替他拿取食物的餐盘一边道:“什么?” 温然:“这人有国界之分,鬼有没有地域管制啊?咱们国家的鬼,会在半空中被拦截吗?” 第243章 高傲的小青年并没有无端找事, 而是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端着一杯红酒就开始刷手机,一旁还有个穿着西服的像是助理一样的人, 弯着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温然耳朵尖,下意识听了一耳朵, 好像是说什么那边安排好了, 下机会有人接之类的。 温然收回关注着那边的余光,开始挑选长得好看, 看起来好吃的食物,不过这些东西就像祁云敬说的,看着好像挺不错, 但味道就有些一般了,比起吃的, 有个低酒精度的香槟还挺好喝,甜甜的,口感很清爽, 温然一连喝了三杯。 祁云敬好笑:“你这是打算登机之前把自己给灌醉了?” 温然轻哼了:“这是香槟,别说三杯了,喝三瓶我都不会醉,你也太小看我的酒量了。” 祁云敬替他拿了些甜点:“吃点, 空着肚子喝酒当心不舒服。” 温然一口蛋糕一口香槟,吃的不亦乐乎。 不远处同样在休息的祁老太看着那两人,一脸欣慰的感叹:“就说老头子不会乱来,这兜兜转转的, 还好没错过彼此。” 一同前去的管家郁伯同样满脸笑意:“少爷现在过的开心多了,然少也很好。” 祁老太看着自家孙子将温然吃了一口就不吃的糕点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这嘴角的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早前知道他们背地里偷偷去离了婚,她还担心来着,温然这么好的孩子都不喜欢,这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要是能找到还好,要是一直找不到合自己心意的,这让她连走都走的不放心。 现在好了,俩孩子最后还是在一起了,要是临死前看到小哲也能找到一起过日子的另一半,她当真是走的没遗憾了。 祁老太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一次,这婚礼总该能办了吧。” 管家在一旁应和:“家里都准备好几年了,随时都能隆重的大办特办。” 祁老太的话,同样没逃过温然的耳朵,于是一边吃吃喝喝装没听到的,一边微微红了耳朵,他这才刚谈恋爱呢,就被人计划到婚礼那一步了,也太快了吧。 祁云敬用指腹蹭掉他嘴角的糕点屑:“在想什么?” 温然道:“在想人一辈子,要谈几次恋爱才算够本。” 祁云敬轻笑:“只要是对的人,一次就够,人不对,一百次都没用。” 温然有些嫌弃的看了祁云敬:“你想说你是对的那个?可我到现在都没什么谈恋爱的感觉啊,这跟我想象中的谈恋爱不一样。”和祁云敬的相处,跟以前好像也没多大差别。 祁云敬直接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一瞬即逝后,鼻尖似乎还萦绕着甜点的香气,唇上的余热也好像还未散去,一边回味着,一边看着傻眼的温然,祁云敬轻笑了一声:“没感觉?那是我的错了,我应该时刻做好表现,让你好好体会恋爱的滋味。” 温然下意识左右瞄了一眼,见别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并没有关注过来,便伸手推了推祁云敬,小着声道:“大庭广众的,你,你能不能矜持点!” 祁云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看到你,我都把持不住自己。” 温然在祁云敬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他说的是谈恋爱的感觉,不是不要脸的感觉! 两人闹了一会儿后,就响起登机的广播,温然见到那个身后跟着灵异小精灵的高傲男也开始收拾东西,轻啧了一声:“他好像跟我们是一个航班的,跟鬼一个飞机,我得算一算今天出行是否顺利,真要出什么事,在天上可不比在地上,想跑都没地方跑。” 祁云敬看了一眼:“他身后那个鬼,看起来很虚弱,就算是一个航班,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 温然掐指一算,今天出行是顺利的,但这一趟出行似乎会有些波折,嗯?还有一丝财运?难道是出去旅游的时候会捡钱?没有继续深算,看到这一趟飞机安全,温然就停手了,毕竟测算自己可比算别人要难得多。 头等舱的人先登机,不需要站在检票那儿排队,比起后面的普通舱,头等舱的空间要大得多,因为是长途飞行,每一个椅子放下来就相当于一个小床了,一排六个座椅,两两一列,管家郁伯自然是陪着奶奶,正好坐在祁云敬和温然的后面,祁云敬的机票是靠窗,不过他把位子让给了温然,自己坐在了过道这边。 那个身后跟着灵异小精灵的青年,正好坐在祁云敬的旁边,跟祁云敬只隔了一个过道。祁云敬并没有朝那边多看一眼,他跟温然都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鬼也好,人也好,自己造的孽自己担着。 那个青年似乎也没想到会跟这两人一个班机,他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之前在休息室,听到那个年轻的声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本能的嫌弃了一声,不过等看到了他们的长相,倒是有点意外,毕竟那两人长得太好了,看穿着打扮也不是那种土包子暴发户,这美好的人事物总归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就算讨厌也讨厌不起来。 这会儿坐的这么近,隐藏在墨镜下的余光再次忍不住看了过去,啧,身高长相气质挺绝杀,虽然他旁边跟着的那个小年轻也长得好,但气场弱了些,很明显第一次坐这种头等舱,好像还是第一次出国,而这个高大男人明明一身冷硬气质,却偏偏对他一股宠溺,两人的身份顿时就不言而喻了。 青年收回余光,一闪而过的不屑中,藏匿了一丝淡淡的嫉妒。 飞机起飞没多久,奶奶吃下的药效就上来了,郁伯小心的给盖好毯子,也跟着闭目休息了。 温然在前面扒拉着窗户左看右看,时不时折腾一下前面的显示屏,里面有不少挺经典的电影,还有一些刚上映不久的,可惜屏幕画质有点一般,温然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安静了片刻,又开始折腾座椅,座椅旁边有不少的按钮,刚才空乘有简单介绍一下,不过温然没认真听,这会儿化身成好奇三千问,一会儿问这个是干嘛的,一会儿问那个是干嘛的,祁云敬一边翻阅着杂志,一边回应着他。 等温然将前前后后折腾了个遍,这才舔了舔嘴巴:“我饿了。” 祁云敬轻笑:“还没到餐点,会叫点小零食来吃吧。” 温然满脸好奇:“这里还能点小零食?”他一直以为飞机餐就是到点给盒饭,最多就是中途可以要点饮料之类的。 祁云敬找空乘要了个餐单,上面有一些甜点零食,还有酒水饮料:“你看看要吃什么,待会儿的午餐也会有餐单,一份不够可以多点几份。” 温然轻啧了一声:“难怪头等舱机票那么贵呢,原来还能点餐,之前在国内的飞机,就只有几种盒饭给你选,但不管怎么选都只有两个字,难吃。” 祁云敬道:“头等舱虽然选择多,但味道估计也强不到哪里去。” 温然笑嘻嘻道:“我之前还以为你会有那种私人飞机,有床有浴室,还有大厨现场给做好吃的。” 祁云敬塞了一颗糖在温然的嘴里:“少看点不切实际的电视剧,那种私人飞机,烧钱是其次,航线申请很麻烦,尤其是这种国际航线,出入境更麻烦。” 温然:“那你有私人飞机吗?” 祁云敬:“我连私人岛屿都有,你说呢?” 温然哼哼道:“显摆。” 祁云敬轻笑:“你要是点头落个户,这些就都是你的了,想不想要?” 温然白眼一翻,侧身一躺,懒得搭理。 一路飞行的确平风浪静,除了整个舱进入睡眠模式所有人都安静的睡去后,那个灵异小精灵在昏暗的灯光下,站在青年的面前,低着头阴沉沉盯着他的模样有点可怕之外,倒是没起什么波澜。 预想中的鬼魂地域管制也没发生,这阴魂跟着墨镜青年跨越了山河大海,非常顺利的来到了异国他乡。 温然挂在祁云敬的身上轻啧了一声,看来地域管制对阴魂没用,那要是有人死后的执念是环游世界,活着的时候玩不起,这死了之后倒是能畅通无阻了。 将近十二个多小时的飞行,据说下了飞机还要坐游艇上岛,亏得温然给奶奶准备了药,让她一路睡过来养足了精神,不然这奔波的,奶奶这么大的年纪还真受不住。就连温然都已经累到不想拖行李箱了,哈欠连天的,在飞机上根本一会儿都没睡,这长途旅行简直比打坐都还要累。 下了飞机,这边早就有人等着接机了,来接机的是个混血儿,似乎是认识祁云敬的,所以手里没有拿接机牌,他们一行人走过去的时候,有个人比他们更快一步,并且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昵昵朝着那个混血儿飞扑拥抱了上去。 就在身带灵异小精灵的青年准备来一个浪费的机场法式长吻时,被那个混血儿瞪了一眼后推开了。 小青年懵了,当他看到他的恋人一脸恭敬的朝着他在飞机上遇到的那一对年轻人走去的时候,更懵了。 祁文翰用一口流利的中文朝祁云敬一行人道:“诸位辛苦了,这位是祁老夫人吧,我是祁文翰,是祁家三房的次子。” 祁文翰说着看向祁云敬,笑着道:“按照辈分,我该叫您一声哥。” 祁云敬道:“叫名字就可以了。” 祁文翰笑着应了,然后看向他旁边的人:“这位就是温先生吧,您好,车子已经备好了,诸位请。” 祁云敬走在前面,温然挽着奶奶,见那个小青年一脸委屈,想说什么却不敢说的跟在了他们的后面,忍不住朝奶奶道:“这边的祁家人口好像挺多的。” 奶奶也小声朝温然道:“四子三女,现在孙辈的少的是两个,多的是三四个。” 温然咦了一声:“这人还真不少。” 比起国内的祁家,这随便一算就是大几十人,这么多人,这遗产的分割怕是有热闹可看了。 第244章 在去私岛古堡的路上,祁文翰一路做着接受,介绍着周边一些适合游玩的地方:“这边也不算旅游胜地,所以游客不是很多, 游玩起来没有那么吵闹拥挤, 有几家餐厅味道不错, 都是在当地人???比较有口碑的,在岛上玩腻了的话, 可以出来走一走。” 温然?一路好奇的四处看着,不时回应一下祁文翰,祁云敬话少,奶奶对游玩兴趣不大,要是让祁文翰一个人干说,他都替人尴尬, 于是寒暄这种事?,只好自己来了。而且他来之前也是做过旅游攻略的, 祁文翰说的一些地方在他旅游攻略上也见过, 虽然这里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但国人的脚步几乎踏遍了全世?界,一些比较小众的地方一样?找到前人的脚步,跟着别人走过的路走, 多少能避免一些坑,例如在这里就不能在南港买东西, 因为专供游客贵得要死, 吃东西就要去小西街, 那边虽然?乱, 但好吃的也都在那儿聚集。 听到温然?提小西街,祁文翰道:“如果去的话, 一定要带保镖,那边龙蛇混杂的,一般的游客不太?建议去,前几天那边还发生过命案。” 奶奶听到这话,连忙拍着温然?的手:“这么危险还是别去了,就在岛上玩。” 温然笑眯眯道:“放心吧奶奶,我们知道分寸的。” 几人在船舱里说着话,墨镜小青黏?,也就是祁文翰的小情人严青独自坐在船尾,不时扫过船舱的眼神里,有着一股莫名的复杂,他知道像祁文翰这样的家世?,跟他门不当户不对的,根本不可能?长久的在一起,但?他以为,哪怕是短暂的,他们之间也是相爱的,不说平等吧,但?绝对不是金主和附庸。 可是就在刚才,他甚至连被介绍的资格都没有,朋友两个字简单带过,似乎连名字都不配提。而他以为抱大腿找金主的存在,竟然是名正言顺的夫夫,见那个被祁文翰恭敬对待的人,哪怕与人交谈时,眼神的注意??永远都放在旁边那人的身上,似乎那个叫温然的随便动动眼神,他就知道他是饿了还是渴了亦或是无聊了。 严青垂下双眸,早该有准备的,当他选择面?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不是吗,可是看着别人面包和爱情都拥有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的羡慕和嫉妒。 垂着头的严青看不见的对面?,那道越来越弱的阴魂,正低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岛上的港口,还没上岸就看到一群人等在岸边,而人群的中心,是一个坐在轮椅上满头银丝的老太太?,穿着一身珍珠白的小香风礼服,身上佩戴着全套翡翠饰品,虽有些珠光宝气,却又有着一丝常年?蕴养出来的优雅富贵。见到越来越靠近的游艇,老太太?的眼神越发迫切了几分,那是她相交了一辈子的小姐妹,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自然令人无比激动。 祁老太看到这位姨奶奶也是眼眶含泪,在温然的搀扶下,快步朝着那边走去,两双苍老的手交握在一起时,时光仿佛倒回从前,她们还是那个在山里摘野花往头上戴的小姐妹。 姨奶奶抹了抹眼泪,看着身体硬朗的祁老太?,忍不住道:“这一转眼,也有几十年没见了,你这身体可还好?” 祁老太也跟着抹眼泪:“好着呢,不好也来不了这远的地方。” 姨奶奶将目光看向祁老太?身边的人:“这是温然吧。” 祁老太拍了拍温然?的后背:“这我孙媳妇,然然,快叫人。” 温然连忙笑着道:“姨奶奶。” 姨奶奶连道好几声好,从身侧拿了个红包递给温??:“初次见面,这是姨奶奶给你的见面礼。” 温然朝着祁老太?看了一眼,祁老太朝他点了点头,温然这才上前接过:“谢谢姨奶奶。” 姨奶奶又拿了个红包,递给了一旁祁云敬:“上次见云敬的时候,还在襁褓里裹着呢,来,奶奶给的见面?礼,拿着。” 祁云敬也上前接过:“谢谢姨奶奶。”说完就站到了温然?的旁边,顺手将红包递给了温然?,让他一并收着。 港口的风大,众人没有久待,就招呼着原来的客人往古堡走,姨奶奶的轮椅有专人推着,祁老太?一手与她握着,一路不停的说着话。 温然?走在祁云敬的旁边,跟他咬耳朵:“这红包一定很大,我之前算过,我们这一趟会走财运。” 薄薄的,但红封挺大,看起来像支票。这海外的祁家看起来发展的不比国内的差,出手肯定不会小气。 祁云敬笑了笑:“那这收的大红包也要捐出去?” 温然?笑眯眯道:“那肯定不需要,长者赐是福,福气怎么能?捐呢。” 前面在咬耳朵,后面?的人同样在咬耳朵,一向跟三房不对付的二房老幺看着跟在祁文翰身后的青年?,毫不掩饰的发出了一声嗤笑:“我看你?真的是越来越放纵了,这是什么场合,你?还要随身带着情儿,不过也是,遗产都已经分好了,就差人到齐宣读了,你是龙也好,是虫也好,能?得到的也就那些了。” 祁文翰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能独挑大梁一样,不过是半斤八两,你?还是歇歇省点力?吧。” 刚才出声讽刺的是二房老幺祁文宣,他们这一辈属于文字辈,家里的长辈讲究,虽然?他们在外面都有各自的英文名,但?在家?里,只能?叫中文名,也只能说中?文,那些接受了西方文化,连中文都不愿意说的,连这种家族聚会的资格都没有。 跟国内祁家?不一样的是,越是身处国外,反倒是越注重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一些排场做派,甚至这里的规矩,原比国内的祁家多得多,比起祁老爷子那种并不重视门第传承的开放??长,远在国外的祁家格外注重门第和传承,至少在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如今,海外祁家?上一辈的人,依然?不允许家里里有同性婚姻的存在,像祁云敬这种?跟个男人结婚的事?,绝不可能发生。 所以祁文宣才说祁文翰放纵,这种场合带着情人来,若是女人也就算了,还是个男人,不知道是想要气死谁。 严青被看低,祁文翰并没有维护什么,在他心里,严青本就是个跟他地位不对等的人,不过是这段时间比较喜欢,又见他懂事,这才带在身边,至于家里那些人,祁文翰从不在意,他们祁家讲究的是长子继承,他家里三个儿子,大哥被寄予厚望,他排老二,下面?还有个三弟,这中间的老二是个什么待遇只要家?里有多个兄弟姐妹的都清楚,他对这个所谓的家?早就腻烦透了。 反正分配财产的也不是他爹妈,他没必要讨好,倒不如随心所欲过他自己的。 这么想着,目光忍不住看向被众人围住的祁云敬,年纪轻轻就已经接掌了整个祁家?,虽说大部分的发展都在国内,但?其实力和整个国内的祁氏集团的财力,不比他们海外的祁家?差,更甚至国内祁氏集团掌控权在一个人手里,远比他们这种家族式产业,股份分割的模式要好得多。财产没人争,婚姻自己做主,娶到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也没一帮子糟心的兄弟姐妹。大家都姓祁,怎么命运就这么大不同。 这古堡就跟温然?所想象的一样,恢弘大气中?又带有时间历史沉淀下来的厚重,而今天这边的天气有些不太?好,阴云遮挡住了太?阳,光线有些阴暗,就在他们走到了古堡大门口的时候,温然直接抬头朝着右侧顶楼最边缘的角落看去,一个黑影瞬间从窗户后消失不见。 祁云敬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但?他们今天是客人,所有人的关注都在他们身上,于是也不方便询问,只是牵起了温然?的手,让他收收神。 古堡的风格是那种典型的华丽欧式,从地毯到壁灯,就连杯子里的汤匙都带着上世?纪贵族的风格,虽然?天气还没到太?冷,大厅里的壁炉都已经点燃了,正好敞开着门,这大而空旷的宴会厅里,温度就变得刚刚好。 古堡的佣人已经将他们所带的行李放到了各自的房间,姨奶奶准备让家里几个小年轻带着祁云敬和他媳妇在古堡里转一转,不过被祁云敬拒绝了,这刚下了飞机,不说休息,十多小时的飞行,衣服总该要换洗一下比较清爽。 姨奶奶让他们将这里当?自己家?,就随他们去了,不过一路握着祁老太?的手就没放开过,显然这一对老姐妹有很多话要说。祁云敬让管家?郁伯照顾好奶奶,温然又不经意的往奶奶口袋里放了个防护的符箓,两人这才一起回房。 他们所在的房间也很大,窗户正对着小花园,采光不错,房间也是古欧式的风格,但该有的电器设备也都有。 温然伸着懒腰往床上躺,这一路过来的确累。 祁云敬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道:“刚刚你?看到了什么?” 温然翻了个身,笑眯眯的撑着下巴道:“这古堡不愧是那些灵异电影首选的外景题材,刚刚就在我们进?门的时候,最边边的房间窗户后面?,站着一只鬼,一直猩红着准备张开爪牙的厉鬼。” 第245章 这岛虽然是私人的小岛, 但整个岛的面积也不算大,除了古堡之外,岛上还有酒庄, 高尔夫场, 马场, 以及港口处可浮潜下海的地方,据说这是海外祁家一处|私|密|度假的地方, 是当年姨奶奶和祁天旻, 也就是祁老爷子堂哥结婚蜜月的地方, 据姨奶奶说, 她的爱情是从这里开始的,所以临到晚年,眼见着身体不太行了,便想回到这里尘归尘, 土归土。 这姨奶奶也没生什么大病,就是人到了这岁数, 身体里各器官都衰老的差不多了,尽管现在的祁家不差钱, 多得是好的药品补品养着,但早些年也是吃过苦的,年轻时透支的身体, 年老了就补不回来了。所以这几年眼见着身体越来越不好, 姨奶奶自己心里也明白,那是差不多时间快到了。 说起来祁家的一些小辈对于遗产这事不是没有怨言的, 祁云敬太爷爷那一辈祁家还是个大家族,祖上也是大富大贵,出过达官贵人的, 但随着时代的更替,那些老旧的封建被推翻,于是祁家也出现了两种声音,一个是追崇改|革,刚接受洋派新事物,就瞧不上那时候还是深宅大院,奴仆成群的祁氏家族,于是闹着分了家,带上不少的财物远赴海外。 而剩下的一部分祁家人守在国内,几乎是散尽家财的帮助建立新|政|府。 等到战火动荡过去,远走海外的祁家也早已落地生根,而那时抱着满是新进思想的年轻一辈也已经老了,身处异国他乡,也算是尝尽冷暖,到头来反倒是紧紧抱着当年他们瞧不上的所谓的家族和规矩不放手,大概越是没有什么,便越是渴望什么。国内的祁家跟着国家和时代不断的改革,而远走海外的竟然开始守成,守着老旧的做派和讲究。 为了让族人有条件在陌生的土地上繁衍,祁天旻的父辈弃文从商,用从国内带来的钱财创了业,但祁家的商业真正发展开来,却是祁天旻一手奋斗下来的,在那个掘金的时代,祁天旻牢牢把握住了机遇,这才将海外的祁家壮大。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祁天旻死后,他所立下的遗嘱是将祁氏所有的股份钱财,全都归属到他的妻子,也就是姨奶奶手里。明明他有四子三女,他死的时候连孙辈都有了,却将财产如此分割,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但遗嘱是他在病床上当众立下的,自然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所以祁家的一些小辈平时没少抱怨,就算是担心奶奶的晚年生活,给奶奶留个大头就是了,竟然将整个祁氏都给了奶奶,现在还要再折腾一遍遗嘱,谁知道奶奶会不会因为偏心胡乱分配,要知道奶奶就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妇人,就算当时分配了遗产,奶奶也从未管过祁氏一天,要是股权分配的有问题,让无能者多得,那整个祁家怕是也分崩离析了。 但有再多的怨言也得憋着,毕竟财产还未分配,现在多讨好讨好说不定能多得一点。 温然原本还以为是上个祁家家主临死前将遗嘱放到了姨奶奶手里,免得儿女太多反而导致私心太重,让姨奶奶没个安稳的晚年,以此来保障妻子的晚年生活,没想到原来不是已经分割好的遗嘱,而是将整个遗产都给了妻子,一个子都没有分给子女。就算希望子女能孝顺老太太一个晚年,但这样做也未免太奇怪了些。 “你们这些豪门,以前有人这样分配遗产的吗?”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一分钱都没有,全给了妻子,这要不是那个祁天旻老爷子清醒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让律师拟好的遗嘱,换成电视剧小说里,就这离谱的遗嘱,绝对有篡改的成分。 祁云敬道:“没有,再如何都是子女占大头,尤其是当时子女都已经成年并且在公司里有着不小的职位。” 温然砸吧嘴道:“这么做也不知道图啥,还有那个古堡里的鬼,看穿着打扮挺现代的,应该不是几百年前的魂,怨气那么重,也不知道是被这屋子里的谁杀的,还是怎么惨死的,这就两个了,啧,跟在小青年身边的那个鬼怕是危险了。” 鬼魂之间也是有地位差别的,通常新鬼怕老鬼,因为老鬼的力量多半都比新鬼强,而普通鬼怕厉鬼,因为有不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厉鬼满心只有复仇,而想要有能力去报复活人,就要不断增强自己的力量,这力量可不是你心里多恨一分就能强大一点的,多少需要一些外物,而这些外物就是比自己弱的鬼了,吞吃这些鬼,就能强大自己。 就古堡里现在所知的两个鬼,很明显外来的这个要弱很多,如果碰上了,怕是会被吃掉。 温然跟祁云敬闲聊了一会儿,就抱着枕头睡着了,祁云敬靠在床边,抱着电脑处理公务,即便不用侧头去看,耳边那轻浅的呼吸声也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心。 舒服的睡了一觉,等再醒来,也差不多吃晚餐了。跟着祁云敬下楼的时候,大厅里的长宴会桌已经换成了圆木桌,佣人正在不断的上菜,都是热腾腾的中式美食,奶奶和姨奶奶正坐在沙发上,一旁几个中年男女陪同着,还有几个之前来的时候没见过的生面孔,一见到他们下来了,姨奶奶连忙朝他们招手:“休息的怎么样?” 祁云敬牵着温然的手走到跟前:“挺好的。” 姨奶奶笑眯眯道:“休息好了那我们就开饭了。” 其他人都闻声站了起来,有两个机灵的小年轻连忙上前,一人搀扶一个老人往饭桌那边走去,祁云敬也被几个他应该要喊叔伯的人围拢了,虽然这些人算是他的长辈,但却没有一个敢端长辈架子的,要知道国内的祁家可不比海外的祁家差半点,而国内的祁氏集团早就是祁云敬的一言堂,不像他们,虽然做着集团的领导,看似有话语权,却半点真正的股份都没有,真比起来,他们比祁云敬那算是差远了,真要生意场上遇到了,他们还得喊一声祁总。 温然不喜欢这种场合,说话太累了,该说什么话还得先在脑子里过个三遍才行,跟直接手撕厉鬼比起来,这种说话方式更死脑细胞。要不是祁云敬一直抓着他的手,他都恨不得挤到小孩那一桌去拼桌了。 一群陌生人当中,温然看到了祁文翰,好歹也是来接过机,一路也聊过的人,见他一个人,于是问道:“你朋友呢?不来一起吃饭吗?”虽然那是个挺高傲的小青年,但他想看看跟着他的鬼怎么样了。 祁文翰没想到温然会问严青,愣了一会儿才道:“他有些不舒服,就不下来吃了。” 温然顿时哎呀了一声:“失算了,我也该找借口躲着的。” 祁文翰笑着道:“那可不行,你们是贵宾,是主场的客人,可躲不了。” 温然跟他搭上话后,装作好奇道:“这古堡应该有些年头了吧,我听说这种古堡里,多少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你们家这古堡有没有什么可怕的传说之类的?” 温然本身就年纪不大,那张脸更是显小,像他这种年纪的对这种事好奇也很正常,祁文翰并未多想,笑着道:“半夜听鬼故事,还是在这种古堡里面,你就不怕晚上一个人上洗手间?” 温然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是一个人睡,所以这里真的有鬼故事?” 祁文翰道:“鬼故事倒是没有,毕竟我也来得少,平时就算想要度假也不会来这里。” 温然满脸疑惑:“不会来这里?为什么?这里环境挺好,又是私人的,度假的话不是刚好,不会有人打扰。” 祁文翰小声朝温然道:“这里太偏了,整个岛也不算大,要是遇到一些暴风雨天气,有个什么事想离开都离不了,而且正是因为这里环境好,所以......” 祁文翰的话说了一半,大概是想到了家丑不可外扬之类的,便顿住了。 温然好奇追问:“所以什么?” 祁文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正在围着祁云敬热聊的几个叔伯,想着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便道:“所以家里要是有谁需要静养之类的,才会选择到这个岛上来,例如奶奶,奶奶现在身体不太好了,又不愿意住在疗养院里,说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安生的走,就选择来这里了,还有之前,大伯家的第一任妻子,好像是什么忧郁症,反正精神状态不怎么样,受不得刺激,当时也是被送到这里来静养,所以这古堡也不是什么适合度假的地方,只有生了病的需要安静休息的才会来。” 这住过好几个病人的古堡,谁没事会来这里度假,一个人住在这儿,哪怕有一屋子的佣人,但还是会让人瘆得慌的吧。 他们这边刚说完话,那边就差不多入席了,祁云敬走过来:“聊什么呢?” 温然笑嘻嘻道:“聊古堡鬼故事呢。” 祁云敬笑了笑:“吃饭了,吃饱了再聊。”说着将温然带上了主桌。 温然刚坐下,就有所感的抬了个头,然后看到二楼楼梯处,有个穿着一身小西服的小男孩蹲在栏杆那儿,正低着头看下来,见他抬头,目光便下意识对了上来,那一双漆黑的瞳孔里,阴森而空洞,又仿佛带着一丝嗜血的扭曲,根本就不是寻常小孩该有的眼神。不过看着他西服下的一身青皮,这本就不是个小孩,而是个小鬼,也是个厉鬼。 温然收回目光,古堡三缺一,再来一个,就能凑一桌麻将啦! 第246章 吃过了饭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奶奶和姨奶奶虽然有讲不完的话,但毕竟年纪大了,精力有限, 折腾了一天, 也的确是累了。不过两个老姐妹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在这么大个古堡里,即便儿孙成群,可对姨奶奶来说,她最亲的人,依然是几十年未见的奶奶,于是连睡觉都舍不得分开, 还想要像儿时那样一起睡。 温然让管家郁伯也早点去休息, 自己送两个老人回房, 安顿好奶奶,出门前手轻轻在房门上点了一下,这才安心离开。 姨奶奶轻拍着奶奶的手, 笑着道:“你如今虽然就这么一个孙子了, 但说起来, 比我幸福啊。” 奶奶笑着道:“瞎说,你这儿孙成群的, 怎么就不幸福了,你要是不喜欢国外的生活, 等你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干脆跟我一起回国, 临到老了,还是姐妹相伴,多好。” 姨奶奶笑了笑没说话, 有些个中滋味,当真只有自己能体会。 下午睡了一觉的温然,这会儿倒是精神了,见祁云敬还在埋头公干的,温然往沙发上一躺,抱着手机开始呼朋唤友的刷起了游戏。 祁云敬偏头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对这里的两个鬼感兴趣。” 温然道:“有什么好兴趣的,我是来度假的,又不是来超魂的,人家在这个古堡也不知道多少年头了,总不能我一来,见人家种族不同的就非要将他们驱赶出去吧,我才没那么霸道,相安无事你好我好,若让我不好,那他们自然也别想好。” 他身上是没有什么天师的气息,但奶奶身上的符,还有他在两个老人门上结的阵可是丝毫都没掩饰,那鬼要是懂点事,就安安生生的等老人八十大寿做完,遗产分配完,他们走了之后再作妖,要是不懂事,那再出手也不迟。 不过说到这个古堡,温然还是觉得处处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你今天见到那个姨奶奶的态度了吗?” 祁云敬很少关注别人,基本礼貌性的接触后,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你发现了什么?” 温然道:“她跟她的儿子女儿还有孙子孙女好像都不亲,你看奶奶,虽然家里后辈少,如今更是就剩你跟小哲了,但要是家里来了客人,奶奶肯定会带一个在身边,尤其是客人当中有年龄相当的。而且以姨奶奶和奶奶的关系,正常的交往逻辑来说,总会引着家里的后辈跟你亲厚亲厚,怎么说也是闺中密友,还有那点沾亲带故的血缘亲情,可是姨奶奶完全没有,她甚至都没让几个孙辈的拢边来,是不是很奇怪?” 温然想了想,形容道:“就好像,那些人不是她的孩子,与她无关一样。” 祁云敬合上电脑,走过来揉了揉温然的头发:“不是说不管,不管还是忍不住去观察。” 温然嘁了一声:“到了个陌生的环境,总要稍微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吧,这叫警觉心。” 祁云敬拿出手机:“玩的什么?带我一个。” 温然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他:“你分分钟上亿的昂贵时间,用来玩游戏?” 祁云敬道:“我现在在度假。” 温然啧了一声,不过还是带他玩了一局。事实证明,脾气不好的人就不适合一起玩游戏,尤其是对方还是个没玩过游戏的菜鸡。 “卧槽你个辅助你往前面冲什么冲?后方给我回血啊!” “兵线兵线,注意兵线!” “你别往草丛里躲呀,都残血了赶紧返回啊!” 一局游戏下来,温然比打了一场仗还累,然后看向满脸无辜,表示我只是想要去救你结果被送了人头的祁云敬,长叹一声:“这人啊,就该要有自知之明,天生就不适合的某些领域,还是不要涉及的好,你的天赋技能就是赚钱,你就别想着跨行发展了,好好赚钱,昂。” 祁云敬恼羞成怒的朝他脸上捏了两把,手机一扔,被子一掀,将温然往被窝里一搂:“睡觉!” 鬼,大概也想做个识时务的懂事鬼,可是这种所有人都回来的机会错过了以后可能就再也不会有了,所以该死的人,还是得死。 温然早上还没醒,外面就开始有些吵闹了,等他和祁云敬洗漱完出去查看情况才知道,祁二姑姑不见了。 姨奶奶一共有四子三女,小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夭折了,只养大了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老大是儿子,老二是女儿,老三老四是儿子,下面两个都是女儿,因为女儿是外嫁的,按照他们家的规矩,女儿是没有继承权的,所以祁家只能算作三房,三个姑姑算不得祁家人,只不过现在肯定不能以百年前的规矩来论,即便是女儿,也有该得的财产,最多得一些不动产或者财物,公司的股份肯定是没份的。 而祁二姑姑这人比较强势,虽然身为祁家的女儿分不到多少财产,但平日里的花销,祁家倒也不至于短缺她的,年轻时长得好看又不缺钱,性情上比较风流,喜欢恋爱不想结婚,等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打算结婚的,刚好那时候还怀了孕,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小三,那人就是个家里有着妻子还装小白脸出来骗钱的,一阵闹腾后流了产,因为年纪大了也很难再孕,于是祁二姑姑干脆放开了玩,怎么快活怎么玩。 这天早上,佣人见祁二姑姑的房门是开着的,于是打算进去清扫,遇到祁三姑姑来找二姐一起去吃早餐,结果一早上都没找见人,打手机,手机在房里。这小岛虽然大,但人能去的地方却没几个,这一大早就连酒庄那边都去找过了,却怎么都找不到祁二姑姑。 温然就是被外面这找人的声音吵醒的,正好一出门见祁文翰路过他们门口,于是随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什么情况?” 祁文翰一一脸茫然:“好像二姑不知道去哪儿了,大家正找着。” 温然哦了一声,手从他肩膀上放下,正好楼下有人见到祁文翰了,便喊他下去。 祁文翰走后,温然回到房里,手上正拿着一根头发。祁云敬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抽出一张符递了过去。 温然用符将头发一卷,轻轻一抖,符就无火自燃起来,等烧干净后,温然扒拉了一下符灰,轻啧了一声:“人死了。” 祁云敬皱眉,转身去打了个电话准备找人安排个船过来接人,他不能让奶奶留在这个满是厉鬼,随时会要命的地方,即便他跟温然都能护得住奶奶,但哪怕有万分之一意外的可能性,他都不想冒这个险。 这祁二姑姑虽然没找见人,但大家也不是很慌乱,毕竟成年人了,说不定是自己散步到哪里去了,就半个找上没见人,也没人会往一些意外的方面去想。见已经让佣人去找了,姨奶奶便招呼着刚下来恶祁云敬两人用早餐。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换了地方有没有认床?” 温然笑着道:“挺好的,岛上很安静,也没有认床,一觉到天亮。” 姨奶奶笑眯眯道:“睡得好就好,快去吃早餐,早餐要吃饱,有中式的有西式的,看你们喜欢吃哪种。” 温然道:“是二姑姑不见了吗?” 姨奶奶的笑意微微敛了敛,道:“她从小就是静不下来的性子,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跑哪儿去玩了,她小妹向来粘她,一时没见到人又没带手机,这才急了,你们去吃早餐吧,说不定过一会儿她自己就回来了。” 见人亲妈都这么说了,温然自然也不好再多说,虽然他知道人这时候其实已经死了,但他也的确不知道尸体在哪儿,这要是在国内,直接找公会的人来处理就行了,但在国外,就有点被动了,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去找那两个厉鬼唠唠嗑了。 还不等他行动,一份早餐都还没吃完,外面突然变了天,前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秒便电闪雷鸣倾盆大雨。 温然抱着牛奶喝着,看着佣人们慌忙的去关窗,轻叹了一声:“你说这究竟是艺术源于生活呢,还是那些鬼看了电视剧,学到了里面灵异题材一定会有的留人招数?雷暴雨的天气,与世隔绝的小岛,充满了幽灵的古堡,下落不明的游客,恩怨纠葛的血仇,哇呜,刺激。” 祁云敬蹙眉:“如果这天气不停,无论是直升机还是游艇都进不来,除非是游轮,但这么浅的海岸,游轮也上不来。” 温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凭你我还怕护不住一个奶奶?更何况我算过这一趟虽有点波折,但肯定会平安回家。” 温然说着看了眼那边的两位老太,因为他跟祁云敬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对于奶奶,除非认真的摆阵测算,否则也不大看得清对方的运势了,虽然看不清,却也能看个大概,吃了他做的那些药,又生活在布满了灵阵的地方,活个长命百岁都是有可能的。反倒是那位姨奶奶,满身的生气似乎快要到头了。 姨奶奶看着窗外突然变了的天气叹了口气:“临海就是这样,刚刚还晴空万里,这一下子就暴风雨,不过放心,这天气很快会晴朗的。” 奶奶有些忧心道:“等你过了生日,要不跟我回国吧,住在这里,万一有什么急事的时候遇到这种天气,可要怎么办。” 姨奶奶宽慰着她:“能有什么急事,好了,这天气我们也出不去了,我上次有个手套正勾了一半,想要勾个花,却又不知道怎么勾,以前咱们那儿你手最巧,勾花是最好看的,正好来帮帮我。” 奶奶被姨奶奶拉上楼去打毛线了,温然也背着手,在别人忙着找人忙着收东西满古堡的关窗户时,溜溜达达的往那个厉鬼所在的阁楼走去,顺路还抓了一把瓜子,准备去唠个五毛钱的嗑。 第247章 整个古堡, 唯有东南角的那个阁楼是上锁的,铁链缠绕,锁上锈迹斑斑,看起来很是有些年头了。甚至一些角落里, 好像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不过看起来应该有被修缮过, 重新贴过墙纸,但即便被修缮过, 与古堡其他地方相比,这个阁楼也仿佛是一块被遗弃的地方,明明朝向不错,但外面的光线仿佛被屏蔽掉了一样,阴冷昏暗, 哪怕站在窗边, 也没能明亮几分。 温然伸手按向墙壁上的开关,头顶的灯泡闪烁了几下后倒是亮了,那灯泡是很老旧的白炽灯, 里面的灯丝烧红后,啪地一下断了,前后燃烧不到一分钟就寿终正寝了。温然轻啧了一声,也没再去折腾光线, 反正有鬼的地方永远是阴阴暗暗的, 他都习惯了。 当他将手放到铁链上时, 他都还没用力,吊着一把大锁的铁链哗啦啦的断裂掉在了地上,很明显是里面那个东西在欢迎他进去。 温然也不在意,将这扇不知道封闭了多久的门给推开, 一步步的走向阁楼。 阁楼的门是木质的,推开时还伴着吱吱呀呀的声音,让这昏暗的阁楼显得更加阴森可怖了,温然一边心里想着,这剧情放在电影里,可不就是作死小分队找死的前奏。 当门被彻底推开,整个阁楼的模样呈现在温然的眼前,依稀能看出繁琐花纹的欧式地毯,满屋子的书,对着阁楼窗口的书桌上,有一本书正摊开着,但上面同样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 一声轻咳声在一旁响起,温然侧头看去,一个身材偏瘦修长的青年正站在窗户边,身上有着厉鬼的气息,但看过来的眉眼却是温润含笑的。 温然偏了偏头:“你好?” 青年微微一愣,随即也跟着缓缓笑开:“你不怕我?” 温然也不嫌脏的随意挑了个地方坐下:“我以为我已经够明显了,还是你不知道天师这个职业?” 