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BOSS快递金手指[快穿] 作者: 扶风琉璃 ———本文文案———— 左南看看手里的临时工牌:“我的任务是,给你们总裁快递金手指?这不是人生赢家游戏吗?”“是的没错,但我们总裁上线体验时错选了炮灰角色。”左南:“……”“所以需要你穿成他的好兄弟,把金手指送给他,帮助他脱离困境,走上人生巅峰,早日归来。”接受工作的左南进入体验舱,看到躺在隔壁舱的大佬本尊,惊得瞪大眼:“还真是我好兄弟啊!你他妈不是说自己穷得叮当响吗?”一段时间后,左南被摁在墙上,一脸崩溃:“错了错了! 你该咚那个漂亮妹子!不是记忆清除了吗为什么每次都咚我!” ————接档文文案———— 《定风波》 谢疏因才貌双绝名动九州,可惜手里只有一盘残局:体弱多病、虎狼环伺。 前世他困在局中,苟延残喘于乱世,颠沛流离半生,唯一庆幸的是,他捡来的傻子虽然又丑又哑,却忠诚能干、不离不弃,让他死得体体面面。 今世他决定为自己活,醒来后头一件事便是拒绝平王府的提亲,看着家人震惊愤怒的面孔,他笑容肆意,痛快地拂袖出门。 去他娘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平王世子嵇重是个凶残暴戾的狠角色,鬼见了都要绕道走,这亲你们谁爱结谁结,爷不管了! 后来,天下太平,他和傻子成了亲。 大婚之夜,他靠在傻子身上,醉得胡言乱语:“嵇重很好,特别好,是我不敢赌人心,是我懦弱,我配不上他……过了今晚,他应该不会再来缠我了……唔,三郎,你抱我这么紧做什么?” 傻子忽然开口,嗓音嘶哑:“我就是嵇重。”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左南,时瑞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把你当兄弟你却…… 立意:爱与和平 恢复出厂设置-1 好感值:-∞ 左南恢复意识睁开眼,看见自己在一辆干净整洁的出租车内,天色已经黑透,路灯的光洒进来,照亮后视镜中陌生的眉眼。 他扭头看向窗外,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环境,就被猛烈冲击脑海的大量记忆刺激得头痛欲裂。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按着额头掏出手机,见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秦天意”,隐约觉得这人很重要,顾不上整理记忆便按下接听按钮。 那头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音色很不错:“钟溪,确定今晚过来吧?” 左南记忆还有些乱,随口“嗯”了一声。 那头道:“等会儿下了飞机不用去酒店,李总会亲自开车过来接你,你直接跟他走,明天他送你去节目组。” 左南揉揉脑袋:“好。” 那头似乎对他的态度不满意,“啧”一声,隐约有些嘲讽,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很快就挂了电话。 左南收起手机,闭上眼靠坐片刻,等把脑中巨大的信息量梳理清楚后,忍不住猛地睁开眼,挺直腰背爆了句粗口:“草!” 出租车司机朝他瞥了一眼。 他探身问:“师傅,这是去机场的路吗?” 司机不乐意了:“小伙子你啥意思?不是去机场还能去哪儿?我这人开车从来不绕路,你要是不相信就打开手机导航看一下。我糊弄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傻吗?” “不是不是。”左南急忙道,“大哥你误会了,我是自己昏头了,刚刚才想起来我不去机场,麻烦你掉头再把我送回去,行吗?” 司机挠挠头,神色讪讪:“哎,行,不好意思啊误会误会!” “没事。”左南笑了笑,坐回去将目光投向车窗外,开始头疼。 司机突然道:“哎?我觉得你有点眼熟啊,你是不是那个参加《绝对天籁》的……叫……叫钟溪的选手?” 左南头更疼了,摆摆手:“嗨,别提了。” “还真是啊!”司机呵呵笑道,“不就是淘汰嘛,没啥,前三甲就三个人,淘汰的多了去了,不过我女儿挺喜欢你的,天天在家念叨……” 司机的声音在耳边越飘越远,左南心情糟透,是真的很想“别提了”,他现在的身份确实是钟溪,一个参加选秀节目被淘汰的网红,因为相貌好、音色佳,倒也涨了不少人气。 但是钟溪这个人……人品有问题,槽点太多。 别的不说,光企图用肉,体换取重返舞台的机会这一点就让人想疯狂diss,更不要说这家伙还两面三刀,暗地里坑了自己好兄弟无数次,这回更是因为自私自利将本就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好兄弟坑得前途尽毁。 做他的兄弟真惨,想到时瑞穿到那个很惨的兄弟身上,左南心情直接跌入谷底。 过了没多久,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回打来电话的是“李总”,左南看着那两个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僵硬着手指按下接听:“你好。” 那头传来油腻又猥琐的中年男声:“小溪啊,你几点的飞机啊?哥去接你。” 哥你祖宗! 左南深吸口气:“抱歉,我不过去了。” 那头愣了愣,语气立刻冷淡下来:“小溪啊,做人不能过河拆桥啊,你知道为了重新把你塞进节目组,我花了多少精力多少心血吗?你现在觉得事情十拿九稳了?” 左南声音也冷下来:“我改变主意了,我弃赛。” 那头大吃一惊:“你!你怎么回事?” 左南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然而很快手机又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打来的又是秦天意。 秦天意是钟溪在选秀节目中的队友,第一期比赛的亚军,第二期比赛的冠军,如今人气暴涨的新生代流量,然而这份荣耀来得并不光明磊落。 左南想了想,还是按下接听,那头不等他开口就厉声问道:“钟溪你什么意思?不想参加比赛了?” “是啊,我放弃了。”左南笑了笑,凑近话筒压低声音,意味深长道,“第三期录制,祝你好运。” 说着在对方惊疑不定的质问声中挂断电话。 之后手机开始持续不断地震动,有秦天意的,有李总的,有钟溪所在网红公司的……几乎都是利益相关人士。 左南嫌烦,一个都没接,干脆将手机关机。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回到小区门口,左南付钱下车,拎着行李箱走进去,熟门熟路地进单元楼、上电梯,最后停在陆临家门口。 他在门上敲了敲,没人回应,又试着加重力道多敲几次,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左南皱眉,转身掏出钥匙打开对面钟溪家的门,进去后放下行李箱,从鞋柜抽屉里摸出一把钥匙后再次回到陆临家门口。 陆临就是那个被坑得很惨的“兄弟”,和钟溪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钟溪不学无术,整容后做了网红,借陆临的词曲卖才子人设,时不时就要敲开对门讨要稿子,顺便维持“塑料兄弟情”,所以陆临直接给了钟溪一套备用钥匙。 闹翻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估计陆临没那么快换锁。 左南试着用备用钥匙开门,果然成功了,进去后里面一片漆黑,他打开灯,换鞋,走进卧室后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 床头灯开着,灯光打在陆临那张被大火烧伤的脸上,左南脑中"嗡"一声,五感瞬间失去知觉。 陆临此时闭着眼,眉头紧皱着,面孔透出不正常的潮红,神情痛苦。 左南心里“咯噔”一声,忙冲过去伸手摸他额头,竟被烫得狠狠缩了一下。 这是发烧了。 左南赶紧在陆临肩上拍拍:“哥!你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陆临眉心蹙得更深,缓缓睁开眼,不知是看清了还是听清了,总之算认出了眼前的人,下一秒他用尽全力将左南的手甩开,嘴唇翕动,因烧伤了声带,一个“滚”字在唇边来来回回,愣是吐不出。 左南瞬间红了眼眶,他赶紧去厨房烧水,又从医药箱中翻找出退烧药,水烧好后又来回倒着凉,等匆匆准备好再回房间的时候,陆临已经重新昏睡过去。 他放下水杯,连拖带抱地将陆临拽起来:“哥,醒醒!你发烧了,先吃药。” 陆临再次被唤醒,眉梢眼角都冷下来,左南死死扣住他手臂:“别动别动,先吃药!我不是个东西,我是来向你道歉悔过的!等你好了你骂我打我都行,但你得先养好身体!” 陆临闭上眼沉默片刻,接受了左南的投喂,只是吃完药后神色冷得像结满冰霜,眉宇间更是难掩戾色,他重新躺下去,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闭上眼再没有任何动静。 左南拿了冰袋过来给他物理降温,在床边不眠不休一直守到清晨,在天亮后终于等来退烧。 松了口气,左南到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陆临的脸,这本该是一张丰神俊朗的面孔,镜头怼脸拍能引无数颜粉嚎叫,然而一场大火将他彻底毁容,手术做了不知多少次,如今勉强能看,却也只是勉强,钟溪左一口“哥”右一口“哥”地叫着,其实并不敢对着这张脸多看。 一是害怕,二是心虚。 是以左南被强行灌输的记忆里,陆临烧伤后的面孔十分模糊,到现在亲眼见着,才算真正看清。 左南喉咙梗着,心口像有一把钝刀在来回割,他不清楚时瑞是哪天穿到这身体里的,亲历痛苦和记忆灌输的痛苦到底不一样,他希望时瑞来得只比自己早半步,半分钟,甚至半秒。 他将陆临额头上的冰袋拿掉,目光从陆临的脸移到手上,那只手同样留下烧伤的后遗症,再也没办法自如弹奏乐器,曾经一只手搭在琴键上的照片能让无数人舔屏,今后却只能成为奢望。 这就是所谓炮灰的命运? 左南深吸口气,收敛心绪,颤抖着朝陆临的手伸过去,轻轻碰上他一根手指,然而还没来得及握住,就被狠狠甩开。 陆临竟然已经醒了,或许早就醒了,只是一直隐忍着没有任何动静,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左南翻寻记忆,发现几天前的陆临是颓废而暴躁的,现在的陆临眉宇间郁气散了许多,添了些沉稳镇定,差别呈现得微乎其微,但不容忽视,兴许几天前的陆临还是陆临本人,也就这两天才换的芯子。 这个认知让左南生出几分欣喜,压抑的情绪骤然得到缓解,整个人又恢复了精神气,他眨眨眼,伸出手飞快地握住陆临一根手指,又在陆临拒绝前迅速松开。 顿时,脑海中响起一道电子提示音:信息采集成功! 与此同时,左南的右手食指出现一层只有本人才能看到的金色光晕,他意念微动,光晕中立刻弹出半透明信息框。 穿越者:时瑞 身份:音乐人陆临 好感值:-∞ 金手指:无权下单 左南看着那明晃晃的“-∞”,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我太南了。 恢复出厂设置-2 这是什么绝世塑料兄弟情,去他妈的! 左南收起信息框,想着陆临目前的处境,心疼又气愤。 如果他没有及时穿过来,钟溪这会儿可能刚从那个叫李总的男人床上爬起来,过会儿会由餍足的男人开车送去节目组,而钟溪的“好兄弟”陆临却在家里高烧不退,很可能陷入昏迷甚至丢了性命。 最关键的是,陆临如今遭受的一切,钟溪难辞其咎。 这是什么绝世塑料兄弟情,去他妈的! 左南气得心口疼,见陆临睁开眼坐起来,忙收敛心绪站起身,去衣橱里给他拿衣服。 陆临养伤已有一段时间,虽然因为无人照顾,恢复得不尽如人意,但简单的事情还是可以完成的,左南怕伤他自尊,没有提出帮忙,只放下衣服道:“哥,我去做早饭,你夜里出了不少汗,最好先洗个澡。” 陆临没给他任何眼神,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洗澡,洗完出来又拿起剃须刀,避开伤疤将坑坑洼洼的胡茬剃干净,他已经颓废得十天半个月没洗澡,胡子也很久不打理,今天醒来后似乎有些顿悟,突然忍受不了那样的邋遢,现在收拾得清清爽爽,果然舒服多了。 厨房里传来锅碗磕碰的声音,陆临静静听了片刻,看向镜子里狰狞可怖的面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钟溪根本不会做饭,这时候过来献殷勤,无非有所图谋,不过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他敢把人逼上绝路,就要做好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准备。 然而等他神色淡漠地走进厨房,迎接他的竟是香气扑鼻、色相极佳的丰盛早餐,他怀疑自己还没醒,甚至做了个荒谬至极的梦,忍不住皱眉看向眼前忙碌的人影,想将人从梦里赶出去。 左南天亮前就开始做准备,早饭很快摆上桌,他将陆临拉到餐桌前,见陆临冷着脸没动,便从他碗里舀了一勺粥“试毒”,又将几道小菜陆续尝过去,连他的煎蛋都夹下来一块吃了。 最后他朝陆临看了看,用自责忏悔的语气道:“哥,我不会害你的,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偷你的稿子给别人用,也不该被利益蒙蔽良心,在网上公开作伪证,你没有抄袭,也从来不屑于抄袭,是我把你的名声给毁了,我嫉妒你,眼红你,我不是个东西!你骂我打我都是我活该!” 左南很想给自己扇两个耳光增加说服力,可实在下不了手,只好作罢,他顿了顿,继续道:“可你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先吃饱饭,养足了力气才能打我。你放心,我是真心悔过,我这儿有证据,一会儿就发到网上给你澄清,你先把早饭吃了,行吗?” 陆临神色不为所动,显然钟溪的信用值在他那里已经跌入谷底,但他到底没有为难自己的肚子,低头开始吃早饭。 左南悄悄观察,在钟溪的记忆里,陆临是个很自负的人,出事后所有的自负都转变成自卑,以至于他常常情绪失控,甚至会做出自残甚至试图自杀的举动,而后来又遭遇抄袭风波,被好友落井下石,他终于不再自残,全凭对昔日好友的恨意活下去。 暗算他的人跟他一起吃饭,他能直接把桌子给掀了,掀完还很可能会过来打人,可现在他不动声色地坐着,还真吃起来,控制情绪的能力简直让人心惊。 看来即便拥有相同的记忆,灵魂不同,性格也还是会受到影响。 吃完早饭,左南从自己家中搬来换洗衣服和日用品,厚着脸皮道:“哥,我就留下来照顾你吧,衣服挂你衣橱里行吗?” 陆临很想说“滚”,可根本出不了声,左南便顶着他杀人的目光将衣服挂进他衣橱里,又拿着日用品去卫生间占据一席之地,甚至翻出他橱里一条被子放在沙发上,道:“晚上我就睡这儿。” 他觉得陆临要不是生病脱力,这会儿估计能把他扛起来从十二楼窗口扔出去。 他将东西收拾好,拿起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便投入整理证据的工作。 陆临曾经也是《绝对天籁》的选手,而且在第一期决赛中拿了冠军,他在一众选手中长相身材都极出挑,嗓音磁性又具有辨识度,再加上科班出身,唱功不俗,表现力极佳,因此刚登上舞台就获得一大波狂热粉丝,成为众望所归的明日之星。 然而好景不长,第一期节目刚结束,他就遭逢大难,在一场大火中身受重伤,毁容、声带永久性损伤,一夕间从巅峰跌入谷底,这样的巨变在网上引起极大轰动,粉丝们嚎啕大哭,更有许多路人扼腕叹息。 之后节目组不知是因为真的惜才还是纯粹借机炒作,竟然在第二期更改规则,加入了创作比赛,由单人竞争变成双人小组竞争,组内成员一人负责演唱,一人负责创作,而陆临在出院后收到邀请,作为组内幕后创作成员进入第二期比赛。 节目播出后,陆临的粉丝们激动疯了,他们只知道这人长得好唱得好,竟不知道他还才华横溢,陆临的逆境重生掀起轩然大波,人气一度攀升到可怕的程度,也为节目组带来巨大的话题量。 然而这一切因为钟溪戛然而止。 钟溪能参加比赛还是陆临极力推荐的,陆临私下里也给了他不少辅导,可钟溪自己不争气,在第一期就被淘汰,他不反省自己的懒散,却认为陆临帮得不够尽心,之后更是猪油蒙心,竟答应秦天意的条件,去偷陆临的创作手稿。 在第二期总决赛时,网络炸了,陆临的原创歌曲竟与秦天意一周前发布的单曲达到90%的相似度,陆临一直埋头创作,到这时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而唯一能帮他澄清的钟溪却反咬一口,彻底将他推入绝境。 之后,陆临遭遇无数谩骂,黯然退出节目组,曾与他激烈角逐的秦有时成为第二期比赛的冠军。 左南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心里将钟溪骂了个狗血淋头,但同时也无比庆幸,钟溪还不算蠢得没边,常年做亏心事养成了谨慎多疑的性格,干什么都喜欢留一手,所以秦天意跟他的对话被他全程录音,他偷陆临手稿也自己悄悄拍了视频。 左南在电脑和手机里挑挑拣拣,将合适的材料进行整理,之后登陆自己的微博账号,简单说明事情经过,并将整理好的证据全部发出。 钟溪本身有一定人气,再加上正文提及秦天意的大名,这条微博曝光率很高,很快达到万转,一石激起千层浪,娱乐圈再次炸了,秦天意的人气有多高,这次炸得就有多厉害。 陆临在家中自弹自唱那首原创歌曲最初版本的视频比秦天意发布单曲早了整整半年,钟溪偷稿子的视频比秦天意发布单曲早了整整一周,还有秦天意对钟溪进行的利诱,钟溪与秦天意的讨价还价,与李总的虚与委蛇,一件件一桩桩,可谓证据确凿。 技术帝将音频视频逐帧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没有作假,都是真的。 左南还嫌火烧得不够旺,又登陆钟溪的直播账号,对着上百万粉丝道:“你们听我唱过的所有原创歌曲,都是陆临的作品,不是我的。”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热搜一连爆了好几条,秦天意和钟溪的微博全面沦陷,粉丝们跑到陆临已经长草的微博上嚎啕大哭,路人也赶过来表达惋惜,一边是谩骂,一边是同情,沸沸扬扬闹翻了天。 左南关手机、关电脑,世界一片清静。 他做这一切时,陆临全程待在书房里,不知是在忙碌,还是实在难以忍受跟他共处一个屋檐下,他不确定陆临有没有看到网上的信息,但他在直播间说的话陆临应该是听到了。 这样澄清,自己等于是置身风尖浪口等着挨骂了,前途也别想了,算是很有诚意地悔过了吧?不知道陆临会是什么反应…… 这么想着,左南忍不住起身去书房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悄悄听里面的动静。 下一秒,门突然打开,左南猝不及防跌进去,一下子撞到陆临的身上,他吓得够呛,赶紧稳住身体扶住陆临,紧张地抬起头:“你没事吧?” 陆临垂下目光,黑沉沉的瞳孔中映着他的影子,情绪却不露分毫。 左南顿了顿,打开数据框,悄悄将目光扫过去,惊喜地发现信任值后面的负无穷竟然变成可计量的数字。 虽然这个数字为负,而且后面有多少零他一下子没能数清……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_@ 恢复出厂设置-3 太吓人了,这两天我们别吃红肉了吧…… 进展可喜可贺,左南赶紧给自己的偷听找了个借口:“我就是来问问,你要不要吃水果?” 陆临当然不可能给他回应,左南为避免尴尬,说完转身就走:“我去厨房给你切个水果拼盘!” 陆临看着他的背影,眼底若有所思,然而很快便移开目光,关上门回到书桌前。 过了没一会儿,左南再次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只盘子,里面各式水果摆得整齐漂亮,上面淋了些酸奶,还戳着一支爱心小叉子,旁边另外放着一只小碟子应该是吐籽用的。 看起来很不像钟溪的作风,钟溪十指不沾阳春水,即便有所图,也不会从厨房着手,更不会这么周到细致。 陆临朝左南看看,左南将果盘放下,朝他笑了一下:“这是我跟一个朋友学的,他叫时瑞。” 陆临没什么反应,垂眸看向电脑。 左南讪讪地挠挠脸,放弃这种无意义的试探,来之前他就知道时瑞失忆了,早已做好不能走捷径刷好感值的思想准备,不过眼前的人即便换了身体和记忆,他也还是没办法产生距离感,甚至忍不住手欠地从盘子里拿了一片苹果扔自己嘴里。 陆临:“……” 左南瞥了眼他的电脑和桌上的稿纸:“在写歌啊?那我不打扰你了哈!” 说着一溜烟跑了。 不知道是换了芯子的缘故,还是“钟溪”的澄清让陆临沉冤得雪重新有了创作的希望,陆临一改往日的消沉与浑浑噩噩,每天将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眉宇间郁气散了许多,人看着也变精神了,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余时间都关在书房里写歌。 左南偶尔会听见他在钢琴上弹出几段零星的曲子,除了惊艳和欣赏,更多的是惊奇:不知道回去之后时瑞有没有这里的记忆,如果有的话,一定要把他按在钢琴前面。 总裁会买不起钢琴?让他装穷!弹死他! 左南咬牙切齿地打开手机,本想上网看看别人都怎么骂钟溪和秦天意的,没想到手机刚有信号就是一连串消息提示音,这阵动静维持了很久才停下来,之后他打开消息,眼前一黑。 这届网民太可怕了,竟然人肉钟溪,打不通电话就发消息,各种辱骂,各种恐怖血腥诅咒图,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这会儿估计要吓得爆哭。 不过左南他是学生物的,解剖课上了不少,虽然受到恐吓也很有心理压力,但对图片本身还算有免疫力,他一脸淡定地将手机合上,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照理说痛恨钟溪的应该是陆临的粉丝,但据他所知,陆临虽然有点恃才傲物,但原则性很强,为人也正直,无论是本人在比赛中的言行举止还是创作的作品,都很正能量,他吸到的粉丝普遍都是大龄理智粉,应该不至于这么疯狂没人性。 手机时不时有新消息进来,他实在没办法用,不得不厚着脸皮去跟陆临借,陆临没什么好脸色,似乎很不乐意,毕竟他对钟溪毫无信任感,左南翻了翻钟溪的记忆:“哥,我真有急事,我记得你有一部不用的旧手机,要不我拿那个?” 陆临终于垂眼,算是默认。 左南喜滋滋地去翻客厅抽屉,果然在里面找到一部废弃手机,充电后打开,连上无线网,查看网上舆论走势,看着看着脸就黑了。 #钟溪曾向秦天意表白被拒# #钟溪同时陷害陆临和秦天意# #钟溪一石二鸟好手段# #钟溪滚出娱乐圈# 左南:??? 这他妈啥玩意儿?还有这种操作? 左南可算是明白了,秦天意面临事业危机,选择向同流合污的钟溪泼脏水,将钟溪定性成始作俑者,即便不能彻底洗白也能挽回一部分损失,再加上秦天意的粉丝都比较极端,颠倒黑白玩得很溜,还真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相信。 左南愤愤地拿起钟溪的手机,动作飞快地调成飞行模式,终于屏蔽源源不断的消息,他打开相册,找到某个视频,心里冷哼:秦天意,你还不知道我这里有你把柄吧?钟溪是落井下石的小人,最多人品有问题,你可是蓄意纵火的杀人犯!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高兴不起来了,这件事暂时不能公开,不然等着他的绝对是陆临对他一落千丈再也刷不上来的好感值。 左南憋屈地将手机扔到茶几上,又换成陆临的手机继续刷消息。 陆临在遭逢大难后又被抄袭者倒打一耙,这么惨的经历遍寻娱乐圈找不到第二个,如今抄袭案是真相大白了,可陆临失声毁容,前途依旧黯淡,现在网上到处都是对他的同情,然而这样的热度并不能维持多久,一切还得靠作品说话,所以惋惜的有,唱衰的也有。 左南看向紧闭的书房门,里面时不时传来琴音,他对音乐不是很懂,只会用“好听”和“不好听”来区分,陆临弹奏的算是“特别好听”那一类,他忍不住起身去凑到门边听,贴紧了会发现,音乐停下来后,常常会有揉纸团和纸团入篓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临似乎很烦躁,像是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 左南想挠墙,他觉得超级好听。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左南忙转身去打开猫眼,见是一名快递小哥,便把门打开。 快递小哥手里拿着包裹:“帅哥,你家对门有人在吗?电话打不通,敲门也没人应。” 左南忙伸出手:“我就是住对门的,我叫钟溪。” 快递小哥看看包裹上的名字,隐约觉得有点眼熟,又抬头朝左南看看,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不过他还要忙着送快递,没多想,将包裹交到左南手中就下楼了。 左南见包裹上灰扑扑的,想到里面的人有点洁癖,就蹲下来在门口拆。 盒子打开,里面一只黑色塑料袋不知道装的什么,左南隐约觉得钟溪最近没买过东西,不过手已经把袋子撕开了,紧接着“啪嗒”一声,一只血淋淋的断手从里面掉出来。 左南:“……” 他急忙转过盒子看地址,果然寄件方很模糊,他干脆将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一时间血腥画面惨不忍睹。 左南无语片刻,拿起一只眼珠,轻轻捏了捏,嘴里小声嘀咕:“还挺有弹性。” 他将眼珠放下,将面前的零碎一个个观察过去,确定都是些人造仿真品,之后他掏出手机对着地上的东西一顿狂拍,拍完正准备打110报警,一偏头余光瞥见陆临站在身后,惊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这家伙什么时候出来的?站多久了?我现在开始表演还来得及吗? 左南死马当活马医,假装没看到他,突然抱头大叫一声,扭头就往里跑,精准地撞到陆临身上,他一把抓住陆临的手臂,惊恐状歇斯底里:“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已经冷眼旁观了足足有三分钟的陆临:“……” 左南做戏做全套,抖如筛糠地躲到陆临身后,哆哆嗦嗦按下报警电话,带着哭腔道:“警察同志,有人给我寄断手断脚,杀人了杀人了呜呜呜呜呜……” 之后好一顿兵荒马乱,警察上门,做好记录带走东西回去调查,接着楼上楼下听见动静的邻居过来吃瓜,议论纷纷,等人都散开,时间差不多到傍晚了。 陆临朝恐惧到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的左南瞥一眼。 左南虚弱抬头:“我去做晚饭……” 冰箱里还有存货,暂时不需要去超市采购,虽然那些东西吓不到他,但有人恐吓是事实,还是小心为好,最近买菜就网上下单吧。 这么想着,左南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牛肉,转身时意外地看见陆临竟然没回书房,而是站在厨房门口默默看着自己,吓得一个激灵,忙又将牛肉放回去,哭丧着说:“太吓人了,这两天我们别吃红肉了吧……” 说着换成一把水灵灵的芹菜。 陆临抬脚走进来,将左南扳过身,左南诧异地抬起脸看他,想到他对之前的场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便试探着道:“要不……还是继续吃牛肉?” 陆临没回答,只拿目光一寸寸在他脸上扫,冷冰冰地注视,直晃晃地打量。 左南莫名有点腿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识调出手指上的信息框,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 陆临对自己的好感值在持续上涨,虽然仍是负数,可后面的零在一点点减少。 眼看那串数字都缩短到手机号那么长了,而且还在持续缩短,左南忍不住窃喜:看来卖惨还是有用的,这就是澄清事实的代价!他一定是相信我的诚意了! 左南掩饰住欣喜,再次朝陆临看看,顺手从旁边拿了纸和笔递给他:“怎么了哥?想吃什么你告诉我。” 陆临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松开手,退后一步,什么都没表示,转身离开。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啊啊啊啊啊啊——[战术尖叫] 陆临:[盯] 左南:好吓人嘤嘤嘤……[战术柔弱] 陆临:[盯] 恢复出厂设置-4 竟然跟我说过不止十句话了! 警方很快调查出结果,将恐吓者抓过去行政拘留,并在网上发出通告,呼吁大家理智追星,这件事在网上引起了一波热议,然而左南的手机依然会被信息塞爆。 他并未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干脆关机,只整天赖在陆临家,一门心思刷好感值。 努力了一段时间,效果倒是挺显著,至少陆临现在写歌的时候不会将书房门紧闭了,左南蹭进去旁听也不会被赶出来,甚至天天厚着脸皮没话找话,竟然偶尔还能得到回应。 左南默数陆临用过的便签纸,暗暗惊叹:超过十张了!竟然跟我说过不止十句话了! 左南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陆临的事业,他等陆临弹完一段曲子,挪着椅子蹭过去问:“新歌写得怎么样了?” 陆临朝他看看,将曲谱递给他。 左南低头看看,觉得自己现在跟文盲差不多,他掩饰着尴尬将稿纸还给陆临:“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陆临撕下一张便签纸,写道:找赵胜签约。 赵胜是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总,原先开酒吧的,陆临大学期间去那边做过兼职,自己写歌自己唱,驻扎了两三年,赵胜对陆临算是比较了解,一直相信他的为人,后来自己开了娱乐公司,第一个想起的也是陆临。 陆临起初觉得赵胜公司规模小、资源差,怕耽误自己的前程,就婉言拒绝了,后来参加《绝对天籁》,一唱成名,越发心气高,然而人生太戏剧,突然一场大火让他毁容失声,他大受打击,一蹶不振,那时候赵胜是唯一愿意向他伸出援手的,可他一是颓废,二是愧疚没脸,还是拒绝了。 钟溪是陆临的“好兄弟”,自然也和赵胜接触过,都是熟人,左南立刻自告奋勇:“我帮你给他打电话!” 陆临没拒绝。 左南拿起陆临的手机给赵胜打了个电话,赵胜在那头很惊喜:“不是吧?陆临想通了?愿意出来了?不过他现在事情已经反转,形势大好,肯定有更好更专业的公司愿意签他,不再多考虑考虑?” 左南心想:更好的公司有,更合适的公司难找。 自从抄袭案件发生反转,网上舆论持续发酵,陆临被心疼他的粉丝一路送上各榜榜首,音乐公司、唱片公司纷纷递来橄榄枝,一段时间后,在圈内地位超然的云天娱乐发来邮件,说是想跟他签约。 云天娱乐曾在陆临第一期比赛拿冠军时就接触过他,说很欣赏他的才华,想跟他签约,并做出一系列资源上的承诺,然而之后一场大火,陆临失去站到台前的机会,云天娱乐立刻换了态度,说签约的事需要再考虑,不过他如果就医急着用钱的话,公司可以跟他签协议买下他的作品版权。 只是嘴脸难看,价格压得很低,条款堪称压榨,欺人太甚,陆临宁愿饿死也不肯贱卖,直接拒绝。 再之后爆出抄袭事件,墙倒众人推,云天娱乐更是落井下石,曾经被陆临甩脸子的负责人直接打电话过来破口大骂,将他贬得猪狗不如。 想不到兜兜转转,这家公司又找上门来了。 如今网上舆论对陆临一面倒,无数人心疼惋惜,这时候谁签了他,谁就是雪中送炭,再运行炒作一番,绝对能打造现象级的爆款,哪怕陆临毁容失声,前途依然不明朗,这爆款也能在短时期内为公司赚足利益。 云天娱乐不傻,当然要把握机会。 陆临也不傻,他看着对方充满诚意的道歉和邀请,眼里浮起浓浓的嘲讽,干净利落地将邮件删掉,联系人拉入黑名单。 以前的陆临容易意气用事,现在换了芯的陆临相较理智沉稳,做决定之前必定会权衡利弊,既然他决定找赵胜签约,那赵胜的小公司自然是最适合的。 面对赵胜的善意,左南笑了笑:“这不考虑过了嘛,就给赵哥你打过来了。” 赵胜哈哈大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最近心里正痒呢,天天想撺掇他过来签约,又怕小破公司耽误他,他现在不容易,能进大公司,资源、前途方面肯动会更广阔一点。不过我这边的大门也随时为他敞开,他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随时恭候。” 左南听出他的诚意和激动,明白他是真的很看重陆临,便放下心来,两人又聊了会儿,相谈甚欢,最后愉快地约定好签约时间。 挂断电话之前,赵胜突然问:“咦?我怎么觉得你声音有点像……” 全程捏着鼻子的左南立刻将鼻子捏得更紧,还适时打了个喷嚏:“啊?赵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胜哈哈笑道:“没什么没什么,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下午等你们过来,我在附近订个餐位,签完合同吃顿便饭。” 挂断电话后,左南将捏得生疼的鼻子松开,揉了揉,扭头对陆临道:“哥,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 陆临抬眼,目光在他脸上顿住,半晌没移开。 左南被盯得一脸莫名:“怎么了?时间不合适?要不我再回个电话另外约?” 陆临垂眸,拿起笔刷刷写下几个字递过来:去照镜子。 左南眨眨眼一头雾水,起身去卫生间照了照,一看镜子里的人鼻子竟然歪了,吓得猛然瞪大眼,捂住鼻子直爆粗口:“草!草草草!” 陆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笔直站在门口,默默欣赏他惊恐又无语的表情。 左南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他知道钟溪整过容,可一直没放在心上,今天打电话只想着别让赵胜听出自己的声音,彻底忘了这鼻子隆过的事实,现在惨了……歪了……本就不大自然的脸顿时雪上加霜。 左南捂着鼻子欲哭无泪,从镜子里看向陆临:“哥,家里有口罩吗?我先挡挡。” 陆临转身走向客厅,左南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竟然看到陆临眼底一闪而逝的笑意。 陆临从医药箱里翻出一次性口罩,左南伸手接过迅速戴上,手指整理好耳后的绳子,放下来,想了想调出信息框,惊喜地发现好感值又少了两个零。 看来不是幻觉,陆临确实笑了。 不是吧?刷好感值必须要花式卖惨? 第二天临近傍晚,左南和陆临全副武装出门,钟溪做网红赚了不少钱,买过一辆车,左南就把钟溪的车开出来,载着陆临赶去和赵胜赴约。 赵胜的公司开在本地,倒是省去不少麻烦,到那儿之后左南不愿下车,苦逼兮兮地对陆临道:“哥,我就不过去了,晚上等你吃完我再来接。” 陆临盯着他看了看,点点头。 看着陆临被亲自迎出来的赵胜领进公司大门,左南调转车头在附近找了个方便停车的地方,翻出零食打开平板,窝在座位上边看剧边等陆临。 到傍晚,陆临发来消息,左南立刻过去接他,见他进来就激动地问:“怎么样?顺利吗?什么时候过来上班?” 陆临递给他一只塑料带,他伸手接过,打开来看看里面的快餐盒,受宠若惊。 “谢谢哥!”左南无视被零食撑爆的肚子,掰开筷子将快餐盒扫荡得干干净净。 回去的时候下起雨来,路灯下的雨丝很绵密,又逢下班高峰期,路上堵成一片,左南看一时半会儿疏通不了,就打了个方向盘换另一条路。 这条路比较偏,车流稀少,路灯也稀疏,左南抄小道绕过去,开了没多久眼皮跳起来,他心口蓦地窒了一瞬,还没来得及警惕,就瞥见斜后方一辆车猛然加速呼啸而来。 意外来得太突然,电光石火间,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死亡警报!请立刻规避危险! 左南瞳孔紧缩,心弦绷到极致,以最快的速度做出避让动作,车身迅速偏移,将陆临换到相对安全的方向,同时脑子里飞快地骂了一句:你这不废话吗! 然而紧接着他就发现,眼前的一切忽然变成慢镜头,他能看清那辆车冲过来时一寸寸缩短的距离,能看见自己距离左侧的护栏一点点逼近,能看清陆临极其缓慢地将脸转过来的慢动作,而他自己的动作却没有任何迟滞,眼看快要撞上护栏,立刻下意识再转方向盘。 车险险擦着护栏冲出去,他与死神擦肩而过,用力踩下刹车,脑海中再次响起系统提示音:警报解除! 车蛇形到路边停下,时间又恢复到原来的速度,只听“砰”一声巨响,后视镜里,那辆车在刺耳的鸣笛声中翻过护栏,与对面一辆大货车迎头撞上。 左南靠向椅背,额头的汗大颗大颗往下淌,他已经顾不上了解车祸情况了,脱离危险后整个人都陷入奇怪的虚弱状态,连睁开眼睛都费力。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那只手用力很大,抓得他都有点疼了,他想挣脱,但挣脱不开,直到后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隐约觉得像时瑞,又跟时瑞不太一样,想了想才记起来是装着时瑞芯子的陆临,便安下心,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洛神扔的地雷x3、kin扔的地雷,感谢“非酋本非”灌溉营养液+2、“醋溜土豆丝”灌溉营养液+5、“淼淼”灌溉营养液+5。么么~ 恢复出厂设置-5 这什么狗屁金手指!老子再也不会用第二次! 恢复清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左南躺在医院,陆临神色复杂地站在床边看医生给他做各项检查,见到他睁开眼,陆临目光瞥过来,眼里有意外,更多的是审视。 左南觉得很奇怪,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受伤,现在这种虚弱无力的状态实在不对劲,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事,他垂眼看向左手,发现左手食指也出现了一层金色光晕,意念微动,光晕中立刻弹出信息框,弹框外形和右手的差不多,只是内容不一样。 穿越者:左南 身份:网红钟溪 任务进度:0/3[详细信息] 金手指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属性] 左南:? 陆临将左南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以为他是对眼下的处境表示疑惑,便掏出手机打了几行字给他看:放心,医生说你没受伤,只是常规检查。 左南当然知道自己没受伤,他只是觉得仓库里的金手指跟自己预期的不太一样。 他的左右手都绑定了金手指系统,一个是陆临的,一个是自己的,陆临的金手指目前还不确定是什么,据他所知,等下单后会由系统根据剧情自行设置,而陆临的金手指有一定限制条件,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带离本世界,一旦他从这个世界离开,金手指就会转入左南的金手指库,使用权将归左南所有。 左南在进入体验舱之前曾表示过疑虑:“也就是说,我后面也能有金手指可用,但一开始是没有的?那万一我刚进去就遇到危险,送命了,我怎么把金手指送到时瑞手中?” 负责人道:“左先生请放心,我们已经给您安排了初始金手指,一旦遇到危险,就会立刻激活,激活后可随时使用。” 如今看来,所谓“初始金手指”就是这个了,想到激活后就有了操作权限,左南急忙打开后面的属性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来自于武侠小说的创意。 功能:会激发人的潜能,将脑速、眼速、手速、腿速等身体各项机能瞬间调整到极限值,产生巨大的爆发力。 局限:属于透支性金手指,会造成严重脱力,导致短期内日常生活受到影响,请谨慎使用。 原来不是时间变慢,是自身反应变快,虽然听起来有点坑,但确实救了自己一命,还是很有用的。 左南关掉属性框,看向右手,舍命救人虽然是下意识的举动,但不得不说效果真是卓绝,陆临对自己的好感值已经从负好几万上涨到-1。 距离0只差一个点。 左南:……? 陆临再次将手机送到他面前,便签界面显是:下次不要这么冒险。 左南:……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呢!你也知道我冒险?我他妈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你就不能把好感值再往上涨涨?多涨一个点能咋地! 医生很快检查完,看起来对左南的状况有些费解:“你怎么虚弱成这个样子?没受伤,也没查出什么毛病……难道是吓的?小伙子,车祸的时候你不是反应挺快,明明很稳嘛,怎么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 左南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忍不住欲哭无泪,他张了张嘴,用尽力气才能开口:“谢谢医生!我能出院吗?” 医生点头:“随时可以,你要不放心,住一天也行。” 过了没多久,病房里进来几名警察,说是要调查一下当时的情况。 左南强撑着精神回了几句话,问道:“那辆车什么情况?人怎么样了?” 警方:“酒驾,已经死了。” 左南:“……” 警方做完记录离开后,陆临看看挺尸一样躺在病床上满脸生无可恋的左南,再次低头打字,将手机举到他视线上方。 左南定睛看去:别装了,起来出院。 左南:……? 我骂你一句狗时瑞你敢答应吗! 左南在小本本上给时瑞记了一笔,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愤愤的神色,期期艾艾地费力开口道:“哥,我没装,真起不来……” 陆临低头俯视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维持足足三秒,最后移开目光,转身走出病房。 左南左等又等,眼看天都黑了也没等到人回来,不得不接受残酷的事实:陆临不管他了,自顾自回家去了。 左南:ojbk…… 明白了,少的那一点好感值问题就出在这儿了。 左南抓狂:可是我真没装啊!我他妈也想从病床上爬起来啊! 夕阳最后一缕光消失在窗外,左南肚子饿得咕咕叫,隔壁病床上的人上午就出院了,目前病房里就他一个会喘气的,他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想叫护士,可手臂实在抬不动,根本抓不到呼叫铃,想打电话,可手机在床头柜更是拿不到。 医生下班从他病房门口经过,惊叹道:“你还没走啊?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左南急忙开口:“哎医生……” 医生没听到他虚弱的嗓音,已经风卷残云般冲向电梯。 左南:…… 好累,人生一片灰暗。 如果我就这么尿到床上,并在上面躺一整夜等到明天早上医生护士过来查房,会不会上新闻? 已经躺一天了,神仙也憋不住尿意啊!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左南几近绝望,他看着天花板深吸口气,咬紧牙关使尽浑身解数往旁边翻过去,终于从平躺改成侧躺,他眼睛往上抬,终于看清呼叫铃垂在哪个位置,便费力地伸手去够。 可呼叫铃无巧不巧挂在床头栏杆的外面,好几次被他碰到又晃走,他努力了不知多久,累得满头大汗,眼看手指再一次够到,竟因为体力不支失去平衡,身子一歪,从床边翻出去。 耳边传来又急又重的脚步声,左南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紧接着身体突然一轻,被人托住,落入温热的怀抱。 略沉的气息从上方扑下来,左南被重新抱回床上,睁开眼,对上陆临晦暗不明的目光。 可能是刚刚冲过来跑得太急的缘故,陆临的发丝有些乱了,他眉眼沉沉地看着左南,眼里有不容忽视的愧疚,显然一整天都没等到左南回去,过来又看到那样一幕,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他掏出手机打下三个字递到左南面前:对不起。 耳边响起系统提示音:恭喜!好感值已破零! 左南这会儿顾不上看好感值,也管不了陆临的误会,欲哭无泪道:“救命!我尿急!” 陆临愣了愣,赶紧将他从病床上打横抱起,直奔卫生间。 左南现在浑身无力,根本站不住,只能坐在马桶上,关键是坐还坐不稳,旁边也没个靠的地方,得有人扶着…… 整个过程,他想自杀无数次。 陆临看着他额头和脸上的汗,心里越发愧疚。 一番折腾,陆临将左南抱回床上,给他穿上外套戴上口罩,收拾好后再次将他抱起来,走出病房直奔电梯。 左南脸上臊得慌:“背我也行……” 陆临低头垂眼,停下来静静看着他。 左南:…… 好吧,不太行。 这会儿还不算太晚,医院的走廊和电梯里都不缺人,左南一路承受着各式各样的目光,虽然戴着口罩,却还是不自在地憋着呼吸扭过头,在进入电梯后感受着周围投来的视线,越发如芒在背,赶紧将脸往陆临胸口埋了埋。 陆临微微僵了一瞬。 左南小声道:“医院应该有轮椅吧?” 旁边一个大妈热心道:“轮椅在一楼。” 左南:“……” 大妈又道:“这样抱着不累得慌嘛?小伙子你应该先把轮椅推上来,再把人抱下床。” 陆临:“……” 两人一路沐浴着各式各样的目光,左南已经脸颊通红,陆临却气息平稳,像个毫无感情的抱人机器,最后他将左南小心翼翼送进副驾驶,将座椅放倒,还贴心地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盖上。 回去后,陆临将左南直接抱到自己床上,左南顿时像被针扎了全身一样:“谢谢哥,你把我放沙发上就行。” 陆临只当没听到,给他盖上被子,想到他之前出了那么多汗,便拿起手机打字道:我去放热水给你洗澡。 左南一脸惊恐:“不要!” 陆临微微蹙眉,显然不赞同他的逞强:出汗太多,容易感冒。 左南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一脸抓狂。 这什么狗屁金手指!老子再也不会用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真香! 恢复出厂设置-6 那张整容脸有什么好看?你看他鼻子都是歪的! 陆临放好热水后将左南抱进卫生间,水温调得恰到好处,浴缸里加了防滑垫,缸沿上搭手的地方也铺了毛巾增加摩擦防止打滑,一看就知道准备得很用心。 这就是时瑞的性格,对你厌恶时,不会有过激的举动,但绝对会用堪比风雪霜刀的高冷让你体会被蔑视成蝼蚁的卑微感,然而当他想对你好的时候,他会变得细致入微,不见得言语上有多热情,但绝对会用行动表达他的在意。 当然,左南有自知之明,现在陆临对他的好感值堪堪破零,能做到这么尽善尽美,不过是因为心里愧疚。 愧疚也行啊! 左南美滋滋地想:做人呢,就是要乐观,0都有了,1还会远吗? 他被陆临扶着坐在凳子上,忍着羞耻任由陆临帮自己脱衣服,眼看快要被扒光,实在是不自在,赶紧打开信息框转移注意力,惊喜地发现好感竟然这么快就从0涨到了1! 很快,左南被抱进浴缸,陆临怕他手扶不稳,干脆俯身半托着他。 左南看着骤然逼近的胸膛,有些缺氧,忙扭头看向一边,脸却掩饰不住红晕,一路蔓延至脖子底下。 陆临垂眸看见,气息微滞。 钟溪这副皮囊他再熟悉不过,小时候都在一个澡堂子里互相搓背,长大后也会时不时约着去游泳,彼此早已见惯,可现在他心底竟莫名起了波澜,对眼前的人也忽然生出诡异的审美。 陆临怀疑自己有病,带着几分逃避的心态移开目光。 接下来一段时间,左南惊讶地发现,好感值竟像出了bug一样上蹿下跳,一会儿涨一会儿跌,换成图表的话估计跟心电图差不多,不过整体来看虽然波动剧烈,但回落点的数值一直在稳定增加,和心电图还是有差别的。 洗完澡,跳动得像过山车一样刺激的好感值终于稳定下来,最后停在9.8,距离破10只差一丁点。 进展神速,左南欣喜若狂。 陆临将他重新抱回床上,盖好被子,拿起纸笔写道:你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 左南掩饰着心虚,神色茫然道:“不知道啊,我也不清楚。” 陆临微微蹙眉,又写道:明天带你换一家医院。 左南急忙道:“不用不用,太麻烦了,我躺躺就好,说不定过两天就恢复了。” 陆临看着他,眼里再次出现审视。 左南梗着脖子跟他对视,心里发虚,眼神坚定。 陆临没再追问,起身去了厨房,临走前给他压了压被角,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左南瞥向信息框:“……” 有些人表面看着风轻云淡,还很关心你,甚至愿意给你洗澡给你负责一日三餐,其实好感值已经从9.8跌到4.9,直接砍半。 左南欲哭无泪,怕好感值跌回负数,赶紧下单金手指。 系统响应迅速,没多久信息框里就多了金手指的名称——恢复出厂设置,后面的属性框呈灰色,暂时无法查看详情,需要等好感值达到60并成功投递后,他才能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有什么用。 不过从名字上隐约能猜到一点,就不知道猜测会不会有误。 左南精神振奋,浑身充满斗志,恨不得立刻起来怒刷好感。 第二天上午,左南总算恢复了点力气,虽然还做不到下地行走,但勉强可以撑起来在床头靠坐一会了,手也能抬起来给自己喂饭了,他将目光移向房门外,一边啃苹果一边看陆临在客厅里拖地。 居家男人,赏心悦目,如果能恢复到巅峰颜值那就更好了。 这时门被人敲响,陆临放下拖把去开门,进来的是赵胜,赵胜看到他在打扫卫生,忍不住心里有些高兴,他上次过来的时候陆临颓废得一塌糊涂,家里比猪窝好不了多少,现在看这里焕然一新,到处都充满鲜活气,可见陆临的精神状态好了不止一丁半点,算是彻底从挫折中走出来了。 陆临点头致意,给赵胜拿了双拖鞋,赵胜跟他也算熟悉,随手将带来的小礼品放在玄关柜子上,进来就转悠着四处打量,说道:“你不是说歌写好了嘛,我指望你赶紧来公司的,哪知道你刚签约就请假,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你……” 赵胜晃悠到卧室门口,话音卡在喉咙里。 左南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握着手机,坐在床上鼓着半边腮帮子跟他大眼瞪小眼:“……” 就在左南纠结着要不要抬手打个招呼时,赵胜见了鬼似的飞快撤离,身影迅速消失在房门口。 左南:“……” 赵胜一脸痛心地将陆临拉到沙发上坐下:“来来来,跟我说说你的新歌。” 紧接着掏出手机绷着额角青筋疯狂打字,打完恶狠狠地将手机屏幕怼陆临脸上,陆临垂眸看去,上面写道:什么情况?你跟那王八蛋到底怎么回事?他把你坑那么惨你还不吸取教训? 陆临神色淡然,拿起便签纸写道:他以后是我助理。 赵胜瞪大眼满头问号:助理?之前给我打电话的真是他?他捏着鼻子给我打的吧! 赵胜气愤地站起身来回踱步,想了想冲进卫生间,果然不出所料,看到架子上成双成对的洗漱用品。 恍如晴天巨雷迎头劈下,赵胜差点被一口老血呕死,他恨铁不成钢地走回陆临身边,再次跟他无声交流:你被那王八蛋灌迷魂汤了?那张整容脸有什么好看?你看他鼻子都是歪的! 陆临:…… 预研拯里 赵胜看看他被被烧伤后不再光滑平整的脸,心里一跳,赶紧将字删掉:不是,我没有要抨击他长相的意思,人不能光看外表,但是他品行有问题啊!你还想再被他偷作品?再被他反咬一口?一首歌要耗费多少心血,你自己不知道? 陆临提笔:以前的事有误会,我可以肯定,他以后不会再害我。 赵胜痛心疾首:你这是被下降头了啊! 事实摆在眼前,这房子总共就一个卧室一个书房,他让王八蛋睡主卧,自己难不成去书房睡沙发?再看看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餐厅里还没收拾的碗筷,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哪样不是同居的证明!而且自己当珍宝一样重视的才子竟然在干家务,那小王八蛋却坐在床上啃苹果!这都几点了还赖在床上,不是夜里那什么没有节制,还能是什么原因? 陆临知道他是误会了,不知为什么心里对解释有些抵触,似乎更乐意被误解,意识到这样的心态,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想着赵胜毕竟是自己的老板,这样的误解不说开终归不好,只好再次提起笔:他昨天救了我。 赵胜愣住。 陆临从手机里翻出一段视频,是行车记录仪录下的一段,被他放慢处理了,他将视频打开给赵胜看,左南选择的避让方向清清楚楚,绝对第一反应考虑的是陆临,而且思路清晰,车也扭转得很稳,并不像慌乱之下的巧合。 赵胜沉默地看完,心里生出很多疑惑,显然不明白“钟溪”的改变是怎么回事。 陆临加了点瞎编:他在床上休息是因为腿受伤了。 赵胜:…… 虽然但是,这掩盖不了你们已经同居的事实,我眼不瞎! 脑补出一部“虐恋情深”狗血大剧的赵胜:行行行,你们一个周瑜一个黄盖,我管不着。不过你如果坚持要让他当助理,我会给他配个保镖。 意思很明显——盯死他! 陆临:暂时可以。 赵胜:? 什么叫暂时?! 赵胜心气不顺,觉得这里呆不下去了,他对陆临表达了一番来自老板兼好友的关切,顺便催促他没什么事就早点去公司报道,说完便起身离开。 陆临送他出门,掏出手机给他发过去一张照片,道:麻烦老板帮我查一查这辆车。 照片是对着车牌拍的,车牌连着车头都坑坑洼洼瘪得不成样,显然经历过严重撞击,赵胜看着照片里的外地牌号,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卧室里,左南已经啃完一整颗苹果,他完全猜不到外面在交流什么,想也知道不会有好话,他担心陆临对自己的好感值再次降低,全程开着信息框监控数据,没想到好感值不仅没降,反而在持续缓慢地往上爬坡,眼看都快破20了。 左南有些惊喜:离60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0都有了,1还会远吗? 读者:欣慰.jpg 恢复出厂设置-7 bug!都是bug! 到晚上,左南身上的无力感消失大半,终于可以下地行走,不用再像个废人一样处处需要别人照顾,他心情振奋,拿着换洗衣服去卫生间冲了个澡。 洗完出来的时候,陆临正在厨房准备晚饭,一扭头看他顶着半湿的头发在客厅里晃,皱了皱眉,走过来拿出电吹风插上电,将他按坐到沙发上,抬手便要给他吹头发。 左南神色讪讪,他刚刚拿毛巾擦头发,时间长了点觉得手臂酸,就放弃了吹头发这一步,没想到让人给逮个正着,这人估计强迫症也带到陆临身上来了,受不了他头发到处滴水。 电吹风发出低低的轰鸣声,陆临动作麻利地拨弄他带着潮气的头发,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后颈上,乌黑的发梢时不时从那里扫过,映衬得那片皮肤白得晃眼,陆临忽然觉得喉咙干哑,像是受到蛊惑,竟生出想要低头亲上去的强烈冲动。 左南偏了偏头:“烫烫烫……” 陆临猛然一惊,险些将电吹风摔到地上,他为自己的冲动心惊,下意识后退半步,之后抿紧唇,眼神沉下来。 迅速吹干头发,陆临后背竟有些汗湿,他将电吹风放回原位,不着痕迹地深吸口气,之后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道:你可以回去了。 左南瞪大眼:??? 吃过晚饭,陆临再次提起这件事: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 左南死皮赖脸道:“那怎么行?你还要写歌还要创作,家务活儿就由我包了吧,以后我就是你生活助理!” 陆临态度坚决:不需要。 说着竟然起身将他带过来的衣服日用品全部收拾打包,拿起他家备用钥匙,打开门直接给他送回去。 左南被推着站在钟溪家门口,满头问号地看着不降反升的好感值:人干事? 当天晚上,左南咬牙切齿使出浑身解数,将钟溪家的空调弄坏,摆出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姿态,敲开陆临家大门:“哥,我家空调坏了。” 陆临看着他单薄的睡衣、冻得生白的脸,心里腾得升起无名火,一把将他拉进屋,“砰”地将门关上。 左南瞄着狂涨狂落但最终有所上升的好感值,心里窃喜,忙自来熟地抱起被子将自己窝在客厅沙发上。 陆临走过来将他拽起拖进卧室,将他摁在床上,自己则拿起被子去了书房。 左南感动坏了,跑进书房跟他客气:“哥,你睡卧室,你个子高,睡沙发都伸不开腿。” 陆临心烦意乱,冷着脸将他赶出去,关上书房门,“咔哒”落锁。 左南:“……” 隔天,陆临去了左南家,左南乐滋滋地以为他要帮自己收拾东西带过去,没想到他竟然搬起凳子拿起工具,三下五除二将空调给他检查维修好了。 左南:“?!” 到晚上,左南故技重施,将主意打到热水器上,可惜他左看右看不知道如何下手,干脆心一横,拿把锤子将花洒砸坏,之后抱着沐浴露洗发水干净衣服等一堆东西敲开陆临家的门。 “哥,我家花洒坏了,不能洗澡了。” 陆临对上他无辜得特别假的目光,神色略显暴躁,好感值开始狂飙,左南往前蹭一步,陆临像遇到洪水猛兽般紧跟着退一步,好感值又飞速狂跌,左南无视bug一样发神经的数值,破罐子破摔,哆哆嗦嗦挤开陆临冲进去。 “冷死我了,我洗完澡就回去!” 洗澡的时候,左南看着起起落落定格后和昨天差别不大的数值,陷入沉思,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热水器明天肯定又会修好,陆临铁了心要将他赶走,显然是不喜欢他在跟前晃。 可为什么呢?明明之前挺好的啊! 左南抬起头左思右想,猜测可能是陆临的自尊心开始作祟了,毕竟之前他发高烧,身体很虚,自己过来照顾他合情合理,可现在他已经好了,饭能自己做了,地能自己拖了,他又是搞创作的,工作时间弹性充裕,哪里需要自己帮忙? 左南穿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拿着东西乖乖往门口走:“哥,我回去了啊。” 陆临以为他是在以退为进,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没吭声,没想到他说完竟真的打开门走了,陆临愣了愣,起身走过去打开猫眼,门外空无一人,是真的回去了。 这样的认知在他心口卷起一道狂风,将所有思绪吹得七零八落不知所踪,最后剩下难以言明的空虚感。 第二天清晨,左南精神饱满地过来敲门,自然而然地蹭了顿早饭,之后抬起头,对陆临道:“哥,你是不是打算去公司了?” 陆临点头,他已经穿戴整齐,只等出门前再加上帽子围巾,新歌已经写成,可他自己失去了演唱的机会,只能去公司让赵胜签的几名歌手试唱,挑选出风格最合适的人,当然一首歌远远不够,后面还有更多工作在等着他。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通的,偶尔半夜梦醒,会有片刻恍惚,觉得自己像变了个人,可更多时候,他愿意将这种变化理解为顿悟,经历过巨大磨难,他想开了,坐以待毙不该是他的作风,生活总要继续下去。 左南看着他:“哥,我有一个真诚的建议。” 陆临抬起眼。 左南道:“你的歌不要给别人唱。” 陆临定定地看着他,眉心渐蹙,眸色变得晦暗不明。 左南察觉他神色不对劲,打开信息框,见好感值竟然在一点点下跌,惊得差点心肌梗塞,他强行按捺住疑惑,硬着头皮道:“赵哥公司那几个歌手资质都很一般,给他们唱简直暴殄天物。” 陆临抬手打断他的话,提笔写道:你觉得应该给谁唱? 左南想说“当然是你自己啊”,可这种没把握的事他不敢提前乱说,眼下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他目光有些发虚,垂眼道:“我觉得,最好是另外物色一个……” 陆临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他眼神暗淡下来,不再看左南,垂下目光怔怔看着面前的餐桌。 太可笑了,原来面前的人自始至终都没变过,他都快当真了,以为真有人来救赎他,以为真有人愿意为他连命都不顾,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坐在对面的就是钟溪,不是别人,没有别人。 他提起笔,手腕很沉,笔尖落在纸上坠若千钧。 ——你是说,你最合适,应该给你唱? 便签纸没拿给左南看,被陆临揉成一团,捏在手心,他突然觉得心口有些疼,自欺欺人地不愿意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似乎只要将那句充满嘲讽的质问死死摁住,形势就仍有转圜的余地。 左南想问问他写了什么,余光忽然瞥见好感值一路狂跌,迅速回到最初的负无穷,傻眼了。 他很想伸出双手将面前的陆临摇晃成时瑞,再送上马教主式咆哮:你他妈给我醒醒!看看你的破公司开发的破系统!这是人干的事?你们技术部都是从体育系招过来的吗?这么大的bug你让我怎么完成任务! 陆临一刻也不想多待,阴沉着脸起身,左南见他往门口走,忙追过去,将他拦住。 “哥,我又想了一下,其实你给谁唱都可以。”左南也不是傻子,这么大的bug总不会无故触发,一定和自己的建议有关,他迅速推翻之前的提议,眼神诚恳又充满信任,“毕竟你有才华,这首浪费了还有下一首,以后有了更合适的人,你再另外写就是了,我相信你的作品会越来越优秀!” 陆临垂眸对上他澄澈又直接的目光,心神有些不稳。 这不是钟溪,钟溪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 好感值“咻”一下从负无穷升到30好几。 我一定是魔怔了,不是钟溪还能是谁?我长着一副“人傻快来骗”的蠢蛋面孔么? 好感值又“咻”一下跌回负无穷。 左南捂着心口一脸窒息:“草!我要死了!” 陆临愣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皱眉将面前摇摇欲坠的人扶住,关切地看着他明显苍白的脸色。 左南看着再次升上去的好感值,一遍遍告诫自己:bug!都是bug!说不定那边正在紧急抢修!不会有问题的!我们一定能回去! 他深吸口气抬起头:“哥,我能借你电脑用一下吗?我电脑昨天突然蓝屏了,手机又不敢开,现在还有很多骚扰电话。” 陆临:“……” 电脑里有很多灵感和初稿,他这是……另辟蹊径? 也好,正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陆临眼神冷下来,点头答应,再不看他,转身推开门,大步走出去。 左南死死盯着信息框里无比碍眼的“-∞”,生无可恋。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带你去坐云霄飞车。 车:咻——咻—— 左南:我去你妈的狗时瑞! * 明天开始固定到晚上6点更新,日更,感谢支持!=3= 恢复出厂设置-8 去他妈的好感值!保命要紧! 左南走到阳台探身往下看,一直目送陆临走出小区大门,之后郁闷又挫败地将信息框关掉,去书房将陆临的电脑打开。 就陆临和钟溪那样的关系,刷好感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左南思考一夜后发现自己的策略偏了,陆临目前最大的困境是工作而不是生活,他想博好感就要对症下药,与其在生活中照顾得无微不至,不如在事业上助力一把。 可他在原世界是学生物的,对娱乐圈并不熟悉,更没有音乐方面的特长,思来想去不得不悲哀地承认,除了当个高呼“666”的脑残粉,他啥也不会做。 左南决定硬着头皮上,先从脑残粉做起,他最近做过功课,知道想要当一名有用的粉丝,首先要混成大粉头,而混成大粉头最方便快捷的途径就是氪金。 陆临没代言?没事,我买同款! 陆临没营销?没事,我买水军! 陆临没知名度?没事,我买推广! “钟溪啊钟溪,你的钱都是用陆临的作品赚来的,现在是时候还债了。”左南将钟溪的银行卡“啪”一声拍在桌上,打开浏览器决定付诸行动。 鼠标移到搜索引擎输入框,下面自动弹出历史记录——某个眼熟的车牌号。 左南顿住,这个车牌号他太熟悉了,车祸现场金手指启动,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那辆车缓慢靠近,车头就是这样的牌号,后来警察过来做记录,他听见了同样的字母数字组合。 陆临为什么要查这辆车? 左南脑中警铃作响,立刻打开历史记录,一长串页面标题浏览下来,忽然有个熟悉的名字出现,立刻夺去所有目光,左南定定地看着,后背忽地生出一层冷汗。 秦天意! 那辆车和秦天意有关! 不可能有太多巧合,那根本不是意外事故,而是蓄意制造的谋杀! 什么仇什么怨,要对一个本没有瓜葛仅仅是普通竞争关系的人下毒手? 左南收到恐吓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过,那是明晃晃的威胁,秦天意这种却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随时都有可能探出来咬你一口,防不胜防。 左南“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抓着头发心浮气躁地来回踱步,他掏出钟溪的手机,手机已经调成飞行模式,此刻很安静,他打开相册翻出某个昏暗模糊的视频。 此时,陆临已经赶到公司,正坐在赵胜的办公室。 他情绪收得很稳,赵胜并没有察觉到他心情不好,将他按在椅子上道:“新歌的事不急,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一下,关于那起车祸。” 陆临眉梢微抬。 赵胜在他对面坐下,正色道:“那辆外地车确实和秦天意有关,是他一名化妆师的,我将情况和警方说了,虽然暂时还没有证据证明秦天意和车祸有关联,但警方表示会顺着线索查下去,目前的进展是,化妆师家里有人欠了一大笔赌债,不久前债务还清了,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相信不久就会水落石出。” 陆临点头,并不如何意外,他见赵胜欲言又止,便示意他继续说。 “还有件事,有点邪门儿……”赵胜嘶口气道,“也可以说是钟溪那王八蛋不对劲。据我请教过的医学专家讲,正常人的反应速度不可能达到视频里那么可怕的地步,警方其实也有疑虑,他们用技术手段一帧一帧分析过,也没找到合理的原因……” 陆临听他这么说,猛然想起左南瘫在床上全身无力的模样,那模样绝对不是装的。 赵胜说着说着就跑偏了,开始胡乱猜测:“我早就觉得那王八蛋不大对劲,都说圈子里私底下流行养小鬼什么的,邪得很,你还是要防着他点。” 说完又摇摇头自我否定:“不对啊,他确实不像要害你的样子,还救了你一命……” 陆临忽然站起身,将赵胜吓一跳:“你怎么了?” 陆临定定神,垂眸稳住呼吸,又重新坐下来,摇摇头,提笔写道:“试唱的人今天都来了?” 赵胜见他一副急着要工作的模样,便止住关于钟溪的话题,带着他去隔壁会议室:“都来了,等着呢。” 陆临跟着赵胜在会议室坐下来,心思却飘回家中。 赵胜的话让他意识到,“钟溪”确实不对劲,但这种不对劲已经超出可以理解的范畴,很难伪装出来,他忽然开始后悔,觉得自己早上的态度并不好,忍不住为当时的怀疑和怒气而自责。 歌手陆续进来,陆临赶紧收敛心神,将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赵胜签了几名歌手,公司小,歌手也没什么名气,陆临即便毁容失声,才华热度摆在那儿,他们进来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声老师,可态度是好的,水平实在一般,陆临越听越失望,就连赵胜这种门外汉都能听出来,陆临的歌难度太高了,他们谁都胜任不了。 试唱结束,赵胜让他们先回去,扭头朝陆临看看,神色尴尬:“唉,你看我这小破公司,把你这尊大佛请过来真是委屈你了。” 陆临毕竟换了芯子,不再是以前那样恃才傲物的态度,他很清楚自己不过也是个新人,是矮个子里挑出的将军,远远称不上大佛。 他神色平淡地摇摇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 赵胜以为他是经历磨难后改了性子,也不觉得奇怪,宽慰道:“没事,这几个不合适,我们再找,若实在不行,就只能委屈你先为他们量身打造几首适合他们的歌了。” 陆临点头,想到钟溪也说过差不多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同样的话从赵胜口中说出来,他觉得是正常的,从“钟溪”口中出来,他却觉得别有所图,明明是他有了偏见,有了怀疑,先入为主。 陆临再也坐不住,写了张纸条扔给赵胜,起身要走。 赵胜拿起来看,上面字迹潦草地写着:钟溪没午饭吃,我得回家一趟。 赵胜:“……” 忍下一万句脏话,赵胜摆摆手:“行,今天也没其他事了,你回去忙吧。” 陆临风风火火赶回去,一开门就见到左南从书房里探出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下意识偏过头移开视线。 左南一直逃避打击不敢再看信息框,并不知道陆临对自己的好感值已经恢复,他捏着钟溪的手机,硬着头皮蹭到门口:“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陆临脱下外套,故作淡定地朝他看过来。 左南咽了咽口水,跟着他走进客厅,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将手机送到他面前:“给你看个视频。” 陆临顿了顿,心里生出疑惑,接过去点开。 视频有些晃动,画面不怎么清晰,但站在角落的人影依稀能辨认出来,是和他同台竞争过的秦天意,秦天意在跟人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仍有一句半句能听见,一些关键词句串起来,竟组合成巨大的信息量。 那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秦天意精心谋划的! 陆临眼神立刻冷下来,寒气噬骨。 左南在一旁瞄着他,心惊肉跳:“这是……我刚刚在手机里发现的……不知道是不是哪天不小心拍到的,没仔细听,今天才发现……” 这谎言太拙劣了,钟溪对自己的整容脸相当自恋,手机相册是他光顾最多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有不小心拍到又恰好漏看的视频,可左南实在没勇气承认自己是故意把这么重要的证据藏着掖着的。 那场大火毁了陆临的一切,对陆临造成巨大的打击和痛苦,而他原本可以避免这一切遭遇,多年好友知情隐瞒,这可能比别人害他更让他难以接受。 钟溪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并没有参与其中,但到底不是个东西,明明已经提前窥探到秦天意的阴谋,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反而出于阴暗心理将证据私藏,这样他既可以借刀杀人,又可以手握把柄,简直一石二鸟,划算得很。 左南刚接受记忆时就知道了这件事,也悄悄翻出视频看过,在心里将钟溪狠狠骂了一遍,可惨祸已经酿成,左南又任务在身,压根不敢把这件事告诉陆临,这比陷害抄袭的仇大多了,如实相告的话,还怎么刷好感值? 可秦天意实在太疯狂了,一次不成又来一次,这回陆临在车祸中逃生,他说不定又开始酝酿第三起阴谋了。 去他妈的好感值!保命要紧!先把姓秦的弄死再说! 左南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好感值这会儿是顾不上了,就希望能别被陆临打死,他瞄着陆临的神色变化,见他半晌后终于抬起眼,将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立刻吓得跳起来,紧着头皮拔腿就跑。 “砰——”左南夺门而出,以光速窜回钟溪家中,关门、反锁,搬起椅子死死抵在门后,想想仍是不放心,又把餐桌拖过来。 陆临追过去,与他一门之隔,听着里面杂乱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我改名了,我叫左难。 —— 感谢淼淼、猫眼(x2)扔的地雷! 感谢少年不怕黑灌溉营养液+1、淼淼灌溉营养液+10、非酋本非灌溉营养液+2! 感谢所有追文的小天使!=3= 恢复出厂设置-9 竟然还有全部功能?太棒了吧! 当天夜里,陆临失眠了,他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思绪纷乱,最后不得不掀开被子起身,先是坐在客厅慢慢喝完一杯水,接着走进书房,将电脑打开。 钟溪手机里的视频他已经传给赵胜,他现在口不能言,和警方交流很不方便,再加上赵胜人脉广,请赵胜帮忙是最合适的,倒不是他对赵胜完全信任,毕竟有钟溪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只不过因为赵胜与他已经是利益共同体,赵胜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他。 案子的事不需要他太过操心,他现在坐在书桌前,脑子里想的全是左南,他倾身向前,仔细检查电脑的使用痕迹,最后发现,除了浏览器,别的都没动过。 陆临松开鼠标,靠在椅背上,心里涨潮似的溢满许多难以名状的情绪,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左南夺路而逃的模样,忽然嘴角弯了一下,无声笑起来。 他将电脑关了,在黑暗中静坐片刻,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敲门,正准备起身回卧室,忽然听见外面大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便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不是撬门的动静,是用钥匙开的锁,想也知道是谁进来了。 他按兵不动,听见左南蹑手蹑脚走向卧室,想了想,趁他进去后从书房里出来,悄无声息地进入卫生间,按下马桶水箱的冲水按钮。 左南在卧室里没找到人,又听见卫生间的动静,忙退出来缩到客厅,在沙发旁边蹲下去,将自己藏起来。 已经适应黑暗并看见他这一系列举动的陆临:……? 他怕吓到左南,只装作不知情,回到卧室重新躺下,本就没有睡意,这下更是不可能睡着了,他躺在床上煎熬了不知多久,终于等来客厅的动静,他听见左南蹑手蹑脚走进卧室,立刻闭上眼,尽量让呼吸平缓,心里的疑惑几乎没顶。 为什么进来后发现自己不在就出去了?为什么要等很久才再次进来?是想等自己睡着了做什么?如果真要偷偷做什么,自己不在的时候不是更方便? 陆临胡思乱想之际,察觉到左南蹲在了床边,甚至隐约听见他压抑而急促的呼吸,顿时心跳加速,明知自己很可能是误会了,却还是忍不住生出强烈的期待。 左南咬紧牙关在胸前用力握了握拳,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太难了,他刚刚在睡梦中被系统提示音惊醒,才知道陆临对自己的好感值竟然突破60大关,这怎能让他不激动? 从负无穷一下子跳到及格线以上,他怀疑这又是系统出了bug,不过管他呢,有漏洞不钻白不钻,达到60分就可以投递金手指了,他得赶快抓紧时机! 他捂着“砰砰”狂跳的心脏悄悄潜进来,却又不敢在陆临清醒的时候靠近,怕再次触发bug将好不容易升上来的好感值压下去,可又怕拖的时间久了,bug可能会被修复,可想而知缩在沙发旁边等待的时间有多煎熬。 他矮下身子慢慢靠近陆临的床,蹲在那儿定定神后探头往上看,目光锁定陆临放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紧张地抿着唇,小心翼翼将手伸过去。 陆临闭着眼,冷不丁手被触碰,心里一阵剧颤,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的一根手指就被轻轻握住,是实实在在的触感,却也是谨慎到随时可能撤退的力道,他不明白左南在干什么,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胸口有如擂鼓。 左南握住他手指,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恭喜!金手指投递成功! 他立刻打开金手指后面的属性框。 恢复出厂设置——来自电子产品的灵感。 部分功能:可以对容貌损伤、肢体残缺、疾病伤痛等做出完美修复,让使用者立刻恢复到初始状态。 备注:并不能恢复到婴儿期,初始状态仅指,无病无痛无意外的条件下,按照既定生长规律能达到的当前年龄段最巅峰的状态。 左南顾不上吐槽这个备注,继续往下看。 使用条件:好感值达60分开启部分功能,好感值达100分开启全部功能。 左南惊喜不已,就这部分功能已经足够逆天了,竟然还有全部功能?太棒了吧! 他屏住呼吸悄悄起身,因为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陆临脸上的变化,他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决定明天白天再过来,随即便打算悄悄将手松开。 陆临心里一紧,下意识勾住他手指。 左南吓一跳,飞快地蹲下去,等了一会儿没再有别的动静,以为是陆临下意识的动作,他手指动了动,明显感觉到陆临的手变光滑了,心里一喜,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感受了一下。 陆临猛地全身绷紧,气息难以控制地急促起来,他想立刻将人拽上来压住,想狠狠亲一口,再问他究竟在干什么,可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又觉得这样的欲求过分可耻,理智和情感在天人交战,左南的手轻轻松开,即将撤离,他终究是控制不住,坐起身探手过去,一把将人拉住。 左南瞪大眼,脖子生了锈般缓慢往后扭,对上黑暗中坐起来的人影,吓得魂飞魄散。 “我、我……”左南磕磕巴巴不知道怎么解释,心里狂呼“救命”,用尽全力甩开他的手,拔腿就跑。 陆临不知是早有准备还是因为金手指加成连体力都有了增强,竟飞快下床,抢在他前面冲到门口,“砰”一声将半掩的门关上,同时抓住左南,气息粗沉地将他压在门上。 左南心里慌得不行,抬起脸充满求生欲地劝道:“哥,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行不行?说不定明天更美好呢?现在我、我我我困得厉害脑子有点不清醒……我……我可能梦游了……” 陆临险些俯身堵住他的嘴,然而到底理智占了上风,他低下头,抬起一只手在左南脸上轻轻碰了碰,珍而重之的力道,最终什么都没做,只顺着他脸颊轮廓移到头顶,在发间轻轻揉了揉。 左南感受着逼近的热气和扑在脸上的呼吸,眼睫轻颤,紧接着他被陆临抱住,双腿莫名一阵酸软,然而陆临只是揽着他往旁边移了稍许,紧接着打开房门,很快就将他松开。 左南脑子有一瞬间空白,他傻愣愣地看着陆临走回去重新躺下,感觉这几秒钟的突变像是一场幻觉。 过了片刻,他懵懵地转身离开,回到钟溪家中,之后怎么睡着的已经不清楚了。 第二天,陆临起床时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其实夜里他就觉察到异样了,只是那时候心里比较乱,并没有多加注意,现在晨曦照进来,他脑子特别清醒,四肢充满力量,甚至身体从内而外都有种可以明确感知到的勃勃生机。 他神色莫名地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紧接着就呆住了。 左南迷瞪着眼起床洗漱时,陆临已经摔掉一只漱口杯和一把剃须刀,左南用微波炉热了牛奶开喝时,陆临已经打碎一只盘子两只碗,左南在门后来回踱步纠结着什么时候过去、去了之后戏该怎么演的时候,陆临已经平复好情绪找了过来。 左南被敲门声吓一跳,瞪着眼如临大敌。 不慌不慌,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已经恢复了,暂时应该不会跟我翻旧账。 陆临自己用钥匙开门。 门打开,两人大眼瞪小眼。 左南眨眨眼,倒吸一口冷气,冲过去抓住他手臂,发出震天动地的狮子吼:“我靠!你牛逼!” 陆临:“……” 左南戏精上身,围着他左转右转,喋喋不休。 “怎么回事?你怎么做到的?是不是吃的哪种药有奇效?还是哪种药膏?我没认错人吧?” “奇迹啊!简直就是奇迹!哥,你太棒了!马上就可以重返舞台了!” “对了,昨天歌手试唱怎么样?你没把新歌给别人吧?” 陆临心口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重返舞台……新歌……他的意思是…… 陆临知道身体发生了变化,也从镜子里确认过,可他到现在都没有尝试过开口,一是习惯,二是没想到。 左南见他露出震惊的神色,傻眼,知道自己戏演得过了。 他眨眨眼转移话题:“哥,你吃早饭了吗?” 陆临静静看着他,眼里风起云涌。 左南硬着头皮转过身:“家里好像只有牛奶了,我去给你……” 陆临伸手将他拉住,拽回身前,略带迟疑地张了张嘴。 左南心里发虚,却依然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 陆临终于出声,没有大病初愈的沙哑,是大提琴的质感,压低音量后沉沉的,优雅而性感,仿佛从没有受过伤。 “……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别问,问就是红领巾! 恢复出厂设置-10 我就说那小子邪门儿吧 面对陆临的疑问,左南只能装傻充愣。 他没有刻意模仿过钟溪的言行举止,一来钟溪的记忆对他而言更像资料,需要哪些信息可以随时调取,但他有自己的记忆,没办法融合,二来他演技实在拙劣,这点他有自知之明。 其实他一开始想过走捷径,想直接表明身份,毕竟两个世界发展水平相当,对于穿越这种事,没道理他能接受,陆临就不能接受。但后来他又想到,陆临并不完全是时瑞,没有时瑞的记忆,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也很难对另一重身份产生认同感,只会觉得自己跟时瑞是两个人。 如果说出实情,他会怎么想?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时瑞,而不是为了他,那还怎么刷好感值? 现在好感值超过了60,虽然金手指的部分功能已经够用,可他还挺想看看达到100后会是什么情况。 未免节外生枝,他决定消极应对,你爱怎么猜怎么猜,反正我一概不承认。 陆临看他眨着眼神色茫然的模样,知道他不想说,顿了顿,没再追问,转开话题跟他商量后面的安排:“这件事太突然了,好在我很久没有消息,对外解释说去国外治疗,也算合情合理,别人最多说一声奇迹。但赵胜那边不好交代……” 昨天才见过赵胜,今天就完美恢复,换谁都会觉得见鬼。 不过这件事毕竟利远远大于弊,陆临推测道:“赵胜应该不会一直追问,他是商人,我这样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没必要揪着原因不放。” 左南重重点头:“嗯,问就是奇迹。” 陆临抬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左南眼神发虚,再次往厨房走:“我去热牛奶!” 早饭过后,陆临给赵胜打了个电话。 听见他的声音,赵胜惊得差点鬼哭狼嚎,手机都砸地上摔裂了屏幕,第一反应是有人在开玩笑,之后陆临又给他发了视频邀请,接通后,赵胜看着屏幕里英俊的面孔,终于不得不相信——白天真的可以活他妈见鬼啊! 赵胜激动到差点窒息:“究竟怎么回事?算了算了先别管怎么回事,你赶紧来公司!把自己裹紧了别给人看见!” 陆临微微点头,心情愉悦:“好。” 陆临这回去公司的时候,将左南一并捎上了,他对赵胜说过让左南做自己的助理,一开始只是随便找的借口,现在倒成了私心。 他想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这个人。 左南对此毫无异议,他反正是要做脑残粉的,时时跟着陆临正方便刷好感值,而且钟溪所在的网红公司已经因为舆论单方面提出解约,他正处于失业状态,粉丝兼助理,没毛病。 两人全副武装去了公司,赵胜围着陆临连转几圈,激动得手脚无处安放:“我会向外界放出消息,说你治愈良好,会重返舞台,另外我有个朋友和《绝对天籁》节目组有点渊源,我去他那儿走走关系,看能不能让你上决赛。” 《绝对天籁》第三期已经开始录制,马上会进入决赛,前三期都是录播,决赛是直播,如果陆临能够直接在决赛中露面,震撼程度可想而知。 陆临很好安排的样子,点头答应。 赵胜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愿意配合就好,至少短期内不会因为奇迹般的恢复另攀高枝,他果然没看错人。 赵胜心情大好,笑起来,浑身都是“搞事搞事搞事”的亢奋,接着道:“这样,你先开直播,不露脸,声音压得低一点沙哑一点,这样可以预热一波,另外也给大众一点过渡期。” 陆临再次点头,想了想,问他:“你不觉得奇怪?” “废话!能不奇怪吗!”赵胜朝乖乖坐在旁边玩手机的左南瞥一眼,低声道,“我就说那小子邪门儿吧,不过别管他用的什么邪门歪道,只要对你有利,我就不追究了。” 已经不喊“王八蛋”了,看来赵胜迷信得不轻。 赵胜公司很小,每个员工都身兼数职,他自己既当老板又当经纪人,将陆临复出的事安排得明明白白,好在他脑子活、人脉广、行动力强,经过一番精心策划与实施,陆临的名字再次进入大众视野,引起巨大轰动。 一开始有人以为是别人冒充,大骂冒充的人为了红吸别人血,不择手段毫无下限,毕竟直播间里陆临并没有露脸,声音也因为刻意沙哑和以前有很大区别。但很快,他的忠实粉丝们翻出旧照片,和视频截图进行对比,发现那双弹钢琴的手就是陆临本人的,连手指上痣的大小和位置都一模一样! 粉丝们激动疯了,陆临的声带恢复了!虽然嗓子还有点哑,但这样更磁性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也很好听不是吗! 可舆论并没有一面倒,很快又有人出来唱衰,说这年头处处看脸,陆临毕竟烧伤过,当时因为人气正高,还有无良狗仔蹲点拍到过烧伤后躺在病床上的照片,程度有多严重全网皆知,即便恢复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出来唱歌不吓人吗? 网上议论得沸沸扬扬,陆临却丝毫不受影响,他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左南和创作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段时间后,《绝对天籁》第三期播出,和多数综艺节目的命运差不多,高开低走,越往后越无趣,到这一期明显后继无力,播出后网上反响平平,几乎没多少水花。 就在这时,赵胜亲自带陆临去了趟B市。 他已经通过关系联系上《绝对天籁》的总导演,听说陆临想参加决赛,总导演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在他愿意卖朋友的面子,决定见见这个他觉得惋惜但并不会随便做慈善去拉一把的年轻人。 然而双方一碰面,总导演就傻了,他毫无形象地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没看错吧?” 陆临不卑不亢地跟他打招呼,嗓音完美无缺。 总导演惊得抓起旁边的水杯,“咕咚咕咚”将一整杯冷水灌下肚,终于逐渐恢复冷静,不用再多说什么,只看一眼,他就当场拍板:“上!必须上!” 节目前两期反响很热烈,其中有绝大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陆临和秦天意,到第二期最后,陆临陷入抄袭风波,节目热度明显降下来,到第三期,风波又反转,换成秦天意被踢出节目组,到这时,曾经最有看点的两位选手都不在,节目就彻底走下坡路了。 节目组正在为决赛发愁,没想到时来运转,陆临竟然恢复了!这是怎样的奇迹!这是硬生生给他送话题送热度啊! 双赢的事,还能卖老朋友面子,何乐而不为?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节目组怕到决赛时没人看,提前预热,放出重磅炸,弹:陆临强势回归,即将参加总决赛! 虽说动用了关系,走了后门,但这是完全符合赛制的,节目安排了逆袭机制,会从前面被淘汰的选手中选出优秀者参加逆袭赛,至于逆袭失败还是成功,那就各凭本事了。 消息放出,网上炸开了锅,第三期播出后,节目组遭了不少骂,现在突然将陆临拖出来,那就更要骂了,网友竟一时不知道该骂节目组吃相难看,还是骂陆临急功近利,总之骂就对了。 骂也是热度,节目组毫不介意。 总导演乐呵呵地想:现在你们骂得有多狠,后面的震惊就会有多大! 在众多网友心思各异的期待中,决赛如期而至,赵胜变得越发忙碌,为陆临准备保姆车、活动服装、专业造型师……宝压在他身上,自然要下足功夫。 准备充分后,赵胜亲自送陆临前往B市,入住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又亲自送他去节目现场,保镖一路随行。 同时随行的自然还有左南,他如今俨然成了陆临的挂件,走到哪儿都形影不离,陆临参加节目反倒让两人难得分开一段时间。 下车前,陆临心里不舍,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只让左南翻出门票,确认他一会儿在观众席的位置,怕自己站在台上找不到人。 左南给他看过后将门票收好,突然道:“伸手。” 陆临不明所以,依言将手伸出来。 左南按住他手指,将他的手握成拳。 陆临垂眸,看着他白皙的手指从自己手背上撤开,眼睫微颤。 下一刻,左南握拳,与他的拳头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笑道:“加油!” 陆临抿紧唇,半晌才点头,转身下车时,眼里有几分失落和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比心.jpg 左南:碰拳.jpg 时瑞:…… * 感谢猫眼扔的地雷和浅水炸弹! 感谢猫眼灌溉营养液+20、廿贰灌溉营养液+10、白乞灌溉营养液+40! 恢复出厂设置-11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狗?! 陆临一只脚踏出车门,刚露出半个额头,外面就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他起初没在意,兀自直起身往入口走去,然而很快就听见那边一声又一声地高喊自己的名字,这才扭头看去。 赵胜乐呵呵地笑道:“你的粉丝牛逼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排面!” 陆临有些诧异,他一向不关注这些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狂热的粉丝群体,录制节目是在晚上,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然而目光所及到处都是一片璀璨的灯海。 节目组估计也是想挽回人气,对选手粉丝的应援活动只维持了一下秩序,并没有直接阻止或干预,在节目组的纵容下,陆临的应援团竟像条蜿蜒的长龙,从一侧往后延伸,直到对面马路边,一眼望不见头。 相比之下,另一侧其他家的粉丝加起来都比不上这样的阵容,人气落差显而易见。 陆临朝赵胜看一眼:“他们怎么知道是我的?” 他只算是个新人,虽然曾经有过昙花一现的辉煌,可到底比不上那些流量明星,粉丝们不可能知道他乘坐的是哪一辆车又是几点到,而且他下车前戴了口罩,这会儿又是背光站着,粉丝们即便认出他来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响应。 与其猜测粉丝火眼金睛未卜先知,倒不如猜测他身边有“内鬼”。 “可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赵胜连连摆手撇清责任,又提醒道,“挥手,快挥手打个招呼。” 陆临便抬起手冲那边挥了挥,立刻引来粉丝们带着哭腔的尖叫。 这时对面大楼上的巨幅屏幕上静态广告消失,忽然光华闪动,粉丝们齐齐扭头看去,再一次爆发出尖叫。 赵胜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也太用心了吧……” 陆临抬头看去。 巨幅荧幕上开始播放陆临的视频,有弹钢琴的、有拉小提琴的、有弹吉他的,也有站在录音棚里唱歌的,甚至还有坐在窗前低头写稿的……每一段都有几帧怼脸特写,将他的五官完美呈现,每一段都剪辑得流畅自然、踩点精准,更重要的是,这些视频是近期的,而且他都看过。 