青年摇了摇头:“以前那种电影里抓鬼的职业,竟然是真实的吗?” 温然道:“连鬼都真实存在了,抓鬼的职业自然也真实存在着,我看你身上怨气冲天,却无血煞,反倒还有一丝地缚的气息,你是有遗愿未了,还是被束缚的离不得此地?” 青年垂下眼眸,四周的环境也开始逐渐变化起来,阴冷的昏暗被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一点点驱散,那些被时间尘封的老旧残破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得鲜活,屋内的黑白被染上了色彩,而眼前的青年,也褪去了满身的死气,变成了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 他的眉眼依稀有些像姨姥姥,即便姨姥姥已经年迈,但还是能看出一两分年轻时的风华绝代,而这个封锁在阁楼中的厉鬼,应当正处在最美好的年华,那如缀了星的眸子,朝人看来时仿佛永远带着浅浅笑意,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个将温柔刻进了骨子里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温然心中竟然涌现了一丝难过的情绪,这是他与厉鬼打交道以来,有史以来第一次,在仅仅一个照面下,他竟然觉得有几分可惜。 青年走到窗前,随手从墙上的柜子里拿出一本书来,带着浅笑的看向温然:“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待在家里,又能去哪里呢。” 温然道:“你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对鬼来说,算是比较禁忌的话题,哪怕已经成了鬼,但回顾自身的死亡,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不小的折磨,若自身定力不够的,甚至可能因为想起自己死前的场景,会再次疯魔失控。 但眼前这个厉鬼并没有,被温然这么一问,也只是微微晃了晃神,便语气平淡的开口道:“应该是被烧死的吧。” 温然挑眉:“应该?” 青年笑了笑:“我喝了一杯牛奶,恍惚间似乎爬起来过,有浓烈刺鼻的味道,等再睁眼,就成了这古堡幽灵了。” 温然:“谁给你的牛奶?” 青年笑容微敛,却还是态度良好的有问必答:“是我大哥。” “你死了多久了?” 青年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在这里,是没有时间的。” 温然想了想道:“万蕙兰是你什么人?” 青年这才有了些许的情绪起伏,整个被他构建出来的死前场景也不太稳定的闪过一些波动,过了好一会儿,自我控制的平静下来的青年缓声道:“是我母亲。” 说出母亲这两个字时,很多过往的画面重新充斥进青年的脑海中,温柔恬静的母亲,烘烤的香甜的气息,即便已经成年,却还被当做孩童一般的拥抱,那永远都带着笑和以他为傲的眼神,哪怕他犯了错,也只会对他温柔安慰的女人,他的母亲,他最爱和最想保护的女人。 万蕙兰就是姨奶奶,也就是说,那个给他送牛奶的大哥,应该就是现在的祁家大伯,那也就是说,这个青年就是那个传说中早夭的小儿子?可看他已经成年的样子,他记得祁云敬说,海外祁家的小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而且被火烧死和因病去世可相差甚远,这祁家为什么隐瞒真正的死因,难道他们其实知道,这个小儿子的死是大儿子干的,想着反正都死了一个了,总不能再赔进去一个,这才隐瞒? 温然想了想道:“这古堡里还有个小孩,那小孩是谁?” 青年笑了笑:“那是我侄子,有些调皮,他是不是跑出去吓唬人了?” 温然摇头:“倒是没有,毕竟能见鬼的人也不多,他是你哪个哥哥的孩子?” 青年的笑容再次浅了些:“是我大哥的。” 又是大哥?看来这个祁家老大的问题很多嘛。 温然道:“那你们跟你二姐有仇吗?” 毕竟现在祁家老大还好好的,但已经死了的却是祁家二姑,难不成这古堡里还有他没遇见的其他鬼?都说豪门|阴|私多,看来这|阴|私|的确多。 青年道:“有吧,我侄子是被他父亲和姑姑一起丢后面湖里淹死的。”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第一次在这个古堡见到了他能接触的存在,那个小时候总是甜甜喊着他小叔的小男孩,一身鬼气森森,全身滴着水的站在角落里,哪怕他自己就是个鬼,可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从那之后,他倒也不在孤单,毕竟有人为伴,只是他侄子心中的恨,远比他浓烈的多。 这么一说,温然就猜到了那位祁二姑姑的尸体有可能在哪里了,看着眼前的人,温然道:“你去见过你母亲吗?” 青年再次摇头,虽然嘴角笑着,但眼里却满是伤悲:“人鬼殊途,见了又能怎样呢。” 温然叹了口气,并未再说什么,姨奶奶会选择在生命走到最后的时候回到这里,这里面也许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早夭的小儿子吧。 温然告别了阁楼鬼,慢悠悠的往房间走去,路过长廊的窗户时,往外看了一眼,那个身穿小西服的男孩正站在下着暴雨的人工湖边,空荡荡的后花园,**密布的昏暗天空,一抹小小的黑色身影静立在那儿,在那个自己淹死的地方。大概感受到了他的视线,湖边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空洞森冷的眸子笔直的看了过来。 温然笑了笑,收回了目光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回到房间,没见到祁云敬,温然便往大厅走去,一群人正坐在客厅的壁炉旁,温然看向那个被青年称作大哥的中年人,煞气很重,孽债很深,身上已经开始逐渐缠绕上死气了。 见到温然,祁云敬朝他招了招手,当将人牵到身边,这才低声询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温然笑嘻嘻朝他耳语道:“阁楼那个是个大帅哥,还是个很温柔的小哥哥,就一下子多聊了一会儿。” 祁云敬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手也掐到了温然的脸上:“温柔的小哥哥?” 温然将他的手拍开,瞪了他一眼,见这里的气氛有点不对:“怎么了?难道是发现尸体了?” 祁云敬摇头:“没有,就是这雨下了大半天了,人还没找到,大家有些担心了。” 温然道:“在后面的人工湖里。” 祁云敬挑眉:“你见到了?” 温然道:“小鬼在那儿守着呢。” 姨奶奶见他们一直在说悄悄话,笑呵呵的朝着奶奶道:“这小两口的感情真好,一会儿不见就有说不完的话。” 奶奶也满脸的笑意:“能让我那个寡言少语的大孙子变得话多的,也只有然然了。” 温然见奶奶朝他招手,便坐了过去挽着奶奶的手臂,状似好奇的朝着姨奶奶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在后面花园的人工湖那儿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穿着黑色小西服的小男孩,结果一转眼就跑不见了,昨天吃饭的时候我好想没见过那个小男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外面那么大的雨,可别淋病了。” 温然的话音刚落,那边的祁家大伯就失手摔了一个杯子,好在地上铺着地毯,杯子掉下去也没摔碎,见不少人看了过来,祁家大伯干笑了一下:“手滑了,我让人来清理一下。” 祁家大伯转身去喊佣人,旁人这才继续各自聊着天,姨奶奶朝温然道:“估计是哪家的野小子,趁着大雨跑出去玩水了。一会儿没见人,他们的妈自己会去找的,别担心,男孩子皮实的很,出不了什么事的。” 温然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却注意到,除了祁家大伯情绪有些失控外,祁家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脸色似乎都有些不太好。 温然忍不住感慨,豪门水深,这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深啊,看来这次不多死几个人,事情是过不去了。 第248章 祁家大伯这一代承柏字辈, 单名一个安字,这个字的寓意原本应该很好,平平安安, 这大概是每一个做父母对孩子的期盼。可对祁柏安来说,这个字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它所寓意的并非平安, 而是安分。 失手摔了一个杯子后, 祁柏安并未在客厅久留, 而是找了个借口回房休息, 只不过在路过后花园时,突然一个电闪雷鸣,刺目的白光闪过,就在那白光散开的一刹那, 祁柏安眼角的余光仿佛看到了花园里站着的一抹黑影。 许是本就心中有鬼,祁柏安心下猛地一个惊惧,伴随着轰轰雷鸣声,脸色惨白的朝着窗户外面看了过去,似乎想要看个仔细。但等他再仔细看过去,空荡荡的花园只有被狂风吹动的树枝, 和落了满地的花瓣, 以及风雨击打在水面上不平静的人工湖。 又一道闪电落下,虽远在天际,却将整个笼罩在阴云暴雨中的古堡照亮了片刻, 怔怔看着后花园的祁柏安一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这才逐渐回落,整个人也恢复了冷静。 这世上,哪来的鬼,一定是刚才听到那个姓温的小年轻说的话, 心中情绪起伏过大,这才花了眼。 祁柏安如此安慰着自己,正准备转身回房,突然耳边拂过一阵过于冰凉的冷风。 祁柏安惊的立刻转身,可是长廊中除了他空无一人,又因为暴雨的天气,所有的窗户都被关上了。祁柏安的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汗湿透了,看着前方长长的过道,还有墙壁上虽有光亮,却因为过于老旧有些昏暗的壁灯,他浑身僵硬的连抬脚的力气都好像没有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能跳的这么剧烈,跳动的声音甚至能充斥他的耳膜,即便是那个杀人的雨夜,他都没有这么惊慌过。 过了好一会儿,长廊依旧是那个长廊,尽管外面的风雨依旧毫不停息,但紧闭的门窗多少给人带来了些许安全感。仔细观察着四周,什么变化都没有,仿佛刚才的黑影和心悸都是一场错觉,手脚冰凉的祁柏安这才一点点恢复了体温,慌乱的心也冷硬了起来,目光甚至恨恨的朝着人工湖那儿看了一眼。连活人他都不怕,难不成还会怕一个死人?定是这些年修身养性,养的他心慈手软了。 祁柏安整了整衣服,再无刚才的半点软弱,冷着脸往他的房间走去。 当祁柏安的背影拐过长廊,刚才他所待的长廊壁灯微微一闪,啪地一下熄灭了本就不算明亮的灯光,一抹黑影站在长廊另一头的楼梯转角处,执拗而扭曲的看着祁柏安离开的方向。 一直到晚餐,祁二姑姑都没回来,整个古堡都找不到人,酒庄都被翻了一遍,再如何心大的人这时候也意识到,这祁二姑姑应该是出事了,于是姨奶奶让人报了警,但这个天气,警察是想要过来都过不来,只能帮他们查看,祁二姑姑失踪的这段时间,是否有人从小岛离开,另外让岛上的人尽量待在房间里,这暴风暴雨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起海浪。 奶奶怕姨奶奶忧心女儿,还担忧的安慰她:“说不定是有事离开了小岛,等天气好了就联系上了。” 姨奶奶倒是没有奶奶以为的忧心,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满屋子愁云惨雾的众人,道:“寿宴就不办了,等暴雨过去,让律师直接上岛分配财产。” 听到分配财产,在场的一些人明显有些忍不住露出欢喜的表情,但想到现在祁二姑姑失踪了,毕竟是亲手足,表现的太高兴似乎不太好,于是生生将差点没能控制住的表情给压了下去。 坐在一旁的祁柏安听到总算是要分配财产了,眼角都忍不住跳了跳,交握的手都捏的发白了,这才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局外人的温然坐在祁云敬的旁边,将一些人的神色全都看在了眼里,随后低下头自顾自的刷着手机,财帛迷人心,还迷人性。 似乎不想再面对这群虚伪的儿女,说了这话的姨奶奶,和奶奶互相的搀扶着回了房,路上还紧紧握着奶奶的手,轻声呢喃道:“让你来这一趟,也不知道对不对,可这人啊,总想要自私那么一次,我就是想见见老姐妹,想看看,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奶奶没听出这话背后的深意,只当她是觉得让自己大老远的来这一趟,却遭遇这种不好的事情而心生不安,于是安抚道:“你也别担心了,事情也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糟,我还能有机会再来看看你,我也高兴,真的高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啊,多活一天就是赚了。” 姨奶奶轻叹道:“你不怪我就好,妮儿呀,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再回一次那个开满了野花的小山坡。” 妮儿不是奶奶的小名,只是他们那个地方的人,会用这种昵称去称呼关系极为亲近的闺蜜姐妹。 听到姨奶奶这么说,奶奶也带了点回忆道:“我也还想尝尝桃子姐打的花茶,可惜,喝了那么多花茶,都不是那个味儿。” 姨奶奶轻声笑着,与奶奶一并温声细语的回顾着曾经最美好的那些年华,就连窗外的狂风暴雨都好像没那么冷了。 这一天还没过完,大半夜里又出事了,祁柏安在自己的房间里淹死了,就在浴室的浴缸里,整个人躺在水中,双眼紧闭,周围也没有什么挣扎的痕迹,看模样,甚至可以说死的挺安详。 但这一下,古堡里所有人都慌了神了。 先是祁二姑姑,现在又是祁家老大,这究竟是人为谋杀还是巧合的意外,如果是意外,那也未免太巧合了吧,可是这种鬼天气,根本就没有船可以过来,他们也离不开岛,哪怕并没有失去与外界的联系,可联系上了外面的人,他们也没办法立刻过来带他们离开。 祁家老大有两个儿子,长子是跟原配妻子所生,小儿子是继妻所生,原配数年前已经因病离世,这次祁柏安回到古堡,只带了长子,原本说等到姨奶奶过八十大寿那一天,他的继妻再带着小儿子过来,但现在这寿肯定是过不成了。 祁柏安的尸体被他儿子和两个叔叔一起抬到了床上,比起旁人的惊慌,他的儿子反倒是挺冷静,让所有人都离开了屋子,保持着案发现场不被破坏,因为尸体暂时无法转移,于是将房间的冷气开到最低。 这一下所有人都睡不了了,有些胆子小的,正依偎在自家亲人身边低声哭着,温然看到连自从上了岛就好像再也没出现在人前的那个祁文翰的小情人都出来了,不过也是,死人这么大的事,不出来看看就显得不正常了。 而那个叫严青的青年身后的鬼还安生的跟着他,并没有被这个古堡里的厉鬼给吞吃,阁楼上的那个鬼没出来温然理解,但那个小鬼也没有什么动作,倒是让温然有些意外,要知道小鬼本就是个自我约束意识不足的小孩,又是惨死化作的厉鬼,能跟阁楼上的青年和平相处,一个是对方是他的亲人,另一个是他可能打不过对方,但这个外来鬼踏入了他的领地,正常来说小鬼应该会第一时间吞掉对方才对。 大概他注视的视线有点久,看的那个叫严青的人也忍不住看了过来,不过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目光。他们这种不对等的身份,的确让严青有些自卑,此刻的他连普通情侣关系都不是的站在祁文翰的身后,而别人却正正堂堂的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最让他难堪的是,初次遇到的时候他还嫌弃过别人,虽然当时自己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但就是有过这种心思都让他现在觉得很丢脸。所以哪怕他们并没有任何的交集,他却连多看一眼都不太好意思。 祁云敬捏了捏温然的手,温然以为他就看了一会儿别人,这家伙又横吃飞醋了,于是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祁云敬好笑道:“我是让你往上面看,你又瞪我,你不知道你每次瞪我的时候,我都恨不能把你...” 祁云敬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然掐的没了声,这家伙永远走在崩人设的路上,简直无人可超越。 不过掐完之后,还是顺着他所指的抬头看了一眼,又是那个小男孩,依旧是蹲在二楼,整个身子挤在栏杆旁,低垂着头往下看着。 不过这一眼,却看的温然也愣住了。 祁云敬道:“那小鬼在那儿蹲了有一会儿了,起初的时候我还没发现,就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是哪里不对劲,你也看出来了吧?” 温然嗯了一声,的确不对劲,那小鬼就跟他第一次见到他时,没有太大的差别,就是这没有太大的差别,才是最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已经死了两个人,但小鬼身上的气息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要知道即便是为自己报仇而杀人,那身上的阴气也是会有不同的,浓重的怨气里,一定会沾染上带血的煞气。 可是这小鬼尽管怨气缠身,却并无煞气,他身上不带煞,那人又是谁杀的? 第249章 祁柏安虽然年纪不轻了, 但并没有什么基础疾病,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淹死在卫生间的浴缸里,如果死状狰狞, 说不定还能推测一下是无预兆的突发心梗之类的,这才导致死亡,但祁柏安死状安详, 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这就死的很可疑了, 所以众人面对祁柏安的死亡, 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谋杀。 此刻暴风暴雨的, 除非凶手一早就藏匿在了这个小岛上,否则作案的, 只有屋内这些人了, 再联想到至今都找不到的祁二姑姑,说不定祁二姑姑也已经遇害了,如果是的话, 那就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而这两个人,还都是财产继承人, 即便祁柏安还有两个儿子在,同样也能分得一点, 但比起祁柏安若是还活着能得到的财产, 那一点几乎可以算是忽略不计了, 而祁二姑姑,一生未婚未育的,死了她一个,就相当于完完全全少一个分财产的。 比起存放在楼上的尸体, 这极有可能的死亡真相,才是让古堡里的众人惶惶不安的根本原因。 祁家原本的六位财产继承人,如今死了两,儿子那边就剩老二和老三,女儿这边还剩老大和老幺,连同他们原本为了庆贺八十大寿特意带来古堡的家人,人数不算少,子辈孙辈加一起少说也有二十多人,凶手很有可能是这二十多人当中的一个。 屋外的雨几乎要下破天,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年幼的几个孩子被放在一间屋子里,孩子们的母亲也都守在旁边,客厅里坐着姨奶奶的几个儿女,和几个已经成年的孙子孙女。 祁家老二见老大家的儿子打完了电话,连忙急切的问道:“怎么样?能派人过来吗?” 祁柏安的长子摇头:“已经报了警,但小岛上不来,这种天气没有船能出海。” 祁家老二抓了抓头发:“真是个鬼天气!” 他话音还没落,外面一道闪电后紧跟着是响彻天际的雷鸣声,声音巨大的将屋里本就惊惶不安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温然一直陪在奶奶身边,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祁老太倒是没被这突然的命案吓到,只是有些担心她的老姐妹是否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是一下子还没了两个,如果真的是这个古堡里的人做的,那凶手还有可能就是她的儿孙。 几乎是下意识的,祁老太朝着自己的大孙子看去,虽然她也知道,就目前的情况,她孙子再有本事也破解不了因天气造成滞留的局面,但感觉只要自家孙子在,就能让她心安。 祁云敬不想奶奶跟着受累,于是道:“奶奶,您和姨奶奶一起上楼休息,守在这里也没用。” 奶奶叹了口气,一旁的姨奶奶让佣人去煮了点宵夜:“吃点东西吧,如果明天雨停了,还有一堆事要做,养好精神才有力气去处理事情。” 姨奶奶让人煮的是一锅疙瘩汤,这大半夜的,客厅里的又是男士居多,估计是不太爱喝甜汤的,而这个时间厨师都已经睡下了,再和面做面条也太晚了,面粉倒是有不少,于是干脆让人煮了一锅疙瘩汤,姨奶奶道:“每个人吃一碗,填填肚子。” 说着又朝一旁的佣人道:“去泡一杯麦片。”然后看向奶奶:“这疙瘩你就别吃了,太晚了,年轻人的消化力咱们比不了,喝一杯麦片就上去休息了。” 很快佣人又端上一杯麦片,而其他人每人也都分了一碗面疙瘩。自从祁天旻去世,姨奶奶掌家后,她虽然不会插手祁氏公司的事情,但因为所有的股权都握在了她的手上,所以在祁家,姨奶奶非常具有话语权,而她对待儿孙,本就不是多慈祥的老太太,从来都是非常严肃的一张脸,所以祁家的晚辈也几乎是习惯性的对她听从,哪怕这会儿其实吃不太下东西,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碗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祁云敬端着碗并没有动,坐在奶奶旁边的温然同样也没吃,姨奶奶见了倒是朝他笑了笑:“不爱吃疙瘩呀?楼上房间里也都准备了一些年轻人喜欢吃的小零食点心,要是饿了,随便吃一点也行。” 姨奶奶话音刚落,大厅里的灯忽然闪了闪,哪怕门窗紧闭,但屋内还是起了一阵诡异的风,在众人看不见的维度中,一团黑色的小身影猛地从楼上冲下来,似乎想要努力朝着大厅里的一个青年撞去。 可是他就是一抹没有实体的幽魂,哪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还是从那青年的身上一穿而过。可是那小鬼不死心,一次又一次的冲撞过去,带起屋内的阴风阵阵。 原本吃着东西的众人都惊的慌了神,好端端的,屋里怎么会起风。 祁家老三连忙站了起来招呼着佣人:“是不是有窗子被吹开了?去看看哪儿来的风?” 温然就在众人慌神的时候,从指尖弹出一抹灵光飞入了那小鬼的身体,原本一次次穿身而过的小鬼,突然一下子仿佛能与人触碰到,一下子将那个青年生生从原地冲撞开,手上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碗掉在地上碎了满地。 被撞开的那人是祁柏安的长子祁文廷,祁文廷整个人被撞倒在地后,直接懵了,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刚才有什么将他狠狠推了一下,可是刚才他身边明明没有人。而这一幕也被其他人看到,他们就看到祁文廷原地几乎腾空了一下朝后倒去,这诡异的场面,加上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让众人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 全场最淡定的要数姨奶奶,看着散落满地的面汤疙瘩以及碎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奶奶都有些惊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温然道:“奶奶,我们先上楼。” 奶奶连忙抓着姨奶奶的手:“我们先上去。” 温然将手按在了奶奶的手背上:“姨奶奶可能要留下处理一些家事了。” 姨奶奶也朝着奶奶笑了笑,比起面对那群儿女们,眉眼间的温暖毫不掩饰:“上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奶奶心里满是不安,却没有起身,而是坚定的坐在了姨奶奶的旁边。 温然见状自然没有再多劝,祁云敬也走了过来,将老人护在了身后。 有人看着眼前的变故,莫名的打了个冷颤:“这,这是怎么了?” 而地上的小鬼,正一点一点的显出身形。 屋子里突然多了个小孩,还是个一身青皮,看着就不是活人的小孩,哪怕是一群大老爷们,也被这场面冲击的差点心梗。更别提几个女生了,没直接吓晕过去都是胆子大了。 温然将手放在了奶奶的肩膀上:“奶奶别怕,那小鬼不会伤害人。” 要说这些人里面,对这种事最快恢复淡定的反而是奶奶,她丈夫还在世的时候,就喜欢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她孙子跟温然的婚约,也是死后托梦来的,所以见到这小鬼,祁老太倒是显得很淡定。 除了被吓疯到尖叫那些人,最最震惊回不过神的,还是祁文廷。哪怕变成了鬼,哪怕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小孩,是他哥哥,是他十五年前去世的哥哥。 祁文廷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哥......” 眼神空洞的小鬼,看着已经长大的弟弟,那股执拗和冰冷似乎缓缓褪去了一些,张了张嘴,大概想要喊出对方的名字,可最终只是嘶哑着开口:“别吃,快走...” 祁文廷本能的朝着小鬼扑去,可是整个人直接扑了个空,他根本无法碰触到他身上:“哥!你一直都在这里吗?这些年你一直都这样存在着吗?为什么以前你不出现,你都不来看我,妈妈也不在了,哥,你们都不在了,你,你看到爸爸了吗?爸爸是不是也在?” 小鬼垂下眼眸,摇了摇头:“不在,你,快走,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回来。” 祁文廷试图去拉他,可是他的手只能从小鬼的身上穿过,祁文廷慌忙追问:“爸爸是怎么死的?” 这一问,旁边一群因为见到鬼已经缩成一团的众人立刻屏息,之前他们只往谋杀方面去想了,但现在他们的世界观被打破,这死亡的真相就变成了无限可能了! 小鬼往旁边那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里面有他熟悉的伯伯和姑姑,也有他不熟悉的弟弟妹妹甚至侄儿侄女,最终小鬼只是道:“别查,别问,他的死是他欠下的命,文廷,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小鬼离开前,走到姨奶奶的面前,轻声道:“小叔,一直在这里,一直都在。”说完,又朝着温然鞠了一躬:“谢谢。”他知道,如果不是这个人,他弟弟永远不可能再看到他,如果不是他帮他,他弟弟就吃下了那碗带料的食物,他没能保住妈妈,没能救姑姑和爸爸,但至少,他保护了弟弟。 温然有些好奇的看着小鬼:“你不恨吗?” 如果那两个人都不是这小鬼杀的,就冲小鬼刚才的举动,他甚至试图在阻拦,但他的死,的确是他父亲和姑姑一手造成的,他就不恨吗。 小鬼似乎想要对温然笑一笑,但再努力都无法扯开僵硬的嘴角。 小鬼消失在大厅里时,所有人都听到了小鬼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因为他们是亲人呀。” 第250章 所有人, 包括小鬼的弟弟祁文廷,都不太明白温然的那一问,和小鬼的那一答。 可是姨奶奶听懂了,她听明白了, 因为懂了, 所以她毫不掩饰的讽刺大笑出声:“亲人?好一个亲人, 你把他们当亲人,他们什么时候把你当亲人过!” 这个你和他们,旁人不懂指的是谁, 还以为姨奶奶在说小鬼, 那个老大家早逝的儿子, 可温然知道,姨奶奶的你, 指的是阁楼中的那个青年,那个被烧死在阁楼的祁家幺子, 祁柏恩。 姨奶奶突然的情绪失控,让众人都吓了一跳,这些祁家的儿女, 可以说在老太太身边伏小做低了一辈子, 然而无论是对谁,老太太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哪怕是孙子,甚至是重孙子,都得不到老太太一个笑脸,永远都是那么严厉而冷漠,好像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事, 都引不起她半点情绪起伏。 所以祁二姑姑失踪,祁家老大死在浴室里这两件事接连发生,姨奶奶依旧冷冷静静,不激动,不着急,也不伤心的模样,众人一点都不奇怪。可现在,这突然的指责,甚至对着他们怒目而视,除了让众人诧异的摸不着头脑外,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惶恐惊慌。 奶奶见姨奶奶突然激动的样子,也是愣了一下,连忙唤着姨奶奶的闺名:“蕙兰?怎么了?是,是出什么事了?你别怕啊,你先跟我说,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 姨奶奶呵地冷笑了一声:“解决?解决不了的,果然啊,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孩子,我的柏恩那么好,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哥哥姐姐们了,礼物永远让哥哥姐姐们先选,好东西永远让他们先挑,他们任何一个人犯了错被责罚的时候,柏恩永远是第一个冲出来拦住他爸手里棍棒的,我不求他们有多疼爱这个弟弟,只惟愿百年归去后,柏恩不至于孤孤单单,至少还有兄弟姐妹可以看顾护持。” 姨奶奶说着,转头朝着那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们看了一眼,眼里是深深的恨意和悲切,可惜眼泪都流干了,再也流不出半滴泪来:“柏恩一直把他们当一家人,他的爸爸从小告诉他们,他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兄弟姐妹,以后父母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是彼此最亲的亲人了,可是这群最亲的亲人,亲手杀死了我的柏恩!” 祁柏恩,一些年纪小的,例如文翰他们这一辈的,可能也就听过名字,他们出生时,那个据说很聪明,很得爷爷奶奶喜欢的祁家幺子已经不在了。可对于祁家几个叔叔姑姑这一辈,祁柏恩这个名字大概是他们最不愿意被提及的。 因为母亲哪怕偏爱,早年时依旧会将目光放一些在他们身上,可自从祁柏恩去世后,母亲对待他们,比陌生人还不如。 祁柏恩的不同,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他们的爸妈,只有看到祁柏恩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作为父母的慈爱来,而这种几乎毫不掩饰的偏爱,从小就成了他们心中的一根刺。小时候他们甚至还猜想过,自己是不是爸妈的亲生孩子,当初最为叛逆的祁二姑姑,还偷偷借着体检,拿了一份父亲的血液去验过DNA,结果证明,他们就是祁家的孩子。 这兄弟姐妹多了,人有偏向也很正常,他们这些并没有被偏爱的孩子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尽管身处其中时,那种被偏爱的落差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但好歹偶尔的关心还是会有的,可是祁柏恩死后,连那么偶尔给与的关心和爱,也好像随着祁柏恩的死亡一并消散了,消散的彻彻底底,半点不存。 可是母亲说,祁柏恩是他们杀的,那怎么可能呢。 祁家小姑满脸茫然的去看自家的哥哥姐姐,却在二哥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慌,祁小姑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姨奶奶的话,让众人都惊了,祁柏恩不是意外,是被杀死的? 连奶奶都愣住了,看着姨奶奶几乎恨到心死麻木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还有刚才那小孩又是谁?他说的小叔,是不是就是柏恩?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我们是不是能想办法让柏恩也出来问一问?” 最后那话奶奶是询问一般看着温然说的,她家孙媳妇,可是正统道教大师的弟子,说不定有办法呢? 姨奶奶却道:“没有误会,柏恩就是被他大哥和二姐杀死的,柏恩在这里,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因为是我把他留下的,我要让他看到,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统统都会不得好死!” 这个古堡里没有阵法,这是温然一来这里第一时间就确定的。而枉死者除非是执念太强,就像小鬼那样,他还小,尽管哪怕死后他都没有一点想要报复的仇恨,但他应该很想知道,他的爸爸为什么要杀他,亦或是很想再回到亲人的身边,这股执念让他滞留在了阳间。 可祁柏恩,就温然所接触下来,他对留在这个世界的执念并不强,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恨都没剩多少了,可他还是像个地缚灵一样,被困在这个古堡当中。 现在听到姨奶奶这话,温然便想到了子母符,那是一种以母亲的血为引的符,在头七这天,不需要阵法,仅凭一张符就能将回魂的魂魄困在死亡的地方,这种符有点过于极端,以母爱的名义将本不该留在阳间的阴魂给强留了下来,这子母符的创造者本就是一个爱到近乎极端的母亲,尽管这种心态已经扭曲到了病态,但初衷还是因为爱。可是后来,这子母符就变成了害人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位姨奶奶,是从哪儿找的人给绘制了这种符,还将那祁柏恩一困,就是这么多年。 而姨奶奶说的话,对于祁家的晚辈来说,实在是太过惊骇了,连奶奶都怔了一下,想到豪门那些|阴|私|,奶奶心里也跟着打了个突:“祁柏安,是...” 姨奶奶笑了笑:“我杀的,祁珊娜也是我杀的,现在正绑着石头,沉在后面的湖里,当初柏恩就是死在这里的,所以我要让他们全都回到这里来,他们最渴望最想得到的那些东西,甚至不惜为了那些钱财外物而杀了柏恩,那我就让他们永远都得不到!” 姨奶奶说完,有些歉疚的看着奶奶:“我本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可临到死啊,总会忍不住回想过去,也想最后再见见你,而且祁家这摊子,总要有个人来收,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这些东西,我宁可毁了也不会留给外人,不如都留给你孙子孙媳妇,就当是姨奶奶送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温然一愣,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这算命真的是贼准,算到走财运,原来走的是这财运! 祁云敬皱眉,海外祁家乱的很,他自己的祁氏集团就已经够忙了,他可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外物上,够吃够喝钱够温然用就行了,赚那么多也没必要。 然而还不等他拒绝,祁家老三就猛地站了起来:“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外人?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外人?从小你跟爸偏疼小弟也就算了,原来在你心里,我们这些人都是外人?!” 姨奶奶冷笑道:“你们的确姓祁,但我的儿子,只有柏恩,你们这些,全都是你们的父亲跟佣人生的,你说,你们对我而言,是不是外人?我能让你们叫我一声妈,让你们的存在成为光明正大的婚生子,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和这辈子犯的最后悔的错误!” 众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姨奶奶,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的爸妈那么相爱,在那场婚礼上,与一个农户女孩一见钟情,顶着家里巨大的压力,不顾一切的将人娶回了家,甚至恩爱一辈子,两人孕育了四子三女,可谓是真正的过了白头。 现在却告诉他们,自己不是她亲生的,而是佣人生的,这怎么可能呢?! 奶奶也傻眼了,这简直太荒谬了。 倒是祁云敬对眼前发生的这些接受良好,跟国内祁家不一样的是,当初大部分的族人为了逃避国内的战乱,几乎都选择远避海外,留下的尽管是所谓的嫡系,但也只有他们爷爷这一户祁氏,所以规矩没有那么多,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远走海外的,带着的是大部分的族人,自然也承续下了诸多的规矩,当初祁天旻也只是海外祁家诸多继承人之一,为了娶一个农户女,已经让当时祁家的家主很是不满,却没想到,这娶的是个有福气的,生下了长子嫡孙,还三年抱两的特别旺家,而祁天旻自己本身也是个有能耐的,一些眼界,远比其他的几个兄弟要深远的多,而祁天旻其他的几个兄弟虽然听从父母的安排,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可是没有丝毫感情不说,结婚好几年连个孩子都没有,这对比之下,农户女的身份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慢慢的那一辈老去,祁天旻展现了商业上的天赋,将祁家带领着一层层的往上爬,发展的越来越好,自然成了祁家上一辈的家主。 如果姨奶奶不说,当年上位的这些密辛,恐怕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 姨奶奶还没如何,奶奶却忍不住的落泪,她一直以为,她的闺蜜过得很好,夫妻恩爱,儿孙满堂,却不想,却不想竟然是这样。想到这里,她都忍不住抬手拍打在姨奶奶身上:“你怎么不说!你当初怎么不说!你要是说了,我会让那祁天旻如此欺负你吗!哪怕从此反目,我都会把你带回家啊!你怎么就不说!” 姨奶奶倒是看着她笑了:“起初我一直没有孩子,医生说是早年过的苦,亏了身子,所以天旻把我带到这个我们婚后度蜜月的岛上来,让我静心调养,我本来也不耐烦去面对他的家人,一个个嫌弃鄙夷的毫不掩饰,来了这里,反倒是我过的最轻松的一段日子。我在这里,一住就是好些年,直到我怀了柏恩。” 那时候是祁家势力分割的最为厉害的时候,家主身体不好,要从后辈中挑选一个让他满意的继承家业,祁天旻为了娶她,已经闹的跟家主离了心,加上医生说,她这辈子都有可能生不出孩子,只是当时这话医生没有告诉她,但祁天旻知道,本就因为娶了她而跟家主离心,如果再没孩子,那祁天旻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这才借着调养身体的名义,将她送到这里来,几乎避世,当她生下柏恩后,祁天旻才向她交代了一切。 原来那些孩子,从一出生就对外说是她的孩子,而生母早早的被打发走了,为了子嗣丰富,更是生了一个又一个,按照祁天旻的计划,至少要两子一女,然后再来告诉她她的身体情况,希望她能将那些孩子视如己出,却没想到,最后一胎生的是个龙凤胎,而刚出生不久,她就怀孕了。 于是兄弟姐妹论,守望相助说,各种劝,各种哄,最终也的确是因为生下柏恩后,她不可能再有孩子这一点,让她逼着自己去接受那些别的女人给祁天旻生的孩子,她想着,既然从一开始就是以她的名义对外宣告,那些孩子自然不会知道自己不是她生的,亲生的兄弟姐妹感情总归不会太差,而偏心这一点,这是她无法控制的,那是她拼了命生下的儿子,难道还不能多偏爱一些么。 荒诞的一切,就这样被祁天旻全都扫平摆正,若是能安生一辈子,她一定会带着这些真相闭上眼睛,让他们永远不知道他们父亲当初生下他们的目的,可偏偏,他们杀了她的柏恩,她儿子都没了,其他人的死活,她自然也不在意了,她留他们活到今天,除了给儿子报仇,她还要彻底毁掉导致这一切的存在,当初若是小康小安,而不是大富大贵,她的儿子一定能平安长大。 第251章 谁也没想到, 事情的走向竟然会是这样,但他们心里还有一个疑惑,一个八十岁的老太, 是怎么杀掉两个正值壮年的人, 这念头刚冒出来, 就见到地上的碎片, 有些反应过来的,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为什么那小鬼拼着现身也要将那碗疙瘩汤撞掉?在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人就已经跑到门外去抠喉咙了。 第一个人这样做了之后, 那些原本还没往这方面想的, 几乎是瞬间白了脸。 见到他们这些人的反应,姨奶奶眼神漠然, 奶奶都有些心惊的问道:“那疙瘩汤里,真有东西?所以你刚才不让我吃?”可是没让她吃, 却让她孙子和孙媳妇吃了! 姨奶奶叹了口气:“只是安眠药而已。”一点安眠药,小年轻吃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就是沉沉的睡上一觉, 所以她没有特意将他们两排开,让他们跟大家一起吃,只不过这两个小子, 怕是早就猜到了什么,那两碗面疙瘩,连动都没动一口。 事情已经败露, 她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再下手了,不过没关系,她最恨的人都已经死了, 剩下的这些,无论对当年的事情是知情的也好,还是不知情也好,祁家的钱一分都不会给他们,光是这一点,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了。 姨奶奶看着祁云敬道:“我知道一个祁氏集团对你来说就已经够了,让你再来接手海外的祁氏,你也未必愿意,祁氏的股份,我早就找到了几个买家,只等时间一到,股份就会分离出去,那些钱我已经安排汇入信托基金里,基金持有人,我已经立在遗嘱里,归你所有,另外我还留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在手里,遗嘱的继承人也是你,你要是想要祁氏,直接接手你就是最大的股东,你要是不想要,有个名单到时候会给你,卖给这些人也行,云敬,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宁可一把火烧了所有的一切,我也不会将分毫留给那群白眼狼。” 姨奶奶说完,又朝温然道:“我名下的那些不动产,以及收藏的珠宝字画等物,还有包括这个海岛,以及几艘游轮,遗嘱里已经指明留给你,以后你跟云敬好好在一起,你们奶奶儿女虽然不多,却比我要幸福的多,我在这世上,除了你们奶奶,已经没有亲人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帮我照顾好她。” 奶奶早就已经哭得满脸都是泪了,气急了还在姨奶奶身上拍打两下:“造孽呀!这真的是造孽!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为什么非要闹成这样!” 已经回神的祁家大姑听到姨奶奶如此分配,立刻出言反对:“就算你不是我们的亲生母亲,但祁天旻是我们的亲生父亲!你没有权利这样分配祁家的东西!” 姨奶奶冷笑道:“如果祁天旻还在世,那我这还真不可能,可惜现在祁家的一切本就在我手里,我想要怎么分配,就算我把祁家的一切分给一个乞丐,你们也没权利说半个不字!” 这也是她选择将东西全都给祁云敬的原因,一部分的确是因为她是妮儿的孙子,比起这些儿女,她宁可将所有的东西都给妮儿的孙子,再一个是,她原本打算将她这些儿女全都一并带走,而下一代的祁家人,没有一个能力及的上祁云敬,东西到了祁云敬的手里,他们再想要回去,那根本就不可能。 祁家老二也反应过来了,赤红着双眼道:“父亲的遗嘱一定有问题!他不可能将祁家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你的手里!之前的遗嘱一定是有问题的!” 姨奶奶看着他陷入癫狂的模样就一阵舒畅:“他的确不可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我手里,但他没有选择,他只能这么做。” 祁老二已经彻底懵了:“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姨奶奶轻笑了一声:“自然是为了保住你们这群私生子女的小命,我告诉他,祁家的继承人只能我来选,既然我的亲生儿子已经不在了,那我总要选择一个称心如意的继承人才行,否则你们这些人,我有一个杀一个!” 最初万蕙兰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威胁会奏效,祁天旻这辈子就不是个会被人威胁的人,要论心狠,他比谁都狠,要知道当初他还没继承祁家的时候,上头比他有优势的兄长就有好几个,而那些人,最后要么出了意外非死即残,要么莫名身染恶名,名誉扫地,娶她,大概是祁天旻这辈子唯一不顾家族反对,一意孤行的事。 也正是因为娶了她,所以祁天旻谋划了更多,算计了更多。要说爱,万蕙兰相信,祁天旻是爱她的,并且非常爱,如果不爱,以祁天旻如此筹谋祁家的一切来看,他根本不会娶一个农家女,只会按照家族的安排,娶一个对他来说最有利的联姻女人。 可再多的爱,也挡不住祁天旻想要得到祁家的|欲|望|,为此甚至不惜跟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但随着她和祁天旻的孩子出世,那些只是用来巩固地位的私生子女瞬间就变得不重要了,祁天旻几乎是倾注一切的去培养他们的儿子,而且早就为柏恩安排计划好一切,为他扫平所有的障碍,只等将来柏恩能顺利的接手整个祁家。而柏恩的那些哥哥姐姐,注定只能成为柏恩的助手。 在祁天旻心里,他的儿子只有柏恩一个,所以要论偏心,祁天旻远比她要偏得多。 而他那个倾注了所有心血培养的儿子,却因为偏爱的私心被害死了,也许祁天旻临到老,对于权利的固执,对于曾经的野心和谋算,终归生出了些许悔意,这才在万蕙兰的威胁下,松了口。又或许,在生命的最后,他还是想要补偿这个他这辈子唯一爱过,却伤害的最深的女人。 不管当初祁天旻是什么想法,按照万蕙兰的意愿在神智清醒的时候当众宣告了那样的遗嘱,这都改变不了万蕙兰想要拖着这群祁家人一起下地狱的打算。 暴雨似乎有了减缓的趋势,这一个又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被曝了出来,那些年轻人都有些受不住,更何况是奶奶,姨奶奶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淡定,估计她早就为自己的死亡都做好了安排,所以对于所行之事的暴露,毫不在意。 奶奶陪在姨奶奶的身边,不停的流着泪,管家郁伯也在一旁陪着,温然给了郁伯几颗药,随时应对奶奶的情况,但显然,目前似乎用不上。 客厅里只剩姨奶奶和他们,祁家其他的人都在楼上的小客厅里,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恐怕在商量如何改变现状,至少属于他们的东西,绝对不能便宜了外人。可惜有些事不是他们想就能改变的,姨奶奶为了这一天,不知道筹谋了多少年,别看表面上走正规的法律程序去分配遗产,这暗地里为了防止祁家人用手段夺回祁家的东西,大概什么可能都想过,估计早就留有后手,所以怕是很难如他们所愿了。 看着哭成泪人的奶奶,姨奶奶笑着道:“我很高兴,至少人生的最后,是你送我走的。” 奶奶道:“你这是在往我心坎上戳啊!” 姨奶奶笑着给她拢了拢头发:“妮儿,下辈子你还愿意跟我做姐妹吗?” 奶奶听了这话,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姨奶奶将郁伯手里的牛奶递了过去:“喝一点,暖暖身子。” 奶奶道:“这件事说不定还有转圜,你,你别死心眼好吗,让云敬他们来处理,至少,至少......”别死在冷冰冰的监狱里。 姨奶奶笑着硬是喂着她喝了大半杯的牛奶,这里面有温然给的药,能让人昏睡,却不像安眠药对人体有害。 看着老姐妹,姨奶奶深深叹了口气,也许她不该让她来,也不知道她的妮儿,得花多久的时间,才能从这次的事情里走出去。 外面的雨没有停,祁云敬给奶奶套上了一层雨衣,转头看向站在古堡门口的姨奶奶,微微蹙眉。 姨奶奶摸着他那有几分像妮儿年轻时的脸,笑着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不后悔,告诉你奶奶,最后这一刻,至少我是幸福的。” 祁云敬往楼上看了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推着奶奶离开了古堡。 温然在雨中忍不住回了个头,那个阁楼上,一大一小的黑影正站在窗边,而灯火通明的一楼大厅,一个身影孤单的老人正站在门口。 温然叹了口气,祁云敬道:“会有多少伤亡?” 温然摇头:“亡只有一个,伤倒是有几个。” 温然的话音刚落,就见到有人慌里慌张的从古堡里跑出来,那人正是背后跟着小精灵的严青,紧接着,古堡里轰然炸响,火光四溢,连倾盆的雨水都浇灭不息。正好因为严青突然慌忙的逃出,让本就处在受惊状态的其他人也跟着下意识的往外跑,因此古堡里埋藏的炸弹爆炸的时候,只有跑在最后的几个人有着程度不一的烧伤。 一群人怔怔的看着火光中的古堡,谁也没想到,万蕙兰竟然还留了这最后一手,要如果不是那个祁文翰的小情人突然往外跑,他们本能的跟上,此刻恐怕已经葬身古堡了。 这些人当中,的确有些是完全不知情的无辜者,但有些,却是知情,但任由事态发展的人,当初哪怕在祁柏恩死后,有人站出来指证,或者心底存疑的去调查,也许姨奶奶就不会心灰意冷的恨到让他们全都一起陪葬。正是因为祁柏恩死了,那些人表面的伤心下,是满满的欢欣鼓舞,少了最有竞争力的一个,剩下他们这些不被偏爱的,大家就处在同一个起步点了,对于祁柏恩的死亡,他的这些兄弟姐妹们,没有一个是真正伤心的,这大概才是姨奶奶恨到想要毁了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吧。 姨奶奶的死,是温然见到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的,浑身满满的死气,根本毫无生机,而其他人,他也看出会经历一些灾祸,却不会殃及生命,这才没有出手阻止,好的坏的,总要经历一下才能成长,如果有人能从这次死里逃生中醒悟些什么,倒是也有所收获,但显然,有些人哪怕身上还残留着硝烟味,第一时间却是朝着祁云敬怒目而视道:“我祁家的事情,你最好别参与进来!” 祁云敬冷笑一声,不管姨奶奶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好歹也喊了几十年的母亲,哪怕是个完全无关的人,好歹也是一条生命,而这些人呢,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警告他,丝毫不管古堡里并没有出来的那个老人,也不知道真正可悲的,到底是谁。 祁云敬没有搭理那群人,而他安排的船,也在雨势变小时第一时间就出发过来,这会儿远远都能看到船灯的闪烁,祁云敬直接推着奶奶往港口那边走去,其他人相视了一眼,连忙跟上。 温然看着他们嗤笑了一声:“那是我家的船,你们这些外人,还是各凭本事上岸吧。”什么东西,劫后余生第一件事就是威胁,还想跟着他们走,给他们脸了还! 祁云敬笑了笑,一手牵着温然,一手推着奶奶,一旁的郁伯给奶奶撑着伞,他们虽然只有那么几个人,可祁家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招惹的,只好淋着雨,看着他们登船离开。 上了船安顿好奶奶后,温然洗了个澡,已经连续好些天都没怎么休息过的温然,累到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但看到祁云敬进来,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些东西你要吗?” 祁云敬:“为什么不要,别人路都给你铺好了,顺着走就行的事。” 温然道:“就是觉得这挺麻烦的,那群人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这不正是姨奶奶将那些东西全都给他的原因么,只有在他手里,别人才不会有机会夺走。 祁云敬道:“我会用这笔钱成立几个专项,扶持一下国家的科研项目,以及助学教育。” 他不差钱,也不在乎海外祁家的这些东西,但那是奶奶最亲的闺蜜,哪怕计划好了同归于尽,却也小心的没有让奶奶受到一丝伤害的安然离开,而老人临死前最后的愿望,就是让祁家那些人一无所有,他既然能办到,又为什么不成全。大不了,那些基金就以祁柏恩的名字来命名,就当是给温然口中的那个温柔的小哥哥积德了。 第252章 等温然他们再次回国, 那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原本他们计划五天的行?程,最多不超过七天, 结果这一折腾, 就耽误了大半个月, 从岛上离开后,奶奶就病了, 本来女儿的死就让奶奶心里郁结难舒,现在这几十年的闺中密友又以这样的方式惨烈离世,这积压在心里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老人自然难以承受。 不过温然觉得?,能把那些情绪都发出来倒也是好事,真积攒不发, 等发的时候怕是会要命。 上岸后,祁云敬就忙成了超人, 国内的事情要处理, 国外的事情也要处理, 他甚至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国内的律师团队和助理团过来接手姨奶奶的遗嘱。这海外祁家自然不同意,但他们不同意也没办法,这遗嘱是书面加视频模式早就定好的, 法律上可不讲这祁家的产业是谁打下的江山,身为儿女的是否应该有份, 人活着的时候立下的遗嘱, 哪怕一分钱都不给所谓的儿女, 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尤其是在这个所谓的人权自由的国度,想要走舆论渠道都不容易。 而海外祁家的人也不是被动原地挨打的, 虽然遗产全都给了别人,真金白银那些不动产暂时没办法要回来,可公司里面的事情就有很多操作余地了。 却没想到,祁云敬对这个祁家的公司根本没有半点想法,他让人整理了姨奶奶留给温然的那些不动产,又接手了姨奶奶早就处理好的基金,然后直接将?手中剩余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进行?售卖,而卖给的股东,也都是姨奶奶留下的名单,这些人是姨奶奶早就选定好的,跟祁家没有半点关系,股份到了他们那些人手里,用不了多久,这公司就会改名换姓,所有的祁家人连半点立足的余地都不会?有。 这中间祁云敬甚至跟那几个股东谈成了几?个跨国项目,还拿到了一条港口海岸线,可谓是金蛋有了,下金蛋的鸡也给抱回家了,当真是赚的盆满钵满的。 关于祁家遗产的事情闹了很长一段时间,外界各种?传闻都有,所以奶奶的身体稍微好一点后,祁云敬将温然和奶奶一起送回了国,回到国内总归安全一些,毕竟是他们的地盘,而他自己继续留在国外处理事情。 没想到他跟那个严青当真是有缘,去的时候同一班飞机,回的时候又是一起。 严青也没想到竟然还会遇到温然,比起第一次相遇时在自卑心态下衍生出的虚荣膨胀,再次见到温然,严青不说再见如朋友吧,至少心态稳了不少,还礼貌的上前打了个招呼:“那天你们走了之后,我听到他们说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原本还有点担心,现在见到你们顺利回国,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 温然笑了??:“你怎么也这么快走?不跟你男朋友多相处一??儿?” 严青自嘲一笑?:“我把他当男朋友,人家可未必这么想,而且现在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谈情说爱的。” 严青说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身后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人,有点好奇道:“我身后是有什么?吗?”他注意到温然的视线,至少是两次仿佛不经意的往他身后看去,但每次眼神都是有落点的,就像在看谁一样。 温然笑着道:“你衣领没翻好,我有强迫症。” 严青伸手一摸,衣领果然有点内卷了,于是连忙重新整理,见到温然好像也不是他以为的那么难以亲近的样子,加上两人也算是共同经历了一次难得的遭遇,严青颇有些唏嘘感慨道:“要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突然觉得不安,那种想要逃离古堡的执念强到心慌的快要不能呼吸了,也不知道今天还有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温然道:“命不该绝,或许能有后福。” 严青笑?了笑?:“承你吉言。” 至于后福,他是不怎么指望了,真要有福,也不至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自己喜欢,还能帮助自己事业的人,结果被人当情人了不说,他自己还凉了,也许他天生就注定是个没福的。 两人稍微寒暄了一下,温然就拿着饮料回了休息间,而严青则走到候机区,这次回程他是自己花钱买的票,经济舱就已经不便宜了,他才不会?冤大头的去买商务舱,有那个钱,不如留着自己多买两件衣服。 温然刚才看?的,自然是跟在严青身后的那只小精灵了,那个背后灵怨气很深,因为紧紧跟在严青身后,所以那股怨气也将?严青缠绕的严严实实。通常这种?背后灵就跟之前祁云敬姑父那件事差不多,冤有头债有主,死后阴魂不散的,所跟的自然是冤亲债主,而严青的确跟他的背后灵存在着生死因果关系,所以温然第一次见到后,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像这种?并没有危害到别人的讨债还债,他一向懒得?多管。 但几?次接触下来,甚至之前在古堡危难的时候,严青会?有那么强烈的不安感应,要说是他自己本人的第六感显然不可能,很明显是他背后的阴魂救了他,而且因为救了他,那阴魂的魂体更弱了。这就让温然多了几?分好奇心,总不至于是情杀,然后被杀了执念不散的依旧是情,而非怨? 所以他刚刚有仔细看了一下严青的面相以及周身的气场,心高命薄,命中漏财,桃花不断,但属于他的主桃花却显然已经折断,也就是说,或许他身边不会缺人,但皆是走肾不走心的人,而且他不带财,却渴望拥有财富。要是能看透小康小安的幸福,不一味的追求大富大贵,或许余生能幸福也不一定,可惜严青就不是个甘于小安小康的存在,拼着大富大贵,但全都是镜花水月。 至于他跟他的那个背后灵,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否则背后灵也不会跟着他,但他气场中带了怨,带的煞也是红桃煞,并非生死煞,也就是说,那背后灵可能应他而死,却非他杀。 温然摸着下巴轻啧了一声,像严青这样的人,他也算遇的不少了,长得比一般人好看些,可能也有那么点智商和能力,就觉得?普通平凡配不上自己了,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有的人有那个命数,能拼出来,但有的人不管怎么拼,只会将?生活越拼越糟糕,严青显然就是后者了。 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到了国内,下飞机的时候,温然朝严青道:“有时间可以去有名的寺庙道观祭拜一下,去去霉运。” 国人虽然口里喊着破除封建迷信,但骨子里其实还是有些迷信这些的,原本没这个想法的严青,突然觉得?或许的确是该去拜一拜,他这也算大难不死了,捐一点香油钱,就当是为自己买平安了。 严青自然也是有助理来接机的,一身帅气的潮服,行?走带风,小墨镜一戴,简直谁都不爱的小拽样儿,让路过的得?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还在猜测这是在机场遇到了哪个明星。 然而等上了车,墨镜下的严青就忍不住一脸愁容了,这助理是他自己花钱请的,当然这个钱以前自然有别人来买单,但现在祁文?翰那边已经自顾不暇了,甚至遇到那样一个恨不得?拉着他们同归于尽的奶奶,祁文?翰别说从祁家得钱了,那天能保住一条命都算幸运的,别看祁家以前很有钱,除了祁氏的产业,他们各自名下都有不少的东西,车啊房子啊,甚至小打小闹的小投资,可一旦他们无法再从集团得力,只剩一个祁姓的空壳,谁还给他们面子,没人给面子没有资源,他们又能从哪儿赚到钱。 要是心态好的,变卖了手中所有的资产,还能有个几千万,换个地方不再大手大脚,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可问题是,这种?落差的心态,又有几?个人能调整过来。这祁文?翰现在还不至于多么穷困潦倒,但再想保持以前的生活显然是不可能。 严青以为自己对祁文?翰是真爱,可是当祁文?翰挥手让他走,说看在以前他也算哄他高兴过的份上,以前送给他的那些东西就不要回去了的时候,严青觉得?受到羞辱的同时,却也说不出半句留下来的话。 墨镜下的严青再次忍不住自嘲,什么?爱啊情啊的,不过是让他自我感觉体面些,但现在他也没功夫去矫情这些,他的住处倒是不需要担心,房子不大,但地段很好,也是之前跟祁文?翰在一起后,祁文?翰给他买的,车倒是没有买,但祁文?翰在国内有一辆豪车,一直都是在给他用,但以后估计用不了了,那车可能会被祁文翰拿去变现。现在最重要的是,少了祁文翰的投资,他要怎么把自己加塞进那个练习生的选秀节目中去。 严青想要出道当明星,他长得帅,身段好,人也不算太笨,让他自己创业或者从事某项事业去谋生,这对他来说太难了,见过了一片繁华,他哪里还能回?去山野乡村。而且这娱乐圈里是捞金最容易的地方,他不干这一行?,又能干什么?呢。 当初跟祁文?翰说的时候,祁文?翰还说为了他在国内开一家娱乐公司,还商量着到时候|操|着|贵公子人设出道,说这很符合他的气质和长相。所以他给自己配备了一个助理,就是打算以后专门处理一些事情,现在别说走关系加塞了,就是助理的工资,他都不知道能还发几个月,毕竟他请的是高级助理,具备一些基本应变能力以及商务合约等方面的法律知识,工资可不低。 车后座的严青抓了抓头发,简直愁的掉头。 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座位上,一个鬼影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周身的黑气也变得浓郁了几分。 第253章 工作的事情目前还没有着落, 那也是严青急不来的,之前谈好的带资进组,现在没人给他出钱, 而练习生竞选即将开始录制,他想要上这一趟车, 除非立刻找到下家。 但有钱有颜的未必看得上他,那些或许对他有兴趣的有钱人,他也看不上,要如果不是一开始遇到的是祁文翰这样的优质男,他或许还会为了他渴望得到的东西委屈一下,但他生活的起|点|太高, 高到一时半会儿的他放不下身段。 事业上没什么进展,严青回到家发愁了几天,总忍不住回想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想着那些事,自然不可避免的想到温然,他甚至还在网上搜了一下温然的名字, 这一搜才知道,温然竟然还是个网络红人,这让他对温然越发羡慕嫉妒恨了起来, 温然的身世比他还惨,当孤儿一样长大, 好不容易生活顺遂了一点, 又被突然冒出来的假冒父母差点坑惨, 可就算是这样,他如今在网上被人称大师,奉为男神, 又跟祁氏老总结了婚,这祁氏老总要是那种年纪大的秃头大肚男,他倒也稍稍好想一点,可那位祁氏老总简直人间绝品,绝对褒义的绝品,别说结婚了,就是一|夜|情|睡一觉那也是被|睡|的人赚翻了。 为什么这样的人生,偏偏不是他的,他自问,自己并不比那个温然差啊。 心里嫉妒的发疼,却也只能远远的嫉妒着,想着自己这么时运不济的,又想到温然之前提过去捐点香油钱转转运的话,严青干脆去换了套衣服,搜了一下他们这里比较有名的寺庙道观,查到香火最鼎盛的是纯阳观,看距离也不算远,于是决定去纯阳观。 可是一出小区,严青就有点后悔了,他没有车,去哪儿都不方便,让他去跟人挤公交挤地铁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拦了一辆的士,这距离虽然不算远,但也绝对不近,这开到纯阳观的这点距离,都花了他快一百块了。 一边心疼钱包,一边在心里碎碎叨叨嘟囔着往上走,最好是像那些网友说的很灵验,活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干这种迷信的事情,要如果不灵,他以后再也不信这种迷信的东西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踏过了纯阳观的入口石碑处,他只觉得一阵清风拂来,整个人很明显的感觉到一阵轻松,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的肩膀上沉重的担子被人拿开了,那一瞬间的神清气爽,简直有种令人升华的感觉。 严青顿时一个激灵,这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到根本由不得他忽视,看着前面建筑恢弘的道观,严青也收起了一些漫不经心,变得郑重了几分。 纯阳观里有很多个殿,所供奉的神像并不一样,但基本都是他们道观里历任的祖师爷,几乎每一个祖师爷都有各自的信徒,虽然是一家人,但人家组合里都有唯|粉呢,他们信仰崇拜这一圈自然也有各自的偏爱喜好,但香火最鼎盛的,自然是正中间大殿供奉的神像,毕竟除了各自的信徒,更多的是游客,例如严青这种,来了也不知道那些神像都有什么说道,干脆就随大流进了正殿。 严青随着众人去拜了一圈,然后往功德箱里塞了一百块,放以前,他这少说也是一千起步,可现在他自己手里都没剩多少钱了,当然不能瞎花,放了功德箱,又跪下来拜的时候,严青还在小声道:“都说纯阳观很灵,我这给的香油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我所求也不多,只希望能够一扫身上的霉运,让我的事业能够顺利开展,心想事成就行。” 小声将愿望说完,严青站起来的时候下意识仰头看了眼高约数米的巨大金身像,可不等他仔细去看那金身像庄严肃穆的眉眼,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晕眩只是一晃而过,严青以为自己起身太急了这才感觉有点晕,也没当回事,缓了一会儿后转身就往外走去。 而他刚走出殿门的时候,就被一个小道士挡了去路:“居士还请留步。” 严青有些戒备的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小道士道:“我见居士双脚虚浮,印堂发黑,身带阴气,想来居士近来应当诸事不顺,命犯劫数,不如随我去偏殿,为居士做一番化解?” 要如果这里不是纯阳观的地盘,他怕被人给打出去,严青一定当场给表演一个白眼怎么翻,能来这里上香拜神的,十有**都是诸事不顺想要找个心理安慰,双脚虚浮是他刚才低血糖,至于应堂发黑,这都成了骗子骗人的基本口号了,他要是会上当那才是有鬼了。 于是严青毫不客气的带着假笑道:“我最近诸事挺顺的,就是因为太顺了,所以才来还个愿,我想小师傅一定是看错了,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严青说完转身就走,徒留那个小道士站在原地满心疑惑,他明明看对方应堂发黑,周身气息阴冷,不是鬼缠身就是走背运,怎么会诸事顺利呢?果然师兄说得对,他恐怕学艺不精,只能看个浅显表面,哎,还是努力好好继续背书吧。 而回去路上的严青总算是知道什么叫诸事不顺,这纯阳观香客云集,门口最不缺的就是等着生意上门的司机,但偏偏,在严青慢人一步,有个中年妇女坐上了门口最后一辆等待的车,害得严青又多等了将近二十分钟,好不容易上了车,那车居然路上抛锚了,而抛锚的地方在三环上,那一带虽然不算多么人迹罕至的,但的确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看着司机叫来拖车的,司机也跟着拖车的一起走了,只能默默等在原地,看能不能拦到一辆车,结果还没等十分钟,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下起了雨,无语的看着这场太阳雨,严青淋的像个落汤鸡。 这时候他要是将面子放一放,电话让助理来接,或许还没这么惨,但他经常用的豪车已经被祁文翰的人带走了,让助理来接,那助理肯定是坐的士来的,这让他觉得在助理面前有些丢脸,自家事自己知道,平时他那么趾高气昂的,甚至不是没有嫌弃过名牌大学毕业的助理还不是一样要叫他老板拿他薪水这种事,现在自己这么狼狈,再丢脸也不能丢到曾经被自己嫌弃过的人面前,助理也不行!严青宁可找个建筑物稍微躲一躲雨。 结果这一躲雨,他在一层地下小广场看到练习生正式开拍的录制,严青满心无语,这开拍的时间改了不说,这录制还偏偏被他撞到了,虽然他早就做好了这次机会把握不住的可能性,但真的确定这一点时,他心里还是不好受的,看看下面开拍的那些人,长得没他好看,身材也没他好,不是矮了就是瘦的像个麻杆,脸上的粉起码有一斤厚,可是这样的人,要么家里有钱,要么家里有关系,那什么练习生海选根本都是放屁,最后被选上来的早就是定好的,要不然凭借海选,他怎么也能混个前十,都是资本家的套路。 心里越是愤愤不平,严青周身的黑气越发浓郁,原本沾染了一身香火气,那个一直跟着他的阴魂暂时不敢靠的太近,但因为严青自身的阴暗情绪,将本就残留不多的香火气一扫而空,那一抹阴魂又再次贴了上来。 温然再见到严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那时的严青正跟在一个富商身边,不是温然人身攻击,而是那富商长得真的有碍观瞻,个子矮,酒糟鼻,插秧脸,这些外在的是先天因素,就算长得像个蛤蟆那也不是别人攻击他的理由,关键是他丑而不自知,穿的花里胡哨的也就算了,一双浑浊的双眼流里流气的满场飞,看到穿低胸礼服的女人就盯着不动了,看到好看的男人就往别人臀部瞄,甚至不时露出一抹|淫|笑|,简直男女通吃,尤其是见到他的时候,那一双眯眯眼简直跟放了光一样,脚下还快步朝他走来。 不过还不等这个富商靠近他,就被一旁的人给拦住了,拦住他的人大概很清楚他是个什么德行,低声警告道:“老刘,可别做糊涂事。” 被称为老刘的富商能够发家至此,还是有点脑子的,被人一点就清醒了,只是眼神还是忍不住朝温然那边流连了几分,嘴上忍不住试探道:“这小帅哥很面生啊。” 拦住他的人笑了笑:“祁氏老总的爱人,很少出席一些公众场合,听说不喜欢与人寒暄,自然面生。” 老刘听了这话,这才彻底歇了心思,祁氏老总,别说老总了,就是老总身边的秘书助理他都未必惹得起,可那小子实在是太好看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感觉哪哪儿都长在他心沟沟上一样,勾的他邪火直冒的。 这个老刘虽然是苦日子过来的,但当初的日子太苦,以至于有了钱之后人也跟着飘了,但他的飘是在能力范围内,像那些不能招惹的人,他从来没有认不清自身的去招惹,所以哪怕他再横行无忌的,也只是在他划定的安全范围内,而此时他身后的严青,显然就是范围内的存在了。 一个想红却没钱,还巴结着他要资源,明明该有自知之明,不过是烂泥沟里的虾,却偏偏以为自己是仰着高傲头颅的白天鹅,求着他的时候都隐藏不住眼里的轻蔑傲气,老刘最喜欢这种小年轻了,打断这种人的傲骨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于是一把拉扯过身后的严青进了卫生间|泻|火,正好教教他什么是自知之明。 第254章 被拉进卫生间的那一瞬间, 严青是绝望的,可是他需要机会,需要一个能出人头地的机会,而不是像个丧家犬一样被人从温暖的屋子里驱赶出来。 他之前住的那套房子是祁文翰送给他的, 当时他跟祁文翰的感情很好, 打的正是火热的时候, 为了方便有个稳定的住所, 祁文翰就将这套不大也不算小的房子给他了,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一番|云|雨|后, 祁文翰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他,说这房子归他了。 那时候的他还心高气傲着, 尽管衣食住行都是祁文翰提供的,但在他心里,他们是正常交往状态,彼此的关系建立是在感情基础上, 并非金钱, 所以在那个时间卡点上,祁文翰的举动无疑是在往他的自尊心上戳, 气得他钥匙一甩,扭过身子就不搭理祁文翰了,祁文翰哄了好久才把他哄高兴。 这事之后他总不至于第二天就急吼吼的去搞什么产权变更, 更何况祁文翰那样的家庭, 这一套房子根本算不得什么, 甚至还没他一块手表贵,他要是太当回事了,总觉得显得自己眼皮子浅了, 于是打算等以后再说,结果这个以后就是因为没有去做产权变更,因为是口头赠予没有任何书面文字形式的转让,让祁文翰的助理帮他处理国内资产的时候,一并将这套房子给处理了,于是他被赶了出来,拖着好几个行李箱在路边连一辆车都拦不到。 偏偏这时候,之前在经纪公司遇到过的,还曾经发生过口角的一个练习生从保姆车上下来,见到他站在路边,尽管什么都没说,但那鄙夷嘲讽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因为节目开播,已经小有粉丝的那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与他擦身而过。 练习生的人选在节目筹备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一共三十个唱跳俱佳外形不错的男生,从中选出三个成团出道,这选择的过程中就是积攒人气和资本,原本当初定了好人,但严青想要借助这个平台出道,不说成团吧,至少能有个姓名以及粉丝基础,后面再让祁文翰给他找点资源,以他的长相想要红并不难。所以他当时如果要带资进组,那原定的三十人中势必就有一个会被挤下去。 而严青在路边遇到的那个,就是当初差点被他挤下去的那人,当时他们在经纪公司也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候的严青身后有祁文翰的资金扶持,而那个被即将挤下去的人尽管也是有后台,但也只是个小富商,哪里拼的过祁家,那时候严青早就将这个名额视为囊中之物了,自然不会将那个小练习生放在眼里。 现在风水轮流转,当初他的盛气凌人,如今都被打回到自己的身上,还是他这般狼狈的时候。 辞退了助理,酒店也要住不起了,便宜的房子他住不下,贵的房子租不起,而那天的擦身而过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他狼狈的拖着行李站在路边,别人被那么多人簇拥着伺候,如此强烈的反差,让严青心里的嫉妒越发扭曲。 看着手里的余钱越来越少,他的明天还没个着落,各种内心挣扎下,严青走了他最后一条路,联系了圈里有名的皮|条经纪人。这人专门做中间介绍人这种,但介绍的都是按照各自需求标准的。严青倒是想能找一个祁文翰那样的,有颜有钱,但那怎么可能呢,在这种皮|条圈子里,有颜有钱的哪里还需要别人介绍。 既然颜钱只能二得一,那严青自然是选择钱,他开出的条件很简单,给他资源,捧红他,什么样的人都可以。 最后他就到了老刘的身边。 而老刘跟祁文翰之间的差距那么大,第一次被老刘推到床上的时候,严青是真的没忍住吐了出来。 当时他还想着,这次怕是要得罪人了,却不想老刘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安抚他:“像你们这样念过书的大学生,要不是走投无路了,又怎么会找我这种人,我这种人说白了,也就是有钱,除了有点钱,一无是处,长得也磕碜,你们接受不了也正常,我也不逼你,要不然你跟在我身边适应适应,能接受咱们就成,不行也不勉强,你看怎么样?” 老刘的话让严青有些意外,甚至觉得这人就是长得丑了点,但心是善良的,自己要如果真的能接受他,说不定能哄的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抱着这种天真又痴傻的想法,严青真的开始试着接受老刘。 可是他所有的天真,在他被拉进洗手间,惊慌失措的问老刘不是说好不会逼他的时候,被狠狠打了一个巴掌的瞬间,彻底碎成了渣渣。 看着老刘充血而凶狠眼神,本就长得丑的脸,因为|欲|望|变得更加扭曲的模样,严青想要跑,他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没办法接受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可是这种时候,老刘又怎么会让他跑了,这严青可不是哪位总裁的伴侣,就算是玩死了,都没人替他叫屈的,人到了他手里,他愿意跟人玩感情戏就玩感情戏,不愿意了就直接上激|情|戏,谁还能说个不字。 严青想要大声呼救,却被老刘一把捂住了嘴巴,甚至威胁道:“你以为住在我家那么安全?你今天要是不听话,我能让你明天直接上头条,|裸|浴|的头条,你说怎么样?” 