陆临猛然扭头,看向尚未开走的车,车窗滑下来,左南冲他挥挥手,脸上笑容灿烂。 陆临有些心神不稳,他想起来这段时间,左南天天拿着手机给他拍照拍视频,还说“我发出去给你做宣传吧”,他故作矜持地点点头,后来好几次半夜偷偷上网搜索,别说视频,连半张照片的影子都没看到,他以为左南不过随口说说,因此失落沉郁了好几天,后来不得不自我安慰,他可能是想独自私藏,这样才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没想到现在,他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曝光,而是左南对自己的在意,视频花了多少心血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隔着半开的车窗与左南对视,胸口涨得似乎要炸开,片刻后忍无可忍,大步走回去。 左南有些诧异,见他弯腰上车,惊讶道:“怎么又回来了?” 陆临摘下口罩,定定看着他,呼吸有些急促,然而半晌后什么都没说,只用力在他脸上捧了一下,又略仓促狼狈地后退半步,转身下车离开。 左南神色茫然,摸摸莫名有点发烫的脸,等陆临走远身影消失后,终于回过神,赶紧低头打开信息框。 好感值:99.9999999999…… 后面有多少个9数不清,总之肯定是增加了不少…… 这种情况已经维持很久了,自从突破60大关,陆临对他的好感值一天比一天涨得多,然而还没等他开始窃喜,数值在到达99之后却奇怪地凝滞住,涨幅变得比蜗牛爬还要缓慢,像是武者进阶前遇到了瓶颈,可这瓶颈也太长了,每天就增加小数点后面的位数,死活不能突破100。 左南有点窒息:……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狗?! 好气,现在把地铁站买的广告位退了还来不来得及? 陆临离开后,应援团逐渐安静下来,左南让司机把车开走,他要从另一个入口进去,现场粉丝太多,他直接从车上下来不合适。 另一个入口是专门为观众准备的,他下车后绕了一段路赶到那里,赵胜给他安排的保镖一路跟随。 赵胜虽然表现得很迷信,但显然并没有对“钟溪”完全放松警惕,所以给陆临聘请保镖的时候顺便给他也找了一个,这次陆临坚持要左南到现场看他比赛,赵胜生怕他搞事,给保镖也安排了门票,就坐他旁边。 对此他完全没有异议,一来赵胜是为陆临着想,二来他到现在还会收到辱骂恐吓的私信,有保镖跟着挺有安全感。 两人排队进去,在一群女粉丝里相当醒目,落座后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说之前看到一个男的,鼻子竟然是歪的。 进门前迫不得已摘掉口罩的左南:…… 另一侧有声音传过来:“听说秦天意也来参加逆袭赛,这期节目太有看头了!” 左南愣住,心里警铃大作。 秦天意不是名声臭了吗?他怎么也来了? 这会儿距离节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左南赶紧掏出手机,他的手机已经换卡,现在可以放心用,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登陆社交账号进入粉丝群。 南如登天:秦天意也参赛了? 他一出现,粉丝群立刻炸了,有解释秦天意事件始末的,有对他这个大佬表示膜拜的,还有问他在不在现场的。 群里都知道他是陆临的死忠,又肝又氪毫不手软,而且从这次投放的视频广告来看,他还很可能就是陆临身边的人,虽然有职业粉丝的嫌疑,但并不能阻挡大家对他的热情。 左南盯着手机屏幕,提取需要的信息:秦天意签约云天娱乐,反手就把前公司给告了,说抄袭事件全程由经纪人策划实施,他是被胁迫的,是受害者。 官司还没出结果,但云天娱乐下了大量水军,俨然已经将秦天意洗白了,不光洗白,还把他成功塞进了总决赛。 左南对这个圈子翻云覆雨的手段叹为观止,不由有些为陆临担心。 然而此时在后台,真正需要担心的不是陆临,反而是秦天意。 台上竞争、台下过节,两名逆袭选手可以说是宿敌,冷不丁在后台长长的走廊间狭路相逢,可以想象到会是怎样的刀光剑影,然而实际上,陆临只神色淡漠地撩了下眼皮,都没用正眼看,抬脚与对方擦肩而过。 秦天意惊得定在原地,双眼几乎瞪突出来,额角青筋不受控制地跳动,半晌后他转动着僵硬的眼珠子看向经纪人:“他……他是……陆临?” 经纪人扭头看向陆临挺拔的背影,眼里也是难以掩饰的惊诧,半晌后神色沉下来,眉头皱起。 秦天意脸色煞白,瞪着眼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知道陆临会过来,也知道陆临一直在造势,可他一直以为陆临是打算豁出脸皮以丑陋的面孔登台,甚至想着陆临说不定还会戴面具,到时候他一定要不小心将面具碰掉下来…… 他其实完全没必要来参加这场决赛,他已经出道了,在第一期结束后就签约了公司,出过专辑,现在又签到业内知名的云天娱乐旗下,集团总裁亲自为他安排金牌经纪人,亲自给他拿资源,他根本用不着自降身价来跟这些垃圾同台竞争。 他是为了打击陆临才决定来的!他是想一脚将陆临踩进深渊,想居高临下地蔑视嘲笑,想摧毁陆临的整个人生!可现在谁能告诉他,为什么陆临恢复得这么好? 秦天意遏制不住颤抖,一股寒气从脚底升上来,他抓着经纪人的胳膊,切切实实地慌起来:“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节目组没说?” 经纪人眉头皱得更深,形势显而易见,节目组因为抄袭风波也受到牵连,遭了不少骂,而且公司对秦天意的洗白只能糊弄不知情的网友,根本瞒不住业内这些人精,大家都知道秦天意人品都问题,只会远离,不想招惹一身腥,节目组是迫于无奈才答应将秦天意塞进来的。 被逼的事情,你还指望别人笑脸相迎?节目组只要解释一句“我们也是刚知道啊”,就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会儿估计正等着看笑话呢。 经纪人道:“你冷静一点,这些不重要,既然已经来了,你就安心参加比赛。” “我冷静不了!”秦天意情绪失控,“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们回去!我不参赛了!” 经纪人脸色冷下来,一把将处于崩溃边缘的秦天意拉住:“胡闹!”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涨涨涨! 时瑞:停。 好感值:[doge] 恢复出厂设置-12 你他妈无中生什么友?当我白痴吗! 秦天意受到巨大的刺激,情绪非常不稳定,经纪人只好先把他拉进单独的化妆间进行安抚,好说歹说才让他重新充满斗志,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找节目总导演,提出一系列要求。 总导演笑得一脸为难:“不是我不想帮忙,节目都快开始了,你现在让我调整出场顺序,这……这真的有点难办啊……” 秦天意本身实力也足够强,一直不然不会和陆临角逐得那么厉害,但现在他的状态很有问题,看到陆临好端端站那儿就大受刺激,要是再看到陆临上台演唱,那还得了,经纪人得意思是让秦天意先上,这样好歹不太影响发挥。 可导演摆明了不答应,经纪人只好又说:“不论如何,请尽量把他们俩错开,不要直接PK,这样制造话题会削弱观众对他们作品的关注,于节目也不利。” 导演心说“你放屁”,皮笑肉不笑道:“这可真是太为难我了,他俩可是都拿过冠军的,怎么都避免不了正面PK,观众们就等着看这一环呢,节目组要是临时打乱节奏,那才是招骂。” 经纪人见他一副只管打太极的态度,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们季总说……” “哎哎哎!”导演笑呵呵道,“季总爱才心切,可以理解,但秦天意实力那么强,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嘛!不说了啊,时间快到了,替我跟季总打个招呼,改天我登门请罪!” 说着朝角落的摄像头瞥一眼,转身离开。 意思也很明确:“知道你们季总背景深厚、家大势大,但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敢拿你们季总压我,我就敢用舆论来抵抗,这年头哪桩阴私能放在日光下暴晒?可别小觑了网友的力量。” 经纪人吃了一记软拳,却又发作不出,脸色越发难看。 事情果然不出预料,陆临一上场就引起巨大轰动,这是他恢复后首次在公众面前露脸,现场观众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着他,等他缓步走到舞台正中,观众们终于回过神,爆发出激动的尖叫声,有些不是他的粉丝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尖叫。 总决赛全程直播,现场观众看到陆临的同时,无数网友也在电视电脑前惊呆了,不管是粉丝还是纯路人,不管陆临的恢复究竟是怎样的奇迹,他能重新站在舞台上,这在所有人眼里都是浴火重生,怎能不让人激动振奋? 一时间屏幕内外无数人被他惊艳,为他加油,热搜坐火箭般窜上去,各大营销号加班加点炮制文章,《绝对天籁》的收视率随着热度的爆发“噌噌”往上涨。 陆临只站在那儿就能带来巨大的话题量,更不要说他开口的瞬间,所有人都仿佛听到脑子里巨大的爆炸声,不仅观众,连评委都惊呆了。 陆临的歌和以往风格大不相同,既燃又励志,满满都是正能量,却又不会故意升华,反而平易近人,字字句句都能触到普通人心底的那根弦,能让人一边亢奋尖叫一边流泪痛哭。 观众席荧光棒挥舞着,摄像机滑过去,人人都是满脸泪光。 毫无悬念,整场决赛,陆临几乎夺去所有人的目光,秦天意本就实力稍逊,又心神不稳,表现发挥有失水准,几轮下来彻底淹没在他的光环下。 比赛结束,陆临不负众望拿到冠军,第二第三名是前几期里表现都很优秀临场发挥也一直很稳的选手,而秦天意全程像中了邪,表现一塌糊涂,要不是经纪人提前和评委打过招呼,他早该在第一轮就被刷下去了。 主持人致辞,前三名在台上礼貌握手、互相祝贺,秦天意脸色惨白地坐在下面,表情管理完全失控,到这时,一切尘埃落定,没了慌张,他眼里剩下的便只剩嫉恨与狠毒。 经纪人微微蹙眉,低声提醒,他恍若未闻。 经纪人心里越发不满意:“你究竟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你上学时就参加过组合、登过舞台、拿过奖,心里素质不该这么差。” 还有一句他没说:你和陆临是不是有仇?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公关,将网上对秦天意的议论和嘲讽全部删除,可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段只能掩盖一时,秦天意在业内的名声只会越来越差,强捧能捧到什么时候?他现在非常后悔接手秦天意,隐隐觉得自己辉煌的职业生涯即将出现污点。 舞台上一阵热闹结束,很快到了颁奖环节,轮到陆临时,现场再次爆发出欢呼声,主持人笑着将陆临请上台,掌声如雷。 陆临从嘉宾手中接过奖杯,握手致谢,转身抬起眼,目光精准地落到左南脸上,左南正激动地挥着手里的荧光棒,脸上是与有荣焉的笑容,眼神很亮,会让人忽视他缺乏协调的整容脸。 主持人示意陆临说点什么,现场安静下来。 陆临俯身靠近话筒,灯光打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他抬着眼笑了笑,说了几句简短而诚挚的感谢词,尤其提到老板雪中送炭,多次向他伸出援手,将坐在下面的赵胜乐得合不拢嘴。 主持人见他这么快就说完,有心来点煽情的,然而不等他制造话题,陆临就再次开口。 他目光望着左南所在的方向,深吸口气,缓缓道:“另外,我要特别特别感谢一个人,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出现,陪伴我走过人生低谷,默默站在我身边,让我重获新生,我能再一次站到舞台上,能拿到今天这份荣誉,他居功至伟……” 左南知道他在说自己,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鼓鼓掌伸出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陆临莫名噎了一下。 他定定神,再次深呼吸:“所以今天,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对他说:你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分享给你,现在是,未来也是,包括我的荣誉,我的财产,我的一切……还有我自己,我希望你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为什么帮我,你不想说的我都可以不问,我唯一的诉求就是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 这番话说到最后,引起轩然大波。 左南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茫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临第三次深呼吸,嗓音里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紧张,豁出去般大声喊:“我爱你!!!” 现场一片哗然,女评委瞪大眼捂着嘴,像是在压抑脱口而出的尖叫,男评委则纷纷鼓掌叫好,观众席更是响起一片能掀翻屋顶的尖叫声。 主持人:……? 不用我制造话题了? 左南脸上表情有些放空,脑子也里一片空白,只有胸腔里像是填满了东西,可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什么,他突然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好像放哪儿都不对劲,甚至怀疑陆临可能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他还听到脑海中响起了系统提示音,貌似好感值终于破了100,便下意识调出属性框,只见上面的数值正在飞速跳动,从三位数跳到四位数又跳到五位数,还在继续往上涨,看架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他关闭属性框,表情很懵。 赵胜同样一脸懵圈,等陆临走下舞台才回神,忍不住暴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他妈能耐了啊! 节目全部结束,陆临去后台卸妆换衣服,赵胜在他跟前来回踱步,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声,出去找左南。 左南已经从观众通道出去,正准备上车,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赵胜,顿时生出莫名心虚的感觉:“赵、赵哥……” 赵胜跑得气喘吁吁,一个头两个大:“你们……你……唉……” 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左南脑子里依然懵懵的,思路很乱:“赵哥,我问你个事。” 赵胜没好气道:“什么事?” 左南眼神找不到焦点,飘忽着问:“我一个朋友,他被同性好友表白了,你觉得他应该怎么应对啊?” 赵胜直着眼瞪他,半晌后怒吼:“你他妈无中生什么友?当我白痴吗!” 说完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比心.jpg 左南:比大拇指.jpg 时瑞:…… —— 忘记说了,这个世界是同性可婚背景(虽然没啥大用_(:з」∠)_ 恢复出厂设置-13 呵,男人。 赵胜转身就走,留下左南风中凌乱,这一幕被不远处在经纪人和保镖护送下准备上车的秦天意看见,秦天意立刻停下脚步,顿了顿,转身朝左南这边走过来。 经纪人神色不悦地拉住他:“你想干什么?还嫌不够丢脸?那边都是各家粉丝,你过去了是想给人拍照吗?” 秦天意目光赤红,眼底有几分癫狂:“你看到了吗?那是钟溪,他跟陆临的经纪人在一起!他跟陆临压根就没闹掰!” 经纪人只一眼就认出了不远处那张整容脸,心里也生出疑惑,不过他依然将秦天意拉住:“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别再节外生枝。” 秦天意却压根听不进他的话,情绪亢奋地挣脱他,边大步走过去边大声喊:“钟溪!” 经纪人面色微变,恨不得拎起一块板砖把他敲晕了绑回去,可秦天意这一喊已经暴露,他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能赶紧追上。 秦天意很快冲到左南面前,来势汹汹,保镖急忙横过来拦住。 左南看到秦天意,混乱的心神终于稳定下来,他朝秦天意身后紧随而来的经纪人看看,觉得闹不出什么大事,就对保镖道:“没事,王哥你让他过来吧。” 保镖侧身让开,秦天意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钟溪你能耐啊!跟陆临联手给我玩仙人跳?” 左南朝神色紧张的保镖摆摆手,皱眉去掰秦天意的手,正想开口骂一句“你有病”,突然听见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信息采集失败! 左南愣住,疑惑地看向自己右手。 意念微动,弹框出现。 穿越者:null 身份:null 好感值:null 金手指:null 左南有一瞬间茫然,更多的是疑惑和心惊。 秦天意是穿越的?还是系统出了故障?为什么信息采集失败? 左南脑海中一个问号接一个问号往外冒,他这模样落在秦天意眼中就是装傻充愣,秦天意冷笑道:“你完了!你们完了!我要曝光你们的阴谋!”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别人的注意,各家粉丝还没散,都蹲守在外面等着跟自家偶像说再见,这会儿纷纷将八卦的目光投过来,经纪人看形势不对,赶紧将秦天意拉开,冷声斥道:“跟我回去!” 秦天意挣扎道:“我是被他们害的!我是受害者!” 这时人群忽然起了骚动,不知谁说了句“警察来了”,众多粉丝循声将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果然看见一辆警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两名穿制服的警察,大步朝秦天意走过去。 秦天意脸色“刷”地白了,下意识后退半步,扭头朝身后看看,后面站着他的经纪人,除此之外没有别人,这让他瞳孔与嘴唇同时颤抖起来。 警察很快走到他面前:“你就是秦天意吧?” 他是公众人物,这么问不过是例行公事,然而这一问对现场所有人来说无疑是扔下来一枚炸、弹,附近的记者、狗仔、站姐、粉丝……在秦天意与左南起冲突的时候就纷纷举起了相机,这一幕自然也被录了进去。 经纪人眼皮跳得厉害,见警察从身上解下一副手铐,急忙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警察不看他,对秦天意道:“现在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涉嫌蓄意纵火、雇凶杀人,请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说着将秦天意铐住,带上警车。 现场照片和视频很快被人传到网上,事发突然,公关都来不及,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 左南坐到车上,掏出手机观看网上的舆论战,看了没多久,身边的车门“哗”一声被推开,他吓得手一抖,手机摔下去。 陆临弯腰进来,反手将车门合上,直直看着他。 左南莫名不敢抬头,隐约能感觉到落在脸上的目光很热,他以为这一刻应该会很尴尬,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脸竟然红起来,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微微弓着,又怂又烫。 陆临凑过来,伸手按在椅背上,将他牢牢圈住,看着他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模样,喉结动了动,低声开口:“小南……” 左南猝然抬头,一脸惊悚。 陆临微微眯起眼,神色有一丝愉悦:“猜对了。” 左南磕磕巴巴:“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他严重怀疑陆临的表白具有让人变成智障的buff,不然为什么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陆临压着笑意:“你的追星ID——南如登天;你的个人简介——南以置信、南辞其咎、南上加南、南不倒我。” 左南:“……” 太羞耻,现在是真特么很尴尬了。 陆临一只手落到他头上,顺着软软的发梢滑到脸侧,拇指在他脸上轻轻摩梭,神色认真起来:“小南,我说的话,句句发自肺腑,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 “爱”字太沉重,在台上气氛热烈,他豁出所有勇气才敢表白,现在面对面,他反倒说不出口,说重了怕成为压力和负担,说轻了怕显得随意轻浮。 可即便“喜欢”两个字,也将左南吓得不轻,他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你……你冷静点啊……你是直男你忘了?” 陆临垂眸看着他的唇:“天天想睡你的直男么?” 左南差点被炸飞。 到底怎么回事!时瑞你醒醒啊!为什么好好一个宇宙直穿过来说弯就弯了?陆临本人也是个直男,不存在基因问题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左南脱口拒绝:“不、不行,我不能……接受。” 陆临抿紧唇,眼神黯淡下来,半晌后在他身边坐下,垂着头,气压很低。 左南以为他会一路沉默下去,没想到过了片刻他再次开口:“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吧?” 左南愣了一下,忽然想:难道是因为经历特殊,对我产生了依赖,误把这份依赖当成了喜欢? 这么想倒是能说得通,左南忽略心底那点莫名又微弱的不舒服,悄悄松口气。 陆临没等到他的回答,心口抽紧,将他放在身侧抠着座椅的手用力握住,扭头紧紧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想离开我?” 左南急忙否认:“当然不是……” 陆临气息有些不稳,伸出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你不接受我,我可以等,我只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像现在这样,形影不离。” 左南顿时为难了:“一直陪着你当然可以,但形影不离就……” 陆临用力抿紧唇。 左南硬着头皮:“你以后还要结婚,到那时候我就不可能跟你形影不……” 陆临打断他的话:“别说了!” 左南张了张嘴,不知道是不是受陆临的情绪影响,心底莫名生出几分焦躁,他信息框上的任务进度目前才1/3,点进去可以看到三项任务的进度条。 1、把金手指投递给任务对象。(100%) 2、协助任务对象获得事业成功。(80%) 3、协助任务对象迎娶白富美。(0%) 他不光要让陆临走向事业巅峰,还要让陆临结婚,现在陆临却态度坚决地对他表白…… 左南脑子里乱成一团,心浮气躁。 “小南,你看着我。”陆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哑声道,“除了你,我谁都不要,结婚对象只能是你,不可能是别人。” 左南看着他距离过近的眉眼,瞳孔微颤:“你冷静点……” “我不想冷静。”陆临心口又胀又涩,微微垂眸,炙热的目光落到他唇上,低头缓缓靠近。 左南吓傻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避开,而是惊悚地想:假脸歪鼻你下得了嘴?! 下一秒,陆临顿住,猛然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左南:…… 哦,果然下不了嘴。 陆临:“你的脸……” 左南:…… 呵,男人。 陆临蹙眉在他脸上摸摸,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怼到他面前。 左南迅速闭眼:“开美颜谢谢!” 陆临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他:“……你睁眼。” 左南察觉他语气不对,赶紧睁开眼朝手机看过去,惊讶地发现屏幕上不再是歪鼻尖下巴的整容脸,而是一张肤色白皙,五官清秀的面孔,虽然不够精致完美,但也是一枚帅哥。 这是钟溪整容前的模样。 陆临见他对着手机左照右照、挤眉弄眼,脸上惊讶的神色真真切切,几乎没有伪装痕迹,心里越发疑惑:“你不知道会这样?” 左南摇摇头,懵得彻底。 不过他现在这样子和陆临的恢复异曲同工,想到之前听见的系统提示音,他不得不怀疑,这应该是陆临的金手指开启全部功能后,在他身上起了作用。 他急忙看向自己的右手,想打开系统信息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统毫无响应。 死机了? 他定定神,又赶紧看向左手,再次调动意念,左手依然毫无反应。 左南慌了。 我的系统呢?我的保命金手指呢?怎么全没了? 我这是……被恢复出厂设置了? 作者有话要说:金手指:六亲不认.jpg 恢复出厂设置-14 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被迫恢复出厂设置,左南整个人都颓了,他现在和原世界失去了联系,没办法再掌握任务进度,更不知道哪天能回去,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他想抱头痛哭,感觉自己被抛弃了。 陆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直觉和相貌的变化没多大关系,他第一次见左南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心,这种时候当然不适合再纠结感情问题,他只能将那些沸腾的情绪压在心底。 回去后,左南花了好几天才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过来,这几天里他做什么都出错,走路都能撞到墙上,陆临不得不将他带到公司,随时随地看紧他,反正自己样貌的恢复已经让所有人都震惊过,再来一次也没什么。 好在左南心态不错,努力作了一番自我调整,很快恢复精神,将注意力放到陆临的事业上。 陆临在崭露头角时就当众表白,这件事竟然没有影响到他的人气,虽然短期内确实脱了一批年纪小、心智不成熟的女友粉,但同时也收获了更多理智的事业粉,很多人觉得他坦荡磊落,一切靠实力说话,很欣赏他的品性为人,以至于他的人气不降反升。 至于表白那件事,粉丝们竟然纷纷表示赞成。 ——我们临崽也是有人疼的,太好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啊呜呜呜! ——不知道嫂子是哪位,总之你是我们临崽的救赎,你们是绝配! ——民政局给你们搬过来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左南只能:…… 很快,秦天意锒铛入狱的消息传出,其两次陷害陆临的行径被扒了个彻底,网上对秦天意口诛笔伐,同时对陆临满满都是心疼。 然而靠这份心疼并不能长久维持热度,身为歌手,想要稳固人气,自然还是要靠实力说话,赵胜趁热打铁,为陆临制作第一张专辑,从第一首单曲发布,到整张专辑上架,反响一次比一次热烈。 陆临的才华有目共睹,他的歌励志居多,歌迷几乎横扫所有年龄段,再加上他的浴火重生被主流媒体大力宣传,激励振奋了无数陷入困厄与绝境的人,这让他在短短时间内一跃成为实至名归的顶流,成为受全民爱戴的偶像。 人气高了,行程自然也就忙碌起来,时尚杂志、综艺邀约、商业代言……各路橄榄枝纷纷送到他面前,甚至还有各大娱乐公司悄悄派了人来挖墙脚,赵胜忙得头昏脑胀,真怕陆临哪天被人给抢走。 陆临作品以外的事全听公司安排,公司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看起来特别好商量,但无欲则刚,不提诉求反倒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赵胜知道他人品不错,不至于过河拆桥,可他给公司带来的利益已经够多,而公司却跟不上他的发展速度,再这么下去恐怕真要面临小庙供大佛的窘状。 好在赵胜知道他还有个软肋,就是“钟溪”,尽管这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赵胜被各大竞争对手气得差点跳墙咬人,硬生生苟到第二年,终于扛不住压力,开始悄悄找左南探口风。 赵胜请左南喝咖啡,顾左右而言他。 左南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赵哥,你放心,陆临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一直记挂着你当年对他雪中送炭的恩情,他不会离开公司的。” 有他这句承诺 ,赵胜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活过来了,不过他也不是盲目乐观的人,还是推心置腹说出自己心底的忧虑:“我这河水浅啊,陆临现在就是即将一飞冲天的游龙,你说哪条河能容得下?” 左南想了想:“我倒是没听他说过水浅,以他的性子,真觉得水浅的话,首先想到的应该是扩容,而不是离开。” 赵胜听得眼睛亮起来。 这时左南的手机响了,陆临一刻钟没看到他,就急得给他打电话,赵胜牙疼,起身道:“走走走,赶紧回去。” 回去后还得跟陆临解释,把他宝贝疙瘩带哪里去了。 结果陆临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关切左南,而是将左南拉到身边坐下,对赵胜道:“赵哥,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赵胜不明所以,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以为他要跳槽,立刻将后背挺直,不无警惕道:“什么事?” 陆临斟酌着开口:“我想入股你的公司。” 赵胜愣了愣,提到嗓子眼的心“扑通”落回去,他顿时喜上眉梢:“好好好,你愿意留下来,那就什么都好说,你做大股东都行!” 陆临摇头:“参股人是钟溪。” 赵胜:!!! 左南惊得瞪大眼,扭过头,指着自己鼻子:“……我?” 陆临点头:“你不懂经营,对娱乐圈也不熟悉,就不参与管理了,直接分红,行吗?” 左南眨眨眼:“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你……你的钱……我入股?” 陆临深深看着他,眼里有执着,隐隐还有些委屈:“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左南:??? 赵胜猝不及防被塞一嘴狗粮,牙又疼又酸,急忙起身道:“我完全没问题,合同我这就去叫法务部拟出来,其他事你们俩慢慢商量!” 说着闪身开溜。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四目相对,左南被陆临灼热的目光烫到,心跳漏了半拍,他急忙转开视线,磕磕巴巴道:“这不太行……我不是要跟你生分,这钱我可以当作是帮你打理,但……万一我哪天……” 陆临道:“你怕哪天真正的钟溪回来,我的钱就打了水漂?” 左南:……草。 最后一层窗户纸都捅破了。 陆临笑了笑:“你都不在了,我还要这些钱干什么。” 左南受不了他这种凄惨得不行的笑容,赶紧道:“应该不会有那一天,肯定不会!” 如果真能回去,那一定是时瑞和他一起。 这件事最终还是左南做出妥协,他看陆临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生无可恋”的态度,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赵胜生怕夜长梦多,当天就把合同拟好,陆临也生怕左南反悔,以最快速度注入资金,速战速决搞定所有事宜。 一夜过去,左南富了。 对此他倒是没什么感觉,该干嘛干嘛,但陆临明显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天天拉着他跑步锻炼,还暗搓搓秀身材。 左南看他在健身房掀起衣服下摆擦汗,露出紧实的腹肌,窒息得满脸通红。 他一把将陆临的衣摆扯下来,吼道:“毛巾呢?毛巾被你吃了?!” 陆临神色无比正经,无辜道:“习惯了。” 左南:“……” 这时赵胜满面红光地冲进来:“好消息!下周我们去颁奖典礼!” 左南瞬间忘记别的事,惊喜激动道:“入围了?” 赵胜笑得神秘兮兮:“岂止是入围,我有内部消息……” 左南一把将跑步机上的陆临扯下来:“快!去洗澡!” 陆临:“……是下周。” 左南不由分说将他推进淋浴房。 之后几天,团队有条不紊地做好准备,一行人如期赶往目的地,在酒店休息过后,第二天早早驱车赶赴会场。 陆临火得很快,进步也很快,实力受到多方认可,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拿奖,前几次的奖项分量不够重,但对新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誉,而这一次是国内最具权威的音乐奖项,意义非同一般。 坐在车上,左南尝试唤醒系统,依然毫无反应,他垂眼盯着手指,心想:这次拿奖,事业就算成功了吧? 如果不结婚,是不是就一辈子回不去了? 怎么能不回去呢?家里要担心死了…… 陆临见他怔怔发呆,用力握住他的手。 左南挣了挣,没挣得开,脸上顿时热起来,可车里还有别人,不方便说话,动作太大也不好,他只能扭头看向车外,看着看着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他轻轻扯了一下两人交握的手,陆临捏了捏他的手指算是回应,不知道是不是默契使然,两人同时抬起眼,在后视镜里交换眼神。 车忽然偏离大道,与前面赵胜所在的车岔开,驶向另一个方向,陡然加速。 陆临动作迅速地掏出手机,打开定位,短信报警,接着飞快地将手机扔到座位底下。 左南心如擂鼓,颤声道:“李哥,开错了吧?” 开车的是入职已有半年的保镖,查过户口履历,不应该出问题,然而眼下的情况骗不了人,保镖神色明显不大对劲,甚至在听到他出声后不冷不热地笑了一下:“才发现?晚了。” 这时,左南和陆临同时感觉到一阵乏力,有心做点什么,可手都抬不起来,没多久竟双双失去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你必须娶个白富美。 时瑞:我看你就挺美。 左南:是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时瑞:你现在富了。 左南:……啊。 时瑞:你还很白。 左南:………… 恢复出厂设置-15 绑架他们的人非常大胆。 恢复意识的时候,两人已经不在车上了,此时将近黄昏,夕阳还挂在天边,给周身镀上一层橙金色,有凉风迎面吹来,带着潮气,左南顾不上观察形势,先左右环顾寻找陆临的身影,很快在一棵树下找到他。 两人距离约有三米开外,都被绳子结结实实捆着绑在一棵千年老树的树干上,陆临神色没什么变化,与他对上视线后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要慌。 左南深吸口气,继续查看周围环境,他们被带到了一座不算太高的山上,两人位置都有些危险,微微探身就能看到下方的江水,江对岸高楼大厦灯火辉煌,甚至一栋大楼的巨幅屏幕上还在播放陆临代言的某品牌手表的广告,旁边就是B市的标志建筑物,再旁边,如果他没有记错,应该就是颁奖晚会所在的会场大楼。 他们没有被带走太远,依然在市内,与本该去的地点仅仅一江之隔,绑架他们的人非常大胆。 这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止一个人。 左南赶紧闭上眼,听见有人在汇报情况,紧接着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干得不错,你先下去吧。” 是秦天意! 他不是坐牢了吗?怎么出来的?什么时候出来的? 左南心里惊涛骇浪,不等他想出对策,秦天意已经走到他面前,一脚踹在他身上:“装什么死!睁眼看看啊!” 左南吃痛,忍着骂人的冲动睁开眼。 秦天意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西装革履、气质不俗,看起来颇有几分上位者的压迫感,年龄不大好判断,可能三十多,也可能因为养尊处优,只是看起来像三十多。 显而易见,秦天意是被这人捞出来的。 秦天意盯着左南看了半晌,眼里并没有多少震惊,只有不解和探究,他可能早就被捞出来了,可能一直在暗中观察,早就知道了左南相貌的改变。 过了一会儿,秦天意收回目光,又转到另一边去踢陆临,陆临神色无波无澜,似乎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被踢了也只不过往旁边偏一下,眉头都没皱。 秦天意被激怒,从身上掏出一把刀抵在他脸上,蹲下去恶狠狠盯着他:“看到了吗?江对岸有多少媒体多少粉丝在等你,你却只能被绑在这里吹冷风,甘心吗?啊?是不是很不甘心?他们已经开始走红毯了,你心里难受吗?这可是大奖啊!付出那么心血,马上要打水漂了,你甘心吗?哈哈哈哈哈……” 陆临半点没受刺激,甚至都不想搭理他,只用余光扫视周围的环境。 他已经报警,手机是开了定位的,而且他有两部手机,绑匪即便做了足有半年的保镖依然不知道这件事,最多从他身上搜走一部手机就作罢,不出意外的话,手机应该还在车里,警方也应该赶过来了。 但是现在秦天意身后还有一个男人,能把人从牢里捞出来,必定位高权重,警方能不能顺利上来未为可知。 陆临隐约觉得那人有点眼熟,过了一会儿想起来,是云天娱乐的老总,姓方,背景深厚,B市方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从政,小儿子从商,这位老总应该就是方家的小儿子。 陆临暗自分析着,对于脱身暂时没多大把握,他是死过一回的人,自然什么都不怕,可旁边还有左南,他不能让左南出意外。 秦天意泄愤半天得不到回应,气急败坏,手里的刀微微用力,刀刃眼看就要切进陆临的皮肉里。 左南目眦欲裂:“你干什么!” 秦天意赤红着眼神经质地笑起来:“这还用问?当然是先让你们受尽折磨,让你们生不如死,再把你们用石头绑了扔到江里喂鱼。” 他说着又忽然把刀拿开,哈哈大笑,站起身左右看看:“我先动哪一个呢?” 似乎想在真正动手前,先戏弄一番,来一场精神折磨。 这里气氛逐渐紧张,而会场那边正热闹,红毯四周镁光灯闪烁,后台有一角却起了小小的骚动,赵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边忙着报警,一边安排去找人,自己还得跟主办方解释,忙乱得团团转。 过了没多久,警方有了回应,说已经根据定位赶去对面山脚,赵胜赶紧安排好会场这边的事宜,飞速赶过去。 然而到了山脚,警方却遭到阻拦,一排保镖铁塔似的拦在入口,为首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不卑不亢地躬身道:“不好意思,我们二少正在山上给朋友过生日,说任何人不得上去打扰,这座山已经提前清过场,没什么异常,各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警方立刻换了态度,笑道:“原来是二少,打扰了打扰了,既然是二少在这里,那肯定有误会。” 说着转身就要带人离开。 赵胜瞠目结舌,上前怒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上山?” 警方道:“定位是在山脚,又不在山上,我们去附近找找。” 说着就撇下他领着人朝旁边走去。 赵胜胸口起伏,气得不轻,他是长袖善舞,有一定人脉,可这里是B市,异地,他再有能耐手也伸不到这么长,他又气又急,恨不得自己冲上去,可眼前这一排保镖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抓小鸡一样将他控制住。 他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想了想,颤着手摸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那头很快接通,是某个著名导演,几年前曾欠过他一个人情,至今没找到机会偿还,他定定神:“穆导,时间紧急,我就不跟您客套了。” 穆导急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想请穆导救命来着!”赵胜语速飞快道,“听说您跟方家大少交情甚笃,您能不能帮忙去方大少那里说说情?现在我的人很可能在方二少手里,方二少不缺钱,他绑了我的人,不为钱还能为什么?我担心要出人命!” 穆导立刻答应:“你放心,我这就给方家打电话!” 穆导对赵胜的事很上心,没多久就给了回应:“你别急,先不要轻举妄动,方大少已经给警方打电话了,厅里直接接手案子,马上会有人过去。”说着将声音压低,“方二少在方大少面前什么都不是,那些人拦不住的,现在只剩时间问题,别的不用担心。” 赵胜心领神会,知道这里面可能涉及到一些豪门秘辛不是他能多问的,不过他也没兴趣打听,只要知道有人能拿捏住山上的人,他就可以放下一半的心,可陆临和左南毕竟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能不能来得及救人,还是未知数。 赵胜挂断电话焦心等待了没几分钟,警车呼啸而来,一同过来的还有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穿着制服,颇有几分派头,另一个穿着西装,儒雅中透着官威,两人神色都很严肃,同时大步往山上走,后面跟着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另有几十人在山脚分散开。 方二少的人慌了,保镖们瞪着警方手里的枪如临大敌,管家则看着那名西装男直接软了腿,额头汗都下来了:“大……大少……” 方大少睨他一眼,不怒自威:“少什么少?把你们那套封建做派给我收收。” “是,先生。”管家唯唯诺诺地侧身让开一条道,眼见着一群人浩浩荡荡上山,赶紧抖着手给方二少打电话。 山顶上,方二少听完管家的陈述,沉着脸挂断电话。 秦天意正想砍断陆临一根手指,闻声抬起头:“二少,怎么了?” 方二少心里一阵焦躁,甚至还有一丝慌乱,可对秦天意的目光,心绪立刻诡异地平稳下来,他温柔地笑了笑,一副“天塌了有我顶着”的宠溺模样:“没事,我哥来了。” 秦天意吓得刀锋一歪,擦着陆临的手指戳进泥里。 左南急促喘着气,脸色苍白地盯着那把刀,脑子里嗡嗡作响。 秦天意知道情况紧急了,必须速战速决,他让人将陆临和左南从树上解开,恶狠狠道:“今天便宜你们了。” 左南知道这“便宜”的意思绝对不是就此放他们离开。 果然,下一秒,秦天意阴沉沉地笑了一声:“将他们给我推下去!” 陆临忽然开口:“先推我。” 这是他被绑过来后第一次开口,秦天意愣了一下,咬牙切齿:“少跟我耍花样,你以为你能逃得出去?” 陆临淡淡道:“你确定有时间跟我打嘴仗?” 秦天意恼羞成怒,他朝陆临大步走过去:“你想死是吧?成全你!我亲手推你下去!” 左南脑中一片空白,看着秦天意一步步朝陆临走近,心弦“嗡嗡”震颤,他用力挣扎,面孔极度扭曲:“陆临!” 秦天意伸出手。 陆临轻抬眼皮,忽然撞开身边保镖,就地一滚,直接撞在秦天意的腿上,将秦天意绊倒。 秦天意大吃一惊,保镖们一拥而上,没想到陆临竟不知什么时候自行解开了绳子,双手获得自由,立刻捡起秦天意掉落在地的刀,反手压在秦天意的脖子上。 秦天意正要起身,倏地顿住,他瞪着陆临,额头隐隐渗出汗来。 陆临抬起头,目光环视将他围成一圈的保镖。 这些人竟然配了枪,只要他手里的刀稍微用力,他就会被十几枚子弹打成筛子。 作者有话要说:反派:哔哔哔……哔哔哔…… 时瑞:[沉默.jpg] [动手.gif] —— 感谢留评的宝贝们!因为三次元比较忙,不能逐一回复,很抱歉!不过我都有看! 感谢猫眼(x5)、灵秀如初淡如常、深绿海(x2)、土拨鼠拨土、到处游的小锦鲤扔的地雷! 感谢“到处游的小锦鲤”灌溉营养液+5、“灯泡不亮”灌溉营养液+1、“”灌溉营养液+5、“少年不怕黑”灌溉营养液+3! 感谢所有看文的大可爱! 恢复出厂设置-16 小南,跟我结婚吧。 双方对峙,千钧一发,左南凭直觉朝方二少看了看,再看看躺在地上的秦天意,忽然不知哪里来的灵感,开口道:“哥,他整过容!” 这话说得突兀,此情此景下显得莫名其妙,陆临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网上有传言说秦天意整过容,但这件事没有定论,因为秦天意五官看起来很自然,很多人说他只是长开了,如果他真的整过容,那是不是也可以…… 陆临思索一瞬,迅速抓住秦天意的手,是面对仇敌的力量,也是孤注一掷的力量。 如果这一招不成功,方二少绝对不会任由他拖延时间,他和左南都将会死在这里,再被扔进江中,死无对证。 很快,奇迹发生。 此时夕阳早已落山,好在天上挂着明月,众人的视线都没有受到太多影响,陆临看着秦天意脸上的变化,耳中听到周围保镖惊讶的吸气声,紧接着他将秦天意的脸转过去,直接对着方二少。 方二少定定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猛地打了个寒噤,神色像是大梦初醒,有片刻茫然。 秦天意看着他:“二少……” 方二少猛然后退,像是在怀疑人生,喃喃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说着目光落在秦天意的脸上,仍想不通:“你整容的?你……怎么突然这样了?我怎么……” 保镖们面面相觑。 秦天意察觉到不对劲,焦急喊他:“二少,救我!” “闭嘴!”方二少有些暴躁,忽然想起来什么,“是不是我哥上来了?是不是?” 紧跟在他身侧的保镖点头道:“是,已经上山了。” 方二少如遭雷击:“那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被抓个现行吗?快撤!” 秦天意不可置信:“二少!” “闭嘴!”方二少转身用力盯着他,深吸口气,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蹲下去怼到他面前,“看看你的鬼样子!” 秦天意看着镜头里的自己,惊愕着瞪大眼,吓得惨叫出声:“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方二少手指着他鼻子:“要不是为了躲我哥,我现在就把你重新塞回监狱里去!你放心,我跟你没完!” 说着起身大步离开,围着陆临的保镖们也立刻收起枪支,紧紧跟在他身后。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半山腰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偶尔夹杂着警犬吐舌的“呼哧呼哧”声,很快,两路人马相遇。 方二少彻底慌了。 方大少冷冷看他一眼,并不吱声,警方很快冲上来将山顶围住。 左南拉紧的心弦终于崩开,脱力瘫坐在地上,视线被汗水蒙住,陆临大步走过来,抿紧唇将他身上地绳子解开,用力将他抱住。 在他们身后,秦天意已经被警方制住,他目光发直,神色癫狂,不停摇头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要任务失败了?怎么办怎么办……” 陆临正要将左南扶起来,闻言顿了顿,微微眯眼。 之后,警方清扫现场,将物证装起来,一行人浩浩荡荡下山。 守在山下的赵胜惊喜地冲过来,脸上汗涔涔的。 有方大少开口作保,警方在车上迅速录完口供,之后直接开道将陆临送去晚会现场,陆临在车上匆忙换了身西服,素面朝天进入会场,几乎掐时掐点,再晚一分钟就与颁奖典礼失之交臂。 赵胜和左南在后台看着陆临信步上台领奖,难兄难弟般软着腿靠在墙上,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颁奖典礼上的风波很快在网络上蔓延,起初陆临没走红毯就引起了多方猜测,有竞争对手立刻开始诋毁,说他还没怎么着就飘起来了,这么重要的活动也敢耍大牌,之后陆临匆匆赶到现场,似乎应证了这一猜测。 这时网上又有人针对他的素颜展开讨论,有说他太不尊重主办方,拿这份奖德不配位,有说他脸色看着不大好,猜测他是不是生病了,还有人夸他相貌优秀,素颜也完美撑住了场子。 然而没过多久,赵胜以陆临工作室的名义发布声明,说陆临半路遭遇绑架,所幸平安无事,绑匪秦天意已经落网,感谢警方及时营救,感谢各路网友的关切。 这道声明无疑是扔下了一颗巨雷,彻底将吃瓜群众炸飞。 秦天意不是已经坐牢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秦天意也太歹毒了吧? 秦天意能出来,背后一定有人!藐视法律!无法无天! 风波持续很长时间,各种流言满天飞,这次绑架案牵一发而动全身,秦天意与方二少的关系被扒出来,整个天云娱乐受到波及,竞争对手趁乱搅混水,各方势力角逐,甚至最后牵连到方家的内部斗争。 网友只能窥见冰山一角,那一角也很快被遮起来,众人并不在意,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秦天意身上,方二少公开撇清他和秦天意的关系,秦天意这回是彻底无法翻身了。 确定秦天意再不能兴风作浪,左南终于松口气,可眼下还有件事让他发愁。 陆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开始颓废,消极应对所有工作,歌不想写,活动不想参加,外人不清楚的还以为他在耍大牌,只有左南知道,他是心情不好。 左南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已经解除危机,又顺利拿奖,人气暴涨,正是事业上升期,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左南明着问问不出答案,暗中观察也同样得不到答案,这让他越来越心焦。 陆临的心理素质挺好啊,我都没受到绑架案的影响,他更不应该啊! 陆临低迷的状态持续到生日前夕,依然没有好转,赵胜已经快因为这祖宗愁得抓秃脑袋,他将左南叫过去:“快想想办法!他这什么情况?实在不行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现在也就你说话管用了!” 左南也发愁:“他马上过生日了,我先哄哄他。” 赵胜问:“要不要我们全公司给他开个party?” 左南摇摇头:“还是别了,他估计嫌吵。” 赵胜狂抓后脑勺,仰天长叹。 左南为陆临的生日做了很多精心准备,还自己去蛋糕店做了个不大漂亮的蛋糕,陆临看到他的作品,眼里流露出笑意,他将左南堵在厨房墙角,低头抱住,下巴在他发间轻蹭。 左南心里骤然疼起来。 下巴尖了,人也消瘦了,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闹情绪……不会是,得了抑郁症吧? 但今天陆临过生日,先不提扫兴的事,明天再说。 他将陆临推开稍许,抬起头道:“还有两个菜炒一下就好了,晚上想喝酒吗?” 陆临不回答,深深看着他,目光顺着他鼻梁滑下去,眸色渐深。 左南心跳加速,伸手想将他推开,手却被陆临握住,牢牢按在胸口。 陆临的胸腔里跳得很厉害,又急又重,他低头看着左南,哑声开口:“你的任务恐怕要完不成了。” 左南抬眼,神色有些茫然:“……什么?” 陆临沉沉笑起来,笑容颇有些自暴自弃的颓废:“秦天意想让我死,他失败了。” 左南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到秦天意身上,越发茫然。 陆临又道:“你的任务又是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离开我?” 左南神色微变:“你……” 陆临抬起手,食指抵在他唇上:“你这么关心我的事业,是因为你真的想关心,还是因为任务?” 左南心里“砰砰”跳着,他想到那天在山顶上发生的事,怀疑陆临和秦天意对峙时,秦天意可能说了些什么,或者陆临仅仅是联想力丰富,自己猜出来的,毕竟秦天意容貌发生了变化,整件事都透着诡异。 陆临有想法才是正常的,只是一下子猜得这么准,让他始料未及。 可这里面还是有误会,不解释清楚绝对要出问题。 左南急忙道:“我当然是真的关心你,跟任务没关系。” 陆临笑了笑:“我不想让你如愿,跟任务也没关系。” 左南:“……” “我不要什么狗屁前途了。”陆临神色疲倦,“只要我庸庸碌碌,做个没什么出息的人,你就永远完不成任务,就不能离开我。” 左南又气又急又心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临将他松开,自顾自从橱里拿了一瓶酒,打开来直接往嘴里灌。 左南吓一大跳,伸手去夺:“你疯了?白酒能这么喝?我保证不离开你,真的,你别钻牛角尖,你哪怕成为国际巨星,我也不离开你!” 陆临一手将他压在墙上不让他抢酒瓶。 左南急得跳脚:“我发誓!快别喝了!我真的不离开你!你把酒给我!” 陆临扭头看他,再次开口,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真的?” 左南握住他手腕:“真的!我发誓!” 陆临将酒瓶往台面上重重一磕,自嘲轻笑:“我不信,除非你答应我的求婚。” 左南:“……?” 陆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对戒,他抬起脸,对上左南震惊的目光。 “小南,跟我结婚吧。”陆临取出一枚戒指,拉过左南的手,低声恳求,“假结婚也行。”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生无可恋.jpg 左南:我答应我答应! 恢复出厂设置-完结 我们把证领了吧。 左南失去思考能力,神色懵懵地看着他,手指缩了缩,想要避开,却被陆临死死抓住,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力气很大,几乎将左南的手指勒疼。 戒指套上右手无名指,大小正合适。 左南张了张嘴。 “嘘——”陆临抵着他额头,好几次想亲下来,又堪堪止住,他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道,“我不逼你,我们就形婚,我只是想把你拴在身边,我知道我自私,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左南整个人像泡在水里,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溺水的感觉将他淹没,他呼吸急促,努力想探出头,却只觉得自己一点一点在往下沉,沉溺在某种莫名的情绪中,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陆临将另一枚戒指塞进他手里,抓着他的手给自己戴上。 左南徒劳挣扎,他记得还有一项任务没完成,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对上陆临执着到令人心疼的目光,又将嘴巴合上。 陆临打量两人戴着对戒的手,似乎很满意。 左南放弃挣扎,脸后知后觉地热起来,他朝旁边看看:“什么时候吃晚饭?” 陆临道:“不行。” 左南:“……?” 陆临摩挲着他手指上的戒指,抬起眼:“这样拴不住你,明天你跟我去民政局,我们把证领了吧。” 左南:“???” 两人对视几秒,左南谨慎开口:“如果我不答应……” 陆临二话不说,抄起酒瓶就要往嘴里灌,左南急忙拦住,顶着发烫的脸连连点头:“行行行!我答应!” 陆临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喉结动了动:“你真答应了?” 他不过破罐子破摔,心底的期盼是实打实存在的,但更多是在借酒撒疯,对于自己都觉得过分的要求,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可没想到,左南竟然答应了。 陆临手足无措地站着,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一步是不是拿户口本?民政局在哪条街道?几点上班?需不需要提前预约?还是直接去排队? 左南答应完,脸直接红到脖子根。 有点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如果能顺利回去的话,希望时瑞没有这边的记忆,不然太尴尬了…… 不过万一保留记忆呢? 算了,管他有没有记忆,反正我是被逼的,该尴尬的是他自己…… 我只是作为好兄弟帮他一把…… 我特么有点伟大…… 左南各种念头七上八下,半晌后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决定等会儿吃完晚饭就回去拿户口本。 两人夜里都没怎么睡好,辗转反侧熬到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了,赶到民政局的时候那边还没开门,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等到工作人员上班。 他们是那天第一对登记的新人,工作人员不知道是精力充沛还是认出了陆临,全程特别热情,拍照的时候不停打手势,让他们靠紧一点。 左南全身僵硬,手脚不知道怎么摆,脸上的笑容也透着紧张。 陆临伸出手,将他用力往自己身上揽了一下,他差点歪倒,忙坐直,被这么一打岔,倒是忘记了紧张。 陆临身上很热,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觉到,这股热度将他烫到了,他像发烧一样晕晕乎乎完成拍照,任由陆临牵着他的手去做登记。 签字、盖章,一人一个小红本拿到手里,轻飘飘,却又沉甸甸。 回到车里,左南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再次将小红本拿出来。 忽然,整个视野开始扭曲虚化。 左南愣了愣,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口狂跳,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可视线已经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一阵天旋地转,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即将脱离本世界,脱离程序启动。 ——倒计时开始,10,9,8,7…… 左南:??? 任务完成了?不对吧?是不是搞错了? 等等!时瑞会跟我一起走吗? 我们俩走了,这俩仇人结婚,烂摊子怎么办? 金手指呢?陆临本人会不会又变成烧伤的样子? 草草草!好歹说明一下情况交代一下后续啊! 左南心里有无数脏话和疑问,可惜都没机会问出口,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陆临的手抓住,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 再次醒来,左南身处在昏暗的环境中,鼻端是陌生气息,不甚明朗的视野里能看见一支半臂长的红蜡烛立在桌上,烛火幽幽跳动,在墙上照出一片模糊的光晕。 他仰躺在床上,像是半条命没了,全身虚软无力,呼吸都累,只能转动眼珠观察四周,顺便接受大量灌入的记忆。 被套是用上好锦缎做的,纱帐材质柔软轻盈,床架雕饰精美,分里外两部分,构造繁复,是放在后世价值很高的拔步床,大户人家妥妥的。 梳理好的记忆也应证了他的猜测,他目前成了江南某小镇上薛姓富户家的儿子,一位千娇百宠养大的小少爷,名叫薛望。 时代有些类似历史上的民国军阀混战时期,由于督军府最近才换人,这里短期内应该不会有战乱。 然而形势不容乐观,如果时瑞也顺利穿了过来,按照设定应该穿在薛望的好兄弟身上,薛望自小体弱多病,很少跟外人接触,能称得上兄弟的只有薛家仆人生的儿子,被薛父收为义子的庞安。 问题是,庞安已经死了,不久前在码头搬运货物时失足落水,没救得回来,刚刚咽气。 左南:“……” 更坑爹的是,薛望也快死了。 左南:“…………” 虽然很无语,但左南还算乐观,穿越小说都这么写的嘛,原身不死,新的灵魂怎么入住?说不定一会儿庞安就该诈尸了。 这时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一个服饰华美的年轻女人放轻脚步走进来,是薛望的大姐薛瑜,左南还没做好面对便宜亲人的准备,立刻闭眼装睡。 薛瑜在床边的凳子上落座,给他压了压颈间的被子,握着他的手安静片刻,直到又有人走进来,对她恭恭敬敬喊了声“大小姐”,屋子里的寂静才被打破。 听声音,来的是薛望的贴身仆人,同时进来的还有一股药味,左南眯着眼缝偷看,见那人将一碗药搁在床头的柜子上,顿时头皮发麻。 薛瑜开口:“再试试吧。” 仆人应了一声,走过来动作熟练地扒开左南的嘴,往他嘴里塞进一根细竹管,看样子是准备给他喂药了。 左南怕苦,感觉药汤顺着竹管缓缓流下来,吓得心惊肉跳,赶紧用舌头死死抵住。 过了一会儿,仆人挫败道:“大小姐,还是喂不进去。” 薛瑜顿了顿,哭起来。 左南:“……” 哭了一会儿,薛瑜握着左南的手,哽咽道:“小望,爹爹请了闫天师过来,闫天师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你先好好休息。” 又过了一会儿,薛瑜起身离开,只剩一名仆人守在门口。 左南悄悄睁开眼,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尝试着操作系统,系统已经恢复了,右手目前暂无反应,但左手可以顺利打开信息框。 穿越者:左南 身份:富家少爷薛望 任务进度:0/3[详细信息] 金手指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属性]、恢复出厂设置[属性] 时瑞用过的金手指果然进入仓库了! 保命金手指只适合紧急情况,而且副作用很大,不适合左南目前半死不活的状态,但恢复出厂设置就很有用了,简直就是及时雨! 左南心情激动,正准备看看这金手指进了仓库后有没有增加什么坑爹属性,突然,桌上的蜡烛“噗”一声熄灭。 同时门口传来轻响,听动静像是仆人打瞌睡歪下来磕到了地上,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声音,耳边死一般寂静。 左南知道,仆人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更不可能磕到地了都不醒过来,眼下这诡异的情况多半是——闹鬼了。 薛小少爷体质特殊,生下来就是阴阳眼,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当时有老道作了批语,说这孩子必须得找个八字纯阳的人帮忙压制阴魂,不然活不过十八。 眼下薛小少爷还差几天就要满十八岁,而八字纯阳的庞安——死了。 老道牛批!真高人! 很快,屋子里冷下来,仿佛开了超强制冷空调,瞬间寒气入骨,左南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将目光投向门外,在夜色中看见了肆意弥漫的冷雾,雾气中裹着虚虚的影子,随着影子迅速靠近,左南逐渐看清它们的真容。 几十只缺胳膊断腿、面目狰狞的鬼蜂拥而至,挤挤挨挨卡在门口,可能是饿极了,一个个都嘴角淌着口水,彼此互不相让,甚至互相甩头撕咬,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不忍直视。 * 小小剧透一下,两人离开第一个世界,会复制意识继续剧情,具体情况会在后文交代,这不是什么悬念,只是因为金手指的设定问题,导致左南目前一无所知。那就先瞒着他吧,我们知道就行啦!大家莫慌~~ 记忆云盘-1 18 鬼们光进门就花了不少时间,它们彼此争夺、撕咬、拉扯、摔打……眼珠与肢体齐飞,口水混着暗血撒一地,碎糊糊的画面惨不忍睹。 左南怀疑系统又出bug了,明明灌输给他的记忆里,薛小少爷见过的鬼都是肢体完整、智商超绝的,穿墙而过仅是常规操作,营造气氛更是一把好手,可眼前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和记忆中的画风差别那么大? 好好一部东方灵异片,怎么就变成西方丧尸片了? 左南愣神的功夫,有鬼成功突围,它张开血盆大口兴奋地朝床边冲过来,隔着被子一口咬在左南的腿上。 左南:“……” 亏得他上过不少解剖课,对于血腥恐怖的画面有一定免疫力,要不然这会儿估计能直接吓得嗝屁。 很快又有第二只鬼扑过来,狠狠咬在他肩上,左南没觉得疼,也没看到哪里有伤口,但困累疲倦袭来,能感觉到生命力在缓慢流逝,他急忙打开金手指库里的“恢复出厂设置”,点击激活。 小少爷生下来就是招鬼的体质,这一点估计修复不了,他只希望自己能拥有健康的身体,能下地行走,能在被咬后立刻恢复,哪怕成为鬼们取之不尽的长期饭票,也好过立刻毙命。 弹框显示激活成功,很快,力量开始在他体内积蓄,没多久他就拥有了正常人的体力,他在鬼们的围攻下艰难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他要去找时瑞。 然而才走两步,挂在他身上的鬼竟发生了变化,一张张可怕的面孔逐渐变得正常,残缺的五官或肢体也以极快的速度修复,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些鬼竟然变成普通人的模样,只是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到底不是活人。 突然变好看的鬼们茫然地松开嘴,神色空白地飘在左南四周,过了片刻,神智回笼,空洞的眼里逐渐有了神,除了不喘气,看上去和活人没多少差别,它们怔怔看着左南,忽然开始飙泪。 “恩公!”鬼们泣不成声,齐齐下跪,对着他深深拜倒,“多谢恩公超度!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小人(女)一拜!” 左南震惊地朝自己的手指看看,他万万没想到,“恢复出厂设置”竟然连鬼都不放过!这功能也太逆天了吧! 虽然以前薛小少爷见到的鬼外形不算恐怖,但跟现在比还是差了点,并不完全是正常人的模样,而且戾气很重,常常闹得薛小少爷苦不堪言,可眼前这些鬼,竟然连戾气都被去掉了。 倒也确实称得上“超度”…… 左南打量它们,发现它们有的穿着破旧的军服,有的穿着光鲜的寿衣,甚至有一个还穿着漂亮的裙装,裙摆下湿漉漉的一滩水迹,如果他没猜错,它们应该是恢复到了刚刚死亡时候的状态,有些死在战场上,有些在家里寿终正寝,至于穿裙子的女鬼,可能是意外落水,也可能是投河自尽。 左南心里记挂着时瑞,便赶紧让它们起来,抬脚继续朝前院走。 沿途又有零星几个模样恐怖的鬼摸过来想吃他,他一概不管,任它们啃,走一路超度一路,鬼们对他有种天然的亲近,又见他平易近人,竟全都喜气洋洋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说要报恩,自愿供他驱使。 没多久,他后面就拖了一长串尾巴。 拖着尾巴的左南进入灵堂,本就阴冷的灵堂瞬间降温十几度,惊动了里面的人。 左南上个世界只要应付时瑞就够了,面对时瑞总会下意识放松,演戏演得很不上心,这个世界多出来好几个关系亲近的家人,他不得不用上毕生演技,一脸虚弱地扶着门框,朝里面轻声喊:“爹……” 鬼们见他摇摇欲坠,惊呼着一拥而上,争着抢着要扶他,因为用力过猛,竟一下子将他抬离了地面。 左南额头青筋直跳,唇缝里悄悄吐出气音:“松手!松手!” 鬼们赶紧将他放下地,开始互相指责。 左南:“……” 薛远平一脸震惊地冲过来,并未注意到他双脚短暂地离开过地面:“小望,你醒了?能下地了?自己走过来的?你这是……这是好了?” 左南看向还没盖上的棺材,轻声道:“没好,我爬过来的。” 鬼们:“……” 薛远平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高兴,他激动地冲旁边傻了眼的仆人招手:“快!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大夫啊!” 仆人连声答应着跑出去,薛远平想扶着左南去椅子上坐下,却犹豫着不敢伸手,神色局促。 左南道:“爹,我去看看我哥。” 薛远平愣住:“你不是……” 薛小少爷对庞安的感情很复杂,有庞安在,厉鬼们不敢近身,庞安对他有恩,他应该感激,然而庞安是薛远平半路带回来的,一同来的还有庞安的娘,这件事作为方圆百里茶余饭后的谈资流传好几年,都说薛远平把外室跟私生子带回来了,再加上薛母生完小少爷后很快病逝,越发坐实传言,大家都说薛母是被气死的。薛小少爷知事后听见传闻,耿耿于怀,可薛远平解释再多都说不清庞安的生父究竟是谁,这让小少爷对亲爹充满怨恨,再难亲近,对庞安自然也没个好脸色。 现在他拖着病躯过来看庞安,薛远平实在感觉意外,想到儿子快满十八了,昨天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今天却能下地行走,不由担心是回光返照,这样的猜测让他脸色瞬间泛白,他哆哆嗦嗦地看着左南:“小望,你……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左南眼里挤出眼泪,做戏做足:“他毕竟照顾我那么久,我想送送他。” 薛远平顾不上欣慰,只觉得心惊肉跳,他小心翼翼伸出手,见左南并不反对,这才扶着他去棺材旁边坐下。 左南注意到灵堂里还坐着一个人,那人道士扮相,看不出年龄,有点鹤发童颜的味道,应该就是姐姐提到的闫天师。 闫天师名叫闫久,当年给薛望做过批语的老道是他师父,身为老道的嫡传弟子,又无数次显露过真本事,闫久在当地有着极高的声望,百姓戏称“铁打的天师流水的督军”,督军府轮流坐庄,可不管谁坐庄,都要将闫久奉为座上宾。 可见这闫天师不是一般人。 左南谨慎地朝闫天师看一眼,果然发现他在盯着自己打量。 左南一阵心惊,不知道他是发现了自己双脚离地的异常,还是发现自己这躯壳里换了芯子。 闫久很快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不等他松口气,又微微眯眼看向他身后,应该是在看那些鬼魂,只是没听说闫天师有阴阳眼,不知道能不能看清。 片刻后,闫天师收回目光。 战战兢兢的鬼们终于恢复活力。 灵堂里阴森寒冷,薛远平拿着一件大袄过来给儿子披上,几只性情活泼的鬼靠过来在左南的袄子上摸摸:“咱们恩公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呢!” 其他鬼也挤过来:“给我摸摸,给我摸摸!” 左南:“……” 女水鬼却看着闫天师,口水直流:“好俊的天师,我想摸他。” 左南:“…………” 女水鬼胆大包天,晃着腰朝闫天师飘过去,绕着人左看右看,闫天师没什么反应,继续和薛远平说话。 左南见闫天师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忙看向棺材,躺在里面的庞安毫无气息,显然死得透透的,左南将右手伸进去,握住庞安搭在身前的手。 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音:信息采集失败。 左南愣了愣,急忙打开信息框。 穿越者:无法识别 身份:庞督军幼子庞安 好感值:无法测算 金手指:无权下单 左南:??? 庞安是督军的儿子?这他妈就剧透了? 左南忍着吐槽,目光落在其他几项上面,心生疑惑。 他记得在上个世界和秦天意有接触时,系统也说过信息采集失败,但那时候每一项后面都是“null”,和现在完全不一样,能采集信息,就必然和穿越有关,为什么秦天意和时瑞的情况完全不同? 不过秦天意已经凉了,左南压下疑惑,将注意力放在庞安身上,心里有点不安。 采集失败、无法识别、无法测算…… 什么意思?因为人死了? 他握着庞安的手焦灼等待,几秒钟后,那只僵硬冰冷的手软化温热起来,这股变化迅速蔓延至全身。 “恢复出厂设置”能够用在鬼魂身上,应该也能用在死人身上,他猜对了。 一切顺利,就等诈尸。 可左等右等,庞安始终没有任何死而复生的迹象。 左南有些懵,怀疑自己对金手指的使用有什么误解。 这时女水鬼发出惊叹声:“好俊俏的鬼!可惜,被天师关起来了……” 左南眨眨眼,猛然扭头朝闫天师看过去。 只见闫天师手边有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瓶身只有掌心大小,不仔细看都注意不到里面有东西,此时瓶子里面飘着一道缩小的半透明身影,准确说,应该是魂魄。 正是时瑞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这次我自己上场。[快乐.jpg] 作者:透明度降低,身材压缩,对,就那样,装瓶子里。 时瑞:??? —— 不好意思这章忘记设存稿箱时间了…… 感谢猫眼(x3)、土拨鼠拨土、千山鹭鸶扔的地雷! 感谢狼来了灌溉营养液+1、梅迟爻灌溉营养液+10、蘅枝微露灌溉营养液+1 记忆云盘-2 为什么没有相机!我要拍下他的丑照! 魂魄悬浮在瓶子里,闭着眼,似乎对自身处境与外界一无所知,但即便闭着眼也能看出来相貌绝对优秀,鼻梁挺直,下颌线轮廓分明,身材比例完美。 女水鬼看得眼冒红心,口水都快淌下来,她凑近了朝瓶子伸出手,没想到瓶子却忽然暴涨光芒,像射出无数利针,又像燃起一团烈火,女水鬼陡遭剧痛,惨叫着弹出去摔到地上。 左南强行收回目光,心里惊涛骇浪。 闫天师为什么要把时瑞的魂魄关起来?难道是一下子就看出庞安体内的魂魄是外来者?那他之前盯着自己看,会不会也是在探究自己的魂魄? 左南恨不得立刻将瓶子抢过来打开,但他不敢轻举妄动,万一自己也被关起来了,那他跟时瑞这对难兄难弟谁来救?很难想象到时候会有怎样的后果。 左南按捺着心焦,正准备装虚弱回房想想办法,那边薛远平忽然起身大步走来,口中道:“小望,天师答应救你了,他说要收你为徒,你现在起得来吗?起得来就快去拜谢天师!” 左南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子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担心,他正愁没办法接近瓶子,机会就自己上门了,可这时候过去做点什么,会不会打草惊蛇? 左南心思飞快地转了一圈,扶着棺材缓慢起身,薛远平以为他在为庞安伤心,忍不住叹口气:“唉……人都不在了……你应该早点关心他的……” 左南适时挤出两滴眼泪,红着眼眶走到闫天师面前,能屈能伸,毫不犹豫地照着习俗跪下来磕头。 薛远平让他敬茶,对闫天师歉意道:“今天先简陋些,等庞安下葬了,我再让小望给天师补上拜师礼!”又对左南道,“有天师在,等闲邪物不敢近身,你以后要好好跟天师学习!” 左南点点头,起身时晃了一下,将薛远平惊了个好歹,他端起茶碗朝闫天师送过去,在闫天师接过茶后,“体力不支”身体一歪,慌忙伸手去撑桌子,手一抖,按在了玻璃瓶上。 一只手伸过来,将玻璃瓶从他手底下抽走,他平静地抬起头,充满求知欲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闫天师道:“净化瓶,超度亡魂。” 左南受教:“噢!” 正好这时候大夫被请过来,薛远平急忙喊人:“快快,快将少爷送回房去。”又对左南道,“天师还要给庞安做法事,你等天师忙完再跟着他学习。” 左南点头,让下人扶着离开灵堂。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转身时总感觉如芒在背。 庞安的法事需要做三天,左南趁这个机会向姐姐打听闫天师,大姐薛瑜常年跟随薛父外出行走,二姐薛珮坐镇打理家中各个店铺,两个姐姐都爽利能干,知道的事情也多,又对薛望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很怜爱,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快,左南就将闫天师的信息收集得差不过了。 闫天师声望很高,两个姐姐对他赞誉有加,这一带百姓也都对他十分尊敬,可左南面对闫天师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生警惕,很难说服自己闫天师将时瑞的魂魄装进瓶子里是在做好事。 好在闫天师毕竟□□凡胎,法力再强也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左南心里有了底,觉得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这段时间,鬼们也没闲着,它们见左南打听闫天师,自告奋勇要给他帮忙,天天去偷窥闫天师的生活,事无巨细,吃喝拉撒都一并报过来。 女水鬼甚至一脸鄙夷地用手指比划道:“白长了张俊脸,掏出来,那么小。” 左南:“……” 鬼们笑得前仰后合。 左南不忍直视:“你以前做什么的?” 女水鬼冲他抛媚眼:“皮肉生意呀。” 左南:“……” 女水鬼很快又恢复正色,后怕道:“不过他那瓶子我们碰不得,上面的符太厉害了,上次摸了一下,差点让我灰飞烟灭。” 另一只鬼补充道:“他睡觉都把瓶子带在身上,看得很紧。” 左南陷入沉思,据他所了解到的情况来判断,闫天师应该有特殊的方法感知阴魂,但平时并不能直接看到,从这一点来看,他有这些鬼帮忙,还是比较有优势的。 女水鬼凑过来,垂涎道:“恩公,那俊俏公子是你什么人呀?救出来后可以让他跟我成亲吗?” 时瑞的模样和庞安不一样,这一点自然瞒不过鬼们,不过借尸还魂对它们来说算是家常便饭,没什么好稀奇的,倒是左南对那瓶子很上心,让它们忍不住想八卦两人的关系。 其他鬼对女水鬼的话嗤之以鼻:“人家一看就矜贵得很,能跟你成亲?” “我想想还不行嘛?要是他有相好的,我自然不强求。是吧恩公?”女水鬼笑嘻嘻的,“恩公,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左南沉默片刻:“……我男人。” 鬼们齐齐后退三尺:“!!!” 左南本来是想逗逗它们,可说完就觉得羞耻了,他清清嗓子从床上坐起身:“不说了,去搞事。” 鬼们立刻摩拳擦掌。 庞安的棺材已经在灵堂里停了将近三天,即将下葬,闫天师这三天里一直住在薛家,请这样的大师过来做法事,可见薛远平对庞安是真的厚道,左南要不是被系统剧透一脸,估计也会怀疑庞安是薛家私生子。 他将下人叫进来:“我想去看看我哥。” 小少爷前有天师收徒,后有大夫诊断,回光返照了三天都没出啥事,所有人都相信他快好了,对于他偶尔下地走走已经见怪不怪,下人们赶紧扶着他坐到藤椅上,抬着他去灵堂,又小心翼翼扶着他给闫天师行礼,最后扶着他到棺材旁边坐下。 左南低头看庞安,目光悄悄落在调出的信息框上,点击金手指库里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个金手指激活后增加了很人性化的选项,非紧急情况下可以自己选择时效时间——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弹框可以看到副作用的相关说明:半分钟时效脱力半天,一分钟脱力一天,两分钟脱力两天,五分钟脱力五天,因为是非紧急情况,身体负荷没那么大,脱力时间相对紧急情况明显缩短。 眼下和车祸那种紧急情况不同,一两分钟可能不够用,谨慎起见,左南果断选择了五分钟。 点击确认后,四周画面瞬间定格,被微风吹起的白幡呈漂浮状态定住,时间被拉得很长,所有人都仿佛置身在静态画面中。 左南立刻起身,飞快地冲向天师,伸手摸到瓶子,小心又快速地将瓶盖上的符纸揭开,符纸果然对他不起作用,他松口气,立刻将瓶子倒扣,时瑞的魂魄因为受到金手指影响,下坠的速度慢到几乎无法察觉,时间不等人,左南直接将两根手指伸进去,抓住时瑞的头发,将他魂魄往外拽。 瓶口有点细,但鬼们帮忙观察过,说挤一挤还是能出来的,左南本以为会有点费力,没想到魂魄经过瓶口时竟然像液体一样拉长变细,很轻易就被他拉出来了。 左南看着脸瞬间变形的时瑞:“……” 可惜手里没有相机,不然就可以把他黑历史保存下来了。 本以为黑历史到此为止,没想到魂魄的头出来后竟瞬间变回正常大小,熟悉又帅气的脸逼近眼前,造成巨大的视觉冲击力,左南心跳漏了半拍,等注意到那颗头下面细细的脖子和小小的身体时,又被诡异的画面吓得往后仰。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没有相机!我要拍下他的丑照! 诡异的画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左南动作迅速地将魂魄从瓶子里拽出来,被压缩的魂魄最终全部恢复成正常人的体型,闭着眼轻飘飘在他面前晃。 渝衍渝衍   他立刻握住魂魄的手,使用金手指“恢复出厂设置”。 然而并没等来时瑞睁眼,系统竟突然给出提示:金手指使用失败! 左南大吃一惊,急忙看向弹框,见上面有详细说明,原因竟然是时瑞有抗体,这项金手指对他无效。 左南:!!! “恢复出厂设置”时瑞用过,他也用过,然而到了这个世界,他没有抗体,时瑞却有抗体,原因应该不在有没有用过,而在于这金手指原先归时瑞所有。 左南感到窒息,用力抹了把脸。 他为做好完全准备,还特地找了个没超度过的鬼,忍着脱力半天的副作用试验了一下,确定两个金手指是可以同时使用的,他以为时瑞在这时候醒过来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现实太坑爹了! 左南顾不上吐槽,赶紧拽着时瑞的魂魄奔向棺材,用力将魂魄按到庞安的身体上,然而魂魄并没有与身体融合的迹象,竟又从庞安身体中飘出来。 左南眼角狠狠跳了一下,扑过去用力将魂魄摁回去。 可那魂魄却像水里的浮漂一样,手一松就又上来了。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多亏当年小南把我从瓶子里救出来。[含情脉脉.jpg] 左南:哈哈哈来来来,大家快看我当时拍的照片! 时瑞:………… 记忆云盘-3 ……我们私定终身的时候。 系统给的时间已经流逝大半,时瑞的魂魄第N次从庞安的身体里飘出来,左南急得满头汗,心口跳得厉害。 之前他接触庞安尸体时,系统是有反应的,这说明时瑞的魂魄确实在庞安的身体里待过,不存在兼容问题,所以只要时瑞恢复清醒,主动借尸还魂,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可他不确定时瑞的魂魄还能不能恢复意识,即便能,也不可能在系统给的这段时间里,这段时间对左南来说是五分钟,对其他人来说不过一瞬。 等这一瞬过去,自己会脱力,闫天师会发现瓶子空了,到那时他会不会再次将时瑞抓过去?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时瑞藏起来!醒不醒的以后再说! 可藏哪儿比较好?藏哪儿都不安全……家里外面都有可能被找到,交给鬼们也不放心,一来他并不完全信任它们,二来鬼都怕闫天师,万一被抓过去严刑逼供……似乎只有藏自己身上最安全了。 薛家是这一带的大户,虽说只是商人,但关系网不小,权贵都要卖几分面子,而自己又是薛家的宝贝疙瘩,闫天师再疑心也不至于当场撕破脸,更不会直接来搜身。 左南心头“砰砰”跳着,动作飞快地窜到隔壁偏室,从墙角拿了只空酒坛,尝试着将时瑞的魂魄往里面塞。 事实证明,半透明的魂体果然软得跟液体差不多,不光软,还能压缩,时瑞的魂魄竟成功被他塞进去。 左南欣喜若狂,然而酒坛不好随身携带,他又急忙将时瑞拽出来。 他低头在自己身上前后左右看,薛小少爷平时不戴任何配饰,身上除了衣服就是衣服,大褂的袖子是敞口的,裤腿也是敞口的,鞋底倒是可以,大不了踩扁了压一压,但自己一会儿还得上床,脱了鞋,魂就要飘出来…… 系统弹框提供了倒计时提醒,他看还有一分多钟,急忙跑回自己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只怀表,打开后盖,后盖是微微凸起的,里面有点空间,他一手挡着边缘,一手将时瑞的魂魄从缝隙里艰难塞进去,最后“啪”一声盖上,再火速将怀表贴身藏在胸口。 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倒计时还剩十秒,他压了压胸口的衣服,深吸口气,风卷残云般冲回灵堂,抢在最后一秒坐下来摆回原先的姿势。 倒计时结束,金手指失效,左南失去支撑,“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栽倒下来,将旁边几个下人惊得大呼小叫。 很快,左南被抬回卧室,大夫匆匆赶来,摸着他的脉大惊失色:“怎么虚弱成这样了?” 药灌下去,丝毫不见起色,左南被苦到飙泪,薛远平心疼又焦急,见大夫束手无策,赶紧去前面将闫天师请过来。 闫天师脸上阴沉得能滴水,鬼们缩在墙角七嘴八舌给左南讲述经过。 “天师发现瓶子里空了,当时那眼神好可怕,像是要吃人!” “他还去检查庞安的尸体,已经发现尸体是软的了!” “天师差点将灵堂翻了个底朝天,他说有邪物抢了庞安的魂魄,邪物就躲在薛家!” “薛老爷暂时顾不上这事,只说让天师赶紧到处找一找,天师已经快将整个薛家翻遍啦!” “天师好像怀疑恩公了,他说邪物往您这边来了!” 左南:“……” 毫无疑问,薛远平对闫天师的话非常相信,自己突然虚弱就是最好的证明。 薛远平急得不行:“还请天师救救我们家小望,他本就身子弱,再让邪物碰到,那还得了……” 闫天师目光沉沉打量四周,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纸,手指轻捻点火,符纸立刻烧起来,他闭上眼,拿着燃烧的符纸照向四周。 蹲在墙角的鬼们吓得呜哇乱叫,大呼“被看到了”,慌不择路穿墙而过,四散逃走。 闫天师最后转向床的方向,符纸燃尽,他睁开眼,目光直直落在左南胸口。 左南紧张得灵魂都在发颤:草!这么容易就被他找到了吗! 闫天师往前踏出一步,沉声开口:“邪物就在薛少爷身上,还请将薛少爷的被子掀开……” 左南神色无辜,甚至还装出十足的信赖,一脸期待地看着闫天师,大有希望他拯救自己于水火的模样。 闫天师微微蹙眉,一时也猜不透事情原委,他可以肯定魂魄在左南这边,但究竟是左南动的手脚还是别的谁动了手脚临时藏在左南这儿,他就不得而知了。 薛远平立刻吩咐下人去掀被子,下人们有些瑟缩,硬着头皮上前,闫天师嫌他们动作慢,自己大步走过去,一把将被子掀开。 寒气钻进来,左南适时抖了一下,薛远平看得心疼不已。 闫天师直直盯着左南:“把衣服也脱了。” 左南:!!! 薛远平踌躇:“这……小望他身子虚……” 左南态度积极,费力地对下人开口:“帮我脱衣服……” 此时他万分后悔,早知道便宜爹这么配合,他就忍着羞耻将怀表藏裤,裆里了……现在没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说怀表是老娘的遗物…… 再不行,反正他有金手指,闫天师抓一次他就偷一次! 左南做好心理建设,把心一横,没想到这时候管家突然匆匆跑过来:“老爷老爷!督军来了!” 闫天师眼神顿了顿,扭头看过去。 薛远平面露惊讶:“是督军本人亲自来了?” “正是督军本人!他听说闫天师也在,说也想见见闫天师!”下人脸上喜气洋洋,“督军别家都没去,先来咱们这儿呢。” 薛小少爷不问世事,左南的记忆里对此只有一条信息,督军府最近才换的天,新督军据说很受百姓欢迎,别的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位督军来得相当及时,闫天师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抓魂的事,先跟薛远平去前面迎接,毕竟督军是一方领袖,在乱世就相当于土皇帝,他闫天师是面子大,但也不能太过分。 闫天师离开后,左南立刻问:“大姐二姐呢?” 下人回道:“听说小少爷病倒,大小姐二小姐都急着从铺子里赶回来,这会儿应该在路上。” 没多久,两位姐姐赶回家中,匆匆跑来看他,他立刻跟她们打听督军的消息。 记忆中,这一带二十年前的督军姓庞,应该就是庞安的生父,庞督军在的时候施行仁政,很受百姓爱戴,但后来突然发生战乱,庞家几乎灭门,再往后这里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督军几乎年年换,可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百姓被剥削得苦不堪言,眼下这位才来不久就这么受人喜爱,其中必定有原因。 两个姐姐果然消息灵通,很快就给了他答案——新督军是庞督军的小舅子,庞夫人的亲弟弟,庞安得管他叫舅舅。 虽然庞安这层关系外人并不知道,但对百姓来说,新督军可是庞督军的嫡系,而且新督军一来就下令,不搜刮民脂民膏,不扰民不犯事,执政完全照着庞督军来,都这样了,谁不欢迎他? 左南听故事的时候,鬼们去而复返,也带来了前院的消息。 “恩公,出大事了!孟督军是来接庞安的!” “庞安竟然是孟督军的外甥!” “他现在正跟薛老爷说呢,说要把人连遗物一起带回去安葬!” 左南大吃一惊。 两个姐姐看他脸色不好,急忙关切询问,他借口累了想休息,两个姐姐赶紧给他留下空间,叮嘱几句起身离开。 左南趁着没人,看向一惊一乍的鬼们:“现在说到哪儿了?我爹答应了吗?” 鬼们连连点头:“那当然答应啊,在这儿是薛老爷的义子,回去可是庞督军的亲儿子,规格能一样吗?” 左南脸色煞白:“不行,不能让他把人带走!” 鬼们面面相觑:“恩公的意思是……” 左南问:“孟督军是什么态度?对外甥很看重吗?” “很看重!非常看重!一边说话一边哭呢!” 左南急得想捶床:“快,帮个忙,你们扶我过去!” 鬼们对他言听计从,立刻过来扶他,他硬生生被十几只手从床上连拉带推地拽起来,又被架着穿衣服穿鞋、下地…… 正在擦桌子的下人看着自家小少爷以诡异的姿态从房间里走出来,吓傻了,瞪着他磕磕巴巴道:“少……少爷……” “我去前面看看。”左南虚弱地说着,半飘着跨过门槛,顺着长廊迅速朝灵堂赶去。 下人腿打着哆嗦,险些跪到地上。 左南以古怪的姿势赶去灵堂,一路将忙碌的下人们吓得三魂七魄飞走大半。 薛远平正和孟督军说话,听见外面一阵鸡飞狗跳,视线转过来,被冲进灵堂扑到棺材上上的儿子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他惊得霍然起身:“小望!” 左南眼泪汪汪:“哥,你说过,你生是薛家的人,死是薛家的鬼,你忘了吗?” 薛远平惊道:“他什么时候说过?” 左南一句话石破天惊:“……我们私定终身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作者妈差点就写裤,裆藏怀表了,幸亏我誓死不从。 时瑞:………… 记忆云盘-4 顶着时瑞的脸,说着庞安的台词 左南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生怕便宜爹一声令下将他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可孟督军来接人天经地义,便宜爹又明显是同意的,他不出点奇招,怎么把人留下来? 薛远平是真让他吓得不轻,一个劲儿看闫天师:“这……这……天师啊!我儿子这是真招邪了啊!您快想想办法!他都说胡话了!” 坐在上首的孟督军起身走过来,打量左南:“这就是薛少爷吧?” 左南在鬼们的帮助下将脸转过来对着他,都说外甥像舅,孟督军跟庞安还真有几分相像,只是庞安的面孔偏硬朗,孟督军多几分儒雅,看着气质很温和,他看着左南,轻声问道:“你们真私定终身了?” 别说后世对同性恋都没全面接受,这种时代,这种事说出来简直上赶着给人瞧不起,左南心思飞快地转了一圈,神色无辜道:“其实哥哥是心疼我百病缠身,我总说他以后娶了媳妇儿就不会管我了,我怕死,他就安慰我说他不娶媳妇儿,以后跟我搭伙过日子,有他镇着,什么鬼都不敢来。” 薛远平听儿子口齿伶俐、思路清晰,不像中邪的样子,松了口气,无奈道:“这算什么私定终身,小孩子瞎闹,再说了,私定终身可跟正儿八经成亲不一样,庞安有家回,自然是不能在我们这儿下葬的。” 左南为了救时瑞,演技突飞猛进,眼泪狂飙:“他说他死了也要给我镇着恶鬼……他自己想葬在我们家……爹,要不你给他改姓薛吧……” 薛远平噎了噎:“你……你已经拜了天师,以后有天师在,你不会有事的……” 左南眼睛亮了:“我师父确实厉害,他说救我的法子就是把庞安救活!爹您快摸摸,庞安现在手是软的,脸是也是温温热热的!” 薛远平、孟督军:“!!!” 闫天师眼角狠狠跳了一下,目光死死盯在他身上。 他不为所动,继续吹嘘:“我师父真不愧是名扬千里的天师!他这几天法事没白做,庞安真的快活过来了!全天下我师父自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闫天师乌云罩顶,想揭穿他的谎言,可高帽子一层层摞上来,这时候反驳,似乎就等于说“我没那么厉害”,他眼神阴郁地看着左南,否认的话在嘴边滚了几圈,最终又咽了下去。 孟督军踌躇片刻,将手伸进棺材,在庞安的手上轻轻碰了一下,惊得后退一步:“真是软的!” 他将目光转向闫天师。 薛远平急忙大步走过去,试探着在庞安的手和脸上都摸了摸,半晌后他瞪大眼收回手,颤抖着转过身,同样将目光转向闫天师。 闫天师面无表情,看起来有些麻木。 薛远平也不是傻的,他心里有很多疑惑,问道:“之前没听天师提起过……” 闫天师绷着一张濒临暴怒的脸,沉声道:“并没有十足把握,不想让你们空欢喜一场。” 这话便相当于直接承认了,闫天师这么决定自然不纯粹因为偶像包袱,督军府不比薛家,真把庞安接回去,他再想做什么都不方便,倒不如顺水推舟,把人留下来。 他倒想看看,这小少爷究竟几斤几两。 他向来是这么一副不近人情的面孔,薛远平不疑有他,立刻信了几分,忍不住面露担忧:“可天师说,有邪物将庞安的魂偷走了……” 左南道:“我看见它刚刚回到师父的瓶子里了,一定是师父把邪物震慑住了。” 闫天师眼皮又跳了一下,如果目光能化成实质,左南这会儿估计已经被淬毒的目光毒死了。 左南看向孟督军,可怜巴巴地请求道:“督军,庞安说不定还能救活,他身体还没僵呢,不能下葬啊!就让他先留在我们家吧!” 孟督军深深看他一眼,最终点头答应下来:“也好,我是他亲舅舅,自然也希望他能活过来。”说着转身看向闫天师,“有劳天师费心,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天师请尽管开口。” 左南:……? 这特么就成功了?是不是太顺利了点? 鬼们在旁边笑嘻嘻地恭喜恩公,左南却浑浑噩噩,不大敢相信事情竟然进行得这么顺利,可他说完一堆话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实在没精力再想更多,只能任由自己瘫在棺材口上。 薛远平心疼儿子,赶紧让人将他抬回卧房,又不放心地看向闫天师:“天师,邪物真的走了吗?小望他……” 闫天师高深莫测道:“邪物只是暂时避开,并没有走,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不能大意,这几天我就住在薛家吧。” 薛远平求之不得,连声答应。 这时,孟督军提出告辞,说不放心外甥,会时不时过来探望。 薛远平知道他忙,赶紧起身相送。 孟督军离开薛家,跟在他身边的心腹副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谨慎开口:“督军……” 孟督军笑了笑,淡淡道:“留在薛家也好,光一个庞安能找到什么?你以为薛家这些年对他这么好,是平白好的?” 副将眼睛一亮:“督军的意思是……在薛家手里?” 孟督军笑而不语,弯腰上车。 另一边,左南被下人送回卧房躺在床上,已经彻底是个废人了,薛远平不放心儿子,送完孟督军安顿好闫天师,又匆匆忙忙跑来看他。 左南问:“爹,孟督军一直知道庞安是庞督军儿子吗?” 薛远平摇头:“他原本并不知道,只以为庞督军妻儿都死光了,这回他是在码头上看到庞安,觉得他和庞督军长得有几分相像,又多方打听后才过来的确认的。” 说着叹口气:“唉,爹早就说过他不是薛家的种,你偏要听外人胡说八道,你娘当年是身子弱落下病根没法治了,哪里是气病的,庞安身上有庞督军的信物,我给你娘看过,她什么都知道。” “庞安的身份一旦泄露,极有可能给他甚至给我们整个薛家招来杀身之祸,那时你年纪小,爹不敢冒险,就没把实情告诉你。” 左南觉得薛小少爷委屈得挺冤,不过也亏得薛远平对庞安很好,庞安又知恩图报,对薛小少爷的冷脸不以为意,一直以兄长自居,再加上薛小少爷虽然闹脾气,但本性不坏,庞安对他的好感值不说多高,总归不会比上个世界差。 左南故作羞愧:“我现在知道了,所以很后悔,希望师父能把哥哥救活,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他。” 薛远平很欣慰地点点头,只是脸上仍然愁眉不展。 义子能不能醒,谁也不知道,亲儿子又时好时坏,也不知道是招了哪路邪,总之都不让人省心,愁的很。 他见左南面露疲态,便让他好好休息,叮嘱几句起身离开。 左南让下人伺候着洗漱吃饭,到吃药时开始装睡装昏迷,因为太累,很快就真的睡了过去。 半夜迷迷糊糊时感觉胸口的怀表有点动静,左南略微清醒,忽然听见“啪”一声,顿时一个激灵醒了个彻彻底底。 怀表竟然打开了,不知道是自己弹开的还是闫天师在暗处搞鬼,他吓得不轻,想立刻伸手按住胸口,可手臂因为脱力根本就抬不起来,他紧张地瞪大眼看着黑暗,生怕闫天师突然闯进来。 然而过了几秒,闫天师没出现,倒是他衣领中有一道薄薄的虚影飘出来,影子出来后渐渐显出轮廓,像充气球一样迅速膨胀,最后变成一张熟悉的脸,脸上的眼睛已经睁开,正近距离俯视着他。 左南:!!! 这一刻的画面竟然比几十只厉鬼扑上来咬他还具有冲击力,他脑子里“砰”一声炸开,瞬间失去思考能力。 时瑞的身体也很快从左南领口钻出来,逐渐恢复正常大小,他飘在床边,低头盯着左南看了片刻,眼神从茫然变得清醒,最后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 他伸手在左南头上摸摸,脸上是兄长式关切,不无担忧道:“小望,你不舒服?” 左南炸了。 顶着时瑞的脸,说着庞安的台词,太特么诡异了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访谈节目—— 主持人问时瑞:现在回想你当时从小南衣服里钻出来的画面,你有什么感觉? 时瑞:[蜜汁微笑]贴着他的心跳,距离很近,感觉很幸福。 主持人问左南:你呢?你有什么感觉? 左南:[仰头畅想沉思状]有点像阿拉丁神灯吧。 时·阿拉丁神灯·瑞:………… 记忆云盘-5 恩公,你渡! 一人一魂互相对视时,鬼们挤在门口探头探脑当吃瓜群众,嘀嘀咕咕地一个比一个兴奋。 “他趴在恩公身上干什么呢?” “他是恩公的男人,你说还能干什么?” “啊?让我看看!” “看什么看,恩公的事你也看,出去出去,都出去!” “天师那边盯着点,可别让他来打扰恩公的好事!” 没多久,鬼们陆陆续续散开,非常识趣地给他们留下充足的私人空间。 然而这一人一魂都不是聋子,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时瑞回头看看,脸上有几分迷惑:“他们在说谁?” 左南脸爆红,抿紧嘴一个字都不说。 时瑞却自顾自分析起来:“看着倒不像恶鬼,他们口称恩公,难道是因为你对他们有恩?那又为什么说我是你男人?” 左南:“……” 闭嘴谢谢! 时瑞百思不得其解,左南又不肯说,他只好放弃思索,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左南身上,皱起眉:“小望,你是不能动?” 左南终于找回正常思路:“没事,暂时有点脱力,过几天就好了。” 时瑞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左南记挂着借尸还魂的事,问道:“你光盯着我干什么?怎么不关心一下你自己?现在你的身体还热乎着,想不想活过来?想的话就去试试,不过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跟你一起。” 时瑞面露惊讶:“我还能活过来?” 左南见他眼里露出几分喜色,便转动眼珠朝窗外看看:“现在应该是半夜,希望闫天师已经睡着了。” 外面的鬼们探头探脑,发现里面一人一魂并没有做什么,很快又陆陆续续飘进来,好奇地围着时瑞打量。 “恩公好厉害,把他藏在哪里的?天师都没找到!” 时瑞朝左南胸口瞥一眼,这一眼与庞安并不相同,明显有了几分时瑞本人的味道,左南竟莫名感觉到一丝窘迫。 有鬼凑到时瑞跟前,好奇问道:“你就是我们恩公的男人?你们真私定终身啦?” 时瑞又朝左南脸上瞥过去。 左南:“……” 鬼也这么八卦的吗!闭嘴吧谢谢! 左南苍白的脸上浮起血色,好在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他对鬼们说道:“帮忙扶我一把,我要去灵堂。” 鬼们立刻过来扶他,时瑞看着那十几只半透明的手落在左南身上,心里突然有点古怪的滞涩感,忍不住微微蹙眉,他上去将众鬼支开,直接将左南打横抱起:“去灵堂?” 左南:“……” 知道自己能和鬼魂接触,但万万没想到还能被鬼魂抱起来,是他小看这些阿飘了…… 时瑞抱着左南往灵堂飘去,一路有众鬼前后左右放哨,倒是没惊动谁,进去后时瑞将左南放下,让他靠坐在椅子上,随即去看庞安的身体。 左南道:“快躺下去试试!” 时瑞顿了顿,依言在棺材里躺下,半透明的魂体立刻与庞安的身体结合,魂体的面目逐渐变得模糊,左南瞪大眼紧张地看着,见庞安始终没睁眼,一颗心提起来:“快,快扶我过去。” 鬼们立刻扶他趴到棺材上,又按照他的吩咐帮他握住庞安的手。 手指触碰的瞬间,系统响起提示音:信息采集成功! 穿越者:时瑞 身份:庞督军幼子庞安 好感值:68 金手指:[可下单] 左南心里一阵惊喜,好感值果然在及格线以上,比上个世界起点高了不是一丁半点,他立刻下单金手指,系统响应迅速,很快到货,他又立刻点击投递。 系统再次响起提示音:金手指投递成功。 迈进一大步,比想象的顺利,可庞安依然没有动静。 左南焦急起来:“哥!醒醒!能起来吗?” 棺材中立刻有虚影坐起来,扭头看向左南。 起来的并不是庞安,而是时瑞,很显然,魂魄与身体并没有融合。 左南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你再试试看?” 时瑞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直直看着他,眼里的神色由诧异到震惊再到惊涛骇浪,最后变得高深莫测,像是突然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左南正觉得莫名,忽然听见系统又响起提示音:好感值已跌破60,请继续努力! 左南:……? WTF?又搞什么幺蛾子? 他急忙打开信息框,惊讶地发现好感值竟然跌到了59。 左南满头问号,在这一刻严重怀疑是时瑞的奸商属性在作祟,就像超市打折永远都是19.99、59.99、99.99……时瑞也是如此,对9情有独钟。 你特么凑个整能怎样? 不过这时候不光是凑个整的问题,时瑞对他好感值竟然下降了,这个问题有点严重。 他想起来还没查看新到的金手指究竟是什么,忙打开属性框查看。 记忆云盘——来自网络云盘的灵感。 基础功能:好感值达到60分即可自动激活,可以通过肢体接触,查看他人记忆。 备注: 1、只能看到影像资料,并不能看到人物内心想法,对事情的判断具有一定片面性; 2、只能看到接触对象在场的画面,对事情的判断具有一定主观性; 3、出于道德约束与人道主义精神,部分涉及隐私或血腥的画面会适当打上马赛克。 高级功能:好感值达到80分即可自动激活。 全部功能:好感值达到100分即可自动激活。 左南默默关闭属性框,一脸遭雷劈的表情。 所以现在,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以前干了些什么,后来又干了些什么,他全都知道了?而所谓片面性和主观性,又很可能让他对那些画面的认知造成误解?卧槽!想想都觉得好坑! 他心惊肉跳地看向时瑞,谨慎开口:“你是不是看到了很多事?” 时瑞沉默许久,缓慢点头,这时候他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似乎在慢慢消化巨大的信息量,眼里有几分怀疑与费解。 左南觉得以他的尿性,直接相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时候他一定充满怀疑,比如怀疑自己搞了什么故意误导人的歪门邪道。 果然,时瑞眼神戒备起来:“你究竟想干什么?” 左南欲哭无泪:狗系统!我特么是友军啊!为什么总是对我开枪! 时瑞见他颓然沉默,一副“爱咋咋”的消极模样,便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鬼们:“谁愿意把手给我一下?” 女水鬼兴奋道:“我来我来!” 时瑞看着伸到面前的纤纤细手,出于男女授受不亲的旧派思想,沉默地别开脸看向其他鬼。 女水鬼:“……” 一只男鬼笑呵呵地将手伸过来。 时瑞伸出手,跟他轻轻碰了一下,半晌后道:“你是在战场上死的。” 男鬼吃惊不已:“你怎么知道的?” 时瑞不答,接着道:“你和妻子感情和睦,你妻子与老娘也相处融洽,家中有一儿一女,你上战场前对妻子说过,万一不能回来,就让她改嫁,她不答应,还跟你吵了一架。” 他每说一句话,男鬼的震惊就加深一分,到最后男鬼哭起来:“就是这样,你怎么全都知道?臭婆娘死心眼,我现在还时不时偷偷回去看她呢,呜呜呜呜呜……” 时瑞神色微变,他以为左南对他使用了什么幻术,可现在看来,他确实能看到别人的过往,他不信邪,又对其他鬼试了试,竟没一句说错。 到这时,他不得不改变想法,如果这些鬼没有串通一气说谎骗他,那他看到的与左南相关的画面,就确确实实是发生过的事。 他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求证,所以这些鬼没必要骗他。 这么说来,自己确实不是庞安,而是一个叫时瑞的人。 鬼魂无法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他只能低头看自己的手,再对比庞安的手,确实有些不同…… 这个认知直接颠覆了他的三观,他抬头看着左南,神色愕然。 左南有气无力道:“哥,别纠结了,先活过来行吗?” 时瑞:“……” 鬼们凑过来:“很简单的,躺下去就可以了!” 时瑞沉默片刻,重新躺下去,过了一会儿后再次起来,依然魂魄与身体分离。 左南紧张地看着他:“什么感觉?” 众鬼附和:“对啊对啊,说说看,有没有沉下去的感觉?” 时瑞摇头:“沉不下去,一直要往上飘。” 鬼们面面相觑,不知谁突然“噢”一声,振奋道:“我知道了!肯定是差一口气!你们想想,尸体都摆三天了,放别人家就该盖棺下葬了,早就死透透了,这时候如果给他渡一口气……” “懂了懂了!”女水鬼跃跃欲试,“我来渡!” 旁边立刻有七八只胳膊伸过来,将她死死拽住:“你有气吗?有气也轮不到你,人家是恩公的男人。” 女水鬼讪讪地退回去:“想想还不行嘛……” 众鬼齐齐将目光投向左南:“恩公,你渡!” 正沉思是不是闫天师动了手脚的左南瞪大眼:……? 作者有话要说:鬼:恩公,你渡! 读者:上道! —— 给大家推荐基友丝竹无音的快穿文:《把人生游戏完成了恋爱游戏[快穿]》 文案: 言煦在弟弟的帮助下,搞来了幻世游戏舱和内测账号。 并且是捆绑了GM001监测账号的账号! 在弟弟百般怂恿之下,言煦决定大胆一次 进入幻世去见一见自己的男神,顺便帮男神完成幻世的首测。 然而,弟弟没有告诉他,幻世这游戏…… 居然是这么难的“人生通关”游戏!? 从小到大只会玩恋爱通关游戏的游戏废柴: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看来只能把人生游戏当做恋爱游戏来玩了。 喜欢的去支持一下噢~ 记忆云盘-6 时瑞真是用吸的。 众鬼一拥而上,将左南架起来,一边让时瑞躺下去,一边讨论是托着左南按下他的头,还是让左南直接趴到庞安的身体上。 左南表情扭曲:“操!这也太重口了!你们放开我,放开放开!” 一只鬼恍然道:“你们傻呀!恩公的男人是这位,不是躺着的庞安!” 时瑞微微挑眉,这话倒是直接应证了他的猜测,他果然和庞安长的不一样。 之前提议的鬼急忙道:“对对对,不能这样,其实直接对着魂渡气也是一样的!” 不知谁说了句:“之前他们在房里不是渡过啦?” “嗨,走一路到这儿早就泄了。” 时瑞:“……” 左南:“没有!” 众鬼又手忙脚乱将左南拉起来,扶着他重新坐下,再让时瑞自己起身主动凑过来,还说:“这口气很重要,千万要憋住,一定要憋到躺下去!” 时瑞:“…………” 左南脸烧得通红:“……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嗨,别管靠谱不靠谱,试试总没有错!” 众鬼将左南摆好姿势,齐齐扭头充满期待地看着时瑞,见时瑞迟迟不动,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甚至还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做鬼的什么事没见过。”说着将他朝左南推过去。 两人立刻脸对脸,鼻尖几乎贴上。 时瑞想到他看见的那些画面,那个叫陆临的男人向左南表白、很多次想要亲吻,而那个叫陆临的男人体内住着时瑞,也就是自己…… 他没有那份记忆,对那样的身份很难产生认同感,可看着左南近在咫尺的眉眼,莫名觉得薛小少爷的皮相和左南本人有几分像,鬼使神差地,他竟垂下眼睫微微偏头,缓缓朝左南靠过去。 左南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听见鬼们在旁边喊着“用力吸气”,瞬间羞耻感爆表。 没事没事,这就是人工呼吸而已,救命要紧! 左南身体动弹不了,灵魂却抖得厉害,他下意识深呼吸,脸憋得越发红,随即一股微凉的触感覆盖在唇上,紧接着下巴也骤然一凉,竟是时瑞抬手捏住他下巴,指尖微微用力,迫他张嘴。 时瑞真是用吸的。 左南瞪大眼,又猛地将双眼闭紧,一口气渡过去,他像全身的力气都被吸走了,身体有鬼们支撑着依然摇摇欲坠,灵魂更是忍不住颤栗。 时瑞之前对活过来的意念并不强烈,可这短短两三秒过去,他忽然生出急迫感,恨不得立刻就能醒过来,他与左南拉开距离,躺下去,尝试着下沉,想将魂魄与身体融合。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不能操控这副身体,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半晌后,他颓然起身,在众鬼睽睽下摇摇头,看向左南:“不行。” 左南张了张嘴,脸上红晕褪去,一层层白浮上来。 “不好!”这时外面有鬼飘进来,急慌慌道,“天师过来了!快跑!快跑!” 左南一惊:草!姓闫的不用睡觉吗!这么警觉! 他赶紧对时瑞道:“快,快躲起来!”他想说躲进怀表,可想到身边这群鬼的不靠谱,急忙改变措辞,“躲回原位!” 时瑞从棺材里飘出来,一只手抓住左南的衣襟,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闫天师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就来到门口。 他手里捻着一张燃烧的符纸,虽然闭着眼,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四处巡视的目光,鬼们在他的威压下吓得团在墙角瑟瑟发抖不敢出声,时瑞已经半个身子钻进左南的衣领。 察觉到闫天师的目光朝这边投过来,时瑞怕连累左南,又迅速从他领口飘出来,左南这会儿没有鬼们支持,整个人无力地瘫在棺材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警惕地看着闫天师。 闫天师冷笑:“雕虫小技!” 说着抬手指向时瑞,左南看不见什么,但隐约能感觉有一道类似气流或丝线或细针的东西朝时瑞射过来,他惊得瞪大眼:“当心!” 时瑞眨眼间原地消失,以极快的速度飘起来,竟直接飘到了屋顶。 闫天师面露吃惊,显然没料到时瑞会反应这么迅速,时瑞自己也没想到,他惊讶地朝下方看了看,见闫天师再次朝自己进攻,急忙闪身避开。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两次受到攻击,绝对不想再来第三次,他立刻反被动为主动,闪身绕到闫天师的身后,打算袭击。 可他到底没有做鬼的经验,除了直接动拳脚,一时也想不到别的招,而闫天师像有金钟罩护体,轻易不能近身,他在距离三尺的时候就被狠狠弹开。 闫天师审时度势,知道很难抓他,便立刻从袖中掏出那只眼熟的玻璃瓶,口中道:“庞安,进来。” 时瑞不为所动,只冷冷飘在半空。 闫天师面色微变,再次唤道:“庞安,进来!” 时瑞依旧没有回应,甚至绕着他转一圈,试图寻找突破口。 他有庞安的记忆,自然认识闫天师,甚至曾经某次因为薛家铺子闹鬼去道观里请他,与他有过直接接触,可他隐约记得临死时一些模糊的画面,那时候他似乎是被闫天师硬生生从庞安的身体里拽出来的,痛苦的感觉到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悸。 闫天师绝非善类,有这层认知在,不用左南提醒,他都会警惕。 闫天师连唤三遍都没能成功将时瑞擒住,心下骇然:“你不是庞安?” 左南:“……” 亏他之前还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也被抓走,原来人家闫天师根本不知道他和时瑞都是外来者,而且闫天师对着时瑞喊庞安,显然是点着符纸也看不清时瑞的脸…… 叫魂叫不动,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左南没忍住“噗”一声笑起来。 闫天师恼羞成怒,冲过来一把将左南抓住,时瑞大惊,扑过来想要抢人,立刻被弹开。 左南此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不怕死地进行语言攻击:“堂堂天师,连魂都叫错,传出去估计要让人笑死。” “说出去也要有人信。”闫天师阴沉着脸冷哼一声,“再说,抓不到庞安,抓他也是一样的。” 左南面色微变。 闫天师微微眯眼,脸上尽是胸有成竹的自信:“还有你,今天你既然撞到我手中,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用力抓住左南的手腕。 左南骤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腕处传来,同时剧痛袭击全身,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在与身体一寸寸分离,撕裂感让他心生恐惧。 时瑞怒急攻心,抄起灵堂里各种东西朝闫天师砸过去,其他鬼见左南危在旦夕,再也顾不得恐惧,大喊着“恩公”爬起来帮忙。 灵堂里响起乱七八糟的动静,将薛家上上下惊醒,有人赶过来一看,吓傻了,见左南神色虚弱地喊了声“救命”,一个激灵回过神,赶紧去喊人。 “不好了不好了,天师把小少爷抓住了!” “小少爷在喊救命!快来人啊!” 更多的人涌过来,见灵堂里是各种家什凭空乱飞,而他们无比敬仰的闫天师竟抓着自家小少爷一副拼命的模样,顿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薛远平也匆匆赶来,瞪大眼伸出手,颤声道:“天师,天师有话好好说!犬子若是哪里做的不对,天师尽管冲我来!还请手下留情!” 闫天师冷冷道:“不要惊慌,小少爷只是邪物入体,我这就给他驱逐出去。” 这个年代的人都迷信,薛远平也不例外,可看着儿子表情痛苦,他也跟着痛苦起来,连带着对闫天师的信任产生了一丝动摇。 左南咬牙:“放屁!” 他拼尽全力反抓住闫天师的手,想将他堪比铁钳的手指从自己手腕上掰开,可只这一个动作就让他气喘吁吁,额头上更是大颗大颗汗珠往下淌。 闫天师冷笑,任由时瑞与众鬼往自己身上砸东西,这副画面落在旁人眼里越发像他在与邪物斗争,围在门口的人有大半吓得抖如筛糠。 然而紧接着,闫天师忽然面色微变。 左南明显感觉到钳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变弱了,他一直死死盯着闫天师,惊讶地发现,那张光洁年轻的面孔在短短数秒内生出皱纹,皮肤状态也瞬间老了几十岁,甚至连顺滑的白发也失去光泽,变得灰白干枯。 围观的人看着闫天师,齐齐倒吸冷气。 女水鬼发出惊呼:“他怎么变得这么老?!” 左南又惊又喜,如果他没猜错,闫天师应该是被恢复出厂设置了,也就是说,现在这张脸,才是闫天师本该有的状态,什么鹤发童颜都是假的,是用歪门邪道整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闫天师抓着他的力道正在减弱,很可能连法力都衰退了! “扑通”闫天师彻底脱力,左南摔在地上。 时瑞急忙冲过去扶他:“你没事吧?” 众鬼也一拥而上。 鬼魂的动作别人看不到,说的话别人也听不见,大家只看到左南摇摇晃晃起身,都吓得齐齐后退一步。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恢复出厂设置! 反派:啊啊啊啊啊啊啊! 记忆云盘-7 小老哥,你确定在这个世界也要弯一下吗? 闫天师骤然失去大半法力,又急又怒,强撑着挺直腰杆,为自己挽尊:“这邪物太难对付,连我都受了伤。” 大家看看他的脸,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他见薛家的下人对左南明显忌惮,立刻道:“快去将他绑起来!” 薛远平大吃一惊:“天师不可!” 闫天师沉声道:“薛少爷已被邪物控制,我受了内伤,眼下只能靠你们了,他需要薛少爷的身体,必不会轻易伤害薛少爷的家人。” 薛远平到底护子心切,他心里有些隐约的直觉,不能让人将儿子绑起来,这么想着,他立刻冲过去拦在左南身前:“不行,谁都不许绑我儿子!” 门口都是薛家的下人,他们本就怕所谓“邪物”,又一贯听薛远平的话,对这样的命令自然求之不得,立刻往后退开几步。 闫天师气得胸口起伏,伸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也被邪物噬脑了不成?” 薛远平回想儿子之前痛苦的模样,心有余悸:“天师,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闫天师冷哼:“好啊,好一个薛家!竟然如此维护邪物!我还当你们真心请我来做法事,原来给我玩了一出瓮中捉鳖!” 左南:“……” 这么上赶着骂自己,看来是真气得不轻,都糊涂了。 闫天师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与邪物狼狈为奸,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我已经受伤,无力再为你们薛家做法事,你们好自为之!” 薛远平还想挽留:“天师,误会……” 闫天师冷笑一声:“少惺惺作态,邪不压正,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说着转过身,拂袖离去。 薛岳平手还伸着,被怼得一脸茫然,灵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谨慎地朝左南看看。 左南冲大家笑了一下:“你们不会真相信他的鬼话了吧?” 大家都不吭声,想着他这些天的反常,觉得还是天师的话可信度更高,可他此时一脸无害的模样,又实在不像什么可怕的存在。 左南知道闫天师积威已久,也不强求大家的信任,只道:“累了,我想去睡觉了。” 薛远平急忙转身看过来:“儿子……” 左南也确实累了,没力气再说什么,闭上眼就昏昏欲睡,时瑞立刻托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小少爷歪着脖子闭着眼从灵堂里飘出去,一阵冷风吹来,大家齐齐打了个颤,后背已经湿透。 第二天,流言在当地散开,迅速传遍家家户户、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听说了薛家发生的事,只是流言与真相相差甚远。 “你听说薛家那事了吧?” “听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他们竟是那样的人家!” “心肠好歹毒,竟然在家里养邪物!” “可怜咱们天师遭到算计,被他们害得受了伤!” “听说那邪物是帮他们夺运势的,难怪这么多年,他们家越来越富,咱们却越过越穷!” “薛家实在可恶,连天师都难以对付,我们呢?” “我们普通小民还能怎么样?远着点呗!” “气死了,他们偷抢我们的运势,我们就这么忍气吞声?” 从那之后,薛家父女去铺子里照料生意,所有人都对他们退避三尺,薛家店铺一夕间变得门可罗雀,再往后,又有一些性格刁蛮的直接到铺子里打砸抢,说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有人浑水摸鱼意图对薛家两个女儿动手动脚,薛远平又气又急,不得不紧急关停所有生意,闭门不出。 事情一下子发展到这种地步,想也知道是闫天师在推波助澜。 薛远平冷静下来,终于看清闫天师的真面目。 不管闫天师有多少真本事,他这样对薛家污蔑泼脏水,可见并不是光明磊落之人,薛远平一阵后怕,心想自己那天晚上如果相信他的话,岂不是要害死自己儿子? 这么一来,闫天师算是与薛家彻底撕破了脸。 薛远平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去警署报案,可警署也无法与民意抗衡,最多抓几个闹事者,薛家拿不出证据,警署对流言无能为力。 薛家的生意难以为继,越发举步维艰。 这几天里,左南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天天躺在床上挺尸,对于他这种诡异的状态,薛家父女三人都是着急又担心,难得都在家,他们便轮督促煎药,亲自端着药碗过来喂他喝。 左南从小就不是娇气的人,可唯独吃药这一点十分磨人,他怕苦也怕打针,一生病家里就鸡飞狗跳,在这一点上,薛小少爷与他截然相反,药罐里泡大的孩子,吃药跟吃饭一样,左南为了不崩人设,捏着鼻子也要把药喝下去。 时瑞见他眼泪汪汪的,心里一阵抽抽。 等人都离开,左南终于憋不住,眼泪“刷”地就滚下来。 太苦了,太他妈苦了,这任务我不想做了,我想回家…… 委屈茫然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接踵而来,瞬间将他淹没,他躺在床上哭得无声无息,眼泪都快淌进耳蜗里。 时瑞忙伸手去给他擦眼泪:“别哭,快别哭了。” 左南更加委屈,哭得都抽噎起来,眼睛红肿。 时瑞看着他这副模样,明明心疼得不行,却又突然生出诡异的、难以言喻的悸动,某种堪称变态的想法在脑子里逐渐成型:哭起来真好看,想自己把他弄哭,想看他哭得更凶…… 时瑞感觉整个魂体都升温了,热度让他的轮廓变得模糊,他给左南擦眼泪的手渐渐慢下来,动作带了点轻抚的意味。 左南忽然止住眼泪。 时瑞心里发软,语气也带上了轻哄的味道:“你这情况什么药都没用,明天的药我帮你喝,好么?” 左南抬起眼,怔怔看着他。 时瑞与他对视,目光巡视他嫣红的眼尾,手指加重力道,眼神变得晦暗幽深。 左南曾在陆临脸上见过类似的神情,他又不傻,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状态,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震惊地看着时瑞。 小老哥,你确定在这个世界也要弯一下吗? 时瑞忽然笑了一下:“不哭了?” 左南:“……” 时瑞道:“我和你是领过证的。” 左南:“……?” 时瑞低头俯身,添了热度的目光落在他唇上:“做什么都不过分。” 左南:“!!!” 左南看着熟悉的眉眼在视线中逐渐逼近,心如擂鼓,这是时瑞的脸,不是陆临,也不是庞安,刺激太过激烈,他紧张得呼吸都颤抖起来。 相处十几年的好兄弟想要亲我,我该躲吗? 这么帅的大帅哥,亲一下又不吃亏,还占便宜呢。 应该挺爽的吧…… 等等!我在想什么! 卧槽,我也要弯了吗! 左南愣神纠结的功夫,时瑞已经亲下来,蜻蜓点水的力度,一触即离,无比纯情,甚至亲完还有点不自在地偏开目光,神色有几分回味。 左南全身烧起来,像得了重感冒,脑子懵懵的,顺嘴秃噜道:“这么快?” 时瑞猛然朝他看过来。 左南惊得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忙一把拉过被子将自己蒙头罩住。 让我死!没脸见人了! 时瑞俯身拉他被子:“小南。” 左南闷声吼:“我叫薛望!” “小南……”时瑞强行将他被子扯下去,深深看着他,低声问道,“你嫌时间短?” 左南头顶冒烟:“滚!” 时瑞看着他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有些迷茫,他扭头看向窗外的夜色,低声道:“为什么你有记忆,我却没有,我究竟是谁?” 左南:“……” 时瑞从床边起身,脸上的迷茫逐渐变得空洞,他转过身,目光发直地打量屋子,这模样落在左南眼里,让左南莫名打了个激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时瑞仿佛突然失去鲜活气,变得陌生起来。 他试探着喊:“庞安……” 在这个世界,他不敢喊时瑞的名字,怕被闫天师偷听到,他喊庞安,时瑞都会给出回应。 然而现在时瑞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回去后—— 时瑞:我弯了,很苦恼,怎么办? 左南:害,常规操作。 时瑞:想睡你也是常规操作吗? 左南:…… 记忆云盘-8 我背着你。 时瑞的反常让左南心里发毛,他喊了几声“庞安”,又压低声音悄悄喊“时瑞”,都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有寒气从门口飘进来,给他们留出二人世界的众鬼魂去而复返,再次回到这里,可这些已经熟悉的鬼竟也变得陌生起来,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神色空茫,有几只甚至翻着眼白,诡异恐怖。 左南这时候已经恢复大半,他强撑着坐起来,艰难下床,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没有谁听到他的话,所有鬼魂包括时瑞,同时在屋子里分散开来,竟开始翻箱倒柜。 左南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赫然发现,这些鬼魂都像提线木偶一样,动作机械生硬,像是受到了谁的操控。 闫天师?! 他还有这一招?他想干什么? 经常在附近转悠的鬼魂并没有到齐,是有些没来,还是都来了但有一部分去了别的房间? 这样的猜测让左南毛骨悚然,他不敢打草惊蛇,扶着墙费力地走出去,外间的下人悄无声息,不知是睡了还是晕了,他伸手去试探鼻息,确定还有呼吸,松了口气,之后跨过门槛走到廊檐下,朝薛远平的卧房走去。 整个薛府寂静得诡异,连角落草丛里的虫鸣声都听不见,他越走越心惊,怀疑所有人都是昏迷而不是沉睡。 他先去了薛远平的卧房,里面果然有好几只鬼在,它们的行动与之前看到的那些一模一样,都在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 左南本不打算采取行动,想看看背后操控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可那些鬼在翻寻无果后竟走到床边,齐齐朝着床上的人伸出手。 它们想杀人! 左南目眦欲裂,赶紧冲过去,匆忙握住那只即将扣住薛远平脖子的鬼手。 金手指再次发挥作用,这只被他抓住的鬼被恢复出厂设置,眼神缓慢聚焦:“咦?恩公?” 左南顾不上回应它,又抓住另外两只伸过来的鬼手。 第一只恢复清醒的鬼终于看明白眼前的形势,吓一大跳,立刻出手帮忙,将靠在床边的鬼扛起来就往外扔,给左南赢来喘息之机。 很快,屋子里的鬼统统被恢复,左南让他们赶紧扛着自己去两个姐姐的房间,又叫它们去把时瑞拖过来。 时瑞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不放心,可现在他又脱不开身。 好在被控制的鬼并没有多少战斗力,几只鬼顺利将忙着找东西的时瑞拖过来,左南松口气,赶紧给时瑞恢复。 时瑞清醒并了解情况下,眉心微蹙,立刻在左南身前蹲下:“我背着你。” 左南二话不说就趴上去,他实在累坏了,再没人支撑,他随时都有可能脱力瘫倒,现在他趴在时瑞背上,不再有后顾之忧,行动也快了许多。 很快,他将薛家大院各个角落都检查一遍,将所有鬼魂都恢复意识。 然而不等他松口气,周围的鬼们又僵硬木讷起来,就连时瑞都受到控制,不再管他,松开扣着他膝弯的手,直起身。 “操!”左南差点滑下去,忙手脚并用扒拉住,他咬牙拽起时瑞的手臂,将他的手死死握住。 时瑞重新恢复清醒,了解情况后微微蹙眉,来不及细想,继续背着左南去点醒其他鬼魂。 左南怕他再中招,只好一只手握着他不松开。 鬼们经历两边拉锯,一会儿失去意识,一会儿又恢复清醒,将左南忙得晕头转向,再加上薛小少爷体质招鬼,平时在附近转悠的鬼本就很多,这次又来了一些新面孔,加起来统共有三四十只,差点没把左南累死。 拉锯战一直持续到黎明,天将亮时,鬼们终于偃旗息鼓,左南再也支撑不住,被时瑞抱回床上,睡死过去。 醒来时已过晌午,金手指的副作用终于消失,左南重新恢复精神,饭都吃得香了,这成为薛家一桩大喜事,将连日来笼罩在薛家上方的阴云拂去一些,大家都难得露出笑容。 没人知道夜里发生的事,左南懒得说,而且说了也没什么用,他休息好后找薛远平:“爹,这几天生意做不下去了?” 薛远平私底下唉声叹气,在儿女面前却强撑着笑容,乐观道:“没事没事,爹会想办法的,爹在外面也认识不少朋友,实在不行咱们就搬家。” 左南觉得这个爹不错,有心替薛小少爷敬个孝帮个忙,可他自己不懂生意上的事,时瑞倒是有那个能力,可惜失忆了,同样指望不上。 而且眼下还不光是生意的问题,薛家现在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生存都难。 米粮吃完了总要买吧?有人生病了总要找大夫治吧?家里需要添置什么总要出门吧? 可外面的人虎视眈眈,在这乱世,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一开始可能冷漠相待,最多蠢蠢欲动,时间久了劣性就出来了,到时候绿眼红眼的,围住薛家大门喊打喊杀都有可能。 他想过请鬼帮忙,可经历过夜里的事,他越发知道这些鬼的不靠谱,而且如果让鬼插手,少不了要添一些闹鬼的传闻,到时候只会让薛家处境变得更艰难。 左南愁得头疼,看看任务进度,头更疼了。 目前这种情况,想要突破,只能从闫天师身上下手,薛家想要翻身只有一条路,让闫天师身败名裂。 左南坐在院子里绞尽脑汁,忽然看见门房的下人飞奔进来,看样子是要去薛远平那儿,左南将他喊住:“出什么事了?” 那人停下来道:“回少爷,是督军来了!” “噢,那快去禀报我爹。”左南说着站起身,回到屋里换了身待客的衣服,打算跟着薛远平一起去前面迎接。 督军可是跟庞安有关联的人,庞安的事业线要如何开启他还没谱呢,不管怎样,薛家对庞安有养育之恩,这位孟督军看起来很爱惜名声,选在这时候上门,即便不帮忙,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他换衣服的时候,时瑞就站在旁边,他朝时瑞看看,时瑞以为他在考虑衣服是否合适,便上前替他整理衣襟。 “挺好的。”姿态亲近。 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薛小少爷看到庞安就心情不好,庞安在薛小少爷面前也拘束,两人之间的气场总是莫名僵硬,换成时瑞,情况便不同了,他现在总会想起左南记忆里的画面,常常有身份错乱的感觉,会忍不住想要跟左南亲近。 左南让他冰凉的手指在颈间碰了一下,微微打了个激灵:“咳……我是想说,你要不要去偷窥一下孟督军?” 偷窥指的是偷窥记忆,时瑞这些天并没有和左南形影不离,他常常出门,通过与不同人的接触,了解他们的过往,查探有价值的信息,都说鬼怕光,但被左南“恢复出厂设置”的鬼并不受此限制,所以时瑞也可以白天走动。 他这两天已经将薛家所有下人的记忆都窥探了一遍,还揪出来两个有异心的,也算清理门户了。 时瑞对于这项异能已经得心应手,他也想了解一下自己那位舅舅,便点点头:“可以。” 说着又将左南软软的头发整理了一下。 左南打开信息框瞟了眼,原先跌破及格线的好感值在跟闫天师起冲突后又涨上来,之后经过几天相处,很顺利地涨到70,又经历昨天夜里的事,现在竟然已经涨到78,距离80只差一点了。 他抬起头心情很好地冲时瑞笑了一下,时瑞手顿了顿,垂眸遮住渐深的目光。 两人去前厅的时候,薛远平已经在了,正坐着和孟督军说话,左南走过去打招呼,孟督军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薛少爷看起来气色不错。” 左南笑了笑,恭敬道:“最近身子恢复了些。” 孟督军欣慰点头:“正好,我带来了几株千年老参,你拿去补补。” 薛远平受宠若惊,连声替儿子道谢。 几人寒暄的时候,时瑞朝孟督军走去,左南心里有些紧张,面上不显,只拿余光瞥着。 这个世界与上个世界不同,上个世界陆临一心做音乐,事业线清晰明了,所以系统对任务的表述比较模糊,这个世界,庞安身份尴尬,系统可能怕自己走偏,直接指明了方向,要求协助庞安重回督军府。 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帮他当上督军,那他舅舅怎么办?但凡有点事业心的男人都不可能心甘情愿主动让位,在这种情况下,了解孟督军便成为首要任务。 然而当时瑞朝孟督军走去时,却在距离两米远的地方忽然停住,再难前进半步,时瑞面露疑惑,伸出手,手指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却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孟督军正与薛远平闲谈,神色无异,应该没发现他的举动,他又换到另一侧接近,依然没成功。 尝试数次无果,时瑞不得不放弃,他蹙眉,陷入沉思。 最后,感谢所有支持正版的可爱天使!你们超棒der!比心! —— 给我下篇准备开的文打个广告:古耽《定风波》 ——文案—— 谢疏因才貌双绝名动九州,可惜手里只有一盘残局:体弱多病、虎狼环伺。 前世他困在局中,苟延残喘于乱世,颠沛流离半生,唯一庆幸的是,他捡来的傻子虽然又丑又哑,却忠诚能干、不离不弃,让他死得体体面面。 今生他决定为自己活,醒来后头一件事便是拒绝平王府的提亲,看着家人震惊愤怒的面孔,他笑容肆意,痛快地拂袖出门。 去他娘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平王世子嵇重是个凶残暴戾的狠角色,鬼见了都要绕道走,这亲你们谁爱结谁结,爷不管了! 后来,天下太平,他和傻子成了亲。 大婚之夜,他靠在傻子身上,醉得胡言乱语:“嵇重很好,特别好,是我不敢赌人心,是我懦弱,我配不上他……过了今晚,他应该不会再来缠我了……唔,三郎,你抱我这么紧做什么?” 傻子忽然开口,嗓音嘶哑:“我就是嵇重。” *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苏轼 * “两辈子,我都愿意把命给你。” 嵇重攻v谢疏受 双重生,双箭头,攻受互宠,包甜! 偏正剧风,架空。 —— 感谢波板糖扔的手榴弹!感谢猫眼(x7)、酷酷傻傻扔的地雷! 感谢黄小绿灌溉营养液+1、星月灌溉营养液+2、我是你的冬小杉灌溉营养液+10、波板糖灌溉营养液+50、流坠灌溉营养液+50、晨辉斜阳灌溉营养液+49! 记忆云盘-9 喉结不要乱摸。 左南一边看时瑞寻找突破口, 一边听孟督军与薛远平说话,听着听着精神紧绷起来。 孟督军来这里的目的竟然是想将庞安的尸体运回去,他朝左南看看, 神色有几分歉疚:“薛家对庞安有养育之恩,薛少爷又离不开庞安,于情于理也该将庞安留下来, 可闫天师如今与薛家反目, 庞安怕是不能死而复生, 与其一直停在灵堂惹人非议,不如早点入土为安。再说这一带乱了将近二十年, 如今好不容易安定,我姐姐姐夫在天有灵想必很是欣慰,眼下他们的忌日快到了, 我也该带庞安回去认祖归宗了。” 这番理由任谁都无法拒绝,薛远平长叹一声,只得答应。 左南心里焦急,忍不住道:“庞安到现在身体还是温热的, 说不定死而复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万一他过些时候活过来,身体却被埋了,那……” 孟督军面露沉思,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放心, 我只是先把他带回去,安葬的事需要从长计议, 后面我再想想办法,如果闫天师不肯卖我面子, 我就派人去别的地方寻找高人,庞安是我外甥,我自当竭尽全力,不要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放弃的。” 薛远平知道儿子心里不乐意,宽慰道:“督军不比我们市井小民,督军府去寻找高人,总比我们容易得多。” 左南张了张嘴,彻底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可庞安的身体已经和时瑞绑定,身体和灵魂远离,会不会有负面影响? 不把人救活,系统布置给他的任务要怎么完成? 左南朝时瑞看看,因为实在想不到把人留下来的办法,眼里有着纠结和焦急。 时瑞走过去在他头上摸摸,淡定道:“没事,总会有办法的。” 左南无声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双方将此事议定,又说起最近薛家的处境,孟督军道:“我相信你们薛家的为人,这件事或许有什么误会,改天我去找闫天师说道说道,若真有什么误会,我就做个和事佬。” 薛远平笑了笑,连声道谢,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已经看透闫天师的为人,完全不想修复关系,可督军的面子总要给,只能表面恭维一番。 孟督军又道:“听说你们最近出门都难,想买东西也很不方便,我接管这里不久,暂时也拿这些百姓没办法,不过你们放心,我联络了一些米粮供应商,让他们直接把东西送上门来,你们如果还有别的东西需要添置,也尽管跟我说,我去想办法。” “真是让督军费心了!”薛远平感激不已,“小人还真有个不情之请,督军也知道,我们做生意的,最怕没客人,店铺歇业至今,损失惨重,再这么下去,供货商都要上门催债了,我想去登门请罪,顺便求他们宽限几天,可是……出不去啊!” 孟督军立刻拍板:“哪天出去?我给你开道!” 薛远平受宠若惊,急忙起身拱手:“使不得使不得!” 孟督军将他手按下去:“不用跟我客气,你养了庞安二十年,是庞家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百姓愚昧,我不能跟着愚昧,该为你们做的,我绝不推辞。” 说着就把副将叫进来,事情这般那般地吩咐下去。 又说了会儿话,孟督军起身告辞,薛远平将他送到门口,时瑞也跟了过去,一路跟到大门外,直到孟督军坐车离开,他才回来。 左南用眼神询问,时瑞道:“他那个副将,我也近不了身,其他人倒是可以碰到,不过他们都是新到督军府做事的,记忆里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左南有些失望,更加发愁了。 薛远平见他愁眉苦脸,只得宽慰:“庞安是庞家的人,总留在我们这儿也不像话,还是让他回去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左南欲哭无泪,回到房间后挫败地将自己摔到床上,盯着帐顶说:“要不夜里偷偷把庞安藏起来。” 时瑞:“……” 这时有药味飘进来,左南一脸惊恐地坐起身,左右看看,恨不得钻进床肚里去,然而下人已经端着碗走进来:“少爷,该喝药了。” 左南镇定道:“嗯,你放着吧,我马上喝。” 虽说他现在已经没有脱力症状了,但家人认定他身体虚,药还是得喝,好在大家都没那么紧张了,不至于顿顿亲自来照顾,下人不疑有他,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就退出去。 左南立刻朝时瑞投去希冀的目光:“哥,你还记得你说的话不?” 时瑞朝他看看,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往自己嘴里灌。 左南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喝。 鬼也是可以吃东西的,这一点左南早就做过验证,他吃饭的时候时瑞在一旁看着,他就让时瑞也吃,时瑞其实没什么饥饿感,但受不了他眼巴巴的模样,便跟着吃一点,碗里的东西会减少,在旁人眼里等于凭空消失,然而时瑞吃再多都没有饱腹感,也不知道东西都吃哪儿去了,味觉倒是有,酸甜苦辣一样不少。 喝药必然也是苦的。 左南感动得一塌糊涂:“哥!你是我亲哥!” 时瑞顿了顿,垂眼看他。 左南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毁气氛,讪讪地闭紧嘴巴。 时瑞收回目光继续喝,一碗药汁很快见底。 左南看着他喉结上下滑动,觉得莫名性感,忍不住伸出手在那凸起处摸了摸,时瑞将碗放下,扭头看他,目光很深。 左南突然脸红,收回手:“……我就是觉得新奇,感觉你除了透明度低一点,体温低一点,其他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时瑞道:“喉结不要乱摸。” 左南莫名心虚,忙转开目光看向屏风,屏风上是普普通通的山水画,不知道是不是他出现了幻觉,那幅画竟突然动起来,像水纹一样荡开。 这时,系统发出提示音:恭喜,好感值突破80分,已自动激活高级功能! 左南愣了一下,正打算看看高级功能是什么,却惊讶地发现屏风上映出自己在现代时的模样,而且画面还带着声音甚至气息,背景是操场的拦网,周围有学生跑来跑去,吵闹而燥热。 画面中,自己拿了瓶矿泉水朝前面递过去,有人走近,伸手接过,这熟悉的背影一看就知道是时瑞,时瑞将瓶盖拧开,转身跟他并肩靠在拦网上,两人穿着丑破天际的校服站在树荫下,自成一道风景线,时瑞说了几句话,抬头“咕咚咕咚”喝水,他看着时瑞上下滑动的喉结,伸手去卡了一下,时瑞冷着脸扭头看过来,他哈哈大笑。 “喉结不要乱摸。”时瑞很高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画面暗下去,屏风上又恢复成原来那副山水图。 左南瞪大眼,起身冲到屏风跟前,伸手在上面摸摸,一脸震惊:“刚刚发生了什么?!” 时瑞看着屏风,蹙眉:“你看到了?” 左南回头:“???” 两人对视片刻,左南忽然明白过来,急忙打开信息框,点击查看时瑞的金手指,属性框里果然有了变化,比之前多出来一大段话。 高级功能:好感值达到80分即可自动激活,可向他人共享记忆。 具体操作方法: 1、通过凝神回想,调取记忆片段; 2、凝视任意平面,将记忆画面投射到平面上; 3、平面变成媒介,通过公开播放向他人共享记忆。 限制条件:只能行善,不能作恶。尊重版权,人人有责。 左南:“……” 系统你可以上天了! 对于这么逆天的金手指,左南除了一句“佩服”,实在找不到别的形容词了,他朝时瑞看看,见时瑞盯着屏风若有所思,觉得有必要给他科普一下操作流程,还没开口,时瑞就自己试验起来。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中二期打完架鼻青脸肿的自己让时瑞摁在沙发上擦红花油的黑历史出现在左面墙壁上,又惊恐地看见自己在浴室脱了衣服穿上系统马赛克边洗澡边哼歌的画面出现在右边墙壁上,紧接着门板上出现陆临将自己抵在沙发一角意图亲吻的画面,再接着桌子又亮起来…… 他吓得扑过去死死抱住时瑞的头:“停!住脑!你给我住脑!不许再想了!” 时瑞终于停止试验,不再放电影了。 左南松口气,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要不我跟你讲讲注意事项吧,这个金手指不能乱用的。” 时瑞偏头看过来,目光专注,带着询问。 他能看到与左南有关的画面,但画面提取就好比在左南旁边架了台摄像机,能拍出来的才能被看到,像系统弹框、金手指信息这些,他是看不到的,所以他知道左南为了救他进入体验舱,也知道有金手指这么一回事,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 他不是打破沙锅的性格,左南不说,他都不会问,左南想说,他就认真听。 左南将限制条件告诉他,再三叮嘱他不要乱用。 他想了想:“乱用会有什么后果?” 左南:“……” 没有后果。 系统怎么光喊口号,太狗了! 时瑞微微沉思,很认真地道:“世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非善即恶,有的事不算行善,也不算作恶,那些事能不能做?” 左南疑惑地抬起眼:“比如?” 时瑞:“看你洗澡。” 左南怀疑人生:“……?” 我特么以前是瞎的吧?为什么没发现他高冷禁欲的外表下藏着这么骚的内心? 时瑞抿抿唇,幽幽道:“被花里胡哨的东西挡住了,既然有东西挡,那就说明是可以看的。” 左南倒吸冷气后退半步:“???” 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宇宙钢铁直男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喉结不要乱摸。 左南:切,矫情,有什么的,我就可以给你摸。 时瑞:………… 左南:不是这么摸的!停! 记忆云盘-10 抓鬼,我比天师在行。 第二天清早天刚亮, 薛家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忙着给薛远平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薛远平对孟督军的说法是为了债务去找供货商, 其实是想四处走动关系想想办法,把自家的生意再次盘活。 孟督军说派的人晌午左右才到,不会很早, 到时候和接运庞安和棺材的车队一起过来, 薛远平嘴里说不急, 行动却急得很,早早就催着先把东西收拾了再说。 院子里忙着搬东西, 到处都是响动,院子外突然也传来“哐哐”的动静,是门环叩在门上的声响, 薛远平以为督军府的人提前到了,赶紧朝大门走过去:“开门,快开门!” 左南这会儿也在,立刻抬脚跟上。 门房上的人跑过去把门打开, 一看外面挤满了人, 惊得愣了一下,眼看当头的人抬脚就要跨进来,吓得赶紧把门合上,可动作到底慢了一步,让人抢先卡在门缝, 关不上了。 门房的人吓得不轻,双手摁着门咬牙死死抵住, 回头吼道:“老爷!有人来闹事!” 薛远平也瞥见了外面的熟面孔,都是附近乡邻, 而这些人个个都神色不善,来势汹汹,绝对没好事,他赶紧叫人:“快快快!都过来!给我把门堵上!” 门外群情激愤,嘴里高喊:“薛家杀人偿命!薛家杀人偿命!” 外面的人很多,薛家的人也不少,再加上一直在附近飘荡的鬼们也凑过来帮忙,内外势均力敌,那门就打不开也合不上,只门缝的宽度在双方角力下时大时小。 薛远平气得够呛,生意人的和善气度统统消失不见,冲外面吼:“少他娘的血口喷人!我们薛家本本分分做生意,这两天更是门都没出过,哪儿来的杀人偿命!谁知道你们心里都怀的什么鬼胎!” 门外突然传来老人沙哑的哭声:“我苦命的丫头啊——你死得好惨啊——” 又有另一道老人的声音:“我苦命的儿啊——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啊——” 薛远平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恍然。 这些人前几天都还是指指点点,今天突然就上门来闹,进展也太快了,再加上莫须有的指责,其中必定有个□□,想也知道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给了他们闹事的由头。 薛远平瞪着这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乡邻,面色铁青:“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给我说清楚,无凭无据,空口白牙就想给我薛家头上按罪名,真当我们薛家是吃素的?” 众人闹闹哄哄地控诉,三言两语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最近村里本该有桩喜事,赵家的女儿说亲给隔壁村李家的儿子,马上就要过门了,可到了成亲的日子,赵家女儿突然不见踪影,大家四处寻找,最后竟然在井里把人给捞出来。 喜事变成丧事,众人只唏嘘感叹,可紧接着又出事了,李家儿子突然发起了高烧,天天说胡话,同时赵家附近的邻居挨个儿鬼上身,不管男女老少,都自称是赵家那个死去的女儿,哭着闹着要去找李家儿子。 “说好成亲的呢,怎么石头哥还不来接我?” “石头哥是不是气我来晚了,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薛家的厉鬼缠住了……” “呜呜呜我要嫁过去,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 “石头哥,我来找你,你要等我啊!” 很快,李石头高烧不退,死了。 逻辑很清晰,薛家厉鬼害死了赵家女儿,赵家女儿又带走了李家儿子,罪魁祸首就在薛家。 紧接着,两家墙上出现血手印,旁边还有血淋淋的大字——薛家害我。 进一步证据确凿。 看着众人在门口闹闹哄哄地讨伐,薛远平觉得荒谬,可这种荒谬又有迹可循、并不突兀,他一个常年在外做生意、自认见多识广的人,都曾信鬼魂之说,对闫天师信任有加,眼前这些常年待在村里、亲历过无数次天师捉鬼事件的“愚民”,怎能不迷信? 可揣着这种迷信来薛家门口闹,那就不光是“愚”了,薛远平不傻,一眼就看出来里面混着好几个刺头,时不时吼一嗓子引导大家,这些人嘴里骂着薛远平,眼睛却瞄着院子里的行李,眼睛都绿得发光。 是愚,更是贪。 在乱世,人性之恶发挥得淋漓尽致。 薛远平注意到那些刺头,时瑞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半透明的魂体直接穿过大门,走进人群将手朝其中一人伸过去。 左南在门里面看着,美滋滋地等着看戏。 没过多久,时瑞收回手,目光转过来,落在里面正对大门的影壁上。 嘈杂声中忽然响起清晰的说话声:“天师吩咐的,你照做就是了。” 听到“天师”两个字,众人条件反射静了一瞬,门内的声音越发清晰,大家循着声音将目光投向影壁,惊讶地瞪大眼,齐齐倒吸冷气。 那影壁上竟出现了画面,不光有画面,还有声音,甚至还飘着道观独有的香火气味,所有人都仿佛亲临现场,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曾被赵家女儿鬼上身的何麻子笑呵呵地将鼓鼓囊囊的荷包塞进怀里。 给他荷包的是闫天师的弟子,大家经常去那里上香,都认得,这位弟子低声叮嘱,让他把事情推到薛家头上,还说事成后再补一笔银子,何麻子笑着应下,转头鬼鬼祟祟离开,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将荷包打开,取出一块银子咬了一口,收起来,高兴地哼着歌儿下山了。 画面结束,不等大家缓过劲,又有另一段类似的影像出现,还是那个弟子,但拿钱的换了人,剧情大差不差。 拿钱的人慌了,想从人群中溜走,被几只鬼拽着动弹不得,吓得面色惨白。 几轮转播结束,别说外面的人目瞪口呆,薛家的人也傻眼了,谁都没注意到大门什么时候完全敞开的,也没人再往里闯。 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回神,将目光转向那几个当事人。 其中一名当事人梗着脖子道:“薛家装神弄鬼的本事也太厉害了,还想把脏水泼到天师头上,当我们都是傻的吗?” 话落,“啪嗒”一声,从他身上掉下来一只荷包。 众人低头看去,脸色变了。 当事人更是吓得够呛,惊道:“怎么回事?这……这东西为什么在我身上?” 不知谁问了句:“那应该在哪里?” 那人慌得脑子乱了,顺嘴说出实话:“谁他娘的把这么多银子带身上,当然早在家里藏好了!” 没等他话说完,又是几声响,另外几个人的身上也有荷包掉下来。 所有人:“……” 矛头一下子调转方向,朝着那几个拿了好处的人射过去,那几人神色慌张地掩饰:“不是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邪术!是薛家搞的鬼!他们还想污蔑天师!你们想想,天师是什么人,他做得出那种事吗?” 大家又踌躇起来,他们见这几人拿了好处,自然眼红嫉妒,可要说这件事与天师有关,显然没几个人信,天师的名望可不是一朝一夕建立的,哪儿那么容易塌? 与其说是天师让弟子收买人诬陷薛家,倒不如说整件事都是那弟子背着天师瞒天过海。 这时左南负手朝门口走去,高深莫测道:“不是说闹鬼吗?真相如何,去把鬼抓来问问不就行了。” 薛远平看着突然装逼的儿子:“……?” 其他人看着这位鲜少露面的薛家少爷:“……?” 听说薛家少爷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件事早十几年前就在当地传遍了,可谁也没听说过他会抓鬼啊!他要能抓鬼,至于天天被鬼闹得躺家里养病吗? 大家都将目光定在左南脸上,惊诧之余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艳,好的皮相确实吸引人,薛家少爷身材纤瘦,腰盈盈一握,又是富养大的,皮肤冷白细嫩,再加上五官精致,真是比女人还漂亮,有个平日游手好闲的懒汉甚至露出猥琐垂涎的目光。 时瑞察觉到,眸色骤冷,走过去一脚将人踹飞。 那人腾空而起,狠狠跌在地上,又惊又痛嗷嗷直叫,爬起来后再顾不得看左南,疑神疑鬼地往四周看,抖如筛糠:“鬼……有鬼……” 左南朝时瑞看看,眼神提问:他也是被天师收买的? 时瑞抿紧唇,气压很低。 左南:……? 时瑞忽然蹲下去,手在地上搓了点泥灰,之后起身大步走来,将泥灰擦在他脸上。 左南:??? 众人看着薛家少爷脸上凭空多出来的泥灰,吓得齐齐后退。 时瑞见自己把左南的脸弄脏了,觉得不痛快,又给他擦掉。 众人再次后退。 左南:…… 时瑞有些不自在,冷着脸转开目光:“一会儿去的时候声势弄大点,说不定可以把天师逼出来。” “噢……”左南清清嗓子,接着抬脚跨出门槛,环视四周,“有没有人带路?鬼在哪儿?我去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有提防,更有好奇。 最后终于有人出列,警惕地看着他:“跟我过来吧。” 薛远平追过来,不放心:“小望,你干什么?” 左南笑了一下:“去翻案。” 薛远平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到底没阻拦,转头叫了几个薛家的人:“都跟我过去,好好保护少爷!” 左南又朝虚空处反手招了招,“小鬼们,跟我走。” 一阵阴风刮过,跟在后面的人齐齐打了个冷颤,他们看着左南纤瘦却挺拔的背影,突然后悔掺和这件事。 领路的是个年轻人,胆子大一些,目光谨慎地朝四周看看,发出带着质疑的冷哼:“薛少爷这么能耐,怎么以前不出来抓鬼?这□□的,哪个邪物敢出来,你现在去除了装神弄鬼糊弄人,还能干什么?” 没等左南解释,立刻就有两只鬼飘过来,一边一个架着男人抬起来。 脚下腾空的男人目眦欲裂:“!!!” 后面胆小的已经有人软着腿趴下来。 左南狂妄哼笑:“抓鬼,我比天师在行,有我出山,以后就没他什么事了。” 再次见儿子装逼的薛远平:“……”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我要把你弄脏。 左南:? 时瑞:我要把你弄干净。 左南:??? 记忆云盘-11 快抓住他! 薛家小少爷要去赵家抓鬼, 就空着手,什么法器都没带,消息迅速传遍大街小巷, 越来越多的人赶去看热闹,将赵家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大白天过来徒手抓鬼,听起来跟闹着玩似的, 大家并不如何恐惧, 只当观戏, 等着看笑话,然而左南在赵家门口站了没多久, 天竟忽然阴沉下来,不知哪里来的邪风将附近枝叶刮得“呼啦”作响,天际乌云汇聚, 光线暗下来,白天迅速变成黑夜。 变化来得太突然,众人左右看看,只觉得寒气从脚底板直往上窜, 然而不等他们作出反应, 狂风中又忽然飘来一阵哭声,哭声逐渐变大,又渐渐变得凄厉,最后竟添了痛苦的意味,凄厉变成充满怨恨的惨叫。 围观的人都吓得脸色煞白, 一个个抖如筛糠,想跑, 却又不敢落单,没勇气跑,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彼此挨近点挤在一起抱团发抖。 谁都没想到,大白天真的会闹鬼。 左南也有些意外,他诧异的朝四周看看,时瑞想去附近找找,左南怕他出事,死死拉着不让他离开。 跟来的鬼都被哭声惊到了,一个个搓着胳膊慎得慌,感叹道:“这得多大的怨气啊!太吓人,哦不,太吓鬼了!” 时瑞眸色微沉,蹙眉看向后面那片小树林,声音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穿过小树林,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闫天师那香火鼎盛的道观。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这里离道观不远,要不要去请天师?” 立刻有人附和:“对对对,去请天师,有天师出手,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一定会没事的!” 又有人顾虑道:“可天师最近都没露面,会不会还在养伤?” “这……” 凄厉痛苦的喊叫声变得越来越近,让人头皮发麻,很快,树林深处出现一袭鲜艳的红色,看体型是个女鬼,女鬼悬浮着双脚飘过来,飘一路淌一路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明明很轻,却完全没有被她的喊叫声掩盖,像魔咒一样直往耳朵里钻。 昏暗的光线中,普通人只能听见诡异的声音,却看不到林子里的身影,很多人已经被吓得瘫软了腿。 左南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女鬼应该就是赵家的女儿,她穿着浸湿的嫁衣,双眼泛着白,神情狠厉怨毒,嘴角裂到耳根,表情看起来是在笑,声音却在哭。 左南穿来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见到跟预期画风相符的鬼,感觉有些新奇。 这时,树林深处传来“飒飒”声,是有人从林间穿过拂动枝叶的声音,脚步声很急,也很明显,听起来不像鬼,众人抬眼看去,发现来的人是闫天师,惊喜得从地上爬起来,等看清闫天师的面容后又震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鹤发童颜、精神奕奕的闫天师,现在却变成一个糟老头,这模样在左南看来,其实比刚恢复出厂设置时有了改善,没那时候糟,但在他的信众眼里,简直就是从云间跌落泥潭,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变成糟老头的闫天师依然不怒自威,他沉着脸站在被狂风卷得乱飞的枝叶中,掏出那只眼熟的玻璃瓶,瓶口对着女鬼,淡淡道:“赵梨花,过来。” 与此同时,他的弟子也匆匆赶来,拿着一堆道具在旁边为他施法布阵。 赵梨花像是受到难以抗拒的强大吸力,身体挣扎着想要往前进,却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向后退,她像逆风而行,走两步退三步,发丝乱舞,露出狰狞的双眼和张开足有180度的嘴巴,尖利的嘶吼声几乎刺穿人的耳膜。 闫天师的威望果然不可小觑,他一来,别人都不知道害怕了,大家振奋地在一旁围观,虽然看不见女鬼,却信心满满地说女鬼马上就要被抓住了。 这时再看薛家少爷,那小子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干,果然是来闹笑话的。 然而就在众人拉踩嘲讽时,左南动了,他咬破自己的手指,装模作样地拿指尖在空中舞出一道鬼画符,比闫天师还老神在在,轻声唤道:“赵梨花,过来。” 众人:“……?” 狂风更甚,赵梨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嘶吼着朝左南扑过来,被闫天师的瓶子吸得后退几步,又一个纵跃继续往前扑,大有“人为财死,鬼为食亡”的架势。 左南看着赵梨花爆发出巨大的潜能,一步步朝自己靠过来,忍不住朝闫天师投去挑衅的眼神,嘴角抿起一丝笑。 他不懂抓鬼,但他有喂鬼的经验,薛小少爷的鲜血远远比气味更有诱惑力,这时候别说赵梨花疯了一样要扑过来,就连旁边那些已经被超度的鬼都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强行转移目光退开几步。 不退不行啊,恩公的男人正冷冷盯着他们,眼神简直能杀人。 闫天师神色微冷:“薛少爷,你阻碍我捉鬼,是想公报私仇、助纣为虐?”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周围的人都变了脸色,看向左南的目光充满忌惮,薛远平和一同跟过来的薛家几个下人都被气得不轻,可他们也不知道左南究竟在做什么,想帮忙又无从着手,只能担忧地看着。 左南神色无辜地看着闫天师:“师父,我捉鬼的本事是你教的,现在我也在捉鬼,你却反而阻拦我,难道是你想公报私仇、助纣为虐?” 众人左看看又看看,有点懵。 闫天师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他压着怒气瞪着左南,手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张符纸,狠狠拍在瓶身上,怒喝道:“赵梨花,过来!” 赵梨花开始往后退。 左南咬咬牙,又啃破一根手指,还用力挤了挤伤口,将血擦在自己衣服上。 赵梨花亢奋起来,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整个人腾空而起,狠狠朝左南扑过来,一口啃在他肩膀上。 时瑞在左南的记忆里见过他被鬼啃的画面,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可这时候还是忍不住崩起神经,差点上前手撕了女鬼。 左南并不觉得痛,神色淡定地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做出将女鬼捉住的模样,松口气道:“好了,被我抓住了。” 闫天师神色巨变,额头青筋直跳。 左南无视他,对赵梨花道:“我先超度你,等你清醒了再问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阴风就歇了,乌云散去,露出晴朗的天日,在金手指的作用下,赵梨花吞食的呜咽声停下,她将左南松开,神智逐渐回笼,脸也变回原来的正常模样。 “噗——”闫天师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围观的人吓一跳,面面相觑。 天师怎么了?抓鬼失败会吐血?薛小少爷又是怎么回事?他真的能抓鬼? 闫天师擦了擦嘴角的血,朝左南狠狠看了一眼。 “恩公……”赵梨花瑟缩着躲到左南身后,哽咽道,“请恩公救我……” 左南与时瑞对视一眼,时瑞立刻上前提取赵梨花的记忆,片刻后神色愕然,微微蹙眉。 左南眼神询问:怎么了? 时瑞看着赵梨花:“想让人救你,就要将你的遭遇公之于众。” 赵梨花连连点头,哽咽道:“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时瑞见她同意,便转头看向附近一户人家的房子,目光凝在那房子东侧的墙上。 赵梨花正要开口讲述自己的经历,忽然听到旁边传来自己的尖叫声,愣了一下,扭过头,愕然看着那面墙。 在场所有人都循声看过去,墙上突然出现影像,里面的内容却引起极度不适。 被众人搞搞捧在云端的闫天师,竟然在道观里对赵梨花施暴。 闫天师看着那画面,神情扭曲,暴怒不已:“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快去阻止!” 弟子白着脸奔向那面墙,各种法术施过去,却无济于事。 墙上影像不光有闫天师,还有弟子,闫天师躺在床上,看着老态龙钟,弟子将赵梨花的衣服扒了,强行摁着她坐到闫天师的身上,画面打了马赛克,可谁都不是傻子,这情况究竟怎么回事,一望便知。 围观的人中有不少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 时瑞很快将那段打了马赛克依然不堪入目的画面撤掉,换上前因后果,先是赵梨花为了亲事去道观上香,被骗进居室,后是赵梨花在居室中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老态龙钟的闫天师却恢复了精神,他起来穿好衣服,握住赵梨花的手腕,将她还没离体的魂魄硬生生从体内拽出。 因为时瑞能看到魂魄,这影像里就能显示魂魄,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都被闫天师的狠厉吓到了,闫天师沉声强调这是幻术、邪术,可没人再敢相信,更何况影像还没有结束,墙上画面切换,又放出一段闫天师驯化赵梨花的魂魄,并驱使她来这片树林的剧情。 左南趁机道:“噢,你抓你自己派过来的鬼,这不是贼喊捉贼嘛!难怪刚刚吐血,是遭到反噬了吧?” 闫天师喘着粗气:“颠倒黑白!血口喷人!你究竟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妖术?是不是你家里的邪物在搞鬼!” 墙上影像结束,众人纷纷回神,再听闫天师的争辩,忍不住左右摇摆,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这时墙上又出现新的画面,画面中的主角换成闫天师的弟子,里面内容切换得很快,但经过精挑细选,都是极具冲击力的事,无一不是弟子为闫天师作恶的证明。 闫天师的弟子还站在墙下,完全没察觉到时瑞与他接触过,此时他仰头看着墙上变换的画面,傻眼了。 围观的人群起了骚动。 “那是我姑妈!我姑妈去得早,我们都以为她是病死的,没想到她竟然也是被天师害死的?” “那是我舅妈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 “那个我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还有男的?竟然还有男的!” “女的都被糟蹋了,男的魂魄都被扔进炼丹炉了,天师到底在做什么?” 剧情都是七零八碎的,但拼凑起来令人心惊,这一带近十几年来总是闹鬼,时不时就有人意外死亡,大家都习惯了,想着有天师在,不会闹出大乱子,可万万没想到,那一桩桩一件件,竟然统统和天师有关。 可这些画面都是弟子的记忆,很多场景里闫天师并没有露面,仍有一些闫天师的脑残粉梗着脖子维护偶像:“这跟天师有什么关系?人都是天师的弟子抓的,你们谁看到天师施暴杀人了?” 立刻有人反驳:“赵梨花怎么死的你是眼瞎了才没看见吗?” “我不瞎,我只知道这墙上只有影子,没有真人,谁知道是不是薛少爷故意用歪门邪道陷害天师?” 众人争论不休,闫天师的弟子贴着墙根打算溜,被人一把揪住,时瑞则无声无息回到左南身边,低声道:“我还得到一条重要线索。” 左南精神一振,眼神询问:什么线索? 时瑞:“闫天师身上常年戴着一颗珠子,任何人都不能碰,连他的弟子都在好奇,那珠子一定很重要,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他的护身符。” 左南朝闫天师看看,闫天师已经意识到自己大势将去,正神色慌张地准备撤离。 左南撸起袖子:“我去偷!” 时瑞提醒道:“在腰带里面。” 左南点点头,打开金手指库,点击“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选择一分钟时效。 闫天师离得并不远,一分钟足够。 金手指生效后,左南拔足狂奔,几秒钟就冲到闫天师面前,他还眼疾手快地从别人手里顺了把刀,用刀刃将闫天师的腰带割开,很快就从里面找到那颗珠子。 珠子灰不溜秋,很不起眼,他捻在手指间研究了一下,没看出什么名堂,便抬脚走回去。 时效结束,左南身子一软,时瑞立刻去扶他,却莫名被弹开,左南“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将薛家的人和那些鬼都吓一跳。 大家急忙过来扶他,没想到鬼们一个接一个被弹开,最后左南让薛家的人给扶起来了。 左南与时瑞对视,又齐齐将目光转向那颗被偷来的珠子。 很显然,包括时瑞在内的众鬼是被这珠子弹开的。 时瑞立刻扭头看向闫天师,闫天师的腰带突然断开,藏在里面的珠子不翼而飞,他惊慌地将腰带捡起来查看,脸上没了血色,瞳孔与嘴唇都在颤抖,他又抬起眼看向左南,目光落在左南指尖的珠子上,目眦欲裂。 左南冲他笑了一下。 闫天师眼皮子直跳,再也撑不住威严,更顾不得散开的衣服,转身拔腿就跑。 左南撑着力气喊:“快抓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奉上,明天继续三章,依然在零点后~ 感谢支持正版的朋友们!挨个儿亲!=3= 记忆云盘-12 这里没有证,但有婚书。 众鬼原本不敢上前, 可看时瑞竟然跑过去一把将闫天师抓住,都惊得瞪大眼,虽然它们不清楚闫天师为什么突然虚弱成这样, 但它们都知道,现在的闫天师是可以碰的,它们不会灰飞烟灭。 众鬼激动得嗷嗷直叫, 一窝蜂涌过去。 眼看闫天师到了插翅难飞的绝境, 左南正要松口气, 鬼们却忽然顿住,时瑞也停下来, 脸上瞬间失去表情,变得木然僵硬。 左南对这一幕再眼熟不过,气得恨不得爆粗口, 他立刻转身喊薛远平:“爹,这颗珠子你收好!”又对薛家的下人道,“快!快背我过去!去闫天师那里!” 薛家的人看不到鬼魂,只看到闫天师慌不择路, 他们早就憋着一口恶气, 听见命令立刻朝那边跑过去,等他们跑到闫天师身边时,闫天师正被鬼们抓着扛起来。 闫天师剧烈挣扎:“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众人看着他悬浮在半空中手舞足蹈,都有些懵,这么一愣神的工夫, 鬼们调转方向,扛着闫天师就要往树林深处走, 竟是打算带着他离开。 左南气喘吁吁:“快追过去!” 鬼们和那天晚上一样受到控制,行动没有清醒的时候利索, 腿脚僵硬,薛家的人追上去并不难,但左南想碰到时瑞着实费了点工夫,别人都看不到鬼魂,他只能指挥着背他的人往左一点、走快一点、往右一点、下蹲一点…… 几次调整位置,他终于成功碰到时瑞的手。 时瑞恢复清醒,二话不说将左南抱过去。 薛家的人吓一跳。 左南淡定安抚:“没事没事。” 时瑞抱着左南追上闫天师,腾空飘起,直接越到前面,狠狠一脚将人踹下地。 围观的人陆续回神,在薛远平的号召下纷纷赶来,敌众我寡,受到控制的鬼魂难以抵挡,终于让大家将闫天师抢过去。 过了没多久,左南对鬼们逐个使用“恢复出厂设置”,其他人则找来绳子,将闫天师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理智,仍有一部分人闹着要将闫天师放开。 争吵间,难免有人将目光投向左南,期待这位新晋驱鬼大师说几句抚众的话,结果却看到左南仰躺着悬在半空的诡异姿势。 众人:“……” 左南被时瑞公主抱着,有点不自在,小声道:“放我下来吧。” 时瑞仿佛没听见:“想不想看闫天师的记忆?” 左南立刻将公主抱抛在脑后,忙不迭赞成:“看看看!” 很快,那面墙上再次出现画面,同时出现闫天师的声音,所有人都将视线转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 [年轻的闫天师杀了对他有恩的师父,也就是当年德高望重的老道,还将老道的骨灰与魂魄分别炼化,骨灰成为小珠子随身携带,从此邪物不能近身,魂魄炼化后直接吞下肚,之后法力大增。] [闫天师学了邪术,用年轻女人的魂魄滋阴,可以用来维持年轻的容貌,用年轻男人的魂魄补阳,可以强化灵魂增强法力,因此很多人丧身在他的毒手下。] [最近一段时间,闫天师将主意打到薛家头上,薛家幼子薛望八字纯阴,薛家养子庞安八字纯阳,将这两人抢过去,能够事半功倍。] 画面一段接一段播放,许久后终于消失,在场众人气得牙齿打颤。 “薛少爷八字纯阴,难道他打算将薛少爷当女人用?” “肯定是,不然为什么要收他当徒弟?” “庞安水性不错,竟然在码头淹死,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想不到天师竟然是这样一个歹毒的败类!” “刚才我看到我娘了,我一直以为我娘是从山上摔下来死掉的……” “我以为我爹是死在战场上的……” “呜呜呜……” 愤怒的情绪逐渐转为悲恸,很多人家都是受害者,他们抱头痛哭,哭完瞪着赤红的双眼将闫天师围起来。 闫天师形容狼狈,再对上他们几乎吃人的目光,立刻惨白着脸挣扎蠕动着往后退。 人群中不知谁突然爆发出嚎啕大哭,又不知谁伸出拳头朝闫天师劈头盖脸招呼过去,一时间仿佛炮弹的引线被点燃,落在闫天师身上,“轰”一声炸开,群情激愤,闫天师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爆发出惨烈的痛叫。 薛远平用力抹了把脸,扭头朝左南看过来,时瑞适时将左南放下地,只伸手扶着。 薛远平对于左南身上的古怪已经见怪不怪,他见左南又是一副虚弱模样,便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去拉辆车过来。”又对左南道,“剩下的事交给爹来处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闫天师的恶行暴露在日光下,自然不会有人再来为难薛家,左南答应:“好。” 薛远平想起了那颗珠子,从兜里掏出来,上前一步准备交给左南。 左南瞪着珠子,如临大敌,时瑞急忙搂着他的腰后退几步,和薛远平拉开距离。 薛远平:“……” 左南觉得自己的灵魂滑步大概挺吓人的,忙清清嗓子道:“这颗珠子是老道的,交给爹处理吧。” 薛远平低头看看,慎重地将珠子重新收进兜里:“也好。” 老道当年给薛小少爷做过批语,因为他的提醒,薛家才会收留八字纯阳的庞安,薛远平一开始出于私心,可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久了,他对庞安的好也是真心实意,老道的一句批语救了庞安也救了薛小少爷,是两家的恩人,然而他自己却能逃过徒弟的恶爪,也不知道该怎么感叹命运弄人。 薛远平有些唏嘘,叹息道:“回去好好供奉起来。” 过了没多久,薛家的人赶着马车过来,时瑞当着众人的面将左南打横抱起,带着他坐到马车上。 左南:“你这是仗着大家见鬼见多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时瑞笑了一下:“你想自己爬上车也可以。” 左南:“……” 马车离开赵家,一大群鬼热热闹闹跟在后面,然而马车却没有回薛家,而是在岔路口拐到另一条路上,去了道观。 时瑞已经窥探到闫天师的记忆,也知道了自己不能在庞安体内复活的原因,现在他们去道观,正是为了解决此事。 车夫将马车停在山脚,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小少爷下车后腾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飘到半山腰。 小少爷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现在不过是更古怪了点…… 车夫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是免不了有些腿软,他懵懵地看着半山腰,拿出旱烟哆嗦着去路边给自己壮胆,可邪门儿的是只要一点火,旁边就会刮来一阵邪风将火吹灭,折腾半天烟是一口都没抽着。 蹲在旁边鼓着腮帮子吹风的鬼被别的鬼敲了下脑袋:“别玩了,看把人家吓的!薛家的人你也闹,小小恩公削你!走了,上山!” “嘿嘿嘿……”吹风的鬼摸着头讪讪笑了两下,赶紧起身,跟他一起往山上飘。 闫天师和弟子被人逮住了,这里已经人去山空,道观里香火还点着,四周寂静无声,时瑞抱着左南直奔闫天师的居室,顺利找到里面的密室。 鬼们都好奇地跟过来,不敢打扰,只在外面探头探脑地看。 密室里很黑,鬼魂的视线不受影响,左南却什么都看不清,他手指在时瑞的手臂上戳了戳:“你放我下来,先点个蜡烛。” 时瑞低头垂眸:“还是抱着吧,你现在没力气。” 左南:“……” 被围观这么久,他都快不知道什么叫羞耻感了。 时瑞抬头,喊了只鬼进来点火。 被超度过的鬼不怕日光,自然也不怕明火,被点名的鬼受宠若惊,忙跑进来将蜡烛点亮,还贴心地举高,密室里一下子亮起来,左南这才看清。 密室并不大,里面四面墙都是从顶到地的木柜,木柜由一个个大小相等的格子组成,少数格子是空的,其他格子里都放着东西。 时瑞抱着左南走近细看:“都是棺材。” 形状像棺材,却只有掌心大小,而且每个格子里的棺材都是差不多的,如果把棺材换成骨灰盒,这密室大概就相当于后世的公共墓地。 当然,闫天师绝对没那个好心给人安葬。 左南问:“哪个和你有关?” 时瑞走到另一边,根据闫天师的记忆走到一个格子前面:“就是这个。” 旁边举着蜡烛的鬼知道时瑞腾不出手,很上道地走过来:“恩公,是不是要打开?” 左南点头。 鬼伸手过去,将棺材上的盖子推开,露出里面一张符纸,符纸上写着庞安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时瑞道:“这是用来镇压魂魄的,有的是生魂,有的是死魂,有这张纸压着,生魂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死魂不能转世投胎。”说着对旁边的鬼道,“把这张符纸烧了。” 鬼立刻照做。 左南紧张地盯着,见那张符纸一点点烧成灰烬,终于长长舒了口气,随即高兴起来:“是不是你马上就可以回去复活了?” 时瑞点头:“是。” 左南畅想道:“等你复活后,第一件事就是……” 时瑞:“成亲。” 左南没说完的话开在喉咙里。 时瑞低头看他,目光灼灼:“你说过,我生是薛家的人,死是薛家的鬼。” 左南那张瓷白的脸在烛火下一点点飘起了红,眼神忽然找不到焦点:“我当时是糊弄……” 时瑞:“我们原本就领过证。” 左南再次卡住:“……” 时瑞又道:“这里没有证,但有婚书。” 左南气息都不匀了,他竟然觉得这个提意挺不错,上个世界他跟陆临结婚,顺顺利利完成任务,那是不是这个世界也可以由他来代替那个“白富美”? 反正系统也没强调性别,有捷径不走,他傻吗? 时瑞低声问:“你笑什么?” 左南惊了一下:“我笑了吗?” 时瑞点头:“嗯。” 左南莫名有点心虚,转开视线:“里面还有这么多棺材……” “都救出来。”时瑞顿了顿,“不过有的魂魄被炼化后让天师吃了,有的已经被折磨得灰飞烟灭,剩下的还能去投胎的不多了。” 门口的鬼齐齐打冷颤,它们比任何时候都庆幸自己命好没被天师盯上,还被恩公超度,随时都可以去投胎,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时瑞抱着左南从密室里出来,又抱着他下山。 在他们身后,密室被点了火,里面的棺材、符纸、木架统统被火海吞噬,很快连同闫天师的居室一起烧得干干净净。 当天夜里,住在道观附近的人都在呼啸的风声中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声,声音很弱,越飘越远,到天明时彻底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我们结婚! 左南:啊?这不大合适吧?[笑容逐渐荡漾.jpg] 读者:噫~~~ 记忆云盘-13 上辈子都没能亲一下,这辈子亲回来。 时瑞抱着左南下山, 上了马车,两人都急着回去,被吓得魂不附体的车夫比他们还急, 紧赶慢赶很快回到薛家。 他们在道观耽误了不少时间,到家时已经将近傍晚,薛家的门大敞开着, 伙计们进进出出搬运货物, 显然是因为洗清冤屈, 铺子即将步入正轨了。 薛远平听见动静走出来,惊讶道:“怎么才回来?正准备去找你。” 左南被时瑞扶着下车, 一眼就注意到灵堂里挂的白布都拆了,着急问道:“督军府的人来了吗?” 薛远平点头:“来过了,刚把庞安接走。” 左南眼前一黑。 时瑞平静道:“没事, 大不了去偷。” 左南:“……” 薛远平自然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一边催着他回房休息,一边在旁边絮絮叨叨:“那颗珠子已经供奉在祠堂了,老道是我们家的恩人, 以后有我们薛家祖先一份香火, 就有他一份,你要记得。” 又说:“闫天师和他徒弟,照理说应该交给警署处理,可他们作恶多端,大家都不想轻饶, 我也不乐意做那个伪善人,就没插手, 大家心里都恨,没一会儿功夫就把他们打残了, 现在半死不活的,也算罪有应得。” 左南心里记挂着庞安的事,有些发愁,但见薛远平精神奕奕的,心情忍不住跟着好了许多。 薛远平对薛小少爷是真的疼爱,两个姐姐同样如此,左南如今占了薛小少爷的身体,没别的补偿,但至少可以保他们健康,薛远平早年辛苦,身体并不怎么好,两个姐姐从小就当家里的顶梁柱,为了家里的生意也受过不少累,落下一些病根,左南就趁机对他们用了“恢复出厂设置”,让他们恢复到最健康的状态。 薛远平并不知情,这会儿风吹过来,他咳都没咳一声,还当是柳暗花明导致自己神清气爽,想到两个女儿最近也气色红润,可儿子却时不时犯病,薛远平愁得很,叮嘱左南道:“快去屋里休息一会儿,我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左南“哦”一声,在薛远平的督促下乖乖躺到床上。 天还没黑透,他现在不能出门,只能先安排几只鬼去督军府打探消息,本以为耐着性子等到金手指的副作用消失再去也不迟,没想到刚过半夜,鬼们突然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口中一叠声喊:“不好了!不好了!” 左南正睡得迷迷糊糊,立刻惊得睁开眼,坐在窗边的时瑞站起身:“怎么了?” 鬼们神色都很慌,为首那个道:“督军府的棺材是空的!庞安根本不在里面!” 时瑞立刻沉下眉眼,左南躺不住了,挣扎着想起来:“快!去看看!” 时瑞忙走过来扶他,给他穿衣服,再将他抱起来,鬼们前后左右望风,时瑞抱着左南直接跳窗跳墙出去,带着一人众鬼直奔督军府。 督军府离得有些远,众鬼身轻如燕,飘过去也花了不少时间,到的时候督军府一片寂静,众人都在沉睡,府内灵堂布置得庄重,然而时瑞飘在上方,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棺材里面空荡荡不见庞安的身影。 有金手指在,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难,左南低声道:“你还要用手,别抱了,背我吧。” 时瑞垂眼看他,点点头,在众鬼的帮助下给左南换了个趴着的姿势,他怕左南勾不住,一只手背到后面托住左南的屁股。 左南触电一样僵住。 时瑞原本没多想,手碰上去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实在引人遐想,他心猿意马了片刻,手上力道收紧,哑声道:“怕你摔了。” 左南趴在他肩上,呼吸有些不稳:“哦……” 时瑞背着他,行动更加方便,进入督军府如入无人之境,他找到灵堂附近的卫兵,逐个提取记忆,觉得信息量不够时再去找别的人,很快,庞安的下落就被查出来。 孟督军将庞安的尸体连同遗物一起运到督军府,声势浩大,附近的人都来看热闹,直夸孟督军仁义,然而外人并不知道,棺材一停进来,孟督军就叫人将庞安的尸体运走,吩咐送到外面埋了,只留一副空棺,还有庞安的遗物。 外甥有可能死而复生,他却说埋就埋,遗物倒是宝贝似的拿走了,要说他没见不得人的心思,鬼都不信。 不过这会儿没工夫揣摩孟督军的目的,时瑞赶紧顺藤摸瓜,找到埋庞安的地方,赶过去一看,竟然是某片山头上的野坟。 左南气炸了:“这他妈是舅舅?这是仇人吧?” 时瑞抿紧唇,神色阴冷:“先挖出来再说吧。” 跟过来的鬼们立刻撸起袖子:“我们一起挖!去附近人家找找铁锹!” 然而还没等它们散开,附近忽然弥漫起阴冷的雾气,雾气黑沉粘稠,迅速将整个山头包裹住,很快便浓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情形有些诡异,但对左南来说并不陌生,他看看四周:“闹鬼了。” 话音刚落,浓雾里便出现各种各样的轮廓,轮廓由远及近,逐渐清晰,有鬼走近查看,却惨叫一声跑回来,颤颤道:“是厉鬼!它咬我!它咬我了!” “啊啊啊啊——我也被咬了!” “大家别靠近!它们很凶很吓人!” 