严青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住在老刘家的那个客房里,恐怕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对方的镜头下了。 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的严青突然发现,自己曾经有多傻多天真,以为自己聪明的能把所有人都掌控在手里,却不想自己才是被掌控的那一个,但现在才醒悟,却一切都晚了。 在严青被迫服从,甚至被老刘屈辱的压着他的肩膀逼着他蹲下时,一团黑气在他们的身后一点一点的凝聚成了人型。 温然假笑着送走了一波他连名字都不记得却好像一副跟他很熟的陌生人,无奈的看向一旁的杨曦。 杨曦给他双手作揖的讨饶,没办法,他没有这场慈善晚会的邀请函,但有个人脉需要在这里结识,温然一句话多的是人将邀请函送到他手上,杨曦只能蹭着温然的顺风车来了。 见温然就差翻白眼了,杨曦讨好笑道:“完事了咱们就去吃火锅,一顿不够咱吃两顿,吃到饱为止!” 温然又免费赠送白眼一枚:“你要找的那个制片人找到没?需不需要我帮忙?” 杨曦摆摆手:“那倒是不用,我这虽然也是走后门进来的,但既然进了门,其他的就凭自身实力了,再说了,你跟你家那位感情好,就算借用一下他的名头他不在意,但经常这样也不好,咱省着点用,好钢用在刀刃上才划算嘛。” 杨曦说完就见到他要找的那人端着酒杯进了会场,连忙整了整衣服,顺带看了温然一眼:“我过去了,成败在此一举了!” 温然顺着杨曦的方向看了过去,他要找的人是个中年男人,看长相温然不认识,但听名字温然知道,据说这人三年前掏空家底的拍摄了一部带着穿越元素的喜剧,通常这种片子光看元素都足以划分到烂片的行列,却不想生生成了那一年最大的黑马,最后下映时,以四十五亿票房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时隔三年,前段时间有风声说这人正在筹拍第二部 ,杨曦虽然是主持人出身,但进了这个圈子,领域的划分也没那么重要,在这个圈子里,只拿两样东西说话,一个是人气,一个是作品,杨曦想要尝试跨行,大小荧幕一手抓,哪个有机会就上哪个。 温然对杨曦的做法还是挺赞同的,不管适不适合有没有那个能力,至少要把握机会去尝试,试都不试有能力也出不了头。 只可惜杨曦找的这个人,怕是不太行,这人尽管红光满面的,但运气后继不足,而且看他面相,左脸下颚带了一颗暗红的痣,这是漏财的痣,这人有大财命,但心气高,封不住财运,而且看他运势,他最红火高涨的气运时期已经过去了,后面的人生只有不断下落,再无高涨的起伏,若是他能守住本心,不做一些冒风险的事,余生倒也顺遂,可惜他的野心不允许,不对冲博弈不罢休,这种人要么大富大贵,要么穷困潦倒,很明显这位制片人属于后者。 温然看完相,杨曦那边似乎也谈完了,但看表情,应该不太顺利,直到杨曦走过来,背对着众人后,这才忍不住沉下脸。 温然道:“怎么?谈崩了?” 杨曦一口干了杯里的香槟,气息不顺道:“我都还没自我介绍呢,他就直接冷脸拒绝,还义正言辞的表示他的剧组里不会收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让我别浪费时间,好像连跟我多说一句话都是赏脸一样,而且他旁边当时还有不少人看着呢,我也没得罪他吧?怎么就成乱七八糟的人了,就算是大制片,也没必要给人这么难堪吧。” 温然倒是理解,这虽然是慈善酒会,但能来的大部分都是一些企业家,或者受邀的明星,而能受邀的,基本都是圈中一线,那些脸生的要么是被公司带出来见世面的,要么就是一些富商包养的小情人,显然那个制片人将主动上门求认识的杨曦归类为富商包养想要带资进组的小明星了。只不过这态度,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温然笑着给杨曦又端了一杯酒:“别生气,哥给你指条路。” 杨曦道:“哪能不气,尽管知道这圈里惯常捧高踩低的,但被人这么直言侮辱的还是第一次!” 温然笑了笑,指了指站在角落,神色有些憔悴的男人:“那人的运势不错,虽然现在正在坎坷中,但过了这一关就能一飞冲天,你去搭搭关系,雪中送炭可比锦上添花的强。” 杨曦转头看去,很面生,他连对方的身份都还搞不清楚,但对温然的话他是完全的相信,杨曦顿时整了整衣服,调整了一下心气,面带笑容的走了过去。 杨曦刚一走,温然喝酒的姿势微微一顿,侧头朝着洗手间的方向看去,好浓烈的阴气。 第255章 这场酒会顺利的开场, 可惜并没有顺利的结束,祁云敬到的时候,救护车刚把人给拖走, 据说是在卫生间里突发心梗, 身上也没有带药, 人被拖上救护车的时候, 都已经没气了。 虽然主办方一直在安抚众人,但这都闹出人命了, 不管是觉得晦气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肯定不会在酒会上久留, 温然站在门口跟杨曦说话的时候,就看到走进来的祁云敬:“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祁云敬看了看有些骚乱的人群:“下班见时间还早,就过来看你要不要顺路跟我回家,这是怎么了?” 温然道:“死人了。”说完就朝杨曦道:“那你先走吧,我直接回家了。” 这不是杨曦第一次见祁云敬, 但哪怕每次祁云敬也算客气,他依旧觉得对方的气势让人很有压力, 根本不敢多寒暄,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 等杨曦走了之后,温然才道:“厉鬼干的, 还是咱们都见过的那个背后小精灵。” 一说背后小精灵祁云敬就知道温然说的是谁了,眉头忍不住微皱:“那背后灵不是已经很虚弱了吗, 哪来的力量杀人?” 温然道:“自然是从他跟着的那人身上吸取过来的,这人身上的精气神是自身天然的防护盾,精神活跃心态积极向上,无论是身心还是气运,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人要是负能量过重,丧掉了自身的精气神,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态,亦或是气运,都会一点点走向衰运,而人身上负面情绪过重,越发容易滋生一些黑暗力量,严青心态已经走入极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能量是他背后灵最好的养分,自然滋养到有能力杀人。” 祁云敬朝着混乱的会场看了一眼,也没多说,直接道:“走吧,回家了。”人已经死了,还是死在会场上,如果温然想管,绝对能在人死之前出手,既然温然没出手,那就证明不想管这事,那他自然也不会多事,反正温然不想管的事也会通知公会,毕竟已经杀过人的鬼,完全可以算是厉鬼了,若放任不管,不知道还要危害多少人。 温然却道:“回什么家,我又没说不管,我只是不想管那人的死活而已。” 祁云敬:“死者?死的是谁?” 温然想了想道:“好像是叫刘茂实,长得很丑的一个中年人,不是个好东西,身上至少背负了两条与之相关的人命,死不足惜。” 在之前的那一个照面下,温然看到了那个老刘身上缠绕的黑气,于是下意识仔细看了一眼,这一眼他看到一个中学生被脱了裙子挣扎,以及绝望跳楼的画面。温然不是个怜悯心多强的人,但至少他还是个人,所以对于姓刘的这种人,他连看一眼都嫌脏,更不用说出手救人了。 但人渣可以不救,厉鬼还是要处理的,这个跟在严青身后的厉鬼是因爱而生出的执念,能为严青杀一次人,就能为他杀无数次,之前他看那鬼很弱,要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消散,又提点严青去道观寺庙拜一拜,这就加快了促使鬼魂消散的速度,却没想到这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让那背后灵反而长成了厉鬼。 温然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有警务人员带着神色茫然惊恐未散的严青出来了,虽然初步检查死者很有可能是死于心梗,但当时严青和死者在卫生间里做那种事,看严青脸上的巴掌印,以及身上的抓痕,不难看出死者之前跟严青有一段强迫的关系,而死者倒地的时候只有严青在旁边,所以在没有最终死亡报告出来之前,严青都要作为嫌疑人被看押。 而严青本人此刻也的确没能回过神来,在被老刘要挟的时候,严青的确是满心绝望,甚至一度想着如果被这人拿捏住了,还不如带着他一起死了算了,可是他怕死,更舍不得死,就在他被老刘压着,恶心作呕的被强行扒开嘴时,老刘突然整个人像触电了一样,整个人僵直的抖了抖之后,就往后倒去。 严青吓坏了,但老刘倒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穿好自己的衣服,原本他没打算管老刘,想要立刻逃离这里,可最后一丝理智让停了下来,老刘又不是他杀的,如果他跑了,说不定还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他试探着上前,确定老刘是真的猝死没了呼吸,他将老刘的衣服整了整,这才慌乱的去喊人。 直到老刘被抬走,警察也来了,严青后知后觉的恐惧感这才翻涌上来。 看到温然走过来的时候,严青下意识低下头,苍白的脸上烧出一片红色来,这样的难堪,让他无地自容。 警察以为温然是他朋友,见他过来,便伸手拦了拦,但不等警察说话,温然直接抬手出示证件:“这件事情我们接手了,后续会有报告给你们打过去。” 温然身为公会的高阶天师,自然有国家下发的证件,就是为了方便他们这些人在特殊时候能够调动国家力量去处理一些特殊的事情。 两个警察相视看了一下,有些意外这种挺简单的案件怎么就出动特殊部门了,接过温然的证件,其中一个警察仔细核查了一下,还联系总台那边核实了一遍,确定证件是真的,这才放了严青。 严青愣愣的看了看离开的警察,又看了看温然,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温然道:“走吧,去把你身上的事情给解决了。” 严青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身上什么事?那个人的死跟我无关,他是自己突然猝死的。” 温然什么都没说,拉着严青上了祁云敬的车,将严青放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这才跟祁云敬坐到了后面。 严青有些茫然,又有些不安,看了看面无表情,但看着就有些不好惹的司机,小声转头朝温然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温然一边给公会发着消息,一边道:“别问,到了就知道了。” 要不是不想大庭广众下动手,他直接将严青身后的厉鬼给收了就是,但就怕厉鬼挣扎的时候闹出些动静,干脆连人带鬼的送到公会,自然有人接手处理。 严青还想再说什么,但张了张口,却又好像没什么好说的,最终只能一路沉默。 等到了地方,温然看似一手压在严青的肩膀上,实际上是扣住了跟在严青身后的背后灵,将人直接带入公会。公会四周是有阵法的,只不过这阵法从外面看,对这种阴邪厉鬼来说是隐形的,但一旦踏入,再想出来是不可能了,所以跟着严青一路过来都安安静静的厉鬼,被温然送入阵法内后,便开始激烈挣扎起来。 公会门口的前台小姐姐也换了人,原本是关若蓓,但经过上次差点鬼王重生事件后,关若蓓作为下一代公会会长,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哪里还有时间来充当前台小姐姐,现在的前台小姐姐换成了那只成了精的狐狸,一个烈焰红唇身材曼妙傲人的美女妖精。 狐狸精笑眯眯的朝着温然蹭过来,打理精致的指甲忍不住在温然的脸上轻轻一划,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直把一旁的严青都看呆了,然而温然从头到尾都只是嘴角含笑,眼神平静。 见温然这幅表情,狐狸精顿觉没趣,轻啧了一声:“放在几百年前,你这样俊俏的书生,我能一口气吸死一百个。” 温然忍不住笑了笑,这口气,简直就像那些云撸猫的网友,一口气吸死一百只猫一样。温然将严青往前面一推:“做事了,辛苦了,下次来给你带香。” 温然的香都是自己加料收工做的,可比那些机器压制出来的好吃多了,也是他们这些妖精鬼神的最爱,听到温然这么说,狐狸精总算是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严青身上。她不喜欢严青身上的味道,贪|婪|又充满了|欲|望|,气味杂的很,远不如温然这样干干净净的小男生好闻,但公事还得要做的,只是眼露嫌弃:“情鬼啊,啧,被这种鬼缠上这运气也是绝了。” 严青满脸不解:“什么情鬼?这里是哪里?温然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狐狸精笑嘻嘻道:“带你来这里当然是驱鬼呀,难不成请你来喝下午茶啊,来,姐姐让你瞧个新鲜。” 狐狸精一边说,一边抬手在严青的眼皮子上一摸,严青只觉得眼皮子一凉,紧接着一道黑影一点一点的在他眼前成型,那黑影半跪在地上,身上似乎很难受,就好像虚拟空间数据被拉扯的特效那样,身上的黑气似乎在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导致整个黑影时隐时现。 当看清黑影的面容时,严青顿时惊骇的连连后退,怎么可能呢,一个死了快五六年的人,怎么可能还能出现在他面前。 黑影似乎也发现严青能看见了,即便他身上的阴气不断的被这里的阵法削弱,但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目光贪婪的看向他:“严严......” 第256章 严青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 漫长到好像走完了别人的一生。 在梦里,他不叫严青,他叫周蒙, 是一个出生在海城的男孩, 他有一个残疾的母亲,以及一个家暴的父亲。 从小他就是在母亲的眼泪,和父亲暴躁的脾气中长大的, 以至于小小年纪, 他别的没学会,用拳头去抢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一点, 仿佛是骨子里就带来的基因天性,直到有一次,他放学回来,看到父亲将不会说话的母亲打的倒在地上,一边用发育不全的喉咙哑声哭着,一边卷缩着避开父亲如铁一般的拳头。 那一刻的他才发现, 原来恃强凌弱的拳头,如此令人恶心, 那一年他七岁,才刚上小学一年级, 那是他第一次冲出去,挡在母亲的面前保护了她。从那之后,母亲挨的打没有以前多了, 但他身上也再也没有一块好皮了,他年纪小,即便跳起来反抗,也依然不敌一个成年人的力气, 有时候被打的实在是受不了,他会拉着母亲跑出去,可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跑成功的,有时候的逃跑失败,只会迎来更重的拳头。 他也不是没想过,带着母亲离开这里,可是母亲每一次都只是朝他笑着摇了摇头。小时候他不懂,不懂明明被打的那么疼,明明也算有手有脚,哪怕捡破烂翻垃圾桶,至少也能养活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魔鬼居住的家里。长大后他懂了,可惜当他有力量去保护母亲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酗酒和家暴,好像是每一个类似不幸家庭的标配,只有在他父亲喝多了,喝到爬不起来的程度,这个家里好像才能有那么一点安宁,每当这时候,他会拖着一身伤坐在他们家的顶楼,然后住在顶楼屋棚里的一个小孩,会凑过来请他吃糖。 那小孩家的情况也没有比他好多少,但唯一好的是,他的父母生活的再艰苦,也是爱他的,至少连一个正常屋子都租不起,只能住在顶楼屋棚的家庭,舍得给孩子买糖吃。 他也不是没吃过糖,小时候上幼儿园,他仗着自己的拳头大,抢了不少别的小朋友的饼干和糖果,有时候那些小孩还会主动上交自带的零食,可是那些食物的味道并没有在他记忆里保留,反倒是那个劣质硬糖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每一次都能冲淡他身上的伤痛,所以记的格外真切。 日子就在这样的浑浑噩噩中日复一日的过去,在他十四岁那年,他的母亲去交手工活的路上,被一个货车司机给撞了,撞了之后那个司机就跑了,耽误了他妈的救治时间,被人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后来那个司机被抓到了,虽然司机家的情况也一般,但因为买了车险,又变卖了家里的一些东西,连同那辆货车也给卖了,保险公司赔了四十二万,货车司机自己赔了十四万,一共五十六万,他妈的一条命,就值这么多。 钱是一次到账的,对于他爸来说,五十多万赔一个老婆,他赚了,当年要不是穷,他怎么可能娶一个哑巴,一条腿还有点跛的女人,这女人给他累死累活的做了一辈子,临到死了还给他挣了一笔钱,可不是他赚大发了,钱还没到手,他就开始整天呼朋引伴的吃吃喝喝起来。 那时候他在一旁冷眼看着父亲仿佛走大运一样的快活,直到这笔钱打到了他父亲的账上的那一天,他拿起锤头,将醉死过去的父亲敲断了腿。 银行没有预约,是没办法一次性取出这么多钱的,但好在他父亲的那张是卡,而不是存折,密码他也知道。一天之中,他跑了不知道多少个柜机,将卡里的钱全都取了出来,一分没剩,揣着一包的钱,留下那个断了腿的男人,他第一次离开了那个海边小城市。 可是大城市并不好混,尤其是他甚至连个初中毕业的文凭都没拿到。要不是他长得高壮,十四岁就有了一米七的个头,他恐怕连工地都混不进去。那五十几万说多不多,说少其实也不算少,最初他只是想要拿走这笔钱,这笔算是买了他妈命的钱,他哪怕全都扔了,也不给那个男人拿去花天酒地,可来到大城市后,看着眼前的繁华,他心里顿时有了一股莫名的野望,但他没怎么读书,眼界也就那么点,心里那股蠢蠢欲动,始终找不到宣泄口。 直到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再次遇到了楼顶上的那个小孩。那一年他十六岁,那小孩才十岁,带着一口小地方的口音,在大城市的小学里被人欺负。 那之后他也算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找到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据说他走了之后,他爸报警了,但他们那个地方本来就小,谁家不知道谁家事,报警有用的话,他妈当初也不会被打的那么惨了,警察来了也只是例行询问就走了,他爸手里没钱,连治腿的钱都没有,好在家里还有不少吃的,不至于饿死。 那小孩说:“周叔可惨了,自己找板子把腿给绑着,之前跟他一起吃吃喝喝的朋友全都不见了,他连借钱都找不到人。” “他后来不知道哪里来的钱,断了一条腿还去跟人赌,输光了想赖账,结果被打了一顿,那腿是彻底好不了了。” “他逢人就骂你,骂你是小畜生,是小偷,偷了他的钱,但没人搭理,还在背后说他活该,活该他这种人烂死在家里没人给养老。” 小孩说着还抬头看他:“所以你不会回去给他养老了是吗?” 他笑了笑:“我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给谁养老啊。” 因为有他这么个校外的哥哥罩着,那小孩在学校里日子好过多了,没再被欺负,据说那小孩的爸爸接了个什么工程,终于有钱了,这才搬到大城市来,就为了能让小孩上好一点的学校,一个土里土气的小孩,开始学着城里人打扮,以前那劣质的硬糖再也不吃了,出手就是进口巧克力。 可他知道,那小孩的父母虽然有点钱,但所有的钱都用在了小孩的身上,他的学费,他的衣食住行,为了不被人看不起,哪怕节衣缩食,也要给小孩买好衣服。 再后来,小孩上初中了,他也开始跟人合伙做工地的工程,从一个连身份证都不敢拿出来的童工搬砖,到包工头。结果一场意外事故,他们工地死了一个人,他妈那笔买命钱全赔进去了,工程自然也黄了。 再次一无所有的他坐在毛坯楼上,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一度找不到活着的意义。那小孩知道了他的事,每天从家里带一碗饭给他吃,据说是就当谢他这些年照着他,让他一乡下小孩来到这大城市没怎么被人欺负。 那段日子挺难熬的,他身无分文,晚上就睡在空无一人的毛坯楼里,一天就靠着小孩接济的那一碗饭混日子。 直到有一天,小孩带着饭来说,以后可能再也来不了了,因为他爸的事业被人抢了,如果情况糟糕,他们可能就要回到那个小海城去了。可小孩不想走,还满脸茫然又不解的问他:“这么大个城市,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我们容身的地方呢。” 这问题他回答不出来,只能沉默的吃着饭。 他听着小孩说,他们家的那些亲戚很早以前对他们家不屑一顾,后来他们家发达了,那些亲戚一个个都蹭上来了,追捧巴结,笑容要多灿烂有多灿烂,当他爸的事业被人截胡,很可能也要一无所有的时候,前些日子还笑着来拜过年的亲戚们,瞬间就翻脸了。 小孩说,他总有一天,要让所有瞧不起他们家的人全都好看,到时候他一定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将那些恨不得把他们踩进泥里的人,一个一个的踩回去! 还朝他道:“你也要努力,你爸已经烂在了那个小海城里,你不能混的比他更差,我们一起加油,你看远处那些灯,早晚有一天,其中一盏会有我们的!” 那天之后,小孩果然没有再来,而他也不再混日子,通过以前的熟人介绍,再次换了一个工地,只要肯卖力气,工地的工资其实也算不错,虽然工作在外人眼里可能不怎么体面,比不上那些坐办公楼的白领们,但他们工资未必比白领低。有时候结了一笔工资,他会特意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去小孩的学校门口等着。 他太知道这些城里人的偏见了,为了不让小孩在学校里被人瞧不起,觉得有个工地搬砖的朋友很丢人,他每次都会特别注意。小孩的父母还是努力的在这个城市留下来了,虽然日子比以前过得苦,毕竟高中到大学的学费不便宜,他们要努力攒钱,所以没办法给小孩更好的物质生活。 反正他孤家寡人的,每天工地吃喝没什么开销,就当是谢谢那一饭之恩的,每个月他都会带小孩去好好吃一顿,看到对方吃的开心,他突然就觉得在这个城市里,好像有了不一样的奔头。 他赚的钱不敢乱花,他始终记得,小孩想要在这座城市里点亮一盏灯,即便现在他拥有的距离这个目标有着十万八千里远,但没关系,他还年轻,还有时间。可是慢慢的他发现,他距离小孩越来越远了,小孩身边有了更多优秀的朋友,他们说的话题,去的地方,全都是他不懂的,更甚至那一次,他在小孩家楼下看到,一辆他甚至叫不出牌子的豪车将小孩载了回来。 那天晚上小孩对他说:“你别再来找我了,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不需要抱团取暖,我要的是锦衣玉食。” 他看着小孩上楼,他在后面忍不住喊了一声:“严严...” 可惜被他喊的人并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那之后他没日没夜的干,再次将所有的积蓄全都投了进去跟人合包工程,这一次很顺利,辛苦两年,他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百万,他相信这是个好的开始,有了第一个,一定就会有第二个,锦衣玉食,他也一样给得起。 但命运就是这么无常,一把水果刀,就让他的人生归了零。最后看着小孩家楼下他无数次等待过的路灯,闭上眼的瞬间,他想的不是他阻碍了谁的路,谁杀了他,而是他好不容易赚到的钱,还没给到他的严严手里。 他很想对严严说,不用违心的去陪在那些他不喜欢的人身边,只用每天开开心心,你想要的锦衣玉食,我来拼就好。 第257章 严青醒来的时候, 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严青还是周蒙。随着这场梦境,许多被他刻意去遗忘和封存的东西,不受控制的涌现了出来。他是喜欢周蒙的, 这份喜欢或许比他以为的还要多,因为周蒙可以说是他整个青春。 一个乡下小孩初初来到这座繁华又陌生的城市, 哪怕他长得好, 每天把自己洗的白白净净的,可是破旧的衣服, 短时间内扭转不过来的口音,都好像成了他被排挤,被鄙夷, 甚至被孤立的原罪。 没有人跟他玩,课堂实践也没人跟他一个小组,上课回答问题, 他一开口就全班哄堂大笑,这对于一个才十岁的小孩来说, 真的是记忆里无法磨灭的黑暗, 哪怕他现在穿的再光鲜,也掩盖不了这份过去造就的骨子里的自卑。更不用说, 被堵在巷子里威胁,拿走他每天少得可怜的午餐钱,饿到浑身发软肚子抽痛。 结束这一切的是周蒙, 他就像个从天而降的英雄, 打走了那些坏蛋,保护他上下学,明明是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孩,却已经可以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去处理事情, 就好像已经去到了他渴望却又暂时无法去往的世界,这让他充满了兴趣和崇拜。 有一段时间严青甚至想着,要如果他的家里平平顺顺,爸爸没有被朋友算计丢了工作,妈妈也没有因为生病而掏空整个家底,没有那些亲戚的捧高踩低,没有那些所谓朋友的奚落嘲讽,就像这个城市里其他那些普通人一样,普普通通的上下班,普普通通的生活,周蒙第一次做的项目没有出现意外,或许赚不到什么大钱,但有能力一点一点的积攒,他的人生是不是就会完全不一样。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那天晚上,他放学回来,看到周蒙经常等他的那个路灯下有好多好多血迹,小区里围满了保安和警察,据说有命案发生,但尸体已经被抬走了,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突然空了一下,有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茫然无措。直到第二天,学校里好多人都在谈论这件发生在他们这座城市,甚至他们身边的凶杀案。 严青都不知道那一天他是怎么过完的,周蒙死了,昨天他看到的那滩血迹是周蒙的,一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连去警察局给周蒙收尸都办不到。 从那以后,他将这个名字给封存在了记忆里,彻底撇开了过去,目标无比明确的去奋斗他想要的。 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去触碰,有些东西总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但实际上,时间只会将一些东西刻画的更深,几乎要深刻入骨了。 温然看到严青醒来后,从满脸迷茫到一点一点的溢出悲伤,直到哭的不能自己,无声一叹,最大的错过就是生死了吧。 祁云敬虽然看不到严青的梦境,但情鬼两个字足以说明一切,不由得握住了温然的手,温然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笑了笑:“这种人鬼情未了的场面你应该见过不少了,还这么有感触?” 祁云敬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每当这时候,我感受最大的是,还能这样牵着你,真好。” 一旁的狐狸精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还有人在呢,别太过分了啊。” 温然道:“剩下的事我不管了,警察局那边你们也处理一下。” 狐狸精摆摆手,就没见过这么会推事的天师,要不是看他长得帅,还是个她打不过的高阶天师,不多摸两把讨回本都对不起她的种族传统。 温然走了之后,狐狸精嫌弃的用脚踢了踢还在哭的严青:“哭一哭就行了,没啥事你也能走了。”人都死多少年了,这会儿才来哭,迟来的后悔和爱比草贱。 严青从梦里醒了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周蒙的鬼影了,被这个红唇美女推了一下,连忙擦着眼泪追问:“周蒙呢?他在哪儿?我,我能再见见他吗?” 狐狸精轻笑了一声:“人鬼殊途没听过?他已经去了他该去的地方,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严青急切的想要伸手去抓她:“你让我再见见他,求求你了,让我再见一面,就一面!” 狐狸精一甩手便轻松将严青给推开了,冷漠道:“都说别想了,而且你之前见到的并不是他的魂魄,而是残存的执念,这执念是双向的,你心里放不开,他死后放不下,这才形成了情鬼,我劝你最好是彻底放下,否则对你自身也没有好处,他现在是力量太弱,你才感受不到什么,若你执念渐深,他所能吸取的力量越多,你以为你还能安然的站在这儿?要知道他今天能为你杀一人,今后能为你杀更多的人,以后凡是靠近你,或者你靠近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严青这才反应过来,今天那个老刘,恐怕不是突然猝死,他的死是真的与自己有关,意识到这一点,严青瞬间手脚冰凉,他是有着不切实际的梦想,他也想要不计代价的出人头地,可再如何,他都没想过,会因为他而死人。 狐狸精见到他猛然变白的脸色,继续道:“情鬼这东西叫着好听,但真遇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因情而起的执念,远比恨要恐怖的多,他会一点一点将你蚕食,毁掉你身边的一切,然后编织一个牢笼将你禁锢住,让你除了他,谁也触碰不到,真到了那时候,无论你怎么逃,都逃不出他为你编造出的世界,这是发现的早,那情鬼尽管杀了人,但还没成气候,要是再晚一点,可不是你轻轻松松来这一趟就能解决的。” 要不怎么人们经常会说的是爱恨情仇呢,爱在恨前面,情在仇前面,这衍生出来的力量哪个更大显而易见了。 温然刚到家,就接到公会那边打来的电话,不过电话那头的人是严青,估计是公会不愿意将他的手机号给严青,于是干脆帮他打了一个。 严青的呼吸有些急促,听到温然的声音后,反倒是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我还有一个问题,就一个。” 温然道:“问吧。” 严青几次张嘴,好不容易才将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那天在古堡,是不是他救了我。” 温然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是。” 严青道了谢,挂了电话,也没再纠缠着狐狸精,只是询问了一句他是否需要对老刘的死负责,得知并不用后,便像掉了魂一样走出了公会。 看着夜幕降临,路上的人要么神色匆忙的赶着下班的公交,要么牵着放学的孩子边走边笑,严青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温然挂了电话后,用严青的八字给稍微算了一下,然后嫌弃的轻啧了一声。 祁云敬疑惑的看过来:“怎么了?” 温然叹了口气:“还以为经此一事,他的命数能有什么变化,看来并不是每个人经历一些事之后就能大彻大悟的。” 这个严青,本身的命数就比较波折,稍微一个人生岔道就能走出完全不一样的人生走向,当初的情路他就走错了岔道,如今面对未来的选择,又选择了一条不好的岔道。不过这人生的路,是对是错那还是要看自己,他现在选择了他想要,或许对他自己来说,就不是错的路。 这事之后,温然再也没有私下见过严青了,后来没过多久,他在网上看到了一些严青的消息,在一个网剧里面饰演男三号,还有一些营销号发了不少吹捧的软文,但并没有因此掀起什么水花,不过这大概也算出道了,然而严青实在是时运不济,不是错过了大火的剧,就是好不容易拍一个戏份比较多的,结果因为主演的一些丑闻,剧根本上不了,这么掀不起浪花的折腾了几年,温然就再也没在网上看到过严青的消息,不过对于只有数面之缘的人,那时候温然怕是早就忘了曾经认识过这么一个人了。 情鬼的事情公会处理干净了,那个刘姓商人最后以心梗猝死定案,据说他家里为了他的遗产闹得不可开交,互咬之下竟然牵扯出一桩逼死公司实习生的事件来,这刘茂实十分|好|色|,在他们那个圈子算是人尽皆知,毕竟他玩起来从不遮掩,但在外人看来,基本也都是你情我愿,谁也没想到,刘茂实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肮脏一面。 那个实习生进公司没多久,她的父亲查出了重病,一场重病足以摧毁一个普通家庭,家里的亲戚都劝那个女孩放弃算了,否则钱和人一个都留不住。那女孩不愿意,到处筹钱给爸爸治病,这事被刘茂实知道了,刘茂实便借给了女孩一大笔钱,说是欣赏她的才干,在这笔钱还清之前,她要一直留在公司里为公司创造收益。 女孩实在是无路可走,想着若能依靠工作还钱,她一定会卖命工作,对于老板的出手相助,她是感激的。结果没想到,一场又一场的手术下来,父亲的病有了起色,但钱却不够了,女孩无人可求,再次求到了刘茂实那儿,刘茂实却提出了一|夜|情|交易,还说如果女孩不愿意,就把之前借给她的钱都还回来。 女孩哪有钱还,爸爸的手术如果再拖下去,前面好不容易抢回的生机也都没了,最后那女孩一咬牙,就答应了,结果可想而知,被录了像,还一再被威胁。 如果刘茂实给了钱,救回了女孩的父亲,说不定还不会因此逼死女孩,可刘茂实根本没给钱,还用录像威胁。女孩的父亲最后没能熬过死神的召唤,自己又成了这样,于是留下遗书直接在刘茂实的公司楼上跳了楼。 这件事还是被跟着刘茂实做事的一个亲戚帮忙扫尾收场的,现在刘茂实死了,又死的突然没有遗嘱,他的钱和公司自然归刘茂实的妻儿所有,那个亲戚就不高兴了,之前是暗中威胁,结果刘茂实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打算买凶杀人,最后双方互撕之下,把这事给捅了出来。 网上对这件事讨论的很激烈,各种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批判姓刘的人渣,甚至批判那个绝望跳楼的女孩,温然看完新闻就关了网页,人已经死了,那事情就到这儿吧,至于另外一个更为无辜的女孩,有时候掩埋的真相,也是一种保护,至少保护了她的家人,不必承受二次伤害。 第258章 颜哲失踪了数月, 再次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都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颜哲虽然也算沉稳,却还是带着一股富家子弟对旁人, 对生活的漫不经心,现在的颜哲,就像是一颗被打磨过的玉石,光芒莹润却不灼人,整个人都好像多了一份人生的厚重感。 祁云敬见到颜哲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让厨师多做了几个颜哲爱吃的菜。一直因为闺蜜的事有些郁郁寡欢的奶奶, 见到外孙也难得露了笑脸, 这段时间,他们家遇到的一些糟心事太多了。 见他们这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并没有因为接连遇到的一些事而产生什么过多的负面情绪, 温然也在一旁跟着笑了。 祁家会遇到的一些事是必然的,当初祁家的气运旺盛, 这气运除了祁家原本就有的底蕴, 更多的还是来自祁云敬。因为鬼王的事情, 将祁云敬身上的功德气运散去了大半, 这对整个祁家的气运走势肯定是有影响的, 哪怕他及时更改了祁家的风水, 力求这份影响来的温和一些, 但还是无法阻挡祁家会遭遇的一些重创, 这重创有可能是事,有可能是人。 但看他们现在身上的运势,今后可能不会像以前那样幸运的跟个锦鲤一样像个天选宠儿,但还是比普通人要平坦的多,而且祁家门风正直, 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倒是不必担心祁家的百年豪门毁在祁云敬手里。 吃过了饭,奶奶就有些精神不济了,上次的事情对奶奶来说,无论身心,影响还是很大的,于是握着颜哲的手唠叨了两句,就上楼午休去了。 倒是颜哲,奶奶一走,颜哲就毫无形象的往沙发上一趟,感叹道:“累死我了,还是回家好。” 祁云敬看了他一眼:“觉得家里好就多住一段时间,好好陪陪你外婆。” 颜哲再次遗憾的一叹:“不行啊,要开工啊,不开工,哪来的饭吃啊。”这话一说完,就爬了起来从包里翻出两个剧本,然后无比恭敬的递到了温然的面前,同时两个剧本上面还放了个非常厚实的红包。 “温大师,请为您虔诚的信徒解惑,这二选一我该选择哪一个?” 祁云敬伸手将颜哲推开:“这才是你回来的目的吧?” 颜哲在祁云敬的手里挣扎:“哥!哥你轻点!我这不是想你们和外婆了吗,正好顺道让然哥给我看看嘛。” 温然笑着收了红包,将两人大闹时散落在沙发上的剧本拿了起来,剧本他自然是看不懂,跟他平时看的小说呈现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有各种分镜,给他读恐怕都只能读一个大概剧情,但通过剧名,他倒是可以看一看。 温然在测算剧名的时候,颜哲在一旁道:“这个是穿越喜剧,就前几年特别火爆的一个穿越电影,今年开拍第二部 ,只不过第一部是今穿古,今年准备开拍的是古穿今,这个剧比较好的是有第一部的口碑加持,而且团队导演以及制片,都是原班人马,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主演也没换,还是第一部的,但第二部有个很重要的男二,虽然是男二,但也就番位靠后一些,戏份不比男主少,我虽然出道后很少跟人做配,但也不是不能尝试,毕竟好剧本真要火了,我能吃到的红利也不少,更何况这是大银幕,也算是机会难得。” 温然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说的这个剧是哪个了,就是之前杨曦想要自荐,结果被羞辱了一番的那部。 温然放下这个穿越剧,拿起另外一个剧本。 颜哲道:“上一个吸引我的是名利,这一个吸引我的是剧本,我一直在尝试转型,虽然也算是从偶像转为实力派转的还算成功,但真正能有口皆碑的作品却没几个,这个剧本我看过,如果运气好,票房怎么样我不敢预测,但能完整不乱来的拍出来,一定会是个好片。” 温然道:“你心里应该有了偏向,那你还犹豫什么?” 言谈间显然对第二个剧本更感兴趣,这选择不早就做出来了么。 颜哲道:“在这个圈子里,名气和实力都不能少,我倒是两部都想接,但除开档期问题,这个剧本的导演已经三连跪了,我就想问问,这部剧会不会成为他的四连跪?” 这才是颜哲忐忑犹豫不决的根本原因,剧本是好剧本,但导演就未必了,这个导演以前还是挺有灵性的,初次执导的片子也成为黑马过,但后面不知道是走背运还是犯小人,各种不顺,拍出的电影不是扑街就是被骂惨,以至于颜哲尽管很喜欢这个剧本,却也不敢乱来,扑街是小事,坏了自己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口碑,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温然点了点颜哲喜欢的那个剧本:“接吧,不过这部剧未必能顺利开拍。” 颜哲顿时满脑袋的问号,未必能顺利开拍,那他接个啥。 温然笑了笑:“这部剧的不顺,应该是缺少资金,我算了一下这个导演的名字,这人性格有些软绵,遇事比较摇摆不定,也就是说,当别人的气势比他强,甚至别人占据主导位的时候,就容易压着他,牵着他走,这样的人当导演其实未必适合,硬气不起来,那在整个拍摄过程中就没办法占据主导权,我想这也是你说他三连跪的原因,如果你想拍,那就干脆投资吧,做最大投资人,这样别人塞不进关系户,没条件魔改剧本,说不定还有火的希望。” 温然说完,用指尖挑起那个穿越剧:“至于这个,你就别想了,真要踩进去,那绝对一摊子浑水,还不如拍这个希望五五分的软绵导演的戏。” 软绵导演姓盛名况,大龄单身中年男,据说有过因为拍摄中控不住喧闹的场而把自己生生气哭的名场面,这样的导演也是人间绝品了,而这人也恰好是那天,温然指给杨曦可以好好勾搭一下的导演。 这盛况性格除了软,还有那么一丢丢不知道如何拒绝人,尤其是当别人笑脸相迎的时候,他本身就是这种性格,加上杨曦得了温然的指点,带了点刻意结交的讨好,两人自然而然的就说上话了,聊的还挺投机,杨曦想要往影视圈发展,但他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这盛况也就性格上过于好说话,但在专业上,的确是很有天赋,作为导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发掘演员,他自然看出了杨曦对于演戏这一块的空白,于是给了不少避免了弯路的指点,甚至见杨曦喜欢演戏,还邀请他到自己剧组旁观。 杨曦自然不会拒绝这种机会,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这次是旁观观摩学习,要是谁有个事临时缺席,他可不就正好有机会顶上。不过这一观摩,他也的确看出了不少问题,这问题当然不是盛况专业方面的,而是他为人方面的,现在的盛况正在拍摄一个网络电影,就是不上影院,直接网络平台播放的,是一个有钱富商,专门掏钱捧人高兴的。 在剧组里,盛况这个导演是最没有威慑力的,情绪不到位,角色融不进去,他可以一遍又一遍给人讲,几乎没发过脾气,剧本人家不满意想改,盛况虽然觉得没必要,但在人家强势态度下,他也只好妥协,今天这个不满意,明天那个不满意,盛况是能妥协就妥协,直把杨曦看的叹为观止,这盛况稍微强势一点点,这剧组里的风气也不至于如此,他虽然没怎么拍过戏,但他上过一些真人秀啊,也录制过很多棚内的节目,就没有一个导演是盛况这样的。 杨曦提出盛况的问题,盛况只是叹气:“那这戏本来就是人家出钱为了哄人才会拍的,我收了人家钱,也只能努力做到让别人满意才行。” 杨曦听他这么说,整个人都迷惑了,他迷惑的不是盛况,而是温然,这样一个人,温然是怎么看出他是个潜力股的。 很快杨曦就知道温然是如何看出的,这盛况手里有个剧本,这剧本据说是盛况一个发小兄弟写的,前后一共有三部,他兄弟一直想要将自己写的东西搬上大银幕,盛况也答应,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将他兄弟的文字灌注血肉,可是没想到,第三部 的结局刚写完,他兄弟就被查出癌症,从查出癌症到离世,前后只有一个月,最后他兄弟走的时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坚持着将本子递给盛况。 盛况知道自己的性格,如果没有一个强势的人帮他把持,无论是投资商还是制片人,他根本做不到拒绝人家,哪怕他再努力想要独立完成一部戏,可是现实太难了,除非他能做到完全的经济独立,所以他努力攒钱,即便后来接拍的几部戏他拍摄的并不高兴,每天焦头烂额一肚子气,他也坚持下来了,可是想要投拍一个大制作的电影,哪里是他赚到的三瓜两枣能支持的,所以每当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将兄弟写的本子拿出来看一看,这才是他能坚持下去的动力。 而前不久,盛况本来想说,先把剧本递出去,至少先跟自己心目中几个适合角色的演员接触一下,其他的事后面慢慢再来,没想到他心目中的主角很快就给了回应,说很喜欢这个本子,如果可以,还愿意投资。 关于投资,盛况有些忧心,他接触过不少投资人,谁出钱谁就是老大,塞演员,改剧本这都算是小事了,还有些投资人在剧组里乱搞男女关系,哪怕颜哲这人的人品在圈内也算是有口皆碑,但这个圈子,谁不是两张脸呢,别的还好说,他兄弟这个本子,他是绝对不会妥协去改的,所以颜哲那边答应了,到了他这边却犹豫了。 杨曦知道这事联系了一下温然,得了个确切的答案,这才找到盛况:“你就放心接,这部剧绝对你全权负责,颜哲那边也绝对不会胡乱插手,一定能拍出你心里最满意的剧本。” 盛况眼露疑惑:“你跟颜哲很熟?” 杨曦道:“跟他不熟,但我兄弟熟,你要是不放心,签个不允许剧组有第二个声音的合约,只要颜哲愿意跟你签,就足够证明他的诚心,而且老盛啊,不是我说,你导的电影,的确是有灵气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仅凭几个毕业生拍的小成本,就拿了票房黑马,但是这些年,你为了赚钱,你自己说你磋磨了多少灵气,我怕你再继续这么下去,这辈子都拍不了这三个本子了,现在机会有了,你再犹豫不定的错失了,到时候后悔都晚了。” 而另一边,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竟然被拒绝的戴天文,确定颜哲不是档期问题,而是为了另一个扑街导演连开拍影子都没有的剧本,婉言谢绝了他的邀请,直接气的冷笑了一声,没档期他可以理解,但在选择上竟然比不过一个扑街导演这一点,他就无法接受了,哪怕对方是颜哲,他也没什么不敢惹的。 于是被拒绝的第二天,颜哲拒绝穿越2的力邀,加盟扑街导演盛况新戏的新闻铺天盖地的席卷上热搜,简直翻脸翻得毫不掩饰。 颜哲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生生气笑了,虽说制片人也算是玩转这个圈子的资本家,但他也不只是这个圈子的流量明星,论资本,一个姓戴还不够塞祁氏牙缝的,当真是被人追捧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经纪人询问颜哲的态度,是转移风向还是硬撕,颜哲道:“随他们去,再加一把火,给他炒炒他的2,也顺带给盛况的新戏增加点热度。”他相信温然,温然说那穿越2是一滩浑水,那就一定是浑水,最后打脸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第259章 不等颜哲的粉丝对新的热搜进行场控, 颜哲的团队就在官方账号上发了正式通告,确定颜哲即将接拍盛况导演的新戏,一部围绕着正义和犯罪题材的电影, 这种题材的电影不算少, 尤其是港城那一带因为环境以及历史遗留等问题, 对这种题材很是热衷, 而大多数观众也许是出于一种滤镜模式, 又或者是第一印象的接受度比较大,对这种题材的电影, 反倒是更能接受港城那边的风格,反而是内陆这边,拍摄的不算少,但出彩的就那几部,其余的基本拍一部扑一部。 所以这通告一发出来, 颜哲的粉丝瞬间就疯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穿越2不好吗,赖导执导, 戴天文制片, 影后周雯雯, 最佳新人力扬都是演技实力派,就冲着原班人马哪怕无功也不会无过,为什么哥哥要去接扑街导演的电影??】 【这是哥哥决定的还是公司团队决定的?如果是哥哥决定的, 那我只能支持,如果是公司团队决定了, 那这事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如果哲哲喜欢这个剧本, 那买剧本就好啦,换个导演拍嘛,这些年十大烂导盛况简直能排第一, 太可怕了!】 【突然有种被言情小白以及霸道总裁迷之尴尬的恐惧支配着,我不想看到我哲的盛世美颜从此挂上一个油腻的标签啊啊啊啊啊!!!】 【我能说,巴拉小魔仙都拍的比盛况的电影要有深度吗,就算带着粉丝滤镜,我也不想到时候几十块的电影费白瞎了啊。】 【听说是赖导亲自邀约颜哲,因为人物形象很贴合,还说可以配合颜哲的档期,可以说相当有诚意了,不知道颜哲究竟为什么想不开。】 【去搜了一下盛况,出道作品还是很惊艳的,不是专业影评人不懂什么灵气结构,能让我一部看完却没有丝毫快进念头的,我就觉得是个好电影,但后面拍的那些,的确有些一言难尽,如果能保持第一部 电影的水准,我觉得说不定也没那么差。】 【我能理解颜哲的转型考量,可是不得不说这次的尝试实在是过于大胆冒险,简直不成功便成仁的节奏,不管怎么说,既然这是颜哲的选择,我还是会支持,相信哥哥的眼光!】 【真不知道颜哲怎么想的,他拍了几部电影了吧,距离他的百亿票房就差二十亿了,如果接拍穿越2,绝对轻轻松松能成为一线百亿艺人,百亿艺人的名头它不香吗?】 通告一发出,颜哲连续一个星期都待在热搜前十,当然因为这选择对比太过出人意料,连带着穿越2以及盛况也各种热搜居高不下,不过大多数都比较看好穿越2,并不只是因为穿越1爆黑马,2又是原团队,实在是盛况后来拍的一些电影,完全可以冠上恰烂钱三个字,就是那种拿着三米长鳄鱼玩具就能拍摄一部史前巨鳄的程度,感觉随便一个导演系的学生都拍的比他好,这种程度下,就连颜哲的脑残粉都做不到闭眼吹。 不过外界的话题不断,并没有影响到盛况电影的开机,颜哲作为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人,加上他自身在圈内的影响力,盛况给出几个重要主演合适的名单后,颜哲直接出面帮他邀请,否则以盛况烂片名导的名头,那些实力派根本不会自掘坟墓,能做到有口皆碑的,就没有不爱惜自身羽毛的。 最后颜哲欠下不少人情债,又请了个金牌监制以及同样实力不俗的副导,这才顺利而低调的开拍。 杨曦也因为之前打下的交情,加上剧本里也的确有一两个不是那么重要,但也有几分钟露脸的角色挺适合的,于是也凑了个人头,颜哲更因为杨曦是他家温大师的同学兼室友,格外关照了几分,接触了几次后发现这人还算不错,相处的挺舒服,一来二去便熟了。 熟了之后难免碰头讲讲悄悄话。 颜哲:“其实有个人帮老盛管着整个剧组,压着那些气势过盛的演员,他拍出的东西还是很不错的。” 杨曦:“可不,可惜这么软性子的一个人,偏偏当了导演,导演压不住人,那还怎么拍。” 颜哲:“当初我然哥指着这个剧本说,你就拍这个,我还的确犹豫了那么一秒,剧本是好本,导演就未必了,幸好听了然哥的话。” 杨曦:“是啊,当初我毛遂自荐的凑到那个姓戴的跟前,结果被羞辱了一番,温然说,你与其去找他,不如找老盛,说不定还能有跨圈发展的机会,别的不说,保持这种程度的拍下去,爆不爆我不敢说,但绝对不会扑,起码不扑口碑。” 两人说到这里,相视了一眼,他能有这样一个同学/表嫂,当真是赚大发了! 因为了解盛况的性情,加上颜哲的确有拿着自身名誉在赌的成分,所以整个剧组的人员他是删选又删选,那些糟心的或者有糟心苗头的,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所以整个剧组的气氛,是盛况进了这圈子以来,感受最完美的一次。 那些有实力有演技的演员,根本不需要他怎么调|教,有些地方稍微言语点拨一下对方就懂了,有时候入了戏,那更是直接长条一镜到底,拍的简直不能更舒心。 与之相反的穿越2的剧组,简直闹心,先是一个女二闹了个深夜剧本门,而那个男演员的女朋友还是圈内出了名脾气火爆的歌手,据说剧本门第二天就闹到了剧组,可惜跟拍的和粉丝被拦在剧组外,里面是个什么情况除了内部人员没几个知道,反正闹去剧组后,当天下午剧组还有所有相关的人都发了微博声明,并且放了连带着助理一起进房间的视频,也算是辟谣了,但对于这种谣言,并不是你辟了所有人就都信了,不少人还深扒出无论是那个女二,还是男演员,都有过类似的前科,那这个看似助理一起跟着进了房间的辟谣真实性,就有待考究了。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也算是暂时收了场,结果没过多久又传出,一场爆破戏导致剧组人员受伤,一个武替重度烧伤被紧急送医。 这武替就是刚拿了最佳新人奖力扬的替身,因为是古穿今,又为了增加一些刺激的场面,剧本设定里有一场追逐爆破的戏,一般这种有点危险的戏都是找的替身,当然替身本身的安全也是经过多方检查的,像是爆破这种看起来很危险,但正因为危险所以会被特别重视并且仔细检查的,只要按照预定好的走位,危险系数反倒并不高,结果还是出了事。 根据检查,是爆炸药|粉|的量有些过重了,与替身演员无关,但这就是剧组的安全措施没到位了,传出去对整个剧组的风评影响很大,结果一众商量后,剧组出钱赔偿,并且包了人家后续的一些整容植皮费用,但对外要宣称,是替身演员走位错误导致的意外。 出了意外,整个剧组停工了一周,上下重新打点好关系,又对网络进行了一场控评和清洗,这才重新开工。 敲打了一下那些浮躁的演员,又整顿了一下整个剧组的安全问题,原本以为这一下总该能顺顺利利的拍下去了吧,结果重新开拍后不顺的事情反倒是更多了,不是拍好的带子莫名其妙的被洗没了,就是明明前面检查没问题,后面再看就花了带子。像是衣服不见接不了戏,机器失灵被迫中断这些都还是小问题,最让人心浮动的是,有个女演员正在拍的时候,突然白眼一翻,站在原地猛地抽搐了好几下,就那样歪着头站着,人也没倒下去,就是不断的抽搐,看起来简直像鬼上身一样,只把旁边演对手戏的演员惊吓的逃窜乱叫,不小心摔下不到一米高的高台,结果骨折了。 这一下谁都觉得不大对劲了,接连不断的出事也就算了,出的事还各种诡异,难免令人越想越毛,有人甚至怀疑,是不是开机敬神的时候没有做到位,冒犯了什么,有人还说,要找个师父来镇镇场子。 这戴天文于是顺水推舟,反倒将各种不顺,化为舆论,将穿越2的宣传又给推了一波。只要不是什么丑闻,这种猎奇的事件反倒是更加吸引人的目光,甚至让不少对这种穿越题材不感兴趣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去看看,这闹鬼剧组拍出的成品是个什么样的。 这舆论要引导,戏还是要继续拍的,不过经过这些事,剧组里也算是有些人心惶惶了,戴天文让赖导继续拍,有困难就解决困难,坏了什么就补什么,总之拍摄不能停。而他也十分会把握机会,对剧组的接连不顺不止没有隐瞒,还直接公开了,并且在微博上艾特了温然,希望能请温然来镇场。 有人看到戴天文艾特温然还一头雾水,这跟祁氏总裁的爱人有什么关系,但再顺腾摸瓜一看,好家伙,这也是个神人啊,当初的各种灵异事件过去还没多久呢,到现在温然微博下还有不少人每天打卡拜大师,而且据说这温然还是正规道教大师的关门弟子,本事了得。 于是不少人跟着看热闹,这温然虽然是个大师,但他更是祁氏老总夫人呀,祁氏这两个字就代表着不差钱,这戴天文想要请出温然,恐怕并不容易。不过要如果真能请出温然,并且温然真能将剧组的风|波|给镇住,那这不管他们背后有没有什么py交易的,明面上温然大师的名头,只怕是更稳了。 这也是戴天文主动艾特温然的原因,一个是温然如今在公众视线里,算是名气最大的天师,这个名气不是说他的本事如何,而是公众的知名度,之前那些事情,都快让温然的微博粉丝突破千万了,在这种被人冠上迷信二字的圈子里,温然显然已经火到出圈了。 如果温然答应了,还真把剧组的问题解决了,那无论是对剧组还是对温然本身,都是双赢。如果温然浪得虚名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的本事,以温然另一个总裁夫人的身份拒绝他,旁人恐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所以这一艾特,无论答应与否,都不会影响到温然的利益,而他趁着这热度也宣传了一波剧,也不算亏。 这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只是网络上艾特,戴天文的言语间也是恭敬又诚恳,给足了这位总裁夫人面子,再如何也不至于交恶。 但戴天文没想到,温然这人,从来就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存在。 被他艾特的当天,极少发微博的温然上线发了条微博:既然你诚心招惹了,我也唯有凉凉二字相赠,拿走,不谢。 吃瓜群众:“???” 戴天文:“???” 第260章 戴天文没想到温然是这么个反应, 一点身为成年人该给的体面都没有,看到温然回应的消息时,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给砸了出去, 要不是跟着他的助理闪的够快, 怕是要被砸个瓷实。 而跟着戴天文的助理也基本习惯了老板的脾气,戴天文这人也算是个二代出身, 听说当初他家里是搞医疗器械的,家底颇丰,而他又是个独生老来子, 不管是他父母还是爷爷奶奶辈的,疼宠的那叫个没有天花板上限, 这般溺爱下, 这戴天文的性子自然不能指望有多好, 甚至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过分,在青春荷尔蒙激发的时期, 没少做一些混账事, 即便成年了, 那脾性也是越来越差,不过他家世好,脾气再差也有人捧着。 后来他家里出了事, 破了产,一个被众人追捧的大少爷一下子从云层跌落,失去了所有的光环, 可以想象那待在人生谷底所见到的黑暗。也是这位大少爷命中该有的财富,他变卖了所有的积蓄,甚至借了不少外债, 还遇到了同样在人生低谷的导演,于是一匹黑马就这样破云而出。 再次拥有了光环,赚到了财富,甚至重新被人追捧,一般这种人只有两个人生走向,一个是通过这场坎坷而沉淀了自己,撕去了那些浮躁,沉沉稳稳的踏实做人。再一个就是像戴天文,再次膨胀的不可收拾,甚至觉得自己能东山再起,那是自身无人能及的实力本事,他这样的存在,一般人那都高攀不起自己。 所以对于他身边跟着的一些助理,脾气来了那是非打即骂正常的很,像这种砸东西的行为,实在是太经常了,经常到他的助理都练就了一身条件反射了。 像戴天文这样心高气傲的,可想而知见到温然给他的回应有多生气,满心满眼都是鄙夷,在他眼里,什么大师,那都是营造出来的人设标签,那个温然才几岁,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又能学到个什么东西。而温然能有今天,不就是结婚对象好么。 至于他的那个结婚对象,戴天文虽然有所忌惮,但也没有真正的放在眼里,他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牛|逼,那个祁云敬不过是仗着家里的底蕴,如今的成就是坐在巨人肩膀上的成果,根本算不得什么,把他跟自己换一换,别说东山再起了,祁氏破产,那祁云敬怕是扛不住自杀都有可能。 总而言之,比他差的他看不上,比他强的他打心底里瞧不起,但再心气高傲,他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现在的祁云敬是他惹不起的存在,所以除了在自己地盘上发泄一下,他根本不敢多做什么。 但在心里觉得,他们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个不识好歹的颜哲,又多了个同样不识好歹的温然,等着吧,电影上映就见分晓,到时候今天所受的气,他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见戴天文气息稍稍顺了一点,一旁的助理这才开口:“剧组这边的事要怎么办?还要找师傅来镇场吗?” 戴天文皱眉,想了想道:“你先找几个比较有名的,再从里面挑一个。” 信他当然是不信这些的,不过最近剧组里的确事情有点多,搞的人心浮动的,他还指着这部电影再大赚一笔呢,怎么可能让电影黄了。所以找个师傅过来,让人心稳一稳,那什么有鬼之类的,完全就是自己吓自己,无中生有的东西罢了。 戴天文重新请了个师傅,那师傅也是微博上小有名气的,粉丝有五十多万,这玄门圈里,算是很不错了,至于温然那上千万,在戴天文看来都是一些见钱见颜的舔狗,粉的根本不是温然的能力,只是他身后的祁云敬和那张脸罢了。 剧组里请了个师傅之后,事情的确顺利许多,至少拍摄中途机器故障,以及莫名其妙花了带子这种事,没有再发生了,平顺了一段时间之后,拍摄重新上了正轨,每天有个师傅在一旁压阵,那些原本还心有不安的,多少也宽了些心,有的在没自己戏份的时候,还会凑到师傅跟前,求符求平安,各种算命的都有。 剧组请的师父姓常名坤,也是稍微有点本事的,虽然不是什么大道观出身,早年跟着一个野路子师傅学了几年,后来自己潜心钻研,又去道观进修了几年,然后学着别人在网络上营销,现在也算是名利双收了。 其实刚来这个剧组的时候,常坤就已经发现,这个剧组的确有些阴气过甚,恐怕还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常坤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也不是第一次进组压阵,之前还参加过不少灵异节目的录制,像一些常年封闭不怎么见光的剧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存在,但它们也只是存在,并不会对人有太多的影响。 最多就是聚集的太多,阴气太重,这种阴气过重的确会让一些阳间的电子产品失灵,这阴魂说穿了,也只是以另一种磁场形式呈现的东西而已,如果有人气运偏低,又身处阴气聚集的地方,那影响自然就更大更容易出事了,但这些都是被动影响,并不是什么鬼怪害人。 常坤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早晚巡视两遍,哪里阴气过重,就烧一张符纸驱散一下,像厉鬼这种存在,他几乎没有想过,这年头哪有那么多厉鬼,即便是普通的游魂野鬼,那也的有着一定的机缘才能变成,一般人死后最多七天回个魂,想要过多的滞留阳间根本不太可能,更不用说心里有着大仇大怨的厉鬼了,可以说,一万个惨死的人当中,未必有一个能化作滞留阳间的野鬼,十万个惨死的阴魂中,未必能出一个厉鬼,真遇到了,那对天师而言简直撞大运了。 结果他越是没想什么,越是来什么,这天晚上,他做了夜场驱散后就准备回酒店了,一般他做一次驱散,然后在剧组的一些特殊方位压制两张符,就不会再有阴物敢靠近,也就不会打扰到拍戏,所以他也不需要跟着守一整夜,自然能回酒店休息。但今天,他刚把一张新的符压在今天要拍摄的几个危险地方,就很明显的感受到身后袭来一阵阴风,常坤倒是反应极快,几乎是阴风袭来的瞬间就甩出一张符挡了过去,那符一触及强烈的阴气瞬间便烧了起来,就在一片符火当中,伸出一只枯白细瘦的手,一巴掌拍向常坤的胸口。 常坤虽然是天师,但如果遇到一只连符都不怕的鬼,那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当天晚上常坤就被紧急的送往医院,因为从高处摔下,据说摔到了头,但头的伤反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因为那一掌聚集在他胸口的阴气,需要尽快的驱散,否则伤及了心脉,那就彻底凉了。 这送医的过程中,剧组里发生的事情就直接上了热搜,没办法,谁让穿越剧组三天两头就要出点事,不少记者还专门蹲守,毕竟这种娱乐新闻,想要拿到第一手基本都是磨时间蹲出来的,没想到安生了十来天,现在连大师都进了医院。 除了大师进医院的消息,还有几个在圈里还有点流量人气的明星,本身就出于搭个顺风车蹭点热度出演个小角色的,直接联系自家公司要求解约,原因无他,当时那大师从上面摔下来的过程,即便没有仔细看到全部,但突然冒火光,地上还有符纸烧成的灰,就这足以让人联想翩翩了,更不用说,大师又不是第一次去那个地方压符,不存在站不稳或者什么别的问题,而且大师还是背部着地摔下来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下来或者猛然间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下意识后退摔下的,总之为着一个戏份并不多的角色,真要在这个剧组出个什么事,那才是得不偿失。 连着两个演员商量着解约,这举动足以让不少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因为第一部 的爆火,这第二部本就很受期待,关于演员的选角上,可以说很是经历了一番厮杀才能拿到入场邀请函,这些在不少人羡慕到手资源的情况下,竟然主动退出,还一退就是两个,又刚好在大师出了事之后,要说这剧组里没闹鬼,就算不迷信的人恐怕都不会信了。 更让戴天文气到吐血的是,在穿越2的官博下,一堆人恨不得在那儿按头道歉。 【快!趁着还没出什么大事,赶紧给温大师道歉!把温大师哄高兴了,说不定就收回凉凉诅咒了!】 【要如果这次穿越2真的凉了,从此以后我奉温然为神!】 【温然没说穿越凉吧,说的是制片人好么,大不了换一个制片人呗。】 【楼上也太没常识了吧,制片人那是随便能换的吗,连制片人都换了,这剧怕是真凉了!】 【惹谁不好为什么非要惹温然,我就想不通了,人家安安静静又没在圈里闹妖,怎么偏偏招惹上人家了。】 【虽然没闹妖,但过节还是有的吧,也不看看温然是谁家的,咱们哲哲也是要叫一声哥的人好吗!】 【对哦,差点没想起来他们家这层亲戚关系,那我更想不通了,这穿越剧组也算是跟颜哲闹崩了吧,就算请大师,怎么也要避开温然呀,这还特意凑上去?几个意思啊,难怪温然那么不客气呢,这操作好骚呀。】 【打脸的曾经还历历在目,我什么都不发表,坐等结局,不过因为喜欢穿越,还是忍不住说一句,要不还是去道个歉吧,温大师的威力,还是很可怕的。】 这一次戴天文直接摔了手机,他才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诅咒他凉是吧,他到要看看,他究竟凉不凉! 第261章 因为颜哲第一次作为投资人, 还里里外外需要处理一堆剧组的事情,加上他自身的戏份也不少,以至于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关注外面发生的一些事, 直到穿越剧组请来的师傅进了医院,几乎是石锤他们剧组闹鬼的消息传开, 忙得脚不沾地的颜哲这才听了一耳朵,于是忙里偷闲的去跟自家然哥八卦。 “所以他们剧组真的有鬼?” 温然喝着下午茶道:“有, 还很凶。” 颜哲忍不住哇了一声:“幸好我没去!”自从自己被前世的鬼纠缠了一次之后, 颜哲对这种存在向来是敬而远之,最多就是身边有人遇到了,他就牵线搭桥的给然哥介绍一下生意, 让他自己上赶着去有鬼的地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温然道:“你那边拍摄的怎么样?” 颜哲闻言就是笑:“顺利的很,剧本不用大改, 最多为了镜头前的张力小改一下, 老盛也的确是个有才华的,我找了个厉害的监制帮他压阵, 他只需要去拍摄自己想要的镜头,其他的自然有人帮他处理到位,要这样还拍不顺, 那凉的怕是我们组了。” 温然道:“顺利就行, 你们好好加油吧。” 颜哲道:“然哥, 我想问,穿越2剧组闹的鬼, 是那个戴天文惹来的吗?”之前温然在网上怼戴天文的微博,颜哲也是看过了,除开自家人护短之外, 他家然哥向来不会胡乱的怼,肯定是戴天文做了什么,然哥才说他会凉。 没想到答案令颜哲有些意外,温然道:“不是他惹来的,但靠的近了,总会沾染一身腥。” 颜哲也就八卦了一下,组里忙得很,他也没太多时间跟温然闲聊,反正穿越组的问题烧不过来,他们隔岸观火就是了。 温然挂了电话,端起旁边的果汁喝了两口,舒舒服服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这一年又一年的,今年的冬天又快要来了,一边任由妮妮在他身上舒服的踩,一边盘算着他自己的小金库,小金库的钱有点多,放着生利息也太少了,不然拿去给祁云敬投资吧,这祁云敬的运势虽然大不如从前,但也比一般人强很多,运势不在,智商还是在的,赔钱应该是不会赔钱的。 正想着,就感觉一坨阴影笼罩了下来,温然睁眼一看,祁云敬正站在他椅子后面,弯着腰低下头,似乎想要偷亲他。 温然伸手将他的脸推到一边:“大白天的,有没有一点公众场合的意识?” 祁云敬笑:“家里什么时候成为公众场合了?” 温然努努嘴,朝着正在小花园除草的花匠以及两个跟着帮忙的佣人道:“人多的地方就是公共场合。” 见祁云敬穿着一身不像是居家的休闲装,温然道:“你要出去?” 祁云敬嗯了一声:“你也要,有个算是半私人的聚会,可以带家属。” 温然:“什么叫半私人的聚会?私人还分一半两半的?” 祁云敬笑着道:“有些商业合伙人,相处着就成了朋友,但要说朋友,又的确是合作对象,所以只能算是半私人,饭局上公私夹杂着聊。” 温然嫌弃摇头:“不去。” 祁云敬默默往他旁边一蹲:“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私人场合带着家属出席的体验机会。” 温然翻了个白眼:“之前那些酒席宴会,我陪的都是狗?” 祁云敬恼羞成怒,一把将椅子上懒的不像样的温然给抱了起来,温然顿时一声卧槽:“反了天了你还!祁云敬,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放我下来!” 祁云敬抱着怀中有点沉重的负担,心里想的是,得亏健身没有停,这温然看起来白白瘦瘦的,体重还是有点的。 感觉到祁云敬站起来停顿的那一秒钟,温然勾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你要是闪了腰,我能笑你一辈子!没吃菠菜,充当什么大力水手哈哈哈哈哈哈!” 祁云敬在他腰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两人一路闹着回房。 等他们离开,在小花园工作的园丁们才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两个小女佣脸都红了,看两个绝颜美男秀恩爱,这狗粮的味道都不一样。 最后温然自然还是去了,自家矫情又粘人的老男人,该宠的时候还是得宠。 这次去的不是什么私人会所,而是马场,温然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马场,更不用说骑马了,毕竟以前他老爹维持一个小道观还要养活他,这其中多半还是靠他自己搓药丸子补贴家用才没把自己饿死,骑马这种高端又烧钱的活动,他怎么可能参加过,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帅气的马,温然转头去问祁云敬:“你说是牛眼大还是马眼大?” 这问题,还真把祁云敬问到了,想了好一会儿,祁云敬才道:“我没见过活的牛。” 他以前的确有一段时间喜欢到处跑,狮子老虎,斑马羚羊这些他都见过,但牛他是真没亲眼见过。 祁云敬从马栏里面牵出一匹白马,那马对祁云敬还挺熟悉,甩着尾巴,用鼻子往祁云敬身上蹭。 温然摸着马的鬃毛:“这是你的马么?” 祁云敬点头:“之前想要将家里后面那一块扩建出来,建一个马场,地方都预留好了,马也从国外订购了几匹,后来事情太多,实在是无|暇|分|身|去处理这些,就将马转移了过来,只留了这一匹。” 温然看着马栏上贴的名字:“一隙,白驹过隙,你这名字是不是起的太草率了?” 祁云敬笑:“不然叫追风还是叫闪电?” 祁云敬说完,直接将温然拉了过来,指导着他上马:“先踩这个,拉着马鞍,我从后面托着你,别怕,一隙很温顺,不会乱动。” 温然啧了:“谁怕了,我是那么胆小的人吗。”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上马的东西还是有点过于小心,好在他手上的力气不小,根本不需要祁云敬在后面托着他就能踩镫上马,等他刚坐好,祁云敬就一手抓着马鞍扶手,一个漂亮的翻身跟着上了马。 温然扭头瞪他:“身为骑士,你难道不该是在下面牵马的那个吗?” 祁云敬拉着缰绳,将温然圈在了怀中,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问:“那你是想要我牵着马随便遛一遛,还是想要去感受一下马上狂奔的感觉?” 温然挣扎犹豫了一秒钟,直接拽着祁云敬手里的缰绳用力的一抖:“一隙,走你!” 祁云敬笑着用脚点了两下马肚子,一隙这才慢悠悠的迈开了步子。 随着约定时间临近,与祁云敬邀约的几人也陆陆续续的来到了马场,远远就看到了那马上的两人,有个跟祁云敬关系比较好,年龄也相差不大的开玩笑道:“金屋藏娇那么久,总算是愿意带出来了。” 坐在旁边的人笑道:“那可是温大师,哪里藏得住哦,我看这是迫不及待的宣誓主权了。” “那倒是,前些日子我还跟祁总说,不知道能不能请温大师去我家看看风水,可惜被拒绝了,说他爱人生性懒散,不以此为业,让我去找专业人士。” 有人虽然听闻过温然,但对他并不了解,自然不清楚温然的能力涉及的领域,闻言道:“除了算命,还懂风水啊?”这话问的带有一丝疑虑。 算命也好,风水也好,除了学来的一些本事,更多的还是经验的累积,这温然还是太年轻了,而且跟祁云敬结婚之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一号人,跟祁云敬结了婚之后,反倒是圈内圈外的名声都打开了,这可不就让人忍不住多想,他们这种经商的,对风水这方面不说多迷信吧,但信自然还是相信的,因为相信,所以难免会更加小心注意,请来的没啥本事随便忽悠也就罢了,就怕那些没本事的还要装有本事,七改八改,要是把本身算还不错的风水给改坏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有人疑虑自然有人解惑:“别的不说,就风水这一块,温大师的本事绝对数一数二,可惜人家轻易不出手。” 见明显还有人不大相信的样子,那人也没多说,别的他不知道,就风水,他家老爷子要不是靠着跟祁家老太早些年朋友的关系,偶尔能得一些他们家的瓜果等物,他也不相信,一个年纪轻轻的天师,能够摆出大灵阵的风水来。可惜,这种风水局不是一般人能摆的出,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一群老板一边聊天一边找了个光线不错又不会被晒到的软座坐下,有的让跟来的助理自己去找个地方坐着玩,有的让助理去点酒和简单的零食,远处的祁云敬看到他们来的差不多了,于是骑着马溜溜达达的往这边走:“过去吃点东西,如果待会儿还想玩,那就别吃太多,不然跑的太颠了,怕你会吐。” 温然揉着腰:“我觉得我不会想再尝试这种马上狂奔了。” 骑马不难,难的是如何在马背上保持平衡,他觉得所有的马师,腰力绝对强于常人,就这么一圈,他就觉得自己腰绷的发酸了。 祁云敬看着温然的动作,意有所指道:“看来练腰这项运动,可以早点提上日程了。” 温然可不是啥都不懂的小白,听他这说话的语气,还有那简直带着光的眸子,眼睛一眯:“我觉得你在开车,并且有证据。” 祁云敬将他抱紧了几分,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你真可爱。” 温然伸出了爪子:“我看你是欠薅!” 一直到了场外,祁云敬将温然从马上接了下来,将白马交给了工作人员,这才带着温然往等着他的那群人所在的方向走去,而温然老远就从那群老板的背后看到了一个貌似好像认识的人,甚至因为不大确定,还特意眯着眼瞄过去:“你看那个人像不像你的白月光?” 祁云敬满脑袋问号:“谁?”他的白月光朱砂痣,此刻不正在他手里握着呢吗。 第262章 温然没想到还会见到穆笙, 穆笙这个名字他都是在脑子里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的,等走近了,看着现在好像在给人当助理的穆笙, 温然微微有些怔楞,眼神甚至露出几分诧异,诧异过后,只剩一片事不关己的漠然。 他以前看不出穆笙身上的气运,他以为这是个小说世界, 而穆笙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 所以他没办法穿透这个世界的力量,去窥探气运之子的气运, 但想起了曾经被他亲爹封印的记忆, 得知这根本不是什么书中世界, 也许就是一个平行世界, 尽管他不知道他爹是怎么办到的, 但事实就是他真的来了这里, 甚至顶替掉了原本这个世界的自己。 就如同温然曾经处理过的那件器官移植事件里周辉得到的阴阳天书,万事万物皆分阴阳, 而一个人生在这世上,自然也会分阴阳,这个阴阳并不一定指男女, 他们或许甚至不是同一个国度的,也不一定是相同的年龄, 但就是会存在一个,运势五行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 而这个世界的原主,就是穆笙的阴面。 他老爹会在他的记忆里给构造出那么狗血的**剧情,恐怕就是让他本能的去防范穆笙。这原主本就是这个平行世界里的他自己, 他顶替了原主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痕迹,自然就占据了原主消失的这个空档,那么他在这里,也就相当于穆笙的阴面。 他们是阴阳面,而穆笙更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本身就融合在整个世界的三千气运中,他这个作为破开世界壁障的外来者,会本能的被这个世界所排斥,如果他当初没有防范穆笙,刻意的与穆笙避开,也许等他发现异常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气运已经被穆笙的气运给吞噬掉了。 这种情况就相当于两个圆形吸铁石,分隔开来,各自吸取周围的力量来强大自身,当过于靠近,吸力更强的那一个,自然会将吸力更弱的那一个周边的力量给本能的吸取过来。而在这个世界,原主就是吸力弱的那一个。所以他爹给他编织的那个剧情中,穆笙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一切,而原主只能一无所有的避走他乡。 他继承了原主在这个世界的位子,初来时,受到这个世界力量的压制,如果没有刻意跟穆笙避开,穆笙只会疯狂的从他身上吸取力量,等他察觉时,哪怕他自己本身就有不俗的实力,但气运这东西,并不是你能力强就会好的,到时候他再厉害,恐怕都会被穆笙压制住,想逃都未必能逃得开。 他老爹算到了一切,一开始就让他有了防备,穆笙没能从他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当他们开始接触时,他已经逐渐的融合在了这个世界中,也不再是刚来的外来者,世界力量对他排斥的没有那么厉害了,又因为周遭人的认同,运势的提升,倒是跟穆笙的力量不相上下,所以那时候他没办法看到穆笙身上的气运,因为穆笙就相当于另一个他自己。 而现在,他能看到穆笙身上的运势了,因为他们的实力差距拉开的太大了,大到即便同为阴阳面,穆笙却已经由阳转阴,甚至运势越来越弱,除非离他远远的,否则穆笙会过的越来越差。这是一种不可抗力的力量吸收,不是人为可控的。 想到这里,温然忍不住笑了。 