厉鬼咬它们,却没有追它们,时瑞观察片刻,道:“它们目标很明确,都是奔着山头去的。” 左南心里产生不太妙的预感:“庞安就埋在那儿吧?” “嗯。”时瑞点点头,背着他往前面连墓碑都没有的坟头走去,随着他们的靠近,厉鬼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左南定睛看了片刻,心里暗暗吃惊。 这些鬼都不成样子,缺胳膊少腿的模样和他当初刚穿过来时见到的一样,而且它们虽然看着凶恶,行动却迟缓僵硬,像是……受人控制。 左南后背发凉,在时瑞耳边低声道:“我以前一直以为驱鬼的是闫天师。” 现在闫天师已经彻底废了,不可能再有本事驱使这些厉鬼,那背后操控的会是谁? 孟督军前脚让人把庞安埋了,这些鬼后脚就过来,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不等他琢磨,那些厉鬼已经行动起来,它们像饿急了一样,嘶吼着徒手开始扒坟,左南以为要扒很久,没想到庞安竟埋得很浅,没多久就让它们扒出来了。 左南瞪大眼,急道:“快过去!” 时瑞动作很快,立刻背着他窜到庞安身边,厉鬼们正要啃食庞安的身体,忽然闻到左南的气息,陷入癫狂,都涌动着朝他挤过来,他现在行动能力还没有恢复,时瑞便拉着他一只手伸出去,将靠过来的厉鬼一只只碰过去。 没多久,厉鬼们逐渐安静下来,恐怖的模样消失,很快恢复正常模样,它们茫然地往四处看看,最后目光落在左南身上,终于恢复神智。 左南又收获一群鬼小弟,他没问这些鬼都是从哪儿来的,之前时瑞受到控制,清醒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些鬼自然也不清楚,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还是先让时瑞在庞安的身体里活过来要紧! 时瑞道:“这里可能不安全,先把庞安带走。” 众鬼争着抢着要表现,七手八脚地将庞安扛起来,匆忙下山。 左南趴在时瑞的背上,突然紧了紧肩胛骨,莫名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时瑞察觉到他的紧绷:“怎么了?” 左南道:“没什么,赶紧走。” 时瑞便领着众鬼加快速度。 途中有个醉鬼喝到凌晨才回家,正在田埂间歪歪扭扭地走,一抬头看到远处两个人影漂浮在半空,吓得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他揉揉眼,勉强能看清一个人是弓着腰趴着的姿势,另一个人是直直躺着的,两道身影都飘得很快,没多久就消失在夜色中。 醉汉吓得腿软,瞪直眼,“扑通”一声栽进田里。 左南和时瑞没急着回家,远离督军府后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到这里左南已经不再有如芒在背的感觉,时瑞将他放下地,他终于松了口气,然而手却不敢松开。 谁知道时瑞会不会又突然被控制?他现在行动不便,到时候抓都抓不到人。 庞安的身体就躺在旁边,左南目光落在那张脸上,再看看时瑞:“要不,试试?” 鬼们在旁边摩拳擦掌:“试试!快试试!” 时瑞依言坐下去,下半身融入庞安的身体后轮廓变得模糊,他看着左南,眸色很深,最终在众多期待的目光中躺下去。 左南屏息等待。 半晌后,时瑞坐起来。 众鬼齐齐后仰:“怎么回事?又不成功吗?” 时瑞神色平静,抬眼看向左南,幽幽道:“可能需要渡气。” 左南有点傻眼:“啊?” 时瑞重复道:“融不进去,可能还缺一□□气。” 左南:“……哦哦。” 时瑞立刻倾身靠过来,一手捧在他发烫的脸上,轻轻吻住他的唇。 微凉的触感很熟悉,左南双眼紧闭,睫毛颤得厉害,连眼皮都在发烫,时瑞迫他张嘴,他乖乖张开,没想到时瑞却不是吸气,而是得寸进尺,他脑子里“轰”一声炸开,骨头都酥了。 时瑞很快撤离,重新躺下去。 左南喘口气睁开眼,顶着一张堪比番茄的脸朝左右看看,旁边全是眼睛,那一双双眼睛里还满满都是期待,这感觉也太刺激了。 然而时瑞这口气依然没成功,他再次从庞安的身体里坐起来,凑近左南低声道:“刚刚走神,泄气了。” 左南:“……?” 时瑞垂眼,再次亲上来。 左南背靠着一堵土墙,这会儿觉得整面墙都在晃,他晕头晕脑地想:“这回够久,应该可以了吧?” 时瑞将他松开,手指在他唇上用力擦了擦,再次躺下去。 左南觉得自己快死了,睁开眼低着头悄悄喘气。 过了没多久,时瑞再次坐起来。 左南:“???” 时瑞看着他,瞳孔里燃着两簇火:“小南,我……” 左南胸口起伏:“是、是不是没用?那、那再想想别的办法……” “有用,我找到感觉了,还差一点。”时瑞说着,再次欺身上前,手撑在他身后的墙上,充满掠夺感的目光从他嫣红的眼角转移到泛着水光的唇,凝视片刻,再次吻过去,比前两次力道都重。 左南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脸烫得火辣辣的,他憋着气一口咬下去。 时瑞感觉不到痛,但还是松开,亲昵地蹭了蹭他鼻尖,保持着咫尺距离没有退开。 左南抓狂,低声吼他:“你故意的!” 时瑞看着他,笑起来。 左南想飙脏话:“这么多人看着!你——” 众鬼一哄而散,夜色中远远飘来它们的声音:“你们继续!继续!” 左南:“……” 时瑞看左南一张脸快涨成猪肝色,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他难耐悸动,再次贴近,哑声道:“上辈子都没能亲一下,这辈子亲回来。” 左南心跳失去控制,他怔怔看着时瑞,再开口时自己嗓子也有点哑了:“你怎么这么会?” 时瑞疑惑:“会什么?” 左南:“……撩。” 说好的情同手足哥俩好呢?我他妈快扛不住了! 时瑞隐约知道“撩”的意思,觉得这个词不够稳重,便手指捏捏他耳垂,否定道:“不是撩,是控制不住,遵从内心。” 说着蜻蜓点水,亲完再次躺下。 很快,他的魂魄变得模糊,脸与庞安的面孔融合,再次睁开眼便是庞安的模样。 装着时瑞芯子的庞安从地上坐起来,与左南默默对视。 左南:“……呵呵。” 果然不需要渡气! 道观里的符纸都烧了,庞安的身体又是软的,按照其他鬼的经验,直接躺下去就行了,而且刚刚最后一次亲,时瑞一触即离,根本没有吸气,就这样都能醒过来,之前几次亲成那样敢说不是套路? 狗男人,我要拿小本子记下来,回去后让你看看你自己有多骚!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掏出小本本:今天亲了四次!四次!丧心病狂! 记忆云盘-14 我想和小望成亲。 第二天清早, 天还没亮透的时候,薛家大门被人敲响,薛远平正准备出门, 被又急又重的动静吓一跳:“怎么回事?不会又有人来闹吧?” 不过闫天师已经是个半死人了,背在薛家头上的锅也掀开了,没道理还有人上门闹事, 薛远平嘴里那么说, 心里却觉得应该不是那么回事。 过了没多久, 门房的人过来禀报,气喘吁吁, 神情说不出是惊喜还是害怕:“老爷老爷!有人说看见庞安了!庞安过来了!” 薛远平大吃一惊,赶紧走下台阶:“在哪儿?怎么看见的?”说着又对旁边的人挥手,“快去告诉少爷!” 话音刚落, 左南就让下人抬着从廊下过来了。 他昨天夜里是让时瑞背回来的,时瑞已经变成庞安的模样,大活人一个,当然不能正大光明出现在薛府, 他只将左南送到外墙下, 让几只鬼将左南送进去扛回房间,自己则转身离开,说不能太吓人,明天天亮了来。 左南后半夜眯了会儿,记挂着这件事, 早就醒了,他的金手指副作用要到晌午才消退, 现在只能坐在藤椅上让人抬出来。 赶到门口的时候,外面竟然已经挤满了人, 和上回闹事不同,这次都是看热闹的,和上次不是同一批,闹事的那批人暂时还不好意思来薛家这边。 人群中有个乡邻正口喷唾沫讲述他看到庞安的过程:“我就在河边洗衣服,一抬头看到桥上站着个眼熟的人影……” “你个大老爷们儿去洗衣服?昨晚又被你婆娘踢下床了吧?” “去去去!说正事呢!”那人没好气地挥挥手,“结果那人下了桥,朝我这边来了,我一看,吓得差点栽河里,你们猜怎么着?” 旁人很捧场:“庞安!” “对了!就是庞安!他身上还穿着棺材里那身衣服呢!我的亲娘老子,庞安不是落水的吗,我以为他要过来把我摁水里,吓得连滚带爬就上了岸,结果他看到我,居然跟我打招呼,喊了我一声李叔,我吓的哟!” “来了来了!庞安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群立刻分开。 左南探头,果然看到换了芯的庞安在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 围在薛家门口的人瞬间“呼啦啦”散了一干二净,又忍不住在远处探头探脑。 薛远平倒是有思想准备,他看到庞安过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有些难以置信:“竟然真的活过来了!” 薛家下人倒是没躲,小少爷自幼与鬼为伴,最近更是行为诡异,现在看到死而复生的庞安,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庞安走过来,先是朝左南看一眼,之后朝薛岳平行了个大礼,口称“义父”,薛岳平赶紧让他起来,问道:“你是从哪里过来的?督军府吗?那边的人不知道?怎么没人跟着?” 庞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督军府?我是在坟地醒来的。” 薛岳平在额头拍了拍:“哦,对对对,你还不知道自己跟督军府的关系。” 说着转头叫人去准备新衣服,又对庞安道:“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会儿我们再好好说话。” 庞安点头,朝左南走过来:“小望。” 左南低头:“……” 薛远平:“咳,儿子!” 左南其实是在为时瑞的演技憋笑,落在薛远平眼里就是又闹情绪了,薛远平跟犯了咽喉炎似的不停清嗓子:“咳咳咳,小望,你之前怎么说来着?” 左南抬起脸,看着庞安,情深意切地喊:“哥!” 庞安平静地转开目光,喉结动了动:“嗯。” 薛远平终于满意:“好好好,先让你哥去休息一下,一会儿……” “老爷!”门房的人跑过来,“老爷,孟督军来了!” 薛远平愣了愣,掸掸衣服抬脚朝门口走去。 庞安到底没能去洗澡,孟督军一进来就热泪盈眶地拉着他拍着肩连声道“好”:“活过来就好,活过来就好,这是命不该绝啊!庞家的根还在,我姐姐姐夫在天有灵,一定很欣慰!” 庞安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目光不着痕迹地撇到一边,和左南对视一眼。 时瑞的魂体不能靠近孟督军,现在换成庞安的身体,变成大活人倒是可以靠近,但孟督军戴着皮手套,下车后并没有摘下来,没有直接接触,金手指根本没办法使用。 左南记得很清楚,孟督军前几次来都是下车就摘手套的,这次庞安复活,他反而戴上了手套,这其中的原因就很值得深究了。 孟督军身为一方统领,想要获得消息轻而易举,闫天师败落的前因后果想必他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只是能一下子想到防备肢体接触,这是不是太敏锐了点?正常人都不会有那么丰富的联想力吧? 或许只是巧合?纯粹自己想多了? 左南暂时按下猜测,将注意力放在孟督军与薛远平的谈话上。 孟督军这次又是来接庞安回去的,说天亮前卫兵看到庞安从棺材里起来,起来后就往外走,喊了没反应,叫也叫不停,他就知道是往这儿来了,便也匆匆忙忙赶过来。 这话和庞安自己的说法有出入,但庞安刚醒时可能有点迷糊,说错了也有可能,薛远平没多想,说起庞安的身世,拿出他的生辰八字,上面有庞督军的私印。 庞安适当表示出迷茫和恍然,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孟督军道:“你父母的忌日没几天了,你现在逢凶化吉,正好回去祭拜他们。” 庞安点头:“我会回去祭拜父母,不过在此之前有件事……” 孟督军看着他,温和道:“什么事?” 庞安:“我想和小望成亲。” 孟督军:“……” 薛远平:“!!!” 庞安继续:“小望招鬼,离不开我,我和他成亲,就像冲喜一样,是为了救命,不用介意别人的看法,舅舅是我长辈,不妨替我做主将亲事定下来。” 孟督军眼皮子抽了抽。 庞安语不惊人死不休:“舅舅若是不答应,那我只好入赘薛家了,入赘简单得很,我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孟督军:“……” “只是这么一来,对舅舅的名声不好,别人还以为督军府容不下我,舅舅容不下我这个外甥。” 孟督军:“…………” 屋子里寂静了很长时间,薛远平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愣是没找到话题。 半晌后,孟督军笑了一下,缓和道:“这件事,我没有替你做主的资格,薛家对你有养育之恩,薛老爷怎么说?” 说着将目光转到薛远平身上。 薛远平又扭头看儿子,别别扭扭地喊:“小望……” 薛小少爷脸皮薄,左南稍微有点儿情绪波动就上脸,他这会儿感觉自己又变成热番茄了,见大家都将目光转向自己,想想任务进度,再想想之前趴在棺材上的豪言壮语,他好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答应。 于是,众目睽睽下,薛小少爷面带羞涩地点了点头:“我当然同意。” 所有人:“……” 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两位长辈开始商议具体事宜,左南趁没人注意,对庞安道:“你真跟他回去?万一他又动什么手脚,周围全是卫兵,手里还有枪,你逃都逃不出来。” 庞安低声回他:“你放心,我有自保能力。” 左南不解地看着他,以为他说的是窥探记忆的金手指:“那个不顶用啊……” 庞安:“不是那个。” 左南更不解了。 庞安在他头上揉了揉:“没事,别担心。” 左南:“……” 孟督军带着庞安离开,两家定亲的消息很快传开,一时间议论声沸沸扬扬,之前运棺材时,大家都知道了庞安的身份,已经够吃惊了,现在庞安复活,又来这么一桩亲事,想想都匪夷所思。 两个男人搞在一起,在这个时代是很难有活路的,可人都趋利避害,庞安可是庞老督军的儿子,现任督军又是他亲舅舅,谁敢闲言碎语?至于薛家,别提了,薛小少爷抓鬼的事都不知道被茶余饭后拿来谈多少遍了。想骂?不怕闹鬼的可以试试。 有人不信邪,私底下说了几句不中听的,当场就被看不见的手甩一嘴巴子,吓得直接尿湿裤子,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嚼舌根了。 再加上这年头鬼多,今天这里闹一下,明天那里闹一下,都是薛少爷出面摆平的,次数多了,敬畏也就培养起来了。 薛少爷以后必然是位德高望重的天师,可薛少爷身子弱啊,全靠庞安冲喜,要没有这桩亲事,哪来这么有本事的天师为大家驱鬼? 这亲结得好!该结!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我要跟小南结婚。 左南:害,都是为了完成任务,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了,为兄弟两肋插刀,结个婚算啥,吧啦吧啦……[笑容逐渐荡漾.jpg] —— 明天不知道有没有一万字,五千存稿已经备好,粗长是肯定有的,争取万更,但不保证! 感谢订阅的宝贝!抱住亲!=3= 记忆云盘-15 你没事吧? 这桩亲事准备得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薛远平秉着和气生财的原则,想把之前那番闹腾留下的尴尬消除,就决定大摆流水席, 请附近所有乡邻吃喜酒,请帖发下去,成亲的日子还没到, 大家就缓和了关系, 薛家又恢复成往日的热闹。 人一多, 消息也就多了,某天有个人来薛家铺子说了件事, 很快传到左南耳朵里。 半死不活的闫天师不见了。 左南吃了一惊:“不见了?去哪儿了?” 消息是大姐带回来的,大姐薛瑜摇摇头:“不清楚,没人看到他去哪儿了, 他不是都残废了嘛,被人打得只能在地上爬,总不可能自己走掉,估计是半夜被野狗叼走了。” 左南心里“咯噔”一下, 总觉得不踏实, 他悄悄将鬼们招过来:“你们看到那老东西去哪儿了吗?” 鬼们都摇头:“我们也奇怪呢。” 左南皱眉想了想:“人是夜里消失的,你们夜里有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鬼们想了想,其中一只忽然道:“想起来了!昨天夜里好像时间特别短,很快就天亮了,我怀疑我睡了一觉。” 经它提醒, 其他鬼也想起来了,连声附和, 都说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 左南:“那估计不是你们睡着了,是又被控制了。” 鬼们:“!!!” 左南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在赵家后面的树林对付闫天师,闫天师快要被抓住的时候让鬼们扛起来了,当时闫天师挣扎得很厉害,明显不情愿被带走,而现在他跟时瑞已经猜到了驱鬼的不是闫天师,而是另有其人。 现在半瘫的闫天师无声无息消失,连半夜到处晃的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除了驱鬼把人带走,他想不到别的理由,所以昨晚把闫天师带走的,和上次是同一个人。 幕后之人和闫天师究竟是什么关系? 说朋友不像,闫天师被揍得半条命都没了,他到现在才把人带走;说敌人也不像,敌人不应该落井下石直接把闫天师弄死吗? 非敌非友,难道是想利用?闫天师身上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能青春永驻的邪术? 左南越想越心惊,立刻托鬼将消息带给庞安,让他在督军府多加小心。 当地有成亲前不能碰面的习俗,这段时间庞安一直住在督军府,除了在庞督军夫妇忌日那天去祭拜过,之后就一直没出门。 孟督军摆足长辈姿态,对庞安有求必应,态度温和,庞安倒是越住越觉得孟督军不是个好东西,可究竟是怎么个东西又查不出来,督军府比他想象的要严密,铁桶一样,处处可疑,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疑点的蛛丝马迹。 收到左南的消息,庞安眸色沉沉,多日毫无进展,眼下更是迷雾重重。 转眼到了成亲的日子,督军府挂满红绸,宴席摆开,气势十足,来往多是权贵,觥筹交错,薛家那边也同样热闹,流水席长龙一样,鞭炮声不绝。 左南在这份热闹中穿着喜庆的长衫佩戴着大红花坐进轿车,抬眼看去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笑脸,他跟做梦一样恍惚,明明只是想尽快完成任务,却莫名有了跟时瑞情定终身的错觉。 轿车开动,他回头看看挥手的人群,又晕头晕脑地转回来,脑子里杂乱的思绪中忽然跳出一句话:可惜了,没有婚礼跟拍。 左南被自己的想法雷到,抬手按住脑门,恨不得将脸捂起来。 督军府距离薛家很远,开车过去得好几个小时,为了赶在晌午前到,他天没亮就被家人从床上拽起来了,这时候的路又不像后世那么宽阔平坦,车一直颠簸,他被晃得昏昏欲睡,很快就歪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左南被一只鬼在耳边叫醒,他迷迷瞪瞪睁开眼:“嗯?” 鬼夸张地比划着动作:“前面有马匪!好多!比跟着车队的这些卫兵还要多!” 左南顿时清醒过来,悄声问:“这一带还有土匪吗?” 鬼道:“一直都有,每次换督军都先来场剿匪震慑四方,不过这些土匪都跟野草一样,铲了一茬又长一茬,这次不是孟督军刚来没多久嘛,还没顾得上剿匪呢。” 左南抬头看看,车队前有轿车开道,后有卫兵骑在高头大马上跟随,人人腰间都别着枪,这是督军府的排面,规模浩大,就这样还能说马匪比这些人多,可见是真多。 左南心里忍不住吐槽,他上个世界坐车被人拐过,这个世界又出情况,霉运怎么就尽盯着他薅呢? 这段日子时瑞也经常托鬼们来给他递信,跟他互通情况,不止一次提起过孟督军“城府深、滴水不漏”,他心里一直有着防备,甚至觉得亲事来得太过容易,潜意识里就觉得有事要发生。 果然,意外来了。 所谓马匪,会不会是孟督军安排的?他想干什么? 左南悄悄问:“这是去督军府的路吗?” 鬼回答道:“是去督军府的路,我以前跑货的,这条路经常走。” 时瑞皱眉,又看看前面的司机和媒人,见他们神色如常,一时不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他冲前面的司机道:“前面有座山,路不好走吧?要不我们绕路,你看那边就有个岔路口,我们走那边。” 司机有些为难:“薛少爷,那条路远,走那边的话,晌午前到不了。” 说话间,车队已经到了山脚下,这时半山腰忽然响起呼哨声,紧接着“呼啦啦”冲下来一群马匪,这帮人数量众多,手里都握着土枪,腰间还别着□□,他们吆喝着将车队团团围住,枪口齐齐瞄过来。 车队不得不停下,除了左南和媒人,车队里每个人都迅速拔枪,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跟着车队的鬼们呜哇乱叫,都说要带左南离开。 左南仗着有金手指傍身,没怎么紧张,他对鬼们摆摆手,话却是对前面司机说的:“没事,无非要钱,我们薛家不差钱,打发走就行了。” 他说着暗中观察,司机神色严肃,竟看不出作假的痕迹。 难道这伙人跟督军府没关系? 为首的土匪打马上前,冲他们高声喊道:“薛老爷不仗义啊,请那么多人,怎么就不想着请我呢?薛少爷,你看得起我不?看得起就过来喝一杯,看不起,老子一枪崩了你。” 左南:“……” 那人又笑了笑:“拔什么枪啊,到了老子的地盘还想跟老子对着干,活腻歪了?前面都埋着雷呢,不怕死的就从老子尸体上跨过去。” 这话一说,车队的人都犹豫起来。 本就敌众我寡,再埋点雷,除了两败俱伤还能怎样?不管埋雷是不是真的,他们都不敢擅自冒险。 左南正好想弄明白原委,就自己推开车门走出去:“好,在哪儿喝酒?” 其他人大吃一惊,媒人更是吓得发抖。 鬼们立刻严正以待,为首的鬼安排任务:“快快快!你们几个去给薛老爷报信,你们几个去督军府找庞安,剩下的跟我走,保护恩公!” 马上的土匪哈哈大笑,等左南走到车队前面,策马过来弯腰将他一把捞起,摁在马背上的同时枪口迅速抵到他太阳穴上。 车队起了骚动。 土匪头子再次大笑,带着左南掉头往山上奔,下面的人还对峙着,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动。 左南被颠得够呛,好在这座山不陡也不高,没多久就到了驻扎在半山腰的土匪窝,左南抬眼看去,没想到这土匪窝是肉眼可见的寒酸,被惊呆了。 这他妈就两个茅草屋,也能算土匪窝? 正当他震惊无语时,土匪头子揽着他下马着地,没再拿枪抵着他,反而对他笑了一下,莫名客气起来:“薛少爷,里面请。” 左南:“……” 反正有系统保命,老子不怕。 左南神色镇定地跟着他往里走,茅草屋里站着好几个彪形大汉,最里面摆了张床,床上躺着个人,因为光线昏暗,面目看不清,只隐约觉得上了年纪。 他往里走了几步,里面的人见他这么镇定,都面露惊讶。 躺在床上的人先开口:“薛少爷好胆色。” 左南有点尴尬,他其实胆子不大,这不是有底气嘛! 那人说着就挣扎着要起身,旁边立刻有两个大汉过去扶他,那人被扶着坐到椅子上,咳了几声才再次开口:“用这种办法请薛少爷上山,实在是失礼。” 左南听他这么客气,心里生出疑团,面上摆出混不吝的表情:“怎么?这年头当土匪也要先礼后兵啦?要多少?不过先声明,我在我们薛家就是废物,你要价太高的话,我爹可能会觉得我还不如死了呢。” 那人咳咳笑起来:“薛少爷挺有趣的,别误会,我找你来是有事相求。” 左南打量他。 “一会儿我们就送你下山,不耽误你成亲,不过要拜托你将这封信带到督军府去。”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鄙人叫赵奎,当年是庞督军的副将,这封信,还请薛少爷亲自交到庞少爷手中。” 左南愣住,这回是彻彻底底被震到了,他将目光从信封移到赵奎的脸上,似乎想从他的微表情里分析他这番话的真伪。 半晌后,他接过信:“赵……伯,你的意思是,偷偷把信给庞安?你这么信得过我?” 赵奎呵呵笑:“你别看我是个废物,我手底下的人遍布各地,想打探消息还是不难的,你对我们庞少爷好着呢,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左南翻了翻信封,试探着问,“孟督军的事你知道多少?” 赵奎神色冷下来,沉默很久后长叹一声:“孟风华,他早年还是挺厚道的一个孩子,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性格大变,当年那场战争,是他里应外合,把敌军带进来的,我们几个知情的想揭发他,想联合起来为督军报仇,可老天爷偏帮他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这些老部下一个个都染上了怪病,死的死伤的伤,我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左南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些曲折,听得眉头皱起来。 理智告诫他,不要轻信别人,万一这封信有什么猫腻,是想害庞安的呢?可赵奎眼里的伤心和不甘显得太过真切,他心里的天平不可避免地产生倾斜。 正犹豫要不要半路偷偷把信拆开来看,脑海中忽然响起系统提示音:恭喜,好感值达到100,成功激活金手指特级功能,目前所有功能都可使用! 左南:……? 这时候? 突然,耳边飘来熟悉的声音:“小南!” 左南猛地扭头,一脸懵圈地看着神出鬼没的时瑞:“?!” 不是庞安,是半透明的时瑞的魂魄,由于速度太快,停下来时魂体掠出残影,这会儿残影消失,双脚落地,轮廓才变得清晰起来。 时瑞发丝有些乱,应该是来得太急了,他进来的瞬间眼神很吓人,像是要把人硬生生撕碎,不过这眼神转瞬即逝,在与左南对视后很快平静下来。 他盯着左南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左南眨眨眼:没事。 时瑞确定他完好无损,这才真正放心。 明明鬼魂是感觉不到心跳的,可在得知左南被土匪抓走的瞬间,他愣是有种心被揪紧了提到嗓子眼的感觉,上山的时候他将众鬼魂远远甩在身后,生怕来迟半步。 他看着左南,第一次认清内心,是他自己担心在意,是现在的他,而不是认知错乱受记忆画面影响的他,这让他从心底生出喜悦,眼里也流露出笑意。 左南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惊讶,甚至还有点担心:怎么好好的又从庞安身体里面飘出来了?不兼容还是怎么的? 时瑞知道他不方便说话,主动交代道:“放心,我可以随时离开庞安的身体,督军府那边不需要我忙,我在自己房里看书,来之前躺下了,那边的人只会以为我睡了,暂时不会起疑。” 左南:“???” 能随时脱离身体?还有这种操作?但是你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时瑞心有灵犀道:“我不放心,早早就出发了,半路碰上它们几个。”目光瞥了眼到现在才跟上来的那几只送信的鬼,“知道你出事,就加紧赶过来了。还好你没事,现在什么情况?” 两人灵魂交流的时候,左南表情管理完全失控,以至于周围的人都诧异地盯着他,赵奎道:“薛少爷,怎么了?” 左南回神:“啊……那个……你真是庞督军的老部下?这封信真的要我交给庞安?” 时瑞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立刻心领神会,走过去在赵奎手上碰了一下。 赵奎自然没有察觉,点点头:“薛少爷请放心,我这里还有督军当年的亲笔信,我们少爷可以找找督军的遗物,对比一下字迹。”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东西递过来。 左南伸手接过,同时时瑞也迅速理清赵奎的记忆,两人对视,时瑞轻轻点了点头,意思是赵奎没有说谎。 左南心里惊喜,立刻对赵奎生出敬意,他看赵奎半死不活的模样,想了想道:“赵伯,你知道我会捉鬼吧?” 赵奎一脸莫名:“知道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左南严肃道:“你这病不是病,是被脏东西沾上了,没事,现在驱邪还来得及,我给你治,保证药到病除!” 赵奎双眼瞪成铜铃,想欣喜又怕空欢喜,半晌后搓搓手:“当真?” “自然!”左南上前几步,“把手给我。” 赵奎伸出手。 左南做出把脉的动作,唬得别人一愣一愣,接着他气沉丹田,怒喝一声:“魑魅魍魉都给我滚!再不滚让你们灰飞烟灭!” 把所有人吓一跳。 说完他收回手,抹了把莫须有的汗:“好了。” 所有人:“……?” 一时不知道该说鬼比较邪门儿,还是这位薛少爷驱鬼的手段邪门儿…… 片刻后,赵奎忽然嚎了一嗓子,中气十足的嗓音差点将茅草屋的屋顶掀翻,他在众多手下怀疑人生的目光中“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瞬间充满力量,仿佛不动一把会骨头痒,当场就“哈、哈、哈”地练了一套拳。 “咚——” 有个人不当心身子一歪,撞倒旁边三条腿的桌子,茶壶茶碗全“稀里哗啦”摔下来。 没一会儿,茅草屋里的汉子们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左南受不了,赶紧捂着耳朵往外撤。 这时有个年轻人拄着拐杖追过来:“薛少爷!薛少爷请留步!” 左南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荡清世界是我的责任!” “不是不是,薛少爷!”那人瘸着腿都跑得比他快,三步两步追过来将他拦住,亮着眼睛问,“我我我,我的腿也是鬼闹的吗?” 后面几个汉子跟出来,骂骂咧咧:“你他娘的腿是被砍掉的也能怪到鬼的头上,当薛少爷神仙呐?” 左南在他们开口的时候就已经伸出手,嘴里道:“是是是,就是鬼闹的,这几年老打仗,死了那么多人,阎王爷收都收不过来,它们可不就来闹你们这些活人嘛!” 说完,那年轻人空荡荡的裤腿突然就不飘了,一只脚伸出来,没穿鞋,踏踏实实踩在地上。 追上来的几个汉子傻眼,跟见了鬼一样瞪着他那只脚。 年轻人哆嗦着低头,哆嗦着往上扯了扯裤腿,半晌后哆嗦着跪下来,泪流满面。 山上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心里都涌动着强烈的情绪,震惊地看着左南。 左南往后退一步。 完了,太激动忘记收敛,暴露太多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时瑞自然也懂,他立刻将在场所有人的记忆都采集了一遍,回来道:“都是忠心的,暂时没问题。” 左南松口气,他朝赵奎看了看:“那……那我现在走了?” 山上的人终于回神,大家都像看神仙一样膜拜地看着他,恨不得立刻跪下来拜拜,赵奎粗犷的嗓音将他们的思绪拉回来:“正事要紧,赶紧送薛少爷下山!” 片刻后,左南被抬着轿子送下去了。 没办法,谁都不敢跟神仙同乘一匹马,神仙自己又不会骑,只能用轿子抬下去了。 左南胡思乱想: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学骑马。 下到半山腰,左南不放心地问:“下面没打起来吧?” 之前掳他上山的人站在轿子旁边:“放心,他们都惜命得很,没那么快。”完了又道,“后面有人问起来,薛少爷您就说是用法力打败了我们。” 毕竟说赎金容易露馅儿,别人一打听就知道是谎话。 左南点头,反正瞎忽悠,爱信不信。 他被送到接近山脚时下了轿,半山腰响起哨声,山脚的马匪听到号令,立刻放弃和督军府送亲队的对峙,齐齐掉头奔上山。 送亲队的人正莫名其妙,就见左南一个人悠哉游哉地走下来了。 所有人:“……” 左南衣服都没皱,胸前的大红花在阳光下特别鲜艳,大家都愣着没顾得上问,他也就没解释,气定神闲地弯腰坐进轿车,对瞠目结舌的司机道:“没事,我已经摆平了,开车吧。” 司机:“……” 作者有话要说:送亲队:不好了,薛少爷被土匪抓走了! 众鬼魂:不好了,恩公被土匪抓走了! 薛老爷:不好了,儿子被土匪抓走了! 时瑞:不好了,媳妇儿被土匪抓走了! 左南:[装逼.jpg] —— 我个败家玩意儿,终于把存稿花光了。[点烟] 记忆云盘-16 我懂!我懂! 时瑞跟着一起坐进轿车, 车队重新启动,加快了速度,由于颠簸得厉害, 左南时不时就要跟时瑞撞一下,时瑞干脆伸手过去将他搂住。 左南一开始还没觉得怎么,可低头瞥见胸前的大红花, 再感受一下腰间透过衣服的微凉触感, 忽然就不自在起来, 他想到上个世界拍结婚照的情景,那时候穿成陆临的时瑞也是这样搂着他, 那时候的触感是温热的。 不过不管时瑞是冷是热,他反正快被烤熟了。 左南决定转移注意力,悄悄道:“你不先回去吗?” 时瑞扭头看他:“没事, 督军府有的是人在忙,不需要我做什么,我等着拜堂就好。” 左南红着脸:“……” 话题转得有点失策,他决定换一个:“那封信, 你要不要看看?” 时瑞:“车上不方便, 等拜堂入洞房后只有我们俩的时候再看。” 左南:“……” 再次失策,左南顶着又红又烫的脸眼神乱飘,忽然想起来之前听到的系统提示音,精神一振,忙将信息框打开。 高级功能下面又多了一项“特级功能”。 特级功能:好感知达到100分即可自动激活, 可通过指纹、发丝获取他人记忆,共享记忆功能不变。 限制条件:只能获取指纹或发丝遗留处的画面, 只能获取留下指纹或发丝时间点前后的短暂片段。 左南瞠目结舌,感觉不喊一声“666”都对不起这么神奇的金手指。 时瑞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面露疑惑:“怎么了?” 左南在车里看看,握住他空着的那只手探到车窗边,让他手指在之前自己摸过的地方碰了碰,收回来后观察他的反应。 时瑞愣了愣,笑起来:“你之前睡着了?” 说完觉得不对劲,顿住。 轻易就能看到别人的记忆并不完全是好事,太过频繁会影响到他自己的正常生活,所以他在督军府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而且练的效果不错,现在已经能够收放自如地使用那项金手指了,除非有意去看,一般不会有记忆画面主动冒出来打扰。 可刚刚他突然看到左南打瞌睡的画面,那是为什么? 时瑞盯着车窗边手碰过的地方沉吟片刻,又试探着从身下的座椅摸到左南那边的靠背,忽然一声娇滴滴的喘气声响起,面前出现打了马赛克的画面,隐约能看到一对男女坐在车里亲热纠缠,男的十分眼熟,正是他那个舅舅。 左南见他神色有异,低声问:“看到什么了?” 时瑞抬眼看他:“……看到孟督军跟女人在车里纠缠。” 左南:“……” 这么会玩的吗?就这车?不嫌挤得慌? 时瑞补充一句:“就在你现在坐的位置。” 左南瞪大眼,像被钉子扎了屁股一样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头“砰”一声撞到车顶,惊得前面两个人齐齐扭头。 时瑞长臂一伸,将他带过来坐到自己腿上。 左南有点懵,抬手捂着被撞疼的头。 媒人自认和薛家很熟了,当即直爽开口:“薛少爷怎么不坐下?屁股悬着干什么?” 左南跟别人体质不一样,不能穿透魂体直接坐座位上,只能坐在时瑞的腿上,他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我强身健体呢。” 媒人打量他悬着的屁股,眼里立刻添了深意,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哦,原来是强身健体呀!我懂!我懂!” 左南:“???” 你懂什么啊你懂? 他被媒人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扭头看看时瑞,却见时瑞目光灼灼,瞳孔仿佛着了火。 时瑞垂眸收起目光,直起身靠近他,没有任何气息,耳垂上微凉的触感像突袭一样令人猝不及防。 左南瞬间麻了半边身子,天灵盖差点被冲开。 时瑞见好就收,很快退开。 左南定定神,扭头看前面的路,悄悄给自己匀气。 不行,没有坐兄弟腿上的道理! 害,都快拜堂成亲了,瞎矫情什么? 不行不行,成亲是为了完成任务,做人要有底线! 天人交战几个回合,左南默默抬起屁股,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不就是孟督军跟女人在车上那什么过嘛,前面还有司机呢,总要收敛点,不至于沾上什么,沾了肯定也擦掉了,没必要大惊小怪,淡定,淡定。 时瑞有心逗他两句,却注意到旁边画面中的喘气声停下来,女人搂着孟督军的脖子道:“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孟督军抬手在女人脸上拍拍:“快了,等我入驻督军府,找到庞家的藏宝图,我就八抬大轿把你迎进门。” 两人又腻歪了会儿,画面消失。 时瑞神色微凝,他想起之前半夜众鬼被控制着在薛府翻箱倒柜找东西的事,沉吟道:“薛家被盯上了。” 左南扭头,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时瑞道:“孟督军在找一份藏宝图,应该是没在督军府找到,怀疑到薛家头上了。” 左南愣了愣,也想到之前半夜闹鬼的事,脸黑下来。 难怪孟督军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跟薛家的婚事,原来是为了藏宝图。 从督军府找到薛家,是怀疑被庞安带到了薛家?看薛老爹的样子,不像是知道有什么藏宝图的。 时瑞在他头上摸了摸:“我先去督军府等你。” 说着直接穿过车门离开。 之后一路再没出什么事,车开得快,赶到督军府时间刚刚好。 媒人喜笑颜开地绕到后面来开车门,扭头冲门口喊:“新郎官来啦!” 督军府宾客盈门,这一声喊,立刻涌出不少人来看热闹。 鞭炮声响起,媒人领着左南进门,一套繁复的流程下来,终于抵达正厅门口。 左南没看见庞安的身影,孟督军从里面走出来。 媒人扬起笑脸:“督军大人,新郎……” 话没说完,四周忽然响起一阵“咔嚓”声,卫兵齐齐端起手中的枪,枪口在晌午的日头下泛着冷白的光,像大夏天落下无数冰块,让人从头凉到脚。 宾客们都惊呆了,媒人看着神情严肃的孟督军,吓得花容失色,抖着手磕磕巴巴道:“这这这……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了?今天不是大喜的日子吗?” “很抱歉,今天要给诸位贵客扫兴了。”孟督军沉声开口,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鄙人刚刚得到的证据,庞老督军与商贾薛远平通敌卖国,导致当地百姓苦受战乱近二十年,是江南几省的大罪人!” 这番话无异于晴天惊雷,宾客们大惊,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左南在这片嘈杂声中皱起眉,目光打量四周。 时瑞呢?时瑞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没看到他? 跟着车队过来的鬼们气得咬牙切,想要去围攻孟督军,却惊讶地发现根本靠近不了,它们转而又分散开,去那些端着枪的卫兵身边,作出随时突袭的准备。 “恩公不要怕,他们敢动,我们就敢把枪夺过来!” 左南想说你们快歇歇吧,能控制你们的人就在督军府,你们现在管我叫恩公,谁知道一会儿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孟督军朝左南笑了一下,笑容依旧温和,目光却像毒蛇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将薛少爷抓起来吧,薛家也去给我抄了,薛家上下统统抓起来,一个都别放过。” 左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有能力自保,却没能力保住整个薛家,这时候唯一能做的只有按兵不动,乖乖让他们绑起来。 鬼魂们气得尖叫抓狂,左南怕它们轻举妄动,主动上前一步:“薛家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国家和人民,薛家问心无愧,督军大人尽管调查。” 说着以眼神制止蠢蠢欲动的鬼魂,大家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 很快,左南被捆了个结结实实,像粽子一样。 孟督军并没有展示手里的所谓证据,在这种军阀混战的乱世,他的枪炮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将那信封收起来,一声令下,卫兵们就押着左南离开大厅。 左南被扔进大牢的时候,薛家也已经乱了套,前脚送亲队伍把左南带走,后脚抄家的人马就到了,流水席泡了汤,薛远平父女三人连同家仆全都被押走,薛家几乎被搬空,不到半天,门上就贴了封条。 很快,薛家父女和左南在牢里相遇。 左南隔着牢门安慰他们:“爹,姐姐,你们放心,不会有事的。” 薛远平气得心口疼:“他想抄家,随时都能抄,为什么要在我儿子的亲事上动手脚!我儿子长这么大不容易,成个亲就容易吗!” 左南:“……” 老爹您重点是不是有点歪啊? 不过薛远平的话提醒了他,孟督军这么做倒有几分故意把自己支开的感觉,先把自己骗到督军府抓住,再去薛家搞事。 调虎离山?他把我当虎? 薛少爷平时就是个病弱的废物少爷,左南来了之后行事作风也纯良无害,最近才点亮捉鬼技能,要说孟督军忌惮这个,倒也不至于。 最可能的原因是他两次阻了孟督军的好事,第一次在薛家,孟督军可能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但第二次,他将庞安的尸体从坟地带走,一路都有如芒在背的感觉,显然是暴露了。 这么一想,孟督军的忌惮倒也情有可原,左南打开自己的金手指库,心里美滋滋的。 这系统吧,坑是坑,有用也是真的有用。 薛远平义愤填膺,两个姐姐也气得骂骂咧咧,骂了会儿三个人都累了,开始唉声叹气,薛远平绝望道:“唉,出不去了,姓孟的想拿我们薛家开刀,谁能拦得住?” 左南只好继续宽慰:“没事,庞安会救我们出去的。” 父女三人抬头看他,眼神怜惜。 左南眨眨眼。 薛远平道:“儿子,你不知道庞安也被抓来牢里了吗?” 大姐朝一边指指:“就在那边。” 二姐道:“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了。” 左南:“……” 他其实也是刚进来就知道了,庞安坐在牢房的一角,靠着墙闭着眼,像是在思考人生,更像是睡着了。 他留了个心眼,没喊,之后让一只鬼去探鼻息,鬼回来说没气了,他就差不多明白时瑞是金蝉脱壳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后来时瑞来找过他一次,趁牢头不在,跟他一起看了赵奎那封信,赵奎也谨慎,没说太多,只是表了一番忠心,顺便约了详谈的地点。 时瑞看完信找个火销毁掉,之后又离开,临走前怕他担心,安抚他道:“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轻举妄动。” 左南点头答应,再之后不久就等来了薛家父女。 这时候父女三人看他的眼神简直心疼得不得了,大姐道:“姓孟的真不是个东西,对自己亲外甥都下得了手,庞安看起来伤得很重啊,怎么喊都没反应,也不知道晕多久了。” 左南:“……” 四人在牢里说话时,外面夜色正浓,数千人策马疾行,临近城门时停下,翻身下马,恢复健康的赵奎领着他荷枪实弹的土匪军团将马牵入树林,随后悄悄潜入城,将督军府团团包围起来。 督军府亮如白昼,里面人来人往,倒显得外面漆黑又寂静。 赵奎蹲在暗处悄悄观察,低声骂道:“他娘的,都这会儿了还在折腾。” 旁边的副手有些迟疑:“老大,如果一会儿拿不出证据,真打起来,我们人没他们多,枪没他们响,胜算不大啊!” 另几个人也齐齐扭头看过来,显然有同样的担忧。 他们联系少爷,是打算从长计议、谋定后动,少爷不认识他们,光彼此信任磨合都需要花不少时间,怎么可能立刻就和督军府正面对上。 可谁都没想到,意外说来就来。 他们在信上和少爷约定地点,少爷去赴约了,结果谁都没见到少爷的人,只看到桌上茶壶自己飞起来,茶倒入茶碗,接着碗里的水面起了波纹,桌上出现水迹,水迹越来越多,最后拼成一句话。 [我是庞安,拿纸笔来。] 诡异的情形险些将他们吓死。 后来一番人鬼交流,大家相信了庞安的身份,庞安说要立刻行动,毕竟薛家的人都被抓了,随时有可能被提出去严刑拷问,耽误不得。 赵奎却有些顾虑:“这么匆忙,又敌众我寡……” 纸上多出来几句话:督军府那边仍有不少我爹的老部下,他们只是被姓孟的骗了,等我成功策反他们,他们就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赵奎心里一喜:“少爷似乎很有把握?不知道策反他们需要几天,我们先准备……” 纸上写道:不需要几天,一刻钟足够。 赵奎:“……”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4.5)更新会很晚,大概在23:30左右,之后就恢复到正常时间啦!感谢支持! —— 给我下篇准备开的文打个广告:古耽《定风波》 ——文案—— 谢疏因才貌双绝名动九州,可惜手里只有一盘残局:体弱多病、虎狼环伺。 前世他困在局中,苟延残喘于乱世,颠沛流离半生,唯一庆幸的是,他捡来的傻子虽然又丑又哑,却忠诚能干、不离不弃,让他死得体体面面。 今生他决定为自己活,醒来后头一件事便是拒绝平王府的提亲,看着家人震惊愤怒的面孔,他笑容肆意,痛快地拂袖出门。 去他娘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平王世子嵇重是个凶残暴戾的狠角色,鬼见了都要绕道走,这亲你们谁爱结谁结,爷不管了! 后来,天下太平,他和傻子成了亲。 大婚之夜,他靠在傻子身上,醉得胡言乱语:“嵇重很好,特别好,是我不敢赌人心,是我懦弱,我配不上他……过了今晚,他应该不会再来缠我了……唔,三郎,你抱我这么紧做什么?” 傻子忽然开口,嗓音嘶哑:“我就是嵇重。” *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苏轼 * “两辈子,我都愿意把命给你。” 嵇重攻v谢疏受 双重生,双箭头,攻受互宠,包甜! 偏正剧风,架空。 ——还有另外几个预收坑—— 《人工智障》:穿越未来星际,全靠胡扯的小甜饼。 《脱粉[娱乐圈]》:纯都市感情流,年下小狼狗,豪门老男媳哈哈哈哈…… 《暴君又登基了》:自割腿肉的古代自攻自受题材,年下,生子。 《无限外挂》:原名《高能携带者》,后面很可能还会改名改设定,无限流题材,比较难写,我对自己没啥信心,所以不保证一定开,谨慎收藏。 《吉祥如意》:猪妖受,老读者都熟悉的生肖系列,陈年旧债,小短篇。 感兴趣的可以去专栏瞄一眼,收藏走一波~感谢! 记忆云盘-17 等你好了,我们继续成亲。 一刻钟就足够, 听起来像在吹牛,赵奎甚至开始怀疑这看不见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庞家少爷的魂魄,会不会是哪路邪物来忽悠他们的。 那支笔继续在纸上行走:“我有证据, 我会把证据给他们看,只要他们对我爹还忠心,就一定能反了姓孟的。” 赵奎对那些昔日战友还是有信心的, 姓孟的颠倒黑白, 让那些战友都以为是他间接害死了老督军, 战友因此和他反目成仇,说到底也是出于对老督军的忠心。 赵奎看着纸上的字, 庞安是和薛少爷一起读书的,练过字,写的字很有风骨, 他见过庞安的字,和现在纸上的一样。 他又有了信心,笑道:“如果真能拿出证据,成功揭露孟风华的险恶用心, 他们一定会跟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到时我们里应外合, 不愁拿不下姓孟的!” 话说得有信心,可毕竟他们谁也没看过证据,现在蹲在督军府外,难免还是会担心。 赵奎道:“没事,安心等消息吧。” 他们要等里面发出信号才行动, 里面的人不反,他们是不会乱来的, 里面如果情况有变,他们就立马撤退, 正因为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才敢来冒这个险。 已经到了后半夜,督军府里还在忙着清点抄家抄来的东西,孟督军坐在厅内,沉着脸听手下汇报情况,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怎么都找不到疑似地图的东西,他渐渐失去耐心,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时,在薛家进行地毯式搜查的队伍也回来了,说挖地三尺,什么都没发现。 孟督军豁然起身,阴森森道:“把薛远平拖到刑房,我亲自去审问!” 正要行动时,厅里另一个方向也响起孟督军的声音:“藏宝图,不在督军府,就在薛家。” 声音很轻,像自言自语。 藏宝图? 所有人都循声看去,惊讶地发现那面墙上竟然出现了画面,画面里显示着督军府里某个房间,孟督军站在桌前,手指抚弄茶杯边沿,说了那句话后蹙眉沉思,又缓缓道:“还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厅里众人看着这画面,惊呆了,且不说画面出现得有多诡异,他们可从没听说过什么藏宝图啊,孟督军让他们找的是一份地图,说是行军布阵用的,可现在…… 而且这画面里的孟督军,和平时温文儒雅的模样判若两人,满脸阴毒,眼神狠厉,甚至连瞳孔都渗着血丝,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这是孟督军?! 坐在厅里的孟督军也傻眼了,他瞪着画面,瞳孔紧缩。 怎么回事?薛家那小子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他也没碰过我,怎么还能搞这些鬼名堂? 闫天师败落的前因后果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墙上突然出现画面,诡异得很,现场装神弄鬼的只有薛小少爷,除了姓薛的,还能有谁? 孟督军气得咬牙切齿,脸上却摆出不解的神色,皱眉道:“怎么回事?这是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 旁人面面相觑,墙上出现画面的事他们都知道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闫天师被弄的声名狼藉,外面都在传薛小少爷有点真本事,现在…… 大家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孟督军,这些目光让孟督军眼皮狠狠抽了一下,恨得想吃人的心都有了。 这时,画面中的孟督军缓缓起身,沉吟道:“意想不到的地方……会是哪里?和庞青云有关的,又意想不到的,难道是……墓地?” 孟督军维持不住镇定了,他想让人将墙上的画面遮起来,可那样过激的反应会显得欲盖弥彰,再说画面既然能够出现在这面墙上,就能够出现在别的墙上,遮也没用,他抱着侥幸心理强作镇定地坐在那儿,鼻腔里却呼哧呼哧喘气。 画面切换,督军府消失不见,出现了一座坟墓,孟督军站在庞老督军的墓前,神色轻蔑倨傲,他拿手指在墓碑上捻了点灰,轻轻笑着说了句:“开墓吧。” 随着他话音落地,画面中走进来十几道半透明的身影。 厅里众人齐齐瞪大眼,不知谁惊呼一声:“鬼!” 四周立刻起了嗡嗡议论声。 孟督军再也坐不住,“腾”地起身:“这是假的!是幻术!有人要污蔑我!薛家那臭小子想污蔑我!来人,给我把这些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的东西遮起来!” 不等他话音落下,厅里起了巨大的骚动,有几个庞老督军的旧部下大步走过去拦住孟督军的亲卫,瞪着眼道:“谁敢遮,我就一枪崩了谁!” 这些旧部在当地的势力已经盘根错节,不容小觑,庞老督军与别的军阀最大的不同就是仁义,多年施政言行如一,深得民心,孟督军凭借自己是庞老督军的小舅子这层关系,才能获得百姓认可,才能在这些庞系旧部的支持下从别人手里抢夺江南几省的统治权。 这些人,孟督军得罪不起,他一直都是靠虚伪的假象哄着骗着他们为自己卖命,一旦假象揭穿,他将受到灭顶的反噬。 在成亲宴上公然宣布庞老督军的罪名,对这些庞系旧部的打击非常大,但因为孟督军提前做好准备,捏造了足以以假乱真的证据堵住这些人的嘴,他们才没在成亲宴上发作。 老督军是他们敬重的人,如日如天,现在有证据证明,老督军竟然是个卖国贼,这无异于天塌了,一开始他们是不信的,可孟督军将锅推到赵奎等人的头上,证据一样样摆出来,到底还是将他们忽悠住了。 可现在画面中显示,孟督军竟然要开庞老督军的墓,这是人干的事吗?而且开墓的原因并不是所谓通敌卖国的罪名,而仅仅是为了找一份藏宝图? 荒谬!姓孟的能干出这种事来,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之前拿出的证据,可信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庞系旧部几个将领对孟督军产生了怀疑,恨不得立刻弄清楚究竟,怎么肯让人遮挡这些画面? 孟督军急红了眼,怒喝道:“这是污蔑!你们为什么要看这些污蔑的东西?都给我遮起来!给我遮!” “砰!” 一名庞系将领抬起手,直接冲屋顶开了一枪。 孟督军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厅里另一部分是孟系亲信,立刻冲过来将孟督军护住,端起枪与庞系旧部对峙。 无声的张力中,画面中的声音显得尤其突出,那些半透明的鬼行动僵硬,却又力大无穷,硬生生徒手将墓给扒了,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庞督军的棺材被抬上来。 孟督军的声音响起:“开棺。” “啊——”庞系旧部中一个性格暴躁的将领受不了刺激,发出怒吼,“姓孟的,老子跟你拼了!” 一直站在厅里“放电影”的时瑞将提前准备在花盆里的信号弹拿出来,冲到门口“咻”一声发射出去,外面立刻出现枪响,紧接着震天的喊杀声伴随沉重的脚步冲破门口的防卫闯进来。 孟督军与他的亲信大惊失色,庞系旧部也大吃一惊。 画面中的电影还没结束,后面还记录了那些鬼在孟督军的指使下将墓地恢复原样的经过,但那些就没必要放出来了,停在开墓那里更容易激起仇恨,时瑞终止共享,在双方发生激战时奔向牢房。 大牢里,薛老爹和两个姐姐担惊受怕又困又累,已经扛不住睡着了,左南却没有睡,一直跟着他的鬼们时不时给他转述外面的情况,现在有几只鬼正七嘴八舌给他讲前厅发生的事,顺便对时瑞表示膜拜。 “恩公,你男人怎么这么厉害,他是趁姓孟的睡着了偷偷摸过人家的手吗?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被他看到!” 左南笑了笑没说话,时瑞刚获得金手指初级功能的时候拿它们做过实验,它们自然知道,但后面更高级的功能就没必要说了,他还防着它们呢。 如果他猜的没错,孟督军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应该是因为他当时摸了茶杯,在茶杯上留下了指纹,墓地那边可能是因为孟督军摸过墓碑,也可能在那里掉落过头发,不管怎样,时瑞能得到这些消息,必定是经过了地毯式排查,花了多少精力难以想象。 这是时瑞的底牌,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亲爹老子都不行。 正说着话,时瑞冲了进来:“小南,我带你们出去!” 左南精神一震,立刻从地上坐起来。 时瑞进来时顺手将牢头给放倒了,他拿着钥匙将牢门一扇扇打开,薛远平被惊醒,看着莫名打开的牢门,瞠目结舌。 很快,其他人也陆续醒了,左南道:“快跑!大家快出去!” 薛家上下陷入巨大的惊喜中,也不管牢门是怎么开的,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往外跑,鬼们跟在后面兴奋得“嗷嗷”叫。 路过关押庞安的牢房时,薛远平急道:“这门怎么没开?快快快!快把锁砸了!来个身强力壮的把庞安背出去!” 话音刚落地,锁“咔哒”一声轻响,牢门开了,时瑞打开门后飘进去,融入庞安的身体。 “重伤昏迷”的庞安睁开眼,站起身,没事人一样走出来。 薛家所有人:“???” 左南催促:“快走!” 大家顾不得疑惑,急忙往外跑。 时瑞让赵奎安排了人接应,双方很快接头,悄悄在夜色中往城门口走去。 薛远平不放心:“城门能出去吗?” “能。”一个土匪扮相的汉子低声道,“薛老爷请放心,守卫已经被我放倒了。” 换成平时,城门的守备绝对不会这么薄弱,这次是因为督军府大宴宾客,人来人往,到晚上督军府又忙着搬运抄家的东西,守卫们盯那么久已经累了,晚上又困,这才给了可趁之机,现在守在城门处的是赵奎自己的人,一来方便情况有变后他们土匪军团撤退,二来方便救出薛家。 一行人在夜色中悄悄赶路,跟在左南身边的众鬼忽然沉默,停下脚步。 左南顿住,扭头看他们。 薛远平发现了,疑惑道:“怎么了小望?快走啊!” 左南察觉到这些鬼魂的不对劲,心里爆了句粗口,他见那些鬼转过身,僵硬却迅速地朝督军府走去,知道它们是受到了孟督军的召唤,忙扭头低声道:“爹你们先走,我和庞安回一趟督军府!” 薛远平不放心:“回去干什么?” “没事,我们一会儿过来找你!”左南匆匆宽慰几句,喊了声“庞安”,转身追过去。 时瑞魂体时可以看到鬼魂,现在变成庞安,用普通人的肉眼是看不到它们的,但他从左南的反应里猜出了大概,便抬脚跟左南一起往回走。 这时候督军府再次发出信号弹,庞安眸色微沉,拉起左南的手:“赵奎他们遇到麻烦了!” 这麻烦想也知道是孟督军的异能引起的,左南已经看到道路一边的荒地上有陌生鬼朝督军府赶去,如果四面八方的鬼都受到召唤,督军府现在可能鬼的数量已经不容小觑,这些看不见的敌人,赵奎他们怎么应付得了? 接应薛家众人的几名土匪也听到了信号声,面色微变,立刻加快脚步:“快走!督军府的人要追上来了!” 有个人怕薛远平跑不快:“薛老爷,我背你!” “不用!”薛远平摆摆手,转头对两个女儿道,“别给小望拖后腿!” 说着父女三人脚下生风,比土匪们跑得还快。 土匪们:“???” 另一头,左南气得不行:“姓孟的金手指竟然比我猛,我恢复出厂设置必须肢体接触,还一次只能一个,他通过意念就可以批量控制,太气人了!” “上个世界秦天意就是穿越的,这个世界的孟督军肯定也是!等会儿我一定要抓到他的手!不行就把他手打残!砍下来!” 左南处在气头上,说的话一句比一句狠,可真让他一个奉公守法的社会主义好青年去砍人,他肯定是做不到的,正因为这一点,他更气。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督军府,果然里面的局势已经逆转,左南抬眼就看到有个土匪被一只厉鬼咬住脖子,土匪忽然遭受剧痛,呼吸困难,却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左南冲过去抓住那只鬼,在它松开力道时用力将它甩出去。 庞系旧部已经与赵奎的人达成共识、并肩作战,可谁料到他们的人都开始莫名受伤,甚至已经有人没中枪就死了,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开来。 孟督军发现了左南和庞安,瞪着眼站起身:“快把他们俩给我抓起来!不!给我崩了他们!”说着像是怕别人慢半拍坏了他的事,又自己从腰间拔,出枪来,对着左南就要扣下扳机。 左南抢在他前面启用金手指,毫不犹豫选择了最长时限。 五分钟,足够他一人搞定一个督军府。 时间立刻停止,所有人都定住,孟督军枪里的子弹还没射出来,左南冲过去将他的枪夺过来,在他的手指上碰了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系统响起提示音:信息采集失败! 穿越者:null 身份:null 好感值:null 金手指:null 信息框和秦天意的一模一样! 左南本想咬咬牙将孟督军杀了,现在看看信息框,立刻改变主意,他将孟督军衣服扒光,找了根绳子来将他牢牢捆住绑在椅子上。 接着将督军府所有人的枪械都收缴了扔在一边,由于战况激烈、现场混乱,他分不清这些穿着统一军装的哪些是孟督军的人,哪些是庞督军的旧部下,干脆一起收缴,只有赵奎的人没动,之后他又从马厩里找了个运草料的推车,将枪械都扔进去,匆匆盖上草料,推到门口。 忙完这一切,已经算大功告成,但时间还剩一点,他就将那些明显在保护孟督军的亲兵也扒了,同样用绳子捆住,拖到孟督军脚边摆得整整齐齐。 时间接近最后一秒,左南累得满头大汗,回到庞安身边。 金手指失效,左南“咚”一声倒在地上。 庞安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倒下,心跳骤停,颤抖着将他抱起来,随即意识到并没有听见枪响,再看左南身上也没有流血,甚至还冲自己笑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他是使用了金手指。 整个大厅陷入诡异的寂静,督军府的人看看自己的手,又面面相觑,疑惑枪怎么没了,结果一扭头看到孟督军和几个亲信突然换了位置,还光着身子被绳子绑着,更是满头雾水。 那些逮着人就撕咬的鬼也松开力道,神色茫然地飘来飘去,最后一部分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另一部分被左南回复过出厂设置的则恢复神智,看看大厅里发生的变化,猜了个大概,愧疚得无颜见恩公,哽咽着蹲到墙角抱头悔过去了。 赵奎看清形势后哈哈大笑:“太好了!老天都看不下去要助我们一臂之力!兄弟们,给老子上!” 土匪们发出激动的吆喝声。 孟督军看自己身上连半块遮羞布都没有,简直受到奇耻大辱,他又惊又窘,怒火中烧,眼睛瞪得差点脱框,却只能心梗地看着战局再次被扭转,他想控制那些阴魂,却尝试多次都没有收到回应,这让他面如土色,心态彻底崩溃。 激战结束,孟督军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关的关,孟督军作为罪魁祸首自然受到重点照顾,怎么处决需要听新督军的决定。 赵奎将人扔到庞安面前:“督军,这姓孟的要怎么处置?” 说完瞄了瞄庞安怀里的左南,心里犯嘀咕:薛少爷咋回事?这是突然瘫了还是在跟我们少爷撒娇啊? 左南也觉得挺丢人的,不过这回不知道是不是名义上定了亲的缘故,他的脸皮好像变厚了点,颇有几分“这我男人我靠靠怎么了”的硬气,愣是没把脸埋起来。 庞安低头朝他看看,商议道:“杀了,头挂城门挂到风干?” 左南想点头没力气,只好冲他眨眨眼,虚弱地吐出一个字:“行。” 庞安将他小心翼翼放到躺椅上,给他盖了件衣服,伸手在他眼睫毛上摸了摸,之后转身走到孟风华旁边蹲下去。 孟风华没了底气,气势全无,虚张声势地瞪着他,身子却忍不住挪动着想离他远点。 庞安伸出手。 孟风华吓得闭上眼。 庞安却没对他怎么样,只在他手上碰了一下。 孟风华额头渗出大颗大颗汗珠,鼻腔里呼哧呼哧颤抖着喘粗气。 庞安起身退开,嫌弃地擦了擦手指,顺便理顺刚刚采集到的孟风华的记忆。 其他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时候有两名搜查督军府的土匪拖着个半死不活的人过来,扔在孟风华的旁边:“督军,这老头好像是闫天师。” 其他人好奇地围过来:“他还没死呢?” 赵奎在闫天师的身上踹了一脚:“说,你怎么会在督军府?姓孟的跟你有什么勾当?你们是一伙儿的?” 闫天师抬起浑浊的双眼,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跟他不是一伙的!我是被他抓过来的,他想学我的法术!” 赵奎又踢他一脚:“你他娘的有个屁的法术,在我们薛少爷面前谈法术,你不嫌丢人吗?” 闫天师识时务地改口:“不是法术,是邪术,他想不老不死,逼着我教他……” 赵奎再踢:“你他娘的骗鬼呢?” 庞安开口:“他说的是实话。” 赵奎:“啊?” 庞安朝地上两个人看看:“先把告示贴出去,闫久残害百姓、杀人无数,乱枪打死、暴尸荒野;孟风华陷害庞家,篡夺政权、铲除忠良,更置江南几省于水火,令百姓饱经战乱之苦,罪孽深重,先打到他半死,再执行枪决,头挂城门直到风干。” “明天正午行刑,让百姓们都来看,孟风华的所作所为到时会一并公之于众。” “其他人等梳理清楚后再慢慢处理。” 等他交代完这些,赵奎领着手下将人押下去严加看管,另有一拨人去接薛远平他们,剩下的则留下来准备告示、收拾督军府。 庞安回到左南身边,左南已累得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将人抱起来,挑了个干净房间进去。 左南一碰床就醒了,睁开眼,迷糊着问:“处理完了吗?” “嗯。”庞安给他盖上被子,“你先睡会儿。” 左南不放心:“你看到他的记忆了吗?” 庞安点头。 左南顿时没了睡意:“有没有重要信息?快给我看看!” 庞安看着他:“躺着看还是坐着看?” 左南想想姓孟的悬在帐子顶上,怪吓人的,默了默:“还是坐着看吧。” 庞安笑了一声,将他扶起来,又出于私心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两人将目光投到对面墙上,画面很快出现,可上面的人并不是孟风华,背景也不像这个世界,反而有点现代。 左南疑惑地抬起眉:“嗯?有点意思……” 画面中的男人比孟风华稍微年轻一点,剔着平头,穿着监狱刑服,他面相阴鸷,坐在宽大的桌子前,正在看一份文件。 桌子对面坐着个精英模样的男人,男人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把免责书签一下吧,你放心,我们会解决你的后顾之忧,你妈妈的病我们会请国外最好的专家,你妹妹会去最好的学校上学,当然我们也会给他们买一套房子。” 平头男拿起笔签名,签完站起来,露出胸前的监狱名。 左南紧紧盯着,这人的名字很普通,监狱名的前缀是地名,是他熟悉的地方! 平头男将文件递给精英男,精英男又拿出一份合同摆在桌上。 画面结束,很快又切换到另一个场景,是类似实验室的地方,依然是精英男和平头男,平头男在类似培养皿的容器里躺下来,精英男给他盖上玻璃罩。 左南呼吸发紧,某种窥探到冰山一角的紧张感让他心脏收缩,悬到半空。 太熟悉了,这场景和他穿越前待过的地方特别相似,却仅仅是相似,仔细看各个地方都不同,但氛围却很相近。 他低声开口:“和你公司很像,有实验室,有体验舱,但你那边的体验舱像电竞椅,是坐进去的,他这个像生物实验室的大型容器……” 时瑞失忆了,对这些东西的认知全靠看到的记忆画面,左南不指望庞安给出回应,说完继续紧盯画面。 精英男准备按按钮,忽然有个助理模样的人匆匆跑进来:“不好了!01失败了!” 精英男不以为意:“本来就没指望他能成功。” 助理道:“01失败的原因是肢体接触,具体情况还在调查,博士只让我过来提醒一下,让02注意防范。” 精英男顿了顿,点头,打开玻璃罩将注意事项告诉了平头男。 左南喃喃道:“01号很可能是秦天意,时瑞,你来这里不是意外,是有人要害你。” 时瑞如今是庞安,自然没办法给出答案,只能揣测道:“可能吧。” 左南咕哝:“你助理还说你不小心选错了炮灰角色,我就说你从小到大,考试都恨不得回回满分,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卧槽,你助理是不知情还是故意骗我?” 想到有人在暗搓搓针对时瑞,而那人很可能自己或有同伙埋伏在时瑞身边,左南不寒而栗,他进入第一个世界的时候还抱着通关的想法,然而现在他的心弦紧绷起来,他知道自己不是在通关,带时瑞回去也不是任务,而是救命。 庞安暂停了画面,等左南回神后才再次播放,这时候孟风华出现了,左南知道,他就是平头男,之后的内容调了快进,粗略看去都是孟风华的作恶史。 陷害庞家导致外族越海入侵,其他军阀过来驱逐外族,占领本地,之后孟风华又在别的地方兴风作浪,通过控制阴魂,屡战屡胜,逐渐壮大实力,最后反杀回来,入住督军府,再之后就是一门心思找藏宝图,期间夹杂一些和闫天师的博弈,这些左南已经没兴趣知道了。 他看得神情恹恹。 庞安见他脸色不好,低头在他脸上摸摸:“你在担心他?” 左南咕哝:“什么他?” 庞安笑起来:“你在担心我?” 左南:“废话,我感觉我被忽悠了,进来之前负责人跟我说是模拟人生游戏,进来后才发现模拟得太逼真了,这他妈都是真实世界吧?我们的身体还留在那儿,也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回去,别到时候坟头草都有楼那么高了……” 庞安见他担心,宽慰道:“放心,你看你还有金手指,说明那边的人并不都想害我。” “哎?”左南听他这么说,心情立刻明朗不少,“也对,你说的有道理。” 庞安又问:“你这么担心我?” 左南看他:“你刚问过。” 庞安:“我想再听一遍。” 左南:“……” 庞安抬手在他脸上摸摸:“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在这里不好?一起留在这里。” 左南听他越说声音越低,莫名不自在起来,意识到两人姿态过于亲密,他顿时有点脸热。 庞安垂眸看着他,目光渐热,终究没忍住,哑着嗓子喊了他一声:“小南……” 左南:“……” 操!心跳加快了! 庞安缓缓低头,一个亲吻落在他额头,又滑下去落到他眼角。 左南气息乱了:“等等……” 庞安将他脸抬起来,又去亲他脸,鼻息也重了:“等你好了,我们继续成亲。” 左南打开左手的信息框,任务进度到了2/3,事业线已经完成,就差迎娶白富美了,他厚着脸皮接下“白富美”的称号,含糊着答应:“唔……” 落在脸上的湿热再次往下移,最后落在唇上。 左南没力气躲,似乎也没想到躲,他被吻得全身酥麻,仿佛抽了筋去了骨,软绵绵地任庞安抱紧,晕晕乎乎的时候,脑子里弹出两个斗大的字: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我完了! 所有人:是的你完了! —— 够不够粗长!夸我! 还有一章,是本世界的完结章,等会儿更上来! 记忆云盘-完结 这次这么爽的吗?! 左南休息了五天, 金手指的副作用终于消失,他和庞安的亲事再次提上议程。 在庞系旧部的拥戴下,庞安成为江南几省的新任督军, 意思意思向中央政府递交了情况说明,上面很快就有批文下来了,批文送到督军府的时候, 这里正忙着筹备喜宴。 可谓双喜临门。 当地百姓在孟闫二人被处决那天看过庞安共享的记忆画面, 对那两人恨得咬牙切齿, 同样也对庞安的走马上任充满期待。 庞安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靠谱, 有这样的督军在,他们安心。 庞薛两家的亲事便越发受待见。 薛家家财万贯,提前三天就开始撒钱, 说全城人不满十岁的小子丫头都可以去就近的薛家铺子领红封,全城过了古稀的老人也可以由子女来登个名,由薛家派人把红封送过去。 薛老爷出手阔绰,消息传开, 大家都乐坏了, 纷纷带着孩子跑去沾喜气。 这天薛远平在铺子里亲自给小孩发红封,有个女的牵着孩子笑嘻嘻来领,领完了不走,说:“我家还有个七十七的老娘呢,我一块儿领回去。” 薛远平在小孩头上摸摸, 说道:“老人家的我们给送过去。” 女人摆摆手:“嗨,不用麻烦, 我带回去也一样的。” 薛远平笑呵呵道:“那怎么能一样呢,老人小孩身子弱, 最需要沾喜气,红封经你的手,那喜气不就让你给沾过去了?” 女人撇撇嘴,不大高兴。 旁边有个男人挤兑她:“张嫂,方圆十里谁不知道你对家里婆婆不好啊,那钱经你的手,能落进你婆婆口袋吗?” 旁人哄堂大笑。 女人脸上挂不住,转身挤着人群往门口走:“去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薛远平摇摇头,见后面来的是个眼熟的孩子,忙弯下腰:“喜乐,你爹呢?” “薛老爷!”叫喜乐的孩子脆生生喊他,羊角辫蹦了蹦,“爹脚疼,在家休息呢,让我自己过来。” “真乖,你爹为什么脚疼?” “搬货砸到脚,肿啦!” 薛远平忙叫铺子里的伙计拿跌打膏,又将红封递给喜乐:“收好啊!药膏回去拿给你爹。” “谢谢薛老爷!” “喜乐,喜乐你在吗?”这时有人喊着挤进来。 喜乐回头:“爹!” 喜乐爹坡着脚过来,给薛远平拱手:“薛老爷,有件事想跟薛老爷私下里说,要紧事。” 薛远平便将发红封的事交给伙计,领着喜乐爹去内室:“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喜乐爹忙道:“那薛老爷先说。” 薛远平没跟他客气:“你娘的忌日快到了,庞安是你娘奶大的,庞安也一直记挂着她的养恩,现在庞安成了督军,奶娘的墓太寒酸了他心里过意不去,就托我跟你商量一下,给你娘把墓修修,你觉得怎么样?” 喜乐爹只比庞安大一岁,脸上却饱经风霜,他顶着抬头纹看薛远平,受宠若惊地搓搓手:“这……这……督军他……” “没事,你不用紧张,督军是来征求你的意见,全听你的。” “我……我听督军的!” 薛远平笑起来:“哎,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又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喜乐爹忙从怀里掏出一只发黄的手帕,手帕包着东西,他将一角掀开,露出里面的银白:“这是我收拾我娘遗物的时候发现的,我们家没这么值钱的东西,我想来想去,猜着可能是当年老督军夫人的,就拿过来给薛老爷看看。” 薛远平打开手帕,竟然是块巴掌大的银挂锁,上面系着红绳,他仔细看了看,点头:“应该是,底下刻着个很小的庞字。” 喜乐爹松口气:“那您给督军送去!” 薛远平点头:“哎,行。” 这把银挂锁很快就被送到庞安手中,薛远平说了前因后果:“你还记得你奶娘不?在你五岁时就过世了,当年就是她抱着你从道观里跑出来,跪在我马车前面请求我收留你们。” 奶娘生得挺秀气,当年还招了不少闲言碎语,都说是薛远平养的外室,后来奶娘死了,薛远平去隔壁省找到她男人和留在家里的孩子,一起把丧事办了,后来奶娘的男人死了留下个半大孩子,也就是喜乐的爹,薛远平心善,就接到这儿来给安排了生计。 “喜乐她爹是个忠厚人,当年奶娘死的时候,他年纪也小,什么都不懂,这银挂锁估计是我没当心混在遗物里一起送过去的。” 庞安点头,他在拿到银挂锁的时候就看到了很多记忆画面。 道观火光冲天,督军夫人将这把锁挂锁塞到奶娘手中,急慌慌道:“督军说薛老爷人品正,我信督军的眼光,但不知道薛家内里怎么样,以防万一,这把锁你收着,一定要藏好,不能给薛家看见,以后安儿长大了,你就把锁给他,告诉他,爹给他留了东西,都在这把锁里!” 时间再往前推,督军府的卧房里,督军夫人挺着大肚子慢慢溜达到桌边,低头看庞督军拿着把刚成型的银锁敲敲打打,笑道:“孩子还没生呢,你就给他准备抓周礼,万一生个丫头,这锁你给还是不给?” 庞督军将一张画得密密麻麻的牛皮纸叠起来,塞进银挂锁:“巾帼不让须眉,要是个女娃,以后我让她做女督军。” 庞夫人笑得眉眼弯弯:“这可是你说的啊!” 画面在庞督军将银挂锁的两瓣合起来后不久消失。 庞安回到房里,拿着挂锁仔细看了看,手指用力,“咔嚓”一声掰开,从里面取出那张有了年头的牛皮纸。 竟然真有藏宝图,里面密密麻麻做了标注,有些地方藏着金银,有些地方藏着枪械,有些地方派了人以不同的身份潜伏过去,范围遍布全国各地。 庞安热血沸腾,拇指在牛皮纸上轻抚,眼睛很亮,半晌后他低声开口:“爹,我会完成你的遗愿。” 转眼到了成亲的日子,这回再没有任何意外发生,锣鼓喧天,红绸高挂,督军府与薛家都热闹得很,道喜的人络绎不绝,简直是全城盛事。 一套流程下来,左南已经累得不行,薛小少爷生下来底子弱,再恢复出厂设置都没用,庞安见他面露疲惫,心疼得不行,拜完天地就将他抱起来送进洞房,惹得四周一片起哄声。 左南身体累,精神却有点亢奋,他不知道自己在亢奋什么,意识到这种亢奋时又开始觉得羞耻,好在庞安没给他多余的时间,刚将他放到床上就俯身狠狠吻下去。 “唔……”左南大受刺激,抬起下巴,颈线绷得紧紧的,连脚都绷起来。 庞安半晌才将他松开,终于心满意足地看到他噙着泪眼角红透的勾人模样,他急促喘息:“还有敬酒呢……” 庞安按捺住悸动,缓了缓情绪,高兴地笑起来,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样东西:“你看!” 左南定睛看去,是一份婚书。 他也跟着笑起来,两人对视着笑,都有点冒傻气,左南笑着笑着突然顿住。 庞安问:“怎么了?” “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左南咽了咽口水,悄悄打开信息框,上面的任务进度果然满格,显示3/3,他深吸口气,突然有点紧张。 是快要离开了吧?怎么办突然有点舍不得…… 这时,系统果然煞风景地响起提示音:恭喜,本世界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即将启动脱离程序,请选择后续安排。 面前弹出选项框:[归零][延续] 每个选项都有提示。 归零:时间退回穿来之前,清除所有非本世界的元素,包括异时空穿越者。(注:庞安依旧会落水而亡,薛望依然会死在十七岁之前。) 延续:复制你们二人的意识、性格、记忆等,延续庞安和薛望的生命,以及后面的剧情。(推荐) 左南:??? 还有这么多此一举的选择?那上个世界怎么回事?上个世界没让我选啊! 这时,[延续]选项框里出现默认选择倒计时,左南这才明白上个世界的结局。 倒计时结束,系统自动选择[延续],发出提示音:脱离程序启动,10、9、8…… 庞安还在看着他:“怎么了小南?” 左南抬眼跟庞安对视,深吸口气。 一会儿你的复制品会跟我的复制品一起出去敬酒,他们敬完酒会回到这里,这是新房……emmm……然后他们大概会入洞房……想想好像有点刺激? 玛德再刺激关我毛事,我屁都感觉不到! 庞安:“……?” 左南再次跟他对视,第二次深呼吸。 庞安:“???” 系统:4,3,2…… 左南猛地扑过去,狠狠亲到他嘴上。 意识陷入昏沉时,左南迷迷糊糊想:值了值了,下个世界还不知道啥样呢,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 再次睁眼,世界一片漆黑。 左南感受了一下,似乎躺在床上,还是一副虚弱的身体,周围很安静,若有若无飘着香气,周围暖烘烘的,没有阴冷的感觉。 这次好像不会闹鬼了。 管他呢,先睡一觉再说。 左南一副职场老油条的架势,闭上眼。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很轻,像踮着脚走的,左南迅速睁开眼,扭头警惕地看着由远及近的一点光亮。 来人身影模糊,面容更模糊,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陛下,该早朝了。” 左南:“……?” 左南:“!!!” 卧槽!喊我的?这次这么爽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爽! —— 补全啦!么啾! 超强五感-1 傻皇帝 来的人嗓音阴柔, 应该是个太监,太监站在昏暗的光线中,弓着身, 姿态恭敬。 左南没急着起来,反正他是皇帝他说了算,他闭上眼静静躺着, 等待记忆灌输。 然而很快, 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本以为会有一部波澜壮阔的宫斗权谋史进入脑海,可实际…… 如果说之前两个世界的记忆流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 那这次的记忆流就是没关紧的水龙头下面断断续续的滴水,没有冲击得脑仁疼的迅猛,反而慢得他有些心急。 左南:……? 他将少得可怜的记忆摆在脑海里, 放眼看去稀稀拉拉,全是静态画面,而且基本都是特写: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各种美味诱人的糕点小吃、还有女人鼓鼓囊囊的胸脯…… 左南一头黑线:…… 最后,他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两个还算正常的记忆画面, 一个是扮相华贵、容貌艳丽的女人, 记忆告诉他这是皇帝的娘。 另一个是剑眉星目、神情带着点冷肃的俊公子,不知道是什么人,记忆告诉他应该称呼为吉哥哥。 “吉”字还是他根据语音猜的,听这个称呼,皇帝应该对此人很亲近。 不过什么样的人会只有这么点记忆?放在皇帝身上实在太反常了!究竟是本来如此还是系统出了bug? 太监又轻轻喊了声:“陛下, 该早朝了。” 左南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从龙榻上起来, 任由太监过来给自己更衣,顺便打开左手信息框看看目前的情况。 穿越者:左南 身份:当朝天子褚燧 任务进度:0/3[详细情况] 金手指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属性]、恢复出厂设置[属性]、记忆云盘[属性] 上个世界的金手指成功入库, 左南心里安定了,他醒来时感觉这副身体很虚弱,有心使用恢复出厂设置,不过他还没了解这个世界,对原身所处的环境也不清楚,谨慎起见,就暂时放弃了打算。 不过新入库的记忆云盘倒是可以用用,他见太监蹲下去给自己穿鞋,就伸出手将太监的手抓住,太监吓得差点屁滚尿流,左南手一松开,他就急急后退几步匍匐在地,颤着嗓子直称该死。 左南摆摆手:“没事,起来吧。” 说着将注意力转移到金手指上。 系统对这项金手指做了优化,增加了记忆筛选功能,可以按照时间、地点、人物、物品等好几个元素进行有目标地采集。 左南心里直呼“666”,立刻把皇帝和最近时段设为筛选条件,接着就傻眼了。 画面中,太监坐在寝殿外面抹着泪自言自语:“怎么就我倒霉,要去伺候那么个傻子,呜呜呜呜……” 过了一会儿止住眼泪吸吸鼻子:“唉……再傻也是天子,能去伺候天子,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不能哭。” 再过一会儿他又哭起来:“呜呜呜……可是我怕啊,万一我也像吉祥那样被打死,我……我……呜呜呜……” 左南一脸震惊:傻子?皇帝是傻子?这样的也能当上皇帝,是因为皇族兄弟都死绝了吗?那我特么在这个世界要扮演傻子了? 左南原本正想试试当皇帝的爽感呢,可还没来得及装逼就遭到晴天霹雳,不得不夹起尾巴,努力摆出一副憨傻痴呆的表情,摆完了心里还打鼓,也不知道这程度行不行。 毕竟傻子皇帝的记忆太简单,他两眼一抹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维持人设。 马上还得上朝,万一他哪里表现不妥,大臣们肯定会发现,而且傻子皇帝上朝估计也是玩,朝堂上必定有个辅政大臣之类的角色,那样的人眼睛都毒辣得很,他不小心的话很容易露出破绽。 这时太监给他穿好鞋整理好衣摆,躬身提醒:“太后娘娘已经在大殿上等着了。” 原来是太后摄政。 能摄政的都不简单,左南还没做好准备,有点打退堂鼓,他想来想去,决定从最熟悉的人身上下手,便一脸懵懂地问:“吉哥哥呢?” 面前的太监吓一跳,再次匍匐到地上:“吉祥大人他……他……他出宫办事去了,要过些时候才回来。” 左南心里“咦”了一声,再看这太监惶恐的模样,猝不及防又遭一道雷劈。 卧槽!“吉哥哥”就是这太监口中的“吉祥”,说出宫办事实际已经被打死的那个太监?皇帝管太监叫哥哥?好吧,皇帝是傻的,干什么都不稀奇。 左南这会儿实在不想上朝,他想去找时瑞,脑子里搜寻一遍太监的记忆,没发现可疑人选。 按照系统的尿性,时瑞肯定会穿到一个比较惨的炮灰身上,而自己会穿成时瑞的好兄弟…… 皇帝的好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哥哥? 吉祥默默站出来。 左南:!!! —— 存稿用光+换地图+白天没时间+晚上打瞌睡,所以更新晚了,短小一发,明天调整状态争取多更点,晚安! 超强五感-2 心思诡谲了吧?心理变态了吧? 皇帝的好兄弟会是谁呢? 为了方便他顺利找到任务目标并完成任务, 系统每次都会给他定位到时瑞的好兄弟身上,而根据前两个世界的经验,“好兄弟”不一定真的关系好, 也不一定是真兄弟,只要有那么个意思,都算。 所以这个世界, 时瑞很可能穿到…… 左南狠狠打了个激灵:不不不, 不可能!应该还有别的兄弟! 他朝面前的太监看了看, 采集记忆只能采集目标对象在场的画面,可太监是刚提拔上来的, 除了皇帝,没跟别的贵人接触过,所以他暂时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看来还是得去上朝, 宫里究竟什么情况,太后最清楚,宫外什么情况,大臣最清楚。 穿衣服的时候, 有宫女鱼贯而入, 手里都端着托盘,给他送吃的过来了,他被伺候着洗漱用膳,吃完了又是一套洗漱流程,这才起身离席。 他伸出手, 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太监以为他在玩, 并没有觉得奇怪,不过可能宫里规矩太重又天天打扫的缘故, 他一路摸过去没看到任何记忆画面,这些地方干净得一点指纹和头发丝都没留下。 他只好放弃,认命地跨出门槛走下台阶,坐上早已恭候多时的轿子。 没多久到了议政殿,左南下轿后踏着净鞭传唱声走进去,一眼就看到龙椅后面垂着的帘子,以及帘子后面容色艳丽的太后,太后身边站着个明显品级不低的太监,大殿上站着一众大臣,原本正激情飞扬地议论着什么,见他进去立刻噤声,叩首行礼、山呼万岁。 看来朝议早就开始了,傻子皇帝果然只是个摆设。 太后扭头看过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神色溺爱道:“陛下快坐到龙椅上。” 左南揣摩着人设打了个哈欠,走过去萎靡不振地在龙椅上坐下。 朝议继续,大臣们你一句我一句,情绪再次激昂起来,左南听了个大概,说是西北凉州大旱,颗粒无收,朝廷下拨了赈灾的粮食,可那些粮食并没有分到百姓手里,当地百姓饿死无数,没死的被逼到绝境,揭竿起义了。 而更严重的是,朝廷派兵镇压,竟然让起义军给打败,起义军攻城略地,接连拿下两座城池,再这么下去,称王称霸近在眼前,形势不可谓不严峻。 左南听的心惊肉跳,心说自己都接的什么烂摊子,他谨慎地歪了歪屁股,没人注意到,他歪的幅度大了点,依然没人注意,他又抬手拨了拨垂在面前的冕旒,还是没人注意。 左南:“……” 果然,傻子皇帝是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老老实实坐着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他心里有了谱,从龙椅上站起来,暗搓搓观察大家的反应,大家该干嘛干嘛,他又走下台阶,大臣们终于朝他看了看,不过眼神并没有停留多久,议论照旧。 他干脆在大臣中间走来走去,这人衣服上摸摸,那人袖子上拽拽,还挑了几个发言最多的大臣,摸了摸他们的手,又挑个子矮的摸了摸头。 大臣们忙着打嘴仗,情绪正激烈,直接当他不存在。 左南:“……” 这时有个大臣突然暴躁发言:“胡说八道!” 左南吓一跳,扭头看去,是身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臣,此人花白胡须和手一样颤颤巍巍,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 “赵大人忠君爱国,宁死不屈,他在城楼上守了足足七天七夜,说好的援兵并没有按时赶到,这是他的责任吗?他被逆贼乱箭射死,朝廷应该抚恤,而不是问罪!该问罪的是陈将军,他为什么会那么晚才赶到!他是故意的!你不过是个靠着溜须拍马提拔上来的宦官走狗,凭什么颠倒是非、污蔑忠臣良将?你不够格!呸!” 左南无辜受到唾沫攻击,闭眼偏头,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 被骂的大臣不甘示弱:“你这么维护赵成礼,还不是因为他是你学生!赵成礼是你学生,钟琦也是你学生,钟琦通敌卖国,罪大恶极,赵成礼与起义军暗通款曲,被发现后畏罪自杀,也是个逆臣贼子!你的学生怎么一个个都生了反骨?太后怜你年事已高不深究,你不知道收敛,却在这里颠倒黑白,我还要呸呢!” 左南:“……” 根据朝议内容判断,老大臣口中的赵大人是甘城城守,起义军打过去的时候,赵大人紧急迎战,同时向戍边的陈将军写信求援,陈将军很快回了信,让他坚持三天,说自己很快就来,结果援军花了八天才到那儿,到的时候城已失守,赵大人也死了,陈将军很快遭遇埋伏,也死了。 这是一笔糊涂账,当事人都死了,朝廷还得忙着增加兵力镇压起义军,短期内很难查清真相,这会儿大打口水仗,无非是不同党派借着由头互相攻讦。 至于被提及的老大臣的另一个学生,名叫钟琦的,根据左南刚刚在别人身上获得的记忆来看,钟琦曾是百姓交口称赞的贤臣,后来因一份里通外敌的书信陷入牢狱之灾,最终抄家灭门,死得很惨。 可还有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证明,钟琦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左南目前了解到的信息有限,也暂时没有精力和实力管这些烂摊子,他又摸了几个人,将注意力放在皇帝的兄弟上面,查来查去,不得不接受残酷现实。 皇帝曾经确实有过兄弟,可这些兄弟夭折的夭折,病逝的病逝,还有意外死的、战死的……总之最后就剩下他一个,皇位除了他没别人能继承。 那现在还活着的,皇帝的“好兄弟”…… 左南头皮发麻,脑子里硕大的“卧槽”在狂奔。 两位大臣还在争吵,很快其他人也加入,战况越演越烈。 这时坐在上方的太后忽然哭起来:“呜呜呜呜呜……” 朝堂上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停止争吵,扭头看向帘子后面的人影。 太后哽咽道:“你们议你们的,哀家只是想到那些惨死的百姓,心中悲恸……百姓何辜啊呜呜呜……若赵大人多坚持几天,何至于如此惨烈……柳爱卿,赵大人可是你的学生,他不是能文能武吗?为什么如此不顶用?你是怎么教他的?” 左南:“……?” 这……这什么逻辑? 左南掩饰着惊讶,忽然发现不对劲,朝堂上竟没一个人觉得太后的话逻辑不通,大家都面露悲切,有人已经开始哭起来了,甚至还有嚎啕大哭的,姓柳的老大臣更是老泪纵横,哭着哭着开始捶胸顿足。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的学生是朝廷的罪人,我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老大臣说着就开始运气,用力朝旁边的柱子撞过去,只听“咚”一声,他仰面倒下,脸上血流如瀑。 左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太后惊呼着站起身:“快!把柳爱卿抬到偏殿!快传太医!” 朝堂上顿时乱成一锅粥,老大臣很快被抬走,太后匆匆道了声“退朝”,将左南喊过去,拉着他去隔壁看望老大臣。 老大臣年事已高,到底没能救得回来,很快咽了气。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懵,太后哭起来:“柳爱卿的性子也太烈了,我不过说他几句,又没有责罚,他……他竟然就……” 大臣们急忙宽慰,说这不关太后的事,是柳大人想不开,又有人骂柳大人陷太后于不仁不义,更有人说柳大人这是畏罪自杀。 很快,柳大人被抬出宫,众大臣也陆续散去。 太后仍在抹泪,旁边的太监给她递过去一块帕子,柔声道:“娘娘不要过于忧伤,朝廷内外可都指望您呢,您千万要爱惜身子。” 太后接过帕子擦擦脸,点头:“唉,走吧,回宫。” 说着牵起左南的手,像牵小孩子一样带着他离开议政殿。 左南总觉得之前的情形有些诡异,老大臣打起嘴仗来战斗力彪悍,不至于因为太后一句话就自尽,而且这么诡异的发展,竟然没人觉得不对劲,他怀疑太后自带某种古怪buff,很可能也是个穿越者。 太后主动牵他的手倒是给了他机会,可奇怪的是系统并没有出现“信息采集失败”的提示音,当然,采集成功的提示音也没有。 他毕竟是个借壳的,不是太后真正的儿子,被陌生女性牵手浑身不自在,就匆匆收集完她的记忆后,将手挣脱开来。 太后不以为意,扭头对他笑道:“燧儿起得早,困不困?” 左南摇头。 太后似乎对儿子很疼爱,将他领到自己的寝宫,让宫女们拿了好吃的好玩的过来,还时不时说些逗趣的话哄他,左南只好装作玩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暗自梳理刚获得的信息。 这一梳理,他就头皮炸了,眼睛差点被辣瞎,太后的记忆里竟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床笫之欢,虽然画面打了马赛克,可人脸是能看到的,对象就杵在他面前,是刚刚陪着太后上朝、给太后递手帕的太监。 左南三观遭受巨大冲击,仗着自己傻,抬起头直直朝太监看了看,不着痕迹地打量后收回目光。 三四十岁,面白无须,叫德公公,人称德千岁。 通过太后的记忆可知,德千岁不是普通的太监,都叫千岁了,当然地位不一般,他是太监总管,宫里除了太后和皇帝,就属他分量最重,他文可参与议政,武可统帅三军,另有专门的武装力量闪电营,权力大的很。 当然,他也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不然都可以直接篡位称帝了,他还受文官集团和外戚的制约,也就最近几年才起的势,早些时候先皇刚驾崩那会儿,太后是很依仗外戚的,后来让德公公一提点,跟外戚渐渐疏远起来。 