眼神永远都放在他身上的祁云敬即便在跟旁人寒暄,却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温然的表情变化,三言两语结束了话题,这才看向温然:“怎么了?你刚刚在笑什么?” 温然拿着香槟一点点的喝着,笑眯着眼摇了摇头:“想笑就笑了呗。” 突然感受到一种幸福的滋味,发现自己从来都是被爱包围着,哪怕那个爱他如命的男人现在已经不在了,更甚至他连为他上个坟扫个墓都办不到了,但他还是很高兴,很高兴自己有那样一个父亲,如果还有机会,他一定会告诉他,妈妈的死,他不恨了。 至于原主,他相信他老爹一定也会给原主安排一个更好的未来,在这里,原主根本低挡不住跟穆笙阴阳面之间的吸引,留下只会越过越惨,也许去到他的那个世界,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而穆笙,温然朝着那边一群助理围坐聊天的方向看了一眼,说起来这个穆笙出了接触几次有点绿茶之外,也没对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当然要是做了,这穆笙现在恐怕也未必能在这里了,也许等下能给他一个善意的提醒。 温然心里想着穆笙,穆笙的心里自然也在想着温然,只不过两人所想的方向完全不一样。 在这里见到温然是的确让穆笙有点意外,还记得当初温然虽然是以祁云敬伴侣的身份留在祁家,可是当时他们那一圈的人,谁都没当回事,祁老太认可又怎么样,祁云敬自己不喜欢,连个婚礼都没举办,明显就只是敷衍长辈,那时候祁老太的身体也不好,随时都是个要躺进棺材的,谁都知道,祁老太一走,祁家就没温然什么事了,自然也没人把温然放在眼里。 结果这些年过去了,温然是越混越好,如今坐在那儿都能被人恭敬的喊一声温大师,而一旁的祁云敬,更是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就连坐在旁边,都还要时不时拉个手说两句话来吸引温然的注意力,那眼里的爱和占|有|欲,完全毫不掩饰。 再看他自己,家族破产,在国内混了几年都没能混出个人样来,去了国外甚至都混不下去的被逼了回来,之前还以为找了个未来可期的男朋友,结果落得那样一个结局,现在更是要给以前自己根本瞧不上的那种人当助理,否则如果他还坚持着自己的傲骨傲气,恐怕真的会把自己饿死。 心里的嫉妒不是一点点,尤其是坐在他旁边的这些人,还羡慕的在谈论温然,那语气就像是谈论着一个自己永远都无法企及的人生,这种仰望式的羡慕,从前只有别人羡慕他的份,现在他却沦落到跟这种羡慕别人的人为伍了,这份认知,让穆笙心里如有一团火在焦灼一样。 穆笙喝着茶,偶尔不走心的回应两句,这些当人助理的,不说最擅长察言观色,但这种基本能力还是有的,更何况,这助理也不一定全都是跟在老板身边打杂的,毕竟助理也分很多种,见穆笙这态度,这些人精哪里还有看不明白的,论高傲,能混成一个精英的人,谁不高傲,过度高傲,那就是情商低了,跟这种情商低的,没必要打太多的交道。 渐渐的没人跟他说话了,穆笙也不傻,自然察觉出了不一样,但他不在意,这又不是生意场上,他还懒得应酬。 那边的几个老板相谈甚欢,中途还去马场赛了一圈,玩的还算尽兴,见时间也不早了,于是准备散场,一边往外走一边还邀约下一次搞农家乐,他们这些人不喜欢那种乱七八糟的会所,就喜欢随随便便就能消磨一下午的游乐项目。 临到走的时候,温然才找到机会走到穆笙的旁边。 穆笙朝他笑了笑,尽管那笑明显有几分勉强:“我们也算是好久不见了。” 温然道:“你的八字跟Y市不合,我建议你想要在国内发展,就离开这里,离Y市越远越好。” 听到温然这话,穆笙第一反应不是不高兴,而是莫名有些蠢蠢欲动,温然这一副赶他走的样子是为什么,他们之间虽然有点相处不愉快,但还谈不上有过节,那温然的举动是不是证明自己如果留下,会对他有什么威胁?能威胁到温然的,除了祁云敬还有谁,毕竟温然现在有的生活,都是祁云敬给的。 于是那一瞬间,穆笙的心思莫名活络了几分,大概是对自己有着毫无自知之明的认知和骄傲,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在祁云敬的心里不太一样,温然察觉了,所以警告他离远一点,现在回想起来,从第一次见到温然的时候,他就好像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而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也只有祁云敬。 如果温然知道穆笙的想法,一定会送上无数个白眼,他就是一个刚刚被爱的滋味感动过,整个人还处在一个仁慈又善良的气场氛围中,于是难得大发善心的给了个善意的忠告,竟然能联想这么多,他不去当编剧真的是浪费人才了。 祁云敬走过来,非常自然的牵起了温然的手:“饿了吧,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一旁的穆笙连忙道:“云敬哥,好久不见。” 祁云敬冷冷的将目光扫向他:“我觉得你称呼我为祁总更合适。”说完拉着温然走了,什么白月光,也不知道温然都脑补了些什么,这人能白哪门子的月光。 祁云敬不想浪费时间在会让温然去脑补的人身上,于是不等穆笙再开口,拉着温然快步走了出去,好像生怕被追上纠缠一样。 温然扭头看祁云敬,祁云敬道:“请收住你的脑洞。” 温然忍不住笑,没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个姓杨的,也是经常跟你们一道的?” 祁云敬摇头:“不是,今天也算是第二次见了,怎么了?” 温然道:“周身翻腾着黑气,你离远点。”说着还看着祁云敬摇了摇头:“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换做以前,这种人连你身边都靠不近,有这个念头就一定会发生一些意外坏事,所以你呀,以后可得擦亮眼睛的结交。” 重点是,穆笙就是这个姓杨的老板的助理,要不说穆笙只要距离他近了,就会越过越惨呢,这姓杨的迟早是要进去的料,穆笙还跟着他,早离开早脱身,离的晚了,那会怎么样就难说了。 祁云敬闻言一笑:“以后我走哪儿都把你带着,有你在,我不需要自己擦亮眼睛。” 温然白眼一翻:“美得你!” 第263章 另一边的穆笙跟着自家老板上了车, 他老板姓杨,叫杨贺,三十出头的年纪, 家里的背景挺深, 但主要势力在皇都, 大概是本地势力玩腻了, 前几年他自己跑到Y市来发展,财大气粗的开了家娱乐公司, 又花重金挖了不少有潜力的新人,还利用自己在皇都那边的关系, 揽获了不少资源捧自家艺人, 这才短短三年, 就被他捧出了两三个已经快到准一线的流量小生小花了。 一间公司能有一个,那就是要重点培养的摇钱树, 他的公司有几个,这在圈内的名气瞬间就不一样了, 就冲这造星能力,哪怕木杨娱乐还只是个新晋公司, 但也分到了不少圈子里的话语权, 不少人看中了木杨娱乐的背景和实力,自然少不了上门求合作。可惜那些小鱼小虾杨贺看不上, 他自己就是身处资本圈子的人, 他知道在这个圈子里, 真正能有话语权的人是哪些。 他家的势力不在商海中,又因为体制等原因,很多方面的事情无法涉及,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到家里, 只有这娱乐圈的深水,可以来搅动搅动。 可惜他真正想要敲开门合作的,一直都表现的意兴阑珊,他也找不到什么渠道去亲近一下关系,倒是今天,他的助理竟然能跟那人说上了话,这倒是让杨贺有些好奇:“你认识祁总夫人?我看你们似乎是认识的。” 穆笙瞬间生起一股莫名的骄傲和自得,但这份骄傲显然不是来自认识温然,而是道:“我跟温然不太熟,因为跟他接触的不多,我跟云敬哥,我是说祁总比较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杨贺眼睛瞬间亮了亮:“一起长大的,那是发小啊,那以后要是跟祁氏谈什么项目,让你去负责的话,岂不是好谈的多。” 穆笙闻言有些尴尬道:“这...应该不太会。” 杨贺皱眉:“怎么,你们关系不好?” 穆笙连忙道:“也不是不好,就是云敬哥自从结了婚之后,他的夫人不太喜欢他跟我们这些儿时的朋友接触,云敬哥对他夫人挺言听计从的,所以现在似乎对我有意在避开。” 杨贺眉头一挑,只说了句可惜,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不过那眼神却一直在穆笙的身上上下游移,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穆笙长得的确不错,比他捧起来的那些个小生小花丝毫不差,更甚至比他们还多了一股清冷仙气的气质,气质这玩意可不是那么容易培养起来的,尤其是这种浮躁来钱快的圈子,多少个光有脸,恐怕小学都没毕业的就进来混,在这种烂泥似的塘子里,多了个气质天成的白天鹅,可不就显眼了。 于是杨贺道:“其实你外形不错,要不要考虑当个艺人?” 穆笙忍住眉眼间下意识展露出来的厌恶摇头道:“不了,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说不定还有可能,我这都快奔三的年纪了,已经晚了。” 更何况,艺人是个什么,看着再光鲜亮丽,那也只是表面上的东西而已,想当初他家还没破产,他还在那个上层圈子里的时候,什么影帝影后,还不是一个电话就能随便叫来陪酒,他见的太多了,哪怕这一行的确很赚钱,但他穷到连下一顿饭在哪儿都不知道的时候,都没想过要进这个圈子给人当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意儿。 杨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便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了。穆笙转头看着窗外,满心的迷茫和莫名的求而不得,他总觉得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可是究竟该是什么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颜哲他们剧组的戏份已经拍摄到了最重要的阶段,有不少冲突和爆破的场景,外景早在拍摄棚内戏的时候就开始搭建了,现在差不多刚好搭建完毕,重要的爆破戏份拍完,这部剧的重头戏基本上就结束了,后面就是一些细腻的部分慢慢收尾。 颜哲还以为这部电影怎么都要雕琢个一年左右的,但导演盛况虽然过于软了,可他真的很擅长去发掘演员的特性,几乎轻轻一个点拨,就能让演员在剧里面找到自己的定位,不过大概也有请的都是一些有实力的戏骨的原因,演技上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去磨合,大多数镜头都是一条过,有时候情绪上来了,更是好多个一镜到底的临时发挥,这才短短数月就将重要的戏份拍完了。 有些已经杀了青的老实力派临走时还说,以后要还是这样的剧组,减少片酬也要请他来,跟着省心的剧组拍戏,就是令人轻松,换个糟心的,哪怕两三个月的戏份,都拍的令人秃头。 这边拍摄各种顺利,穿越剧组几乎都快要散架了,有演员走,但有更多想要出人头地的新人想要进来,演员剧组是不愁的,愁的是拍摄的进度一拖再拖,更让人瘆得慌的是,这剧组还闹出了一场谋杀案。 当然这谋杀案跟剧组没什么关系,真要有关系,剧组早就被叫停了,是他们剧组在拍摄外景的时候,有一个落水的镜头,落水前需要扒拉桥墩挣扎一下,结果这一扒拉,那看着很敦实的桥墩,竟然裂了,整个桥墩断了半截,本来是替身落水,结果那演员自己掉下去了,那个演员不会水,很是呛了几口水,惊慌的全身抽筋,差点就要溺死了。 这边救人,那边有人发现桥墩里竟然好像埋着人的骨头一样,差点没把发现的人吓得当场去世。 这一下穿越剧组又上热搜了,桥墩里惊现尸骨,简直比传奇还要传奇。 有几个投资商已经想要收回资金,这剧组的事太多了,从开拍到现在,伤在剧组的演员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现在还有一个因为呛了水,肺部进水还躺在医院里的,一个已经被吓得精神恍惚住院了,再拍下去,怕是会要人命。 这戴天文肯定不能让自己这部剧停拍,不说这部剧将会给他带来的利益,光是外界的舆论,都让他无法接受停拍,他要是停拍,岂不是表示真如那个姓温的说的凉了,他之前还水军过颜哲,这不就摆明他输了,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输,所以停拍是绝对不可能的。大不了撤掉的资金链他自己补上去,第一部 的黑马,也让他赚了好几个亿,不就是掏空家底吗,他都掏空一次了,还怕什么第二次。 桥墩事件后,戴天文还是老套路,直接将事情曝光开来,反正那些蹲守在外面的狗仔也会报道,不如他自己来,只要不是他们剧组的丑闻,其他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在给他们剧组做宣传。就冲着这一再出事的剧组,等这部剧上映,有着第一部 的口碑,加上观众的好奇心,这电影绝对爆。 就在剧组有些人心惶惶,担心随时会被叫停的时候,力扬娱乐竟然加大了投资,力扬娱乐这几年势头很猛,好像背后的关系深得很,圈里很多一手资源一般来说,根本没有他们这种新晋公司什么事,但力扬娱乐却拿到了不少话语权,他公司接拍的戏剧和电影,几乎是拍一部火一部,能搭上力扬娱乐的投资,就好像有着玄学力量的庇护一般,不说爆火,但绝对不会扑街。 力扬追加投资的事情又上了热搜,能被力扬娱乐如此看好的电影,简直就像是对外界释放了这部剧一定会爆火的信号,这让一直坚持留在剧组的一些演员也狠狠松了口气,要知道如果不是违约金有点高,他们都几次三番动摇解约的念头了,现在多了一阵强心剂,可不就彻底安稳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整个剧组的士气大涨的原因,这整个人的精气神有了变化,拍摄起来竟然顺利了不少,本就因为拍摄愁的快要白头的导演,这一下自然赶紧抓紧了机会赶进度,就希望拍完之前,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温然翘着二郎腿坐在小花园的摇椅上嗑瓜子,远远就看到祁云敬的车从外面开了回来,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三点,轻啧着摇头,以前的工作狂人简直一去不复返,现在是逮着机会就早退,有这样一个老板,他的员工一定觉得很幸福。 祁云敬在门口下了车,看到小花园里的人,一边松着领带一边走过来:“起风了,怎么不进屋去。” 温然笑眯眯道:“在等你呀。” 祁云敬轻笑了一声:“今天的嘴怎么这么甜?这是算到我要早退了?” 温然嘻嘻一笑:“那是,我可是温大师,算无遗漏。”说着还作势掐指测算了一下:“我还算到,今天我有口福了,能得祁大总裁亲自制作的咖喱饭,不知道我算得准不准?” 祁云敬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那必须准。” 看到前面桌子上还摆了个小香坛,上面还有刚烧完,还残留着余热的香灰:“这是在干什么。” 温然道:“时间快到了,差不多该凉了。” 第264章 两个剧组前后脚的杀青了, 现在就是赶一个后期,以及春节档的排片,如果只看这两个片子的影响力以及关注度, 那不管怎么样, 穿越2肯定是排满场, 最多的场次以及最好的时间段。盛况拍摄的暗战,光看这个名字就感觉不太适合春节档, 而且这种警匪片, 都已经没有什么新颖的东西可拍了, 无非就是卧底反转反转再反转,再加上盛况这位扑街导演头上挂着的扑街名头, 就算是粉丝滤镜,他们也不敢捏着鼻子蒙着眼睛说这片一定是个好片。 于是关注着这两个片子暗中较量的群众都在猜测, 这暗战想要赢过穿越2,恐怕只能依靠后起的口碑了, 这种情况在圈子里也挺常见,备受关注的新片上映,结果反响巨差,口碑直降,最后一部名不见经传的小成本黑马突围而出,成了最大赢家, 想当年, 穿越1不正是这样上位的么。 群众以为等到上映后, 是见反转,还是再次扑街,到时候才能见分晓。 但没想到,从来低调的颜哲头一次一点都不低调, 直接在微博上圈了两家全球连锁的影院,直言不讳道:我家开的。 这话不多说的霸气,直接被推上了热搜第一。 【哥哥不说,我经常忘了哥哥是顶流二代,这个流是商圈的流,不是流量的流。】 【厉害了我的哥,这是入行以来,第一次见到哥哥直接利用自家资源,看来穿越2将我哥得罪的不轻,拉出家族大旗也要好好开个杠。】 【如果暗战上映后反响情况不好,就算影院是他家开的,也不可能自掏腰包的洗票房吧,如果是的话,等以后曝光出来,那就更难看了。】 【话说,温大师这次的算命是不是不准了?不是说要凉,这片子都拍完了,都开始抢上映档期了,人家也还没凉啊。】 这人留言后,直接艾特了温然,温然自然给了回应,又发了一条微博:马上凉。 于是马上凉三个字,抢了颜哲我家开的四个字的头条第一,这也彻底将群众的视线给拉了过来,他们也想看看,这穿越到底要怎么凉,于是乎穿越2和暗战这两个片子,几乎天天都挂在热搜上,其他那些估计要同期上映的电影,怎么花钱买热搜都没用,争不过群众的自由流量。 就在温然说的马上凉的第二天,有人曝出,穿越的原作者兼编辑,惨死家中。 穿越的编辑叫徐丰,三年前被戴天文买下版权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大四的学生,当时戴天文看中了他手里的这部小说,想要买下版权,但当时戴天文手里的资金也不太多,给的价格并不理想,于是徐丰只要了一部分的版权费,另外一部分直接走分红,以及要求自己做改编的编辑,毕竟这是他的小说,怎么改,都没有他有话语权。 于是小说作者,有才却遇不到伯乐的导演,还有一个掏空家底想要重新复起的富二代,三人走到了一起,拍出了一部当年斩获不少奖项,霸占了整个票房的黑马。 这第二部 自然也是原作者写的,原导演拍摄,原班人马的参演,正是因为这样,刚开拍就引发了众人的期待,观众和读者最怕的就是剧红了以后,就各种换人,剧本改编换人,演员换人,那到时候拍出来的东西多半都成了四不像,原班人马才能保证原汁原味。 如果第二部 的票房能够再创佳绩,那第三部同样可以期待,之前徐丰就说了,穿越系列有很多东西可以写,现在作者死了,那第二部岂不是成最后的遗作了。 这徐丰虽然死的不是时候,但也可以是时候,戴天文这个眼中只有利益的,立刻将徐丰的死资源最大化,将徐丰的生平,创作穿越系列的各种灵感来源,靠买水军以及各种营销号铺天盖地的发,让许多并没有关注到穿越的人,都顺带着看了一眼,尤其是遗作二字,更是让不少没打算进电影院的人,都动了去电影院看一场的心思。 以至于作者的死,不止没让穿越凉,反而让穿越更火了几分。 有人趁机摸到了温然的微博下,开始各种抨击嘲笑,说他徒有虚名,什么大师,都是虚假的人设,还说上次那些事情,恐怕都是背后资本力量的虚假营销。 温然也没去反驳,更没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里,只是又更了一条微博:偷窃的东西,只能拿命来还,这事还没完呢。 温然这微博一发,再次被推到了热搜上,但看的人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谁偷了东西?是我想的那样吗?】 【瞎编全靠一张嘴?】 【大师你把话说清楚呀,谁偷了东西?拿命还,是我想的那个人吗?到底怎么回事呀??】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cy并不是xf的作品?那他偷了谁的?】 【啥都不说,吃瓜围观,坐等反转。】 【曾经被打的脸现在还在疼,所以我当个安静的看客好了,就看大师这次准不准了。】 温然的微博差点没把戴天文气死,可是单凭他那一句话,又无法构成诽谤污蔑,毕竟他也没指名道姓,而且这件事,他的确有些心虚,甚至开始想这温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手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之类的,如果说靠算命算出来的,那他第一个不相信,所以只能怀疑,这温然究竟掌握了多少对他不利的东西。 不过很快戴天文就没功夫去想温然手里有多少对他不利的东西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撞鬼了。 之前不管剧组有多不顺,戴天文从未往封建迷信上想过,哪怕请来的那个所谓的大师后来也进了医院,甚至胸口还多个鬼掌印,但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根本就不会相信这种东西,甚至觉得那个大师是不是收了别人的钱,例如颜哲那边,所以特意栽赃陷害,想要在他这边搞新闻。 现在当这些不寻常的事情开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戴天文这才惊觉,有些事情似乎开始不受控了。 最先开始戴天文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除了觉得身体有些沉重,总感觉到一股疲惫之外,他也没什么别的感觉,但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盯后期,为了争取能上春节档,一部电影的上映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他忙的每天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感到疲惫吃不消他以为是正常的,直到有一天,他的助理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戴天文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皱眉让他有话就说,结果没想到他助理说:“虽然您不露脸荧幕,恋爱也不需要有什么隐藏掩饰,但每天晚上带着女朋友来公司,连去卫生间都一起,这影响会不会也有点不太好?” 戴天文皱眉,一脸听不懂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助理连忙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最近谈论这事的人有点多,我是担心这种事传出去,对您的风评有损,虽然您不是艺人,但制片人的私生活要是太混乱,有些网友也是会很抵制的。” 尤其是徐丰这才刚死没多久,这戴天文前不久还营销他们三人当初是如何守望相助,相互欣赏的,卖惨的营销软文还在网上挂着呢,要是这时候传出戴天文公司夜会女友,还同进卫生间,这孤男寡女一起进卫生间能为啥,总不至于女朋友帮着递纸整理衣服吧,马上电影要上映的当口,自然得多注意一点。 戴天文怒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哪来的女朋友,什么时候半夜带着女生进了卫生间?外面要是真有人造谣这种事,你该做的不是第一时间来找我,而是辟谣,你是我助理,你整天跟着我,我有没有女朋友你不知道?” 他以前是万花丛中过,各种玩,但自从尝到了事业的甜头,忙工作的时候,他自然没那个时间去交什么女朋友,再说了,这种花边新闻别人编排的又能怎么样,他又不是颜哲,还需要去维系粉丝,他就是个商人,就算他私生活再混乱,谁还能关注到他头上来。 助理也一脸诧异的看着戴天文:“您昨天晚上带着一起来公司的那个女生,不是您女朋友啊?” 这一下戴天文直接气笑了,直接让助理去调监控,他倒要看看,他带了个什么样的女生来了公司。 监控自然是有的,从戴天文进了停车场电梯,一直到进公司,而在他身后,确确实实的跟着了一个女生,一个短发,穿着短袖牛仔裤的女生,这穿着也是让不少人多注意一眼的原因,现在临近冬天,哪怕公司里开着空调,也没暖和到穿短袖的程度,所有见那个女生穿那么少,又是跟着戴总的,别人自然多看了一眼。 助理抬头,刚准备问戴天文这女生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公司里传开了不要紧,要是传到外面,就怕成了对手攻击的理由,结果这一抬头,就看到戴天文脸色苍白,整个瞳孔放大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受到了惊吓一样。 助理顿时被吓了一跳:“戴总?” 戴天文猛地回头,先是确定自己身后有没有人,然后颤着声朝助理道:“那个女生,你看到了?” 助理不明所以的点头:“看到了,您带来好几次了。” 戴天文白着脸,声音都有些发涩的问道:“那个女生,今天有跟我来吗?” 助理点头:“有哇,尤其是这两天来,您每天都带着来了公司。” 戴天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满脸冷汗道:“那你看到那个女生现在在哪里?” 助理道:“刚刚跟您一起进了办公室。” 戴天文立刻拉着助理快步往外走:“上次你找师傅,有哪些比较灵,现在立刻就能找得到的?” 助理连忙拿出手机翻越自己记录的东西:“比较灵的是本市的一个道观,可是那个道观的师傅从不接外单,还要预约排队,我们根本请不来,再就是上次受伤的那位。” 戴天文立刻道:“去找他!现在立刻马上去找他!” 第265章 上次被戴天文请到剧组的天师常坤, 也算是在玄门圈混的老人了,不能说没有翻车过,但翻到差点丢了命的还是第一次, 要不是他也算是交友广阔, 及时的联系到同个圈子的天师朋友赶来救命,那天被厉鬼打的那一下,怕是真的要完。 说起来,据说那天他朋友用在他身上的拔阴符, 还是在温然开在玄门App开的符箓铺子里买的,这种符以前是没有的,如果沾染了阴气, 要么焚香驱散,要么使用驱阴符。但这种将阴气打进了身体里,尤其是心脉这一块的情况, 除非是大师出手相救, 或者用一些重阳的药物浸泡驱除,但如果情况危机,哪里有时间去准备那些药,在没有拔阴符之前, 不知道曾经有多少天师栽在这上面过。 以前常坤并没有太过关注温然,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人, 但他所了解的渠道也跟群众一样是通过网络,他虽然是天师,但并没有加入玄门公会, 以前因为进修,挂靠在了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道观,多年也基本都是靠自己营生, 所以对圈内的消息并不那么灵通,尤其是温然太过年轻,天师这职业虽然看天赋,但也的确要看年龄,以至于温然在网上名气那么大,他也只当对方是营销出来的,毕竟年轻人嘛,懂了那么点皮毛,就觉得自己牛逼的与众不同了。 但经此一事他算是知道,人外有人这句话的意思了,能画出这种救命符箓的人,那本事绝对不小。所以这戴天文三更半夜脸色苍白着急忙慌仿佛背后有鬼在追一样找过来时,常坤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救你,那东西太凶了,我本事不到家,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所以只能爱莫能助了。” 这温然都在网上给出预告了,他就算是想要救,怕是也救不了,他自己有多少本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戴天文差点给常坤跪下,就在来的路上,他险些遭遇了一场车祸,差点就跟一辆大货车撞上了,虽然有惊无险的擦碰而过,但这一番下来还是将他整个人吓掉了半个魂,只有真正的差点经历了死亡,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所以哪怕跪求,他也希望常坤能救他一命。 一旁的助理原本满脸不解,但听到老板对常大师各种求,言语间透出的信息更是让他一阵心惊,所以老板根本没有带过什么人进公司,那个跟在老板身上的短发女生,其实是个鬼?! 这么一想,助理都有些腿软了,他不止一次看到跟在老板身后的女孩,还几次好奇的多看了两眼,现在回想起来,他根本不记得那个女生长什么样子,只记得短发,短袖,以及牛仔裤。他们这做助理的,不说记性要有多好,认人记人算是基本职业技能,否则怎么跟在老板身边做提醒。所以光是没能记住对方长相这一点,就足以让助理惊的毛骨悚然了。 就在戴天文恨不能将全部身家掏出来求常大师出手的时候,常坤叹了口气:“你与其求我,不如去求一求温然温大师,就连我这条命,都是温大师帮我捡回来的。” 说着还目光颇有深意的看了戴天文一眼:“这阴魂执念不散,所求不过是一个公道,若非枉死惨死,无处申冤,又怎么会执念人间,如果你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求大师救你,不如自救。” 这话直接让戴天文炸了毛,几乎是跳脚反驳:“我一没杀人二没害人,更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这鬼也不知道是剧组里谁招惹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我!我才是最无辜最冤枉的那个!温然,对,说不定就是温然找人来害得我!” 别说常坤了,就是跟在戴天文身边的助理都不相信老板这话,要如果真的这么问心无愧,那为什么见到监控之后的第一反应是找大师救命,而不是好奇那个鬼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就算本能的反应是救命,老板的样子也着实有些奇怪,就好像,他是认识那个短发女孩的。 然而常坤说不救,任凭戴天文磨破了嘴皮子,到最后更是赤红着眼开始威逼利诱了,那也咬死了不救,最后戴天文怒极的从常坤的小事务所出来,还狠狠的一脚踹向了摆在地上的灯牌。 这一幕被跟拍的记者立刻发到了网上,深夜来找大师,整个人衣衫不整神色癫狂,怎么看怎么不正常。现在电影即将上映,网络上话题热度最高的就是这部剧,所以与之有关的一点花边都能吸引不少流量点击,更不用说这戴天文虽然是个制片人,但活跃度不比这部剧的演员差,毕竟这位可是招惹了温然,全网都在等着看他会不会凉的人。 家肯定是不可能回的,现在戴天文无法忍受自己一个人,至于公司,虽然公司有人,但他也不敢回,那个女鬼说不定还在公司里,想到那个女鬼,戴天文连忙朝助理问道:“你说很多人都看到有个女孩跟着我,很多人都看到了?” 助理坐在驾驶座并没有回头,但嘴上却应道:“是啊,都看到了。” 戴天文皱眉:“看到有人跟着我,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劲?”他总觉得有点不对,一个鬼,就算是晚上,难道也能跟活人一样显形,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乱套了。还有监控,那么直接就把鬼魂给拍下来了,如果这么好拍,那关于究竟有没有鬼魂存在的话题,也不至于一直成为人们研究的谜团了。 就在戴天文脑子的都快要爆炸的时候,公司的公关经理给他发了个消息,他刚在那个天师事务所门口踹灯箱的新闻已经被发到了网上,公司那边接到消息,询问戴天文这边是堵还是疏。 当戴天文点开新闻页面后,整个人哆嗦的一个字都发不出去了,因为他看到,新闻上发表出去的几张图片里,空荡荡的街头,只有他一个人在猛踹灯箱,可是当时,他的助理明明就站在他旁边。 戴天文意识到什么,整个人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抓住了一样,心悸又窒息,但他的手下意识的放在车门上,他觉得此刻车内的密闭空间给不了他半点安全感,更像一只,已经将他吞噬入口的凶猛巨兽。 就在这时,坐在驾驶座的助理再次开口:“他们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这能有什么不对劲呢。” 助理说着回过头来,但眼前助理的模样,竟然慢慢变成了那个他在监控里看到的短发女孩。 第二天,戴天文是在医院醒来的,等他醒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各种头条已经到了花再多的钱都压不下去的程度。 昨天晚上,继踹灯箱事件后,戴天文又上演了一场午夜狂奔,不停喊着有人要杀他,有人要害他,这大晚上的虽然人少,但并不是没有人,突然有个像疯子一样的人见到人就猛地冲过来,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吓人,还吓到了几个下夜班的女孩,有路过的人看不过去,结合一个大男生,生生将戴天文给制服住了,可戴天文就像是中邪了一样,满脸眼泪和口水的疯狂挣扎,手上没有武器,他就拿牙齿咬,似乎将所有靠近的人都当成了要伤害他的坏人。 最后警察赶来,没办法,直接将人送到了医院,医院那边也安抚不住他的情绪,于是给了一针。 本来就有狗仔跟着戴天文,这一下,直接将戴天文发狂的全过程给拍摄了下来,传到网上后,众网友顿时有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这看起来真的好像中邪,果然温大师惹不得。】 【他是不是一直在喊有人要杀他,谁要杀他?不会是温然找人干的吧?】 【楼上可别瞎说,咱们可以结合上一条新闻看,大半夜的去找天师,气呼呼的出来踹灯箱,紧接着又午夜狂奔,课代表们,大家可以开始看图总结了!】 【根据内部朋友爆料,这两天这位戴总一直有点不大对劲,总是莫名其妙的开始自言自语,公司的人都觉得是不是电影要上了,压力太大了,看来发疯不是没有先兆的。】 【先是剧组各种不顺,后是作者暂不知原因的死于家中,现在制片人又好像疯了,我就想知道穿越这部剧到底是怎么了,温大师你别预言了,能不能出来解个惑把话说明白了?】 【盲猜穿越剧本的作者另有其人,被人偷了,甚至说不定还做了什么逼死了原作者,这事被温然知道了,稍加心理暗示,甚至可能暗中找到了一些证据,于是将所有涉事的人员都给逼疯了,剧组里之前闹出的各种不顺,也是神通广大的祁霸霸帮的忙,目的就是制造有鬼的假象,现在估计正等着某些人落网呢,比起有鬼,我更相信科学!】 【不不不,我相信这世上一定有鬼!那些被害死的人,都从地狱里爬出来报仇了,所以想要做坏事的人,做坏事之前提前掂量掂量报应这两个字的重量再说!】 温然自然没功夫去给那些网友看客解惑,这个惑自然得解,但不是他来解,有人还在冰冷的水泥里等着一份真相大白呢,当初谁将人封进去的,现在就得谁亲自将人给拿出来,恶果,必偿。 第266章 曾经的寝室四子, 除开温然不算,另外三人中,混的最好的目前算是元慈轩, 他签了经纪公司,工作上有他的经纪人替他|操|持, 不像杨曦, 目前还在自己给自己找活干,但要说精神上过的最富足的,那肯定是夏宇了,他虽然不出名,没有往娱乐圈发展, 但他现在已经爬到了他们分管台社会新闻组组长的位子,就像当年他的师父方凯一样,现在的夏宇, 逐渐活成了方凯的模样。 当要发生社会新闻的时候,如此能增加业绩的事情,温然自然不会便宜外人,所以早早的用微博账号私信了夏宇, 给了他一个时间和地址。 夏宇微博上收到私信后,茫然不解的用微信去敲了敲温然:“啥意思?” 温然:“走个流程, 时间地点给你了,去蹲着吧,有大新闻。” 夏宇顿时高兴了:“喔嚯, 你说的大新闻那绝对是大新闻, 我去蹲了,谢了兄弟!” 温然给的是一个学校的地址,连最佳蹲守的地方都给清楚的写出来了, 这年头关于校园暴力啊,恶魔老师这一类的时间关注度挺高,看到地址是学校,夏宇自然而然的就往这上面靠拢了,还没去蹲,他都已经想好要怎么下笔去曝光了。 现在的夏宇也开始带徒弟了,带的同样是刚走出校门的菜鸟,小菜鸟抱着拍摄设备跟着夏宇一路往校园深处走,还好奇又疑惑的问道:“这种地方会有什么新闻吗?再往前走,就是废弃的教学楼了吧?听说每个学校都有一个废弃的教学楼,每一个废弃的教学楼一定会有一个耸人听闻的恐怖故事,师父,咱们这一期的新闻主题是什么?” 夏宇一边朝前走一边道:“有可能是校园暴力,也有可能是其他,先蹲了再说,记住等下无论看到什么,不要发出声音,要冷静,需要出手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这个小菜鸟有个比较好的优点是说什么都能很听话的贯彻执行,否则他自己都还算不上这一行的老手,根本就没想过带徒弟,难得遇到一个还算有天赋,也足够懂事的,这才收了一个。 两人找到了一个足够隐蔽的地方,因为来的早,天色还没黑透,这废弃的地方又爬满了绿植,倒是很好的隐藏,等天色全都黑透了,那更看不到他们了。 这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当然这点时间对于他们这种跟新闻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家常便饭了,有时候为了一个新闻,蹲一两个星期却还是一无所获,如果守个把小时就能有大收获,那简直就是赚了。 就在小菜鸟忍不住想要打个哈欠的时候,夏宇灵敏的听到了外面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一把将身边的人嘴巴捂住,连忙打开机器。 小菜鸟也没想到,这废弃的教学楼,三更半夜的竟然真的有人来,几乎是立刻来了精神。 现在差不多凌晨刚过一点,天上也没有月亮,乌沉沉的天空,在这没有一点光亮的废弃教学楼里,光凭人的肉眼,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通过机器,却可以看清黑暗中来人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当那人越走越近,对方的长相已经完全的暴露在了机器的拍摄当中,小菜鸟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不就是那个穿越的制片人。 不怪他连一个电影的制片人都能认得出来,主要是这段时间这位制片人的新闻实在是太多了,听说是遇到鬼了,又深夜大闹马路,还闹过医院,出院时被记者围堵拍摄,还出手打人,这也就算了,据说回到家中后,又二度爆发精神方面的问题,暴力倾向极其严重,深夜家中打砸,被邻居报警,大晚上的被带去了警局,结果又送进医院,一桩桩一件件的,就没消停过。 夏宇看到来的人,也忍不住皱眉,他原本还以为会是什么校园暴力,身上甚至带了防身的武器,想着要是欺负人的人多,有点武器也能抵挡一下,但没想到见到的是这人,这人大半夜的来这种废弃的旧楼干什么,手里还拿着锤子? 戴天文已经疯了,他这些日子被那如影随形的鬼影折磨的不成人形,他不敢照镜子,不敢看任何会反光的东西,只要看了,必定会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背后,有一个短发的女孩注视着自己,那面无表情的阴冷模样,仿佛在说,还她命来。 这个女孩戴天文认识,她叫裴娇倩,是徐丰的女朋友,穿越与其说是徐丰的作品,不如说这部小说原本诞生于裴娇倩的手,裴娇倩和徐丰都是学文的,他们从高中就在一起了,大学也因为兴趣爱好,选择了同样的专业,但徐丰这人,性子有点傲,一心想要创造一部大作,那种直接走出版,真正有深度,被人追捧的著作,根本看不上一些网文网站的口水小说。 裴娇倩则不一样,她文学功底可能没有徐丰强,但她脑洞多,天马行空的,各种出人意料的,她在一个网站上签约当了作者,徐丰虽然瞧不上这种网站,但也不反对女朋友,女孩子嘛,喜欢做梦,写一些小言情小纯爱的满足一下她们的白日幻想很正常,甚至他还会帮着女朋友写的小说润色,将平白的口水白话文,稍微增添一些华丽的辞藻,显得好像更有深度一些。 只是没想到,这种口水网站的赚钱能力有些超乎徐丰的意料,裴娇倩的小说第一本反响平平,但第二本抓住了网站读者的口味,开始写起了甜宠,竟然火了,当然这个火并没有火到他们的生活圈子,只是看得人多了,打赏和收益也多了,一个月的收益蝉联金榜最高的时候能有近十万。 徐丰和裴娇倩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在如今这个社会,别看一些论坛上,月薪好几万的好像很平常,但实际生活中,普通人能混到月薪过万的都没几个,尤其是他们这种文学系出来的,找工作本就难,更不用说高薪的工作,网文的收入完全等于给他们开了一扇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让他们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尝到了甜头,裴娇倩对写文自然更加上心,而徐丰原本只是随手的润色,也开始认真起来,只是裴娇倩不知道的是,见到她的写文账号这么赚钱,徐丰也偷偷开始写小说并且成功签约了,但徐丰可以很好的帮裴娇倩润色,升华她文中过于小白的地方,却没办法自己去完成一部能受读者喜欢的文,因为他放不下他的骄傲,放不下他的深度,更放不下他的才华,以至于他写不出那种快餐式的口水文,又写不出真正有内涵的大作品,导致的结果就是写出的东西莫名沉重又没有吸引人的看点,于是扑街又扑街。 反观裴娇倩,大概是读者慢慢的积累了起来,文写的多了,看得多了,也越来越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即便徐丰各种忙的借口不再帮她润色,她的文也一样很赚钱,而穿越系列,就是裴娇倩真的很用心的创作,几乎是各种剧情反复琢磨反复修改,哪怕是快餐网文,她也想要一个说出来能有口碑的作品。于是穿越系列不再是她的日更文,而是认认真真的钻研琢磨,想要全部写完再放出来的作品。 结果第一部 写完之后,徐丰说,不如先试试走出版,走出版说不定还能接触到影视化,卖版权投放到荧幕上,那才是对她作品的肯定。 后面的事就不难想象了,徐丰一面哄着裴娇倩潜心创作第二部 ,一面拿着她的作品卖了版权署了自己的名,钱到手了,拍完都快要上映了,裴娇倩看到网络上的宣传才发现,自己的东西成了徐丰的作品,出于对男朋友的信任,她努力的在写书,外面的事情都在交给男朋友处理,更甚至前不久男朋友还说成功出版,并且拿了一本写着她笔名的实体书回来,她看着那本实体书顿时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还搂着男朋友畅想未来,他们可以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赚着衣食无忧的余生,她还感叹,她比别人幸运好多,大四都还没毕业,就已经成了一个出版过作品的作家了。 结果得到的竟然是背叛。 那天晚上,戴天文本就是准备过来找徐丰的,正好看到徐丰神色慌张的扛着什么东西往车里塞,还没等他询问两句,徐丰就自己漏了马脚,原来是争执的时候失手杀死了裴娇倩,而这会儿,徐丰正想要毁尸灭迹,而徐丰想到的办法是开到郊外挖坑掩埋。 戴天文简直被他的愚蠢逗笑了,当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吗,挖坑掩埋找不到尸体就没事了?可是现在对外宣称徐丰是穿越的作者,电影都已经定档即将上映了,他自己掏空了家底还借了不少外债投拍的这部片子,现在要是传出谋杀案的丑闻,不用想他也知道完的不只是徐丰,还有他自己。 于是戴天文不得不帮着徐丰毁尸灭迹,挖坑掩埋肯定是不行的,他想到了当时正在建的图书馆,可是他跟徐丰找了一圈,实在是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这图书馆每天都有工人开工,要是哪里多出一片不符合设计的砖墙来,可不就分分钟被人发现,最后他们扛了水泥,将尸体带到了旧楼,从此旧楼就多出了一个原本没有的石台。 戴天文觉得,裴娇倩能阴魂不散,一定是因为尸体没有火化,那徐丰已经死了,怎么死的他不在乎,但他不想成为第二个死人,已经被折磨的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合眼的戴天文早就丧失了理智思考的能力,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烧了她,烧干净了,她就再也不能缠着自己了。 于是三更半夜的,戴天文拎着锤头,扛着汽油桶来了学校的旧楼,他要把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挖出来,将她挫骨扬灰! 第267章 戴天文被抓的简直人赃并获, 像夏宇这种跑社会新闻的,多少认识一两个警察朋友,当见到戴天文拿着锤头开始捶打那个石台的时候, 他就给自己认识的一个警察发了个消息,当时他还没往藏尸方面去想,想的是藏了什么赃物之类的, 结果警察还没到, 一具尸体混杂着石块从石台里滚落出来。 哪怕夏宇他们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 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当看到戴天文拎着汽油桶试图往那具裹在水泥块里的尸体上浇灌的时候,夏宇立刻带着他的菜鸟徒弟冲了出去。这戴天文本就是个人到中年的年纪, 哪里是天天跑新闻的小年轻夏宇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夏宇给制服了。 警车进校园, 又抬了个尸体离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而因为温然的关照,拿到了第一手资料的夏宇马不停蹄的赶回去编辑新闻去了, 到这时他才想到之前温然说的流程是什么意思, 询问了温然,见他没意见,夏宇将温然那日发的微博私信连同剪辑过的视频一起发到了他们台的新闻网上, 很快这一则新闻就爆了, 视频虽然是夜间模式, 但也算清晰的, 戴天文的模样动作甚至滚落的尸体都看的一目了然, 这一下只把网友看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别的我不说,就温大师提前一周预测今天戴天文会去毁尸灭迹这一点,我服!】 【我的妈呀, 那个死者是谁?戴天文竟然真的是杀人犯!难怪大师说他要凉!】 【所以这世上真的有玄学一说吗,一个照面就能看穿你的前世今生?太可怕了,我想知道温大师接单吗?我想算个命!】 【以后想要艾特温大师的人可得掂量掂量,别流量没蹭到,反而把自己做的那些肮脏事给暴露出来了。】 【提前一周的预测,妈耶,简直神了,希望警方那边尽快出一个警情通告,死者是谁,好可怜,据说那是一处旧楼,荒废了至少也有七八年了,竟然藏尸体砌在石台里,这要不是戴天文自己去挖尸,恐怕要等到拆楼的时候才会被发现。】 【这一下,真的是凉了。】 【内部消息,穿越原本正在定档,但出了戴天文这事,上面说要压一压,虽然戴天文不算是公众人物,但如果杀人犯坐实了,这影响也是很要命的,所以穿越有可能再无见天之日了。】 颜哲的粉丝们在暗战官网下差点喜大普奔了,要不是死了人,他们也不好表现的太过欢喜怕落人口舌,都恨不能普天同庆了,原本以为要等上映才能见分晓,没想到这片子还没上呢,就如此一波三折,这般费力的折腾,还是直接拍死在了沙滩上,连上岸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就等他们哥哥拍的这部电影上映了,只要不扑街,就是他们赢! 同样的,温然的微博下也再次被刷爆,各种求和拜,然而微博人很懂国家的那一套只要涉及封建迷信的敏感字眼,一律谐音带过,生怕自家温大师被国家请去喝茶。这一次目前最大的赢家是温然,他再次封神,这种在所有网友见证之下的封神,若说之前有可能是他家祁总的背后交易,那这一次就绝不可能了,没人会拿自己的后半辈子替人造势,尤其是戴天文这种并不差钱,而且即将又要大赚一笔的人,而且最开始还是戴天文招惹上来的,他一招惹,温然直接回击了,这中间几乎没有半点耽误,不是测算预知,又怎么可能这么准确的知道对方要凉,死者也不知道是戴天文什么时候杀的,就算查恐怕也要不短的时间去查。 所以事实证明,温然是真的有本事的大师,比起其他的算命大师,什么星座大师只会说些模棱两可话的,本事全靠忽悠,说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让你自己去对,十个里面对上了三个那就是准。可惜的是,人家温然根本不营业,他要是营业,十万八千算一卦的,估计都有不少人排着队求算。 就在众网友吹各种彩虹屁的时候,温然再次发了个微博,并且直接艾特了力扬娱乐,所发的微博只有三个字:下一个。 这一下网友懵逼了,粉丝炸了,要知道力扬娱乐里如今有好几个一线,他们那些粉丝数量可不是虚的,不过就算这样,那些明星们的粉丝也不敢太造次,前一个被打脸的现在还是警察局接受调查呢,他们可不想自家爱豆成第二个,于是一个个小心又小心的在温然的微博下留言。 【大神大神,您说的下一个请问指的是谁?应该不是我家咪咪姐吧,她上有老下有七只猫的,绝对不是坏人!大神能把话说清楚吗,这下一个说的人好害怕呀!】 【我的妈,我只求我家房顶不要塌!】 【坐等温大师的下一个,我就看看下一个到底是谁!】 【弱小无助又可怜,我家哥哥真的是个好人,温大师求您别再预言了,您这一发微博,我的心都跟着抖三抖!】 【哈哈哈哈哈哈看那些粉丝一个个怕的,平时维护爱豆的嚣张气焰拿出来啊,心里没鬼,做人无愧,怕个啥!】 【这害怕塌房顶的卑微无奈,我仿佛看见了我自己,虽然我的偶像只能算是力扬的小三线,所以这个下一个怎么都落不到我家偶像的头上,但凡事总有个万一,抱住瑟瑟发抖的自己。】 【很好,我就看看下一个是谁,我相信我家爱豆的人品,要是我家房子塌了,我以后再也不混饭圈了,要是没塌,这本命就是我的一辈子了!】 很快在所有的粉丝惶惶不安中,众网友屏息以待中,上午才发完的微博,下午力扬的老总杨贺就被带走审查了。于是网友们懵逼后又大喘一口气,没事没事,他们家爱豆们如今也算混出名堂了,就算公司出事了,以现在的人气也能脱离公司自己成立工作室,但怕就怕老总被带走,后面还会牵连一大堆,要知道这娱乐圈的老总,当真没一个是干净的。 除了被带走的杨贺,他身边的一堆人也都接受了审查,其中自然包括杨贺的助理穆笙,穆笙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才回国不到半年,做杨贺的助理更是没几个月,现在竟然跟命案扯上关系了。 在一问三不知的审问当中,穆笙突然想起那天温然对他说的话,说他命犯Y市,想要过好日子,就最好离这里远远的。当时他还动了一些现在想来很可笑的念头,什么威胁,什么在祁云敬的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那时候温然恐怕就算到了今天,也知道他是无辜的,这才出言提醒,却没想到他竟然能把他的话歪解到那种程度,只是那时候,他是真的不想离开,在Y市的一切都很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离开,就像当初他家破产,他哥远走国外要带他走的时候,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一样,可是现在,穆笙决定离开了,等出去后,不管这里究竟有什么吸引着他,他一定要离开这座城市,如果他还能平安出去的话。 警方这边传唤杨贺不是没理由的,因为戴天文将一切都招了,人赃并获,他又不傻,人又不是他杀的,他顶多有一个藏尸的罪名,加上连日来被折磨,要知道人如果长期不睡觉到了一定的程度,在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无法自控的,而且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说出来,将一切都说出来,他就再也不会被鬼纠缠,他就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裴娇倩的死,杨贺也是有份的,只不过跟他一样是个帮凶,还是个杨贺甚至都没有出面过的帮凶。 戴天文是个富二代,虽然最后破产了,但他家有钱的时候,也混过上层圈子,有一段时间他爸去皇都那边谈生意,他自然而然的也结识到了杨贺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戴天文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混不吝的,也没什么道德底线,有钱的时候,就没把普通人放在眼里,玩的比那些皇都公子哥们还要开,后来他家破了产,他想要从娱乐圈里捞钱,第一部 穿越的投拍,他四处借钱,其中更是得了一笔来自杨贺的投资,因为当时在皇都他们玩的挺好,也算是有那么一两分的交情,而且杨贺也想要试试水,于是投资了。 那晚出事后,戴天文决不允许自己投资的片子毁在杀人的丑闻上,除了藏尸,自然还要做一个局,否则人突然失踪,总会查到他们身上来,所以那时候他第一个想到杨贺,因为杨贺也算是个老手了,当初他们在皇都玩的时候,就用酒生生灌死过一个mb,当时看他们有条不紊的善后就知道是个老手了。 杨贺也没觉得偷人剧本打死人是个什么大事,而且投资的那笔钱虽然不多,但他也不想打水漂,更何况人又不是他杀的,只是善个后,顺手的事情,于是点头答应了,那天晚上他们藏好尸体后,就等来了一个身高外形跟裴娇倩很像的女孩,裴娇倩本身就很宅,写作这份职业更是让她可以一连好几个月都不出门,身边除了男朋友也没其他亲近的朋友,所以很好伪装,那女孩住到了裴娇倩和徐丰的公寓,拿着裴娇倩的手机,继续进行着裴娇倩的生活模式,淘宝消费,手机外卖,甚至发微博,还跟几个微信好友互聊一下,但谁也不知道,真正的裴娇倩早就死了。 这样伪装了快一个月后,那女孩用裴娇倩的手机又发了个微博,说要出去寻找写作的灵感,然后背着包,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裴娇倩的衣服,光明正大的从公寓里走出来,并且去了长途汽车站,用裴娇倩的身份证买了票上了车,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徐丰再去报案,说联系不上自己的女朋友了,于是乎直到现在,裴娇倩都还只是个失踪人口。 而在戴天文的交代中,除了曾经裴娇倩的事,曾经杨贺和一群狐朋狗友玩死过夜店牛|郎|的事,逼死过学生妹的事,以及进了娱乐圈,手握各种资源后,玩弄女明星的事,到现在杨贺的手里甚至有一条皮条链,不说一半,圈里三分之一的明星都在他们的名单上,陪酒|N|P都算是小事了,他们甚至还有各种极端的视频,寻常的|欢|爱|都已经无法满足这群变态了,玩的兴奋上头了,更是无下限的寻找刺激,前不久一个女明星抑郁症自杀的新闻热度还没过去,这会儿就曝光,那女明星根本不是抑郁症自杀,是玩窒|息|游|戏被玩失了手意外死亡,然后刻意造成一种自杀的假象,反正圈里的明星十个九个半都有抑郁症,自杀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这种事自然不是戴天文一张嘴说了就能定案的,杨贺死活不认,就在因为证据不足差点被人保释出去的时候,网上再次翻天,一条条各种打码的视频,铺天盖地的被爆了出来,打码的是被|玩|弄|那些明星们,没打码的是一个个嘴脸丑陋的富商二代资|本|家们,其中就有杨贺的身影。 可以想象,这些视频被曝光后,不只是在娱乐圈,整个商圈政治圈里,都掀起了多大的风浪,那视频里的人,有商人,甚至还有官二代,更有全能的网友们一个个圈脸解码,身份藏都藏不住。谁也不知道,这样一场惊天大丑闻,甚至涉及多条人命的大案,竟然只是一个偷剧本的意外凶杀案牵连出来的。 网上炸锅的,专案组调查的,甚至出动了大老爷子亲口严厉的要求彻查整顿的,塌房的塌房,凉的凉,这喧嚣闹腾的,全都跟温然无关,虽然这里面好像都有他的身影。 看着工作狂人的祁云敬都熬出了黑眼圈,温然难得良心发现的伸出不沾阳春水的修长十指在他肩膀上揉按了两下:“辛苦啦!” 祁云敬握着他的手道:“这世上,永远都少不了黑暗面。” 温然闻言一笑:“这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光明化身的圣母,恨不得照亮全世界,只是这姓杨的气运本就到头了,偏偏这事又撞我手里了,能让这世界更美好一点也是好的。” 视频是祁云敬找人发出去的,也只有祁云敬能做到即便被上面深查也查不出发视频的痕迹,但视频的来源是温然找到的,那个杨贺那么多背后灵,随便抓一个过来就能问出不少东西。 原本温然是没打算将视频曝光的,那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牵扯一整个资本链,一动绝对伤筋动骨,但杨贺的背景很深,想要走法律途径,就只有将所有的事情曝光在群众眼前,让全国人民都盯着看着。好在他家老祁还是给力的,就是不知道这几个圈子重新洗牌后,能干净多久。 祁云敬玩着温然修长的手指,微垂的眉眼带着一抹专注的温柔,低声道:“别人的事忙完了,是不是该忙咱们的事了?” 温然转头看他:“我们的事?什么事?又要出去旅游啊?那我可得好好算算,你是不是又要走财运了。” 祁云敬一把将他从躺椅上拉起来,抱在了怀中:“我们的婚礼是不是要计划计划了?” 温然白眼一翻,伸手将他一推,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谁要跟你结婚,你个下堂妻。” 祁云敬一把将温然拉住:“那再给下堂妻一个机会?” 温然嘁了一声:“我还年轻,干嘛要早早的走近婚姻的坟墓,想跟我结婚,再等十年吧。”温然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祁云敬无奈仰天,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多少次后悔离婚了,虽然上一个结婚证是父母之命不带感情,但好歹将温然捆绑进了自家户口本,现在好了,温然不进他家的,他想进温然家的户口本温然还不让,祁云敬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恨嫁的滋味。 第268章 穿越还是上映了, 虽然制片人是戴天文,最大投资人是力扬娱乐,但出演的演员没有丑闻, 而力扬娱乐并不是杨贺一个人的公司,杨贺被带走后,副总就接管了整个公司,并且拿出一半的电影分成去疏通上面,化作慈善款。 戴天文虽然没有杀人, 但帮助他人毁灭证据, 情节极其恶劣, 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徐丰虽然已经死了, 但杀人罪名成立,侵占他人劳动成果罪名成立,需归还被害人所得所有利益, 也就是说,穿越的作者需要重新证名, 而徐丰利用穿越这部剧所赚取的利益, 全都要清算后归还被害人家属。 徐丰家里也只是普通家庭,后来穿越大火,他得了名又得了利,这让他的家人非常长脸,逢人便夸赞,而他家一家三口原本住在不到七十平的房子, 后来赚了钱,直接买了一套一百五十平的小平层,现在房子自然不能住了, 将有政府的人员清算财务,清点因穿越所得利益,将要全部归还被害人家属,本来儿子的死亡对徐丰的父母打击很大,那些亲戚还安慰他们,好歹徐丰生前给他们赚足了养老钱,结果这还没过多久,儿子成了杀人犯,所有的家产要让给别人,这让徐丰的父母根本无法接受,于是一闹再闹,最终闹上了网,被一番网络暴力后,无比狼狈的避走乡下。 有人将徐丰父母身影狼狈的照片发到了网上,网友对他父母的遭遇呈现了两端的看法。 【徐丰的错没必要让两个老人来担吧,讨回了本该属于原作者的利益就够了,何必去网暴两个无辜的老人。】 【他们无辜?子不教父之过,徐丰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原生家庭的责任也很大的好吗,谁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才导致的下梁歪,最可怜的应该是原作者的爸妈吧,现在得了钱,但女儿永远都回不来了,所以女孩子在外面一定要长点心,男朋友也不能尽信,尤其是这种网络职业的,隔着一个网络,背后换了个人都没人知道!】 【只有我好奇,徐丰到底是怎么死的吗?说是过劳猝死,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联合看下来,总感觉emmmmm......】 【所以人啊还是要相信因果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穿越虽然上映了,但排片量的情况不太好,毕竟这部电影背后的投资人,几乎算是有一个算一个的差不多都进去了,网友戏称,这电影能上都是奇迹,当真要且看且珍惜。 暗战也跟穿越同时上映,上映的第一天,穿越爆满,这电影背后故事太多,可以说是电影史上之最,并且还能成功上映,算得上是传奇了,可惜首映后,口碑不怎么样,评分一路下滑,笑点很尬,剧情故事线理不清,想要搞笑又想要深度,结果两边都没抓住,还犯了很多电影的通病,那就是我拍的玄之又玄各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境,你看不懂是你的深度不够,不是电影不够好。一场将近两小时的电影看下来,不知道看睡了多少观众。 而暗战刚好与之相反,全程剧情紧绷,节奏把握的很好,也不是那种看了个开头就能预见结尾反转的类型,尤其是最后真相公开的那一瞬间,让人觉得一阵毛骨悚然的同时,又有种理所当然的原来如此。 于是扑街导演的名头摘下,颜哲第一次尝试这种型男角色也算是转型成功,而其他的一些配角也在圈里有了名字,就连杨曦这个出场不到三分钟的角色,也被观众记住了。 最后穿越下映的总票房只有不到三亿,但穿越的投资却用了将近五个亿,一和二之间空档的三年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做,而是在做穿越二的实景搭建,同时也是为了第三部 做准备,结果不谈背后投资人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就电影本身也的确是糊。 没过多久,裴娇倩已经好几年没有更新的作者号,再次有了新的动态,原来是她的家人,将穿越一的原稿发了上去,而裴娇倩装作的穿越二,根本就还没有写到结局,剧情只写了三分之二,看到裴娇倩的原稿,那些对穿越二大失所望的网友才知道,不是穿越二不好,而是改编的太多了,改的早就不是裴娇倩创作时,想要表达的东西了。 可惜那部穿越二,再也不会有属于它的结局了。 紧绷了快一年,终于拿到最终成绩单的大赢家颜哲也给自己放了几天的假,这次暗战是他投资的,最终票房以四十七亿的成绩下映,而当时投资才不到两亿,分了影院等各种分成,单纯的盈利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颜哲将他所得的一半都捐了出去,捐完后还朝温然感叹:“我终于知道,你每次捐了钱之后是个什么感觉了。” 温然笑了笑:“那可不一定,我是行业规矩,不得不捐,每次捐钱我可心疼了。” 颜哲笑道:“我很开心,一想到有人会因为我的帮助走出人生的困境,我就有种不断前进的动力,原来做慈善这种事,真的会让人上|瘾。” 颜哲说完,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那个徐丰,是鬼杀的吗?” 温然看向他:“你觉得呢?” 颜哲摇头:“我总感觉好像不是,如果她真的要杀人,剧组闹鬼的那段时间其实就已经可以下手了吧,可是没有,剧组那段时间虽然状况不少,但没有伤人性命,而且那个石墩埋尸案,应该是裴娇倩发现提醒的吧,一个还愿意帮助别人的女鬼,感觉不会杀人。” 温然道:“心中有鬼的人,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自己吓死,很正常,裴娇倩的确没有想过杀人,她要的,从来都只是一个真相大白,以及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搬上大银幕。” 否则闹崩一个剧组,对于一个可以夜间显形的女鬼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可裴娇倩并没有,她只是站在暗处静静的看着而已,唯一的一次对天师的出手,也只是自保而已。 这些事情对温然来说,也算是翻篇了,人得了该有的惩罚,鬼也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只不过这事的后续风|波|却没那么快平息,尽管这波浪扑不到温然身上来,但对于身处娱乐圈的颜哲,还是有一定影响的,这次事件塌房者众多,房子还没塌的也一个个夹紧了尾巴做人,颜哲就干脆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给自己好好放了个长假,又正好是过年期间,打算懒在家里过完十五以后再回去开工。 祁家的年一如既往的安宁却又不冷清,因为颜哲提前了许多天回来,在家又闲着无事可做,就干脆拉着温然一起去备年货,还亲自把家中里里外外的都贴上了各种喜庆迎福的字和春联,祁家那么大,全部贴下来还真是有点累人。 三十的前一天,祁家那些个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的亲戚全都上门了,现在整个祁氏都是祁云敬的,祁老太的身份自然也就格外不一样,年纪比她大的,到了年节的都要上门来拜年。 因为是别人上门,所以这次轮到温然给红包了,那些人一个个拖家带口的,家里小辈又多,就算红包是祁云敬提前准备的,他也给的心疼。见温然给的嘴巴都撅起来了,祁云敬好笑道:“我给你包了个最大的。” 温然拿眼睛横他:“你连工资卡都上交了,还有私房钱给我包大红包?果然男人没一个老实的。” 明明是想要讨温然开心,结果好像把自己套进去的祁云敬满脸无奈:“你也是男人。” 温然:“我又没说我老实。” 这理直气壮的简直令祁云敬无法反驳:“总要给我留一点私房钱吧,要不然过节的时候我买礼物都要伸手找你要钱,那岂不是半点惊喜都没有了。” 温然一想也是,生活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要不然永远的柴米油盐老夫老妻,哪里能抗得过七年之痒。 “那你告诉我,你私房钱还有多少?” 祁云敬挑眉:“如果都说了,那还能算私房钱吗?” 应酬了一圈总算是能喘口气的颜哲刚靠近就听到私房钱三个字,顿时好奇道:“谁的私房钱被发现了?” 温然看向祁云敬,祁云敬轻咳一声:“我去待客。” 看着身形一如既往高大的表哥,颜哲啧啧了两声,然后默默朝着温然竖起了大拇指。 在即将转钟的前五分钟,祁家的花园里燃放起了烟花,熬不得夜的祁老太早就回房休息了,但还有许多留下想要一起跨年的宾客都还没走,以往的每一年差不多都是这样,大概觉得祁家的运势好,还带着财气,所以每年才会选择三十的前一天来拜年,然后一直守到转钟。 温然在祁家也算是过了几个年了,只是这是第一次,真正以主人的身份招待着宾客陪同着跨年,看着天上绚烂的烟火,祁云敬从身后揽住他:“好看吗?” 温然仰着头看着天空,靠在祁云敬的身上道:“这环境污染得多严重啊,不是说市区不能燃放烟花吗,你是不是行驶特权给有关部门塞钱......” 温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云敬吻住了双唇,堵住了这张不解风情并且十分破坏气氛的嘴。 烟花在一旁的天空中华丽的绽放,两人的气息逐渐交融,温然原本是个不喜欢接吻,觉得交换口水这种行为很脏的人,但如果这个人是祁云敬的话,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甚至在这样的夜色中,明明灭灭的灯火笼罩下,微微睁开的眼眸里,满满都是倒映着彼此的模样,哪怕早在点头的那一刻,他已经认定了这个人,但此时此刻,温然还是感觉到了那个名叫多巴胺的东西,让人愉悦,让人情动。 祁云敬承受着温然整个依附过来的力量,将他紧紧的揽在怀中,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发丝,低声道:“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在一起守岁,好不好?” 温然笑了笑,轻轻道了声好。一个人自由潇洒,两个人,也未必是束缚,至少每年这个时候,身边有个陪伴守岁的人,也挺好。 第269章 大年三十祁家的习惯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个简单又充满了年味的团年饭, 按照以往的习惯,祁家的晚辈们会亲自下厨, 不会厨艺的哪怕做个凉菜都行,一人做一道菜,其他那些复杂的菜色自然是厨师来,可是祁云敬的父母去世,祁老爷子也走了之后,这种过年习惯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但今年,对祁云敬来说是个比较特殊的一年, 他有了未来相伴一生的人, 也再次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的一年, 所以难得捡回了几分儿时的年味,带着温然和颜哲亲自下了厨。 现在的祁云敬已经不是当年的祁云敬了, 论厨艺,颜哲和温然当真只有做凉菜的份儿, 而他自己亲自做了个富贵鱼,酸甜口的金色鱼花开在背上, 每一片花瓣都是晶莹的鱼肉, 光是这份雕工, 都足以列入大厨的行列了。 颜哲努力按照视频上教的在徒手拍黄瓜,见一旁的温然也扒拉着视频在学着做凉拌粉丝,顿时觉得自己这黄瓜还是有那么点技术含量的,再一转头就看到自家表哥竟然在鱼上雕花,顿时恨不能原地跳起给打call。 “不知道的, 还以为咱们家是什么御厨世家呢,我说哥,你这技能也拉的太满了点吧, 能不能给我等凡人留点活路?” 温然也转头瞄了一眼,然后就跟着笑:“会做的人很牛|逼,但会吃的人有福气,我们做有福气的那一类人就行了。” 颜哲非常赞同的点头:“没错,会做不如会吃,辛苦表哥了!” 祁云敬看着他们两弄个凉菜都手忙脚乱恨不能炸厨房的样子,笑着道:“你然哥这辈子只需要会吃就行,那你呢,这辈子想要做会吃的那个,还是会做的那个?” 最怕来自兄长突然的关心,关键是,颜哲他还真get到了自家表哥这话里面的重点!不知道是不是男男秀恩爱看多了,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找个攻还是找个受,而不是找个会做饭的软妹子还是找个不会做饭的软妹子。 被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惊住的颜哲,茫然又惶恐的看向自家哥嫂:“完了,我好像,没那么直了?” 温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情你一直以为你自己是个直男?” 颜哲没说话,但他显然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简直比钢铁还要直的那种。 温然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注定命中无妻。” 颜哲顿时没忍住一声卧槽,然后连忙道:“然哥你忘了,我上辈子的情债可是揪扯到这辈子来了的啊,那红嫁衣的女鬼还是你给灭的呢!” 温然挑眉:“可你自己也说了,这辈子是这辈子,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转了世投了胎,前世的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这你都不是你了,怎么性取向就不能变一变?” 颜哲这你啊你的绕晕了好一会儿,憋了半天才朝着祁云敬憋了句:“那,那咱们家岂不是绝后了?” 祁云敬凉悠悠的看了他一眼:“不因相爱而诞生出的孩子,只是满足人类繁衍天性中的自私基因,如果要孩子自己选择,你觉得他们会想要一对貌合神离的父母吗?” 说的好有道理,于是还没人来掰,颜哲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弯了。 大年三十,不止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团年饭,也让颜哲更深刻的了解了自己,看着他一副世界都仿佛被更新了一遍的样子,祁云敬让郁伯去将酒窖里一个精致的木盒子拿出来,这是他在阴间搜罗的一些好酒,有美人酿,这种酒适合奶奶喝,度数低,口味清淡偏甜,喝了以后夜里会做一场非常香甜的美梦。 祁云敬给颜哲的是一瓶梦回,喝了以后会在梦中将人生的失意全部填满,这一年对颜哲来说,简直是拔高式的成长,太累,也太伤,所以祁云敬让老鬼去阴间搜罗了这些含有特殊草药的酒,希望大过年的,能让所有人都高兴。 温然一瓶瓶的闻过去,见祁云敬没有拿给自己的:“我的呢?你要是说没给我准备,那你今晚就去睡书房。” 祁云敬从木盒最里侧拿出巴掌大的一个小酒瓶:“普通的酒你是千杯不醉,这个是千年酿,你应该知道吧。” 千年酿,又名一醉千年,当然这都是夸张的,只是这酒是好几百年前的一个酿酒师,专门为天师独创的,天师修行的功法各有不同,但统共来说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无论吃什么喝什么,他们都能将那些东西转化为修炼的能量,所以温然吃再多都不会胖,胃口也比寻常人要大得多,那一般的酒水,对他来说可能喝再多也只是灌个水饱,所以温然不爱喝酒,喝酒还不如喝饮料。 但这个千年酿,却是能让天师喝醉过去的酒,对天师来说,这种东西才能算是酒。 要说不想喝,那肯定是不可能,温然长这么大,还没尝试过喝醉的滋味,而且这千年酿贵得很,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小瓶,遇到那些酒鬼老饕,能卖出好几十万,这要是不喝,岂不是亏了。 温然舔了舔舌头,看着祁云敬手里的酒壶:“那我试试?” 祁云敬犹豫的看着他:“你确定?那你喝醉了可别怪我。” 温然从他手里拿过酒壶:“大过年的,醉就醉了呗,反正我又不用上班。”说着打开盖子闻了闻,酒香浓郁,光是闻一闻,温然都有种上头的飘忽感。 奶奶喝了一口她手里的美人醉,香香甜甜的,十分满意道:“这个好喝。” 祁云敬道:“好喝也少喝点,最多两杯,剩下的让郁伯给您收起来,兴致来了,就睡前喝一杯,里面带了点药酒的成分,只要不喝多,就不会伤身。” 祁云敬说完,一侧头就看到颜哲温然一人手拿一个小酒杯,你一杯我一杯的干起来了,幸好他专门等着年饭吃了一半才拿出的酒,要不然就冲这喝法,还没吃两口菜估计就醉了。 这阴间拿来的酒,威力很猛,已经醉的抱着空瓶子还在那儿舔的颜哲祁云敬懒得搭理,直接让佣人将人架回房去,而显然喝上了头的温然,不知道是还没彻底醉过去,还是酒品好,脸上带着笑的坐在椅子上,背脊挺的笔直,也不说话,别人跟他说话他就笑,看着祁云敬心上软成了一滩水。 将人从椅子上扶起来,祁云敬轻声哄着道:“这是醉了?还认得出我是谁吗?上楼睡觉了好不好?” 温然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还转头朝着窗户外面看了看,天黑了,该睡觉了,于是点点头,语气软软的应了声:“好。” 祁云敬怕他走不稳,于是干脆打横抱起,脚步轻快的回了房间,整个过程温然都很乖,不吵不闹,任由摆弄,让伸手就伸手,让擦脸就擦脸,看他这样,祁云敬就知道这肯定是醉的不轻,但酒品好,醉了也不闹腾,还乖巧的不可思议。 于是原本只是浅浅欲动的心思,瞬间变得蠢蠢欲动了。 祁云敬打开手机,放在一个正好可以拍摄的角度上,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绒面锦盒来,半蹲在坐在床边的温然面前,带着一丝|诱|哄道:“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温然微微偏头,眯着眼凑近了几分认真看了看,然后点头道:“认识,你是祁云敬。” 祁云敬继续道:“那祁云敬是你的谁?” 温然再次眯眼,甚至带着几分笑意道:“祁云敬?祁云敬是我下堂妻!” 一口老血差点梗在心口,喝醉了都还没忘记这茬,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那温大师什么时候能给这个下堂妻一个上位的机会?” 温然摇头:“不给!” 祁云敬:“为什么?” 温然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微微低下身道:“想上位啊,那得先验货。” 那微微敞开的领口,还有简直能勾魂夺命的锁骨,看的祁云敬眼底一片翻涌:“验货?要怎么验?” 温然挑起祁云敬的下巴,甚至用指尖摩挲了两下:“自然是脱光了验。”温然说完,一把将祁云敬给|拉|上|了|床。 两人没走到最后一步,是祁云敬顾及温然年纪小,本身两个男人之间的事就比较伤身,再加上温然又好像完全没有垂|涎他身体的苗头,祁云敬又怕过于唐突,本身温然就挺难追的,再小心都不为过,要是为了这档子事惹人心生厌恶,那多划不来啊,所以计划着先培养感情,感情到位了,自然水到渠成了,结果没想到,这喝醉一场,还有意外之喜,天知道他见温然醉了,心里动的最大的邪念只是哄着温然戴上婚戒而已,未免对方不认账,还拿手机拍下留个记录。 现在整个人被温然压在了床上,并且温然还坐在他身上开始撕衣服,祁云敬开始纠结,他是该半推半就的从了呢,还是主动脱下碍事的衣服愉快的从了,他要是表现的太积极,明天温然想起来,会不会觉得他是蓄谋已久的。 没等祁云敬想出个结果,只觉得身上一凉,一只冰凉的食指正戳在他的胸口上。 祁云敬无奈,拽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跟温然隔离开:“别闹了,睡觉了。” 温然嘻嘻笑了一声:“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人间大美味,客观,要来尝尝吗?” 祁云敬满头黑线,温然最近是又在看什么剧情诡异的小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而那个煽风点火的家伙还嫌闹的不够,一把扯开被子,将两人都罩了进去。 第270章 天师, 也可以称之为修士,天师的天赋很大程度取决于与天地灵气的亲近程度,像温然这中天赋极强的天师, 即便是睡觉的时候,天地灵气也会十分活跃的与他亲近,而修炼更是温然几乎如同吃饭睡觉一般的本能,所以当他的身体有需要的时候,即便他自己无知无觉,身体也会本能的吸取四周的灵气转化为自身需要的能量。 