德公公说:“若是您娘家兄长当了皇帝,这后宫的主人,可就是您的嫂嫂了,可若是您儿子坐在皇位上,您就永远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您是想让儿子当皇帝呢,还是想让兄长当皇帝呢?” 太后醍醐灌顶,之后与德公公走得越发亲近。 不过左南横看竖看,这太后都不像脑瓜聪明的样子,她以前只是个贵人,靠着buff一样的诡异加持步步高升,再加上其他皇子都神奇地死绝了,她才有今天的地位,从各种记忆来看,她几乎没什么手段,全靠运气苟。 但不得不说,运气很可能本质也是一种手段。 左南对太后的过往没兴趣,太后不是穿越的,暂时也没威胁到他,他了解完大体局势后便将那些狗血回忆放到一边,注意力转到疑似人员吉祥公公身上。 吉祥是个小人物,但在太后面前是挂了名号的,因为皇帝喜欢他,太后也就连带着对他很和气,但几天前皇帝意外失足落水,太后勃然大怒,将所有伺候在旁的太监宫女全部实施杖刑,也没说杖毙,能活下来的是造化,死了的就草席一卷送出宫去埋了。 皇帝并不知道杖刑的事,每回问起来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都说吉祥出宫办事去了,归期未定,为此他撒泼打滚,发了好一通脾气。 太后记忆里关于吉祥的内容很少,左南收回心神,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就见一名宫女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摆着一只碗,碗里冒着热气,药味直往鼻孔里钻。 左南头大如斗:“……” 怎么又要吃药!!! 太后接过药碗亲自喂他,还哄道:“驱寒的,你落了水,不好好调养容易留下病根,快喝吧,喝完了母后准你吃两颗蜜饯。” 左南朝药碗看看,试探的心思再次蠢蠢欲动,他将药碗用力一推,“啪”一声,碗碎了,汤汁也洒了一地,甚至还有几滴沾在太后的裙摆上。 太后只是愣了愣,并不生气,还柔声问:“怎么了?谁惹我们燧儿生气了?” 左南气呼呼道:“我要找吉哥哥!” 太后顿时为难,也有点后悔,儿子忘性大,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也没见他对谁惦记过,人消失了换个新的,他都无所谓,玩的时候高兴就好,可谁知道那个叫吉祥的那么招人喜欢,都好几天了,儿子还问呢? 左南悄悄观察她神色,得寸进尺:“我要吉哥哥喂!” 太后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德公公,德公公转身问:“吉祥在宫里还是宫外?” 这是问人死了没有。 小太监出去一趟,回来低声道:“还在宫里,正准备出去呢。” 意思是已经死了,正准备把尸体运出去。 左南听出了画外音,假装懵懂,高兴道:“太好了!我去找他!” 太后面色微变,将他拉住:“乖燧儿,他有要紧事要出去办,过几天等他回来了你再找他!” 左南“燧”式撒泼,一边张嘴干嚎,一边推开宫女太监往门口跑。 太后跺跺脚:“罢了罢了,就让他死心,你们快去跟着他!” 左南跑得飞快,他不知道吉祥在哪里,只能沿途这个人碰一下那个人碰一下,通过记忆拼凑找到皇宫最不起眼的角门口,那里平时都运送泔水等秽物,尸体肯定也是从那里出去。 左南守株待兔,到了那儿就往地上一蹲,眼睛盯着进进出出的车辆,将那边从没见过贵人的太监宫女们吓得趴到地上瑟瑟发抖,险些晕过去。 很快,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车上并没有棚,只有块车底板,板子上有草席卷着,差不多就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大小。 左南兴奋地站起来,心里又莫名紧张,他朝马车大步走过去,车夫看到他,吓得差点一头栽倒。 左南走到马车旁边,深吸口气,小心地将草席掀开一角,露出里面小半张轮廓分明而苍白的脸。 果然是吉祥! 这会儿是晌午,阳光刺目,本该死了的吉祥却眼睫毛颤了颤,眉峰微微蹙到一起,左南抬手给他挡住一片阴影,他的眉峰又逐渐松开,半晌后,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聚焦,定在上方修长漂亮的手上。 左南见他神色莫名,猜他可能刚醒过来需要缓缓神,就将席子全部掀开,握住他一只手。 系统:恭喜!信息采集成功! 穿越者:时瑞 身份:太监吉祥 好感值:0 金手指:无权下单 左南:“…………” 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左南松开手,迅速调整心情和面部表情,展开热亲、信赖、亲切的笑容:“吉哥哥!” 吉祥眸色莫测,目光从悬在上方的手心移开,顺着手臂转过来,最后落在左南脸上。 左南拉了拉他的手:“吉哥哥,你怎么不起来?生病了吗?” 吉祥微微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赶车跟车的几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道是被死人诈尸吓的,还是被差点将皇帝跟前的红人误埋了这件事吓的。 左南立刻扭头喊:“送我宫里去!叫御医!” 喊完又回头对吉祥笑了一下。 任务还没来得及查看,不管怎样,这个世界他是皇帝,只要他稳稳坐在皇位上,就有办法帮助时瑞走上人生巅峰,至于娶妻……先不想这个尴尬的问题。 总之眼下第一要务,刷好感值! 看看,这似笑非笑的假模样…… 心思诡谲了吧?心理变态了吧? 废话,换我我也变态! 左南发愁:不知道好感值难不难刷……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我怀疑他变态了。 —— 失策,又晚了!还是等我有存稿了再恢复到正常时间吧……ORZ 另外,明天开始设置防盗,如果有小可爱购买后不能看文,可能是因为订阅比例不足被拦住了,可以耐心等24h再来,或者补足订阅立即看。 感谢所有支持的小伙伴!霸王票营养液啥的最近还没来得及登后台看,下次列感谢名单,红包也会陆续补上,么啾! 超强五感-3 只是逗逗陛下。 皇帝要把人带回自己宫殿, 当然不能用这么上不得台面的车板子拉,很快有人将消息传到太后耳中,太后赶紧安排人用好点的马车去接。 她倒不担心吉祥这么受儿子欢迎是不是使了什么非常手段, 一来儿子傻,什么手段在他身上都没用,无非就是陪玩时尽心尽力把人哄高兴, 二来她从进宫起就没碰过糟心事, 除了生出个傻儿子以外, 其他时候都顺遂得很,而且她生了傻儿子还能当上太后, 可不就是受老天眷顾,命好到爆棚?因此日积月累,她对人就不怎么有戒心了。 倒是她身边的德公公多了个心眼, 特地来皇帝寝宫看了看,又找人仔细调查,确实没在吉祥身上发现什么猫腻,这才放心, 之后也就没再多给眼神。 皇帝傻有傻的好处, 别人都不将他放在心上掂量,倒是方便了左南。 他让人将吉祥抬进偏殿,跟自己仅一墙之隔,不用他吩咐,下面的人都知道杖刑伤在后面, 小心翼翼将人翻过身趴着。 这一趴,触目惊心, 左南脸色瞬间白了,心疼得直抽气。 吉祥整个后背都血肉模糊, 身上薄薄一层单衣几乎找不到完好无损的地方,翻卷的皮肉和布料黏连在一起,有的地方仍在渗血,有的地方已经化脓了,看着都觉得剧痛难忍,可吉祥愣是没吭声,只额头上青筋突起,大颗大颗的汗珠证明他是个有痛觉的正常人。 左南原本想等太医来过之后再用金手指,好歹做做样子,可现在却一分钟都等不了,他将吉祥的手握住,选择恢复出厂设置。 然而系统并没有如他所愿,冷酷无情地发出提示音:目标已产生抗体,恢复出厂设置失败! 左南惊得差点爆粗口,可转念一想,确实是他疏忽了,上个世界他就知道有抗体这一说法,但那时候他在庞安身上是用成功了的,就没有将这个限制条件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庞安本身确实没有抗体,时瑞魂魄是离体的,他单独对时瑞使用就不行。 左南心沉到谷底,缓缓将手松开,闭了闭眼,深吸口气。 没多久,太医匆匆赶来,仔仔细细做了检查,又花将近一个时辰才将吉祥身上的碎布清理干净,之后上药、包扎、写下药方,恭恭敬敬道:“禀陛下,吉祥公公吉人天相,內腑筋骨都还好好的,只皮肉伤看着吓人,失血过多,眼下已经挺过去了,好好调养,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左南盯着太医看,怀疑他在糊弄自己这个傻子皇帝,都伤成这样了,五脏六腑怎么可能不受伤?那么多棍子砸下去,肋骨都要断吧?现在告诉他没大碍,不是忽悠人是什么? 左南气呼呼道:“你骗朕!来人,把他拖下去打!” 他还想说照着吉祥的伤打,看会不会没事,本意是想恐吓一下,可又怕说多了崩人设,只能简单吼一嗓子,可饶是这样也将太医吓得不轻,太医“扑通”跪到地上,惊呼道:“陛下!臣句句属实!句句属实啊!” 左南想做做样子踢他一脚,刚把脚抬起来,手就被拉住,他回头,对上吉祥漆黑的眼,那双眼深不见底,几乎看不出一丝情绪。 吉祥道:“他没说谎。” 声音很虚弱,但语气很笃定。 左南顿了顿,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既然他开了口,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便回头道:“算了,姑且信你一回。” 太医已经被拖到门口,被放开后终于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对吉祥投去感激的眼神。 左南让人去煎药,不放心,又先后喊了好几个太医过来,得到的结论是差不多的,他想了想,皇帝再傻也是皇帝,执政的太后又对儿子溺爱,应该没有谁那么想不开欺负到皇帝头上,吉祥是他亲自去接的,别人只有巴结的份儿,没道理在这种时候坑人。 实在没别的办法,左南只好暂时把心安在肚子里,之后每天监督别人给吉祥煎药、换药、喂药,眼睛盯得死死的,生怕出差错。 一段时间后,吉祥果然精神好了许多,因为调养得当,脸上看着有了血色,伤口也逐渐结痂,又过一段时间,他便可以翻身甚至下地行走了。 左南不放心,时不时问他:“疼吗?疼不疼?” 吉祥朝他看一眼,摇摇头,笑了一下:“不疼了,只是伤口有些痒,这是快好了,陛下不必担心。” 看样子确实没有伤到内脏,骨头也都好好的,竟然真的只有皮外伤? 左南抬眼看他,之前躺着不觉得什么,现在站起来才知道他个子竟然挺高,宽肩窄要体型好,腰板也是挺直的,一点都没有卑躬屈膝的奴样,而且说话声音也正常,并不显得阴柔。 左南有点怀疑,这人不会是个假太监吧? 他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先把自尊问题放到一边了,之前吉祥不能下床时由小太监帮忙擦身,多好的机会,他应该偷偷去瞄一眼的。 不过转念一想,要真是假太监,给他擦身的小太监能这么淡定? 左南暗暗叹口气,把那点怀疑的火苗摁灭。 当天夜里,左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信息框,好感值纹丝不动,这让他有点发愁。 身有残疾的人都很敏感,刷好感值要用对方法,不然很容易起反作用,最好的途径是先了解吉祥的过去,对症下药,但金手指在他身上无效,左南只能以玩乐为借口接触宫里不同的人,再故作不经意地跟人家碰一下,通过那些人的相关记忆从侧面了解吉祥。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户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子,把孩子送来宫里,来的时候年纪不算小,十四五岁,已经发育了,算是擦着入宫的年龄上限进来的,来了之后就埋头干活儿,不参与结党,不与人结怨,人缘还不错,后来因缘巧合让皇帝看顺了眼,叫到身边伺候。 整个过程平平无奇。 左南翻个身,再想了想,觉得可以打听一下他的家庭,想办法跟他宫外的家人接触一下。 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也算有进展了。 左南安下心闭上眼,迷迷糊糊睡过去。 寝殿里还亮着最后一盏灯,过了没多久,昏暗中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是恢复行动力后每晚照例来熄灯的吉祥。 寝殿内外寂静无声,吉祥悄无声息地靠近龙榻,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他走到左南身边,垂眸盯着熟睡的人看了片刻,之后俯身,缓缓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贴上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脖颈。 有一瞬间,他的眼里出现犹疑,可那丝犹疑很快被压下去,冰冷的杀意浮上来,他抿紧唇,手指倏地用力卡下去。 [死亡警报!请立即规避风险!] 尖锐刺耳的警示音在脑海中骤然响起,左南被唤醒,一个激灵睁开眼,立刻感觉到脖子上微凉的手指和令人心惊的窒息感,他愕然看着上方的人影,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后背向全身蔓延开。 系统已经自动启动保命金手指,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看着维持姿势不动的吉祥,用力将他卡在自己喉间的手扒开,接着坐起身,呼哧呼哧给自己顺气。 这次是系统自动激发金手指用来救命,没有时间限制,到他脱离危险才结束,可怎么脱离危险是个难题。 他又不能喊人把吉祥抓起来,行刺皇帝可是要杀头的,可自己跑开的话,过会儿还要脱力,他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寝殿里哪儿都不安全,吉祥随时可以找到他再次动手,可寝殿外又不方便,皇宫里到处都是眼睛,他没有梦游的毛病,深更半夜独自往外跑,不可疑吗? 左南心梗地思来想去,愤愤起身,在吉祥脸上狠狠戳了一下,压着嗓音咬牙切齿:“我自己逃命,还得想办法帮杀人凶手逃命,我欠你的吗?” 下了床,左南目光在寝殿里转一圈,忽然想起来之前他在傻皇帝的玩具库存里看到过一副枷锁和脚镣,皇帝身份尊贵自然不可能戴那些玩意儿,可能是小太监们戴着陪他玩逗他开心的。 左南立刻去翻,很快将那些东西找出来,不过枷锁戴着太像个罪人了,伤自尊,他将枷锁扔回去,只选了脚镣,确定足够结实后,便将脚镣扣到吉祥的一只脚腕上,另一头扣在就近的床柱上。 铁链并不长,吉祥被栓在这儿,除非使用飞镖之类的暗器,不然绝对伤不到他。 能用暗器早就用了,还等到现在? 左南将钥匙紧紧握在手中,重新上床,选择与吉祥呈对角线的最远角落,躺下来钻进被窝,缓缓呼出一口气。 [警报解除!]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左南瞬间没了力气,好在他已经躺好了,继续躺着就是。 不过吉祥的表情就有点丰富多彩了。 仅仅一个眨眼的时间,人就从手底下凭空消失,其震撼程度可想而知,吉祥还没来得及吃惊,又发现自己的脚被铐住了,他脸上有片刻恍惚到怀疑人生的空白,之后感受到落在脸上的视线,转过头,朝躺在床尾另一侧的左南看过来。 左南:“……” 失策,忘记想好应对策略了,是装睡还是装傻?不过好像装什么都不可能糊弄过去,除非傻的是吉祥。 两人四目相对,吉祥神色莫名,看不出情绪,他的手在身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暴起,脚踝处发出一道细微的轻响,脚镣上立刻出现裂纹。 左南没察觉到什么声音,只开口表明立场:“我不会说出去的。” 吉祥顿了顿,正欲抬起的脚后跟重新落地,脚镣摇摇欲坠,没有彻底裂开,半挂在他的脚踝处,他沉默地看着左南,微微眯眼。 左南偷偷看了看好感值,依然是0,这至少说明吉祥对皇帝是没有恶感甚至恨意的,那他之前动手的动机就不可能是寻仇,所以根源不在皇帝身上,是因为别的事,让他不得不杀了皇帝。 两人互相都暴露了,可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地干耗一夜,左南想了想,觉得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便决定示弱,他可怜兮兮道:“我之前是装傻的,你别说出去。” 吉祥神色没什么波澜,半晌后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几分。 左南再接再厉:“我在宫里处境艰难,你也看到了,德公公和外戚斗法,谁都不把我看在眼里,将来不管他们谁胜,我都只有死路一条。” 吉祥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表示。 左南:“……” 两人又无声对峙了一会儿,吉祥似乎放弃了杀他的念头,屈膝坐到床边的地砖上。 左南下意识道:“地上凉,你坐榻上。” 吉祥顿了顿,转过脸来看他,眼含审视。 龙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的,傻子皇帝干得出来让人随便坐龙榻的事,可面前的人明显不傻,不可能一点尊卑意识都没有。 吉祥一时也看不懂这个皇帝了。 他依然坐在地上,并没有起来,神色淡淡地开口:“陛下为什么不叫人进来抓我?” 左南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吉祥抿紧唇没吭声。 左南想了想:“你是受人指使的?还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或许你可以跟我合作。” 吉祥再次朝他看过来,这回终于有了点表情,眉梢轻微地抬了一下,似乎对他的脑回路有些意外。 左南接着道:“我装傻装得很累,以后有你在身边,没别人的时候我可以自在轻松点,而且你有机会出宫,方便帮我办事。同样,我也可以帮你,我毕竟是一国之君,你办不到的事,或许我可以办到。” 说完他期待地看着吉祥:“你好好考虑一下?” 吉祥忽然轻笑一声:“我想做的事,就是杀你。” 左南:“……”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左南幽幽叹口气:“那你要失望了,你杀不了我。” “是吗?”吉祥轻飘飘吐出两个字,身子微微一震,脚镣“哐当”落地,他弯腰将那只裂开的脚镣捡起来,抬眼看向左南。 左南:“!!!” 草!草草草!这是内功吗?! 说好的宫廷权谋呢?为什么突然跳到武侠世界了? 哦对了,武侠世界也可以有皇帝,两者并不冲突! 啊啊啊吉祥哥哥你也太他妈深藏不露了吧!!! 吉祥将脚镣扔到地上,抬脚绕过龙榻,走到左南这一侧,他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榻上的人:“陛下不能动了?” 左南没有被他的敏锐惊到,还处在震惊里回不过神,他激动看着吉祥,双眼放光:“你会武功?是内功难学还是外功难学?像我这种大龄的现在开始练还来得及吗?” 正考虑着从哪儿下手的吉祥猝不及防噎了一下:“……” 左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处境不太妙,急忙闭嘴,想了想又虚张声势道:“我喊人了啊!” 吉祥轻轻笑了一下,在他“啊”字刚出口的时候猛然掐住他的脖子。 左南吓得瞪大眼。 然而下一秒,颈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又忽然消失,吉祥并未收回手,指尖在左南因紧张而绷直的脖子上轻轻游走,一副随时准备折断的模样,半晌后,微凉的触感终于撤离,他收回手,换上温和的面孔,笑了笑道:“只是逗逗陛下。” 左南:“……” 吉祥道:“陛下想怎么合作?” 左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有些意外。 吉祥见他不说话,又问:“陛下需要小人做什么?” 左南想了想,他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没什么思路,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又不好说“没别的事,就希望你对我增加点好感”,最后他谨慎开口:“先帮我挪到那一头吧。” 吉祥:“……” 左南根据经验推算,明天早上肯定起不了床,脱力症状至少要维持到明天晚上,倒时候太后肯定要过来探望,他躺床尾像什么样子? 还有脚镣也要收起来。 他看了看吉祥,解释道:“我动不了。” 吉祥:“……我知道。” 左南:“所以……” 吉祥弯腰,掀开被子将他抱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吉祥哥哥:[奇怪的知识增加了.jpg] —— 感谢猫眼扔了13个地雷!感谢土拨鼠拨土灌溉营养液+15、江畔晚风吟灌溉营养液+1、minwang0602灌溉营养液+4、悠悠然灌溉营养液+2、梅迟爻灌溉营养液+10、不机智豆灌溉营养液+1、雨落清秋灌溉营养液+1、鲸鱼。灌溉营养液+2、洛神灌溉营养液+20! 超强五感-4 陛下不该光脚走的。 第二天, 左南旷了早朝。 太后听说儿子卧床不起,吓得花容失色,匆匆跑来看他, 御医轮番上阵,都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说是疲乏所致, 好在到了晚上, 左南终于有了恢复的苗头, 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起来溜达几步了。 太后皱眉,摸着他的头, 直犯嘀咕:“怎么突然得了这么古怪的病?莫不是冲撞了什么?”又回头对德公公道,“不妨派人去民间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方士, 请来做做法。” 德公公低头应了,转身吩咐下去。 左南想着自己总不可能一直装傻,这次脱力正好是个机会,便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敲敲。 太后吓得一把拉住他的手:“好好的打自己做什么?” 左南用憨憨的语气道:“娘, 我夜里梦到一个仙人, 他说我很笨。” 太后:“……” 左南:“他还说要点醒我,让我一天不要动呢。” 太后愣了愣,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抓着他的手急切问道:“真的?你突然不能动是和仙人有关?仙人还说什么了?” 左南不好太夸张,茫然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太后略有些失望, 想了想,还是喜不自胜地深吸口气, 眼里沁出泪花:“哎呀,我儿子可是要开窍了?一定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德公公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眼皮子,朝左南瞥了一眼。 左南能感觉到投在身上的目光,好在他是穿过两个世界的熟练工了,演技突飞猛进,将懵懂无知演得真真的,仿佛一点都不知道有人在打量自己。 第二天,左南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脱力的症状彻底消失,他天没亮就去上了早朝,回来后特地跟吉祥分享朝堂上的所见所闻:“起义军又攻下一座城池了,朝廷这边有点慌,都说那些起义军根本不是普通流民,之前大意轻敌了。” 吉祥默默听着,顺便给他换下朝服,动作娴熟,只是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完全不感兴趣。 左南想过他刺杀皇帝的原因,猜了三个大方向,一是纯粹的心理扭曲,二是受人指使解决私人恩怨,三是为国家大义。 究竟是哪种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将打仗的事没兴趣听,那就换一个吧。 左南又道:“秋闱将至,最近京城多了好多学子,听说很热闹,我倒是挺想出去看看的,母后那么疼我,磨一磨应该能成,你如果想出去,我可以带你一起,到时候你要做什么就去做,我给你打掩护。” 吉祥并没有感恩戴德,神情淡漠,甚至还很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将不屑表达得淋漓尽致。 左南:“……” 有点想吐血,这位吉祥哥哥真是心思太深了,神仙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嘴里说着合作,却一点合作的样子都没有,自己主动示好,他也不接,对皇帝摆脸色,这是人干的事吗? 皇帝不要面子的? 吉祥伺候他换上常服,有太监宫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他便换上恭敬的神色:“陛下,该用膳了。” 说着挽起袖子伺候他洗手漱口,又拿起筷子试毒布菜。 左南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皓白结实,看起来很有力,不知道是练武练的,还是干活儿干出来的。 吉祥布好菜,将筷子放下:“陛下请用膳。” 左南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吃。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饭菜似乎口感有点不一样,可再仔细嚼嚼,又仿佛没什么不同。 吉祥低声问:“怎么了陛下?可是不合口味?” 左南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然而很快,他就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饭菜刚吃了没几口,他突然想拉肚子! 一阵绞痛让他的腹腔里翻江倒海,他丢下碗筷冲入净房,等解决完后再出来,仿佛半条命都没了,然而他刚在凳子上坐下,那种感觉又卷土重来,他脸都白了,赶紧又跑回净房。 如此折腾了三四回,终于消停下来,他虚弱地坐在饭桌前,盯着那一桌子饭菜,不敢吃了。 拉肚子拉成这样,肯定不是意外。 他以前学生物的,成绩还不错,经常泡在实验室接触各种试剂,原本应该对这种东西很敏感,奈何穿越两个世界后,他都把老本行丢了,等吃坏肚子才敢确定饭菜里是真的加了东西。 当然,到了古代皇宫,本就该处处小心,可这不是每道菜吉祥都尝过了嘛,他还拿银针戳了,谁能想到这都查不出来呢? 不过到底是谁想害他?想他死为什么不直接下致命的毒药?竟然只是拉肚子,看着又有点像恶作剧,可这是皇宫啊,谁那么无聊又想不开,敢捉弄皇帝? 左南盯着一桌子饭菜陷入沉思。 站在旁边的吉祥幽幽开口:“别猜了,是我。” 左南:“……?” 左南:“!!!” 我有一句MMP! 吉祥恭恭敬敬地问:“陛下可要换菜?没吃饱的话,可以叫御膳房重新做。” 左南:“……” 真的,真的特别想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 左南气呼呼地丢下筷子,爬到床上去扯开被子将自己裹住。 过了片刻,吉祥拍拍手,有小太监进来将饭菜收拾了端下去,吉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也不说话,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左南背朝里躺着,耳朵却控制不住竖起来,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 没多久外面传来环佩声,太后来了,吉祥叩首请安,太后并不将他放在眼里,随意摆摆手就匆忙来到龙榻旁,关切地伸手在左南额头上摸摸:“燧儿,听说你方才没怎么吃东西,是哪里不舒服吗?” 左南做不来让别人擦屁股的事,所以净房没人伺候,太后并不知道他拉肚子,只听说饭菜没怎么动,以为他没胃口。 左南已经拉到虚脱,起初没觉得什么,躺下来才知道累,实在不想起身了,他便继续躺着,平静道:“就是没胃口,可能神仙又点拨我了,母后不必担心。” 吉祥站在角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此时忍不住抬眼朝他看过去。 左南脸色苍白,眼睛是半眯着的,眼尾有点红,半边脸埋在被子里,看起来像压抑着几分委屈,脆弱又故作坚强,无端惹人怜爱。 吉祥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开。 太后不放心,想让太医来把脉。 左南心里把吉祥骂了个狗血喷头,行动上却又时刻维护,连撒泼带撒娇地说不想让太医看也不想吃药,睡一觉就好了,太后实在拗不过他,见他确实也不像有大事的模样,终于妥协。 左南悄悄松了口气。 太后叮嘱他好好休息,又让吉祥好生照顾,好一会儿才离开,她一走,寝殿里再次陷入寂静,左南在这份寂静中昏昏欲睡。 半晌后,吉祥抬脚走过去,见左南迷迷糊糊睁开眼,竟是心大地犯起了困,一点都没有警惕戒备的模样,不觉脚步顿了顿。 左南又恢复清醒,磨着后槽牙瞪他。 吉祥垂眸沉默地站了片刻,神色莫测,半晌后走近几步,在榻边蹲下。 左南闭上眼,将被子拉过头顶。 吉祥冷淡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地传入他耳中:“陛下明知我居心不轨,为何一再替我隐瞒?” 左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狗时瑞,回去找你算账! 吉祥又道:“陛下想找人合作,宫里总会有比我更合适的,为何偏要与虎谋皮?我今日下泻药,明日就可以下砒,霜,陛下不怕吗?” 左南不吭声,但心里也清楚,他说的是实话,自己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找人合作为什么不找个没有威胁的,非要找他?又不是真傻,自讨苦吃自寻死路吗? 左南破罐子破摔,愤愤地想:问就是沉默,自己瞎猜去吧你!装深沉,谁不会啊? 吉祥将被子往下扯,强行露出他的脸:“陛下,你不怕我明天再给你下毒?” 左南睁开眼,抿紧唇瞪他。 吉祥见他这副模样,觉得他像极了想咬人又不敢下嘴的奶狗,眸色微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在他脸上碰了碰,随即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冷了脸,默默将手收回。 左南没注意这些细节,只突然回想起上个世界,时瑞也曾那样扯过他的被子,那时候的情形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他莫名觉得心酸,有点后悔,早知道不成亲了,那样就可以留在那个世界,那里的时瑞虽然没有记忆,但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不知道,身为庞安,他也不会无端让薛小少爷受气受罪。 想了想,他又否决那样的想法,他是来做任务的,是来救人的,不管留在哪个世界,他和时瑞都只能顶着别人的身份活下去,而且两人的身体在现代,久不回去的话,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再说,时瑞来了这里,连唧唧都没了,心理扭曲点也正常,明明是他比较惨,自己这样委屈倒显得有点矫情了…… 左南调整情绪,吸了吸鼻子:“没事,我有神仙保佑,死不了。” 吉祥:“……” 左南打开信息框,上面显示的好感值依旧是0,吉祥真的像老狗一样稳。 左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后看看天光大亮,有种“眼睛一闭一睁,老子又是一条好汉”的感觉,恢复了精神。 然而他低估了吉祥的变态程度,当天用过晚膳,他又不舒服了,这回没有拉肚子,只是全身酸软无力,感觉像发烧。 他心里还残存一点希冀,捂着头虚弱地喃喃道:“怎么回事?难道夜里受凉了?你摸我额头看看,是不是起烧了?” 其实夜里受凉,不至于到第二天晚上才发烧,左南心里多少觉得这猜测不靠谱,可要说中毒的话,也不像,他今天还特地闻过饭菜,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吉祥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手心贴上他额头,微凉地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是起烧了。” 顿了顿,又道:“药效不错。” 左南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抬头瞪着他:“又是你?!” 吉祥神色无波无澜:“药下在熏炉里,证据确凿,陛下可以即刻叫人进来拿我。” 左南顶着一脑袋问号跟他对视,越想越来气,终于忍不下去,从床上跳起来,狠狠一拳朝他身上砸过去。 吉祥硬生生受了一拳,却笑起来:“还以为陛下不会恼呢。” “放屁!”左南愤怒压过体虚,猛虎扑食一样将他撞倒在地,骑到他身上就打,“当我是泥人吗?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不跟你计较真以为我怕你啊?惯的你什么臭毛病!” 说一句打一拳,气急了直往脸上招呼。 吉祥让他打了几下,倒也没觉得疼,但不知为什么有些心浮气躁,他将左南两只手抓住,翻身反压,练过武的力道,左南自然敌不过,他轻松压制,看着身下的人气咻咻愤怒地瞪着自己,那股心浮气躁的感觉更甚。 半晌后,他从左南身上起来,退后几步,最后转身,往偏殿走去。 左南气炸了,随手捞起玉枕朝他砸过去,只是实在没了力气,玉枕擦着他的衣服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尤其突兀。 吉祥停住脚步,转身低眸看着地上的碎片。 外面的人被响声惊动,很快有脚步声传来,护卫们手持兵械以光速冲进来。 左南心里急跳,定定神,抢在他们喊“抓刺客”之前用力鼓掌。 “好!”左南笑得像智商两百五,指着地上的碎片,“吉祥哥哥你就站那儿别动,我看看这次能不能扔准!” 护卫们:“……” 左南说着捞起旁边一本不算薄的书。 傻子皇帝自然是不看书的,但他爱听故事,这是太后溺爱他,让人挑选了送进宫的话本,挺沉手。 他趁护卫们在,知道吉祥不会这时候反抗,便掂了掂手里的书,跑到吉祥跟前,干净利落地朝着人脑袋拍下去。 “啪——” 书散了,吉祥纹丝不动,抬眼看他。 左南给他一个挑衅又解气的眼神,退回几步,左右看看,捞起旁边的烛台,另一只手冲护卫们摆了摆,没好气道:“你们进来干什么?白白扰了朕的雅兴!” 护卫们面面相觑,再看看吉祥,眼里俱是同情,默默退了出去。 人一走,寝殿里就安静下来,左南将烛台放回桌上,松口气,他还发着烧呢,又这么一折腾,体力严重透支,最后摇摇晃晃回到床边,想倒下去,结果眼花看错位了,“扑通”一声将自己摔到地上。 好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没磕出鼻血来,左南愣了几秒,委屈地抿紧唇,最后眼一闭,直接趴那儿睡着了。 吉祥神色无波地看他一眼,转身朝偏殿走,然而一只脚跨过门槛后停了片刻,又收回来,他转身走回榻边,弯腰将人抱起来,送到榻上盖好被。 左南有些说胡话,声音很低,也很模糊,吉祥耳力好,勉强辨认出一句“狗时瑞”,想了想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不再想,他握住左南的手腕,往里输入真气,一刻钟后再摸,烧退了。 左南安稳下来,呼吸绵长,渐渐睡沉过去。 吉祥将别的灯都熄了,只留下一盏,他回到榻边,就着昏暗的光线打量左南,心里终于生起一丝波澜,是对自己的疑惑与不解。 自从受杖刑后醒来,他就时常处在自我怀疑中,仿佛灵魂裂成两半,一半告诉自己要如何做,另一半却总是否定,觉得不该那么做,就好比此刻,他想由着皇帝受点苦,药效并不强,早上醒来便能恢复,可他都准备走了,又被莫名的力道拉回来。 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除了耗费时间,除了故意惹皇帝生气,还能如何?试探?有什么好试探的?难道真想跟皇帝合作不成? 皇帝装傻装了这么多年,除了把江山送进别人手里,毫无建树,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可他装傻这么多年竟没被人发现,想来又是个心机深沉的。 心机深的废物?世上有这样矛盾的人存在? 吉祥兀自沉思,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很快又推翻之前的猜测,他再次朝左南看过去,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心机并不深,一眼就能看到底。 吉祥蹙眉,将纷乱的思绪拂开,他随手拿了块布巾走向摔碎的玉枕,蹲下去,将碎玉一片片捡起来,收拾好后再捡起散开的话本一并放在桌上,又重新找了块玉枕过来给左南垫在颈后,这才转身离开。 翌日,左南天没亮就醒过来,这天不用早朝,他坐起来出了会儿神,掀开被子下床。 吉祥听见动静,从隔壁偏殿走进来,脸上很平静,好似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左南看他一眼就运一次气,生生忍住暴打他的冲动,然而习惯性打开信息框,却意外地发现好感值变成了2…… 左南:? 吉祥拿了衣袍过来:“陛下可要更衣?” 左南朝他看看,依然心气不顺,抬手将他推开,刚走两步,脚顿住:“嘶——” 吉祥走过来,打量他神色,又垂眸看他脚下:“陛下怎么了?” 左南吃痛,脸微微扭曲:“脚底被扎了。” 吉祥立刻将他抱起来放到榻上,自己在榻边跪下,见他一只脚的脚趾微微蜷缩着,便将那只脚抬起来放在自己身上,一边观察一边低声道:“陛下不该光脚走的。” 左南哼哼:“还不是被你气的。” 气头上呢,谁还顾得上穿袜子穿鞋。 吉祥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亲近,顿了顿,莫名生出两人早已熟悉的错觉。 左南想抽脚自己看看:“几片?” 吉祥抓住他的脚不让他乱动,手指按了按:“一片,取出来就好了,要吃些疼,忍着点。” 左南不敢动了,耳根开始发热。 吉祥将锋利的玉片取出来,动作轻柔迅速,并没有多少痛感,又喊外面的小太监打了热水送过来,拿干净帕子给他洗了洗,拧干擦水:“陛下今日就坐着歇歇吧,免得脚疼,一会儿喊御医来上药。” 左南没注意他说了些什么,光看着他那只手在自己脚上摸来摸去,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脊骨直往头顶窜,忍不住气息乱了。 吉祥耳力敏锐,抬眸看过来。 左南脸爆红,一脚踹向他心窝,虚张声势:“你怎么收拾的?再看看地上还有没有了!” 吉祥盯着他,半晌才出声:“……嗯。” 左南觉得刚刚的举动像极了情侣间的打情骂俏,脸有些兜不住,赶紧后退躺下,将自己闷回被窝里。 作者有话要说:回到现代 时瑞一脸深情:小南,我喜欢你。 左南:吃老子一拳![暴起毒打.gif] —— 吉祥哥哥是真太监!吉祥哥哥是真太监!吉祥哥哥是真太监![超级大喇叭.jpg] 恢复出厂设置没用,前面交代过,他有抗体。不喜欢的请及时止损,感谢! 超强五感-5 感觉自己好像个痴汉啊卧槽! 好感值涨到2之后又没动静了, 左南觉得这么等下去磨叽到猴年马月都不可能完成任务,便琢磨起了出宫的事。 皇帝以前是出宫游玩过的,这个要求并不显得突兀, 虽说最近起义军闹得厉害,但离京城还很远,而且宦官集团和外戚明争暗斗, 都怕对方将主意打到皇帝头上, 暗中也会布下眼线彼此防范, 太后不大放心,但实在拗不过儿子闹, 思来想去到底是点头应允了,又特地将吉祥叫过去,再三叮嘱后才放行。 很快,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宫,到外面后各自散开,只留两三个人随行,皇帝不喜欢太多人跟着, 嫌玩得不尽兴, 护卫们便保持距离,暗暗将皇帝圈在安全范围内,这是默认的规矩。 左南倒是不介意,他原本就没打算避着人做什么,再多眼睛盯着都没问题, 而且他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真能甩开这些如影随形的护卫。 京城很大,能看的新鲜玩意儿不少, 左南以前只顾着学习打工,连影视城都没玩过, 这还是头一次感受古代民情,觉得很有意思,他拉着吉祥悠哉游哉地走遍大街小巷,马车在后面溜溜达达地跟着,颇有几分闲情雅兴。 到晌午时,他们去一家酒楼里用饭,包了雅间,左南边吃边打哈欠,一脸疲惫,跟在旁边的小太监急忙问:“公子可是乏了?要不要一会儿回去?” 左南摇头:“还没玩够呢。” 小太监心里叫苦不迭,今日陛下真是好兴致,可苦了他们这些随从,陛下累了还可以坐马车,他们可是全程都用两只脚走的,到这会儿脚底板都麻了。 用完饭,左南靠在窗边小憩,忽然对吉祥道:“哎对了,之前有个卖糖人的你还记得在哪里吗?” 吉祥道:“记得。” 左南亮着眼睛:“那老人家手艺可真厉害,捏什么像什么,你说他能捏个你这样的吗?” 吉祥:“……不清楚。” 左南想了想:“你去让他捏个你这样的糖人,回来送给我。” 吉祥抬眼看他,不确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意有所指。 左南冲他眨眨眼,带着几分蛮横,命令道:“必须捏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不然我不要。” 吉祥这回是肯定了,他在给自己制造离开的机会,那摊子上的糖人他看过,可以夸一句栩栩如生,但要说捏得跟真人一样,还差着火候呢,皇帝又不是真傻,非要提这么无理取闹的理由,他是想让自己离开,而且给足了时间。 吉祥眸色深深,再次审视:这是为了方便我,还是为了方便他? 左南趁着旁人不注意,朝他挤挤眼:“去吧,反正我不急着回去,你让他捏好一点。” 吉祥起身,恭恭敬敬应了声“是”,转身下楼。 左南推开窗,从上往下看,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吉祥走路的姿势竟和时瑞有几分像,身材也像,如果换成现代装,光看背影他很可能会认错。 吉祥似有所感,回身抬眼,与他四目相对。 左南下意识便冲他露出笑容,挥挥手。 左南并不担心吉祥,虽说酒楼内外都有护卫潜伏着,但这些护卫都是来保护自己而不是监督吉祥的,吉祥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但皇帝在宫里跟废物一样,连带着身边的太监也没捞到一官半职,吉祥这红人也就是虚红,没什么实际好处,宫里大大小小的太监对他既羡慕又同情,更有一些心眼小的暗中幸灾乐祸。 吉祥出去做什么,别人还真不会太注意。 即便有人注意了也没什么,吉祥是练过武的,轻轻一震就能把那么粗的铁镣震断,内功可见一斑,这样的人真想掩人耳目做什么,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左南关上窗,美滋滋地想,这也算一种示好和表态了。 他在雅间里休息了片刻,估摸着吉祥应该走远了,这才起身:“走,再玩玩去。” 小太监惊讶问:“不等吉祥大人回来了吗?” 左南不满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小太监讷讷道:“那、那可要跟掌柜说一声,让他帮忙留个口信?” 左南想了想,点头:“行吧。” 小太监赶紧去跟掌柜交代一声,接着一行人出了酒楼,边逛边往城西去。 城西算是整个京城的“贫民窟”,虽然在京城再贫也贫不到哪儿去,但和其他片区是真的没法比,这里住着许多生活拮据的普通百姓,只有早晨集市热闹一下,其他时候都没什么可看的。 小太监欲言又止,觉得皇帝到这种地方来有失身份,皇帝傻,自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太后不傻呀,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万一出点意外传到太后耳朵里,问罪下来谁也担不起。 小太监鼓起勇气:“公子,这里没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不如去城南再逛逛?” 左南:“我不。” 小太监苦了脸。 左南:“吉祥进宫前就住这边,我要去看看。” 小太监微微惊讶,他倒是不知道这些。 左南原本也不知道,好在他仗着傻皇帝的身份可以在宫里肆意横行,借着采集记忆的金手指,直接查到当初登记入宫太监个人信息的册子,从上面得知吉祥家里的情况,之后又悄悄花不少精力,查到具体地址。 他今天出宫,这也算其中一个目的。 吉祥的家住在一条巷子的深处,左南领着两个小太监走进去,另有护卫飞檐走壁暗中跟随,他们到了一扇陈旧的小门前,在门上敲了敲。 很快,门拖着冗长刺耳的“吱呀”声打开,一个满面风霜的老伯探头出来,见到来的人非富即贵,顿时紧张起来:“请问贵、贵人要找谁?” 左南温和地笑了笑:“老伯,你就是吉祥的父亲吧?” 老伯愣了愣:“吉祥?” 左南拍拍脑门:“就是陈小四,吉祥是他在宫里的名字。” 老伯越发紧张:“可是小四犯了什么错?” “不是不是。”左南道,“我是他朋友,替他过来看看你们,我能进去吗?” 老伯局促地将门打开:“请进。” 左南走进去,目光环顾四周,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里面陈设比他猜测的要好很多,只是隐隐有股药味飘出来,有房间里传出咳嗽声。 老伯一直悄悄打量他神色,见他看着那里,急忙解释道:“是小四的娘生了病。” “哦。”左南点点头,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老伯说还有个儿子在大户人家农庄上种地,还有两个女儿嫁人了,另外有个小儿子,这会儿在学堂里读书。 左南像领导人慰问一样,问完话又殷切地关怀几句,把老伯感动得稀里哗啦。 杵在一旁的小太监听得暗暗吃惊,心说陛下不是傻的吗,怎么突然这么能说会道了? 左南不怕别人怀疑,反正他不可能一直装傻,现在正好可以给身边的人一点缓冲。 他从自己袖兜里掏出一只荷包:“这是吉祥托我送过来的,让你们多买点好的补补身子,再买两身新衣,别太省,以后他还会往家里送。” 老伯看着那鼓鼓囊囊的荷包,吓得连连摆手:“他以前可从没往家里送过这么多,这……” 左南将荷包塞到他手里,他不敢接又推回来,左南再塞,一来二去就把信息给采集到了。 最后老伯实在推不过,战战兢兢地收下了,左南又说要去看看吉祥的娘,同样借机碰到手采集了记忆。 好在到了这个世界,恢复出厂设置不再是一碰就自动触发,需要左南主动选择开启才会起作用,要不然这一碰,吉祥的娘突然恢复健康,还不把人吓死。 左南又坐着说了会儿话,没有要走的意思,小太监眼看都快到傍晚了,心里有些急:“公子,我们回去吗?” 左南摇摇头:“难得来一趟,再帮吉祥看看他两个兄弟。” 两个姐姐已经嫁人,今天是不可能见到了,农庄上的哥哥也不知道回不回来,学堂里的弟弟倒是可以等一等。 小太监心里再次犯嘀咕:吉祥都出宫了,干嘛不喊他一起回家来看看? 过了会儿,小儿子拿着书本回来了,一看屋子里坐着位贵气逼人的男子,吓得瞪大眼,左南便笑容和煦地跟他说了几句话,又从身上解下玉佩送给他,推脱间当然也就顺便把他的记忆给采集过来了。 忙完这一通,左南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辞。 小太监给掌柜留了话,说在某个地方跟吉祥汇合,让他买完糖人去那里等,左南登上马车后,小太监就让车夫将马车往那里赶。 到了之后,吉祥还没来,小太监道:“想必吉祥大人觉得那糖人不像他,还在做着呢。” 左南半真半假地唏嘘:“吉祥生得那么好看,想做得像是不容易。” 小太监:“……” 左南靠坐在马车车厢上闭目休息,其实是在整理收集来的大量记忆,这一整理,果然让他找到了线索。 吉祥会武功,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他手上有茧,但都是练功练出来的,不是干活儿干出来的,再加上他言行举止从容不迫,缺乏穷苦人家养出来的畏缩气质,左南早就在怀疑他的身份了,今天再上门查了趟户口,越发笃定其中有猫腻。 陈家夫妇都生得实在是普通,小儿子也顶多算中人之姿,他们上哪儿生出吉祥那么英俊又有气质的儿子? 只能说吉祥平时在宫里隐藏得太好,低调到几乎没有存在感,人前样子做得也足,也就最近对他动手暴露后,私下里才不再掩饰。 左南将记忆扒了扒,可惜也仅仅得到一点线索,知道吉祥不是这户人家生的,是几年领养过来的,把吉祥送来的人叫“李伯”,专做人口买卖,至于李伯是从哪里把吉祥带过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时候有强制征兵的要求,陈家不舍得自己儿子去军营受苦,就买了个儿子回来,可没想到后来名额满了,又不征兵了,买来的儿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吃得多喝得多,可把陈家愁死,后来吉祥自己主动说要进宫,留下一封信,半夜离家,真入宫做了太监。 为这事,老两口至今都心怀愧疚,觉得对不起他。 左南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吉祥是上赶着要进宫,要说这里面没点动机,鬼才信。 能让一个已经懂事的半大小子自己主动进宫做太监,原因绝对不简单,可惜左南没有天眼,再深的就猜不到了。 过了没多久,车帘掀开,吉祥拿着糖人弯腰进来。 左南收起心绪,目光落在糖人上,顿了顿,一脸嫌弃:“做半天就做出这么个样子?” 马车启动,吉祥在他对面坐下,将糖人递到他面前:“陛下吃不吃?” “吃,为什么不吃?”左南接过来张嘴,“先把你头啃掉。” 想想自己乐起来,哈哈大笑。 吉祥看着他,神情一贯的清冷淡漠,似乎不觉得好笑,甚至觉得他有点二百五。 左南不管他,又恶趣味地把糖人两只手啃掉。 古代的糖没法跟现代比,这又是街头做的,想也知道口感有多差,左南吃几口就受不了了,将糖人放到矮几的托盘上。 回宫后,左南按照惯例先去向太后问安献宝,接着回到自己寝殿沐浴更衣,连着两个世界被表白,他现在不敢让吉祥伺候自己洗澡,不自在,臊得慌,这时候都是其他小太监立在浴池边。 他一边洗一边扭头朝外看:“吉祥去沐浴了吗?” 小太监恭敬道:“回陛下,吉祥大人一刻钟前去的。” 左南急忙从水里起来,不等小太监上手,自己迅速麻利地将身上擦干净,匆匆穿上衣袍就往吉祥那边去,到了那儿拦住一个小太监,低声问:“吉祥呢?” 小太监恭恭敬敬道:“回陛下,在净房呢。” 左南点点头,转身去自己的寝殿,从今天买来的大堆东西里面拿出几样抱在怀里,这才去吉祥那儿,抬脚进门,直奔净室。 吉祥坐在浴桶里,听见脚步声抬起眼,隔着升腾的雾气看过来。 左南朝自己怀里努努嘴:“今日买的东西,分你一些吧。” 吉祥道:“多谢陛下。” 左南转身出去,目光不着痕迹地朝屏风上换下来的衣袍瞄了眼,之后他就坐在外面等。 没多久,吉祥洗完换好衣服出来,抬手就要拿屏风上的衣服,左南赶紧道:“那个不急,先来看看这些你喜不喜欢。” 吉祥收回手,朝他走过去,并不仔细看:“喜欢,多谢陛下。” 左南站起身,道:“肚子有点饿了,你去看看御膳房什么时候把饭菜呈上来。” 吉祥应了一声,抬脚走出去。 左南跟着他一起出门,做出要回主殿的模样,然而等他拐过弯往御膳房走去后,又飞快地转身回到偏殿,进去后不放心,再探头朝外看看,确定吉祥没有发现,立刻冲向净室,走到屏风旁边。 屏风上挂着吉祥刚换下来的衣服,左南抬手拿下来一件外袍,仔仔细细摸过去,连咯吱窝那边的布料都没放过。 记忆云盘金手指已经启动,没有任何反应,说明衣服上没有别人的指纹。 左南这么做其实是碰运气,古代人重礼,除了打架和另一种意义上的打架,轻易不会有肢体接触,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万一碰到了或是有头发沾上了,说不定还能查到点线索,看看他接触过什么人。 外袍上没有,裤子上没有,就连换下的鞋上都没有,左南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将里衣也拿下来检查,还是没有。 他准备将里衣挂回去,一抬眼看到自己的影子上多了一重,吓得一个激灵,猛然回头,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吉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鬼魅一样无声无息,他站在左南身后,垂眸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 左南大脑有些短路,突然被抓包,场面一度尴尬,手里的衣服像烫手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窒息!这行为太容易引起误解了!感觉自己好像个痴汉啊卧槽! 左南很想给自己戴个氧气罩缓一缓,可眼下显然没有缓一缓的时间,他强作镇定地将衣服挂到屏风上,抬脚欲走:“晚膳这么快就送过来了吗?” 吉祥没有回答,突然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将他拉住,缓慢开口:“陛下怎么不继续了?” 左南:“……” 草!快给我吸氧! 吉祥双手抓住他肩膀,将他转过身面对屏风,将里裤拿下来递到他面前:“陛下不是要摸么?还有这件没摸。” 左南脑子里“轰”一声炸了,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都不敢抬脸看吉祥的表情,用力将人推开,夺路而逃。 晚膳已经送进主殿,左南风卷残云般冲进去,将里面忙着摆盘的太监宫女们吓一跳,左南没脸见人,暴躁道:“出去!都出去!” 太监宫女们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到门口时看见吉祥走过来,冲他行了个礼,用充满同情的眼神目送他抬脚跨过门槛。 吉祥大人太可怜了,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进去默默承受陛下的怒火。 然而在主殿里,陛下才是可怜的那个。 左南将自己裹进被窝里,疯狂自闭。 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 本来没什么,本来也没多想,可为什么吉祥说回来就回来了?现在没什么也有什么了!啊啊啊啊啊让我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社会性死亡![吸氧.jpg] 超强五感-6 伺候陛下。 寝殿真是太大了, 连个能自闭的地方都没有,左南很想“砰”一声将房门关上,让自己和社会彻底隔绝, 可惜这里是皇宫,每一扇门都要好几个人推才能合上,他只能将自己裹在被窝里。 想想都觉得悲从中来。 吉祥走到他旁边, 俯身将被子往下扯:“陛下……” 左南双手死死拽着, 往下埋得更深, 闷闷地冲他吼:“你别误会!我就是丢了点东西,看看是不是放你那儿了!” 吉祥垂眸问:“误会什么?” 这一说, 越发显得左南欲盖弥彰,左南生无可恋:“没什么,我想睡会儿, 你出去。” 话说完,殿内变得静悄悄的,吉祥走路一向无声无息,左南有些拿不准, 不知道他出去了没有, 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悄悄将被子往下拉开一点。 这一拉,直接跟吉祥的脸对上,两人近在咫尺, 连呼吸都彼此交错在一起,吉祥竟然没走, 不光没走,还蹲在了榻边, 近距离盯着他。 左南窒息数秒,又猛地将被子拉上去盖过头顶。 吉祥这次没有放过他,伸手将被子拽下去,任他如何拉都纹丝不动:“陛下今日去小人家中,是想查什么?” 左南愣了愣,终于从窒息的感觉中缓过来,悄悄喘了口气。 不是问摸衣服的事,那就好那就好。 左南去吉祥家中,跟查户口一样问东问西,这件事他原本就没指望能瞒住,吉祥回来随便找个跟着出去的太监或护卫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左南早就想好了借口。 “你天天在我身边,没时间回去,我正好顺路,去替你问候一下家人。” 吉祥轻笑:“多谢陛下体恤,只是陛下怎么知道小人进宫前住在哪里的?” 左南:“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吉祥:“是吗?在哪里打听的?” 左南不好说在宫里打听,毕竟吉祥几乎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没那个单独打听的机会,他便道:“听说你家就住京城,在城西那一片,我让人挨家挨户敲门,打听起来并不难,你问这么细做什么?” 吉祥眸色转冷:“可我看到的是,陛下并没有派人打听,直接就奔小人家中去了。” 左南:“……” 好吧,看来吉祥哥哥并没有去办私事,全程都在后面跟梢。 可以理解,疑神疑鬼嘛,不信任,当然要盯着点。 左南有些郁闷:“给你那么好的机会你不利用,跟在我后面干什么?我去你家无非是想了解你的难处,想帮你。” 吉祥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起来:“陛下偷偷摸小人的衣服,也是想帮小人?” 左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我去!怎么又绕回来了!这件事不能翻篇儿了吗! 吉祥没再看他暴跳如雷的模样,垂眸起身拉开距离,眉间冰冷:“陛下,晚膳凉了,小的让人去热一下。” 说着转身离开。 桌上的饭菜撤下去,很快又换了新的摆上来,左南该丢的脸都丢光,干脆爬起来坐到桌前,想想吉祥肯定也饿了,没好气道:“没别人在,不用讲究,坐下一起吃。” 宫里除了太后,没人敢跟皇帝一起吃饭,吉祥自然不可能坐下,他站在左南身边,只握着筷子给他布菜。 左南得不到回应,心说“饿死你拉倒”,夹了菜送入口中。 [死亡警报!请立即规避风险!] 系统忽然响起警报音,显得莫名其妙,左南愣了愣,第一反应是外面有刺客,可马上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如果真有刺客,吉祥不可能毫无所觉,而且系统只会在危及性命的临界点被触发,如果真有刺客,这时候刀应该已经架到他脖子上或刺到他心口了。 临界点…… 他将目光转到吉祥身上。 时间已经定格住,吉祥神色很冷,甚至可以说隐含杀气,平时眸色闪动间不易察觉,这会儿被定住,情绪就藏不住了。 左南打开信息框,上面的好感值往下跌了一个点,现在是1,他气得将筷子扔下,“噗”一口吐出嘴里还没来及咽下去的菜,起身怒道:“还没破零呢?我谢谢你了大哥!” 他对吉祥进行搜身,果然从他袖子里找到证据,是一只沾着药粉的空纸包,已经被揉成一团了,他将纸包扔到桌上,将吉祥手中的筷子夺过来,饭菜全部倒进桶里,想想还得替吉祥隐瞒,又皱眉提着桶出去,找到专门运送秽物的车,将饭菜倒进车上的垃圾桶里。 做这些的时候,整个皇宫的人都被定格住,自然不会有人察觉,他做好善后工作,回到寝殿,坐下来。 [警报解除!] 系统再次发出提示音,时间开始正常流逝。 在吉祥看来,满桌的饭菜瞬间消失无踪,手里的筷子不见了,袖子里的小纸包倒是被左南捏在手里。 左南脱力,软着身子倒在桌上。 他实在没力气发火了,神色恹恹道:“我早说过,我有神仙保佑,你杀不了我。” 吉祥看着他,微微蹙起眉峰,他第一次是直接动手的,结果人在他手底下消失,还反将他绑起来,他想着动手可能不合适,后来就选择了下药,有作弄的意思,更多是试探,那两次下药,左南都中招了,他便以为下药是可行的,没想到这次又出现意外。 所以,一旦有性命之危,皇帝就会使用某种特殊能力? 如此说来,有仙人保佑倒也不是谎话。 他再次看向左南,没说话,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他不信邪,伸手捏住左南的脖子,这回毫不留情地用下了内力。 [死亡警报!请立刻规避风险!] 系统又一次发出警报音,这回连左南都意外了,他没想到这金手指还能叠加使用,感受了一下,身体确实又有了力气。 两次效果叠加,后面的脱力症状估计没个七天八天好不了。 左南心里默默吐槽,将吉祥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扒开,再次起身去翻箱倒柜,从皇帝的玩具库里找出一根麻绳,将吉祥捆起来。 [警报解除!] 左南捆完人后就坐在地上了,这会儿脱力后直接软倒下去,瘫在吉祥身边。 两人大眼瞪小眼,吉祥用内力将绳子挣脱开,左南见怪不怪,头疼道:“别来了!” 吉祥果然没有再动手,只蹙眉看着他,两人一个站一个躺,谁都没有再开口,直到有小太监进来低声问:“吉祥大人,饭菜……” “可以撤了吗”没问得出口,因为已经撤了,一叠空碗放在托盘里,汤汁都不剩。 小太监目瞪口呆。 他在外面候了半天,始终没等到撤席的命令,便小心翼翼过来询问,没想到…… 难怪吃了这么久!都吃光了! 小太监再朝瘫在地上的皇帝看看,开始怀疑人生。 陛下这是……吃撑了吗? 左南撑着颜面,淡定道:“东西撤了,退下去。” 小太监赶紧叫来几个人,动作麻利、悄无声息地收拾好退出去。 寝殿里再次安静下来,左南朝吉祥瞥一眼,发愁愁到头秃。 夜色渐深,左南身下是厚厚的毯子,可还是架不住夜里的凉气,身子开始细微地颤抖。 吉祥终于动了,他抬脚走过来,将左南轻轻抱起,放到榻上,又给他盖好被子裹裹紧,俯身看着他,半晌后低声道:“陛下真的不叫人进来抓我?” 左南吸了吸鼻子,不搭理他。 吉祥身上的坚冷逐渐融化,他深深看着左南:“为什么?” 左南信口胡诌:“上辈子欠你的。” 吉祥在榻边蹲下来,顺着他的话问:“上辈子怎么欠我了?” 左南:“……”  预研杜佳  吉祥用诱哄的语气道:“陛下若是告诉我原因,我就答应与陛下合作。” 左南不说,一是不想说,二是情况太复杂实在说不清,吉祥不像庞安那样可以直接看到记忆画面,浪费再多口水说的天花乱坠也不会有用,毕竟他本就疑心重,真正原因又太玄乎,说出来徒增怀疑。 吉祥见他不吭声,便问别的:“陛下为什么摸我衣服?” 左南:“!!!” 又来!!! 吉祥:“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小人只能继续与陛下互相折磨了。” 左南气到爆炸:“那你说你为什么非要杀我!” 吉祥:“陛下先说,陛下为什么不叫人将小的抓起来?” 左南:“……” 好气!想打架!但是动不了!啊啊啊啊气死了! 吉祥锲而不舍:“陛下,究竟为什么?” 左南抓狂:“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我喜欢你行吗!我就维护你就不让人抓你!行吗?再问自杀!” 吉祥怔住,定定地看着他,表情像是遭了雷劈。 左南也愣住,他不过一时嘴快瞎秃噜,可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了,心跳得特别快,像是不小心揭开了某个在床底下私藏很久的秘密盒子,这个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他似乎知道,又似乎记不清了,心里隐隐期待着,同时也逃避着。 寝殿里陷入诡异的寂静,烛火幽幽跳动,只照亮床榻这一方小天地,两人都是半边侧脸清晰,另一半隐没在黑暗中。 左南悄悄朝吉祥瞥一眼,收回目光,半晌后脸往被子里埋下去一点,笑了笑,有些自嘲。 戏真多,不就说了句喜欢,还害臊怎么的?时瑞都没记忆了,现在蹲在自己面前的是多疑敏感的吉祥公公,能指望有什么回应不成?这个解释不是挺好嘛,虽然听起来荒唐,可至少什么疑惑都能迎刃而解了。 因为喜欢,所以处处维护,因为喜欢,所以行为看起来像个痴汉,多合理。 左南心里正腹诽,冷不丁一只手伸过来探进被子中,他吓一跳,抬起头瞪着吉祥:“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那只手已经来到胸前,隔着衣服碰到他,又往上移了些,摸到领口。 左南脸都僵了,下意识想往后退,可他现在正处于脱力的副作用中,根本就动不了,他神色有瞬间慌乱,故作镇定地又问了句:“做什么?” 吉祥神色无波无澜,低声道:“伺候陛下。” 左南这会儿若是能动,估计要惊得直接火箭升天窜到月球上去,是真抓狂了,他惊恐地喘息起来,崩溃道:“你手拿开!不需要!拿开拿开!” 吉祥倾身靠近,一片阴影落下来,他目光紧紧锁在左南的脸上,嗓音低沉得像呓语:“承蒙陛下厚爱,陛下不嫌弃小人残疾之身,小人自当竭力回报陛下。” 说话间,衣襟已经被解开。 左南气息乱了:“不要!我没那个意思,你把手拿开!” “不拿开,陛下方才心跳得很快,小人都听见了。”吉祥另一只手也伸过来,轻轻摸上他的脸,“陛下言不由衷。” 他的手并不细腻,掌心和指腹都有旧茧,粗糙坚硬,触碰间有磨砺的质感,稍稍加点力道就能引发心底的战栗,最终他的手摩挲着滑下去,落在左南绷紧的喉间。 先前是想掐着这里直接折断,此刻却成了暧昧的轻抚。 左南急促喘息,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眼尾渐渐泛出嫣红,只嘴里还能逞强:“你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我现在是不能动,我要能动的话一定立刻马上打爆你的狗头!” 不过片刻功夫,衣服从上到下寸寸失守,左南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破碎,最后彻底偃旗息鼓。 烛火幽微,寝殿里只剩下凌乱的喘,息和哽咽声,左南鬓发汗湿,青丝凌乱铺泄,他迷蒙着眼,死死咬着唇,溃不成军。 吉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在他崩溃的哭声中听见自己渐重的心跳和呼吸。 “陛下,小人伺候得可舒服?” 低哑的嗓音贴着耳蜗传来,再次激得电流乱窜,左南轻颤一阵,羞耻得全身发烫。 吉祥将他衣服拢好,伸手替他整理湿发:“陛下可要沐浴?” 左南嘴硬:“不!” 吉祥起身离开片刻,回来时手里多了薄毯,他掀开被子将左南裹好,打横抱起来,转身大步走向浴池。 浴池里引的是温泉活水,温热熨帖,水波轻轻晃动,左南被抱着坐进去,蒸腾的热气熏得他脸颊更红,他现在浑身无力,只能软软地靠在吉祥身上,任其摆弄。 或许是身体敏感,又或许是心理敏感,没多久,他再次用力咬住唇,唇角溢出一丝令他自己羞耻到头皮发麻的轻哼,他恼羞成怒:“你手在干什么!” 吉祥神色无辜:“给陛下清洗干净。” 左南瞪他,眼里俱是潮气,湿漉漉的,像在威胁,更像在诱惑。 吉祥垂眸看着,喉咙蓦然发紧,低声道:“陛下喜欢,小人再伺候一次。” 左南瞪大眼,胸口剧烈起伏:“不要!” 吉祥恍若未闻。 浴池的水不再平静,波纹一圈圈漾开,吉祥看着左南失控到哽咽的模样,目光一层层烧到灼烫,他伸出手擦掉左南眼角的泪,指腹贴着脸滑下去,落在那嫣红轻颤的唇边,踌躇片刻,按上去细细轻抚。 最后,他将左南清洗干净抱回榻上,给他换上干净衣服和被子。 左南精疲力竭,很快就沉沉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晌午,睁开眼便看到吉祥跪在榻边,神色平静从容,仿佛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看到他醒来,吉祥倾身靠近:“陛下醒了?可要小人伺候梳洗?” 左南心里憋着火,像只胀到即将爆炸的气球。 吉祥见他不答话,又道:“可是要先去净房?” 这话像根利针,“噗”一下将气球刺破,左南满腔愤怒瞬间泄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没顶而来的羞窘,他红着脸将目光转向别处,梗着脖子强撑颜面。 吉祥见他脸越憋越红,便将他抱起来走入净房。 左南嘴里做着无谓的挣扎:“我不要去!” 吉祥轻声道:“陛下口是心非。” 左南:“……” 再回来时,左南羞耻得几乎头顶冒烟,他眼神发飘找不到焦点,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希望自己睡死过去。 吉祥凑到他耳边:“陛下,太后已经等候多时。” 左南一个激灵,迅速睁开眼。 皇宫里藏不住秘密,尤其是皇帝身上的事,昨天夜里的荒唐,太后一定知道了,她这么早赶过来,是要向吉祥问罪?如果是宫女和皇帝厮混,不管自愿还是被迫,太后都不可能责怪皇帝,只会说宫女心怀不轨,随便就能打杀了,如果是太监,那更不得了,传出去名声不好,太后气得狠了指不定要让人怎么下刑呢。 左南深吸口气,定定神:“没事,你别担心,我不会让母后责罚你的。” 吉祥抬眸看他,瞳孔深不见底。 作者有话要说:吉祥:陛下可舒服? 小南:呜呜呜要死了。 小南:投桃报李,我给你……哦对不起…… 吉祥:………… 作者:想让吉祥哥哥也爽一爽,可是不知道太监要怎么爽……[点烟.jpg][头秃.jpg][查资料.jpg] —— 今晚九点有加更,同样五千字粗长章。 超强五感-7 你就是狗!没人比你更狗! 太后已经来了, 再躺下去不是个办法,左南只好让吉祥扶自己起来穿衣洗漱。 私下两人独处时,他可以气到破口大骂甚至打一架, 可一旦有其他人在,他就自动开启护短模式,俨然将吉祥划到自己的领地范围内, 绝不允许别人伤一分一毫。 吉祥朝他看看, 眼底若有所思。 左南严正以待, 做好与太后对峙的准备。 很快,太后从外面走进来, 一同进来的还有德公公,左南朝德公公瞥一眼,心里觉得荒谬, 德公公与太后厮混的事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可德公公执掌大权,没人敢说什么,换成吉祥的话, 分分钟可以下油锅。 拼的就是实力, 没实力就要挨打。 想要不挨打,就要获得足够的实力。 然而这个世界的任务,他还没能看到。 太后走过来嘘寒问暖:“怎么又起不来了?母后已经让人去叫御医了,一会儿让御医给你看看。” “多谢母后,儿子没事, 受仙人点拨就是这样的,仙人说要给我疏通七窍, 十分耗费精力,不能动实属正常。” 左南边信口胡诌, 边打开信息框,原本是想看看任务,却意外地发现好感值竟然升到了29,他愣了愣,狂喜涌上心头,按捺着不去看吉祥,嘴角却控制不住翘起来。 这点神色变化并不突兀,太后这会儿也是一脸喜色:“真的?神仙又来了?” 说着双手合十:“太好了!太好了!神仙眷顾我儿,是我儿的福分!一定是我儿前世行善积德,入了神仙的眼,真是太好了!” 太后絮絮叨叨说着话,左南则继续看信息框。 之前从吉祥身上采集到信息的时候,左南就发现了,这次的任务详情和前两个世界不一样,这次是上了锁的,根本没办法打开,每次他尝试打开时,上面都会弹出提示:[任务详情涉及他人利益,容易触发他人感知并受到攻击,此项内容需达到一定条件才能打开。] 这段话左南已经看了好几遍,都烂熟于心了,之前还有些不大明白,现在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第一个世界,秦天意是穿越者,他和陆临只是单纯的竞争关系,却丧心病狂到屡下狠手,想让陆临死。 第二个世界,孟督军同样是穿越者,他对庞安赶尽杀绝,也到了疯魔的地步,庞安都死了,他竟然还不罢手,将尸体浅埋在荒郊野外,派一群恶鬼去噬吃。 所以很可能,他们是被任务详情触发了感知,危机感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痛下杀手。 到这个世界,吉祥虽然受到杖刑,但醒来后一直安稳到现在,那场杖刑更像是意外,当然也可能是吉祥自己作的,毕竟他想杀了皇帝,说不定那次落水也是他干的,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与别人无关。 没有人想让吉祥死,他还没有暴露,并未成为别人的攻击目标,这就是和前两个世界最大的区别。 系统做了改进,有人在保护时瑞。 这样的认知让左南心里好一阵松快,原来他不是孤军,他还有并肩作战的队友。 那如果吉祥身份暴露了,谁会来攻击? 身为太监,事业线一目了然,吉祥想要走上人生巅峰,最直接受到威胁的必然是此刻身居高位的德公公。 左南目光低垂,投向地砖上德公公的影子。 得找个机会碰一下,这人很可能是穿越者,但不能贸然行动,即便他是个土著,手握重兵,也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 左南心里想了很多,却也不过转瞬间的事,他关闭信息框收起思绪,太后还在喋喋不休。 “燧儿饿了吧?”太后说着叫人将早膳送进来,亲自喂左南吃。 左南受不了这样的母爱,只能忍耐。 太后缓缓道:“早膳加了补气益精的东西,燧儿昨夜亏损了,多吃些。” 左南差点一口粥喷出来。 太后见他脸涨得通红,笑起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燧儿第一窍开在了这事上头,可见啊,人本性就是如此,古人不也说了,食色性也,燧儿不用害羞。” 左南:“……” 太后朝吉祥看了看:“下去领赏吧,今后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吉祥神色平静:“多谢太后!” 说着便要起身退出去。 德公公忽然开口:“慢着。” 左南心里一跳,抬眼看过去。 德公公打量吉祥片刻,对太后道:“此例不可开,今日有吉祥爬上龙榻,明日便有如意效仿行之,陛下乃一国之君,至今尚未立后选妃,岂可任由后宫低贱之人污了名声?依臣看,此人留不得,权当杀鸡儆猴。” 太后点点头,神色是残忍的天真:“爱卿说的在理,那就杀了吧。” 德公公躬身道:“好歹伺候过陛下,留个全尸,便是太后的仁慈了。” 太后笑了笑,不在意道:“好,就这么办吧。” 两人几句话便决定了吉祥的命运,左南在一旁听着,怒火中烧,他见德公公拍拍手,唤来两个护卫拿人,忍不住冷下脸:“等等!” 吉祥抬眸,朝他看过来。 左南道:“德公公可是对朕有何不满?” 太后面露惊讶:“燧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左南与德公公对视,他到底是天子,德公公再狂妄也不得不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低头躬身道:“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左南道:“吉祥是朕的人,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德公公擅自决定打杀朕的狗,是没将朕这个主人放在眼里?” 吉祥再次看向左南。 左南回视他,顺便抿紧唇瞪一眼:看什么看,你就是狗!没人比你更狗! 太后有些茫然,似乎没想到儿子刚有点开窍的苗头,就跟德公公杠上了,她放下碗:“燧儿怎么能这么说?德公公也是为你好。” 德公公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不卑不亢道:“陛下乃一国之君,身边不可留奸佞之徒,臣此举是为陛下着想,陛下心智尚未成熟,容易受小人教唆,以致辨不清是非黑白善恶,臣冒死为陛下把关,无愧天地与国家,还望陛下明鉴。” 左南:“朕怎么明鉴?你就差直说朕是个傻子了,朕明鉴得了吗?” 德公公被他噎了一下。 左南道:“德公公左一句奸佞右一句小人,不知可有证据?” 德公公朝他深深看一眼:“都爬上龙榻了,这还不是证据?” 左南笑了笑:“是吗?那德公公爬上我母后的床榻,想来也是奸佞小人喽?” 太后大惊,花容失色:“燧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又怒道,“哪个不知死活的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 吓得内外伺候的太监宫女瑟瑟抖着跪了一地。 德公公比左南料想的还要恬不知耻,神色如常道:“那不一样,太后乃后宫女流之辈,再荒唐也不会误朝误国,陛下乃天子,自当谨言慎行。” 左南面露不解:“太后摄政,当然也该谨言慎行,难道德公公的意思是,太后打算将朝政交还到朕的手中?” 德公公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朝左南瞥过去,眼角浮上怒气。 左南看向太后:“母后是这个意思吗?” 太后的反应倒没有德公公那么激烈,她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不悦,甚至还顺着他的话道:“这天下本就是你的,你若真开窍了,母后自当要将朝政交还给你。” 左南满意地笑了一下:“还是母后疼我。” 德公公耷拉下眼皮子,手在袖中握成拳。 左南余光瞥着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还没有抗衡的资本,不能表现得太过强硬,稍微敲打一下就差不多了。 他垂下眼收起锋芒,像是在示弱:“此事也不怪德公公谨慎,是朕没有说清楚,其实吉祥膝盖都没挨过朕的床榻,他并非媚主之人,也无心献宠,是朕看他生得俊,心里喜欢,强求他伺候朕的。” 德公公没吭声,太后听了面露不悦,对吉祥横眉冷目:“怎么?伺候皇上委屈你了?” 左南不想看他再下跪,拦在他前面说:“母后别怪他,我就喜欢他这样的,他要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吉祥:“……” 太后见儿子不再与德公公针锋相对,心里轻松下来,笑着抬手在他脑门上戳了戳:“你呀你!” 左南趁机撒娇:“儿子就喜欢吉祥,母后可别让他离开我。” 太后无奈点头:“好好好,你喜欢就留着吧。” 不过是个太监,又不能生儿育女,闹不出什么大事。 左南提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有太后这句话,至少明面上德公公不会再对吉祥做什么,短期内可以安稳一阵了。 应付这么半晌,他又累又饿,实在不想再跟他们耗神,便闭上眼道:“母后,儿子有些困了。” 太后立刻心疼起来,忙起身道:“那你好好歇息。”又对吉祥道,“用心伺候皇上,别动不该有的心思。” 吉祥恭声应道:“是。” 太后让恭候在旁的御医上前诊脉,确定儿子只是乏力才安下心,又对左南叮嘱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德公公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侧,等出了寝殿后,皱起眉面露不悦,沉声道:“太后到底太过仁慈,那吉祥瞧着不像个安分的,留下此人,怕是后患无穷。” 太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难得燧儿开窍,总不好冷了他的心,那吉祥再如何,不是还有你在上头镇着吗,一个小太监而已,还能翻出你手掌心跳上天不成?” 德公公见她仰慕信任地看着自己,神色颇有几分少女的纯真,便笑了笑,到底没再说什么。 那边寝宫里,左南终于可以安心吃早饭了,不过这么一闹,饭菜早就凉了,吉祥让人端下去换热的过来,跪在榻边一口一口喂他吃。 二人独处,左南就开始不好意思了,人前坦坦荡荡说喜欢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羞耻,但想到那上涨了20大几的好感值,心里又莫名有点甜丝丝的。 他朝吉祥看了看:“你跟我一起吃,以后没别人在的时候,你不用跪着。” 吉祥目光在他脸上描摹,低声问:“陛下当真喜欢我?” 左南脸挂不住:“让你吃你就吃,哪儿那么多废话?” 吉祥道:“承蒙陛下厚爱,受陛下屡屡维护,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 左南知道这话是真心的,毕竟好感值摆在那儿,骗不了人,他嘴角翘起来:“你知道就好。” 吉祥抬起手将他唇边一点汤渍擦掉:“陛下待小人真心,小人也当以诚相待。” 左南嘴角翘得更高:“这还差不多。” 吉祥看着他:“陛下可知道小人为何要杀你?” 左南没好气道:“废话,我哪儿知道。” 吉祥顿住,没再继续说下去,不紧不慢地继续喂他。 左南瞪他:“……?” 还以为你要解释呢,下半句呢?说完行不行?说好的以诚相待呢? 吉祥将他喂饱,剩下的自己吃了,之后又伺候他漱口,等早膳都撤下去,附近没人了,才凑近了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隔墙有耳。” 左南抿唇,点点头。 杀不杀的问题,他们说过不止一次,行动上也有过冲突,只是之前寝宫的太监宫女们好打发,左南让他们远离他们就远离,吉祥知道没人听壁,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可现在他突然说“隔墙有耳”,可见是真的有耳,形势不一样了,德公公安插了人手过来,行动还挺快。 吉祥起身去桌前研墨,提笔写字,左南见他很快就写完,心里有些好奇。 过了一会儿,吉祥将纸拿过来,上面只有三个字,走笔温润而暗藏锋芒:起义军。 左南瞪大眼,看看字再看看他,心里翻江倒海。 他这些天只要有精力就会去上朝,既然当上了皇帝,就要做皇帝该做的事,所以他一直在适应新的身份,将各种途径得来的消息进行整合梳理,好在有金手指傍身,虽然来的时间并不长,但掌握的信息不少。 眼下摆在案头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镇压起义军,为了这件事,朝廷派出了无数精锐,一向斗得你死我活的宦官集团与外戚势力破天荒休了战,开始联手御敌。 现在吉祥突然来这么三个字,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起义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名义上自然好听,可本质是与朝廷对立,也就是与他这个做皇帝的对立,吉祥几次三番想杀皇帝,立场已经不用明说。 吉祥将纸拿到火上烧成灰烬,转身抬脚走过来。 左南头疼地闭上眼睛:“草!” 吉祥蹲下来看着他,见他为此陷入苦恼,忍不住勾起嘴角:“陛下现在叫人将我拿下,大刑伺候,说不定可以一劳永逸。” 左南没好气:“滚滚滚!” 吉祥没滚,又道:“或者陛下今晚再勾人些,哄着小人心甘情愿说出一切,也是可以的。” 左南炸了:“啊啊啊啊闭嘴!” 吉祥没再继续逗他,等他脸上热度退下去,稍稍换了正色,扶他躺下来休息,低声安抚道:“陛下不必着急。” 当天夜里,左南睡得并不安稳,他梦到起义军一路攻进皇城,他站到城楼上亲自指挥御敌,而吉祥则站在城外,和起义军一起与他对峙,眼神冰冷,之后吉祥抬手,拉满弓,一箭射出,将他穿了个透心凉。 左南从噩梦中惊醒,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来,睁大眼盯着黑夜里的帐顶喘粗气。 吉祥走过来俯身查看,皱起眉,打了热水来给他擦洗,换上干净衣服:“陛下做噩梦了?” 左南终于缓过来,喘口气,看看他,再看看门口,欲言又止。 吉祥道:“陛下放心,我刚刚已经将外面的人都弄晕了。” 左南放下心来,想了想,低声问他:“你在起义军里是什么身份?” 吉祥沉默片刻:“二当家。” 左南瞪大眼:“……?!” 草! 他之前还猜测,吉祥武功不低,可能在起义军里很受重用,不然不可能被安排到皇宫来刺杀皇帝,当然同样也是因为入宫的原因,他没想过吉祥会是头目,进宫做太监,这是炮灰干的事,哪个头目会做这么大的牺牲? 可他万万没想到,吉祥竟然还是个二当家! 他看着吉祥,一脸“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泡”的疑惑:“你这个二当家,当得可真伟大!” 吉祥:“……” 半晌后,吉祥幽幽开口:“不瞒陛下,我也在怀疑,我之前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决定。” 左南:“……” 哦,对,是原来的吉祥脑子有泡。 他只能宽慰:“年少气盛,可以理解。” 吉祥:“……” 讨论这个问题,左南有点尴尬,沉默一会儿后转移话题:“你们有几成胜算?” 吉祥蹙眉:“以前我觉得有八成,如今看……最多两成。” 左南:“……这差别有点大啊。” 吉祥:“……” 左南:“所以上次我落水也是你干的?想杀了我,好让皇位空悬,德公公和我舅舅大打出手,你们坐收渔翁之利?” 吉祥:“之前是觉得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现在……只是想赢得喘息的机会,减少损失。” 左南沉默良久,怀疑吉祥可能要因为自我怀疑人格分裂了。 他幽幽叹口气,发自内心地感慨:“你以前真是……” 心里没有一点B数啊! 作者有话要说:吉祥:我以前脑子有泡。 小南:没事,我以前也是傻子。 作者:绝配!送入洞房! 超强五感-8 陛下说不要,我便不碰。 接下来几天, 左南始终处在脱力状态,不过他是皇帝,不用担心会瘫出褥疮, 吉祥对他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怕他躺久了腰酸背痛,还时不时抱他出去活动筋骨, 有时候坐在厅里赏花, 有时候坐在湖边看鱼。 当然, 这也是为了待在空旷的地方,方便两人说话。 左南歪靠在躺椅上, 吉祥蹲在旁边给他捏腿,为的是舒筋活血,他眯眼看着吉祥低眉敛目的模样, 想到那天夜里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磨着牙恨不得一脚把人踹湖里去。 手脚不能动,嘴皮子可以,左南怀着“报仇”的想法使唤他:“左腿左腿, 下面一点……右腿小腿肚有点麻了, 换右边……唉我肩膀也酸,快给我捏捏……怎么回事,头皮有点紧,头也给我揉揉吧……” 使唤成这样,好感值竟然还能往上蹦一两个点, 左南暗搓搓地想:果然心理有问题,都抖m了。 吉祥任劳任怨, 最后给他把鞋脱了,抱着他的脚放在自己膝上, 轻轻揉捏起来。 粗糙的茧磨在细嫩的脚掌心,左南不知道皇帝怎么样,他自己脚心是十分敏感的,这么一来,他脑子里“轰”一声,瞬间地动山摇,整个人不可控制地轻颤起来,他急忙阻止:“不用了!你松手!脚不需要捏!” 吉祥神色如常:“久不走路,对陛下身子不利,小人给你压压穴位。” 左南瘫软在椅子上,因过于刺激渐渐湿了眼角:“狗吉祥!” 吉祥将手松开,替他穿上袜子鞋,抬起脸道:“陛下别气,小人不弄了。” 左南气息不匀,瞪着他:“你过来!” 吉祥起身靠近。 左南:“再过来一点,有话跟你说。” 吉祥便又凑近一些,俯首帖耳做出倾听的模样。 左南眯起眼,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他耳朵上。 吉祥眼睫颤了颤,垂眸任他咬。 起初确实有些疼,可左南全身都无力,咬下去的力道自然也有限,吉祥又是习武的,这点力道跟挠痒痒似的,看着凶,却只是虚张声势,像只被惹急了恼羞成怒的奶狗。 左南眼瞥着好感值又在往上蹦,疑惑地顿了顿,想加把劲多咬一会儿看能不能多涨几个点,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嘴酸,不得不郁闷地松开牙关。 吉祥扭头看他,两人靠得很近,左南心跳有点快,垂着眼不看他,嘴里干巴巴地威胁:“我快好了,等着挨揍吧你!” 吉祥目光凝在他脸上,哑着嗓子低声道:“陛下待小人真好。” 左南抬眼,用怀疑人生的神情看着他:“???” 哈喽?小老哥你还好吗?被咬了就得出这么个结论,你脑子还正常吗? 吉祥抬手捏了捏自己被咬红的耳朵,垂眸道:“陛下居于云巅,小人残缺之身,连深沟的烂泥都不如,小人碰了陛下,辱了陛下,陛下却只见恼不见嫌弃,小人何德何能……” 左南:“……” 完了,命根子没了果然很伤人,时瑞以前多傲气,现在变得这么敏感自卑。 左南心软:“你别这么说,也别总自称小人,又没外人在。” 吉祥听他将别人称为“外人”,怔了怔,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脸:“陛下如此纵容,小人……我……怕自己忍不住,会越发放肆……” 左南脸烫起来,色厉内荏地吼他:“不许放肆!” 吉祥看着他,喉结动了动,手没碰到他的脸,默默收回来:“之前那次是我不对,今后只有陛下想要的时候,我才碰,陛下不想要,我绝不会再行逾矩之事。” 左南炸毛:“谁想要了!闭嘴!” 吉祥乖乖闭嘴了。 左南耳根清净,听见自己心跳得很厉害,耳膜里“砰砰”响,他目光飘着不知道落在哪儿才好,那天夜里的事,他恼归恼,可又总忍不住回想,这会儿让吉祥一提,整个人都不好了。 吉祥再次开口:“陛下……” 左南吼他:“闭嘴!” 吉祥顿了顿,清清嗓子:“是崔统领来了。” 左南目光看向亭子外面:“……” 崔统领名叫崔宏,掌管着一支禁卫军,宫外也有属于他的军队,算是宦官集团三把手,宦官集团内当然不可能全部都是太监,但崔宏是,他从后宫底层一步步爬上来,心狠手辣,也是个厉害角色。 左南这些天虽然行动不便,但事情都安排得满满的,他大张旗鼓地闹着要学习,说要当个好皇帝,太后喜不自胜,赶紧给他挑选合适的大臣做老师,文课武课一样不缺,可他又不配合,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不是打瞌睡就是发脾气,好几天过去了,人也换了好几茬,一堂课都还没上成。 消息很快传开,说皇帝开窍了,但开窍得也有限,照这个架势,估计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有的人嘲讽,有的人松口气,有的人作壁上观,倒只有太后是真心实意为他发愁,还不忘溺爱地宽慰他:“是那些蠢笨东西不会教,我们燧儿要循序渐进,他们都不懂因材施教。” 左南气哼哼:“就是!一群蠢货!也就崔宏不那么讨人厌。” 因为他这句话,崔宏在皇帝面前挂了名号,别人来一次就被赶走,崔宏待遇独到,来两次了还没惹皇帝生气呢。 不少人暗地里嘲笑:到底是在宫里伺候人伺候惯了的,知道怎么哄皇帝高兴。 崔宏不傻,自然知道别人对自己阴阳怪气的议论,他并不生气,甚至还心里美滋滋:李庆德受太后宠爱又如何,我崔宏不也招皇帝待见嘛,太后到底是女流之辈,皇帝可是一国之君,即便现在看着还不怎么灵光,可他到底是天家血脉,李庆德现在一手遮天,真以为自己能当个白板皇帝,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 没有哪个组织能完全做到上下齐心,宦官集团这种由心理扭曲之人掌管的机构更是如此,别看平时大家上下拧成一股绳,跟外戚势力斗得厉害,其实关起门来,照样互相撕咬。  崔宏就一直和德公公不对付。 崔宏到了凉亭跟前,远远就朝左南跪下了,朗声行礼,中气很足。 左南朝他看一眼,摆出皇帝威仪:“崔统领来了?进来吧!” 崔宏起身,踩着石板桥走进来,不忘跟吉祥友好地打招呼,吉祥是皇帝身边的人,还因为一次侍寝跟德公公结下了梁子,这些在宫里都不是秘密,崔宏心里瞧不起,面上却热络得很,有意跟他处好关系。 吉祥也表现得识趣,对他恭恭敬敬。 崔宏心里舒爽,立在左南身边问:“陛下今日想学什么?” 他是个粗人,自然不能教文课,左南现在正瘫着,也不能学武,最多听他讲讲故事:“朕想听听你们平时都怎么练兵的,有没有什么趣事?” 崔宏想了想,挑几件趣事讲起来。 这边君臣相和,凉亭里时不时传出皇帝的笑声,另一头得了消息的德公公阴云密布,一掌拍碎桌角:“崔宏又过去了?你们看,皇上是不是故意的?” 坐在下首的几个亲信都有些踌躇,不敢乱说。 皇帝突然不傻了,这事玄乎,到现在还没查明白呢,观皇帝这几日的言行,胡闹是真胡闹,可谁也不敢保证他不是故意装的,还无巧不巧选中了崔宏,不怪德公公多想。 可崔宏最多去讲讲故事,私底下并没有多余的接触,要说皇帝在谋划什么,看着也不像,而且皇帝都被架空了,连下诏都得由太后把关,根本拿不出什么实质好处,崔宏那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也不大可能因为几句空口承诺就卖命。 德公公自己也想到了这些,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别说德公公,就连吉祥都闹不明白左南想干什么,左南倒不是故意瞒他,只是因为哪天夜里的事跟他闹别扭,故意卖关子。 这会儿崔宏讲得口干舌燥,喉咙冒烟,停下来咳了几声。 吉祥忙收起思绪,走过去沏茶,一杯给崔宏,一杯端到左南面前,扶他起来靠着,慢慢喂他。 崔宏已经见怪不怪,收着目光看自己的杯子,喝完了也不抬眼,只盯着面前的石桌。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石桌上忽然出现一圈涟漪,涟漪散开,竟出现了画面,不光有画面,还有声音,声音崔宏很熟悉,是德公公的走狗,宦官集团二把手。 崔宏吓一跳,猛地抬头看向左南。 左南没反应,对着吉祥低声抱怨:“这茶叶哪儿来的,一点都不香。” 吉祥此时也听到了声音,但他谨记左南早上给的提醒:“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干什么吗,等会儿崔宏来了你就知道了,记住不管出现什么动静,都只当没看到没听到。” 吉祥神色不变,装聋装瞎,低声回应左南的话:“南方送来的贡品,那边今年气候不好,可能味道确实差了点,陛下若不喜欢,小人再去换一个。” 左南皱眉:“算了算了,崔统领看着挺喜欢,你给他再添点。” 崔宏一边盯着桌上的画面,一边观察他们的反应,心里暗暗吃惊:怎么回事?这桌上怎么会出现影像?皇上和吉祥都看不到,只有我看到?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老天爷故意给我看的?这他娘的究竟怎么回事? 吉祥给他续茶,他心不在焉地道谢,吉祥目不斜视,其实余光已经瞥到了,也是一阵心惊,忍不住朝左南瞥一眼。 左南感觉自己能看到他满脑袋的问号,憋着笑给了他一个得意又挑衅的眼神。 吉祥:“……” 画面中有两个人,一个在宦官集团担当重任,名叫孙诚,很受德公公信任,另一个是国舅爷手下的猛将,名叫雷如风,在外戚势力中同样有很高的地位,这两人平时水火不容,可画面中却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崔宏震惊地看着听着,心里越来越激动,到最后握着茶杯的手都颤抖起来。 左南让吉祥拿鱼食过来,他现在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手指捻动几下还是可以的,他借着喂鱼的机会留足时间,等崔宏看得差不多了才出声:“刚才的故事挺有意思,崔公公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桌上的画面消失,崔宏以为是被左南打断了,心里有些遗憾,他现在一刻都坐不住,哪儿还有心思讲故事,便起身道:“还请陛下恕罪,臣昨日贪嘴吃坏了肚子,这会儿有些闹腾,怕是不能给陛下讲故事了,免得一会儿憋不住,饶了陛下的雅兴。” 左南道:“唉,好吧,身体要紧,崔统领回去好好休息,让大夫开点药。” “多谢陛下!” 崔宏起身告辞,忙不迭离开,脚步又急又轻快,雀跃得恨不得飞起来。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竟然有这种送上门的好事!孙诚那厮和雷如风互相勾结,还让我抓到了把柄,不用我动手,李庆德就要扒他一层皮活剐了他!剐完还得肉疼,毕竟少了条臂膀,哈哈哈哈哈! 那段影像不光有孙诚和雷如风喝酒的画面,还有孙诚将两人互相来往的证据藏在家中的画面,也有雷如风那边值得利用的画面,两人有利益共通处,两人还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秘密在画面中一层层剥开,就等着搜出证据揭发了。 崔宏走出去几步,停下来缓缓神,冷静下来。 这是在宫里,到处都有李庆德的眼线,他不能表现得太招眼,得稳住!而且这些画面究竟是神仙相助,还是有人装神弄鬼,他也要试探一下,最起码悄悄去搜个小证据,不能打草惊蛇。 心里有了计较,崔宏端着稳健的步伐出宫了。 那边凉亭里,吉祥看着左南若有所思,左南气他:“别想了,不告诉你!” 吉祥愣了愣,忽然被他这堪称幼稚的模样逗笑。 嘴里说不告诉他,却又什么都摊开来给他看,他从没想过会有人对他如此不设防,让他想心肠硬一点都不行。 吉祥俯身:“起风了,陛下可要回去?” 左南:“嗯,回吧。” 吉祥将他抱起来,经过石板桥时停下脚步,低眸看他:“陛下快告诉我吧,我这心里像有猫爪子在挠。” 左南哼哼:“想得美。” 吉祥威胁他:“那我可要把陛下扔水里了。” 左南吓一跳,下意识就要伸手搂紧他脖子,可手臂抬起来不到半寸就无力地软下去了,他尴尬地看着自己的手:“……” 吉祥低声笑起来:“陛下真是不经逗。” 左南磨牙:“……” 吉祥将他抱紧些,走过石板桥,脸上笑容渐渐收敛,眼里却依旧笑着,最后他将左南小心翼翼抱进软轿,目光落在他脸上,轻声道:“多谢陛下。” 左南莫名奇妙:“谢我什么?” “谢陛下让我活得像个人。”吉祥说着退开,站到软轿旁边,常年笼罩在眉峰间的冷硬像初春的冰雪一样缓缓化开。 最开始答应合作,更多是因为无奈,皇帝杀又杀不死,掳走也是难如登天,起义军快撑不住了,他除了答应与皇帝合作,别无他法,甚至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完全没底,不知事情究竟会如何发展。 没想到才短短数日,那些无奈便散得一干二净,他现在对皇帝的信任一天多过一天,这是他自己始料未及的。 而今天映在石桌上的画面,更让他心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曾经不被他看在眼里的皇帝,身上竟然有那么多古怪。 回到寝宫,吉祥将左南抱入净房。 这种事哪怕来一百次,左南也没办法从容,他说要回来其实就是因为尿急了,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没想到又被吉祥看出来了。 从净房里出来,左南脸涨得通红:“你把尿就把尿,能把眼睛转开吗?” 吉祥气息微沉,脸上看不出波澜:“不看着万一偏了。” 左南:“……” 又过几日,左南终于从崩溃状态中解脱出来,他恢复了行动能力,能下地行走能跑能跳了。 太后欣喜地过来看他,又是一通关怀,再问问他开窍开到哪儿了,相当迷信。 等太后离开,左南屏退太监宫女,对吉祥笑了一下:“吉祥哥哥,你过来。” 吉祥朝他走过去:“陛下说过喜欢我这张脸,还请陛下挑别的地方打。” 正准备把他打成猪头的左南:“……” 吉祥已经走到他面前,一副等着挨揍的样子,左南磨了磨牙,一个熊扑将他按倒在地,坐到他身上,随手抄起旁边的书册一本接一本往他身上砸,砸光了又捞过来一块软垫按到他脸上,隔着软垫一通猛捶,口中愤愤道:“朕贵为天子,一言九鼎,说打你就打你,绝不食言!” 吉祥只象征性格挡一下,闷笑出声。 左南看着好感值往上连窜好几个点,一边吐槽,一边又狠狠锤了几下,终于神清气爽,拎着软垫从他身上起开。 吉祥伸手握住他一只脚踝。 左南低头:“……?” 吉祥爬起来半跪在地上,自下而上看着他,目光和掌心一样灼热。 左南开始不自在:“干什么?” 吉祥缓缓开口:“陛下今晚可要我伺候?” 左南头皮炸了,脸爆红:“不要!你手松开!” 吉祥乖乖松手,目光仍在他脸上,半晌后低声道:“陛下说不要,我便不碰。” 作者有话要说:从此,吉祥哥哥开始日行一问的循环。 吉祥:陛下今晚…… 左南:你想peach! —— 如果能再写五千字,今晚就加更,有的话会在零点前,不保证。 超强五感-9 不要让别人教你骑马。 左南恢复了行动能力, 上课的内容自然也要有些变化,之后崔宏再过来,便开始教他强身健体的基本功, 如此一来,崔宏越发显得受重用。 德公公坐不住了,观察几日后开始撺掇太后:“不知陛下学得怎样了, 太后可要去看看?” 太后如今也起了“望子成龙”的心思, 兴致勃勃地站起身:“哀家也好奇呢, 你陪我去看看吧。” 两人到的时候,左南正在练习扎马步, 傻皇帝只顾着玩,身体底子弱,他在树荫底下扎了不到一分钟就开始冒汗, 这会儿正在喊累呢。 太后笑着走过去,对崔宏道:“让他喊,可不许心软。” 崔宏应了声“是”,对她和德公公行礼。 两人在廊檐下旁观了好一会儿, 太后见儿子累得满头大汗, 既心疼又欣慰,德公公则全程暗中观察崔宏与左南之间的交流,企图看出可疑的蛛丝马迹,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他什么都没发现。 这时有人匆匆跑过来, 在德公公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德公公大惊失色, “腾”地起身,将太后吓一跳。 太后问他:“怎么了?” 德公公定定神, 躬身道:“回太后,臣有些急事要去处理。” 太后很少见他如此着急,关切问道:“可是很严重?” “不碍事,请太后放宽心,会料理好的。” 太后对他很信任,并不多问:“那快去吧,别耽误了。” “是。”德公公转身离开,脚下生风。 左南抬眼看过去,见他脸上隐含怒气,心里就差不多有数了,便朝身边的崔宏瞥一眼。 崔宏掩不住喜色与得意,又强行将这份情绪压下去,转过脸来神色如常地检查左南的动作,左南只做不知情,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吁吁道:“累死了,累死了,朕不练了。” 太后心疼道:“快扶陛下过来休息!” 吉祥将左南搀起来,架着他去廊檐下,崔宏也跟着过去,太后让人给左南擦汗倒水喂食,又转过脸来对崔宏表示嘉奖。 崔宏心情正舒爽,脸上笑起来:“承蒙太后与陛下厚爱,能教导陛下,是臣的荣耀,臣自当竭尽全力。” 太后陪左南吃了会儿东西,心里记挂着德公公那边,很快就起身离开,左南让其他人都下去,对崔宏道:“崔统领,朕再歇会儿,你自己喝茶自己吃点心。” 崔宏恭敬道:“多谢陛下!” 左南说着就撑着额头支在桌上打起了瞌睡,吉祥拿了薄毯过来披在他身上,崔宏以为他真睡着了,美滋滋地喝起了茶,顺手从盘子里捏了一块糕点,却不知左南借着手臂的遮挡重新睁开眼,将目光投到桌面上。 桌上再次出现画面,崔宏愣住,手中的糕点“啪嗒”掉在桌上。 掉下去的糕点并没有影响到画面,崔宏定定神,将糕点捡起来吹吹,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这回他不再像上次那样激动了,有了经验,他显得老道很多,一脸淡定地垂眼看画面中的内容,还边看边吃吃喝喝,顺便再朝左南与吉祥瞥两眼,心里开始琢磨起来。 来一次可以说是意外,来两次那就很可能不是意外了,而且两次皇帝和吉祥都在场,绝非巧合。 吉祥就算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阉人而已,除了脸长得好看被皇帝看重,没别的值得揣摩,倒是皇帝身上一直有古怪…… 傻了那么多年,没人以为他是装的,因为他从小就傻,小孩子是伪装不了的,小时候开始傻,那就是真傻,可现在又说开窍就开窍了,可不就是古怪? 古怪的事,只会和古怪的人有关,这两次画面,一定和皇帝有关! 崔宏又联想到太后,太后是个神奇的体质,自打入宫起就没受过委屈、没碰过糟心事,顺顺利利熬死了所有竞争对手,一路高升当上太后,崔宏以前是在后宫混的,这些事他门儿清,很多人都说,太后运气好得像有神灵保佑。 神灵保佑…… 皇帝突然不傻了,会不会也是神灵保佑? 这母子俩是当真受神灵眷顾啊! 崔宏越琢磨越激动,心想:神灵为什么选择了我?让我看这些画面,是想让我辅佐皇帝铲除奸佞?我也是被神灵眷顾的人吗? 有了这些猜测,崔宏心跳都快了,他朝左南看看,越看越顺眼。 如果真是这样,我只要站在皇帝身边,就不愁前程了! 崔宏野心没有德公公那么大,还不至于想将皇帝踹下去自己坐龙椅,至少以他目前的身份,还没资格想,这也是左南选择他的原因,此时吉祥不着痕迹地观察他的反应,觉得左南选对了。 崔宏得了新证据,又可以拿德公公另一只臂膀开刀了,这回可不是勾结外戚,而是里通外敌,他兴奋难耐,将课程教完后就迫不及待地告辞离开。 当天晚上,左南在寝宫里收到了消息:德公公麾下二把手死在了大牢里,还是德公公亲自动的手。 没几天,崔宏利用画面提供的信息再次翻找出证据,又折德公公一只臂膀。 崔宏也是个能人,他做这些事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证据是德公公自己人发现的,人也是德公公那边自己抓的,刑讯审问是德公公亲自上阵的,到最后肉疼的还是德公公。 第一次是勾结外戚,德公公受到背叛勃然大怒,第二次是里通外敌,这一点德公公自己也不干不净,自然想徇私,可无巧不巧被外戚发现,他只能咬牙大义灭亲,不然就要把自己折进去了。 因为这些事,崔宏自然会受到怀疑,但仅仅是怀疑,还动不了他。 崔宏神清气爽,左南也神清气爽,他不着痕迹地对崔宏亲近些:“崔统领,朕想学骑马。” 崔宏越发笃定心里的猜测,心里乐开了花:“陛下想学,臣这就去挑一匹温顺的好马来。” 吉祥站在旁边,眉心微不可察地轻轻蹙了蹙。 崔宏去挑选马匹,左南看着他的背影,拉吉祥靠近,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一会儿他回来了,靠近前面拐角的时候,你提醒我一下。” 吉祥垂眸看他,点点头。 过了一阵,崔宏牵着马回来了,吉祥听到动静,对左南低声提醒:“来了。” 左南便转过身背对崔宏过来的方向,幽幽叹口气:“唉,吉祥啊吉祥,你说朕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吉祥也背对那个方向,做出陪皇帝散步的模样:“陛下何出此言?” 左南道:“你整天在宫里陪我,太受委屈了。” 吉祥偏头看他,虽然知道这话是说给崔宏听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笃信这就是左南心里真正的想法,他深深看着左南,低声道:“不委屈。” 左南再次叹气:“朕想给你安排个差事,唉……可惜朕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德公公早就看你不顺眼,肯定不会答应的。” 吉祥没说话,因为崔宏已经走过来了。 左南听见马蹄声,扭头看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似乎因为刚刚发愁说的话被听到了,觉得有失颜面。 崔宏立刻表明立场:“陛下可是要给吉祥大人安排差事?臣愿意出一份薄力,听说吉祥大人进宫前也是读过书习过武的,臣一定好好安排,绝不让吉祥大人受委屈。” 读过书习过武,崔宏话说得好听,心里却不以为意,毕竟吉祥说是学过,表现却极其平庸,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 但既然皇帝有提拔的心思,他当然要想办法给安排下去,一来可以拉近他与皇帝的距离,二来可以给德公公上眼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崔宏心里美滋滋地打着算盘:“别的地方,臣插不了手,但军营里还是可以的,正好德公公那边缺了两个人,才安排一个顶上去,还差一个呢,不如让吉祥大人过去补上?” 左南一脸感动,拍着他的肩膀感慨:“崔大人真是朕的肱骨之臣啊!” 吉祥:“……” 未免夜长梦多,崔宏当天回去就跟心腹们商量对策了,第二天早朝,左南直接将这个要求提出来,摆在明面上对德公公做出指示,德公公气得阴云罩顶,自然不肯答应,理由自是冠冕堂皇。 左南冷哼:“德公公,朕以前是糊涂,现在可不糊涂了,你手下的人通敌叛国,朕还没追究你的责任呢,你倒管起朕的事来了,这皇帝,到底你当还是朕当?这龙椅究竟给谁坐啊?”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都惊了个够呛,没实权的皇帝嘴巴还这么硬,也是少见。 但再没实权,他也是皇帝,这么明目张胆地把遮羞布揭了,哪怕指着你鼻子骂,你也得受着。 更何况德公公确实理亏,让左南这么一怼,哑口无言,他只能下跪叩首,称自己的忠心日月可表。 一番口水仗打下来,所有人都对左南刮目相看,没想到那个只会撒泼打滚的傻子皇帝,突然变得这么能言善道,这是真开窍了啊! 不过也就耍耍嘴皮子,嘴上一时痛快,实际该怎么样,皇帝说了不算。 大家心里都没当回事,以为事情会就此结束,可谁都没想到,不过上个早朝的工夫,吉祥那边已经走马上任了。 德公公回去后听说此事,气急败坏:“怎么回事?谁安排的?” 下面的人战战兢兢:“崔……崔统领……” 德公公额角青筋迸起,杀气腾腾:“好大的胆子!” 崔宏是有权力办这个事的,吉祥要补缺的位置上,原先那个人是德公公的心腹,但明面上归崔宏管,是德公公特地安插到崔宏手底下的眼线,所以吉祥现在是崔宏的直系下属,崔宏安排自己部下的人,合情合理合规合法。 不过他也要打个时间差,抢在德公公前面下手,不然其中又会生出许多波折。 崔宏办成此事,算是和德公公彻底撕破脸,宦官集团内部开始动荡。 当天夜里,德公公压着怒火,坐在阴暗的角落垂目不语。 底下的人没他那么好的定力,都在脸红脖子粗地骂着,恨不得立刻将崔宏绑过来大卸八块。 “最近咱们接连出事,肯定都和姓崔的脱不了干系!” “姓崔的最近和皇帝走得近,他是觉得投靠皇帝,他就能翻身了?” “那吉祥可真是太邪门了!皇帝竟敢为了他在朝堂上口出狂言!” “不如咱们直接将那吉祥杀了,一了百了!” 德公公睁开眼,忽然冷笑起来:“想杀他,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让皇帝自己杀。” 下面的人都惊讶地抬起头,不明所以。 德公公心里有了成算,心情好些了,端起茶碗撇开盖子:“他不是要领兵吗?那就让他去对抗起义军吧,等他吃了败仗丢了城,皇帝再舍不得,也得收拾他。” 底下的人听得眼睛亮起来:“妙啊!” “借刀杀人,借的还是这样一把有分量的刀,不愁他不死!” “眼下正是起义军拼死反扑的时候,咬得很猛,谁过去都是送人头,他才刚刚走马上任,能使唤得动谁?他懂行军布阵吗?懂调兵遣将吗?哈哈哈哈他必死无疑!” “等他们和起义军元气大伤,咱们再去收渔翁之利。” “这是一箭三雕的妙计啊!” 德公公冷笑一声,丢下茶碗起身去了太后那里。 第二天,被吹了枕边风的太后去皇帝寝宫等儿子一起上朝,她怕儿子接受不了那样的安排,提前过来打预防针,在路上将事情说了。 左南心里暗爽,脸上却震惊、愤怒,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后:“母后,你想让吉祥去送死吗?” 太后好声好气地哄他:“怎么会?吉祥是去指挥的,又不是去冲锋陷阵的,他不懂领兵,副将懂啊,有那么多人在,吉祥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左南气得直接从软轿上跳下来:“不行!吉祥不能去!母后你不答应的话,儿子不上朝了!” 太后赶紧下来追他:“燧儿你听我说,起义军已是强弩之末,吉祥不会有事的,眼下正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左南用尽毕生演技将眼圈挤红:“总之我不答应!” 太后心疼得不行,可德公公给她分析过形势,说吉祥这次去,一来可以得到锻炼,将来站在皇帝身边,名声也好听些,二来可建功立业,以后也能成为皇帝的助力,三自然是性命无虞,吉祥受皇帝看重,下面的人死也要保他平安归来。 太后对德公公很信任,立刻就答应了,甚至连夜拟好了诏书。 现在她见左南闹得厉害,脑仁疼得不行:“唉,到底还是孩子,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呢?” 左南再次使用“燧”式撒泼打滚:“不准让吉祥去!噢我知道了,是不是德公公想害死吉祥?一定是!娘,我不能让吉祥去送死!你让他留下来陪我!” 太后无可奈何,只好将目光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吉祥:“吉祥,你自己说,你怎么想的,愿不愿意为国效力?” 吉祥跪下来道:“臣愿意。” 左南瞪他:“吉祥,你被人下药了你就眨眨眼!” 吉祥:“……” 太后笑起来:“愿意就好,此事已成定局,你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左南气急败坏:“我不去上朝了!吉祥,我们回去!” 说着拽住吉祥的手,大步流星回到寝宫,在门口时又发了一通脾气:“滚!都给朕滚开!” 太监宫女们吓得赶紧退远。 左南拉着吉祥进屋,脸上怒气消失,探头朝外面看看,小声问:“隔墙有耳没有?” 吉祥低头看他,嘴角勾起弧度:“暂时没有。” 左南兴奋地扑到榻上,埋头用力捶了捶,又打了几个滚,总算把爆炸激动的情绪发泄出去。 吉祥静静看着他,抬脚走过去,俯身一手撑在榻上,另一手将他的脚踝抓住。 左南正转身躺过来,被他抓着一拉,人便滑过去,他兴奋地用拳头在吉祥胸口捣了一下:“吉祥哥哥料事如神,真棒!” 前面忽悠崔宏的办法是左南想出来的,毕竟他有金手指,可以很好的利用收集来的记忆画面,在他的计划中,后续还要再费点力,他都想好一二三四准备付诸实施了,中途却让吉祥拦下来。 吉祥道:“不用那么麻烦,德公公会帮陛下完成后续计划,咱们等着就是。” 没想到,真让他说中了。 左南不得不承认,在揣摩人心方面,自己到底还是不大行,不过没关系,他有吉祥就行了。 左南正兴奋,没注意此刻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他冲吉祥抬了抬下巴:“起来,我让人去给你做点吃的带到路上。” 吉祥握着他脚踝的手收紧力道:“陛下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左南看着他:“什么?” 吉祥目光在他脸上描摹:“不要让别人教你骑马。” 左南:“……?” 吉祥垂眸遮住瞳孔中几乎破笼而出的控制欲:“等我回来,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超强五感-10 朕的吉祥是不是英俊潇洒天下无双? 吉祥自上而下俯视着左南, 这样的角度让他生出掌控一切的错觉,似乎只要他再进一步,就能将身下的皇帝圈住, 牢牢锁在自己的怀中,一时间各种大逆不道的念头在脑中呼啸而过。 然而最终,他只压抑着微沉的气息, 用指腹在左南那纤细光滑的脚踝上轻抚片刻, 缓缓放开, 低声道:“陛下想学骑马,可以让我教, 我以前学过,骑术不比崔宏差,进宫后虽然很久没再有这样的机会, 但做过养马的活儿,对宫里的马匹习性也熟悉,陛下耐心等些时候,等我回来了, 我好好教你。” 左南注意力跑到脚踝上,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被压制的状态,他眼睫轻颤,视线飘忽,抬手在吉祥胸前推了推:“可以啊,你教我当然更好, 我以为你不会骑马的,你别靠这么近, 起来说话。” 吉祥盯着他微红的脸看了片刻,从善如流, 直起身的同时伸手将他拉起来:“陛下先歇会儿,我去收拾衣物。” 左南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之后打开信息框看了看,惊喜地发现昨天还42的好感值现在竟变成了59,之前都是一点一点往上涨,这回一下子上涨17个点,看来顺利把他送到前线,让他对自己更加信任了。 距离及格线只差一点点,左南懒得吐槽,毕竟吉祥哥哥敏感,有这么大涨幅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美滋滋地收起信息框,调整面部表情,冷着脸走出去:“来人!” 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走过来跪下:“陛下。” 左南神情暴躁,语气不爽:“去给吉祥准备点干粮,饮水糕点都要备上,风干的肉也要有,哦对了,去太医院拿点治头疼脑热和跌打损伤的药过来。” 小太监忙应下,走的时候心里有些唏嘘:发那么大脾气,还不是妥协了,这皇帝当得可真憋屈啊,连个人都保不住,唉…… 吉祥收拾完衣物过来,就看到左南面前摆了一大堆吃的,有些无奈:“我是去行军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哪能带这么多东西?” 嘴里这么说,心里却熨帖得很,又热又酸软,他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包起来,垂眸弯起嘴角:“带上也好,这样别人才会说陛下是昏君,免得那边怀疑。” 左南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我是昏君,那你是什么?祸国妖妃吗?” 吉祥抬眼错愕地看着他。 左南:“……” 左南脸憋得通红,想扇自己一嘴巴子。 靠!就你长了嘴!就你会叭叭叭!不说话能憋死你! 他赶紧转移话题:“不知道前线情况怎么样,起义军那边你也好久没联系,会不会不好招安啊?” 吉祥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看着他,低头观察他的表情:“陛下在担心我?” 左南抬眼瞪他:“你这不废话吗?” 吉祥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顿了顿,心里那股大逆不道的念头又起来了,他转开目光收敛心绪:“陛下放心,他们中有一半是追随我的,能把这一半招安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愿意降就降,不愿意降就杀。” 左南抿紧唇,一时没吭声,因为心里没底。 起义军打仗打到现在,可不是闹儿戏,形势复杂,绝对不可能轻易就把问题解决了。 眼下战局胶着,起义军到底敌不过朝廷一波又一波兵马的攻击,逐渐呈现颓势,面对必败的局面,他们只有两种选择:降,或者死。 之前他跟吉祥打听过起义军的构成,这股造反势力是由土匪发家的,但土匪头子并不是普通人,是当年名盛一时的赵家将的后世子孙,赵家在政治斗争中败落,只留了那么个血脉活下来,那个叫赵潜的土匪头子,也就是现在的大当家,在起义军中很有威望。 这人是偷偷活下来的,身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他对朝廷有着深仇大恨,也深知自己不能暴露,所以绝对不可能投降,别人投降了可以苟活,他不能,他会暴露身份,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与其窝囊地死,不如战死,左南可以预料到赵潜的选择。 而赵潜是大当家,吉祥只是二当家,有多少人愿意追随吉祥?他离开起义军已久,离开的时候才十三四岁,那些追随他的人有多少活下来的,又有多少愿意继续跟他?而且他已经去势入宫,都不算真正的男人了,那些人会不会瞧不起他,会不会骂他奴颜卑膝做了朝廷的走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吉祥都已经是二当家了,竟然还要他这个二当家进宫做太监,底下的人不管有什么想法,大当家竟然不阻拦?那姓赵的绝对没安好心,不是蠢就是坏!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吉祥在起义军里的人气和威望,他要没有真心实意的追随者,赵潜轻轻松松就能把他解决了,也不至于用那么损的招。 左南越想,心里就越不踏实。 去前线招安是吉祥的选择,左南既然答应与他合作,就要帮他完成这个目标,可其实按照左南的想法,这样做完全没必要,他不想让吉祥去受气。 想想都觉得心里憋得慌。 吉祥看他神色变来变去,胸腔一阵滚热,没忍得住,上前一步用力将他抱住。 左南吓一跳,顿了顿,没推开。 吉祥贴上他发烫的脸颊,轻轻蹭了蹭,这种耳鬓厮磨的亲近让他从灵魂深处起了颤栗,他深吸口气,低垂眼睫,一片瓷白入目,令他欲念横生。 左南让他口中的热气烘到腿软:“我……想跟你一起去……” 吉祥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情绪已经压下去:“陛下不用担心,我是心里有把握才去的。” 左南也知道自己不能去,他要做好吉祥招安成功的准备,招安不光是在战场上那短短几分钟的投降,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德公公想借刀杀人,一旦发现事情超出计划,绝对会想办法对吉祥动手,不光是吉祥,还有那些接受招安的人,都会受到威胁,所以他需要留在宫里做好应对准备,预防意外情况的发生。 他有金手指,手握诸多信息和秘密,很多都还没派上用场,正好借这个机会将朝堂上下梳理一遍。 德公公会借刀杀人,他也会。 当天朝议结束,诏书就发下来了,吉祥已经做好准备,接到旨意一刻都没耽搁,提着包裹出发。 左南做足昏君派头,亲自去城楼上送,吉祥策马穿过城门,回头看他,他立刻抬手挥了挥,心里舍不得是真,担心也是真,表现出来则更要夸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吉祥,对崔宏道:“崔大人,朕的吉祥是不是英俊潇洒天下无双?” 崔宏:“……” 崔宏欲哭无泪,陛下还有闲情雅致欣赏吉祥的容姿,他都快愁死了,吉祥文不成武不就,底下的人也不见得服他,平时领兵抗敌还能糊弄糊弄,这会儿都关键时期了,能不能全乎着回来,他心里可没底啊! 吉祥领着兵马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左南收回目光幽幽叹口气:“唉,希望吉祥能顺利擒住起义军的首领。” 崔宏:“……” 可拉到吧,能活着回来就该烧高香了。 崔宏强颜欢笑:“陛下请放心,臣安排了好些高手跟在吉祥大人身边,吉祥大人一定能凯旋而归。” 左南再次叹息:“回宫吧,崔大人,你随朕走走。” 崔宏欣喜,知道这“走走”绝对不是简单地走走,一定是有要事交代,便笑了笑,恭声应是。 左南对崔宏表现出十二分信任和倚仗,回宫后让他陪自己去御花园散步,走到空旷无人的地方时终于开口:“崔大人,不瞒你说,吉祥这次过去,并不是为了退敌,而是为了招安。” 崔宏大吃一惊:“这……这恐怕不易啊!” 左南高深莫测地“唔”了一声:“吉祥有九成把握,想来也不算太难。” 崔宏:“……” 左南继续:“你也知道,起义军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想招安他们,朝廷就要表态,就要给他们、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崔大人你说,这清君侧,该清朕身侧哪一位呢?” 崔宏就站在他身侧,听得简直心肝颤,不过想也知道他说的不是自己,是指太后身边的德公公,德公公暂时还无法撼动,但德公公身边不是还有很多人吗? 崔宏笑了笑:“陛下心里可有人选?” 左南叹息道:“朕一想到德公公手底下竟然有人通敌叛国,就寝食难安,起义军说的没错,朕的身边是需要清理清理,就从德公公那儿开始吧,该洗刷干净了。” 说着沉思片刻,道:“德公公下面的二把手,新提拔上去的,叫什么来着,就他吧,先把他抓了送前线去。” 崔宏都有点同情德公公了,旧的二把手才出事,新的二把手又被皇帝盯上了,德公公估计能气得直接升天。 这回不需要左南再动用记忆共享,反正崔宏已经跟德公公撕破了脸,直接拿人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找个借口便能动手,再说这些宦官里面没几个干净的,想找罪证也还是能找到的。 崔宏这回没看到影像,心里有数,知道是皇帝想考验自己,因此对此事非常用心,当天夜里就趁着德公公跟太后厮混时带着人去将二把手给抓了,天不亮就将人五花大绑送往阵前。 德公公听说此事,气得差点炸肺,大发雷霆,当场就要将崔宏杀了。 左南算着时间派人去找崔宏,问他今天怎么没来给自己上课。 崔宏正跟德公公对峙,笑呵呵道:“陛下的课业耽误不得,我该进宫去了。德千岁可别为难我,您御下不严,导致手底下的人屡屡犯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过是秉公办理,德千岁可不能徇私枉法啊!” 德公公气得够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离开。 下面的人大气不敢出,最近他们连番出事,被弄得焦头烂额,德公公也没之前那么沉得住气了,几乎天天都要发火,发起火来必然要有人伤亡。 德公公盯着崔宏的背影深吸口气,眼神狠毒,最后他冷笑一声:“他能动我的人,我自然也能动他的,之前大家还要脸面,做事留一线,如今他脸都不要了,我们也没必要跟他客气。” “去,把他手底下的人都梳理梳理。”德公公啐一口牙间咬出来的血,“不让他脱层皮,我就不姓李!” 德公公忙着打击报复的时候,左南将崔宏叫到身边,对他道:“朕有要事交代你去办。” 崔宏洗耳恭听。 左南道:“朕要下一道圣旨,你做好准备,等会儿派人快马加鞭送去阵前。” 崔宏心里暗暗吃惊,心说皇帝至今连圣旨的边都没摸过,大印长什么样子也没见过,连他自己的私印都在太后那边保管着,能下什么圣旨? 不过皇帝身上古怪的事情太多,他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期待的,便恭恭敬敬应下:“陛下请放心,臣的人随时可以出发。” 左南点点头:“朕今日会再受仙人点拨,可能又要好几天不能动,到时就要靠崔大人保护了。” 崔宏知道皇帝开窍的传闻,且不说此事真假,单皇帝这份信任就足够令他心潮澎湃,他兴奋得满面红光:“臣誓死保护陛下,请陛下放心!” 左南满意点头,扬声道:“将张福叫过来。” 张福是太后身边的太监,替太后掌管私印,见到张福过来,崔宏心里差不多就有数了,大印如今在德公公手里,皇帝拿不到,但皇帝有几枚私印是在太后那儿的,和太后的私印一起交由张福保管,皇帝亲拟圣旨,盖上私印同样有效。 张福听说皇帝传唤,心里没当回事,也就没惊扰正在午憩的太后,他来到御书房,下跪叩首:“参见陛下!” 左南开门见山:“张福,朕需要盖个章,你把朕的私印找过来。”说着朝崔宏道,“崔大人,你派个人随张福去取。” 张福吃了一惊,急忙道:“回陛下,臣这就去向太后请示。” “啪——” 左南一掌拍在桌上:“放肆!朕乃一国之君,要用自己的私印,还需要太后批准吗?张福,你这是在朕与太后之间挑拨离间!你居心叵测!你该死!” 张福懵了,没跟得上左南的节奏,愣了半晌才开始为自己辩解。 左南起身朝他走过去,一脚将他踹翻:“还敢狡辩!” 张福额头大颗大颗汗珠滚下来,他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认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去取!” 崔宏附在左南耳边道:“陛下当心他阳奉阴违,门外就有德公公的眼线,他出去后一定会向德公公求援。” 左南笑了一下:“朕知道。” 崔宏神色间难掩担忧,心里暗道:张福可是滚刀肉,印章收在哪儿只有他知道,不严刑逼供肯定问不出来,可一旦用刑,李庆德那边定会得到风声,到时圣旨就算能盖上印,能否顺利送出去可就难说了。 张福说完就想爬出门外,左南走过去提着他衣领将他揪回来:“堵住他的嘴,绑起来!” 崔宏立刻上前,三下两下就将张福控制住,左南走过去,弯腰捏住张福一根手指,很快放开。 张福发不出声,又不知道皇帝要对自己做什么,惊恐交加。 崔宏也看得一头雾水。 左南直起身,从张福的记忆中查找,很快就知道了印章的下落,他需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印章拿到手,就只能自己亲自去拿。 他打开信息框,选择使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点击最长时效五分钟,确认。 太后寝宫离这里不远,左南拔足狂奔,根据记忆找到张福藏起来的锁,又找到暗格,从格子里将自己的几枚印章扒拉出来,再将一切恢复原样,之后再次狂奔,气喘吁吁地跑回御书房。 还剩不到半分钟,他飞快地将印章盖到写好的圣旨上,贴身收好后又擦擦脸整理了一下头发,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最后在躺椅上靠坐下来。 时效一过,他就软了身子,好在已经摆好姿势,没丢人,就是将崔宏与张福吓了一跳。 左南对瞠目结舌的崔宏道:“崔大人,把东西送出去吧。” 崔宏疑惑地朝桌上看看,惊得眼珠子差点脱框,不过时间紧急,他没敢多想,赶紧将圣旨收好拿出去,交到心腹手中。 再回来时,左南还躺在躺椅上,崔宏想到他之前说的话,知道是脱力了,又想想什么“仙人点拨”,越发心惊。 左南看向张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张福被他笑得汗毛直立。 过了许久,左南估摸着圣旨应该送出城了,太后应该也快醒了,这才开口:“张福啊,这些年来,你替朕保管印章,辛苦了。” 张福心里生出不妙的预感,磕磕巴巴道:“不、不辛苦,不敢辛苦……” 左南道:“你交还给朕的印章,朕都看了,保管得很用心。” 张福瞪大眼,茫然片刻,哆嗦起来:“小人,小人并未……” 左南又道:“这件事,朕会告诉德公公的,你这些年尽忠职守,该赏!德公公想必也很欣慰,朕到时再夸一夸你,他说不定还会给你往上提拔提拔呢。” 张福哆嗦得更厉害,他刚刚可看见了,崔宏送出去的是一道圣旨,圣旨上哪能不盖章? 那章……那章…… 张福倒吸一口冷气,神色惊恐地瘫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吉祥:我去打仗了。 小南:吃的给你! 吉祥:我出城了。 小南:送个人给你祭旗! 吉祥:我到前线了。 小南:圣旨给你! —— 噫呜呜噫,我好喜欢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存稿现码出来的反而更喜欢,因为赶稿太激情了吗?[猛虎落泪.jpg] 五千字粗长章已经把我掏空,这几天没有二更啦,我攒点力气周末加更,拼个勤奋榜。么啾~ 超强五感-11 生怕人不知道他能给皇帝吹耳边风! 崔宏的人将那个二把手五花大绑送到前线时, 吉祥正准备孤身深入敌营与起义军谈判,听说人是皇帝让送过来的,吉祥冷硬的眉峰立刻柔和下来, 起身道:“把人带进来。” 门帘掀开,一只绑得像粽子的人被提进来扔在地上,那人不吃不喝颠簸一路, 已经被折磨得精疲力竭, 这会儿趴在地上像条死狗。 吉祥走过去用脚抬起那人的脸, 笑了一下:“原来是德公公的人。” 说着脚跟一踩,将那人的脸砸在地上, 同时鞋底重重碾下去,疼得那人鬼哭狼嚎。 旁边几个副将都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目光落在吉祥挺拔的背影上, 忍不住又往后退开半步,再看地上的人就仿佛在看一团没有生命的烂肉,其中有一个副将是德公公安插过来的,此时更是紧张得额头上直冒冷汗。 都是战场上杀过人见过血的, 谁的胆子都不小, 可这一路行军,他们愣是让吉祥的心狠手辣给震住。 如果吉祥是个废物倒也罢了,再狠也不过是条疯狗,架空他的权力任他狂吠便是,可真正接触后他们才知道, 吉祥根本就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能,单兵作战没人能打得过, 以一敌多照样把他们打趴下,更何况他还有勇有谋, 一来就解了此地的围城之困,反守为攻、扭转战局。 到这儿不过短短半日,他就直接把城守踢下去自己发号施令,碰到阳奉阴违的干脆削掉一只耳朵,说:“听不懂我的话,这耳朵留着有什么用?” 更过分的是,他还拿着鸡毛当令箭,将路上吃剩下快要走味的锅盔掰了一块下来,说这锅盔皇帝摸过啃过,见锅盔如见天子,谁不听话就遵天子命砍了谁。 能把人气吐血! 底下的人那个恨啊,打又打不过,想悄摸着算计也会被发现,最后就是谁动歪心思谁倒霉,几个回合之后,大家终于服气,歇了搞事的心思,老老实实听他指挥。 换个心态相处,越发看出吉祥的才干,那股畏惧便渐渐成了敬畏。 此时崔宏的人正笑着邀功:“吉祥大人,陛下说这人就是起义军要讨伐的奸佞,让属下把人手脚完整地送过来交给大人处置,属下这一路紧赶慢赶,来得还不算迟吧?” 他一开始也是不把吉祥放在眼里的,甚至还想着把人送过来,吉祥一定会感恩戴德,到时他趁机敲诈点好处,也不算白辛苦一趟,可没想到来这儿一看,气氛和预期的完全不同,他心里精明,眼睛也亮,能屈能伸,立刻转变态度。 吉祥勾起唇角:“来得正及时,大人辛苦了,改天回宫后,鄙人一定在陛下面前替大人多多美言几句。” 旁人听得暗自腹诽:瞧瞧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听听这佞臣的语气!生怕人不知道他能给皇帝吹耳边风!要脸吗?他不要脸! 但是谁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在心里嘀咕。 吉祥喊了个小兵进来:“带这位大人去梳洗用膳,稍事休息。” “我们继续商议明日的安排。”说着转身回到桌案旁边,手指在舆图上点点,“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你们分两路埋伏,万一他们不肯降,你们听我令信,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不过这几率不大,所以你们还要做好开城相迎的准备。” 几个将领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样的想法:这位吉祥大人怕是疯了。 起义军起事到现在,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是说招安就能招安的?他竟然还不带一兵一卒,想要孤军深入敌营去劝降,是不知者无畏呢,还是诚心想送死呢?真以为杀个人就算给个交代,那些反贼就会顺着台阶下了? 这会儿大家对吉祥畏大于敬,都是作壁上观的心态,不想劝,也不敢劝。 吉祥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他神色自若地做好安排,知道这些人不会再有胆子乱搞小动作,就回去养精蓄锐了。 第二天一早,吉祥命人将京城送来的那位二把手绑成粽子挂在城门上,临挂前拍拍“粽子”的脸:“夜里尿过了吧?” “粽子”都快渴死了,哪儿还尿得出来,听他这么说脸都绿了,嘴唇颤抖,恨不得昏死过去。 吉祥:“要尿干净,可别挂城门上再往下尿,那底下还要不要走人了?” 旁人:“……” 吉祥:“算了先别挂,等我出城了再挂吧。” 旁人:“…………” 吉祥正准备出城,忽然有人来报:“圣旨到——” 吉祥愣住,扭头看向来人,此人他眼熟,是崔宏身边的亲信,叫刘荣,他离开京城,皇帝那边就靠崔宏护着了,刘荣是崔宏信得过的,也间接成为皇帝的心腹,那便算是自己人了。 吉祥缓和神色,准备下跪接旨。 刘荣箭步上前将他拦住:“吉祥大人,陛下说了,这圣旨暂不急着宣,得等您劝降回来再说。” 吉祥微微愣了一下,笑道:“也好,那我叫人安排地方给刘大人歇息。” 安顿好后,吉祥便策马出城。 城门在他身后“轰隆隆”合上,北风迎面吹来,掀得披风猎猎作响,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当然这是城楼上那些人的想法,吉祥自己并不觉得,他如今和以前的行事作风与想法都不一样了,对待起义军的态度自然也不一样,换成以前的自己,或许会束手束脚、顾念旧情,可如今他只觉得心冷硬,愿意继续跟随的才能为他所用,招安过来自然要好好对待,不愿意的便是一心求死,他并不惋惜。 而且他对自己有信心,起义军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本就是他带进去的,另一部分后面加入的人当中,有多少人是奔着他,又有多少人是奔着赵潜,他心里自有一笔账,只是他那时愚钝不自知,平白遭人利用,做了他人的嫁衣。 因此这趟过去,他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也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 所谓“悲壮”,不过是他人脑补。 城楼上众人看着他骑在马上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都觉得他这趟会凶多吉少,就连刘荣心里也没底,匆匆吃了点东西就爬到城楼上,遥遥望着远方的敌营,等候那边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看日头到了正上方,城楼上的人已经热得擦起汗来,远处还是没个动静,刘荣心里开始犯怵:可千万别出事啊! 吉祥已经和崔宏拴在一条船上了,吉祥出了事,崔宏会颜面无光,面对德公公都会矮一头,皇帝那边更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崔宏这一派系如今就靠皇帝过日子,皇帝不高兴,他们日子必然不好过。 刘荣按了按怀里的圣旨,越发焦灼。 转眼又是半天过去,日头西斜,暮色渐起,旁边几个将领已经开始窃窃私语,都猜测吉祥是折在敌营了。 “起义军不会投降的,他们已经攻下三座城,野心昭然若揭。” “那个姓赵的贼酋早就扬言宁死不降了,怎么可能吉祥大人去劝几句就改变主意?” “姓赵的在战场上极其凶残,吉祥大人这趟过去,恐怕正好给他杀了振士气。”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们已是强弩之末,真敢对吉祥大人动手?” “什么不斩来使,他们不过一群土匪,不可能讲道义。” “吉祥大人身手极高,说不定能逃出来。” “唉,难说啊,咱们还是做好迎敌的准备,万一他们趁着士气大振半夜来偷袭。” 刘荣听了一耳朵,心里越发焦躁不安,他咬着牙来回踱步,时不时往城外看一眼,琢磨着要不要先给宫里递一份急信。 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尘烟四起,黑压压一片大军如乌云过境般自天地相接处席卷而来。 城楼上的人大惊失色,有将领高喊:“速速准备迎敌!” 一时间所有人都动起来,火石弹药弓箭手迅速就位,严正以待。 然而大军却在不远处停下来,没有再往前进,过了片刻,一人策马出列,缓缓前行,距离城门越来越近。 有眼尖的人认出来了 ,惊喜大喊:“是吉祥大人!” 刘荣激动得立刻趴到城墙上,欣喜若狂:“是吉祥大人回来了!” 城楼上沸腾了,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下方,不少人怀疑自己眼花了,抬手揉眼睛。 吉祥从敌营回来,这说明什么? 吉祥不光一个人回来,还带着一大群兵马,这又说明什么? 真的将反贼招安了? 寂静中,有人惊呼:“当心有诈!你们看这阵仗像是来投降的吗?依我看,吉祥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大家千万不要着了道,不能开城门!” 刘荣眼角狠狠跳了一下,扭头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叫周勤的将领,德公公的人。 周勤嘴里叭叭叭,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刘荣见有人已经起了防备之心,气得冲过去一脚将周勤踹翻在地:“放你娘的狗屁!吉祥大人是皇上亲自点的,你这意思,皇上跟反贼是一伙儿的?” 周勤梗着脖子:“皇上是被吉祥那奸佞小人蒙蔽了视听!” 刘荣还想动手,奈何周勤很快被他的亲随护在身后,自己也被其他将领拉住,两人怒视着对方,气喘咻咻,平日在京城就不对付,此刻更是恨不得手撕了对方。 不知谁说了句:“先别吵了,快看吉祥大人手里提的是什么!” 刘荣扭头看去,惊得瞪大眼。 吉祥手里是个人头,他策马上前,将血淋淋的人头高举起来,扬声道:“诸位认得他吧?” 城楼上一片吸气声。 “赵潜!赵潜的人头!” “这这这……这就把敌酋给杀了?” “赵潜身边全是高手,吉祥大人是如何做到的?” “这么说,他们真是来投降的?” 刘荣趁大家愣神的工夫,又跑过去踹了周勤一脚,啐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敌酋的人头都给带回来了,你敢说吉祥大人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周勤哑口无言。 吉祥高举着人头,沉声道:“反贼赵潜已伏诛!起义军中多为良民,受赵潜蛊惑胁迫才犯下大错,如今已幡然醒悟,并协助朝廷剿灭赵潜余党,算是将功补过。诸位尽可大开城门,接受投诚!” 城楼上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吉祥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陡然拔高,从一个手段狠辣令人畏惧的奸佞,变成智勇双全令人敬重的英雄。 刘荣激动得全身颤抖:“都愣着干甚么?开城门!快开城门!” 副将们回过神,急忙传令下去,城门“轰隆隆”打开,吉祥并未急着策马入城,而是转身看向身后。 后面的大军中立刻出来几十名青壮,都是起义军中有身份地位的人,这些人从马上下来,步行跟在吉祥身后,随着他一同靠近城门。 吉祥指着挂在城楼上的“粽子”:“诸位看到了吧?这就是朝廷的诚意!陛下说了,这只是查出来的,没查出来的也不过逍遥一阵子,待他查清了,都会逐一处置,陛下是明君,诸位请安心!” 后面的人都将目光看向“粽子”,该商量的早就商量好了,这会儿不过做做样子,大家义愤填膺道:“此人破坏朝纲,蒙蔽圣听,确实该死!” 吉祥道:“为了让城楼上众将士安心,诸位手里的兵器不能带进去,想用就在城外用,用完暂时丢在外面。” 城楼上众人面面相觑:什么叫想用就在城外用? 大家探头朝外看,就见那几十个人纷纷举起手中弓箭,“咻咻咻”地将箭矢射向城楼上的“粽子”,转眼间,那人就被扎成筛子,垂头没了声息。 最后,这十几人将手里的弓箭“哐哐哐”扔到地上,腰上的刀也解下来扔掉,果然不携半点兵器,带着满腔诚意跟随吉祥进城了。 城楼上众人:“……” 吉祥将赵潜的人头交给城门口的守卫:“挂上去。” 说着抬脚走上台阶登上城墙。 刘荣一脸喜色地走过来:“吉祥大人,快洗洗手,过来接旨。” 吉祥笑着应了一声,立刻有小兵端了水过来,他洗干净手,走过来跪下,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跪下来。 刘荣展开圣旨一番诵读:“……吉祥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平定战乱、收复缁、临、圻三城,实乃栋梁之材,今特封吉祥为镇国大将军,接管此三城,收编此次所有降兵……” 四周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听着,心里惊涛骇浪。 这吉祥可真是皇帝的宠臣啊!不久前还只在宫里伺候,转眼就成了镇国大将军,还是有实权的大将军,简直就是平步青云! 跟着吉祥进来几十名青壮更是心潮澎湃,他们决定投诚时,只知道皇帝允诺他们性命无忧、既往不咎,没想到他们会直接被收编,而且还是收编在吉祥的手底下,这……这不就是吃上皇粮了吗? 我造了反,不但不用死,还能参军,不光能参军,还能继续跟着老大混,这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啊! 圣旨宣读完毕,所有人都浑浑噩噩以为置身梦中,等看见吉祥接了圣旨站起来,他们又猛地打了个激灵:这圣旨,不会是假的吧? 刘荣像是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冷哼一声:“想什么呢?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虽说皇帝还没完全执掌朝政,可皇帝就是皇帝,皇帝亲自写的圣旨、亲手盖的印,谁敢质疑真假?再说那三城早就落到反贼手里,反贼又是被吉祥劝降的,吉祥过去接管简直轻而易举,德公公想横插一脚可不容易。 这镇国大将军,妥妥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众人神色讪讪,赶紧围过来恭喜吉祥高升,心说皇帝对吉祥可真是掏心掏肺,想得也太周全了。 吉祥一声不吭,转身远眺京城方向,手紧紧捏着圣旨,竭力压抑澎湃的心潮。 圣旨盖的是私印,想也知道来得有多不容易,皇帝在宫里本就举步维艰,还要想尽办法为他谋划,他恨不得掐死之前对皇帝不敬的自己。 此刻他脑子里“嗡嗡”响,根本听不清别人说什么,他的眼里只有远得看不见的皇宫,震颤不休的心口只念着皇宫里那个人。 皇宫并不是他的家,他的家早就没了,可此时,他竟生出归心似箭的感觉,一刻都等不得。 此时此刻,左南正在太后宫里用晚膳,捷报还没传来,他暂时不清楚前线的情况,心里已经连续焦灼了好多天,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这几天他都会来太后宫里尽孝,主要是想找机会接近德公公,试图不着痕迹地来点触碰,他不敢在德公公面前使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金手指,因为一旦使用他就会脱力,万一德公公被他碰了之后有所察觉,说不定会对他动手。 吉祥不在,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因为印章的事,德公公现在看见他都不再掩饰眼里的狠毒,他必须时刻处在警醒状态。 太后对印章的事倒没什么反应,她没有野心,只想母以子贵安安稳稳当太后,儿子的东西还给儿子,没毛病,她也没察觉到气氛的剑拔弩张,乐呵呵地给儿子夹菜:“尝尝这个,你以前最爱吃的,最近都吃得少了,是口味变了还是厨子做得不好吃?” 做得不好吃,厨子就要倒霉了。 左南笑了笑:“儿子只是吃腻了。” 正说着话,脑海中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恭喜,好感值已突破60,下单金手指权限已开通! 左南心里惊喜,立刻打开信息框,不着痕迹地看过去。 好感值岂止是突破60大关,都一下子升到78了! 作者有话要说:吉祥指指脖子上的草莓印:这是陛下留的,见此印如见天子。 众人:呸!不要脸! —— 虽然今天吉祥哥哥没能和小南见面,但是他们神交了,四舍五入。 超强五感-12 听起来就很牛逼! 好感值终于突破及格线, 左南毫不犹豫选择下单,正好晚膳也快吃完了,他便找借口说吃得有点撑, 起身告辞,端着不紧不慢的姿态回到自己寝宫。 系统给的金手指虽然有时候很坑,但确实功能都很逆天, 所以他对这次的金手指也抱着很强烈的期待, 他屏退左右, 独自坐在榻上,再次打开信息框, 果然看到系统已经将金手指送过来了。 点击投递,系统给出投递成功的提示,金手指那一栏立刻发生变化, 出现了金手指的名称——超强五感。 左南:“!!!” 卧槽!听起来就很牛逼! 超强五感——来自武侠、修仙等小说的灵感。 五感: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基础功能:五感敏锐度增强十倍,五感覆盖范围扩大十倍。(好感值达到60分,即金手指投递成功便可自动激活。) 升级功能:五感敏锐度增强百倍,五感覆盖范围扩大百倍。(好感值达到80分即可自动激活。) 高级功能:五感敏锐度增强千倍, 五感覆盖范围扩大千倍。(好感值达到100分即可自动激活。) 特级功能:超神体验, 好感值突破100后,五感强度仍会继续提升,同时开启与他人共享的功能。 备注: 1、视觉受阻碍物限制,超强视力不等于透视。 2、五感共享需双方百分百信任彼此。 左南看着这样的属性说明,整个人都是懵的, 被震懵了。 如果他理解得没错,敏锐度应该是微观上的概念, 覆盖范围应该是宏观上的,比如视觉, 就相当于同时拥有了显微镜和望远镜,既能看清一颗小草的纤维,又能看见很远处的东西。 这也太厉害了!如果将吉祥的视力比作显示器,那就等于既提高了像素又扩大了屏幕!试问谁不想要这样的显示器呢! 左南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继续琢磨其他几种感知。 听觉,当听觉增加到一定强度后,是不是连花开的声音都能听到?是不是连千里之外的海浪声都能听到? 嗅觉,平时感觉差不多的味道能够轻易分辨出来,那就不怕别人下毒了!再加上远处的味道也能闻到,简直比狗鼻子还灵! 味觉,吃东西感知酸甜苦辣的能力增强,那应该吃起来很爽?而且同样也可以防止别人下毒。 触觉,通过直接触碰去感知东西的能力,粗糙的细腻的、冷的热的……这一点在概念上是清楚的,但比较抽象,暂时想不到有什么具体用处。 左南将属性说明反反复复看了三遍,准备关掉信息框的时候发现好感值又上升了,突破了80。 左南:“……!” 所以,吉祥的五感现在已经不是增强十倍,而是增强百倍了! 卧槽!什么时候才能到下个世界!我也想要这样的体验! 哦不需要等到下个世界,后面还可以共享! 这他妈也太逆天了! 啊啊啊啊吉祥你快回来我要刷好感值!!! 左南在宫里激动得不能自已,吉祥这会儿也震惊得有点怀疑人生。 因为左南怕夜长梦多,特地在圣旨里提出要求,让他尽快去三城做好交接工作,把那边初步安顿好了再回宫领赏,他心里急着回去,却也不得不按捺着心思先去三城安顿。 只是没想到,才上马没多久,他所感知的世界忽然发生变化,只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他的眼前就变得清亮起来,耳朵里也冒出各种声音,同时鼻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痒了一下,导致他狠狠打了个喷嚏,另外他掌心缰绳也有了更细腻的感知,连缰绳上面一个细小的结点都变得难以忽略,他定定神,解下水壶喝水,平日喝着没什么感觉的水这会儿竟变得有些涩,实在难以下咽,他只好又将水壶别回腰间。 旁边的亲随察觉到他神色不对劲,靠过来问:“吉祥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吉祥痛苦地抬起手:“别吵!” 亲随以为他心情不好,吓一跳,赶紧勒紧缰绳跟他拉开距离,见他没有发怒的意思,这才松口气。 吉祥深吸口气,拉紧缰绳从马上跳下来,后面跟着的大部队也跟着停下,他蹙眉看着远处,发现脚底能轻易感知到后方马蹄落地带来的细微震颤,神色顿住。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古怪的情况,但应该不是坏事。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闭上眼努力对杂乱的感知进行梳理,练武的人五感比常人敏锐,他对五感的变化并不陌生,只是一下子变得太多有些猝不及防,待静下心来慢慢梳理,他对这些变化的认知越来越清晰,便开始慢慢适应。 重新上马,吉祥一路都在感知,到靠近赴任地的城门时,他已经可以做到完美掌控,就好像天生如此。 他抬眼看向越来越近的城门,耳朵里捕捉到队伍中的窃窃私语声:“我已经悄悄跟那边联系过了,等那阉人进城,咱们就来个里应外合、瓮中捉鳖!” 另一人愤愤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为咱们老大报仇!” 吉祥眉目冰冷,却勾起唇角,淡淡笑了一下。 他不仅能通过嗓音分辨出说话的人是谁,还能根据声音来源推测出那人在队伍中的具体位置,五感增强果然给他带来很大的便利,原本他就知道队伍中一定藏着怀有异心的人,也一直存着防备的心思,以为需要花些精力才能整肃干净,没想到这一下子就揪出来了。 他拨转马头朝队伍后面行去,指着其中几个人借解手脱离队伍站在林子旁边的人:“将他们捆起来,嘴巴堵住。” 其他人都大吃一惊,那几个被他盯着的人更是吓得汗毛直立,因为心虚而慌乱起来。 吉祥没有直接杀了他们,他现在需要人心,自然不能再轻易取人性命,万事都要讲究证据,好在他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感知能力,事情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接下来,吉祥可谓势如破竹,先是提前扼杀一场围剿,将那些埋伏在暗处的人统统揪出,顺利完成反杀,之后又在接风宴上将有毒药的酒回敬给某位当地父母官,将那父母官吓得脸色煞白、瘫倒在地,再之后又接连避开几回行刺,轻松查出幕后黑手。 原本需要花几个月甚至半年时间才能顺利接手三城,如今只花了短短数日,雷霆之速令人心惊。 吉祥迅速整顿好三城事务,在关键岗位安排了自己人把关,又提拔了当地有学问有担当的人上来,忙完这些事便迫不及待地离开,领着一小队人马匆匆赶回京城。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几乎与捷报前后脚到。 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城门紧闭,城楼上巡逻的士兵是平日的好几倍,亲随察觉到不对劲:“大人,可要去敲城门?” 吉祥抬手,没有说话,只凝神细听,同时目光落在城墙上,借着月色辨认那些士兵的脸。 其他人不知他在做什么,面面相觑。 吉祥观察片刻,勃然变色,一张脸瞬间阴云密布,他转过身看着后面一小队人马,沉声道:“宫里要出事了!” 亲随们大吃一惊:“大人如何知道的?” 吉祥没回答,点了几个人出列:“你们去国舅那边搬救兵,就说德公公即将起事,让他带足人马过来救驾!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又对另一拨人道:“你们随我进城,我去宫里救驾,你们去大牢里救崔宏!” 崔宏不久前刚被德公公派去的人偷袭,这会儿还昏迷着,被扔进了大牢,国舅这几天住在军营,军营驻扎在城外不远处,此刻城墙上全是德公公的人,德公公则坐在自己屋里喝茶,打算等着夜深人静时来一场大火,将皇帝寝宫烧得干干净净。 这是极端冒险的行为,稍有差池就会一败涂地,可见德公公已经被连番变故弄得气急败坏,决定殊死一搏了。 吉祥将他们的计划听得清清楚楚,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飞进皇宫去救人,他迅速做好安排,带着几个人绕去城墙上防守略薄弱的一处,弃马步行,悄然摸到城墙根。 几个亲随正看着高耸的城墙犯愁,就见吉祥纵身跃起,足点墙砖,飞身而上,几息工夫就到了顶上,不禁惊得目瞪口呆。 吉祥本就工夫厉害,再加上超强五感,如虎添翼,越发敏捷,他上去后迅速且悄无声地解决掉附近守兵,寻了云梯放下去,将几人拉上来,之后抹去行踪,悄然下了城墙。 城内果然气氛紧张,百姓们都关门落锁在家中沉睡,自然毫无所知,但大街上随处都能看到披甲执锐的士兵,无声无息、严阵以待。 宫里已经起了火,吉祥能听到火苗舔舐木料的细微声响,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烟熏味,他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心弦绷得像随时都会断裂。 与此同时,左南躺在龙榻上,因吸入迷烟,意识陷入昏沉。 火是从墙角地灯起来的,因地上淋了火油,火星迅速往四周窜去,又顺着纱幔烧至梁柱,内外所有人都陷入昏睡,浑然不知火舌以极快的速度席卷整座宫殿。 木料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热浪滚滚,烟雾弥漫。 [死亡警报!请立即规避风险!] 左南被系统唤醒,睁开眼就被四周的景象惊呆了,他迅速从榻上爬起来,虽然四周的烈火处在静止状态,可热浪与烟熏是实打实存在的,他被呛得咳起来,赶紧跑去净室跳进浴池,将身上衣服浸湿,又飞快地捞了条布巾沾水后捂住口鼻,之后从池子里爬出来,滴答着水往门口跑。 门口已经形成一片火海,横梁塌下来一根,摇摇欲坠,火是静止的,横梁也悬在那儿不动,可穿过去依然需要勇气,他咬咬牙,用跨火圈的姿势飞奔而出,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远离火海后终于松口气,将布巾扯下来,狠狠呛了一声。 [警报解除!] 左南瞬间脱力,软倒下去的时候正转过身,却意外看到吉祥的身影,惊得脑子里“轰”一声巨响。 吉祥从廊檐下飞奔而来,毫不犹豫便冲入火害,左南目眦欲裂,拼尽全力大喊:“吉祥!我在外面!” 他冲出来的过程时间是静止的,吉祥自然没有察觉,只以为他还在里面,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吉祥愣了愣,心里一喜,立刻转身往外冲。 左南倒在地上,看不清台阶上方的情形,只隐约听见吉祥闷哼一声,顿时紧张起来,他深吸口气,再次大喊:“吉祥——” 吉祥的身影再次出现,顺着台阶飞奔而下,快如残影,弯腰一把将他抱起,带着他远离火场。 左南心弦一松,他还中着迷药,没了金手指的加持,头歪靠在吉祥胸口,再次昏睡过去。 吉祥抱着左南没跑多久就被人拦住,他早已听到了脚步声,只是到底没快得过德公公的人,在宫门口被团团围住。 身后的火越烧越旺,其他宫殿的人终于有所察觉,连太后也被惊醒,一时间整座皇宫都吵闹起来,奔走呼喊声齐齐涌来。 吉祥目光紧盯四周泛着冷光的箭簇,侧耳听着宫里的动静,之后转过身,看着德公公负着手神色倨傲地慢慢走来。 德公公看着吉祥,眼里有意外和忌惮,显然没料到他会穿过层层严密的防守进入皇宫出现在这里,然而目光打量一圈,又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来得正好,倒省了我不少事。”德公公得意地笑了一下,扬声道,“逆贼吉祥行刺圣上,火烧皇宫,罪大恶极!给我将他拿下!” 随着他话音落地,箭矢如蝗而来,吉祥抱着左南飞身而上,一脚踢开几支擦过来的箭,掠过夜空,落在屋顶上。 德公公仰头看他,微微眯眼:“吉祥公公果真深藏不露,只是可惜,宫里宫外都已布下天罗地网,你插翅也难逃!” 吉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吗?” 随着他话音落地,外面忽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兵刃交接发出刺耳的声响,同时有人高声大喊:“圣上有危,速速救驾!” 德公公面色微变,勃然大怒:“怎么回事?” 左右的人都面面相觑,没多久有人冲过来:“不好了!国舅带着人杀进来了!” 德公公扭头瞪着宫外方向,气得胸口起伏,忽然他反应过来,伸手指着吉祥道:“国舅来得正好,正可助我捉住反贼!快将吉祥拿下!” 吉祥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轻易从这样的包围中脱身,更何况他还抱着昏迷不醒的左南,好在国舅早就被德公公打压得满肚子火气,得到消息后立刻抓住机会反扑,几乎把驻扎在京城的大半兵力都带进来了。 吉祥与围兵周旋许久,终于等来援兵。 皇宫里一片混乱,太监宫女们四处逃窜,太后也吓得惊声尖叫,厮杀声足足持续半夜,到天明之际,终于渐渐歇下来。 德公公见大势已去,在亲随的护送下退至太后身边,一把抓住花容失色的太后,眼里爆出赤红的血丝,狠声道:“放我离开!否则,我让太后身首分离!” 太后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 国舅狠狠瞪着他:“你敢!” 德公公笑道:“看是我敢还是你敢!” 国舅的地位完全仰赖太后,太后死了,宫里便剩皇帝,皇帝开窍至今都没主动与外戚亲近过,想也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态度,没了太后,外戚必然会走向颓势。 国舅与德公公对峙,心里飞速盘算。 最终,他不得不抬起手:“太后身份尊贵,还请德公公手下……” “等等……”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众人循声看去,见是皇帝幽幽转醒,忙“呼啦啦”跪了一地。 国舅高声道:“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左南没吭声,朝德公公看了一眼。 德公公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扣在太后颈间的手收紧力道。 太后脸色煞白,哭得差点晕过去,艰难出声:“燧儿……” “母后别怕。”左南宽慰她一句,同时手指在吉祥手臂上抓了抓。 吉祥低头看他。 左南与他目光相触,悄声道:“等会儿抱紧我。” 吉祥想起他的古怪处,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南:触感这个比较抽象,举个例子? 作者:别了吧,晋江不让开车。 小南:?????? —— [我有特殊x技巧.jpg][狗头] 超强五感-13 陛下,臣无礼了。 左南一直憋着不敢用金手指, 现在有吉祥在,他终于可以放开胆子,于是立刻打开信息框, 选择[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时效只选了半分钟,毕竟现在正处在关键时期, 他总躺着会很不方便。 金手指生效, 四周一切都静止, 左南赶紧从吉祥身上下来,冲到德公公面前, 将那只卡在太后脖子上的手掰开。 手指触碰后,系统发出提示音:信息采集成功! 穿越者:null 身份:null 好感值:null 金手指:null 左南只匆匆瞄了眼信息框,显示的内容在他预料之内, 没什么价值,他迅速打开自己的金手指库,点击使用[记忆云盘]。 采集记忆只需要一瞬间,梳理记忆可以留着后面慢慢做, 左南没看那些记忆, 又迅速点击[恢复出厂设置],管他有没有金手指,用了再说。 忙完这些后找了根绳子过来,一脚将德公公踹趴到地上,再将其双手反剪在背后捆起来, 最后拽着绳子将人拉到国舅脚边。 半分钟过得极快,左南原本还想再踹几脚泄愤, 可实在来不及了,只好赶在时效结束前跑回吉祥身边, 双手紧紧勾住吉祥的脖子。 时效结束,吉祥发现怀里的人换了个姿势,下意识伸出手,及时将因脱力软倒下去的左南牢牢托住,左南本就在水里泡过,刚刚又忙出一头汗,这会儿让凉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吉祥之前忙着周旋,没能腾出手,现在德公公大势已去,他赶紧将左南放到地上,脱了自己的衣袍将左南包裹住,再重新抱起来。 再次抬眼预研杜佳,德公公已经被国舅控制住。 国舅前一秒还在紧张太后的安危,下一秒就看到太后安然无恙地坐在地上抚着脖子喘气,而德公公竟然被绑了绳子趴在自己脚边,这样的诡异让他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可此时正是绝佳的机会,不容错过,他顾不得多想,赶紧一脚踩在德公公的后背上。 国舅身后的人也反应极快,“刷刷刷”便是好几把亮锃锃的刀横下来,德公公额头渗出汗珠,再难动弹。 国舅提着德公公的头发将人抬起来一些,“哟”了一声:“好好的,怎么说破相就破相了?啧啧啧……” 德公公是直挺挺被左南踹趴下去的,没有任何缓冲,直接脸砸地,当场就就飙出鼻血来了,再加上又被左南拖着在地上蹭了一会儿,脸都被地砖磨破了皮,确实破相得厉害,这会儿看着惨不忍睹。 德公公能讨太后欢心,脸自然不能生得差,平日可以算是中年美男子一枚,这会儿惨得没眼看,再加上被逼到穷途末路,德公公心里呕着血,额头青筋直跳,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国舅扬眉吐气,高声吩咐:“将逆贼余党全部抓起来!” 之后大步走到太后面前,将受到打击默默流泪的太后扶起来,又搀着太后来到左南身边,太后看着左南,悲痛大哭:“燧儿!可是德公公要害你?” 事情已经很明显,宫里突然着火,德公公带着大批人马闯进来,手里提的不是水桶,反而是利器,其心昭然若揭,再如何颠倒黑白都是明晃晃的狡辩,太后这么问,并不是想确认什么,只是为了发泄情绪。 左南没答话,目光转向国舅,感激道:“多亏舅舅来得及时!” 国舅心里高兴起来,脸上露出笑容:“陛下无事,臣这颗心便可落进肚子里了。” 说完目光落在吉祥身上,皱起眉:“圣上九五至尊,岂容你如此放肆无礼?快将圣上放下来!” 吉祥抬眼,不卑不亢道:“圣上受了一夜的累,靠着臣休息片刻。” 国舅怒目相识,正要发作,被太后伸手拉住,太后无力道:“吉祥对皇上很忠心,不必苛责,先让皇上去休息一会儿吧。” 宫里住的地方很多,只是都要收拾,太后说让左南去她那里休息,左南答应了,但没急着去,让吉祥陪他留在原地看现场扫尾工作。 他怕吉祥一直抱着自己会手臂酸麻,对吉祥道:“让人搬个躺椅过来吧,我躺着就好。” 吉祥低头,蹙眉看着他:“陛下不适宜再吹风,容易受凉,不如臣先带陛下去沐浴更衣,还得叫御医过来给陛下看看。” 像是为了应和他的话,左南打了个喷嚏,脸都有些发白了。 太后也担心起来,赶紧转头吩咐:“快传御医!” 又是起火又是喊打喊杀,这些动静早就将宫里宫外都惊动了,御医已经守在旁边,听见传唤立刻过来给左南把脉,仔细观察片刻,说确实受凉了,还有些起烧。 太后急得不行:“快,快去把湿衣都换了!”又吩咐左右,“赶紧煎药!” 吉祥低头看左南:“陛下,臣带你过去?” 左南眼皮有些重,昏昏沉沉应了声:“嗯……” 吉祥便抱着他转身朝太后宫殿走去。 国舅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微微眯起双眼,德公公瞧见了,冷笑一声:“国舅为他人做嫁衣,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太后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国舅却是面色微变,显然听懂了。 他这趟过来救驾有功,他又是皇帝的亲舅舅,照理说该顺理成章成为皇帝信赖的臂膀,可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明显皇帝对吉祥更亲近,而且吉祥刚刚平定叛乱,还被封了大将军,圣宠可见一斑,保不齐日后就要压到自己头上来了。 国舅面色阴沉,他朝德公公看一眼,冷哼道:“都死到临头了,嘴还挺利索。来人!将李庆德押入大牢,待我亲自去审问!” 德公公身为掌印太监,是唯一知道大印在哪里的人,国舅心思转了几圈,说亲自审问,目的便是要拿到大印,好掌控实权,他让人将德公公押下去,又殷切地扶着太后去休息,口中道:“臣早就说过,阉人就是阉人,哪能靠得住。” 太后伤心得不行:“我自进宫起就得他相护,他跟了我那么多年,我还以为他真心待我。” 国舅摇头叹息:“阉人能有几分真心。” 太后再次大哭,想想的确还是娘家人好,便忍不住对国舅添了几分亲近,最后她擦擦脸,终于冷下心来,恨声道:“别让他好死!” 国舅答应下来,又道:“依臣看,那吉祥也该防备着,圣上心思简单,容易受骗,说是开窍,又能开多少?吉祥不过一个阉人,才多久,就哄着得了个镇国大将军,保不齐以后就是第二个德公公啊!” 太后不以为意:“吉祥立了功,有功就赏,没什么不对。” 国舅道:“太后再仔细想想,那起义军打了多久,怎么吉祥过去,说招安就招安了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些不为人知的隐情?” 太后顿住,缓缓停下脚步。 国舅又道:“圣上还让他收编那些反贼,真不知这主意是圣上自己想到的,还是吉祥想的。” 太后慎重地思考起来,过了片刻,扭头道:“兄长的意思是,吉祥与起义军是一伙儿的?” 国舅笑了笑:“这臣也说不准,总归小心为妙,再说了,即便吉祥与起义军没什么瓜葛,那起义军打了那么久早就疲乏了,他过去是恰巧赶上了时机,借力建功罢了,镇国大将军的名头,也不知他担不担得住。” 太后越听越觉得在理,神色开始动摇。 国舅再接再厉:“那么大的事,圣上都不曾与群臣商量,自己就把圣旨给写了,也不知是孩子气还是被吉祥哄得昏了头,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胡来,还是得太后把关。” “兄长所言极是。”太后点点头,面露担忧,“不行,越想越不踏实,可不能让吉祥成为第二个德公公,得尽快将他解决了。” 国舅道:“太后不必忧心,臣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还怕拿不住他?” 两人又低声商议片刻,国舅得了太后的支持,立刻部署起来,没多久将带着人马将太后寝殿围得水泄不通。 国舅大步走进去,问:“吉祥呢?” 宫女小声道:“在里面伺候陛下喝药。” 国舅挥手,立刻有手持利器的精锐冲进去,吓得里面的太监宫女大惊失色,慌忙躲避。 内室中,吉祥早已听见了他们的密谈,见他们冲进来,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左南这会儿还迷糊着,刚苦着脸把药喝完,听见动静抬起头,神色有片刻茫然,然而看清形势后,眼神很快清明起来,他冷下脸:“舅舅这是做什么?” 国舅行了一礼,起身道:“吉祥此时本该在回京的路上,却莫名潜入皇宫,行踪蹊跷,宫里这场火究竟是德公公做的,还是吉祥所为,抑或是他们二人联手,都为未可知,需要详查,臣这便带他下去审问。” 左南面色微变:“你敢!” 国舅心里“突”地跳了一下,见皇帝这么维护,越发坚定铲除吉祥的心思,而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下次等对对方羽翼丰满,可就不那么好对付了。 国舅眼里藏着狠厉,神色却大义凛然,强硬道:“陛下年少,容易被人蒙骗,此事臣已与太后商议过,不必再说,若吉祥确与此事无关,臣自会将他放了。” 左南气得不行,正要再试着用一次金手指,却听吉祥平静地淡淡笑了一下:“国舅年纪不大,忘性却不小,是谁去请的救兵,是谁给的消息,是谁提醒国舅进宫救驾,怎么转眼就给忘了?” 国舅装傻充楞:“怎么?吉祥公公是想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左南朝太后看去:“母后,吉祥他……” 太后抬手打断他的话:“舅舅是为你好。” 左南眼里腾起怒火:“吉祥刚立大功,国舅就要卸磨杀驴,问过朕的意思吗?这江山究竟是朕的,还是国舅和太后的?” 太后面色微变,国舅却依然是那副神色:“陛下烧糊涂了,快扶陛下去休息。” 说着一挥手,立刻有几名护卫上前,告了声罪便要将左南抬走,其他人则逐渐缩小包围圈,打算去捉拿吉祥,吉祥察觉到左南目光落在某一点,似乎要做什么,忙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声道:“崔宏来了。” 左南:“……?”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放肆!谁敢对陛下无礼?这是要造反吗?” 左南抬眼看去,崔宏领着人冲进来,将国舅的人团团围住。 国舅神色微变,扭头瞪着崔宏。 崔宏大步走到榻边,拦在左南身前,梗着脖子道:“想动陛下,就从我崔宏身上踏过去!” 左南松口气,崔宏已经被他装神弄鬼忽悠住了,暂时还算可靠,有崔宏在,吉祥必定能保住,他折腾半夜,脱力再加发热,全靠一口怒气撑着,这会儿终于松懈下来,很快就迷迷糊糊失去意识。 这场纷争最终还是太后退后一步并打了圆场才算结束,太后道:“都是为了陛下,殊途同归,没必要在这儿争吵,哀家也是急糊涂了,吉祥刚立大功,怎么可能去害陛下,都散了吧。” 崔宏与国舅互相警惕着,终于挥挥手让大家撤了。 毕竟刚解决完德公公,外面还守着一堆被惊动的朝臣,宫里一家独大倒还好,两相对峙,真闹起来不好收拾,谁也不想再有损失,最终只能顺着台阶下,将此事揭过。 左南醒来的时候,宫里已经恢复安静,他的金手指副作用过了时效,烧也退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人松快不少,只是身上又出一次汗,黏糊糊的难受。 吉祥守在边上,倾身靠近,见他撑着手臂要起身,忙伸手去扶,低声问道:“陛下好些了?” 左南点点头。 脱力瘫在床上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左南起来走几步活动活动筋骨,吉祥拿了件衣袍给他披上:“陛下出了汗,臣伺候陛下沐浴更衣。” 左南眼皮一跳,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夜里脱力时就是吉祥给自己洗的澡,虽然不是第一次,而且这次也没什么暧昧举动,可他还是忍不住脸上烧起来。 吉祥已经拿了干净衣服过来,左南眼睛瞥过去,伸手将衣服夺过来,不自在道:“先不急着沐浴,有件更重要的事,你带我去一趟德公公那里。” 吉祥蹙眉:“大牢?那里湿气重。” 左南摇头:“不是大牢。” 吉祥坚持道:“那也要换一身干净衣裳。” 左南拿着衣服往里面走:“我自己去换。” 吉祥转身看着他略仓皇的背影拐到屏风后面,听着他细细簌簌换衣服的动静,瞳孔深处仿佛起了火。 左南换好衣服出来,领着吉祥出门,太后听见动静走过来,笑道:“燧儿醒了?饿了没有?母后让人将晚膳端上来……” 左南打断她的话,没有因为之前的事给她脸色看:“母后,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太后问:“什么事?” 左南只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抬脚跨出门槛。 吉祥走在他身侧,起初并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没问,直到不久后两人走进德公公平日处理事务的地方,他才隐约有了猜测。 他朝四周看看,里面明显有翻动的痕迹,应该是国舅派人悄悄来找过东西,只是碍于崔宏的人在宫里盯着,没敢做得太过,只囫囵个儿翻过就离开了。 左南抬脚走进去,熟门熟路地找到机关,打开暗格,从里面抱出一只锦盒。 吉祥目光落在上面。 左南笑起来,手在锦盒上拍拍:“走,回去,好好藏起来。” 皇帝不可能一直住在太后宫里,这会儿已经另外打扫收拾了新的宫殿出来,左南没回太后那边,问清楚新住处就带着吉祥过去,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将锦盒藏起来。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没有避开吉祥,端的是无比信任,吉祥默默看着,心尖上越来越烫,最终没忍住,走过去从后面将左南用力抱住。 左南愣了一下,心跳失了章法,磕磕巴巴道:“吉祥你……你做什么?” 吉祥如今五感敏锐,将他“砰砰”的心跳声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贴上他的脸,气息微沉地与他耳鬓厮磨,半晌才开口:“陛下,臣无礼了。” 左南全身血液都冲向与他紧贴的那半张脸:“知道无礼就放开……” 吉祥不仅没放开,甚至越发收紧力道,他箍着左南,微微抬起脸,鼻端顺着他绷着的颈线轻蹭,又滑向他那只莹白的耳垂。 左南懵了,心如擂鼓,口干舌燥。 滚热的气息将他罩住,一股电流自脊柱升起,他气息乱了,偏头想要避开,却被吉祥抬手按住另一侧脸,这样亲密的姿势让他胸腔里涨得像要炸开,他受不了:“吉祥……你松一点……” 吉祥反而抱得更紧。 左南:“……” 吉祥贴在他耳边:“臣何德何能,受陛下如此恩宠。” 左南闭上眼,咬住唇,下一秒,唇边就被滑过来的手指轻轻按住,他一个激灵,又睁开眼。 吉祥俨然有越来越放肆的倾向,将他转过身,捧着他的脸抬起来,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 左南与他对视,想到两人现实中的关系,心里有点乱,忍不住往后退,可是他退一步,吉祥便进一步,最后他退无可退,后背撞到墙上,赶紧伸手去推,却因为心思不坚定显得欲拒还迎,出口的话也没什么威慑力:“你别太放肆了!” 吉祥呼吸顿时粗沉起来:“陛下,今晚可要臣伺候?” 左南听见脑海中响起系统提示音,好感值竟在这一刻突破了100,他不知该惊讶还是窘迫,涨红着脸吼:“不要!哪天都不要!我唔……” 吉祥低头狠狠堵住他的嘴,心里的猛兽破笼而出,什么“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统统丢在脑后,他发疯似的索取,五感的回馈让他全身血液沸腾,他将左南瘫软的身子捞住,抱起来抵在墙上。 左南防线崩溃,双手胡乱抓他的头发衣服,最后狠狠抠在他的背上。 吉祥闷哼一声,并未停下,左南却察觉到不对劲,挣扎着推他,如此过了不知多久,终于得来喘息的机会,忙紧张道:“你怎么了?” 吉祥抵着他额头喘息:“没事。” 左南手在他背上碰了碰,他神色不动如山,脸却明显白了几分。 左南想到之前他从大火里冲出来,似乎也是哼了一声,顿时变了脸色:“快给我看看!” 吉祥依旧不肯动:“没事,一点小伤。” 左南有些气了:“放开我,转过去。” 吉祥见他是真的发怒,顿了顿,又将猛兽关回笼子,乖乖转过身,将衣服解了掀开,露出背上的伤。 是新伤,像是被烫的,也像是被砸的,应该是被那块横梁撞到了,因为没有及时处理,看起来触目惊心。 左南想到他从火里出来就一直在照顾自己,心里梗住:“我叫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小南:疼吗? 吉祥:不疼。 系统:好感值+1+1+1+1…… 吉祥:疼!!! 作者:有得必有失[doge] —— 爆更也救不了这篇文的收益,混到榜单都排不上了,喜欢的能否多多留言安抚一下我这颗破碎的心。[哭唧唧.jpg] —— 感谢猫眼(x8)、坐等更新的读者、阿辞(x4)、土拨鼠拨土(x2)扔的地雷! 感谢我爱学习学习使我不得开心颜灌溉营养液+20、土拨鼠拨土灌溉营养液+15、胖杉无敌萌灌溉营养液+122、坐井观天灌溉营养液+2、龙龙灌溉营养液+1、黄小绿灌溉营养液+4、你猜灌溉营养液+1、凌晨灌溉营养液+20 感谢订阅的大家! 超强五感-14 刚刚那个的时候怎么不想到君臣有别? 太医很快赶过来, 为吉祥处理伤口,伤口拖的时间太久,已经开始发炎, 吉祥有着超出常人的五感,痛觉自然无比敏锐,只是他相当能忍, 一声不吭。 左南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 每见他肩背绷紧一次都忍不住要凑过去问:“疼吗?是不是很疼?” 吉祥摇头:“不疼。” 左南无法感同身受, 急得满头大汗,只能徒劳地对太医说:“轻点, 上药轻点。” 太医心里直犯嘀咕:吉祥大人还真是受宠,这么点小伤,能有多疼?至于嘛? 不过太医嘴上可什么都不敢说, 恭恭敬敬应了,小心翼翼忙完自己该做的事,起身退出去。 左南到这会儿还没用晚膳,料想吉祥也饿了, 就赶紧让人送吃的过来, 饭菜摆上桌,他见吉祥站在旁边,便道:“别站着,坐下一起吃。” 吉祥摇头:“君臣有别,臣怎么能与陛下共桌而食。” 左南愣了愣, 抬头瞪他:“你要不要这么虚伪?刚刚那个的时候怎么不想到君臣有别?” 吉祥注视他:“刚刚哪个?” 左南觉得他眼神太灼人,像是随时都会烧起来, 忙撇开目光,脸憋得通红:“让你坐你就坐, 哪儿那么多废话?” 吉祥没再拒绝,在他身边坐下,拿起筷子时眼里浮起笑意。 两人吃到一半,忽然有人匆匆来报,神色慌乱道:“启禀陛下,德公公从大牢里溜了!” 左南猛地抬起头,大吃一惊:“什么?” 吉祥蹙眉,放下碗筷:“我去追!” 左南下意识问:“你知道往哪儿追吗?” 问完才想起来他现在有超强五感,应该能探查到德公公的去处,但是德公公逃出去的时候他没发现,很可能那时候正好他在上药,注意力都被痛觉夺走了,上药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好一会儿,德公公说不定已经出城,就算能探查到方位,想顺利追上也不容易。 吉祥道:“总要试试,陛下在宫里好好休息,臣这就去追。” 左南只好道:“小心点!” 德公公竟然能从大牢里逃出去,这件事绝对有蹊跷,左南到这时候还没顾得上看德公公的记忆,忙打开信息框,点击[记忆云盘],将读取到的记忆调出来。 不出所料,德公公也是从现代穿来的,同样的监狱服,同样的实验室,穿成德公公的陌生男人在监狱里签下合约,被带走,之后进入实验室,接受金手指植入,整个过程和孟督军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不过在实验舱的玻璃罩即将关闭时,实验室里有个工作人员在电脑前劈里啪啦输入着什么的画面一闪而逝,左南注意到屏幕上有个异常眼熟的名字——时瑞。 他心头一跳,急忙将画面暂停放大,越过那人的肩膀仔细辨认文档中的内容,连蒙带猜,大致得出一条信息:这是一份分析报告,分析的是时瑞的记忆。 也就是说,时瑞失忆不是没有原因的。 左南不知道这间实验室究竟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他们分析时瑞的记忆想做什么,更不知道分析结果是怎样的,这样的无力感让他生出几分燥意,他抓着头发来回踱步,好半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继续往下看,后面就是穿越后的记忆了,到这时他才知道,德公公竟然早在太后进宫时就跟太后勾搭上了,而太后的所谓好运并不是什么buff加成,而是德公公的金手指在起作用。 德公公的金手指竟不是自己使用的,而是通过别人发挥作用,左南不清楚金手指的具体名称和用途,但通过各种事迹隐约能猜到一些,比如太后当年被某个贵妃扇了一巴掌,哭哭啼啼去皇帝面前痛哭,皇帝明明对她没什么印象,却愣是被哭得起了恻隐之心,转头就把那位贵妃赐死了。 再之后宫里皇子陆续出事,也都是德公公在搞鬼,他通过太后使用金手指,产生类似情绪共鸣的效果,太后对此却毫不知情,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左南越看越心惊,总觉得德公公这金手指的套路有点眼熟,他看看自己的右手,脑子里突然一个大大的“卧槽”蹦出来:这不跟我有点像吗?只不过我是充当快递员的角色,一次性投递后就完成了,德公公是单次使用,金手指并没有给太后。 还有一点奇怪的是,按照他观察到的情况,德公公应该在时瑞后面穿越的,但这个世界他早就在太后身边了,所以异世界的时间线和原世界应该是有区别的。 左南收起信息框,起身去了关押德公公的大牢,他在里面到处摸,没多久就探查到德公公离开的经过。 被绑在柱子上的德公公将一名狱卒叫到身边,用金钱诱哄,骗那狱卒按照他的话说一句“把德公公放了”,那狱卒将信将疑,又觉得可笑,跟别人当笑话说,没想到话音刚落,牢头就拿起钥匙过来开门。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控制住,配合着将德公公送出大牢。 整个过程十分诡异,然而没有人察觉不对劲,德公公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相比后面也是故技重施,借着这项金手指逃出京城。 左南没再继续探查,回到寝宫,满腹疑惑。 德公公竟然还能使用金手指,是因为他的金手指在别人身上才能起作用,所以对他使用[恢复出厂设置]没什么用?还是因为那间实验室里的人对金手指进行了升级改造? 左南身子还有点虚,想得头昏脑胀,实在撑不住便倒头睡下,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还在想:吉祥那边估计是追不上了。 吉祥确实没能追上,他知道德公公是往北方去了,也飞鸽传书递了消息,让前面把人拦住,可奇怪的是,德公公一路都顺畅无比,并没有人进行阻拦。 他不得不停下来,蹙眉权衡。 宫里才刚刚发生变故,国舅虎视眈眈,文官集团也不见得服气曾经痴傻的皇帝,皇帝将大印自己收着,可能用的人很少,最近在朝堂上必定举步维艰,他不放心,不能不回去。 而德公公已经是丧家之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掀不起风浪,披星戴月追过去倒也能追上,只是要花好些天,得不偿失。 最终他将追查德公公下落的任务另外安排下去,自己返回京城。 回去的时候朝议刚结束,吉祥进入皇宫,放开听觉,捕捉到太后宫里有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 “刚刚我进去送点心,听见太后在跟陛下说立后的事呢。” 吉祥脚步顿住,垂眸站在原地,神色微沉。 作者有话要说:吉祥:恭喜陛下。 小南:???你这什么表情??? —— 今天不在状态,短小一发,明天争取日万,不保证一定成功。 超强五感-15 朕甚爱吉祥,欲立吉祥为后。 吉祥橡根柱子一样站在廊檐下半天没动, 附近的太监宫女们都忍不住抬起头,一看他脸上的神色像是要杀人,吓得赶紧缩起脖子低下头, 悄无声息地离远一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吉祥大人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皇帝喜欢他不过是闹着要跟他玩, 现在皇帝清醒了, 他又封了大将军, 他还跟皇帝有那种关系,随便哪条列出来都够叫人忌惮的, 现在看到他这样的脸色,谁敢触霉头。 只是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让吉祥大人露出这么可怕的神情。 吉祥站了许久, 久到旁人都犯怵犯到两股颤颤,终于恢复正常神色,抬起脚朝皇帝寝宫走去,随着他的离开, 原地低气压终于消失,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吉祥到了寝宫,左南却并不在那儿,他问了人,听说是在御书房,也不意外, 便转身去了御书房,书房里正在议事, 吉祥没叫人通禀,在外面等着, 顺便整理一下心情,直到几位朝臣陆续从里面出来,他才抬脚走进去。 里面除了左南还有崔宏在,吉祥上前几步叩首行礼:“参见陛下!” 崔宏有些意外地朝他看了看,毕竟平时皇帝都宠他,常常免他各种礼节,这会儿他突然跪下来,倒把人吓一跳。 左南也愣了一下,赶紧叫他起来,见他规规矩矩站在原地并不上前,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想,便让崔宏先退下,等人走了之后从御案后面站起身,走到吉祥面前:“怎么了?德公公没抓到?” 吉祥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是。” “没事,他那么狡诈,抓不到也正常,派人慢慢找就是,反正他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左南说着打量他神色,“你怎么回事啊?