所以当温然醒来的时候, 身上只有一些残留的酸痛感,不过就是这一点点酸痛感, 就让他有中如遭雷劈的震惊, 他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少男之身, 竟然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破了! 眼睛都还没挣开,温然就已经差不多清楚现在的情况了,毫无阻隔的肌肤相亲,还有对方平缓却又强劲的心跳, 以及屋内还未散去的|情|欲|之气, 温然为自己失去的清|白|之|身悼念了三秒, 然后扒开了祁云敬犹如八爪鱼一样的爪子,从被子里坐起来了,此时此刻,他很想来一根事|后|烟。 温然一动, 祁云敬就醒了, 或者说他本就没有睡的太沉,一睁眼,并没有什么睡意的眸子第一时间便看向温然, 见他没有羞涩,没有气急败坏,神态平静,平静的祁云敬躺在被窝里有点不敢动弹。 温然斜睨了一眼祁云敬,这一眼让祁云敬下意识往被子里躲了躲,见祁云敬那羞涩的仿佛|初|夜一般的神态,把温然都气笑了:“睡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 玛德就这神态,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睡了谁呢,明明就是个老|色|胚,装什么纯情! 祁云敬伸出一只手,将被子替温然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胸前的一片绯红:“别着凉了。” 温然拍开他的手:“空调开二十八度着哪门子的凉!” 祁云敬讨好道:“你别生气,要不然我给你睡回来?” 温然翻了个白眼:“千年醉,我看你就是蓄谋已久的!” 祁云敬连忙道:“我发誓,我蓄谋的绝对不是这个!”这只能说是意外之喜,不过这话他不敢说,怕说了会被打死。 温然:“酒|后|乱|性|,果然是恒古不变的巨大狗血。” 祁云敬讨好道:“还难受吗?我给你揉揉?” 温然再次拍开他的爪子,感受了一下,难受自然是没怎么难受,身上也清清爽爽的,床单被子也都是干爽的:“你给我洗过澡了?” 祁云敬:“洗过了,我看过了,没弄伤。” 祁云敬在被子里试探着伸手将温然圈住,见温然只是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但没推开,顿时高兴的往他身上贴近了几分:“明天我们就去领证吧?” 温然再次斜眼看他:“得寸进尺了吧你。” 祁云敬:“我必须对你负责的!” 温然:“谢谢不用。” 祁云敬:“那你把我睡了,你得对我负责!” 温然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祁云敬,你的脸呢?” 祁云敬心道,讨媳妇的时候,要脸那玩意儿干嘛。 见温然不打算认账,祁云敬指了指不远处已经没电到自动关机的手机道:“有证据,是你强扒我衣服,把我推床上的,你对我用强了,我打不过你,所以你得对我负责!” 温然彻底被祁云敬的不要脸给震惊了,这中事做就做了,竟然还拍下来,他都忍不住怀疑祁云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了,反正他崩人设这事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也不是不可能的。 见到温然的眼神,祁云敬连忙道:“我就是想跟你求婚,录一个你答应我求婚,并且主动戴上戒指的视频,免得你明天早上不认账,我怎么知道你,你一言不合就推我上床...” 祁云敬越说越小声,温然在被子里踹了他一下:“你还委屈了是吧?” 祁云敬连忙笑着将人搂进怀里:“然然,我们结婚吧,结婚以后我们的生活还跟以前一样,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相当咸鱼我养着你,想干事业我陪着你,你不想动我就在家里中满了你喜欢的花,让你每天躺在满是花香的小花园里晒太阳,你要是想出去玩,哪里有好吃的我们就去哪里,你如果想要小孩了,我们就去收养一个,当亲生的养,或者当你徒弟养,不想要,那我们这辈子就两个人,到时候你先走,黄泉路上等一等我,我肯定很快就来,绝不让你孤身一人,孤单寂寞。” 温然小声嘟囔:“男人的嘴,哄人的鬼。” 祁云敬笑着道:“可是在你面前的鬼,哪个敢说哄人的假话。” 温然背对着祁云敬躺下,他觉得那酒劲还没过,昏昏沉沉的,脑子都没那个力气思考,再被祁云敬劝说两说,说不定就真答应了,所以干脆也不说了,闭眼睡觉。祁云敬也不吵他,只是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认识温然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可以变得如此贪婪,明明人就在身边,就在怀中,可还是有中远远不够的感觉,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里,融入骨血中,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拥有。 氛围这中东西是很玄妙的,就好像那中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偏偏能如实质一般感受到的气场一样,就好比现在,明明温然冷着脸,他哥也好像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颜哲还是仿佛看到了他哥在愉悦的甩着尾巴,透着一股得意和莫名的占有欲。 到底是圈中混的人,哪怕没有实战经验,那纸上谈兵的次数也不少,所以他下意识看向温然......的走路姿势。嗯,好像没什么变化,一如往常,连坐下都不捎带停顿的。颜哲默默的收回目光,感叹自己实在是太敏感了。 而一早上的好心情在得知了过年期间民政局不上班之后,祁云敬肉眼可见的垮了,温然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我才发现,原来你也有没常识的时候哈哈哈哈哈哈!” 奶奶在一旁看着他们乐:“这是怎么了?” 温然当然不会说他们离婚了又准备重新领证,奶奶知道归知道,但估计知道的也只是他们婚后没有什么感情一直想要分开,具体有没有离婚,温然也不知道奶奶知不知道,现在他们有感情了,那又何必再去掰扯过程,反正最后结果是好的。 一大早祁云敬趁他瞌睡还没醒神的时候,跑到他的床边单膝跪地求了个婚,不等他拒绝,又将戒指给套在了他的手上,然后像个大狗子一样蹭上来又亲又抱,温然无奈,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估计这中戏码每天都得上演一场,于是这才点了头,不就是结婚嘛,又不是第一次,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人这辈子大概率是不会换了,那就结呗。 结果他一松口一点头,祁云敬就恨不能原地飞上天,一大早还专门挑选两件配套的西装,打算待会儿穿上去领证,这会儿知道民政局竟然放假休息,虽然依旧是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但温然莫名觉得,祁云敬委屈的都快哭了,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明明是他爽了,还躲在被子里害羞的不敢冒头,纯情的一点都不祁云敬,明明他才是被睡的那个好吗! 温然笑眯眯道:“他忘了过年放假了,刚才又差点准备去上班了。” 奶奶嗔怪的看了眼祁云敬:“放假了就好好休息,把工作放一放,一年到头的也没见你在家好好陪陪然然,过年都还惦记着工作。” 温然笑嘻嘻的靠在奶奶身边听着奶奶睁眼说瞎话,从他们确定了关系以来,祁云敬早退的次数简直可以堪比以前加班的次数,以前他简直拿公司当家,现在是没啥大事都懒得去公司,天天黏糊的温然都以为他公司是不是快要没生意做破产了。 祁云敬看了眼笑的嚣张的温然,低顺道:“知道了奶奶。” 祁云敬说完,又接着道:“奶奶,我们打算办婚礼了。” 温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奶奶却瞬间笑成一朵花:“好啊,家里好久没有喜庆热闹热闹了,这婚礼可不能随便了,一定要大办!可不能委屈了然然。” 温然忍不住暗暗瞪了眼祁云敬,然后朝兴致勃勃的奶奶道:“这婚礼也只是走个形式,不如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意思一下就行了。” 奶奶连忙反对:“那可不行!你师父虽然不在了,家里也没有什么长辈了,但你是我们家好不容易求回来的,可不能随意了,这婚礼必须办的风风光光的,你要是不想折腾,那就让云敬跟哲哲去折腾。” 突然被点名的颜哲茫然的啊了一声。 奶奶道:“啊什么啊,你在娱乐圈里经验多,婚礼的事好好帮你哥参详参详,我看别人有那个什么梦幻古堡的,还有海岛的,都可以考虑考虑。” 温然忍不住道:“出国就算了吧,要不然就国内办好了。” 从不办,到小办,到勉强答应国内办,整个一再退让也只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见温然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祁云敬都想给奶奶竖个大拇指了。 第271章 好不容易得了温然的首肯, 祁云敬自然是立刻行动了起来,如果是在国内举办婚礼的话,可以选择的场地比较少, 而温然连市都不想出, 更何况是出省, 最后的商议结果是, 婚礼就在祁家举办,反正整个庄园本身就很大, 在后面还没有扩建成菜园子的草坪上布置举办,也算是省时省力了。 于是第二天, 温然还没起床, 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 那声音其实也不算闹, 祁家有个年纪大的老人,最经不得吵,所以外面动工的时候特意叮嘱, 一定要注意声音的影响,所以那些工人都很注意, 屋内的人也的确听不到什么声音, 但对五感极其敏锐的温然来说,就是那一点跟以往不一样的动静, 都足以称得上有点吵了。 睡的一头炸毛的温然猛地坐了起来, 一转头才发现睡在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 那半边被子都凉了。温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套上外套走到阳台上,而远处的草坪上一堆人,似乎正在架棚子。 祁云敬端着早餐推门进来, 见他站在阳台上,将早餐放在小茶几上:“吵醒你了?” 温然指了指外面:“这是要干嘛?” 祁云敬:“布置场地啊,准备搭建一个棚子,白色的那种,到时候缠绕上丝带和鲜花,棚子下也掉满了气球和礼花,红毯从屋里延伸出去,后面还要弄个宣誓台,鲜花也开始预定了,因为需要的数量比较大,到时候还要给他们时间去调配,等布置好了,这里将会是个美轮美奂的花海,你不想去古堡,也不想去海岛,那我只能在有限的条件里,给你制造一个最美的回忆。” 看着祁云敬兴致勃勃的样子,温然好笑道:“一个婚礼就这么重要?” 祁云敬连想都没想道:“那当然,在你们的圈子里,婚礼婚书,那是敬告天地的东西,可比一张结婚证要有约束力的多,婚书我也准备好了,找了最好的绣师,一针一线的缝制,要不是那技艺没个几年学不下来,我都打算亲自做了,婚书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和你的生辰,比起那张结婚证,那份婚书才是我们真正的契约。” 温然愣了愣:“我的?”这个我的,自然指的是他自己的,而不是这个世界原本属于原主的身份。 祁云敬点头:“身份证不能改了,但婚书可以,跟我结婚的人是你,跟我相伴一生的人是你,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能用别人的身份。” 温然笑了笑,脱了外套再次爬回了床上:“我要睡回笼觉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祁云敬将早餐拿过来:“吃了再睡。”说着还拿起一旁的小桌子给架在了床上,床上不能吃东西这种规矩,早八百年前都不知道破到哪里去了。 祁氏总裁要举办婚礼了,时间就在下个月情人节那天,祁氏的官网也发出了红色通告,在婚礼当天,祁氏旗下所有的商品一律八点八折,以示庆贺。 有网友立刻就问了,祁氏房地产也是祁氏旗下的商品,买房子也八点八折么。 祁氏的工作人员在那个网友的疑惑留言下回复了一句也是八点八折,于是这一条消息瞬间被推向热搜。可惜热搜归热搜,但大家也只是看个热闹,真正有那个能力想买的,也不在乎这个八点八折,但众网友还是讨论的非常热烈。 【八点八折的房子我是不指望了,给的起折扣我也买不起,但几个祁氏控股的奢侈品包从来不打折的,据说到时候也会有一天的折扣,我要去买买买!】 【祁氏商场整个八八折,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攒钱,到时候就当是送给祁霸霸凑份子了!】 【他们不是早就结婚了吗,怎么现在还要办婚礼?是不是祁家的豪门长辈不满意,一直拖着不给办,现在温大师出名了,也证明他的确是个有本事的,所以现在才松口?】 【那还真不是,据说当时结婚的时候温大师还在上学呢,不想太招摇,毕竟他爱人是祁霸霸,当时要是办了,你想想看,为了能进祁氏工作,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去攻略温然这个副本,多累得慌啊,所以打算毕业后再举办。】 【听说祁家的老夫人对温然满意的不得了,任何公共场合一定要将温然带在身边,所以那时候不举办婚礼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绝不是祁家的长辈不喜欢。】 【我就想知道婚礼是在哪里办,是不是世纪大婚礼,梦幻的古堡教堂,为他包下整个海岛之类的?】 【祁氏不用包海岛谢谢,你随便查一查就知道了,祁氏总裁私人名下就有三座私人海岛,其中一个不对外开放,应该是用作他们家人自己度假的,另外两座海岛对外开放,但那都是土豪圈子的人游戏的地方,我等平民还是随便看看就好。】 婚礼举办的也不算仓促,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紧张了一些,但将所有的人力物力都专注在这上面,也是来得及的,比起忙并快乐着的祁云敬,温然倒是没多少事要做,花了三天的时候跟祁云敬拍了结婚照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等照片后期制作完成,温然在网上下载了一堆免费的电子请帖,然后将照片导入进去,准备给他几个为数不多的朋友下帖子,却被祁云敬给拦了下来。 “你把名单给我,帖子我来下。” 温然道:“我发个微信不就完事了吗。” 祁云敬一言难尽的看着那几个免费的电子请帖,道:“不行,请帖我来下,你只要舒舒服服的等着婚礼举行的那一天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温然也没坚持,既然祁云敬不嫌麻烦,那就随他去了。结果等定制的请帖送到了之后,温然才知道祁云敬为什么这么坚持,这哪里是请帖,这简直是镀金收藏品,那镀金就真的是镀金,一个花封打开后,封面纸的背后写着婚礼的时间以及地点,里面还另外有一张镂空镀金的邀请卡,镂空的是他们祁云敬牵手的剪影,旁边写着他们的名字,以及一句爱的箴言,简洁,但又莫名充斥着一份土豪的气息。 温然更加一言难尽的看着祁云敬指定制作的成品,无语道:“有钱没地方花了?”关键是土豪金这品味,跟祁云敬完全不搭呀。 祁云敬满意的看着结婚请帖:“一般的请帖制作的再好看,婚礼过后也就都扔掉了,但这是镀金的,有保留的价值,我不想写着我们名字的邀请函最后进了垃圾桶。” 除了镀金,祁云敬倒是还有不少其他花钱更少,但是制作原料更昂贵的东西,例如云贝,能天然散发一种安魂香味的石料,但通体雪白又带有一种折叠的彩光,一克的价值比黄金还要贵,用这种原料制作出来的东西高雅又简洁,可问题是,懂行的人懂这份价值,不懂行的人估计把云贝当成什么贝壳材质的,同样的用完就扔,还不如俗气点,搞个镀金更直接。 温然仰天长叹:“你开心就好。” 祁云敬放下请帖,替他顺了顺有些被吹乱的头发:“从你答应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一直很高兴,可是然然,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也跟我一样高兴?” 温然看着他:“我没有不高兴啊,你知道我这人很懒的,能躺着绝不坐着,而且婚礼这些事交给你我很放心,你要是让我事事亲力亲为,那我才不高兴。” 祁云敬轻叹了一声:“然然,我想让你感到幸福快乐。” 温然笑了笑:“我已经很幸福了。”这世上,谁还能比他更幸福更幸运呢,他只是有点想老爹了,大概也是婚前难得有些多愁善感的,就突然有种,这里不是他的世界的那种感觉。就连发请帖,他也没办法发给以前道观的那些虽然感情不怎么深厚,却多少有些交情的师兄们,还有那些学校里尽管打交道的不多,却好歹也是一年又一年相处下来的同学们,虽然他在原本的世界里好像没有什么朋友,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场婚礼昭示着他是真的要在这个世界落地生根了,这才会忍不住产生一种莫名的茫然。 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想祁云敬比他所想的还要敏感。 祁云敬道:“我们落一个衣冠冢吧,你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放进去的,以后每年我们一起去上香,从此以后我也多了一个需要祭拜的父亲,雕刻一个写着父亲名字的墓碑,他在这里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好不好?” 温然很想说,人都不在这里,搞个衣冠冢这种形式的东西干什么,但张了张嘴,却突然说不出口了,甚至有种正如祁云敬说的那般,落个墓碑,即便里面并没有任何人的骨灰,但看着墓碑上的名字,也能让人有种,他就在这里,在这个世界陪伴着他的感觉。 良久后,温然应了一声好,这一瞬间,他才真正有种,要在这里安家的感觉。 第272章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就到了婚礼这一天,祁家当真是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大半个山头停满了无数豪车, 受邀而来的宾客交杯换盏的寒暄着, 祁老太更是身穿专门定制的旗袍, 配上一件皮毛坎肩,全套祖母绿的翡翠头面,尽显雍容华贵。 在管家有条不紊的指挥下, 祁家的佣人有序的忙碌着,还有专门请来的外聘服务员, 也不断在宾客间游走,为他们提供服务, 而祁云敬此刻正在跟人确定最后的流程,所有的拍摄,以及航拍机都要确定到位,务必要将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都拍摄到,好方便后期的剪辑制作。 而这场婚礼的另一个主角, 正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吃喝着,夏宇是来的最早的,比起另外两个如今算是混的风生水起的, 他时间比较多,所以早早的过来帮忙, 不过除了陪着温然聊天, 好像也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另外一个早早过来的人让温然有点意外, 那就是被调去了特殊部门的徐骞,说起来他跟这位警察大哥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徐骞意外开了天眼能见鬼了之后, 他在特殊部门也是忙得飞起的那一挂,又因为他本身就是系统出身,比起那些天师,责任感归属感自然更加强烈一些,所以当其他那些能开天眼的天师三催四请的找不来,随传随到的徐骞简直成了个宝,以至于跟温然约了好几次火锅都没约上,实在是太忙了。 所以温然还以为徐骞会在婚礼进行的时候过来热闹一下喝杯酒就走,没想到他竟然来的这么早。 看着徐骞一身西装笔挺的,温然还有点不习惯:“看惯了你穿一身休闲,突然变成西装,这么一看,你跟你那个律师弟弟,还真有几分像。” 徐骞也不习惯西装,他平时的穿着尽量以轻松不碍事为主,所以此刻被西装约束着,他连坐都觉得别扭,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看着温然还在大口嗦面,忍不住道:“你现在吃这么多,等下塞得进衣服里吗?” 温然道:“我又不是穿婚纱的,西服宽松着呢。” 夏宇也在一旁跟着吃,还热情的邀约徐骞一起,徐骞摇头拒绝:“这套衣服是我租来的,可不能吃脏了。” 温然笑:“看来我这场婚礼,让你们大出血了。” 夏宇抽了几张纸将油乎乎的嘴巴一擦:“那可不,所以我要努力的吃回来,听说今天的席宴都是好东西,你把我们安排在哪一桌啊,要是吃相太难看,是不是会给你丢人?” 温然将吃完的面往旁边一推,还打了个饱嗝:“放心好了,安排的全都是跟你一样的吃货,还特别关照过,你们尽管吃,吃空的盘子立刻会有人上来补。” 夏宇哈哈一笑:“够兄弟!” 温然说完,看向徐骞:“你要不要跟你弟弟坐一起?” 徐骞摇头:“不了,我跟你朋友坐一起吧,我弟弟那边都是祁总公司的人,多个我怪不自在的。” 温然:“我想也是,所以原本就安排的你跟他们坐。” 两个男人的婚礼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不像新娘需要待在化妆间,等到婚礼开始后再由长辈牵着进场,所以温然把自己喂饱了后,就换上了白色的西装礼服,早就等在一旁的化妆师立刻给他整理,还上了个妆,这再天生丽质的人,多少也需要一点美容产品做个提亮,这样整个人看起来会更加精神。 祁云敬那边来的除了一些祁家的亲戚外,多数都是一些生意场上的伙伴,也有那么几个跟祁云敬儿时有些交情的,关系可以的还帮着祁云敬招待宾客,而温然这边请来的客人,自然是温然亲自招待。 他在这个世界的朋友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除此之外,玄门公会里的人也算是他的同事了,原本他是没打算请的,但如今已经成了副会长的关若蓓哪会那么容易放过他,见他结婚都没打算请公会的人,狠狠把他数落了一顿,还敲了他好几顿饭,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的几个大师,今天也算盛装出席了,不过一过来,就被人给围上了。 他们这些天师虽然在群众里知名度不高,但在那些富商老板之中,牌面可不小,小到搬个家,大到开个楼盘,求上这些大师家门的人还真不少。平日里各种难得求见一面的人,现在在婚礼上遇到了,那可不就立刻讨好上去攀关系了。 温然见那些大师一个个处理的游刃有余,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样子,就没有多插手,毕竟就算是大师,那也是要赚钱生活吃饭的,现在说不定是他们自己在经营人脉呢。 温然让几位大师自便后,就听到一些极轻的抽气声,转头一看,他的副会长关姐姐带着那只成了精的狐狸浓妆艳抹的朝他走了过来,那婀娜的身姿,举手投足皆是万种风情的姿态,很是吸引了一群大老爷们的目光,没办法,看到美女,还是这样一个人间尤物,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本能的多看两眼。 狐狸精一走过来就想伸手掐一掐温然的脸,却被关若蓓一巴掌拍下:“你给我安分点。” 小狐狸委屈的摸着自己挨了打的手背,噘着嘴嘟囔道:“我这不是也想来说声恭喜嘛,好歹这么熟的交情了。” 温然笑道:“两位姐姐能来,自然是不胜荣幸,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关若蓓笑着一巴掌拍在了温然的背上:“不愧是要成家的人了,说的话都比以前懂事些。” 温然承受着这位姐姐的手劲,满心无奈,他从来都很懂事的好吗,只不过今天这场合,场面话总归要说一说嘛。 闲聊了两句后,又有人过来了,关若蓓就领着小狐狸进去了,温然看到来人,有些意外的挑眉,来的人是鲁大师的徒弟康时,他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后来被鲁大师调派到了别的省,协助别人处理一起团伙犯罪的灵异事件,这一去就是两年多,前段时间康时回来后,他们只在微信上聊过,这是他们时隔两年后第一次见,但让温然意外的不是康时,而是跟着康时一起来的女孩。 这女孩温然自然认识,也算是温然认识的人当中,唯二的蛊师,能把虫子玩成大师的人,可没几个,更何况这女孩当年完全凭借的是自己的血脉天赋,没有人教导,自学成才,当年那个双胞胎小姐妹,现在都已经长大了。 周爽走到温然的面前,巧笑倩兮道:“温大师还记得我吗?” 温然笑了笑:“当然记得,你姐姐现在怎么样?” 周爽脸上的笑意更深:“我姐姐恢复的很好,就是可能还是有点抗拒跟陌生人接触,不过她现在在残障儿童学院当义工老师,每天陪着那些孩子们,过的挺好。” 温然道:“过得好就好。”说着看了眼一旁的康时:“你们这是......” 康时牵着周爽的手,笑眯眯道:“小双今天是以我的家属身份陪同出席。” 温然看着康时,心里想的是,果真应验了那句话,只要混得好,另一半能在幼儿园里找,虽然康时比周爽也没大多少,但十岁肯定是有的,他们能走到一起,的确有些出乎温然的意料,当年他可没在他们身上看到半根红线的苗头。 不过人的命数,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他们红线紧牵,若无意外,应该是一辈子的事儿了,所以温然道了声恭喜。 康时笑着道:“反了吧,应该我们跟你说恭喜,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结了婚。” 温然:“看样子,你似乎没有结婚的打算?” 这话一说,周爽立刻朝着康时看了过去,康时连忙道:“怎么可能!我恨不得马上结婚,但这不是还要等小双大学毕业才行吗。” 看着他们这样,温然觉得挺好的,吃过人生的苦,以后会更加珍惜所拥有的幸福。 引着他们两入了坐,温然就看到恨不能整个人都挂在小乖身上的陶典,见到温然,陶典立刻叽叽喳喳道:“这也太美了吧,等以后我跟小乖结婚,我也一定要举办一场这么盛大的婚礼!”说着拍了拍小乖的肩膀:“这样的婚礼好费钱的,所以你要努力赚钱才行。” 小乖一如既往的乖顺应道:“好。” 温然看着虽然拼命修炼,但还是有些圆润的陶典,自从小乖过了明路能够自己接单赚钱之后,陶典就开始躲懒了,于是自己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然后送到了小乖的嘴边。 天知道那天早上陶典哭哭啼啼的找过来问他,跟僵尸睡了之后,他会不会死的时候,温然有多想将门砸他脸上去,第一次过后发现自己死不了,并且小乖简直乖的更上一层楼,本就指东不往西的,变得恨不能将他当残障人士伺候之后,陶典是越来越食髓知味了。小乖也高兴被使唤,真是什么锅总能找到自己的盖。 “你们是要跟我朋友坐一起,还是跟公会的天师坐一起?” 陶典连忙道:“跟你朋友吧,跟天师坐,我怕他们吃不下饭。” 的确,有个僵尸在一旁共进午餐,饶是天师强大的心脏,怕是也有些承受不住。 忙活了一早上,座位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司仪找到温然,通知他准备入场了。 温然才刚忙完喝口水,又被拖到了会场外,杨曦和元慈轩也都到了,见仪式要开始了,也就没再跟在温然的身边,他们是伴郎团,又不是伴娘团,不需要紧紧的跟在后面。 仪式举办的地方是祁家后面花园的大草坪上,施工了一个多月搭建了半覆盖式顶棚,顶棚上系满了鲜花气球,微风一吹,垂坠下来的丝带微微飘扬,目之所及是一片花海,整个会场布置的虽然简洁,但也足够华丽。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的时候,花门被缓缓拉开,一身白色礼服的温然站在门后,而红毯的另一头,祁云敬看着对面那个等着他的人,微微勾唇一笑,不等司仪走流程,他就等不及的朝着对方走去。 红毯的路不算长,但每走一步,过往的画面不自觉的浮现在眼前,第一次与他相见,见到与资料上所写圆滑世故完全不一样的清澈双眸时,他当时自己都没发现的心口微颤,第一次在家里遇到,对方捧着一碗带着香火气息的面,在温暖的灯光下朝他展颜一笑的样子,第一次见鬼,对方眉眼冷厉,展现着与他瘦弱外形完全不一样的力量。 一桩桩一件件,那些画面好像都发生在昨天。从好奇,到心动,最后沉沦到无法自拔,就如同他此刻一步步走向温然,走向他的未来一样,他觉得这一生自己最大的运气不是那所谓的九世功德,而是划破空间的壁障,遇到了温然。 等走到了温然的面前,祁云敬差不多回忆完了并不算长的前半生,他朝着温然伸出手,看着放在他掌心的那只手,祁云敬将其轻轻的握住,他们的后半生,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第273章 番外-小乖 “......现今古墓群已被打围, 深夜偷盗墓群陪葬品的村民已被抓获,从作案村民家中搜出陪葬品一共三十七件......” 参加完温然婚礼的陶典懒散的躺在家中,外面下着雪, 屋子里暖气开的只需要穿一件绒面睡衣就够了,小乖在厨房里做着饭,他躺在沙发上打着游戏, 时不时的跟对面一群小学生对骂一番,耳朵还一心两用的听着电视新闻。 听到从那些村民的家中搜出那么多的陪葬品, 忍不住啧啧了两声, 然后仰着头看向厨房的小乖:“之前那个姓卢的找你,就是因为这个千福山下面的墓葬群事件吗?” 小乖嗯了一声, 然后问道:“排骨你想吃糖醋的还是想吃椒盐的?” 陶典想了想:“我想饭吃糖醋的, 零食吃椒盐的。” 小乖:“好, 那我弄一半,先腌渍入味一半,等你想吃了我再给你做。” 陶典顿时满意了,晃着脚丫子道:“前几天那个古墓群爆出来的时候,我还跟温然聊过呢,一般这种墓葬群被发现, 一定会有一些灵异事件发生,温然还跟我说, 就去年的事儿, 千福山下面那一带的土地拍卖, 祁氏有计划拿下, 然后温然看到了那一带的地形图,觉得有点凶,小乖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个人意外死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死了,自己从山里出来,还正常上班,好像是做广告牌的工人,后来他所有接触过的广告牌都沾染了煞气,掉下来砸死人了,当初有个大师算到有僵出世,那个人还帮你挡过一劫,被人当成生僵应验了那个大师的仆算。” 小乖点头:“记得。” 说起来,他清醒的时间,的确是跟那个死后成僵的人差不多。 陶典道:“那人会成为一个活死人,一个是执念太深了,还有一个是那一带的地形问题,就是个煞气很重的养尸地,而当时那人正死在气眼上,死气激发到了那片尸地的煞气,这才成了个活死人,而那片养尸地就跟千福山相隔了小半个山坳,所以温然才说那一块不好,让他家祁先生放弃了那片土地竞拍。” 小乖一边做着菜一边不时给点回应,表示自己有在听。 陶典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整个人一条腿搭在沙发的椅背上,然后枕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小乖:“后来那个抢到了那块地的老板,我不记得姓什么了,听说贼高兴贼得意,因为之前祁氏竞拍的意向很明显,是临到最后竞拍的时候才放弃的,那个老板还以为自己赢过了祁氏,没少为此吹嘘,更是大动干戈大操大办大搞噱头,地都还没动工呢,一个又一个那个什么后期预想图之类的开始宣发,结果真的动工这还没几个月呢,就发现了墓葬群,这还不是一个墓地,是一整个墓葬群,就冲这考古价值,最少十年起步这一带不允许动土,啧啧啧,就算有国家补贴,这一波也亏惨了。” 因为墓葬群曝光,他们天师群里没少谈论这件事,各种八卦,自然少不了扒一扒幕后老板之类的,于是就扒出了这么个过往,但小乖根本不看群,所以陶典就要给他科普一下这个墓葬群的背景关系。 小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吹了吹喂进了沙发上那个小懒鬼的嘴里:“尝尝味道,肉够不够软烂?” 陶典拿着骨头嘬着味儿,连连点头:“好了,啃的动。” 陶典说完又道:“那那个姓卢的找你的事,你接不接呀?” 自从小乖的身份过了明路,小乖就慢慢开始在app上自己接单了,并且在公会里也跟他一样,入职做了公会的天师,但不一样的是他自己只能算是普通的天师,虽然享受着高阶天师的待遇,但他特殊的地方只是因为有着天生的天师血,真正抓鬼的本事也没几个。不过小乖就是正正经经的高阶天师了,能力匹配职位,公会里知道小乖是个僵尸的人并不多,但小乖也不常与公会里的人有什么往来,基本都不怎么接触,反正发放福利也好,每一单收入提成也好,隔着一个网络都能完成。 只是从去年开始,公会更新了app,听说还专门高价买了几台大型服务器,反正最后更新的App的确是方便了许多,有各种不同的板块,甚至还有一个高阶天师榜,所有公会的高阶天师都会公布在上面,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会有一个对应的数字,那数字是本月还有多少可约名额,有的高阶天师想要接单了,就会开放一个名额,客户和天师双向选择。 除了这个板块,还有月积分榜,这个榜就是所有的天师积分排名,完成一个事件会有不同的积分,这积分越高,自然是能力越强的,除了月榜还有一个总榜,总之能让有需求的客户有选择性的挑选自己想要的天师,以前都是案件直接挂在App上,让天师自己根据事件的难度之类的进行挑选,现在天师能选择客户,客户也能选择天师了,而且对于这种积分排比的规则模式,的确让不少本就生性懒散的人为了刷积分,也变得积极了些。 当然温然除外,他一如既往的咸鱼。 而现在这个榜单上,月榜前三一定有小乖的席位,总榜上小乖也没有掉出过前五,所以就冲着榜单上的积分数据,愿意花大价钱请小乖接案件的也大有人在,其中一个卢姓老板,几乎将榜单前十的天师都私戳了一个遍,大概也是因为对方这种骚操作,明明他开的价格十分的可观,但也没有天师愿意接,这要是接了,也太丢份儿了。 也不知道这个卢老板后来怎么就认定了小乖了,别的天师他也不找了,几次三番的求到小乖这儿,价格自然是越开越高,但小乖还是不想搭理。 卢老板求的也不是多难的事,他家的问题也是跟千福山墓群有关系,千福山下面有一个村子,说是村子,那也是叫顺口了,那个村子很久以前的确是穷乡僻壤的,不过很早之前开发规划,村民一个个的都成了拆迁户,可想而知整个村子都发达了,还有当时一些什么政策之类的,每年都还有分红,总之现在的千福村是一排排独栋的小楼,家家户户条件都不错,有些空着房子占着户口名额,但人住在市中心,有些年纪大的留在村子里养老,年轻人在外面奋斗。 卢家就是年轻人在外面开公司赚钱,父母长辈一直住在村子里也没挪地儿,每逢年节的才回来聚一聚。前段时间,卢磊接到家里的电话,他爸问他认不认识收古董的人,他们这边发现了墓群,然后几个村民大半夜的去挖古董,他爸也跟着去挖了几个,现在都藏在家里,问他有没有关系,听说是好几百年前的东西,保存的非常完好,老值钱了。 卢磊也不是上交意识那么强的人,听到他爸这么说,当然是有钱赚就是好啊,于是让助理帮忙去打听古董买卖渠道,不过现在墓群刚被发现,还在风口上,并不是最好的出手时间,于是卢磊就让他爸等一等,不要太着急。 结果这就出了事。 一开始卢磊黄了几单,他虽然觉得最近似乎运势不佳,但也没多想,后来是他老婆买菜不小心一脚踩进了沟里,快跌倒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什么,结果将走在她旁边的一个老头给带倒了,好家伙,这一下事情就没完了,那老头年纪大,本就不经摔,的确伤到骨头了,人也不是个什么实诚人,住在医院里那叫个作,见卢家挺有钱的,本身也是他们理亏,什么值钱要求吃什么,给了医药费还要各种补偿,可以回家修养就是不同意,一定要在医院里住着,钱不到位人不出院。 而就在同一天,他儿子在外面跟人打篮球,结果玩扣篮的时候,也不知道那篮球网是不是年久失修,被他儿子一抓,整个篮球网给砸了下来,要不是他旁边的朋友手快下意识的一推,他儿子就不是一只手骨折这么简单了,那一砸怕是人都要凉了。 家里一堆事情焦头烂额的,卢磊自己也各种不好,生意没了还不是什么大事,好几次他都差点发生了车祸,一次是意外,两次是运气不好,那一个星期连续三次就挺可怕的了。 除了他,他在老家的爸妈也开始出问题,他爸手上莫名起水泡,从手指开始蔓延,没几天恨不得蔓延到全身,他妈也是各种不舒服,晚上睡不着,莫名的焦虑,每天心口发闷,总觉得身上重的不行,现在人也躺在了医院的床上,但就是查不出病因。 一家子没有一个好的,他当时就忍不住往古董方面去想了,尤其是他爸妈,他爸妈的问题很像是碰了什么带病菌的东西,听说墓里面的东西本就问题很多,一个不小心还会沾染几百年前的病毒,后来他有个生意上的朋友,见他们家近来这么倒霉,就说是不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要不要找个寺庙道观拜一拜之类的,这一下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想,可是佛寺道观都去拜了,却半点用处都没有,请来的各种平安福护身符的,简直就像是智商税,他没那个渠道,也不认识什么大师。 后来还是他朋友告诉他,去玄门公会,比起去道观寺庙排队请师傅,玄门公会的天师要快得多,人家拿钱就办事。 但他不懂啊,好不容易搞清了那什么积分榜的意思,但不懂里面的规矩,加上家里一堆事,心里也很急迫,于是做了糊涂事,将榜单前十的天师都问了个遍,这还是他朋友的话误导了他,说什么人家拿钱就办事,害得他以为这天师就像甲乙方一样,他是甲方人家是乙方。结果将人得罪了才知道,请天师根本不是这么请的。 最后他逐一道了歉,每个都还补偿了大红包,但有的领了,有的根本没搭理就给退回来了,可是还是没有天师愿意帮他,最后他就专门盯着一个天师求,这月积分榜第一名的大师,肯定是最厉害的,于是就求到了小乖这儿。 听说后来又求来了好几次,还为之前的莽撞一再道歉,并且价格一再的往高了开。 所以小乖听到陶典的询问,有些犹豫。 一见小乖犹豫了,陶典就知道他有些心动了:“你要是想接的话,那就接吧,就是不知道这事好不好处理,完全不是什么鬼,而是真的因为病毒之类的,那我们可能就搞不定了。” 小乖心道,墓地里再厉害的病毒,也离不了尸毒的根源,他想要接这一单主要是钱给的多,他们现在还是租房子,他想给典典买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无论是几百年前还是现在,房子一直都是家庭关系稳定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