干嘛突然跟我这么生分?” 吉祥像是猛地被尖利的刺在心口上扎了一下,疼得脸色都变了,他深吸口气,终于抬眼看向左南:“陛下快要立后纳妃,不能再胡来了,臣自当谨守本分,不能给陛下徒增流言蜚语。” 左南一口气险些没倒过来:“你……” 吉祥再次垂眼,甚至退后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左南这才想起来他的金手指,知道他是听见了太后建议自己立后的事,顿时尴尬得不行,他赶紧澄清:“你别瞎说,我不会立后也不会纳妃,更不会选秀。” 他说的理所当然,是毫不在意的闲聊语气,吉祥却听得心头震动,猛然抬起眼,死死盯着他。 左南让他看得不自在,撇开眼道:“你看我像那么渣的人吗?我现在不过是还没完全掌握话语权,不好直接硬刚,只能先拖着,再说我是天子,我不想要谁,他们还能硬逼着我上吗?” 吉祥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完全没想到他贵为天子,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然而惊喜的火苗还没燃起来,就被现实扑灭,他想到左南如今的处境,深觉这样做与其说是个人选择不如说是表态,是天子想要摆脱掣肘,在跟那些势力抗衡。 可笑自己一个阉人,从未得过任何承诺,竟然在这时候还不忘痴人做梦。 左南见他脸色阴郁,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但能肯定不会是好事,只好清清嗓子硬着头皮,略带别扭地说:“我就算立后,也要立你为皇后。” 干!好羞耻! 吉祥再次震动,愕然看着他,怀疑自己还没回京城,可能正在哪个角落睡得沉,在发大梦。 左南被他盯得头顶冒烟,脚踹了他一下:“说话!” 吉祥被踢得从怔愣中惊醒,他深深看着左南,喉结滚动,半晌才压抑着情绪哑声开口:“陛下是要做明君的,不必如此。” 左南憋了憋,憋出一句:“我就要做昏君!” 说完赶紧缩回御案后面,将自己埋进一堆文书里。 第二天,大臣们像约好了似的开始提立后的事,左南语不惊人死不休:“朕甚爱吉祥,欲立吉祥为后。” 大臣们:“!!!” 之后便是一通口水乱喷、哭天抢地的混乱。 左南没事人一样等他们表演完,高深莫测地开口:“其实,朕想要立吉祥为后,并不仅仅因为朕喜欢他。” 这时候吉祥不在场,左南脸皮就没那么薄了,表现得非常淡定,很有帝王威仪,底下的大臣们受不了刺激,又要开始飙戏。 左南抢在他们前面开口,扬声道:“更因为,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是神明要求朕这么做的!” 大臣们:“???” 昏君!昏君啊!连上天和神明都搬出来了,吉祥这是要做祸水啊! 眼看大臣们就要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左南忽然在龙椅扶手上重重一拍:“朕受神明点拨才能清醒,朕不该听神明的话吗?” 大臣们:“!!!” 左南收回手,在袖子底下悄悄揉了揉发麻的掌心,继续道:“神明给了朕诸多提点,连朝堂上诸位谁忠谁奸都说得清清楚楚,朕不该相信神明吗?” 大臣们:“???” 陛下,您吹牛悠着点行吗? 左南伸出手,指着其中闹得最凶的某位大臣:“高大人,你私自将赈灾的粮食以次充好,用掺了沙土的发霉米面应付百姓,这件事,你以为朕不知道?” 高姓大臣吓得肝胆俱裂,急忙出声辩驳:“臣爱民如子,岂会做这种事?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还望陛下明察,还臣一个公道!” 左南冷笑,目光落在大殿的一面墙上,忽然起身,在龙椅前跪下来,朝那边神色虔诚地拜了拜:“还请神明助我等凡人看清真相……” “呼啦啦”跟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们:“???” 随着左南话音落下,那面墙上忽然出现画面,画面中显示出某地粮仓,而高大人正站在粮仓前面,负手命人将粮仓打开,待门打开后,他走进去,提着灯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啧啧道:“朝廷也真是的,给贱民吃这么好的粮,真是暴殄天物。来人,将这些粮都给我运出去!” 画面切换,还是这粮仓,这次是深更半夜,粮仓打开,车辆进进出出,好的粮被运走,坏的粮被运进来;画面再次切换,好的粮进入高大人家经营的米粮铺子,高价卖出;画面再再次切换,面黄肌瘦的百姓捧着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喝几口吐一次沙子,吐完了继续喝,泪流满面。 画面消失,大殿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画面震住了,神情里俱是敬畏。 真……真有神明? 这是神明让我们看的? 陛下说的都是真的? 神明……神明啊!不得了! 这简直是天大的事,古代人本就迷信,看到这样的画面谁敢不信? 而且这样超出认知的事换别的地方还可以说是装神弄鬼,可关键是,请神的是当朝天子,天子天子,天的儿子,这他妈谁敢说是装神弄鬼?这就是天降神谕啊! 众人回神,再看高高坐在上方的左南,仿佛能看到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皇帝以前可是是傻子,如今说开窍就开窍,说清醒就清醒,这不就是神明点拨吗?德公公把持朝政多少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倒台就倒台了,这不就是神明相助吗?高大人的事必定瞒得死死的,现在竟然有影像投在大殿墙上,堪比海市蜃楼,这不就是神迹吗? 只这一手,大臣们就被震住了,没人敢质疑真假。 说到底还是要归功于左南的身份,他要是个普通人,在封建社会这么来一下子,保证不是被利用就是被追杀。 他又装模做样地拜了拜:“恭送神明!” 说着起身坐回龙椅上,转过目光看向那位高大人。 高大人已经吓瘫了,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看都快憋不住尿,当众出丑。 左南挥挥手:“把人带下去。” 又点了个大臣:“马大人,这件事交给你去查。” 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马大人猛然被点名,有点难以置信,神情梦幻,意识到这是高升的机会,赶紧整整精神出列:“臣遵旨!” 旁人朝他瞥过去,眼里都有着难以掩饰的羡慕嫉妒,也不知道这马大人走了什么狗屎运…… 马大人原本以为案子会很难查,毕竟高大人不是独木舟,上上下下牵连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查清真相必定会受到重重阻碍,可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顺利,皇帝竟然亲自过问,时不时喊他去御书房,还私底下又请了几次神,就差把证据送到他手上了,他精神大振,越发有干劲,很快将证据逐一找出,将这起贪污案差得清清楚楚。 左南不给大家反应的时间,解决完高大人后又故技重施,将矛头对准另一位大臣。 一时间,朝堂震荡,势力更迭,几度换血,左南已经从天子升格为神子,逐渐掌控整个朝政。 到这时,左南旧事重提:“朕甚爱吉祥,欲立吉祥为后。” 大臣们:“……” 陛下!您饶了我们吧! 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顺利,仍有不怕死的直臣以死劝谏,甚至指着他鼻子骂他荒唐,左南嘴里说要做昏君,那也仅限私事,其他方面不能真昏庸,现在朝堂上都清洗得差不多了,该见好就收,水至清则无鱼,他不能完全搞成一言堂,尤其那几位老大臣,虽然讨人厌了点,但大是大非上没问题,还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头撞死。 左南只好暂时偃旗息鼓,将注意力转移到科考上面,正好到了殿试的时候,他借机了解一下这些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挤过了独木桥的贤才,这些人由他亲自选拔,将来就是他的能臣干将,正好助他巩固自己的势力。 转眼到了第二年秋,左南的人才库越来越壮大,几经磨练后,他对于处理朝政也越发得心应手,到这时候,他开始提拔思想前卫的大臣,为改革做准备,而朝堂内外也已经没人敢再蠢蠢欲动。 毕竟当朝天子受神明庇佑,一切都逃不过神明的眼睛,谁敢偷偷搞事,最后都只有死路一条。 大臣们安分守己,一心为国效力,左南终于舒心了。 某次上朝,他再次提起立后的事:“朕甚爱……” “陛下——”老大臣扑到地上,放声大哭。 左南:“……” 左南等他哭完:“朕……” “陛下——”又一位老大臣伏地痛哭。 左南:“……” 底下的大臣们低着头彼此交换眼神:这都过去多久了,皇上还没死心呢?吉祥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汤? 左南清清嗓子:“爱卿不必如此,快快平身。唉,朕是想说,神明昨日又提点了朕……” 哦,原来是说神明。 老大臣松了口气,擦擦汗,踉跄着起身,众大臣洗耳恭听。 左南:“神明说,吉祥是入主中宫的唯一人选,朕的皇后非他莫属。” 老大臣膝盖一软,又“扑通”跪下去:“陛下……陛下啊呜呜呜……” 左南:“……” 害,行叭。 左南讪讪闭嘴,这事横看竖看,自己也觉得是挺荒唐的,纵观历史,唯一称得上“男皇后”的也就一个韩子高,而且经过了后世添油加醋的渲染,现在他非要立吉祥当皇后,在这个世界算是开天辟地第一人,谁受得了,更何况吉祥虽然能力不比人家韩子高差,可……他没唧唧啊……让一个太监当皇后,大臣们没集体撞死在宫门口都算烧高香了。 左南闭嘴半天没吭声,坐在龙椅上发呆。 他到现在还没看到任务详情,但大方向应该是差不多的,走向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最起码要做到这两点,他们才能脱离这个世界。 他不能把吉祥娶进门,那总不能反过来让吉祥娶他吧?太监娶天子,像话吗? 他有些挫败地想,吉祥现在也是堂堂一个大将军了,长相又无可挑剔,真想娶亲的话,应该还是有姑娘愿意嫁的,那不如……让他找个白富美,娶回家…… 左南让这个念头梗住,大义凌然地想:不行,这不是害了人家好姑娘吗? 底下的大臣偷觑他神色,一时也是唉声叹气。 唉……陛下什么都好,亲贤远佞、勤政爱民,很多想法还超出常人,颇有远瞻,是百年难遇的明君……可惜啊可惜,怎么就是栽在吉祥上头了呢? 下了朝,左南又去御书房办公,坐下没多久,忽然有人来报:“陛下!吉祥大人回来了!说是抓到了李庆德!” 左南精神一振:“到哪儿了?” “刚进城!” 左南坐不下去了,起身离开御书房,恨不得亲自去宫门口接。 朝堂安稳后,左南有事没事就要把立后挂在嘴边,朝议的时候经常因为这件事闹起来,吉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避嫌,或许是不想让左南为难,又或许纯粹想为他分忧,便主动提出要去追捕德公公。 左南忙得焦头烂额,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德公公没解决,便答应了。 结果吉祥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虽然每天都有书信传回来,可他还是心里记挂得很,这会儿终于等到人回来,他直接忽视“抓到了李庆德”那句话,满脑子都是“吉祥回来了”,等他兴奋地出了御书房往宫门口走时,见到地上自己匆匆忙忙的影子,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心境的变化。 他慢下脚步,脸有些烫,又转身往回走,走到御书房门口,实在没心思看那些奏章,想了想,干脆拐个弯回了寝宫。 他叫了个太监进来,吩咐道:“让御膳房做点吉祥大人爱吃的菜,一会儿送过来。” 太监领命而去,左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过了没多久,终于听见吉祥的声音:“陛下可在里面?” 太监带着些恭维地低声道:“陛下在,一直在等吉祥大人呢,还叫御膳房准备了大人爱吃的饭菜。” 左南:“……” 就你有嘴!就你会叭叭叭! 吉祥笑了一下,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目光落在左南脸上,只一个瞬间就烫到左南心尖颤了一下,他现在完全没办法用“兄弟”的眼神看待吉祥,心跳得特别快。 吉祥大步走近,在他身上落下一道阴影:“陛下,臣回来了。” 左南定定神:“李庆德呢?” “已关进大牢,臣原本想杀了他一了百了,但他是朝廷的罪人,理当带回来就地正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臣怕他再耍花招逃走,便让人割了他舌头。” 左南之前在书信中提过,说李庆德能通过语言操控别人,吉祥这么做他并不意外,他点点头:“那就好,明天就把他押上刑场,贴出告示。” 吉祥应下:“是。” 两人说话时,吉祥的目光始终落在左南脸上,热度灼人,左南被看得起了燥意,转过身:“饿了吧?我叫人把吃的送过来。” 吉祥伸手拉住他:“陛下……” 左南又转回来,屏息看着他,甚至眼里有点期待。 吉祥第一次看见他这样主动的目光,哪里受得了,当即将他按进怀里,俯身用力吻下去。 寝殿里只剩凌乱的喘息,太监宫女端着饭菜远远退开,大气不敢出。 过了许久,里面终于传膳。 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只瞥见两人亲密地坐在一起,别的不敢多看,摆好饭菜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又过片刻,太后宫里来了人,手里捧着一堆东西,有太监上前拦住,笑着说:“姑姑稍候,陛下正用膳呢,不便打扰。” 如今太后已归政,左南独掌朝政大权,太后身边的太监宫女无论品级多高,来了这儿都得低头做人,更何况太后本就没有野心,母子俩倒也相处融洽,那捧着一堆东西的宫女只好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在外头等,隐约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亲密而随意。 终于等到撤席,有太监进去传话,宫女这才进去。 吉祥已经换了常服,正跟左南一起看桌上的舆图,左南抬起头,颈间隐约露出红痕:“太后有什么事?” 宫女低垂眼皮只做没看见,轻声道:“太后叫奴婢送一些画像过来,都是官勋家未出阁的女儿,说是给陛下看看可有中意的。” 寝殿里的气压骤然降低,左南心里一紧,冷着脸抬起头:“拿走!” “太后说陛下国事繁忙,可留着慢慢看,不急。”宫女硬着头皮说完,将怀里一捧画轴放在旁边的案桌上。 左南这回是真有点怒了,可他怒的是太后挑这种时候送画像过来,明显是给吉祥添堵,这怒气没必要撒在宫女身上,他忍了又忍,只沉声道:“出去!” 宫女退出去,寝殿里陷入寂静。 左南朝吉祥看了看,开口道:“我不会……” “陛下……”吉祥打断他的话,“为何不让她将画像带走?” 左南愣了一下:“啊?” 吉祥扭头盯着他,目光阴沉沉的,掺着郁气:“陛下若有那个心思,臣绝不纠缠,只希望陛下不要瞒着臣……” “不是!”左南解释道,“我要是让她把画像带回去,太后一定会责罚她,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没必要连累无辜的人。” 吉祥气压越来越低:“陛下心疼她?” 左南又一次没跟上他的思路:“啊?” 吉祥:“陛下这么心疼她,不如招她来侍寝,她是女子,自是臣不能比的,将来她若是命好为陛下生个一儿半女,陛下也可封她做个贵人……” 左南听他越说越离谱,语气越来越平静,眼神却越来越像要杀人,赶紧捂住他的嘴:“行了行了,闭嘴吧你,我什么时候说心疼她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没注意……” 吉祥:“那臣这就叫她回来给陛下仔细瞧瞧。” 左南拽住他,哭笑不得:“吉祥哥哥,你是不是在吃醋?” 吉祥矢口否认:“没有。” 左南:“你有。” 吉祥:“没有。” 左南:“你……” 吉祥起身,抱着那一叠画卷过来堆在案桌上,随手挑出一幅展开:“这样的陛下喜欢吗?” 左南将画卷起来:“不喜欢!” 吉祥又换一幅:“陛下喜欢这样的?” 左南头疼,将画推开:“都不喜欢!” 吉祥再换一幅:“陛下看看这个,瞧着端庄大气……” “吉祥!”左南抬袖将画轴挥开,按在他的手背上,“我不要看这个,我不喜欢她们,我就喜欢你。” 吉祥与他对视,气息渐沉,却依然将他手搬开,执着地拿起另一副画摊开:“陛下乃一国之君,总不能没有子嗣,陛下今日真心实意,他日总会后悔……” 左南听得心口疼起来,徒劳地将那幅画再次挥开:“我不看!” 吉祥仍不放弃,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偏执,他将所有画卷逐一摊开:“臣非男非女,又不能生育,整日与陛下厮混,只会给陛下蒙羞,陛下若觉得这些不入眼,臣再……” 左南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吉祥哥哥,你别钻牛角尖了,我谁都不要,就要你。” 吉祥深深看着他,将他的手握住,扒开,眼里是再难掩饰的痛苦,颤声道:“臣再去为陛下寻觅良配……” 左南捧着他的头吻过去,堵住他嘴里那些伤人伤己的话。 吉祥心头剧震,愣愣地由着他亲。 左南是头一次这么主动,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晌后,左南退开,脸红透,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目光:“也不是非要子嗣的,宗族里总会有合适的孩子,到时抱养过来就是,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在民间挑选,我说是神明送下来的孩子,谁敢不认?只要教育得好,将来照样可以做明君,血脉根本不重要。” 吉祥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脸。 左南:“你别再说子嗣的事了,那些都是外因,你听我的话不行吗?我说了,我就想跟你成亲,换谁都不行……” 吉祥呼吸颤抖,摸在他脸上的手也忍不住颤起来,他像在确认什么,仔细打量左南的神色,哑声道:“陛下,臣会当真的,将来若是陛下反悔,臣可能,可能会……” 左南看着他:“不会有那一天。” 吉祥胸口剧烈起伏,猛然起身,以侵略的姿势重重吻过来,左南没坐稳,一下子让他按倒在地,他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眼里是恨不得将人吞噬的欲念,下一刻便俯身下来,疯了似的劈头盖脸胡乱亲吻。 左南像被烈火席卷,咬着唇,鼻息滚烫。 半晌后,他嘴里得了空,忍不住道:“吉祥,你要干什么?” 吉祥伏在他身上:“我想要你。” 说完闭上眼,又道:“可是我要不起。” 左南心里刺疼了一下,伸手将他抱住:“你要得起。” 这话像是在大片荒草地上点了火星,烈火瞬间轰起,连成一片,很快,他的衣襟被解开,却没有丝毫凉意,火势在他身上燎原,他咬着唇,眼角潮红。 半晌后,吉祥忽然停住,额头抵在他胸前,听着他剧烈的心跳声,哑声道:“臣愿委身于陛下。”  左南:“……” 吉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左南心颤了颤:“……”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朝吉祥身上瞄一眼,咽了咽口水,莫名有点心动,他以前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弯的,当了十几二十年直男,思维也偏直,对于这个提意当然难以抗拒,然而吉祥脱到一半就顿住,俨然再难继续下去。 左南立刻打消念头。 如果吉祥是个健全人,他不介意尝试一下,但吉祥不是…… 本就已经失去尊严,再让人压,那简直把尊严踩在脚底下了,精神上怎么受得了?换位思考,自己肯定受不了,说不定想死的心都有。 左南收起心思,抬手捧着吉祥的头,滑下去勾在他颈后:“我就喜欢在下面。” 吉祥怔住。 左南紧了紧手臂,因为不好意思,声音有点发飘:“今晚准你伺候。” 足足过了数秒,静默中,左南猛然吃痛,忍不住扬起下巴,绷着颈线咬着唇,含含糊糊地哼叫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回去后 小南:你以前说过你要在下面,还记得吧? 时瑞:记得,坐上来,自己动。 小南:??? —— 卧槽!这一章七千多字,就问你们看得爽不爽! 晚上争取再写一章,但是,不保证!只能说尽量,过了零点就不要等的那种! 超强五感-16 你懂我意思吧? 第二天清晨, 左南是在吉祥怀里醒过来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吉祥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近在咫尺, 四目相对,冲击力有点大。 左南强装镇定地探头朝外看看:“天亮了?” 吉祥轻抚他脑后发丝,将他按近, 在他眼角轻轻吻了一下:“嗯。” 看天色, 显然已经过了上朝的时候, 谁都没敢过来叫醒他们,吉祥倒是早就醒了, 可他愣是没吭声,想让左南做一回昏君,似乎只有这样, 才能让他相信昨天夜里的一切都不是做梦。 左南干脆将脑子清空,又靠着他闭上眼,让他紧紧搂在怀里,很想贪恋这个世界。 两人躺到肚子发出抗议才起来, 坐起身时被子滑下去, 左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身上没穿衣服,有点懵,吉祥拿了衣服过来给他穿,目光落在他身上,动作顿住。 夜里光线暗, 两人都没注意,这时候天光大亮, 左南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入眼全是斑驳的红痕, 衬在白得像细瓷的皮肤上,靡艳暧昧,他的脸“轰”一下烧起来,抢过衣服迅速给自己穿上。 用过早饭,左南没急着处理朝政,先下令将德公公拖去刑场行刑,告示贴出去,京城许多百姓前去围观,胆子大的一边看一边拍手叫好,更有当年被德公公陷害的人家,活着的后人或旁支亲属在刑场边放声大哭,又对着皇宫方向“咚咚咚”磕响头。 因为这件事,左南这个皇帝当得越发得民心。 左南对行刑没兴趣,坐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只等那边解决后吉祥过来汇报情况。 过了片刻,系统发出提示音:危机解除,任务详情已解锁! 左南惊喜,心道果然德公公是最大的威胁,现在德公公死了,系统终于给他开了查看任务详情的权限,他立刻放下笔,打开信息框点击查看。 任务1:协助吉祥走上人生巅峰。(80%) 任务2:为吉祥平冤翻案。(0%) 任务3:助吉祥迎娶白富美。(50%) 左南愣住,惊讶地看着任务2,半晌后将案桌前的文书推开,坐在那儿陷入沉思。 平冤、翻案……吉祥家里有人蒙冤?为什么他不告诉我? 左南回想吉祥的过往经历,终于从曾经一闪而逝的困惑中找到疑点:他为什么一定要进宫做太监? 原先的皇帝是傻的,很少出宫,即便出宫也只在京城附近玩耍,而且宦官和外戚互相博弈,都防着对方动手,所以对皇帝看得很紧,想要在宫外行刺皇帝或将皇帝掳走,显然是一件非常难的事。 那就只有在宫里才能找到机会动手,而在宫里想要接近皇帝,对吉祥来说只有两种途径,一是做太监,二是做可以出入宫闱的官员,比如太医、禁卫军,太医不可能,那不做太监的话,就只有做禁卫军。 加入禁卫军,尤其是常年守在宫廷的禁卫军,需要经过重重关卡的检验,对身家背景更要做详细调查,但凡有任何可疑之处,都不可能成功,甚至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而做太监一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是万不得已实在活不下去,没有谁愿意走这条路,而且当了太监就是斩了根,和原生家庭算是彻底断了关系,所以这些人进宫,不会调查太详细。 吉祥家里有人蒙冤,一定是极大的罪名,所以他没办法加入禁卫军,只能忍着痛苦丢弃尊严做太监。 说起来吐槽原先的吉祥脑子有泡,也仅仅是因为他把这么危险的事揽自己身上,做太监的决定倒也无可厚非,实在是别无选择。 想到这些,左南有些坐不住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只恨当年没选修心理学,一想到吉祥那么大的事不告诉自己,就怀疑他是心理出了问题。 担心,太担心了。 左南好几次走到门口:“吉祥回来了吗?” 下面的人说是还没回来,说完暗自咋舌:这才分开多久,也太黏糊了吧?吉祥大人果真受宠,可得好好巴结着。 左南等得心浮气躁,终于等到吉祥回来,他也没拐弯抹角,拉着吉祥进屋,屏退左右,低声问道:“你原先叫什么?” 吉祥愣住,抬眼看着他。 左南道:“你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我现在有能力为你做主,你可以放心告诉我。” 吉祥看着他,神色莫名,半晌后道:“我以为陛下故作不知。” 左南:“???” 吉祥垂眸,低声道:“陛下有神明相助,一年翻了无数冤案,却独独没有提及臣,臣以为,陛下不愿臣恢复身份。” 左南顶着一脑袋问号:“???” 昨天夜里还“我我我”的,现在又自称臣了,这是在……闹委屈?耍性子?还是在跟我生气? 左南很想掐着他脖子让他清醒清醒,但是想到他在这个世界心理有问题,不得不按捺住动手的冲动,情真意切道:“吉祥哥哥,我真不知道你家什么情况。” 吉祥看着他,不知可否,似乎不大相信的样子。 左南差点抓狂:“我真不知道!你听说过吧?算命的人都不能算自己,我情况差不多,你对我来说就是自己人,所以关于你的事,神明不肯透露,我一点都不知道。” 吉祥依然是那副表情看着他。 左南:“???” 我都说你是自己人了,你能不能高兴一下? 左南头秃:“我真不知道啊!你为什么觉得我是故意不想帮你?” 吉祥沉默片刻,伸手将他揽进怀里:“陛下可是怕臣恢复身份后碍于名节,不愿意再入宫,以为臣会与陛下保持距离?” 左南:“???” 吉祥自嘲轻笑:“臣都不算完人了,还要名节做什么?不过陛下既然不放心,臣愿意多等些时候。” 左南心累地将额头抵在他肩上,抬手用力揪他耳朵。 吉祥吃痛:“……” 左南抬起脸,在他唇上亲一口:“吉祥哥哥……” 吉祥气息微沉,垂眸看着他。 左南一口咬住他嘴唇,愤愤地用牙齿磨了磨。 吉祥再次吃痛:“……” 左南将他松开,手指戳他肩膀,用霸总语气道:“我不要你以为,我要我以为,听我的,我说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 吉祥:“……” 过了许久,吉祥终于相信左南说的是真话,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很显然,左南的神子人设立得稳稳的,连吉祥都被忽悠了,真当他无所不知。 吉祥定定神,陡然生出尴尬,垂眸轻咳一声:“臣……我……是钟琦的嫡孙。” 钟琦,左南有印象,刚穿过来时就在朝堂上听人提起过,是个饱学大儒,桃李遍天下,名声颇高,可惜后来得罪宦官集团,受德公公陷害,获了谋逆的大罪,被抄家问斩灭了九族,极其酷烈。 也正因为那桩案子,朝廷格局发生改变,德公公彻底把持朝政,自此天下饱学之士无不辱骂,暗地里哭诉国家要亡,很多人偷偷给钟家上香,却也只能偷偷地。 如果吉祥是钟琦的嫡孙,那倒是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能在起义军中有那么高的声望。 但是…… 左南:“我已经给钟家平反了。” 吉祥:“我知道。” 左南明白了,这是在说他的身份,他是钟琦的嫡孙,这件事还没公开,所有人都以为钟家绝后了…… 不过钟家也确实绝后了。 左南问:“你是怎么逃出去的?当年究竟什么情况?” 吉祥道:“我生下来时体弱,家中怕我活不久,将我送出去习武,所以外界都只知道有我,很少见我露面,后来出了事,家中找了个死刑犯替我,我赶回去时已经晚了,只见到一片坟冢,是暗中打听才知道前因后果。” 左南知道他不是原身,只是被植入了原身的记忆,却还是忍不住为他心疼。 过了片刻,左南抱住他,闷闷道:“我真不知道这些事,你下次有什么想法都要告诉我,别闷在心里。” 吉祥下颌抵在他发间,神色动容:“是。” 左南道:“这么说,钟家已经断了香火?” 吉祥闭了闭眼:“是。” 左南抱他紧了些:“那就收养个孩子吧。” 吉祥点头:“嗯。” 左南想了想,讪讪道:“你是钟琦嫡孙,代表着天下读书人的气节,再入宫跟我……咳……确实不大合适……” 吉祥神色阴沉下来,气压骤然降低。 左南非常有求生欲地抢在他前面开口:“但我还是要让你做我皇后!” 吉祥神色渐渐缓和,低头看左南,觉得他此刻神色坚定的模样异常可爱,忍不住低头在他鼻尖亲了亲。 左南突发奇想:“要不这样吧,你就说你还有个孪生的妹妹……” 吉祥垂眸看着他。 左南眼神示意:“你懂我意思吧?” 吉祥:“……” 作者有话要说:小南:我觉得我特别机智! 吉祥:我也觉得。 系统:呵…… —— 二更来啦![灵魂被掏空.jpg] 好慌,这个世界快结束了,下个世界要写啥我还没想好。 唯一的脑洞就是:攻丑得惨绝人寰。 害怕的及时止损!【狗头 超强五感-17 洞房花烛夜,不做点什么像话吗? 左南说完就觉得自己的主意可能有点馊, 顿了顿,尴尬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要折辱你的意思, 只是想……” 吉祥抬手抚上他的脸:“陛下以真心待我,让我活得像个人,我怎么会觉得陛下折辱我?” 左南垂眼, 斟酌道:“我只是想, 你身为钟家子孙, 本该回去重振家业,可你一直在宫里跟我厮混, 总免不了闲言碎语,钟家也会因此名誉受损,所以我想放你离开, 明面上跟你断绝那种关系,那样你回去后,别人只会觉得你忍辱负重,会敬重爱戴你……” 吉祥听他句句为自己着想, 神色动容、心口鼓胀, 用力将他抱住。 左南:“将来你再娶妻……” 吉祥神色大变,黑眸沉下来:“我不会娶妻!” 左南顿了顿,脸憋得有点红:“我是说你娶……我。” 吉祥怔住,低头愣愣地看着他,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 眼里起了惊涛骇浪。 左南抬手在额角挠了挠,神色有点不自在:“我不想看着你娶别人, 我可以悄悄扮女装嫁给你,以后抱养个孩子就说是我们自己生的, 也可以多抱养几个,时间久了,钟家又会香火鼎盛。” 左南身为现代人,并不看重香火传承,但他不得不为吉祥考虑,吉祥是古人的思维,古人重子嗣,哪怕自己不能生,也要抱养个孩子记入族谱,在古代,个人命运与家族兴衰荣辱是绑在一起的,没有家族,孑然一身,不管活着还是死了,都很凄凉。 以前他只以为吉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封他做大将军,自立门户,也算荣耀,可现在得知他是钟家的子孙,肩上担负着重任,那大将军的头衔就有点不够看了。 吉祥抿紧唇定定看着他,握住他按在额头上的手,手指收紧,眼眶里漫起一片赤红。 左南接着道:“你回去的话,我自然不能再执着于立你为皇后,大臣们见到有转机,又会为此事在朝堂上吵闹不休,我原本想着要不你也扮作女装嫁给我,有了皇后,朝堂上就清净了……” 吉祥听他越说声音越小,低眸看着他。 左南有点虚:“其实我刚刚想过,要不要把孪生妹妹换成孪生弟弟,这样你既可以回去重振家业,又可以在宫里做我近臣,可男子总要时常露面,你一人扮作两人,怕是忙不过来。” 吉祥见他思来想去全是为了自己,只觉得心里滚烫熨帖,哪会有别的想法,他甚至突然有点想笑,忍不住勾起唇:“陛下怕我不高兴?” 左南含糊着应了一声,又迅速改口:“其实也不是非要扮女装,他们爱吵就吵吧,说立后无非就是为了皇储,我挑个合适的孩子带进宫当太子养,也能堵住他们的嘴。” 吉祥笑了一声,轻抚他眉眼:“陛下能嫁,我为何不能嫁?” 左南眨眨眼,突然有点词穷,他脑子里想太多,这会儿搅得像浆糊,实在混乱。 吉祥俯身亲他,亲得缠绵,亲完贴着他的脸舍不得离开,低声道:“陛下若不娶我,将来后宫空置,万一哪个不安分的宫女爬上龙榻,我想管都管不了。” 左南:“……” 吉祥又道:“陛下不愿看到我娶别人,我又何尝愿意看到陛下另结新欢?” 左南:“……” 神特么另结新欢。 吉祥陡然杀气腾腾:“陛下是我的人,自然不能再宠幸他人。” 左南:“……” 吉祥释放完杀气,又恢复成温柔缱绻的模样:“宫里总要有个皇后,不然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冒出来,陛下的提议甚好,立我为后,由我镇着,别人便不敢动歪心思。” 左南:“……” 吉祥又道:“陛下既然将我视作完人,就不该如此小心翼翼,陛下贵为天子,愿意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还有什么不能做的?陛下若觉得让我扮女装就是折辱我,那我岂不是也折辱了陛下?” 左南抬眼看他,见他眼里并没有半分勉强与为难,心想扮女装和被压大概是不一样的。 吉祥低头吻他,半晌后将他松开,抵着他额头道:“就这么定了,可好?” 左南略紧的心弦放松下来,他看吉祥说得认真,便点点头:“好。” 如今他独揽朝政,在后宫也是说一不二,这件事实施起来并不容易,但安排得当的话,应该也还是能办到的。 两人议定,左南第二天就开始付诸行动。 很快,吉祥的身份公之于众,朝野震惊。 吉祥本名钟衍,是钟琦嫡孙,当年实在走投无路才忍辱负重潜入皇宫,想要找机会杀了德公公报仇,后来阴差阳错被皇帝看中,才有了那些荒唐事,好在皇帝是明君,钟衍最终选择向皇帝坦白身份,皇帝便决定放他离开,让他回去重振家业,又是加官又是赏赐,完全是对待贤臣的态度。 吉祥认祖归宗,一时间家门口车马络绎不绝,无数人前来拜访,热闹了好些日子。 然而很快又有新的消息传出,说钟家二门内住着人呢,原来钟家还有个血脉,是钟衍的孪生妹妹,当年和钟衍一起被送到外面习武,所以一直不为人所知。 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皇帝坐不住了,隔三岔五打听钟衍的妹妹,拐弯抹角询问这兄妹俩长得像不像。 大臣们目瞪口呆,一脸警惕:陛下您想做什么?! 左南大义凛然:“钟家世代忠良,却落得如此下场,朕甚是心痛,为弥补钟家,朕决定将钟衍的妹妹娶进宫,立她为后,以后钟家就是皇亲国戚了。” 大臣们:“???” 陛下!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啊! 左南看着他们怀疑人生的表情,皱眉:“怎么?朕以前说要立吉祥为后,你们不答应,朕想着他是男子,确实不好过于执着,可如今朕说要立女子为后,你们又不答应?这是成心跟朕作对吗?那你们说换谁?换你们家的女儿?换谁家的?站出来告诉朕!” 大臣们:“!!!” 这一顶攀龙附凤的大帽子扣下来,谁吃得消?大臣们“呼啦啦”跪了一地,连称不敢。 左南很快招钟衍进宫询问此事,旁人都翘首等着消息,没想到君臣促膝长谈许久,竟然真把这件事给谈成了,旁人立刻成为锯嘴的葫芦,再说不出半个字。 想想也是,天子立后,照理说都不用商量,直接一道圣旨下来,谁家敢不答应?更何况这本就是光耀门楣的事,谁家不想答应?再说了,自古以来,姐妹共侍天子的事还少吗?兄妹共侍的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当今天子为政清明,钟家又是清流,这事便显得有些荒唐。 有些命妇暗搓搓去找太后,想要在太后那边上点眼药,没想到太后却乐呵呵的:“皇上愿意娶女子,这是好事啊,哀家终于要抱孙子了。钟家的闺女,做皇后再好不过!” 命妇们:“……” 左南力排众议,很快就将事情敲定下来,之后是三书六礼一套复杂又隆重的流程,再之后发册奉迎,后面便是立后大典。 到了这天,吉祥盛装入宫,甫一露面就把众人给惊呆了。 这……这皇后和吉祥……哦不,和钟衍,长得也忒像了!个子还这么高!!! 不过,毕竟是一母同胞生下来的,长得像也不奇怪。 而且这个时代的女装较为宽松,盛装时更看不出身材,大家不敢多看,只壮着胆子远远瞥一眼,倒也没起疑心,只心里悄悄犯嘀咕。 这一犯嘀咕,就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吉祥的身影,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不免窃窃私语。 “看到钟大人了吗?” “没有,钟大人没来。” “什么?这么重要的场合,钟大人竟然没来?” “你们说,钟大人会不会独自在家喝闷酒啊?” “呃……你的意思是……” “咳咳,是我喝糊涂了……” 立后大典结束,吉祥顺利入主中宫,洞房花烛夜,左南歪在他身上笑岔了气:“下回就轮到我了哈哈哈哈哈……” 吉祥见他笑得轻松,心里也跟着高兴,忍不住扭头捧住他的脸,俯身吻下去。 夜深人静,情动时,左南全身都染上绯色,他伸手勾住吉祥的脖子,轻声道:“吉祥哥哥,我也想让你舒服。” 吉祥眼睫微颤,呼吸和心跳霎时乱了。 其实他五感敏锐,即便不能像正常男子那样行房,也照样可以获得欢愉,并不缺“舒服”,有时左南情到浓时咬他一口,都能让他颤栗许久,但他知道,还可以更“舒服”,现在左南说出这样的话,他都不敢想,被放大成千上万倍的感知会给他带来什么,他怕自己会失控。 左南之前没敢提,怕伤他自尊,毕竟亲亲摸摸总要转移阵地,到了腰腹,再往下怎么办?所以他一直很被动,任由吉祥牵着自己的感官走,不敢主动做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两人已经成亲,洞房花烛夜,不做点什么像话吗? 左南试探性地翻身趴到他上方,低头亲他。 吉祥气息加重:“陛下……” 左南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嗓音有些轻颤:“你不想要了就拦住我。” 吉祥深吸口气,掌心轻抚他的脸:“怎么会拦,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伤了陛下。” 左南偏头在他掌心亲了一口。 吉祥闭了闭眼,猛地将他按下来,与他耳鬓厮磨。 左南开始胡乱亲,碰到哪里就亲哪里。 寝殿里立刻火势燎原,不断升温。 第二天,左南到晌午才醒过来,起身时怀疑自己散了架,吉祥从后面将他抱住,他笑起来,又转身压着吉祥躺下去,继续温存。 两人过了许久才起来,之后谒见太后,太后一点都不介意他们去晚了,对吉祥很是热络,一副就等着抱孙子的模样。 吉祥练过控声,加以内力辅助,说话时刻意压低音量,虽不柔软,却也几乎听不出男声,正因为这一点,太后虽觉得他和吉祥长得像,个子也高得过分,却并不起疑心。 三天后,吉祥见过命妇,摆了宴饮,立后的事便算彻底过去了。 接着左南又下令,说皇后喜爱清净,平时不要轻易去打扰,吉祥便彻底获了自由。 皇后寝宫是左南精心安排的,他几乎将皇宫每个角落都探查过一遍,意外发现了一条密道,是祖上某任皇帝因为惜命,挖来以防万一的,这条密道通往宫外,如今倒正好方便吉祥出入,左南就将皇后寝宫安排在了这里。 宫里有了皇后,朝臣们不再那么聒噪,左南终于耳根清净,他打开信息框,前两个任务进度已经达到100%,只剩迎娶白富美了。 系统果然很会抠字眼,说迎娶就必须迎娶,出嫁是不算的。 左南冷哼:还好我有两手准备。 他关闭信息框,屏退左右,御书房里只剩他和吉祥两个人,他便走到吉祥身边坐下,鬼鬼祟祟地低声问:“什么时候娶我啊吉祥哥哥?” 吉祥看着他笑起来:“陛下想要以什么身份嫁过来?我正在琢磨,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合适。” 左南也有点发愁,按钟家这个声望,普通民女肯定是配不上的,大家闺秀的话,彼此都认识,自己身份再怎么编都会露馅儿。 他啧了一声:“怎么比立后还要麻烦?” 吉祥凑近吻他:“陛下着急了?” 左南:“……” 确实有点着急,但两人已经成过亲,当然不是为了亲事着急,他虽然贪恋这个世界,可理智还在,心里一直记挂着任务进度呢。 想要回去,不回去弄清楚事情原委,他心里很不踏实,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当初接下任务的时候,负责人说需要触发一些契机,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契机,负责人也说不清楚,他就更不知道了。 左南正在胡思乱想,吉祥忽然屏住气息,神情严肃起来,左南有所察觉,扭头问:“怎么了?” 吉祥凝眉,像是在倾听什么,半晌后他收回心神看向左南:“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陛下。” 左南:“什么事?” 吉祥斟酌道:“我五感超出常人,能听到万里之外的动静,陛下如果信我……” “我信!” 吉祥愕然看着他,没料到他回答得这么快。 左南清清嗓子:“你说什么我都信,怎么,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吉祥看着他,忽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忍不住问出来:“你早就知道了?是神明给我的能力?” 左南不想瞒他,但解释起来也麻烦,就信口胡诌:“是啊,我是神子嘛,神明是我爹,也就是你岳父,给你点见面礼,你就用着吧。” 吉祥:“……” 吉祥定定神,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开始说正事:“我刚刚听到关外响起大量马蹄声,不是游牧,是行军,粗略估算可能足有二十万。” 左南愣了愣,神色严肃起来。 关外异族一直觊觎中原的肥沃富庶,叩边袭扰是常态,但二十万大军倾巢而出,这是本朝史上多少年没发生过的事了。 吉祥的五感竟然已经拓宽到那么远的地方,那能听到马蹄声,想必也能听到说话声,左南朝他看了看:“你还听到了什么?他们为什么突然攻打过来?” 吉祥侧耳安静片刻:“应该和德公公有关。” 左南惊讶:“德公公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死了。”吉祥道,“不过我是去关外将他抓回来的,他之前一路逃到北戈,还在那里受到礼遇,住在王帐中,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次北戈集结大批兵马,应该是德公公游说的结果。” 左南站起身:“这事现在还不好公开,先暗中调动兵马,做好迎敌准备吧。” 吉祥有金手指,是领兵的不二人选,左南道:“粮草先行,等急报过来,我立刻御驾亲征,跟你一起过去。” 吉祥大吃一惊,握住他的手:“这怎么行!你不要去,还远远没到御驾亲征的地步。” 左南扭头对他道:“不用担心我,你知道的,别人杀不死我。” 吉祥想到之前自己的几次刺杀,难得露出几分窘态。 左南见他这样,觉得好笑,嘴巴一时没把门,说道:“其实我也有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 吉祥看着他。 左南:“我的神爹教了我一门祖传手艺,就是给人治病疗伤,除了死人不能救活,其他什么毛病到我手里都能被医好。” 吉祥蹙眉,只当他胡说八道:“竟有这种事?” 左南道:“确实有,我既然有这个能力,就不能看着将士们白白送死。” 这个年代没有抗生素,在战场上受了伤,伤口深一点就会受到感染,受了伤还能活下来的都算命硬,更何况还有很多人会因此缺胳膊少腿,一旦落了残疾或病根,后半辈子就毁了。 左南有这个金手指,又有神子光环,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只是这事听起来太玄乎,吉祥抬眼看他,将信将疑:“真的?” 左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僵住,用力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一下。 吉祥垂眸:“那陛下先给我治治?”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jpg] 吉祥:[在黑化的边缘疯狂试探.jpg] —— 看到有人说让吉祥扮女装不好,我为了把这段写得合理一点,写了删删了改,字斟句酌,进度极其缓慢,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日万了……尽量吧,不保证加更,不用刻意等。 超强五感-18 我也是有人疼的了。 在朝廷上下还没得到消息的时候, 吉祥已经开始部署起来,粮草先运往前线,手下的兵力也开始往前线输送, 同时左南也给戍边将领发了飞鸽传书。 但这样不声不响的动静一旦暴露,很容易引起恐慌,左南觉得还是有必要提前让大家知道。 毕竟是打仗, 抢得先机可以在两军对阵时鼓舞士气, 更可以减少伤亡, 最好的当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想要大获全胜, 当然要迅速响应。 到这时,神子光环又可以利用起来了,左南在早朝时说, 神明降下示警,北戈已经集结兵马攻打过来,朝廷需要即刻出兵迎敌。 大臣们都有些懵:这么大的事情,神明也会给出示警? 打仗可不是儿戏, 以前查处惩治贪官污吏, 即便有神明提点,最终也还是要靠证据,可这打仗,空口白牙就说要兴兵,万一北戈没打过来, 岂不是“烽火戏诸侯”?那朝廷的威严和信誉何在?来回受累的将士们会不会因此生出不满? 可陛下确实有神明相助……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最终有个性情耿直的站出来, 谨慎问道:“不知这回,神明可愿给臣等看看海市蜃楼?” 左南:“……” 这回还真看不了, 他又没去边关,上哪儿采集记忆给这些大臣们看? 左南高深莫测道:“关乎天下兴亡,是神明考验我们的时候,这次并没有海市蜃楼,诸位大人有顾虑,朕也理解,不过……” 左南加重语气:“若延误战机,造成的巨大损失,该由谁来担责呢?” 左南神情笃定,说出来的话便格外有震慑力,众人都心里悚然一惊。 这时吉祥出列,说愿意领兵迎敌,崔宏也站了出来,另外还有一个去年才提拔上来的武状元,因为感念皇上的知遇之恩,也及时站出来表示支持。 有了这几个人,那就好办了,不管其他人怎么劝说,左南当即下旨,让他们立刻领兵出发,又起身干脆利落道:“备车马,朕要御驾亲征!” 大臣们都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吓坏了,纷纷阻拦:“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天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好不容易被神明点醒,可千万不能出事,皇后才刚入宫没多久,储君都没有,万一出事可就乱套了! 当然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大臣们口若悬河,有的是理由。 左南一概不听:“就这么定了,退朝!” 大臣们:“!!!” 才短短两年,朝堂上已经呈现君强臣弱的局面,左南执意要去,大臣们拦都拦不住,心里那叫一个绝望。 左南早已做好准备,连“皇后”都安顿好了,早提前几天就说让回娘家看看,这回正好多待一段时日,暂时不用回宫了。又说让太后代理朝政,另有几位大臣从旁辅佐,太后见皇帝依然信任自己,心里高兴,也就不计较皇后回娘家的事了。 所以一下朝,左南换身衣服就出了宫,坐上马车直出城门,后面大军跟随,旌旗蔽日、浩浩荡荡。 百官在城门口相送,满面忧愁。 真打仗吧,怕万一出点意外,皇帝有个什么好歹,国家要乱套;不打仗吧,这趟折腾消耗将士们的热情和信任,到时候大家发现白跑一趟,一定会满腹怨言,对朝廷心生不满。 横看竖看都是隐患,大臣们愁了好些天。 这天早朝,忽然有快马入城,举着旗子的小兵跳下马跑进皇宫,高声大喊:“报——北戈袭边,二十万兵马压境,边关告急!” 太后惊得险些从椅子上弹起来。 大臣们也惊得非同小可。 小兵跪在大殿上气喘吁吁,却迟迟等不到下一步指示,感觉大殿上鸦雀无声,壮着胆子疑惑抬头。 众人终于回神,望向太后,太后清清嗓子:“知道了,圣上已御驾亲征,算算日子,也快到边关了。” 小兵:“……?” 大臣们呼啦啦跪了一地:“感谢神明!” 小兵:“???” 这时候,左南确实快到边关了,因为选择了另一条路,和传信小兵完美错过。 主力大军先一步出发,他们从京城走的迟了一步,需要披星戴月加快进程才能赶上,所以离开京城后,左南果断决定弃车上马。 他跟吉祥学过骑马,只是学得不怎么精通,实在没时间练习,所以这一路都是和吉祥共乘一骑,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这也太暧昧了,外面一直有传言,说皇上和钟大人余情未了,皇上娶钟大人的妹妹纯粹是因为那张脸,现在看这架势,传言未必是假啊! 左南一个做惯公交地铁的现代人,能适应古代的轿子和马车都已经很不容易,在马上连续颠簸那么长时间,感觉全身零件都不是自己的,快晕吐了。 吉祥见他脸色发白,心疼得不行,将他捞起来按在怀中:“可要喝些水?” 左南摇头:“还有多久,打起来了没?” 吉祥道:“打起来了,不过不必担心,边关将士还是能撑一段时日的,我们再过两日就能到。” 左南想转移注意力缓解身体的不适,忽然想到吉祥的金手指是有共享功能的,忙抓着他胳膊道:“你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五感分享给我。” 吉祥疑惑地低头看他一眼:“竟能如此?我要如何做?” 左南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你就用心想吧,试试看,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再牵着手试试。” 吉祥自然不放过牵手的机会,忙握住他一只手,收敛心神试了试,没想到真成功了。 左南没控制住情绪:“草!” 吉祥:“???” 左南尴尬地清清嗓子,闭紧嘴巴,开始体验五感增强带来的不同感受,不得不说,简直爽翻了! 左南道:“你松手试试。” 吉祥恋恋不舍地将他的手松开:“如何?” 左南点头:“可以!” 吉祥心里震动,这么神奇的能力竟然可以共享,而且并不需要肢体接触,那可以利用的空间可就大了。 左南也有同样的想法,低声道:“太好了,这样我坐在营帐里也能知道外面的情况。” 御驾亲征当然不可能皇帝亲自领兵冲阵,左南赶到前线是为了鼓舞士气,平时肯定还要安安稳稳坐在营帐中,让人好好保护着,大意不得。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坐在后方抓瞎,现在有了吉祥的共享,他心里安定多了。 日夜兼程,总算赶上大部队,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到达边关。 左南颠簸一路,强撑着精神为大军做了一番精神动员,之后进入营帐,屏退左右,瘫倒在地铺上,累得像条狗。 吉祥带着人与边关将领回合,商量退敌计划,左南借着“顺风耳”听了片刻,闻到饭菜香味,立刻坐起来。 没多久,亲随端了饭菜进来,左南知道吉祥没空过来,就没等,自己囫囵个儿吃了一顿,吃完放下碗筷,起身问道:“伤员都安顿在哪里?” 亲随道:“都在西北角的营帐,陛下可是要过去看看?” 左南点头。 亲随立刻给他披上狐裘,又给他拿来一只手炉,这才领着他过去。 左南低头看看手炉,知道是吉祥叫人准备的,忍不住嘴角勾起来。 到了营帐,亲随掀开帘子,左南弯腰走进去,他生得俊秀,面孔白皙,眉目如画,陡然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中,简直自带光环,惊艳得人挪不开眼,直到亲随示意是陛下来了,大家才惶恐地收回目光,能跪的都跪下了,不能跪的也尽量以额点地。 左南语气随和:“不用多礼,你们都是为保家卫国才受的伤,朕来看看你们,都不用拘谨。” 伤员们感激涕零,都是底层百姓,大官都没见过几个,这回竟然见到了天子,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若是能活着回去,够吹一辈子牛了。 左南往营帐里瞄了瞄,伤员轻重一目了然,他朝最里面走去,那边躺着个人都快没意识了,面色灰白,只剩几口气虚弱地撑着。 其他人都看着他,见他弯腰,大吃一惊。 皇帝亲自过来探望伤员,这就够让人意外的了,可没想到还有更意外的,皇帝竟然朝最重的伤员伸出手,还将那人的手握住了。 随军大夫吓得从地上爬起来,扔了手里的东西跌跌撞撞扑过去:“陛下!” 左南另一只手朝他摆摆:“没事了,他很快就好。” 大夫:“???” 很快,那人脸上的灰白渐渐消退,腮帮子上竟一点点红润起来,军医瞠目结舌,眼睁睁瞧着那人恢复气色、睁开眼、坐起来、甚至还抬手挠挠后脑勺…… 大夫用力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解揭他衣服,发现他胸口的伤已经恢复了,岂止是恢复,那上面干干净净,连块疤都没有,竟像是完全没受过伤一样。 大夫“扑通”一屁股摔在地上:“你你你……你叫什么?” 伤员站起身,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力量,他茫然地左右看看,又看看左南,兴许是左南生得好看又有威严,他不敢多看,又迅速低头盯自己的脚尖,直到大夫又问一遍才回过神:“哦,我叫李狗蛋。” 大夫哆嗦着手,磕磕巴巴:“李狗蛋,你你你怎么回事?” 李狗蛋茫然:“不知道啊!我不是快死了吗?” 左南笑了一下,转身又去另一个伤员身边,再次弯腰,握住那人的手。 奇迹再次发生,那人也很快恢复。 大夫这回才看明白,不是李狗蛋神奇,是皇帝神奇,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左南,这回不敢问了。 左南秀了一把,将所有人都震得三魂七魄飞得险些找不回来,最后他看看这些恢复了生龙活虎的小兵,抬脚离开,边走边问:“附近还有伤员没有?” 亲随颤着嗓子,心潮澎湃:“有!” 左南离开后,那营帐里的伤员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大家看看完好的自己,瞬间飙泪,跪到地上嚎啕大哭,冲着左南离开的方向“砰砰砰”磕响头。 左南转了半天,将看到的伤员全部医治好,之后回到自己休息的营帐,坐下道:“后面再有伤员,把严重的、快死的、大夫束手无策放弃的,送到朕这儿来。” 至于别的,他就不管了。 刚刚只是为了在大军中立一下神子人设,后面就没必要那么秀了,抢了大夫的工作多不好,而且人心都是复杂的,也是贪婪的,他见好就收,后面就该端起神子的架子了。 左南在军营中一待就是好几天,前几天伤员还很多,后面就渐渐少了,吉祥有金手指,坐在那儿便可以观察敌军所有情况,“运筹帷幄”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厉害,所以自他加入后,敌军节节败退,很快就出现颓势。 这场仗来势汹汹,然而解决起来远远快过众人的预期,没多久,敌军彻底败北、丢盔弃甲,吉祥领着精锐去追击,抓了不少俘虏,吉祥自己更是独自深入敌营,摘了北戈王的首级。 这场仗,大获全胜。 吉祥凯旋而归,回来便直奔左南所在的营帐。 左南坐在案桌后面生闷气,吉祥掀帘而入,见到的便是他一张冷脸。 吉祥顿了顿,走过去挨着他坐下:“陛下,我回来了。” 左南红着眼睛看他:“我差点去找你。” 吉祥面色微变。 左南说的不是假话,他没料到吉祥会独闯敌营,吉祥那边做了决定,他这边就听到了,当即就起身要上马,是让亲随拼死拦下来的。 他看着吉祥:“你知道的,我有神明保佑,我死不了,但我怕你出事,你在阵前还好,真有危险了,我可以去救你,可你去了敌营,离得那么远,我想救也救不了,我只能追过去,离你近一点。” 吉祥并不觉得左南在说大话,他见识过左南的特异之处,知道他说的是能办到的事。 左南一阵后怕,他的救命金手指最长时效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够跑多远? 吉祥见他脸色发白,抬手在他脸上摸摸:“对不起,我当时觉得时机合适,不想错过……以后我不会再那样冒险了。” 左南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下去。 吉祥吃痛,痛觉呈千万倍放大,痛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可他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左南,心里填得满满的,柔软酥麻,嘴角也忍不住牵起一丝笑意。 左南瞥见他的笑,又抓着他另一只手啃,含糊着吼他:“笑什么笑!” 吉祥笑意加深,凑过来亲昵地抵着他额头,低声道:“我也是有人疼的了。” 左南咬不下去了,他不想煽情,垂着眼擦擦吉祥的手背:“都沾上口水了。” 吉祥轻笑出声。 左南问:“什么时候回去?” 吉祥道:“明日一早就走。” 第二天,大军拔营,打了胜仗,还有那么多伤员神奇地恢复了,军营里到处都是笑声,所有人都很兴奋,沿途都在热烈地讨论当今天子“神子”的身份,言语间充满敬畏。 左南与吉祥轻装便马,很快就带着一小撮亲随与后面的大军拉开距离,两人一路欣赏风景,平添几分闲情雅致,只是吉祥怕左南再颠得难受,低头看他:“前面有个小镇,到那里后买一辆马车,陛下还是坐马车吧。” 回去不用赶时间,坐马车当然好,左南点点头。 路过小镇,亲随进城去买马车,安排得妥妥当当,挑的是最宽敞舒适的,里面铺的盖的靠的取暖的,一应俱全。 左南坐进去就忍不住瘫下了,舒服得长叹一口气。 吉祥弯腰进来,在他身边坐下,趁着没人看见,捉住他狠狠亲了一通,两人险些在路上失控。 左南推开他,顶着发烫得脸坐起来:“别闹了,我渴。” 吉祥给他倒水,倒完见他伸手来拿,却拐个弯让开。 左南:“???” 吉祥垂眸,忽然收敛神色:“听说这次,陛下在营地救了很多伤员?” 左南:“……” 吉祥:“一路都听到人在议论,说陛下是神子,具有法力,只轻轻一碰就能将人身上的伤治好,连残肢断肘都能重新长起来。” 左南:“……这个……其实……” 吉祥抬眼看他:“为何陛下独独不愿意为我医治?” 左南头大如斗:“你听我解释,这个是有原因的,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所以……” 吉祥打断他的话:“陛下喜欢我现在这样?” 左南懵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喜欢我现在这样”,急忙否认:“当然不是啊!” 吉祥神色落寞。 左南想扇自己嘴巴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吉祥俯身靠过来:“陛下……” 左南欲哭无泪,后背贴着车厢壁:“我真的是没办法给你医治,你看我都摸你手摸多少回了!” 吉祥贴近他耳侧,轻轻啃咬:“陛下喜欢这样的我,那我即便是个完人,也要忍痛满足陛下。” 左南:“???” 完了完了,都说胡话了,又钻牛角尖了! 左南急忙抱住他:“你别瞎说!你误会我了!我……” 摔!怎么越着急越不会组织语言了?! 吉祥低头,抵着他肩膀,忽然闷笑出声。 左南愣住:“……” 吉祥将他用力搂进怀里:“陛下真是不经逗。” 左南:“……?” 吉祥轻抚他后背,让他因紧张而绷着的后背放松下来,轻声耳语道:“陛下对我如何,我会不知道?怎么会在这种事上怀疑陛下?” 左南:“???” 你他妈拿这种事逗我?我冷汗都快吓出来了! 左南恼羞成怒,抱着他肩膀啃。 吉祥再次吃痛:“嘶——” 左南啃着啃着忽然愣住。 竟然拿这种事开玩笑,这是彻底放下心结了? 吉祥掌心在他脑后轻抚:“陛下怎么不咬了?” 左南眼睛湿了,低头靠着他,双手将他的腰抱住:“吉祥,你是最完美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二更。 超强五感-完结 陛下,臣有些醉了。 大军凯旋而归, 文武百官得了消息早早就去城门口迎接,寒风吹过来,众人眯着眼探着脖子, 一点都不觉得冷,心里火热。 市井间到处都在传,说这次北戈折了近一半兵马, 北戈王被杀, 北戈王两个能力出众的儿子也被俘, 剩下一个废物儿子和王叔逃回去,估计要为王位斗得你死我活, 近十年都别想再恢复生息。 而与北戈伤亡惨重相比,朝廷这边的损失就少多了,除少数实在命不好的当场战死, 其他都能完好无损地回来,甚至活蹦乱跳,一点都没有战后疲惫的模样,之所以会这样, 据说是因为天子御驾亲征, 神明将神力借给了天子。 另外战场上的胜利也因为钟大人运筹帷幄、五感敏锐,仅凭一点风就能判断敌情,指挥得当、抢得先机,战绩令人折服。 百姓们津津乐道,也打开家门跑到街上去看热闹,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城门口传来山呼海喝,顿时激动起来。 天子仪架入城, 钟大人携几位将领从旁护送,身后百官相随, 再后面是两列威风凛凛的精锐骑兵,浩浩荡荡朝皇宫行去,沿途百姓跪拜,高呼万岁。 街上热闹很久才散,皇宫里也开始热闹起来。 左南先去了议政殿,论功行赏、抚恤伤亡家属、处置俘虏等都要安排,崔宏等几位将领都升了官,喜笑颜开,尤其是那位武状元,穷苦人家出身,原本还需要慢慢熬,这回因为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天子的决策,在战场上也表现突出,迅速获得天子的信任赏识,加官进爵好不荣耀,引得旁人一阵羡慕。 至于钟大人,那更不得了,本朝开国以来就没封过异姓王,这回让他打破了先例,天子似乎一点都不怕功高盖主,直接在北方划了一块地送给他,让他做镇北王。 左南道:“北戈不灭,朕寝食难安,有镇北王相助,朕相信用不了多久,北方草原上的豺狼就会俯首称臣。” 吉祥下跪领赏,扬声道:“臣定不辱使命!” 左南朝他笑了笑:“朕的宏图霸业,有镇北王的一半。”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吉祥垂眸,按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手指因用力而泛起青白,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可能要冲上去将龙椅上的人紧紧抱住,再肆无忌惮地做点什么。 左南让他起身,又问:“镇北王可还需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朕看能不能答应。” 百官:“……” 行了吧?再赏就不像话了! 吉祥抬头,灼灼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臣确实还有一个请求。” 百官:“!!!”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镇北王!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吉祥,眼神都不大友善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吉祥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再次跪地,朗声道:“臣请陛下赐婚!” 百官:“!!!” 左南心口狠狠跳了一下,他看着吉祥,莫名觉得在这样的场合下,吉祥跪着将这样的话说出来,像是另一种形式的隐晦求婚,这样的认知让他心如擂鼓、口干舌燥。 他紧了紧喉咙,装模作样地问:“镇北王可是有心仪的人选?” 大家面面相觑,目光在吉祥和左南之间来回瞟,一时竟起了恻隐之心,仿佛曾经参与过棒打鸳鸯的自己成了罪人。 听说陛下和钟大人在行军途中亲近暧昧,明显是余情未了啊,现在陛下立了皇后,钟大人也要娶妻了,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 左南心情雀跃,眼里便亮晶晶的,这落在旁人眼里,莫名成为“泪光闪烁”。 大臣们心里那叫一个微妙…… 左南完全不知道别人的脑补,目不转睛地看着吉祥,等着他回答,之前两人还商量过自己按什么身份嫁过去合适,一直没商量出结果,现在吉祥突然说要赐婚,给了他极大的意外和惊喜。 吉祥看着他道:“确实有心仪的人选,他与臣两情相悦,对臣信任有加,臣想娶他过门,与他白头偕老。” 左南陡然被甜了一下,清清嗓子:“嗯,是哪家的?” 吉祥:“只是一位普通民女,当年对臣有过救命之恩,臣此次途中又遇到她,便动了心思,恳请陛下成全。” 崔宏等将领一头雾水:是吗?镇北王这次除了上战场,其他时间都跟陛下在一起,什么时候遇到故人了? 左南按捺着剧烈的心跳,端着架子微微颔首:“准了。” 吉祥立刻俯首叩谢,将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退朝后,吉祥就赶着回去筹办亲事了,旁人都过来道贺,拐弯抹角打听女方的情况。 吉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她自小貌丑,羞于见人,本王先替她谢过诸位夫人的好意……之后会带她去封地,她本就是北方人,住在那里习惯……” 而另一头,左南到了后宫,太后满面喜色地迎过来,好一番嘘寒问暖,看看天色已晚,便叫人传膳,她看左南神色自若地坐下来,憋了憋,到底还是没忍住:“皇后该接回来了吧?总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 言语间颇有几分不满,觉得这皇后太不懂规矩,皇帝从战场上回来,她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左南心里盘算了一下,淡定道:“母后不要责怪她,是朕让她不要出来迎接的。” 太后狐疑地看着他:“你袒护她,哀家没意见,只别给她纵得没规矩,她可是一国之母……” 左南道:“因为她怀了身孕。” 太后话音卡住,瞪大眼,又惊又喜:“!!!” 左南忍着笑,差点被米粒呛住:“唔……出宫前刚怀的,还没出头三月,不便搬来搬去地折腾,朕就叫她先好好休息,别乱走动。” 太后急抚胸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哎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左南:“……” 撒一个慌就要用千百个谎去圆,左南这回终于尝到滋味。 妈蛋,一边要成亲,一边要安排怀孕的戏,可真是够赶场的…… 忙死了! 不过也就这段时间忙一下,后面就好了…… 左南打起精神,吃饭,迎接战斗。 兵荒马乱地忙碌一阵子,皇后过了头三个月危险期,终于接回宫,回去后说是身子弱,不能见风也不能闻到不熟悉的气味,拒绝任何探望,太后倒是去了几次,反正有密道,吉祥应付及时,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如此过了些时候,终于到了镇北王迎亲的日子,这天左南没上朝,独自将自己关在皇后宫里,消息不胫而走,众人都有些唏嘘,戏多地感叹:陛下心里不好受啊! 然而事实上,左南已经乐开了花,他从密道溜出去,按照吉祥的安排去了一户普通民居,梳妆打扮后被扶上了轿,之后绕过半座城,在吹吹打打的热闹中进入钟家大门。 拜完天地,顺顺利利被送入洞房。 夜深人静,吉祥从外面进来,屏退左右,关上门,迫不及待地走到床边,拿秤杆挑起盖头。 左南在烛火映照的红光中抬起脸冲他笑,笑得他晕晕乎乎头重脚轻,他伸手将左南揽入怀中,俯身亲吻,嗓音嘶哑:“陛下,臣有些醉了。” 左南抬手将他抱住,耳边响起系统提示音:恭喜,本世界任务已全部完成,即将启动脱离程序,请选择后续安排。 左南睁开眼,面前弹出选项框——[归零][延续]。 和上个世界一样,归零是清除所有异时空元素,时光倒流,让世界按照原本的规律发展;延续是复制二人的意识、性格、记忆甚至金手指,继续后面的剧情。 系统默认[延续],左南想再温存会儿,便没有选,闭上眼主动去亲吉祥,直到系统自动启动脱离程序,倒计时结束,意识陷入黑暗。 昏昏沉沉时,心里暗搓搓地想:不知道下个世界会到哪里,不如趁着时瑞失忆……谈个恋爱试试? 万一下下个世界就回去了,鬼知道时瑞会不会又恢复成宇宙钢铁直,自己好不容易认清内心,不谈个恋爱多可惜? 过了不知多久,左南恢复清醒,他没急着睁眼,想安安静静等待记忆灌输,可环境似乎不给他机会,有几滴水落在他脸上,湿哒哒黏糊糊的。 下雨了?似乎空气不太好,雨水有味道,是污染很严重? 左南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也分辨不出自己在哪儿,他感觉脸上又落了几滴水,便抬起手想要擦一擦,但是……手掌心的触感冷硬。 身为穿越熟练工,左南很淡定,他又动了动另一只手,也是冷硬触感,之后动动腿脚,微微用力,四肢着地站起来了。 四肢着地…… 左南:“……” 记忆终于灌输进来,没啥剧情,放眼望去不是绿叶就是嫩草。 左南:“……?” 这时有几道粗噶的说话声自头顶传来。 “弟弟醒了哎!” “好可惜,弟弟怎么没死?” “吸溜……我都准备吃了……” “吸溜……好饿……” 左南:“???” WTF?! “不能吃,舔几口总可以吧?” “可以吧吸溜……” 下一秒,雨水变密集了,紧接着一道大力落在头上,像把大梳子,顺着他的脑袋狠狠,撸过去。 “哧溜……好香!” “我来我来,我也要舔!” “哧溜……” 左南站不稳,被不知名生物舔得东道西歪,胆子都快吓裂了,下意识张嘴喊救命。 “咩——”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丑攻预警! 像我这么赶客的也是没sei了[点烟] 任意拟态-1 他可能在河边找豆子吃吧。 左南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心惊胆战地任由口水滴答的大梳子将自己撸来撸去,直到头顶不知名生物意犹未尽地中场休息并讨论弟弟是不是傻了的时候,他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 确定自己不会被吃掉后, 他鼓起勇气再次尝试着发出声音:“哥哥?” 果然,他能听懂不知名生物的语言,说明他对这套语言系统是熟悉的, 如果彼此真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他只要不是哑巴或傻子, 就一定也能正常交流。 那声“咩”大概是情急之下破音了? 不过可能他声音太小,哥哥们并没有听到, 还在热烈讨论弟弟这傻乎乎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大哥吓到了”,左南没听明白, 又尝试着提高音量:“哥哥?” 哥哥们终于有了回应,只是丝毫没有兄弟情谊,甚至很遗憾地发出叹息声,异口同声道:“唉……没死成……” 左南:“……?” 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和草木枝叶被踩踏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令人胆寒的狼嚎穿破黑夜冲入耳膜:“嗷——呜——” 左南吓得腿软, “扑通”一声跪趴下去。 哥哥们似乎也被吓到了,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后纷纷朝他挤过来,紧接着七八只手摸到他的头上背上,异常温柔地轻轻抚摸。 脚步声靠近,黑暗中响起温柔却有力的女中音:“不许欺负弟弟!” 哥哥们急忙否认。 “没有没有, 麻麻你看我们在照顾弟弟呢!” “他被大哥咬伤了,我们心疼得不得了, 怎么可能欺负他?” 脚步声越发靠近,左南身体出现本能的臣服与亲近, 这两种感觉互相矛盾,却奇怪地融合在一起,他再次翻开记忆画面,终于从满视野的绿草嫩叶中找到几点灰不溜秋的影子,仔细辨认后惊悚地发现,那些好像是狼。 左南:“……”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魔幻世界?! 女中音在头顶响起:“白,不要怕,哥哥们不会伤害你。” 左南反应过来“白”应该是自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应,就感觉脖子一紧,又被不容抗拒的力量往上一提,接着脚下悬空,身体不受控制地晃荡起来。 晃着晃着,黑暗逐渐稀薄,眼前出现了一点光,他被叼着离开之前趴跪的地方,终于恢复一点视力。 现在是黑夜,草丛里有“啾啾”的虫叫,扑向鼻端的气味比之前好闻了点,是大自然的气息,直观判断,这里环境还是很不错的,左南努力抬头朝上看,隐约能看见一只毛茸茸的下巴,还有远处天边若隐若现的圆月。 他又朝后看,但是因为被咬住了脖子,实在很难看到后面的情形,只听见杂乱的脚步声,估计是那几只哥哥跟过来了。 过了没多久,眼前出现一处山洞,山洞里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几只幽绿的瞳孔,左南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就在他产生“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来干什么”的疑惑时,他终于被轻柔地放下来。 四肢着地后,遭受血脉压制的感觉从头顶消失,左南勉强适应黑暗,扭过头打量将自己叼过来的生物,不出意外却依然惊悚地发现,和猜测的完全吻合,是一头狼。 一头威风凛凛、体型很大的母狼。 母狼回头对那几只跟过来的哥哥道:“这里挤不下,你们回隔壁洞里睡。” 哥哥们蔫头耷脑地答应:“哦……” 左南仔细听了听,这些狼说话时带着喉咙里呜咽的震颤,兽音很明显,其实并不是他能听得懂的语言,只是可能因为他从小在狼窝里长大,接受了熏陶,所以熟悉了这套语言系统,并且自动在脑海里翻译成中文。 母狼将儿子们都赶跑,回到洞里在左南身边趴下,顺便伸出舌头在他脑袋上舔了几口,左南东倒西歪,艰难忍受着口水味。 这时洞穴深处有脚步声传来,一道更大的阴影笼罩过来,靠着母狼趴下:“白受伤了,不知道能撑几天。” 说话的是一头公狼,嗓音粗犷沙哑,语气似乎还带着点忧虑,它也在左南脑袋上舔舔,接着停下来,发愁道:“必须尽快找到食物,不然要内乱了。” 母狼叹口气,靠在公狼的身上,这时里面又跑来几只小狼,挤到母狼怀里,可能是饿了,一个个头埋着发出喝奶的吮吸声。 狼夫妇没再继续交流,陷入沉默,在几只小狼崽吃饱睡着后,它们也相继睡过去。 左南强撑着精神熬到现在,终于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神,他反应迟钝地想起自己是干嘛来的了,赶紧低头打开左手信息框。 穿越者:左南 身份:小羊白 任务进度:0/3[详细信息] 金手指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属性]、恢复出厂设置[属性]、记忆云盘[属性]、超强五感[属性] 左南看着“小羊白”三个字,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公狼说自己受伤了,忙选择[恢复出厂设置],在点击确认后,他的身体忽然变得轻松许多,站起来没那么费力了,甚至脑子也像被冲刷过,干净清爽,没之前那么钝了。 这时,大量记忆涌进来,不再是满视野的绿草嫩叶,还有很多狼,各式各样的狼,也有其他野兽,食肉的食草的都有,更有一座非常宏伟的由石头砌成的大房子,记忆告诉他那是他的家,他和狼群共同生活在那样的大房子里,不过后来……被其他狼群占领了。 左南:“……” 感觉这群狼有点惨。 不过神奇的是,这里并不是普普通通的动物世界,这里的很多动物都可以在长到一定年龄后化形,变成人类的模样,那座宏伟的石头房子就是公狼带领家族成员变成人形搬来石头一点点砌成的,花了很多心血。 粗略了解这个世界后,左南又仔仔细细梳理一遍记忆,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了。 动手的是兄弟群里的大哥,这位大哥接连好多天没吃饱肚子,饿得双眼冒绿光,终于抵抗不住羊肉的诱惑,将目光转到养弟身上,一口咬下来,差点直接把羊头给摘了。 左南心有余悸地用羊蹄挠挠头:难怪之前脑瓜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一定是被大哥咬坏了。 也难怪哥哥们口水滴答地舔他羊头,流着血呢,多诱人,试问一大盆美味摆在你面前,你饿急了吃不吃?能忍住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这么说来,刚刚那几只哥哥还怪可爱的。 时瑞肯定就是其中一只! 不过,羊弟弟勾搭狼哥哥谈恋爱,貌似不大好操作的样子。 不知道狼哥哥会不会一激动就“嗷呜”把对象吃下去? 左南想象哪个画面,头顶凉凉的:“……” 好在被多次穿越培养出超强的适应力,了解清楚情况后他便安下心,将所有思绪抛开,沉沉睡了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明亮的光线从洞口照进来,左南是被狼哥哥们舔醒的,他忍无可忍,抬起蹄子挡了挡,可哥哥们并没有就此罢休,还变成人形一惊一乍地拨弄他羊毛。 “弟弟的伤口怎么好了?” “哇!弟弟的伤口真的好了!” “弟弟的伤口为什么好了?” 左南听着他们复读机一样的疑问,不得不睁开眼打断他们的话:“咩——” 左南赶紧闭嘴:“……” 遇到危险的时候咩,刚睡醒的时候咩,果然刻在基因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 左南定定神,站起来,友好乖巧地跟他们打招呼:“哥哥们早!” 下一步就该确定哪只哥哥是时瑞了。 他伸出羊蹄看了看,决定先朝最近的狼哥哥下手,那只狼哥哥却忽然激动地大吼一声,吓得他一个趔趄栽倒下去。 “我知道了!弟弟一定是觉醒异能了!” 左南:“……?” 身为一只羊,他懂的真不多,虽然记忆里有很多狼群内外的见闻,但更多的画面还是青草嫩叶…… 左南疑惑的时候,狼哥哥的话已经迅速在狼群中传开了,一时间“嗷呜”声不绝,听到消息的狼全都兴冲冲奔过来,没多久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围住。 全是狼…… 基因开始作祟,天敌压制太过可怕,左南知道它们都是把自己当家族成员养的,却还是在这一刻软手软脚趴到地上,弱弱地“咩”了一声。 叔叔伯伯婶婶兄弟姐妹们,能别这么围观我吗?我感觉我身下的土地已经变成了砧板。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狼群,收养左南的公狼和母狼便是其中的两只头狼,其他成员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只有左南这一个异类,大概当年正好碰上母狼母性大发,这才阴差阳错地混入这个集体。 这会儿所有狼都在打量他,想从他身上看出所谓异能,最先发现他痊愈的狼哥哥正推销货物一样扒拉他羊毛,吆喝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伤口恢复了?弟弟一定是觉醒异能了!” 公狼迈着威风凛凛的步伐走过来,变成人形,也伸手扒他羊毛。 左南转开目光:“……” 草!不穿衣服! 公狼对他做了一番检查,激动不已,嗓音颤抖:“确实痊愈了!确实痊愈了!一定是异能!我儿子觉醒异能了!” 头狼代表权威,头狼说是一定是,随着他话音落下,狼群瞬间沸腾,有的仰头嚎叫,有的喜极而泣。 “不容易啊!整整一百年!我们族终于有崽子觉醒异能了!” “我们族振兴有望!我们再也不用受欺负了!” “我们要夺回家园!” 左南趁大家慷慨激昂忙着抒发情绪时,悄悄伸出羊蹄碰了碰身边一只狼哥哥的爪子,系统没有反应,又去碰另外一只,还是没反应,他只好往旁边挪几步,去碰第三只,依然没反应。 将狼哥哥们挨个儿摸了一遍后,左南惊恐地发现,时瑞并不在里面。 那时瑞在哪里? 狼群里很多都是他兄弟,但头狼夫妇生的“亲”兄弟基本都在这儿了,除了……那只差点将他咬死的大哥。 左南陷入沉思:“……” 那位大哥确实很符合“炮灰”身份,在狼群中惨兮兮的,虽然是头狼夫妇生的第一只崽子,但光长个子不长脑子,智力发育不健全,下面的弟弟一个个都长大化形了,就他还像只普通狼一样多少年都没啥变化。 这导致他在狼群中经常遭到嘲笑,明明是个老大哥,却混成垫底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狼无论从外形、能力、生活习性还是族群等各方面来看,都和普通世界的狼有区别,但有一点是差不多的,就是等级森严。 头狼夫妇就是甲狼,也就是Alpha狼,在族群里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另有叔叔婶婶一对夫妇是乙狼,也就是Beta狼,协助头狼管理族群,剩下的都是普通狼,除了大哥和他这只羊。 两只都是废柴,在族群里充当亥狼的身份,也就是Omega狼,有事没事就被别的狼欺负一下,日常充当沙袋,打猎时当咸鱼,打回来的猎物也只能等别人都分配完了才轮到他们。 羊还好一点,因为看起来太柔弱很容易被打死,大家都收着力道不敢来真的,而且平时吃草,也不怕饿肚子,大哥就惨了,谁心情不好都会去找他约架,他脑子不好使,打不过,又常年吃不饱,体力也不行,被欺负得那叫一个惨。 最近又被别的狼群驱逐,到处流浪,吃了上顿没下顿,大哥就更惨了,饿得眼冒金星,难怪那么老实巴交的性格竟会忍不住对羊弟弟下嘴。 左南越想越笃定时瑞是穿到那只狼身上了,心里有点焦急,便蹭到母狼身边问:“妈妈,大哥呢?” 母狼最近刚产了一窝崽子,母爱泛滥,看见左南这种又软又小的,就特别温柔:“你问豆啊?他可能在河边找豆子吃吧。” 左南:“……” 他突然想起来了,大哥小时候叫“猛”,这名字一看就寄托了父母的希望,可大哥越长越废,又因为食量大却经常吃不饱,饿急了只能去啃豆子,后来不知道谁给他起外号叫“豆”,时间久了就渐渐代替他的本名,现在连亲爸妈都管他叫豆了。 左南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同情,转身打算去河边找找。 他现在可是全族的希望,大家看他走,紧张不已,全“呼啦啦”追过来:“白,你要去哪儿?” 左南忍着天敌对血脉的压制,抬起头咩咩道:“去找豆哥……呸……去找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豆哥:白好美味,想吃。 小南:咩!!! —— 狼群日常:吃饭睡觉打豆豆。 哈哈哈哈哈哈…… —— 本世界非ABO,不过下个世界是,拍脑袋决定的,其实我还没完整看过一篇ABO文……[慌张点烟] —— 感谢土拨鼠拨、猫眼、咩扔的手榴弹! 感谢阿辞(x33)、猫眼(x3)、土拨鼠拨土(x3)、流、蓝羡、小时、宗凛:)、嘤嘤嘤、莱迦扔的地雷! 感谢诺罗灌溉营养液+3、熊猫兔灌溉营养液+3、沉迷学习灌溉营养液+93、蓝羡灌溉营养液+1、阿辞灌溉营养液+24、坐井观天灌溉营养液+4、雨落清秋灌溉营养液+5、水深幽寂灌溉营养液+20、北冥有鱼灌溉营养液+4、土拨鼠拨土灌溉营养液+15、灯泡不亮灌溉营养液+6、战战怀里的小公举灌溉营养液+1、容坎灌溉营养液+36、千歇灌溉营养液+40! 感谢大家的订阅和评论!=3= 任意拟态-2 大哥,我的肉都给你。 左南现在成为觉醒异能的香饽饽, 大家正打算让他展示一下异能,哪里肯放他走,全都围过来, 将他当饺子馅儿一样包住。 “异能是什么样的?身体有感觉到不一样吗?” “可以喷火不?听说狮子群里有个家伙能喷火,他们那边天天都吃熟食呢!” “喷火有什么稀罕的,我讨厌火, 我们崽子的异能肯定不是喷火。” “对对对, 白的伤口愈合了, 肯定和伤口有关,白以后就不怕受伤了!” “都觉醒异能了, 弟弟肯定能化形吧?” “对对对,快变一个给我们看看!” 左南听得心动,记忆里这只羊是不会化形的, 但现在毕竟换了芯子,说不定真可以呢?不过想到要当众光屁股,羞耻心迅速打败所有好奇,他那股蠢蠢欲动的心思又歇下来。 “我……”左南弱弱开口, “我好像还不会化形……” 狼群丝毫不肯放弃, 七嘴八舌地教他,还有些性子急的一边教一边亲身示范,光着屁股蛋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看到了吗?就这样!我们没有异能的都会化形,你肯定没问题!” 面对众狼殷切的目光,左南移开视线:“咩——我要去找大哥。” 众狼:“……” 左南这只小羊羔看起来又软又弱, 确实不顶屁用的样子,大家也不算太失望, 自我安慰一番,到底还是放行了, 不过不放心他独自离开族群,几只哥哥都主动跟了上来。 哥哥们路上也不忘教导他化形的方法,他都仔细认真地听进去,打算改天找个机会偷偷试试,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大哥,确定时瑞有没有穿到大哥的身上。 可惜奇怪的是,他们找到河边,并没有看到大哥的身影,甚至顺着河流往下游找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到,狼的嗅觉是很敏锐的,哥哥们耸着鼻子闻了许久,渐渐不安起来。 河边有大哥留下的气味,可是再往远处就闻不到了,这种情况最有可能的两种原因,一个是他被其他兽类捕获,在原地就被分吃干净,渣都不剩,另一个是他自己刻意隐藏气息。 被原地捕获吃掉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这条河离狼群休息的地方不远,如果真有哪种兽类靠近,大家肯定会有所察觉,而且这么大的狼群聚集在此,即便像丧家之犬一样惨兮兮的,其他兽类也要掂量掂量,绝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大哥自己不想别人找到他。 左南一脸懵逼:“大哥离家出走了?” 难道是因为差点把弟弟吃掉?心怀内疚? 或者纯粹是受不了被欺负的日子,宁愿离群做一只孤狼,宁愿在外面活活饿死或战斗而死,也不想留在家族群里被践踏自尊? 如果是因为尊严问题,那还真有可能是被时瑞穿了…… 左南心跳加快,焦急地跑到哥哥们面前:“大哥被爸妈教训过,还受了伤,一定走不远!” 哥哥们连连点头,绕着这一带奔跑几圈,确定探查不到大哥的气息后,纷纷跳到小土坡上引颈长嚎:“嗷呜——大哥不见啦——嗷呜——大哥不见啦——” 嚎叫声迅速连成一片,附近的狼群闻声而来。 狼群虽然时常拿亥狼当出气筒,但他们护短也是真的,谁都不想看到自己家族里的崽子出事,所以这会儿大家都很焦急,又急又气,一边展开地毯式搜寻,一边骂骂咧咧,说找回来要好好教训一顿。 左南:“……” 大哥好惨! 这时一只瘦弱的狼走到左南身边:“白……” 左南扭头看去,有点眼熟,姨妈家的,不知道是排行第几的表哥,在狼群里一向没啥存在感,平时也不怎么主动跟别的狼交流,左南有点意外,看着他:“什么事?” 表哥一脸焦灼:“没事,就是想找你聊聊天。” 左南:“……?” 表哥郁闷道:“真羡慕你,你觉醒了异能,以后就再也不会受欺负了。” 左南:“也没人欺负你啊。” 表哥吸吸鼻子:“如果豆找不回来,我就要代替他了。” 左南:“……” 狼群里必须要有个被欺负的,这是铁律,表哥说得没错,如果大哥找不回来,以后亥狼的位置就归他了。 惨,真的很惨。 左南哭笑不得,心里又记挂着时瑞,实在没心思安慰他,只好抬起蹄子意思意思在他身上拍了拍:“放心,大哥一定能找回来!” 表哥幽幽叹口气,不抱希望的样子。 左南没再管他,低头将信息框打开,上个世界的超强五感他只短暂感受了一下,这个世界完全归他所有,他还没来得及使用,他看了看属性框里的内容,确定没有增加坑爹选项,便点击确认。 生效的瞬间,左南有种天灵盖被冲开的感觉,和上个世界吉祥共享给他的感受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是间接感官,像借助了一些工具,对他本人并没有太大的冲击,这次更像直接改造了他的身体,他难受地趴到地上,过了很久才逐渐适应,再次睁开眼,站起来,竟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表哥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左南摇摇头:“没事,刚刚我好像闻到了大哥的气息。” “真的?”表哥一脸惊喜,随即又蔫了,“你那嗅觉就算了吧……” 左南凝神,五感齐上,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到远处一座山洞里,那里有风刮过洞口的“呼啦”声,有大哥的气味,有大哥的呼吸,还有大哥肚子里面因为饥饿发出的“咕噜”声。 金手指的威力果然强大,那么多狼都找不到,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他激动起来,爬到一块大石头上:“咩——” 表哥看着他:“……” 左南清清嗓子,赶紧跳下来,用头推表哥:“快!快告诉大家!我找到大哥了!” 表哥让他推到石头上,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怎么可能?” 左南道:“因为我有异能!” 表哥惊得差点从石头上摔下来,心里觉得他在吹牛,毕竟之前大家有目共睹,他的异能是痊愈能力,现在又来一个异能,那也太逆天了,不过表哥性格有点唯唯诺诺的,左南又表现出极大的自信,他在左南的催促下将信将疑地抬起头,伸长脖子张开嘴。 “嗷呜——白找到豆啦——嗷呜——白用异能找到豆啦——” 很快,狼群狂奔而来,头狼夫妇更是激动得不行,大家围着他聒噪,想信又不大敢完全相信的样子,正好寻找大哥成为绝佳的契机,头狼爸爸谨慎下令:“快,带路,一半留下,另一半跟我走。” 左南身为一只羊,奔跑的速度和耐力自然没办法跟狼相比,他气喘吁吁地跑了会儿,很快被一只急性子的长辈叼起来,他只能颤颤巍巍地出声提醒:“过了前面树林,山的左侧,有个山洞。” 狼群奔涌,大地震颤,树木飞速后掠,快如残影,左南感受着这样的动静,莫名有点热血沸腾。 这个世界太神奇了,这样一群看起来明明很强壮的狼,却能被其他狼群驱逐出家园,可见这个世界的兽类究竟有多强大,等他找到大哥,他一定要把大哥养得又壮又结实,他要让大哥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 当然,帮助时瑞走上人生巅峰原本也是系统对他的任务要求。 左南心潮澎湃地畅想了会儿未来,大哥的气味越来越浓郁,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又闻到了另一股气息,心里“咯噔”一声,神经立刻紧绷:“不好!有鬣狗靠近山洞了!” 鬣狗往往都是成群结队出现,最喜欢找落单的兽类攻击,大哥现在势单力薄,说不定饿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要怎么应对那样一群鬣狗? 狼群距离山洞还有些距离,等赶到那里,鬣狗估计都已经开始行动了,那大哥…… 左南急得蹄子乱蹬:“咩——快点!” 头狼虽然也着急,但更多的是兴奋,他压低嗓音:“加快速度!我们有猎物了!” 狼群的血性瞬间被激起,沸腾得仿佛岩浆,他们纵身而跃、脚下不停,比之前的速度又加快不少。 左南被颠得昏头胀脑,终于在快要吐的时候被轻柔地放下地,他已经听到了大哥的呜咽声,急忙抬起头,不出所料,大哥果然被一群鬣狗包围,那群鬣狗疯狂地扑到大哥身上撕咬,大哥几乎被淹没,都快看不到身影了。 左南一颗心沉入谷底,情急之下,他想到自己还有个救命金手指,虽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变成人形,不确定以羊的体型能不能把一只狼拖出来,可他还是想试试,然而没等他打开金手指库,狼群已经纵身扑过去。 狼群数量不少,鬣狗瞬间怂了,转头惨叫着四处逃窜。 左南终于看清大哥的身影,那只孤狼已经被咬得遍体鳞伤,却没有如他猜测的那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任人宰割,而是钳制着一只鬣狗,死死咬住鬣狗的脖子。 他仿佛屏蔽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被围攻撕咬时,他仿佛不知道疼,只咬着猎物不松口,得到救援,鬣狗溃散而逃,他也没有放松下来,依然死死咬着猎物,他在为一口吃的拼命。 左南跌跌撞撞跑过去:“大哥!” 大哥余光瞥他一眼,弓起背,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左南急忙停下脚步:“我不跟你抢!” 大哥收回目光,开始撕咬那只不再动弹的鬣狗,狼吞虎咽。 左南看着他饿急的模样,再看他身上的伤,心疼得要命:“大哥你慢点吃!” 不可能慢点吃,吃慢了,剩下的就要被别的狼抢走,吃了这一顿,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里。 左南深吸口气,转开目光。 战斗已经结束,鬣狗死的死逃的逃,狼群大获全胜,这时候谁都顾不上教训大哥的离家出走,饿了很久,大家都要饱餐一顿,狼群是温情的,也是残酷的,身为捕猎的主力军,自然要先把自己肚子填饱,有剩余的才会拖回去分给其他成员。 山洞前这块空地,前一刻还是战场,此刻已经摆起了饕餮盛宴。 左南站在其中,又白又软的一小只,显得格格不入,然而大家并没有忘记他,甚至纷纷将自己嘴里的食物撕下来一块送到他面前,他可是觉醒了异能的宝贝疙瘩,和老弱病残不在一个层次了,大家知道他不吃肉,却还是将肉分给了他。 这是一种仪式,表示对他的认可与尊敬。 左南欣喜地看着这些肉,宝贝似的拿蹄子往中间拢,拢成一座小山。 他小心翼翼走到大哥身边,悄悄道:“大哥,我的肉都给你。” 他说得小声,可狼的听觉都异常灵敏,话音刚落,所有狼都抬头朝他看过来,除了他讨好的对象。 左南:“……” 草(我的口粮),好尴尬哦! 作者有话要说:小南悄悄摸大哥的爪子,系统没有反应。 小南:???快把肉还给我!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大哥就是时瑞。 任意拟态-3 说不定会成为整个族群的第一大帅哥! 左南生怕那些被自己堆成小山的肉又给众狼叼回去, 赶紧跑到肉堆旁边守着,大家看他一副守财奴的模样,都乐起来, 头狼爸爸走过来在他脑袋上舔了舔:“不用怕,分给你的就是你的了。” 左南闭上眼难受地屏住呼吸。 要命!狼爸爸刚吃完生肉,嘴里血糊糊的, 味道能把人熏个跟头! 看在狼群还算讲信用的份儿上, 看在这堆肉的面子上, 左南咬牙默默忍受。 狼爸爸舔完他顺便走到大哥身边,一爪子就要招呼过去, 听到左南“咩咩”抗议起来,便收了爪子,冷哼一声:“你差点把弟弟咬死, 弟弟还这么维护你,回去好好跟弟弟道歉!” 大哥一声不吭地护着食,直到狼爸爸转身离开才抬起头,默默地朝左南瞥一眼。 这一眼有内疚, 更多的是不甘心。 同样是在族群里垫底的存在, 甚至自己比小羊还强壮一点,可被欺负的总是自己,小羊虽然偶尔也会受点气,但更多是言语上的奚落,也不存在饿肚子的担忧, 爸爸妈妈还特别喜欢他,经常维护他。 这次更不得了, 一个个都将小羊当成宝贝疙瘩,分过去的肉都是挑的最好的部位。 大哥不是个爱嫉妒的大哥, 但有时候仍免不了有几分意难平。 左南看到他那样的眼神,心里就有点犯愁,看样子好感值是高不到哪儿去了。 不过现在还不确定被时瑞魂穿的究竟是不是大哥,想到这一点,他再次朝大哥走过去,大哥这回没再护食,只埋头吃肉,对左南的靠近毫无反应,不防备,也不在意,左南试探着朝他伸出蹄子,他也没拿正眼瞧。 左南飞快地在他爪子上碰了碰,果然听到系统提示音,心里一喜,迅速将蹄子收回。 穿越者:时瑞 身份:狼大哥豆 好感值:5 金手指:无权下单 左南乐观地看着那孤零零的数字“5”,心想到底是一家的,没有少到零或负数,还算给面子。 狼群填饱肚子,肉还剩下很多,可以说是丰收,大家纷纷变成人形,找树藤将肉捆起来,或扛或背,准备带回驻地,左南目前还没化形,对着那堆肉一筹莫展,众狼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争着抢着要帮他把肉带回去。 左南知道,有头狼发话,别的狼不敢打这些肉的主意,他们多半是因为自己有异能,想要和自己处好关系,所以都显得特别热情,左南这会儿已经适应了大家都光溜溜的画面,不过因为里面有母狼,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还是低下头收起目光:“谢谢,帮我捆起来就好了,我自己背。” 某个堂哥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用几片大树叶将肉包好,又用树藤打结,捆得结结实实的,忙完后抬起头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白,你太瘦弱了,还是我帮你背回去吧。” 左南摇摇头,朝不远处的大哥看了看,大哥显得特别孤僻,这会儿刚把掉在地上的碎肉吃干净,正叼着那只被啃得几乎只剩骨头的鬣狗,打算就这么拖回去。 左南心疼得不行,朝堂哥看看:“你能不能帮我大哥把猎物背回去?他受了很重的伤。” 堂兄龇了龇牙:“豆肯定不愿意。” 左南纠正:“他不叫豆,他叫猛。” 堂兄愣了愣,哈哈大笑。 左南郁卒地望了望天,觉得“猛”过于直白,也不算多好听。 他转身朝大哥走过去,商量道:“大哥,我的肉跟你的换好不好?” 大哥朝他看一眼,松开嘴里的骨架,终于开了金口:“不要。” 左南知道他是自尊心作祟,这时候也不好表现得过于心疼,那样会让他误以为是同情,想了想,便上前一步,凑近他耳朵说悄悄话:“我不喜欢那些肉。” 大哥耳朵撇了撇,有点痒。 左南知道单单说不喜欢还不够,毕竟全族都知道他是吃素的,他又赶紧补充道:“我喜欢骨头,其实我喜欢喝骨头汤,骨头汤可香了!” 其他狼都竖着耳朵听,将信将疑的目光齐齐转到被扔了一地的骨架上。 骨头汤,听名字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可关键是骨头汤要怎么做?他们不是没吃过熟食,熟肉确实比生肉更香,可他们没有火啊,之前定居的时候石头房子里是保留了火种的,食物充足的时候也会尝尝烤肉的滋味,可后来他们被驱逐,过上流浪的生活,已经很久没用过火了。 大哥也面露疑惑,对左南的话有些意外。 左南再接再厉:“我知道怎么点火,我也知道怎么烧骨头汤,我的异能告诉我,骨头汤美味无比,又白又浓,又香又暖,喝一口能回味十来天呢,大哥,你就跟我换一换吧,我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这么一说,众狼竟忍不住齐齐吞咽口水,赶紧将扔在地上的骨头捡起来,准备一同带回去。 大哥确实脑子转得不够快,也没想到反驳一句“大家都有骨头,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换”,他见左南说得情真意切,动摇片刻,沉默地将骨头踢到他面前。 左南心里窃喜,连忙跑回那堆肉旁边,咬住打了结的树藤撅着屁股费力地拖到大哥身边:“这个给你!” 大哥轻轻松松将肉叼起来,隐约觉得自己赚到了,不过这念头一闪而逝,没容他多想。 左南对着比自己身体还大的骨架,无从下手,只好去求助堂哥,堂哥酸溜溜的瞥他一眼:“白,你怎么对豆这么好啊?你看他傻乎乎的,都不知道领情。” 左南讪讪道:“我就是喜欢骨头汤。” 堂兄嘴里叨叨,但还是把骨头背起来,左南一脸感激:“谢谢谢谢!谢谢亮!” 堂兄叫亮,因为出生的时候刚好天边亮起第一缕光,他爸妈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亮也不是真的计较,毕竟这只弱小的羊觉醒了异能,大家都想讨好呢,机会让他给抢过来了,他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狼群收拾好猎物,浩浩荡荡赶回驻地,这样的丰收让大家兴奋了足足一整天,所有狼都难得地吃了个饱,连离开家园后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都消散许多。 趁着大家忙于分配猎物和填饱肚子的时候,左南摸到大哥休息的地方,将咬在嘴里的兽皮放下:“大哥!” 大哥迷迷糊糊睡着,精神不算太好,听见声音睁开眼朝他看了看,没什么反应,左南知道这是受伤的原因,不光受伤,还有体力消耗过度,另外饿了很久又暴饮暴食,估计肠胃也不大舒服。 “大哥,你伤口需要处理一下,我给你敷点药草吧。” 大哥听了左南的话,再次睁开眼,面露不解。 对兽类来说,受了伤最多用口水舔舔,大哥没人疼,只能等自愈,而且能不能愈合好都说不准,这时候还处在石器时代的萌芽阶段,也没有谁懂草药,最多根据生活经验知道有一些植物对伤口愈合有利,但概念比较模糊,能找到那样的植物也纯靠运气。 左南是学生物的,对一些中草药有研究,所以之前回来的路上,他凭借强大的五感找到不少合适的植物,挑挑拣拣摘采下来,请其他狼帮忙用兽皮或树叶包裹着带回驻地,再分成好几份留着备用。 这会儿他便把其中一份带过来,埋头叼起一撮草药在嘴里嚼烂,走过去小心翼翼敷在大哥的伤口上。 “这种草能止血。”抽空解释一句,又叼了另一种草放在他面前,“这种可以在吃撑后让肚子舒服一点,大哥你吃一点吧。” 大哥朝他看看,犹豫片刻,将草叼进嘴里,三下两下吃进去。 左南继续给他敷草药,他身上伤口太多,看着触目惊心,好在左南现在可以利用强大的触感探查他五脏六腑的动静,基本确定没有受到内伤,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失血过多和感染,撑过这两天,好好护理,应该就没大问题了。 左南边敷药边在大哥身上观察,因为长期吃不饱再加营养不良,大哥的毛色没有其他狼那么好看,灰扑扑缺乏光泽,身上也瘦,肋骨都能看出形状,十分可怜,不过大哥的骨相很好,骨架也大,好好养些肉出来,一定会强壮又健美,绝对比其他狼的身材好。 其实大哥体能上底子不错,年少时也挺勇猛的,可惜脑子是直弦,思考总不够精细,狼群捕猎讲究团队合作,他在这一点上实在太欠缺了,不仅合作不好,还总拖后腿,一来二去就受到大家埋怨,逐渐成为边缘狼,分配的食物越来越少,最后彻底被抛弃,忍饥挨饿久了之后,再强的底子也会垮,大哥就变得越来越废。 左南想,以后不会再那样了,以后一定要让大哥顿顿都吃饱吃好。 他又朝大哥脸上看看,长期跟狼一起生活,自然具备对狼的审美能力,而且无论从兽类视角还是从人类视角来看,大哥都长得英俊潇洒,尤其是那双眼睛,以前总耷拉着看不出什么,被时瑞魂穿后,特别是今天在扑杀鬣狗时,那双眼睛看起来特别有神,凶狠中透着杀气,再结合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简直威风凛凛,变形的话一定很有魅力。 左南暗搓搓想象了一番,心里有点期待。 应该比狼爸爸帅,说不定会成为整个族群的第一大帅哥! 左南给大哥仔细处理好伤口,忙完的时候天色都黑了,狼群也渐渐结束热闹,由于吃饱喝足不用半夜觅食,头狼便分配好守夜的任务,让大家各自回到洞穴里休息。 左南没回昨天夜里的洞穴,哥哥们很快找过来,左南有点惊讶:“我之前就是和大哥一起住的。” 底层抱团取暖,太正常了,以前住石头屋时,好的地方都是给狩猎主力军的,小羊只能和大哥一起随便找个角落窝着,也就最近差点被大哥咬死,才被安排和其他几只狼哥哥住在一起,现在他没了生命危险,回到大哥身边是顺理成章的事。 哥哥们都有点尴尬,他们以前没少欺负小羊,这不是现在小羊觉醒异能了嘛,当然要好好爱护,可让左南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讪讪道:“那你睡这儿吧,有什么事就过来找哥哥们。” 左南点头:“哦。” 哥哥们离开后,左南并没有急着休息,他先观察了一下大哥的伤口,确定没再继续流血才放心,见大哥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便将那块包药草的兽皮搭在他身上,之后趁着没人注意,开始琢磨白天大家教他的化形方法。 化形是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说白了就是靠天赋,别人教得再仔细都没用,而且这群狼也都是自学成才,并没有系统科学的方法,教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拐,脑子笨点的听都听不懂,比如大哥。 好在左南现在有超强五感,对体内的每一处变化都能清晰感知到,这种境界有点像修仙小说里的高手,闭上眼能在脑海里绘制出自己体内的经脉图,是种很神奇的体验,所以现在他潜下心来,再回忆大家说过的话,便渐渐有了领悟。 夜色渐深,时间缓缓流逝,大哥睡了一觉醒过来,察觉到身上暖融融的,扭头看到盖在身上的兽皮,愣住,想到这可能是弟弟给自己盖的,他忙转动目光寻找弟弟的身影,结果就呆住了。 身边没有那只又白又软的羊,只有一个身材纤瘦、皮肤白得发光的少年,少年似乎刚刚完成化形,趴在地上还没起来,正低头打量自己的手,看完手再看腿脚,然后慢慢坐起来,好奇地在脸上摸摸,之后又摸摸头发。 化形前浑身都是雪白柔软的羊毛,化形后皮肤白得剔透,头发倒是和其他兽人一样黑,左南将及腰的长发揪到胸前看看,发质还挺好,细软顺滑,能给洗发水打广告了,他又将头发拨到身后,低头看看,决定找块兽皮给自己做个围裙。 大哥身上盖着的围裙倒是大小合适,但大哥失血过多,需要保暖,他得另外再找一块,想到这儿,左南下意识朝大哥那边看了看,一扭头对上大哥震惊打量的目光,愣住。 下一秒,他飞快地扯过大哥身上的兽皮将自己关键部位挡住。 大哥看着他迅速涨红的脸:“???” 左南:“……”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然而左南很快想起来面前不是有记忆的时瑞,也不是上个世界的吉祥,而是一只堪称铁憨憨的狼大哥。 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左南讪讪地将兽皮又给他盖上。 大哥有点感动:“没事,我不冷,你冷就给你用。” 左南:“……” 太尴尬了,脑回路都不在一条线上,这以后怎么谈恋爱? “我也不冷。”左南说着起身匆匆走出洞口。 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刻在骨子里的羞耻心没办法抹去,这又不是在澡堂子里洗澡,光溜溜的很不自在,风吹过来都觉得底下凉飕飕,左南做不到像其他兽人那样大大咧咧地四处晃,便去旁边找阔叶和树藤,打算借着明亮的月光做条简易围裙。 也只能是围裙了,条件有限,兜底的裤子暂时不指望,等过几天再看看能不能弄块兽皮来穿,那个结实又保暖。 左南边想边朝附近树林走,才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一个激灵,又赶紧变回羊的模样。 赶过来准备看稀奇的亮:“……” 左南跟他打招呼:“亮,今晚你守夜啊?” 亮点头,神色关切:“白,你是能化形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变回去了?是不是还不稳定?要不要我教你?” 左南道:“挺稳定的,我会。” 亮见他朝河边走,便跟着走了几步,只是看向他的目光从若有所思到恍然大悟:“我们刚学会化形的时候可兴奋了,好几天都不愿意变回去呢,你这么快就变回去,是对自己不满意吗?” 左南:“……?” 亮露出同情的神色,好心宽慰道:“你本来就弱小,化形后当然不可能像大家一样强壮,你有异能,大家不会嘲笑你身材的,你不用自卑。” 左南:“???” 我挺满意啊!虽然瘦,但挺匀称,而且因为平常没少跟在狼群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身上还练出了薄薄一层肌肉呢,个子也不矮,高挑挺拔,这身材哪里不好了?我不需要自卑啊! 左南从小到大就知道自己外型出众,还真没在这方面自卑过,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番心理活动后,他想起族群里其他成员的身材,思路忽然被亮给带偏了,他朝亮看看,一股莫名的忧虑爬上心头,竟鬼使神差地产生了自我怀疑,忍不住问道:“我身材……很差?” 亮违心地夸赞道:“没有没有,还……挺好的。” 左南看他表情就知道是“不好”的意思,心里越发忐忑,想了想,问道:“大家都喜欢坚和云那样的?” 据他观察,狼群里有两只成员是公认的帅哥和美女,帅哥叫坚,美女叫云,这两位都皮肤黝黑、身材健美,看起来就很有力量,受到很多年轻未婚狼的追捧,狼群还经常因为献殷勤发生争吵打闹事件,总之那两只和自己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如果大家的审美都是那样的…… 亮喜欢说大实话:“坚是挺帅,但我也不错啊,好多母狼喜欢我呢,不过我的心愿是和云交,配,不过云的追求者太多了,我还要加倍努力!” 左南:“……” 亮说着用力握了握拳:“我会努力的!云一定会喜欢我的!” 左南:“…………” 亮说完才想起来自己本来应该安慰小羊的,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你……你也不错,会有母狼喜欢你的。” 左南:“……?” 亮说完觉得不对劲,赶紧改口:“会有母羊喜欢你的,以后我们会帮你留意,看到漂亮的母羊就给你带回来。” 左南战术后仰,一脸惊恐地拒绝:“不用了!谢谢!” 说完赶紧开溜。 亮问他去哪儿,他说去喝水,亮怕他瘦瘦小小的一只被别的野兽叼走,便跟其他守夜的狼交接了一下工作,快步追上去。 左南确实有点渴,去河边喝了点水,之后就拐个弯去了旁边一片阔叶林,亮心里疑惑,但也没问,跟着他进去,左南有免费劳动力当然不放过,便请他帮忙摘树叶找树藤,这些事对身材健壮的狼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亮误解了他的意思,殷勤道:“原来你喜欢吃这些树叶啊?早说嘛,摘不到我们帮你摘啊!” 左南:“……” 呵呵。 我要没有觉醒异能,你们谁吃饱了挣的乐意帮我摘树叶? 不过跟狼计较这些没意义,他只心里吐槽一下,笑眯眯地点点头:“哦,以后我有需要帮忙的一定开口。” 树叶很快集满一堆,这一堆想要做成围裙得花不少时间,左南又请亮帮忙运回去,放在他和大哥休息的洞口,大哥被惊醒,扭头朝外面看看,又很快闭上眼,显然对这些动静不感兴趣。 亮离开后,左南变成人形在一块石头后面坐下,借着明亮的月光开始做围裙。 石头后面的位置是他特地挑选的,正好在洞口侧边,坐在那里探头就能看到里面的大哥,但又不会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体,他闷头捡起一片树叶,心里胡思乱想,有些绝望。 完了完了,狼群的审美估计都是差不多的,自己这样的身材被衬托得像颗豆芽菜,大哥肯定不喜欢,不喜欢的话,那还怎么谈恋爱?不谈恋爱……不谈……不谈就不谈吧,可任务怎么完成?难道要帮大哥相亲,再眼睁睁看着他跟母狼交,配? 左南心梗,想到那样的场景,手下忍不住用了几分力道,“哧”一声将树叶撕裂。 左南:“……” 草!这玩意儿一点都不结实,会不会穿半天就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南:大哥会成为全族第一帅! 小南:脸疼。 —— 晚上九点有加更,今天必须让你们见识见识大哥究竟有多丑! 任意拟态-4 大哥你真棒! 大哥迷迷糊糊睡到后半夜, 再次醒来的时候左南还在洞口,他终于忍不住好奇,站起身抖抖毛, 盖在身上的兽皮被抖落下来,他回头看看,将兽皮叼住拖到干净的草堆上, 他虽然笨, 但不傻, 弟弟对他的关心他当然知道,因此对这兽皮就格外珍惜。 也因此为之前饿急了做下的错事格外愧疚。 安置好兽皮, 他转身放轻脚步朝洞口走去,到外面才发现弟弟竟趴在石头上睡着了,身边铺着一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树叶藤蔓, 手里也紧紧捏着一片树叶。 弟弟变成人形,白白嫩嫩的,睡着的时候更显柔软弱小,一阵风吹来, 乌黑的发丝被吹到脸上, 黑白分明,莫名有种脆弱的美感。 大哥心里没有那么复杂的形容词,只觉得弟弟看起来不能碰,像是一碰就会坏掉,他很想将弟弟叼进洞里, 可根本不敢下嘴,只能焦躁地来回踱步, 之后他想到洞里的兽皮,便赶紧拖出来给弟弟盖上。 左南睡得浅, 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直起身,懵懵地看着因动作笨拙而懊恼的大哥。 一人一狼四目相对,大哥至今没能化形,为这个受过不少嘲笑,现在见这么弱小的弟弟都会了,心里不免羡慕,便忍不住打量,他没见过这么白的身体,目光瞥过去,莫名觉得不自在,赶紧收回,收回了又心痒,再瞥,如此几次后目光渐渐往下。 左南脸红了,在他目光再次下移时飞快地拖过半成品围裙盖在自己身前。 大哥的目光比他动作快一步,该看不该看的都看到了,看完还直愣愣自认为好心地宽慰一句:“没事,你们羊族本来就小。” 左南:“???” 左南气得“砰”一下变回原形。 小什么小!哪里小!你上回还没有呢!我说你什么了吗! 大哥完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隐约觉得可能是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更加懊恼,垂下头闷闷道:“外面凉,到里面去睡吧。” 左南平复了一下心情,变回人形:“哦,我不困,再等会儿。” 其实他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现在特别介意自己的身材,总担心不符合大哥的审美,心里本来就有点焦灼,再听那么轻轻巧巧一句话,简直火上浇油,能不炸么。 大哥见他说完便埋头捣鼓那些树叶,心里好奇,又担心他被凉风吹到,干脆在旁边蹲坐下来。 左南抬头:“你不去睡吗?” 大哥有点不好意思:“给你挡风。” 左南心情瞬间好到爆,嘴角翘起来:“那你再靠近一点。” 大哥便老老实实往他身边挪过去一些。 左南抬手摸摸他背上的皮毛,毛有些扎手,但左南爱屋及乌,扎手也喜欢。 大哥只在小时候受过父母的舔舐,而且因为年龄太小几乎没什么印象,这还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享受别人的亲近,有些不知所措,身体都僵硬了,耳朵也忍住不往后撇了撇,有点舒服,又有点不自在。 左南在他身上摸摸,又检查一遍他的伤口,这才收回手,低头继续做围裙,边做边故作不经意地说道:“大哥,我已经学会化形的方法了,一会儿教你吧?” 大哥情绪低落下来,化形是他的痛点,都快成心病了,他没吭声,垂头不语。 左南没再说什么,默默把围裙做好,系在腰上,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站起来了。 大哥抬起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腰间的围裙,以为他是嫌冷,感动得一塌糊涂。 弟弟把兽皮给我盖,自己却只用树叶,树叶哪里保暖,弟弟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弟弟对我太好了。 可这么好的弟弟说要教我化形,我竟然不理他…… 大哥越想越愧疚,站起身,纠结着开口:“弟弟,你教我吧。” 左南愣了愣,有点惊喜,他觉得大哥可能对化形有点心理障碍,打算从长计议来着,没想到大哥这么快就答应了,他立刻精神起来,走进洞里在柔软的干草堆上坐下,手在身边拍了拍:“大哥你过来!” 大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坐下,这个世界的狼比原世界的普通狼体型要大不少,左南感觉自己身边蹲着一座山,这座山这会儿坐得特别端正,像个规规矩矩的小学生。 左南被萌炸了,忍不住捧着狼头揉了揉:“大哥你真棒!” 大哥被夸得一头雾水,心跳莫名有点快。 “你等一下啊!”左南起身去外面,将剩余的树叶都捧进来放在一边,重新坐下,“现在跟着我学,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先把注意力集中在胸口。” 这个世界并非所有兽类都能化形,化形的兽类比普通兽类体内多一样东西,那东西究竟叫什么左南不清楚,但他通过五感探查时能感觉到那样东西的存在,位置在胸口,距离心脏不远,给大哥检查身体的时候他确定大哥体内也有,而且和自己的位置差不多。 那东西是化形的关键,只要摸索对了方法,成功激活,后面就简单了。 现在左南首先要做的就是帮助大哥摸索到那东西的具体位置,以前别人教的时候只能嘴里说说,确实很难理解,但现在他有超强五感,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过去贴在大哥胸口,语言结合动作,一步一步引导,同时能清晰感知到大哥的进度,能及时纠正。 过了片刻,左南感受到那里细微地震颤了一下,激动道:“对了对了,就是这儿!” 说着捡起一片树叶放到他爪子旁边:“这是奖励你的!大哥你真棒!” 大哥呆了呆,可能是有点激动,呼吸都急促了几下。 左南继续引导,在又一次突破时拿起第二片树叶放到他面前:“又对了!这是奖励你的!” 大哥耳朵动了动,心跳加快,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将树叶往身下拨了拨。 之后的教学进程,左南时不时就给他发一片树叶,全被他当宝贝一样收集起来,左南猜到大哥很好哄,没想到这么好哄,那点小伎俩放在后世,别说小学生,幼儿园大中班的小朋友都不会放在眼里,最多哄哄小班以下的孩子,就那样还得弄五颜六色的贴画儿换换新鲜才行,这种重复的奖励品,没人稀罕。 但大哥就很稀罕,还没谁对他这么耐心过呢,也没有谁这样夸奖过他,更没有谁对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他朝左南看看,决定把那些树叶都好好珍藏起来。 可惜时间久了会烂掉,想到这个,大哥心里有点郁闷。 不过现在不是郁闷的时候,他还得照着弟弟的引导一步步完成进度。 时间流逝得很快,天边出现鱼肚白时,左南终于感受到突破的临界点,他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镇定道:“现在最后一步,将注意力扩散到全身,再想象自己在笼子里,用力冲出去。” “冲——” 左南话音落下,面前的狼终于开始变身,毛茸茸的前爪变成骨节分明的手,紧接着四肢发生变化,左南屏住呼吸,目光缓缓上移,看到一步步化形的身体,再之后是脖子,最后是头。 左南嘴角裂开,笑容绽…… 笑容凝固。 下一秒,左南“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大哥紧张地扑过来:“怎么了弟弟?” 左南看着他在视野中迅速放大的面孔,吓得一个激灵,扭头将自己的脸砸到地上。 “没事……我就是……摔疼了……”左南艰难地伸出手摆了摆,“我缓一会儿就好了!” 大哥不放心,又凑过来想看他的脸:“伤到了没有?” “没事没事没事!”左南摆手三连拒,吓得恨不得把脸埋进地底下。 啊啊啊啊啊啊草草草草草啊啊啊! 你赔我眼睛!你赔我眼睛啊啊啊啊啊! 这哪儿是化形!这特么是美院学渣的鬼畜建模好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眼睛鼻子嘴巴该怎么长,你知不知道比例,你会不会细节啊! 到底哪儿出错了是因为你太笨吗?! 原来化形后的样子不光跟自身外型有关,还跟美学水准有关? 左南崩溃得想捶地,大哥现在的模样如果放平面画作里,那就是儿童画的水准,放3D动画里,那也只是初学者的水平,总之就是可怕,非常可怕,完全没把面孔搭建好。 身材倒是还可以,毕竟胳膊腿什么的比较简单,照着原型底子变就可以,不需要太精细地加工,可脸部就不一样了,眉毛眼睛鼻子嘴,哪样都不简单,大哥这是学渣啊! 当年恨不得门门考满分的学霸,如今竟沦落道这种地步! 丧、尽、天、良! 杀、了、我、吧! 不行!淡定!不就是一部失败的3D模型吗?老子什么没见识过?不能激动!不能刺激大哥! 左南心理素质异常强大,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好心情,终于艰难地抬起头。 大哥紧张地看着他:“弟弟,你没事吧?” 左南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一脸欣喜地看着他:“成功了!大哥你太棒了!” 大哥由于心情过于激动,没发现他的异常,被他连番夸奖到现在,有些不好意思:“是弟弟教得好。” 左南欲哭无泪:“没有没有……我……我水平很一般的……” 大哥急忙否认:“就是弟弟教得好,没想到弟弟这么聪明,以前他们教我,我怎么都学不会,你一下子就把我教会了。” 左南:“……” 会个屁啊!!! 大哥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有点好奇:“正好天快亮了,我去河边看看。” 左南吓得心肌梗塞,一把将他拦住:“大、大哥,不急,你这么好看,不用照镜子也好看,还是先别去了,他们会嫉妒你的!” 大哥震惊:“有这么好看?” 左南昧着良心点头:“当然!你想啊,他们以前都嘲笑你,现在你突然会化形了,还这么帅,他们就被比下去了,那心里能好受吗?说不定还会颠倒黑白,昧着良心骂你丑呢。” 大哥浑不在意:“没事。” 左南:“……” 有事!我有事! 为了增加可信度,左南颤抖着手忍着爆哭的冲动在他脸上摸摸,表现出极大的惊艳:“这鬼斧神工的长相,绝了,没人比得上!” 每说一个字,心就跟着颤一颤。 要命!对着这张脸我亲不下去! 大哥疑惑不解:“什么是鬼斧神工?” 左南语速飞快地解释:“就是说你长得好看!” 大哥点点头:“哦。” 左南循循善诱:“大哥,你现在还要养伤,不如先变回原形,等伤养好了再化形给大家看?” 兽人本体是兽,化形其实是非常消耗能量的,所以这段时间因为食物短缺,大家都长期维持着狼形,也就昨天运气好获得丰收,大家才奢侈地变成了人形,毕竟人形可以解放双手,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打磨工具、建房子,食物充足时,大家还是很乐意以人形活动的。 大哥受了伤,需要养精蓄锐,让他变回原形的提意合情合理。 大哥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伤口依然在,而且因为失去厚毛的覆盖遮掩,那些伤口看起来更加狰狞,确实还需要好好修养,他立刻对左南的提议表示赞同:“弟弟说得对,我还是先变回原型吧。” 话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左南因为受刺激过大,竟然没有提前察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光线一暗,脚步声已经到了洞口。 来的是表哥,也就是在垫底边缘试探的那位,名字叫禾。 左南飞快起身,企图将大哥挡住,可还是迟了一步,禾看到大哥的模样,吓得瞪直眼连连后退,脚跟绊到石头,“咚”一声摔倒。 左南脑子炸了。 禾飞快地爬起来,口无遮拦:“你怎么这么丑?!” 大哥疑惑地抬手摸脸。 左南此刻非常镇定,冷笑一声:“呵,大哥,我说得没错吧?肯定有人会因为嫉妒你,颠倒黑白说你丑。” 禾:“???” 左南:“呵,敢瞎说,先问问我的异能答不答应。” 禾吓得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眼神游移:“大、大哥……你、你好帅!”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一直这么丑的,不然小南多可怜,呸,不然大哥多可怜。 任意拟态-5 我会把自己养得很强壮,给……给你摸。 左南很想再暗搓搓多警告禾几句, 可又怕大哥起疑心,就只能故作淡定地转头道:“大哥你先恢复原形吧,等以后吃饱喝足养好伤有力气了, 再让大家见识见识。” 禾吓得瑟瑟发抖,心说:这不是让大家见识见识,是想把大家都吓死啊! 说完又看看左南, 眼里有些羡慕, 想不到这只弱小的羊也化形了, 虽然身材差了点,可脸长得好看啊, 而且小羊觉醒了异能,身材好不好也不重要,以后小羊可以在族里横着走了。 呜呜呜呜……大哥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啊, 不然以后我就要垫底啦! 大哥现在对左南的话深信不疑,很配合地恢复原形趴在那儿了,一点都不再好奇自己究竟长什么样。 左南又回头看向禾,禾想到他的异能, 联想到他未来在族群里的地位,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左南问:“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禾往后退,边退边说:“族长叫你过去一趟。” 族长就是头狼,以前族长传话都是让大哥跑腿的, 现在大哥受伤了,跑腿的任务落到禾的身上, 禾心里生出危机感,越发紧张, 说完就魂飞魄散地转头跑了。 左南没急着过去,先用竹筒打了水回来给大哥清洗伤口并换药,又看着大哥把昨天带回来的肉吃了大半,确定他可以好好休息了,这才离开。 头狼并没有因为他的迟到而生气,招招手将他叫到身边,态度温和:“白,你会化形了?” 左南点头:“刚会的。” 头狼很欣慰:“太瘦了,以后多吃点。” 左南:“哦。” 头狼指着前面空地上的一堆土:“那些是你昨天让人挖回来的,我看过了,似乎很有粘性,是用来砌房子的吗?如果是砌房子,这些还远远不够,我后面再叫他们去多挖点,不过这里不适合定居,我们要另外找地方。” 左南扭头看了看,那些是粘土,昨天回来的时候,途径一座山,他爬到山上去朝四周观察了一下,发现远处有块地方颜色偏红,和附近其他地方对比鲜明,仔细看后发现是适合烧陶的土,便叫人去带了点回来。 “不是砌房子用的,这些土可以做成容器。”左南解释道,“比打磨石头轻松很多,虽然没有石头那么坚固结实,但成形很快,也很轻便,可以用来烧水、煮汤。” 头狼很意外,也很惊喜:“竟然是这样,那要怎么做?” “先要烧火。”左南给他这样那样简单解释一番,之后便走出去,叫了几只体型健硕的狼,让他们去找一些木柴树枝过来,又指点一只狼做出钻木取火的工具,在底下摆好引火的干草,示范给大家看,“不停地转,越快越好,这样就可以生火了。” 他教的当然不是最原始的方法,虽然原理一样,但工具是现代人借助力学知识开动脑筋改良过的,比较省时间,手也不会很累。 做工具花了不少时间,但生火非常快,短短几分钟就成功了,这样的成果让整个族群陷入巨大的震惊,众狼看向左南的目光充满敬畏。 有了火,接下来便是做陶器,制窑需要花不少时间,左南打算先从平地堆烧开始,这样露天烧陶,温度当然不会很高,烧出来的陶器也不可能结实,但能凑合用就行,其他的以后可以慢慢改进,左南这回没挑身强力壮的狼,反而挑了些老弱病残出来,手把手教他们用粘土制作陶器胚胎,又教他们将胚胎放在火上烤。 这边教完后,他又挑了些细心的母狼,带她们去找一些可以做调味料的植物,回来再教她们清洗骨头、烧水煮汤。 在他的安排下,整个族群像机器一样运转起来,那些平时只能作为废柴拖后腿的狼也能在族群里发光发热,这让大家都很震惊,震惊过后便是巨大的喜悦,他们看向左南的目光充满感激,其他狼也跟着喜悦。 忙碌足足一天,成果颇丰,到晚上,大家终于喝上了热腾腾、香喷喷的大骨汤,全都被美味惊呆了。 左南扭头看看,没找到大哥的身影,顿时心疼。 其实大哥是可以起来走动的,但他习惯了吃东西落后于人,习惯了等大家分配完才过去捡剩下的,也习惯了分不到食物后饿着肚子熬上好几天,所以这次大家热火朝天地喝汤时,他并没有来凑热闹,只孤零零地独自趴在洞穴里。 左南端起粗制滥造的陶碗,捞了很多肉,连汤带水地端着去找大哥。 大哥闻到香味,抬起头:“弟弟?” 左南在草堆上坐下,将碗端到他面前,笑道:“大哥,你尝尝骨头汤,很香,特别好喝。” 大哥感动得不知所措,急忙坐起来,目光落在陶碗上,惊讶好奇地打量许久,最后在左南期待的目光下低头小心翼翼舔了一口。 左南瞬间有种投喂巨型犬的感觉,被萌得心肝颤,他朝大哥那边靠近一点,态度亲昵:“骨头汤很补的,不过肉更补,汤里面还有肉,你把它们全吃了,不够我再去盛。” 大哥只吃了一半,抬起头道:“弟弟你也吃。” 左南嘴里说美味,其实对这样的汤嫌弃得要命,只最开始喝几口尝个新鲜,之后就没再吃了,毕竟调味品有限,鬣狗的肉质也不算好,对于现代人来说实在难以下咽,但这些茹毛饮血的兽人却很喜欢,左南笑了笑:“我已经吃饱了,大哥你尽管吃,那边还有好多。” 大哥见他确实不打算吃,便埋头将碗舔得一干二净,左南起身离开,没多久果然又端了满满一碗过来。 大哥摇头拒绝,心里有点不安,他虽然一直趴在洞里休息,但外面的动静还是能听到的,今天几乎倾巢而出,全族都在忙,就他没出力,他哪儿好意思吃这么多。 左南干脆折了树枝当筷子,夹着肉送到他嘴边:“要我喂你啊?” 大哥受宠若惊,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左南道:“没事,这些原本就是分给我的,我吃不完,你帮我吃了。你不想跟大家一起去狩猎吗?想去就要多吃,尽早把伤养好,把身体养壮,来,张嘴……” 大哥全身都热起来,如果这会儿化成人形,必定能看到脸上烧得透红,左南将肉往他嘴上靠了靠,他心里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把嘴张开,吃下了那块肉。 左南感觉挺有意思的,干脆一口一口喂他吃,等他把第二碗汤喝光,又去盛了一碗过来。 大哥全程都是懵的,吃到最后没感觉肚子胀,却觉得胸口胀,那里面像塞满泡了水的土,又松又软,底下似乎还有棵种子在蠢蠢欲动,一边往下伸展根须,一边努力向上探,想要破土而出,他觉得难受极了,每次弟弟朝他靠近一点,那感觉就强烈几分,可他又莫名享受那样的感觉。 左南将他喂饱,拿了些健齿的草过来让他嚼,等他嚼完又拿了些消食的草过来,最后又让他起来在洞穴附近溜达几圈,很认真地致力于培养他健康的生活习惯。 左南说什么,大哥就做什么,特别配合。 左南超级有成就感,等消完食回到洞穴后抱着大哥的头狠狠揉了一把,揉得大哥心潮澎湃,胸腔里鼓胀得像是要炸开来。 第二天,左南又被头狼叫过去,这回问的是异能。 左南自然不可能把全部底牌都揭开,尤其是保命金手指,毕竟在目前这样的环境下,每个生物都在艰难求生,又没有礼仪道德的束缚,大家本质都是自私的,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左南武力值不高,必须时刻防备着别人。 另外“恢复出厂设置”也必须瞒着,族里有伤残成员,他不打算治愈,一来他现在身份低微,和上个世界做皇帝时天差地别,不适合再展露这么逆天的异能,二来他吸取了教训,既然不能给大哥治疗,那就干脆谁都不治,免得大哥多想。 面对头狼的询问,左南神色自若道:“我觉醒异能后,看东西变清晰了,还能听到远处的声音,闻到远处的气味,这应该对打猎很有帮助,以后爸爸带着大家出去打猎时,可以带上我。” 头狼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又追问道:“能看到多远、听到多远、闻到多远?” 狼群没有计量概念,左南不好说方圆多少里,想了想,斟酌道:“家园那边的动静,我是可以探查到的,再远就不怎么清晰了。” 头狼激动得站起来:“当真?现在家园那边怎样了?” 花大量心血打造的家园被其他狼群抢占,这对于族群的创伤非常大,自从知道左南觉醒异能后,大家都会时不时议论几下,对于回去多了很多期待,头狼心里自然也有这样的打算,只是不清楚左南的异能究竟能起多大作用,现在左南说能直接听到那边的动静,头狼顿时战意沸腾,恨不得立刻就打回去。 左南心里却有自己的算盘,昨天夜里他已经探听过形势,知道那边在准备狩猎,强壮的即将出门,会有一段防守薄的时候,但大哥还在养伤,不适宜奔波,如果现在就攻打回去的话,大哥会错过一次表现机会,他不想让大哥错过任何机会。  更何况那边只是短期狩猎,听说附近猎物不多了,后面应该还会出一趟远门,会有长途狩猎的活动,到那时候再行动,成功的机率会更大些,受获也会更多。 左南怕大家太心急,可能不愿意听自己分析,就什么都没说,只道:“现在他们都在家附近活动,还没有合适的机会,再等等吧。” “好。”头狼按捺着迫切的心情点点头,又问,“那你伤口的愈合是怎么回事?也是异能?” “是异能,能让我的伤很快痊愈,不过似乎还不稳定,我昨天划破了手指,到现在还没好呢。”左南早有准备,将昨天故意割破的手指伸出来给他看,果然那上面有一道新结的疤。 如果是异能愈合,恢复后应该像没受过伤一样,而不是留下一道疤,不过这异能如果只是让他自己恢复伤口的话,倒没什么大的用处。 头狼心里做出判断,没再仔细问什么,只让他再好好领悟,之后从旁边拿来一块打磨得很光滑的兽皮递给他:“这是给你的,树叶不保暖,嫌冷就用这个。” 左南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兽皮了,他笑了笑,伸手接过:“谢谢爸爸!” 从头狼这里出去,左南找个地方将腰上的树叶围裙解开,换上兽皮扎紧,之后又去看大家烧制陶器、打磨工具,顺便观察族群成员的长相。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存在规律,狼群里化形后相貌出众的成员,能力也相对出众,比如头狼,气势和能力胜过其他成员,相貌也同样排在首位,这么看来,化形后的相貌应该和能力有一定关联,而其中纯武力值所占的比重不会太大,毕竟大哥底子挺好,养壮了武力值不会太差,可化形后却惨不忍睹,所以这其中可能还涉及到悟性等其他因素。 当然,也可能因为个人体内靠近心脏的东西并不相同。 左南在心里给那东西起了个名,叫变异体。 要想弄清楚大哥化形失败的原因,他觉得很有必要再去探查探查别人的变异体,只是得找个借口,不能实话实说,不然他又要多一项异能,实在太招人眼红了。 左南到处转悠,心里琢磨这件事。 他生得白,在一群肤色黝黑的兽人里相当惹眼,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注到他身上。 自从他觉醒了异能,族里便像开了挂一样,说生火就生活,说烧陶就烧陶,他的形象一下子从柔弱可欺的拖油瓶升格为智慧的化身,没有谁好奇他为什么会那些,因为没有谁知道觉醒异能究竟是什么感觉,在他们的认知里,异能代表着未知的能力,小羊觉醒了异能,做出什么超出常规的事都是合情合理的,也正因此,大家看向他的目光都没有怀疑,只有崇拜与敬畏。 左南无形中成为族群里“偶像”般的存在,大家纷纷效仿他的言行举止,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穿围裙。 小羊把树叶围在腰上,还怪好看的,我也要围! 昨天大家观察他整整一天,当晚就有行动力强的学着他做起了围裙,今天早上起来便穿上了,彼此碰面打个招呼还要攀比一下,看谁做的围裙和小羊身上的更像。 然而还没美多久,他们又发现小羊身上换了兽皮。 大家:“……” 不开心,兽皮好珍贵的,只有强者才拥有兽皮。 左南对大家的模仿浑然未觉,琢磨许久后决定先从亮身上下手,于是他走到亮的身边,基于上次讨论的话题,一脸苦恼地开口:“亮,我身材真的很差吗?” 亮骄傲地挺起自己结实的胸膛,口是心非地安慰道:“不差不差,我觉得挺好的。” 左南羡慕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出你这样的身材……我能不能摸摸你胸口的肌肉?” 亮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豪爽地在胸口捶了几拳:“当然可以!” 左南便伸出手,掌心贴上他胸口,凝神仔细感受他的变异体。 亮起初还挺得意,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小羊的手又滑又凉,贴上来时触感软软的,明明动都没动,却像在他身上挠了几下似的,他笑不出来了,目光直直地落在左南脸上,咽了咽口水。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好饿?好想把小羊吃掉……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打住! 好饿……好想吃……小羊好香…… 不行不行!小羊可是我们全族的希望! 左南没察觉他的异样,收回手,垂着眼若有所思。 亮心里陡然空落落的,想都不想地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另一侧胸口:“这边你也摸摸!” 左南抬头:“???” 亮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强壮?” 左南眨眨眼,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将手抽回:“是挺强壮的,真羡慕你。” 亮还想再抓他的手,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弟弟!” 左南回头,看到大哥站在洞口,急忙转身快步走过去,走到近前时脸上已经露出笑容,兴奋道:“大哥!我刚刚发现……” “弟弟……”大哥打断他的话,垂头闷声道,“我会多吃肉的。” 左南:“???” 大哥焦躁地刨了刨爪子:“我会把自己养得很强壮,给……给你摸。” 左南:“!!!” 大哥说完就臊得低下头,像是为自己莫名其妙的独占欲感到羞愧,没看到左南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 卧槽!这么快就开窍了吗! 左南激动地打开信息框,好感值虽然还没破60,但一直在稳步上升,用不了多久就能达到及格线了! 左南立刻伸手在他胸口摸了一把:“没事没事,不强壮我也喜欢摸,强壮当然更好。” 大哥被他摸得心口直痒,瞬间将刚才那点闷闷不乐抛到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给你摸。 小南:哪儿都行? 大哥:……嗯。[脸红] —— 时瑞:完了,黑历史有点多。 任意拟态-6 我好不容易给你培养起来的自信!!! 左南探查过亮的变异体, 心里有了应该往哪个方向努力的初步判断,之后又找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去其他狼身上摸了摸,进一步应证自己的猜测。 几天下来, 终于摸索出一套改进方法,左南迫不及待想要让大哥试试,不过这事得找个合理的借口, 坚决不能提长相。 不然自己嫌他丑的事实就瞒不住了! 某天吃过晚饭, 左南酝酿了一番说辞, 喊大哥出去溜达消食,到了没人的地方后扭头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开口:“大哥, 你想不想变强壮?” 大哥对这点特别在意,当即点头:“当然想!” 左南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确定旁边没有其他生物, 便道:“这个方法需要你不断练习化形,而且一定要有我在旁边引导,这是我研究出来的独门秘术,你要先答应帮我保守秘密, 不能告诉别人。” 大哥理解完“独门秘术”的意思后, 受宠若惊地朝左南看了看,因为心情激动,呼吸有些不稳:“我当然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左南笑起来,大哥是言而有信的性格, 既然这么说,那就不用担心事情被别人知道了, 他捧着大哥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那我们现在试试?” 大哥重重点头,又有些不安地朝左南看看:“弟弟,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左南已经做好在这个世界打直球的准备,伸手摸摸他的耳朵,坦荡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大哥瞬间血压飙升,耳朵弹了弹,撇到后面,爪子兴奋在地上刨了几下,等发泄完激动的情绪后才情绪高昂地给出回应:“我也喜欢弟弟!” 他对“喜欢”的理解显然还比较纯洁,左南心里有数,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化形上。 他让大哥蹲坐下,将掌心贴到大哥胸口,先是感受一下他的变异体在最近几天的变化,了解过情况后才开口:“还像上次那样,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大哥点点头,却没急着凝神,而是小心翼翼地朝他身后瞟了好几眼。 左南一脸莫名,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看:“怎么了?” 大哥抬起爪子拨了拨耳朵,小声问:“这次也有奖励吗?” 左南:“……” 面对大哥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充满期待的目光,左南觉得忘记准备奖励的自己好像个渣男。 他清清嗓子:“当然有,不过这次的奖励和上次不一样,要等你练习完了才给。” 大哥精神振奋,立刻进入状态:“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开始吧!” 左南:“……” 大哥已经成功激活了变异体,化形不过瞬间的事,不过这次左南引导他做的并不是纯粹的化形,而是帮他打磨变异体。 根据观察,每只兽人的变异体都是不一样的,这就好比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但对于相同的树种,树叶外形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同种族的变异体也是共通性。 左南在族群里探查时挑选了不同的样本,强壮的有、聪慧的有,老弱病残也有,根据他摸索出来的规律,那些变异体从外部触感来说都是相同的,但再往深处就不一样了,里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经络,有的松散粗糙,有的整齐细腻,有的四通八达,有的堵得像迷宫。 其他狼可能是在长期的狩猎和日常生活中经过日积月累的锻炼,由身体对这些经络进行梳理,达到一定程度后便自动激活变异体,完成化形,而大哥是被揠苗助长了,变异体内还乱得像团毛线,却硬生生被他引导着强行疏通主脉络。 大哥那鬼畜的长相,竟然有自己一份功劳? 左南心生愧疚,只能自我安慰:主要还是大哥“笨”。 笨不是蠢,大哥虽然天赋欠缺,悟性差了点,但行动力强,指哪儿打哪儿,教起来还算轻松,左南引导着他疏通了几处大的经络,结束后让他化成人形,仔细打量后心里还算满意。 虽然长相依旧过于刺激,但好歹把恐怖的比例做了点修正,鬼畜是鬼畜,但鬼畜得有限。 这说明今晚的尝试是成功的,摸索出来的方法是有效的。 左南松口气,语气轻快道:“不错不错,有进步!” 大哥冲他咧嘴笑了笑:“弟弟教得好!” 左南让他骇人的笑容吓得毛骨悚然,欲哭无泪道:“大哥你再变回去吧,不然可能等不到天亮就要饿了。” 大哥乖乖照做,然后蹲坐下来,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像只等着夸奖的大型犬。 左南这回没再用树叶糊弄他,起身从旁边折了一截树枝过来,教他认了几个简单的字,对于兽人来说,认字有些过于超前了,所以他对大哥还是相同的叮嘱:“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要说出去。” 大哥重重点头,因为和弟弟共同拥有了两个秘密而心生窃喜。 左南挑了块石头,在上面刻一个“瑞”字,用树藤系起来戴到大哥的脖子上:“这是额外奖励。” 大哥激动得不行,挺起胸膛,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石头碰掉了,他听左南说这个字读“瑞”,便一路走一路念,又问:“瑞是什么意思?” 左南解释道:“瑞是吉祥的意思,吉祥就是会有好事发生,所以有了这个字,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好事。” 大哥立刻道:“你就是我的瑞!” 左南:“……” 无形的浪漫最为致命,左南本意是想教他认识自己的名字,没想到他来这么一手,顿时被震得心尖都酥麻了,他伸手在大哥脖子上摸摸,笑道:“我把这个字送给你了,以后你就是瑞。” 大哥耳朵动了动,心跳加速,忍不住抬眼朝左南看看,心里生出强烈的冲动,想凑过去舔一口,但想到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想到小羊的脆弱,哪里还敢乱碰,最终只能蔫蔫地打消念头。 之后几天,左南越来越忙,一边要为族群的日常生活出各种奇招,一边要找机会教大哥打磨变异体顺便教他认字,偶尔还要在食物短缺时跟随大家出去捕猎,有他在,寻找猎物成为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一段时间下来,族群的生活质量得到极大提高,大家都切身体会到异能带来的好处,对左南愈发尊敬,尽管都知道左南是一只柔弱的羊,可大家还是愿意在一些事情上对他言听计从。 左南威望日甚,俨然成为族群里仅次于头狼的存在。 又过一段时间,大哥的伤终于彻底养好,左南开始关注家园那边的动静,在得知那群狼即将出去捕猎后,第一时间将消息告诉了头狼爸爸。 头狼心情激动,立刻叫大家过来商议,讨论夺回家园的具体方法。 头狼道:“他们出去捕猎,剩下的都是老弱伤残,对付起来并不难,但那些强壮的狼不久就会回来,我们要想好应对的办法,是主动攻击,还是做好陷阱等他们回来?” 头狼的弟弟,也就是身为Beta狼的叔叔道:“他们有两个异能觉醒者,一个能隐身,一个力大无穷,想要对付他们恐怕很难,我们最好小心点,避免正面冲突。” Beta狼的提议得到很多成员的支持,毕竟随便哪种异能都很逆天,敌方一下子拥有两个,那两种异能还都可以作为进攻手段,而己方只有小羊觉醒了异能,而且只能起辅助作用,直接起冲突的话,他们胜算实在不大。 头狼也有这个顾虑,但还是朝左南看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左南道:“我建议趁他们不注意直接偷袭,力气大的只要避免近身战斗,就不会有太大威胁,能隐身的气味却掩盖不了,不管他躲在哪儿,我都能找到。” Beta狼有些不满:“你那么弱,最好不要进入战斗圈,不然大家还要分心保护你,而且能隐身的狼又不是树,等你指挥大家围攻过去,他可能早就换了个地方,力气大的也没你说的那么容易对付。” 左南垂眸,正纠结怎么说服大家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急忙回头,是大哥过来了。 狼的听力都很不错,大哥显然早就听到了大家的议论,过来便道:“我保护弟弟,我可以跟弟弟配合得很好。” 最近一段时间,大哥被左南投喂得油光水亮,身上也不再骨瘦如柴,已经初具健壮的轮廓,而且不知道是换了灵魂的原因,还是纯粹被左南夸太多了,现在的大哥走到人前时不再垂头耷脑,整个精气神都提上来,竟隐隐有了与头狼相似的气场。 之前大家都没注意,现在看着他,一时都有些愕然,差点没认出来。 头狼见他这么自信,很是欣慰,不过想到他曾经拖后腿的黑历史,还是谨慎拒绝了他的提议:“你留下来安顿后方吧,白可以交给亮保护。” 亮高兴不已,骄傲地挺起胸膛,走到左南面前,“砰砰”用力捶了捶自己结实健硕的胸肌:“白,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左南瞬间察觉到身边来自大哥的低气压,立刻拒绝:“不用了,我……” “不用你,白将由我来保护!”大哥抢着说道。 亮朝他看看,哈哈大笑:“你保护白?你怎么保护?你忘了以前只要你参与战斗,我们就总是捕捉不到足够的猎物?白可不能受一点伤,你去了只会……” 左南迅速打断亮的话:“不要说了,我相信大哥,这也是我正要说的事……” “我有保护他的能力。”大哥上前一步挡在左南和亮的中间,“我和弟弟是最有默契的。” 左南察觉到大哥镇定的外表下逐渐焦灼的内心,突然生出不妙的预感,然而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大哥已经迅速支着尾巴立起上半身,毫无预兆地来了一场原地变身。 左南心里炸了:“!!!” 不要!!! 我好不容易给你培养起来的自信!!! 大哥变成人形,身量很高,傲然挺拔地站着,睥睨群狼。 左南阻拦不及,生无可恋地捂住额头:“……” 完了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南: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大哥:[蹲墙角做蘑菇.jpg] 任意拟态-7 你就只想着保护我啊? 会议被惨烈的车祸现场强行中断, 众狼被大哥实实在在丑到了,一个个像生吞了五百斤震惊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心理素质差的当场就不忍直视地闭上眼偏过头,心理素质高的则将大哥从头打量到脚。 这些兽人实在不知道委婉,震惊数秒后开始激烈地评头品足, 更有直接冲到大哥面前的, 开口就问:“你怎么这么丑?!” 左南急忙走过去拦在大哥身前, 煞有介事地愤怒道:“我大哥哪里丑了?你才丑!” 被怼的那只狼一头问号,他可是族里未婚狼中公认的第一帅, 现在竟然被一只羊说丑,羊都不懂审美的吗? 没错,这位就是众多未婚母狼争抢的对象, 名字叫坚。 左南像瞎了一样,对坚嗤之以鼻,回头将所有目光都放在大哥身上:“大哥,你不用证明自己, 我相信你可以保护我。” 大哥之所以当众变身, 当然不是为了显摆自己有多帅,他只是听左南说过外形和实力的关系,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已。 然而现场不光坚一只狼觉得他丑,其他狼看向他的目光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还一边打量一边议论。 “这就是豆迟迟不化形的原因吗?” “豆是不是早就会化形了, 只是一直瞒着不告诉别人?” “很有可能,这么丑, 换我我也隐瞒。” “哎呀好丑……” 甚至连头狼爸爸都露出被辣到眼睛的表情,扭过头深深叹息, 不明白优秀的自己怎么生出来这样一个又丑又笨的儿子。 大哥目光环视四周,渐渐产生了自我怀疑,忍不住抬手在脸上摸摸。 左南知道这件事再怎么都瞒不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神色坚定道:“大哥,我就说大家会嫉妒你吧?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呢,走,我们去河边照照。” 其他狼:“???” 大哥正有这个打算,心里也在怀疑羊弟弟可能一直在骗自己,怀疑他是不忍心告诉自己实情才选择了撒谎隐瞒,可现在他看羊弟弟神色坚定的模样,又怀疑自己判断错了。 难道他真的觉得我好看? 大哥以前根本不在意外形问题,可现在站在左南面前,心里别提有多介怀了,他立刻转身,跟着左南朝河边走。 沿途遇到的族狼,无不对他行注目礼。 到了河边,大哥探头朝水面看,倒吸一口冷气,险些闷头栽进水里,他吓得连连后退,瞬间理解了大家惊悚的心情,之前睥睨众狼的气场倾刻间散得一干二净,他垂头丧气地转过身,不敢看左南。 左南故作不解:“大哥你怎么了?” 大哥臊得把头又往下埋了点,最近被夸得飘飘然,再加上养了点膘出来,他还真以为自己很强呢,原来这么丑,那按照弟弟的说法,自己的实力肯定也很差,那还怎么参加战斗,怎么保护弟弟? 左南继续演:“大哥,你自己都照过了,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还不高兴啊?” 大哥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左南说着从旁边扯了些花和树枝,手脚麻利地编出来一只花环,将花环戴在他头上,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感叹道:“真好看 ,戴上花环就更好看了!” 大哥抬手在头上摸摸,眼神有点怀疑人生,仿佛在说:怎么回事?弟弟美丑都分不清,难道弟弟是个傻子?可弟弟懂的东西好多,怎么可能是傻子? 他见左南神情不似作伪,不禁产生动摇,小心翼翼地问:“真好看?” 左南已经被自己的行为雷得快吐血了,眼神却极为真挚,用可以斩获奥斯卡小金人的演技赞叹道:“当然好看!” 说完决定再下个猛药,便踮起脚抱住他的头,凑过去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大哥惊呆了,胸腔里瞬间有无数烟花炸开,一直窜到头顶,从天灵盖飞出去,“砰砰砰”震天响,震得他一阵失聪,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他摸摸自己的脸,那边麻麻的,还烫得像火烧,他又摸摸自己胸口,那边胀得狠不得爆裂开来,里面跳动得像在打雷。 弟弟夸我好看,弟弟还舔我的脸……弟弟果然很喜欢我! 大哥渐渐恢复精神,再看左南时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很丑,但弟弟喜欢他这样的,可能羊都分不清狼的美丑?至于族里其他成员的看法,他一点都不在乎。 只要弟弟喜欢,一切都不成问题! 可惜这么丑的长相,实力肯定不够强,到时候要怎么保护弟弟? 左南见他终于被自己忽悠住,悄悄松了口气,这时候系统发出提示音:恭喜,好感值达到60,已开启金手指下单权限。 左南顿时惊喜,忙打开信息框,飞快下单,在金手指到货后又以最快的速度选择投递,紧接着打开属性框查看详情。 任意拟态——来自大自然某些生物的灵感。 基础功能:吸食某动物的血液,便可模拟出该动物的形态,并获得相应能力。(好感值达到60分,即金手指投递成功便可自动激活。) 高级功能:靠近某动物十米以内,无需接触,便可模拟出该动物的形态,并获得该物种的普遍能力。(好感值达到80分即可自动激活。) 特级功能:无限制任意模拟各类动物,并获得该类物种的普遍能力。(好感值达到100分即可自动激活。) 备注: 1、拟态能力一旦获得,便长期有效,且可随时选择使用与否; 2、无接触拟态只能获得群体普遍能力,想获得个体的特殊能力,必须吸食血液; 3、拟态非克隆,只能模拟物种形态,不能复制相貌。 左南看到第三条备注时,忍不住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严重怀疑系统是不想让大哥变帅。 不过多打磨变异体,应该还是能变好看一点的,实在不行……丑就丑点吧,天一黑、眼一闭,也不是不能亲…… 左南生无可恋地自我安慰一番,将注意力转移到金手指上,大哥这会儿正为自己的能力苦恼,没露出异样的神色,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获得了这样的金手指。 左南觉得有必要点拨他一下,想了想,伸出手将掌心贴到他胸口,凝神片刻惊喜道:“大哥,你好像觉醒异能了!” 大哥惊得瞪大眼:“???” 左南演技已经练到炉火纯青,忽悠原始社会的铁憨憨兽人完全不在话下,他装模作样地又感知了一会儿,肯定地点点头:“是真的觉醒了,大哥你没感觉到吗?” 大哥摇头,想说“弟弟你是不是弄错了”,可左南已经在他心里树立了权威,他还真不敢质疑。 左南便从旁边折了一截树枝,用锋利的尖端朝自己的手指用力扎下去,吓得大哥立刻捧住他的手,几乎是条件反射,迅速将他手指送到嘴边,紧张又小心地舔了舔。 直到他手指上不再流血才松开,抬起脸道:“弟弟,你扎自己干什么?疼不疼?” 左南摇头:“大哥,现在你试一下,在心里想,变成我这样的羊,看看有没有变化?” 大哥一脸莫名,但还是乖乖照做,下一秒,他的外形发生了变化,可能因为本体变成了羊,皮肤不再是小麦色,而是变成奶油一样的白,个子也矮下去一个头不止,不过脸依然无法直视,从A款丑变成了B款丑。 左南忍着吐槽,继续引导:“再试着想,变成羊的本体。” 大哥执行得很快,左南话说完的下一秒,面前的人就四肢着地,变成一只又白又软的小羊,左南心喜地蹲下去,小羊抬起脸,神色懵圈地跟他四目相对。 左南又问:“有别的变化吗?比如看得更远、听得更远、对气味更敏感?” 大哥摇头:“咩——” 顿了顿,重新开口:“没有。” 嗓音也比之前软了点,非常符合羊的特质。 左南点点头,也不意外,自己并没有所谓的异能,只有金手指,而系统早就给过提示,时瑞对这些金手指是有抗体的,所以大哥只能模拟自己的形态,不能获得自己的能力。 大哥很快又变回原来的模样,神色有些兴奋:“我能变成羊?这就是我的异能吗?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混进羊群,给大家带回来足够的食物?” 左南:“……” 大哥说完察觉到不妥,讪讪闭嘴。 左南毕竟不是真的羊,对他说的话并不在意,只忍不住笑着吐槽:“你还真容易满足啊!” 大哥自觉说错了话,低头不敢吭声。 左南又拉着他往远处走,指点他捉来一只小灰兔,兔子身体僵直,差点吓死,左南想到自己小时候还养过兔子,不忍心伤害它,就小小地弄了点伤口,沾了血给大哥舔舔,又将小兔子放了。 在他的提醒下,大哥再次尝试,果然顺利变成兔子的模样,这兔子体内没有变异体,所以大哥只能变成兔子的本体形态,并不能化成人形。 根据金手指的属性说明,再根据这两次尝试,左南差不多可以确定大哥能做到哪一步了。 “所以,你吃了羚羊,就能变成羚羊的样子,你吃了鹿,就能变成鹿的样子,如果你能吸到老虎的血,那你也能变成老虎的样子……” 大哥越听越心动,激动得握紧拳。 左南继续:“你可以变成鱼在水里游,也可以变成鹰在天上飞……” 大哥听得心驰神往:“弟弟,虽然我还不够强壮,但以后我一定能好好保护你!” 左南被甜了一下:“觉醒了这么厉害的异能,你就只想着保护我啊?” 大哥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左南清清嗓子,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哦,还有更厉害的,如果我推断得没错,你还可以获得别人的异能。隔壁狼群不是一个能隐身一个力大无穷吗?到时候我想办法弄点他们的血给你,所以……你懂吧?” 大哥愕然看着他,难以置信:“还可以获得异能?” 左南点头,凑近了在他脸上亲一口:“大哥你真棒!” 大哥一边脸被亲过后到现在还酥麻着,另一边又被亲了,他下意识抬起双手,在两边脸颊上都摸了摸,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左南崇拜道:“大哥,我会说服爸爸让你参加战斗,你一定会成为草原上最厉害的狼!” 大哥被他捧得飘飘然,心潮起伏、呼吸急促,涨红着脸道:“弟弟,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其实心里有更强烈的情绪,想要疯狂付出,又想要狠狠索取,只是那些情绪太过浓烈,一时难以理清,大哥哼嗤哼嗤只憋出那么一句干巴巴的话,说完觉得还是不够,忍不住上前一步,用力将左南抱住。 左南:“……” 大哥的身材在狼群里不算强壮,可在人类的视角下绝对够看,更何况他还没穿衣服,左南全程都忍着没敢往下瞟,现在却直接撞到一起,只隔着一层兽皮,简直了…… 大哥抱着他还是觉得不够,又收紧手臂将他当面团一样揉了揉。 左南腿脚发软:“……草。”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夫丑左小南【狗头 任意拟态-8 “丑人多作怪” 回去后, 左南成功说服头狼让大哥参加战斗,大哥对此很惊喜,夜里兴奋得睡不着, 爬起来问左南:“弟弟,你是告诉爸爸我觉醒异能了吗?” 左南这会儿还没睡,正在听远处的动静, 闻言扭头回答道:“没有, 没告诉爸爸。” 大哥能获得别人的异能还只是推测, 没有得到验证,左南暂时不打算告诉头狼。 大哥有些疑惑:“那你是怎么说服爸爸的?” 左南朝他笑了笑:“我威胁他, 说如果他不答应带上你,我就不给他们打探敌情。” 大哥:“……” 被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大哥几乎整夜没睡,第二天早早起来, 先拿左南找回来的健齿草嚼了嚼,又去河边洗脸漱口,洗完脸用手指沾水将头发梳理整齐,忙完之后再小心翼翼将那块刻字的石头戴在脖子上。 在左南的潜移默化下, 他这套流程已经坚持了不少时间, 只是以前缺乏存在感,大家都没怎么注意,现在他丑出天际的消息已经在全族传开,自然走到哪儿都会成为目光的聚焦点。 于是,大家目瞪口呆地旁观了他一整套洗漱流程后, 开始窃窃私语。 “天哪!豆怎么这么臭屁啊?他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丑吗?” “他还去河边洗脸,我要是那么丑, 我一定会离河水远远的!” “我也是,我要是那么丑, 我喝水都要闭着眼。” “他是在打扮自己吗?坚和云都没有他那么爱美呢!” “我要是那么丑,我肯定不敢化形,他竟然到处晃!” “其实……他这已经不算丑了……我之前见过他化形的样子,比现在丑多了,我都吓得摔了一跤。” “啊?你的意思是他变好看了?化形后的样子还能变化的吗?” 山洞里,左南一醒就听到了外面嘈杂的议论声,忍不住听了会儿八卦,其中说大哥之前比现在更丑的显然是禾,大家正追着他问那时候究竟是怎么个丑法,禾胆子小,可能是想到了左南之前的威胁,支支吾吾不敢多说什么,引得旁人一阵嘘声。 “禾竟然说豆现在不丑,禾是瞎了吗?” “白也说豆不丑啊,你敢说白瞎了吗?” “白说的可不是不丑,是说好看,白觉得豆很帅气呢。” “噫……” “白虽然觉醒了异能,可战斗力很差,禾也战斗力很差,所以他们弱者都分不清美丑吗?” “可能是吧……” 左南听得哭笑不得,正好这时候大哥走进洞穴,他便收回注意力,从草堆上爬起来,将那块当被子盖的兽皮递过去:“大哥,你把这个穿上吧。” 兽皮很珍贵,他们即将离开这里,当然要将兽皮带走,大哥一点都不知道左南是在嫌弃自己遛鸟,高高兴兴地接过兽皮围在腰上。 于是到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大哥又因为穿了兽皮围裙再次捶实自己的“丑人多作怪”。 不过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不再放到大哥身上了,吃饱喝足后,整个族群开始忙着收拾家当,将最近烧制的陶器、打磨的长矛等都带上,浩浩荡荡踏上回程的路。 能够重回家园,整个族群都兴奋得嗷呜直叫,由于是集体迁徙,队伍里有老弱病残,所以速度不是很快,但有左南把关,他们可以绕过所有强大族群,避免无谓的斗争和伤亡,又可以轻松找到猎物,途中几乎没有谁饿过肚子,所以这一路顺顺利利,倒也没花多少时间。 算着时间调整进程,到达目的地时,对方战斗主力正好在外捕猎,还有几天才回来,大本营留守的并不多,左南早已经探听好形势,将几只实力强的狼所在方位指出来,由头狼安排行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回了家园。 以前狼群之间的斗争往往以一方驱逐另一方为结局,失败的那一方不是死就是逃,很少有两个狼群互相融合,左南觉得太原始,而且后患无穷,便建议将那些狼作为俘虏关起来,以后让那些俘虏作为劳动力在族群里生存。 头狼起初有些不赞同,狼是族群意识非常强的动物,内部团结,异常排外,很难与其他族群融洽相处,左南却给他画了一个大饼:“爸爸,你不想要更多的领地、不想要变得更强大吗?” 头狼陷入沉思。 左南道:“远处山的那一边,已经有强大的老虎融合很多族群,建立了部落,他们一直在扩张,早晚有一天会来到这里,会将我们吞并,我们今天能夺回家园,以后很可能还会失去。” 头狼听得震惊:“白,你说的是真的?” 左南点头,他确实没有说谎,而且建立部落本就是大势所趋,要不是他自己没实力,他还恨不得直接建立国家呢。 “当然是真的,最近我的异能有了突破,我能听到更远处的声音。”左南见头狼眼睛亮起来,觉得有戏,便越发卖力地劝说,“喜欢独来独往的老虎都能统领不同族群建立部落,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如果我们不扩大势力,将来就只能等着受欺负,别说守住家园,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那些俘虏虽然是其他族群的,可一起生活的时间久了,谁还记得曾经的纷争?大家都是狼,面对其他种族的兽人,我们和他们就是一体的,而且以后我们可以互相通婚,会渐渐融合,之后我们还会容纳更多的族群……” 左南好歹也是当过皇帝的人,畅想起江山来那饼是画得一个比一个香,头狼越听越觉得在理,不禁热血沸腾,很快就被他说服了:“好,就听你的!” 解决完俘虏的问题,接下来就是对付那些在外捕猎的狼群了。 安顿好后方,头狼便领着主力军离开,隐藏踪迹摸到那些狼捕猎的地方,到那儿之后根据左南提供的信息安排潜伏和跟踪,等待时机。 到快天黑时,那些狼终于累乏,筋疲力尽地开始收拾猎物,这时头狼仰天长嚎,一声令下,狼群奔腾而出。 低吼声此起彼伏,双方迅速混战在一起。 大哥并没有急着去战斗,而是站在左南身边警惕地盯着四周,生怕哪里出来偷袭的伤害到弟弟,他还记得弟弟路上悄悄告诉他的话,说自己会突然失去力气,要让他背起来,他不明白弟弟为什么会失去力气,为此心弦一直紧绷着。 两人目前站在战斗圈外,还算安全,没多久,左南就开始往混战的地方走,大哥立刻紧张起来,急忙跟上,紧紧贴在他身边。 左南忽然道:“我找到他们了。” 大哥精神一振:“是异能者吗?” 左南点头,右手握紧削尖了两头的竹子,同时打开左手信息框里的金手指库,点击使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选择最短时效半分钟。 金手指生效,四周画面瞬间定格,狼群维持着撕咬的姿势不再动弹,左南以最快的速度穿过战圈朝树林另一头冲去,用竹尖朝着树后面的空气狠狠一扎,顺利扎中那只能隐身的狼。 锋利的尖端立刻沾上鲜血,左南没急着走,从兽皮兜里抓起提前准备好的烂泥,在这只狼的脸上身上飞快涂抹,让他无处遁形。 之后,左南又掉头跑向另一边,对着战圈中某只体型高大的狼再次扎过去。 这只狼觉醒异能后力大无穷,还皮糙肉厚,左南扎了两次才成功,见竹子另一头的尖端也沾上鲜血,赶紧转身跑回大哥身边。 时效一过,左南脱力倒下去,连人形都维持这住,变成羊的瞬间被大哥手疾眼快地接住。 左南虚弱道:“快,把竹子两头的血舔了。” 大哥虽然没看到这半分钟之内的事,但还是出于信任和默契,很快猜到血的来历,他立刻将那根掉落在地的竹子捡起来,两头舔了舔,舔完后将竹子扔掉,感受了一下。 左南问:“怎么样?” 大哥眼神很亮,用力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将左南单手提起来抱在怀中。 变成羊的左南:“……” 不用问,看这轻轻松松抱小孩的姿势就知道,肯定成功了。 大哥不放心地看着他:“你有没有受伤?” 左南:“没有,放心,就是没力气,休息半天就好了。” 大哥将他抱紧,一边护着他,一边加入战圈,别的狼都是以狼形在战斗,只有他是人形,这让他迅速获得四周投过来的诧异目光,甚至一些自认了解他的族狼狠铁不成钢地冲他吼:“不会打架就躲远点,别拖后腿!” 然而很快,大家都惊讶地发现,大哥不是不会打架,而是特别会打架。 这一拳揍趴一个的真是大家认识的废柴? 大哥现在同时获得了两项异能,其实以狼形战斗会更厉害,只是他看左南完全没力气,怕变成狼形后他在自己背上趴不住,所以才选择了维持人形,这样可以腾出手来抱着左南,他也没有用隐身的能力,一来左南在他怀里,白白软软特别醒目,隐身了还是会暴露,二来左南提醒过他,这次不要隐身,要让大家明明白白看到他的实力。 弟弟一直在为我着想,弟弟对我真好! 大哥心里幸福得直冒泡,脸上却严肃得很,再加上相貌实在鬼畜,把敌方惊得一愣一愣的,他一点都不在乎,先把隐身的那只狼揍到爬不起来,再去对付那只力气大的。 左南非常照顾他的自尊,只取了点血,没提前帮忙,现在也就只凑在他耳边加油鼓劲:“大哥好样的!让大家看看你的厉害!” 大哥瞬间像被打了鸡血,借着左南最近教他的格斗术,对付那只靠蛮力打架的狼,很快占据上风。 其他狼都不打了,纷纷停下来看他,目瞪口呆。 自家狼想的是:哇!人形打架也能这么厉害?哇!这动作从哪儿学的? 敌方狼想的是:还打个屁,两个异能者打不过一只丑八怪,溜了溜了…… 头狼见他们要逃,吼道:“别让他们跑了!” 敌方:!!!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多收藏,追文的只有一百多人……我太丑了……[自抱自弃jpg] 任意拟态-9 这一口可真够大的,从下巴舔到额头。 这场战斗收获颇丰, 族群不光多了很多免费劳动力,还白白得了一大堆猎物,大家押着俘虏扛着战利品, 高高兴兴回去,受到了热烈欢迎。 头狼妈妈因为要抚养小狼没能参加战斗,这时候正在组织大家烧肉汤, 听见动静立刻带着老弱病残去外面迎接。 “白怎么了?”看到被大哥抱在怀里的左南, 头狼妈妈立刻关切地走过来, 伸手在左南头上摸摸。 左南已经过了最虚脱的时候,现在能变成人形了, 他还挺享受人形被大哥抱在怀里的感觉,后半段路程都是维持着人形。 大哥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了,只能回道:“弟弟累了。” 左南眼睛转过去, 笑了笑:“没事,睡一晚就好了。” 一个晚上足够他摆脱副作用,他是只瘦弱的战五渣羊,累坏了也可以理解, 头狼妈妈听他说得笃定, 放下心来,对大哥道:“快带他进去休息。” 头狼爸爸又将大哥喊住,吩咐道:“今天你立了大功,记得过来领分发的食物。” 头狼妈妈有些意外,惊喜地朝大哥看看。 大哥点头答应, 抱着左南走进屋,狼群天性不喜欢火, 夜视力强,也不怕冷, 屋子里面没生火堆,黑漆漆一片。 大哥抱着左南走到角落,小心翼翼将他放在草垛上:“弟弟,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过来。” 左南一路都被照顾得很好,走几步就被大哥投喂几片嫩叶或几颗果子,现在一点都不饿,他笑了一下:“不饿,大哥你今天超棒!快去领食物吧!” 大哥被他夸得飘飘然,用力点头:“嗯!” 左南又道:“等等,还有件事,你耳朵靠过来。” 大哥连忙俯身将耳朵凑到他嘴边。 左南张开嘴,温热的气息拂在耳朵上,大哥忽然打了个激灵,像是哪里麻了一下。 左南低声道:“一会儿爸爸肯定会问你觉醒了什么异能,你不要什么都说,只说力气大就可以了。” 大哥揉了揉耳朵,转过来看他:“为什么?” 左南:“因为会有很多狼在旁边听,他们会害怕,会忌惮你。” 轻易就能获取别人的异能,这样的能力简直所向披靡,别说其他狼害怕,头狼说不定也会忌惮。 大哥这个铁憨憨,如果没有他的提醒,肯定会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然而大哥并不能理解他的顾虑:“他们是我的家人,怎么会害怕我?我厉害了可以更好地保护他们。” 大道理可以留着以后慢慢讲,左南现在没精力,冷着脸垂下眼不看他:“哦,你是不是觉得我奸诈狡猾啊?那你去说吧,不用听我的。” 这一招相当管用,大哥顿时紧张起来:“弟弟你别生气,我没有觉得你狡猾,你特别好,真的特别好,我……我就是脑子笨,你慢慢教我,我一定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等会儿一定照着你的意思说!” 左南满意了:“这么相信我?” 大哥用力点头。 左南笑起来:“谢谢大哥!那奖励你一下吧!你把脸凑过来一点。” 大哥不明所以,又莫名期待,忙将脸凑多去。 左南用力撅起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大哥开心到爆炸,鼓起勇气又将另一边脸凑过去,红着脸哼哧哼哧道:“这边也要。” 左南再次撅嘴吧唧一口。 大哥虽然丑了点,但皮肤是真好,亲上去紧实有弹性,滑溜溜的。 大哥深吸口气,他本以为亲两下就能满足,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会儿鼓胀一会儿空虚,突然想要更多,根本舍不得离开。 左南看出了他的恋恋不舍,干脆道:“那你亲我一下?” 大哥胸口炸了,愣愣地看着他,呼吸急促起来。 这个提议太让他心动了,他想起第一次被亲后每天夜里都会梦到的场景,想到弟弟被自己压在草垛上舔得咩咩叫,不知道是疼还是舒服,他就既兴奋又紧张。 左南在他充满掠夺欲的目光中红了脸:“快点,不亲就赶紧走,他们都在等你。” 怎么能不亲?! 大哥深吸口气,俯下去小心翼翼地在左南脸上舔了一口。 这一口可真够大的,从下巴舔到额头。 左南满腔激动的火苗被这兽类舔法浇灭得干干净净,生无可恋。 不行,不能指望他自己开窍,得教! 大哥见他闭上眼,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弄疼了,有些不知所措。 左南道:“你先过去吧,回来再说。” 大哥犹豫了一会儿,只好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通过这次战斗,大哥在族群里的地位陡然上升,走到哪儿都会接受注目礼,狼群是最讲究实力的,没人疑惑为什么他那么丑却能有那么强的战斗力,战绩摆在那儿,他受到了应有的尊重。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家攻:我要把你吻到窒息。 大哥:我要把你舔得咩咩叫。 小南:??? ——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还没写完只是想先搬进存稿箱,结果不小心点了发表QAQ……现在断章怪怪的,最后一段应该是下节内容的开头,忽略那一段突兀的吧。OTZ 任意拟态-10 有的东西我只单独教你一个。 战斗过后就是休养生息, 俘虏的安排也逐一得到落实。 多了一只力大无穷的狼,族里打磨石器、砌房子等重活儿不需要发愁了,那只狼一开始还气愤不肯配合, 但经不住大棒加蜜枣的手段,反抗之心在日复一日的磋磨中消耗殆尽。 有了这么一个壮劳力,又有左南提供的思路, 族群里轻轻松松就打磨出不少对大家来说闻所未闻的武j器和生活用具。 族群壮大的同时, 左南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大哥身上, 在他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大哥终于从失败的3D建模进化到让人脸盲的路人甲, 虽然不算多帅,但好歹五官端正了,看着还挺舒服的。 夜晚的明月特别亮, 月光照在大哥的脸上,将他五官甚至皮肤的每一个细节都照得清清楚楚,左南摸着他的脸,差点感动哭。 不容易啊!真是太不容易了!化形改进了多少次, 终于达到及格线, 不用再闭着眼亲了! 大哥走到水边照了照,心里一紧:完了……越来越好看了,难怪弟弟要哭……弟弟肯定觉得这样的我很丑…… 很怕自己受到嫌弃的大哥紧张问道:“可以变回以前那样吗?” 左南瞪大眼:“???” 大哥有点不好意思:“你喜欢我以前那样的,我想变回去。” 左南急忙道:“不用变回去,也变不回去, 你现在这样我一点都不嫌弃,真的, 你长什么样我都喜欢,当然我更喜欢你变得强壮能干, 实力比长相更重要!大哥,你现在可以保护我了,我好有安全感的!” 大哥见他说得真诚,感动得一塌糊涂,不再纠结长相的问题,用力点头:“你放心,我会更加努力,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左南在河边坐下来:“现在到学习的时间了,我再教你认识新的字。” 左南教了族里众多成员各式各样的技能,唯有写字是单独教大哥的,大哥心里美滋滋,忙紧挨着他坐下,自觉拿起一根树枝当笔。 左南边写字边随口道:“以后族里的幼稚也可以学认字。” 大哥愣住,像遭受了晴天霹雳,心口瞬间憋闷。 左南察觉到不对劲,扭头问:“怎么了?” 大哥垂头:“弟弟,你还要教别人认字吗?” 左南点头:“对啊,认字、写字这些都是必须的,以后会起到很大作用,幼崽时间多,先教他们,等他们学会了可以让他们教爸爸妈妈。” 大哥头越捶越低,像是自己一直珍藏的宝贝被别人抢走了,可弟弟说的有道理,又是在为族群着想,他的不高兴倒显得自私自利了,他又为这样的自己感觉到羞愧,复杂的情绪在胸口冲撞,他情绪低落得不行。 大哥的情绪在左南面前一向都是不加掩饰的,左南看他几眼就明白了,笑道:“有的东西可以大家一起学,有的东西我只单独教你一个。” 大哥一扫颓靡的精神,抬起头:“你还要教我别的?” 左南点头。 大哥兴奋起来:“真的只教我?是什么?” 左南清清嗓子,即便在夜里还是能看出来脸已经红了,只是他强作镇定:“就……亲亲。” 大哥自认为自己会亲亲,听他这么说倒没觉得失望,反而挺起胸膛用“求夸奖”的语气高兴道:“这个我会!” “咳……我教你点不一样的……”左南朝他靠过去,双手抱住他的头将他拉近,“你先别动,我教你……” 大哥猜不到他要怎么教,只看他这样缓慢贴近的姿势,感受到扑在脸上的温热呼吸,就心里狂跳起来,他愣愣地看着左南在月色下白得像在发光的脸,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头晕目眩。 紧接着唇就被一片温软触碰、贴紧。 大哥脑子里“嗡”地响起来,一阵剧烈的震颤后,陌生的感觉席卷而来,像昨夜下的雨,起初轻飘飘几点,后来却雨势渐急,开始让他招架不住。 “张嘴……” 大哥乖乖张嘴,大雨顷刻间变成瓢泼,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左南由抱头改为捧脸,指尖在他耳后划过。 大哥心神俱颤,身体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他呼吸又急又乱,怀疑自己快要因胸口炸裂而暴死,他想将弟弟抱紧了揉进自己的身体中,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办到的,而且弟弟还让他不要动。 焦躁的情绪在胸口蔓延,他想将弟弟吞下去。 远处基地传来狼嚎声,已经到了狼群发j情的季节,有一只起了头,其他狼都跟着应和,嚎叫声此起彼伏,很快连成一片,令人躁动的气息在空气中四处飘散,刺激众狼的每一颗细胞。 大哥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一口将左南咬住。 咬完忽然一个激灵,气喘吁吁又胆战心惊地迅速松开。 左南眼里像有两汪潭水,凑近了看他,眼神和平时不一样,嗓音也不一样,像藏着钩子,在他心口一下又一下地挠,又疼又痒,他在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中听到左南轻轻问:“学会了吗?” 大哥胸口起伏,点点头,用力将他抱住,开始疯狂展示教学成果。 狼群的嚎叫声几乎响彻整夜,两个曾经水火不容的族群从这一晚开始逐渐相融,而大哥也想将弟弟融入自己的身体中,却始终不得其法,急得满头大汗。 接下来该做什么?弟弟没教……但是我好想…… 好想干什么?不知道…… 过了许久,左南扭头把自己埋进草堆里,嗓音沙哑:“我想洗澡。” 狼太可怕了,舔起来像疯了一样,他才只教了点纯洁的,结果得到的反馈一直在+1+1+1…… 他说要洗澡,大哥便赶紧抱着他淌进水里,进去了也要抱得像连体婴,舍不得分开,大哥隐约有点开窍了,不停索吻。 “弟弟,你刚刚的声音好好听……” 左南:“……” “弟弟!你身上被我亲出了好多伤!疼不疼?” 左南:“……那不是伤,不疼。” “真的不疼?那我……我想再亲一会儿……” 左南:“……” 磨磨唧唧洗完澡,终于上岸,大哥拿了兽皮围裙要给左南穿上,左南身上还有水,怕穿着黏糊不舒服,拒绝道:“先别穿……” 话没说完就被大哥打断:“不行!” 似乎又开窍了点的大哥一脸执着地给他把围裙围在腰间,想霸道地宣誓所有权,又似乎底气不足,最后只哼哧哼哧地小声道:“这里只有我能看。” 说完又飞快地将自己的兽皮围裙也穿上:“我的也只给弟弟看!” 左南嘴角翘起来,想着大哥这么上道,决定表扬一下,他抬头朝四周看看,目光落在树枝上:“大哥今天的课学得特别棒,我给你一个奖励吧。” 大哥立刻进入兴奋等投喂的状态:“什么奖励?” “送你一双翅膀。”左南说完打开金手指库,点击使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选择时效半分钟。 金手指生效,左南飞快地爬到树上,上面有个鸟窝,他们天黑前就来到这边,当时左南看到两只鸟飞回来栖息在鸟窝里,天黑后鸟类不会再出去,这会儿肯定还在里面,他爬到鸟窝的高度探头一看,果然如此。 于是折了一截极细的树枝,小心地在鸟背上戳了一下,沾到一点血后赶紧使用[恢复出厂设置],让鸟的伤口恢复。 “抱歉抱歉,借一点血。”说着赶紧爬下去,跑回大哥身边。 金手指失效,左南软倒下去,被大哥及时托住,两人已经有了默契,大哥看到他手里的树枝,立刻明白过来,便接过树枝舔掉上面的血。 很快,大哥的后背“唰”一下张开翅膀。 左南瞪大眼:“我靠!” 下一秒,没忍住笑起来:“噗……” 大哥被他笑得不知所措:“怎么了?” 左南清清嗓子:“没什么,就是……挺可爱的。” 由于鸟的种类原因,大哥这对翅膀一点都不拉风,可可爱爱。 大哥听他夸自己,心里高兴得不行,将翅膀舒展开,还尝试抱着他低空小飞了一下,落地时激动又感激道:“谢谢弟弟!” 说完低头在他嘴上用力亲了一口。 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狼群的嚎叫声逐渐小下去,大哥隐去翅膀,抱着脱力的左南慢慢往回走。 如今族群里发展得不错,有大力狼帮忙,建房子跟搭积木一样简单,很快就从全族挤一间大石屋发展到一家住一间小屋,如今已初现部落的雏形。 大哥和左南都有一定地位,两人的房子都是宽敞又明亮,但大哥常常住在左南屋子里,别人已经见怪不怪。 他将左南抱回屋,抱在一起睡了回笼觉,很快就天亮了。 大哥轻轻起身,踮着脚尖出去给左南准备早饭,左南其实睡得很浅,他一动就醒了,只是看他这么小心,就给个面子闭着眼装睡。 没多久,脚步声又回来了,左南听出来不是大哥的,睁开眼。 进来的是亮,亮目光落在左南布满斑斑点点的身上:“白……” 左南面对大哥以外的人不会有不好意思的感觉,神色坦然:“亮,有什么事?” 亮垂眼低头,过了会儿又抬起来,目光有些热:“昨晚我看到了。” 左南:“什么?” “你和豆。” 左南:“……” 草,看到多少?那时候到处都是狼嚎,他又太投入了,都没注意四周的动静。 亮继续道:“我看到豆和你交j配了。” 左南:“……” 屁!没有! 但是没必要解释。 左南想了想,只好回应:“哦,你想说什么?” 亮脸色微红:“我比豆好看,我比豆强壮,我觉得你应该选择我。”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拒绝小三!不做渣男! 大哥:感动,再亲一下。 任意拟态-11 你想挑战我的位置。 亮边说边朝左南走去, 这时候左南还躺在石板床上挺尸,根本起不来,亮居高临下看着他, 目光扫过他露在兽皮外的每一寸肌肤,看着那上面青青紫紫的斑驳痕迹,眼神越来越露骨。 左南原本还能hold住, 奈何距离拉近后天敌压制紧随而来, 他瞬间僵住身子, 大气喘不出,只能颤颤巍巍“咩”一声, 努力发出抗议:“我不喜欢你!” “你会喜欢我的!”亮颇为自信,弯腰将手撑在他身边,目光里全是火, “我也觉醒了异能。” 左南:“?!” 亮自豪地显摆:“就在昨天夜里,在豆长出翅膀的时候,我也长出了翅膀。我的比他更大更威风!” 说着“唰”一声,他结实款宽阔的后背上展开一对霸气无比的巨翅。 左南:“……哇, 恭喜恭喜。” 亮满足地收起翅膀:“你愿意选择我吗?” 左南很干脆:“不愿意, 我就喜欢豆那种翅膀。” 亮:“……” 羊的审美真是够了! 左南:“当然,我也喜欢豆那种长相。” 不提长相还好,一提长相,亮就淡定不下去了,全族有目共睹, 豆那家伙隔几天就变个长相,一次比一次好看, 鬼知道他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全族最帅的狼。 亮气急败坏:“豆有什么好,你不是喜欢他原来那个丑八怪的样子吗?现在他都变样了, 你怎么还喜欢?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左南很想站起来气势十足地怼他,可现在只能仰视着“咩咩”颤道:“哪儿都喜欢啊……” 亮坚决不信自己会被大哥比下去,一把掀开兽皮围裙:“我比他大!” 左南眼睛瞎了,飞快地闭上:“我去你大爷舅姥姥的二祖宗!” 我他妈一只羊,我受得了太大的吗! 不是,你哪只眼睛看到你比他大了! 左南崩溃:“滚滚滚!你不是要追求云的吗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亮瞬间怂了,磕磕巴巴道:“我……我以前是……但是我现在喜欢你,而且我觉醒了异能,全族就我们俩最般配!豆那翅膀跟鸡翅膀一样,哪里配得上你?你看我这个,我是老鹰的翅膀!” 亮越说越激动,恨不得将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拿出来跟大哥比,他喋喋不休,左南却不理会,只闭目养神,他越发急了,抓着他的手道:“我可以让你更舒服!我们试试!” 左南惊了:“你别乱来啊!我要喊大哥了!” 亮打量他片刻,又莫名自信起来,笑道:“你看你嘴上拒绝,到现在还躺着,其实你也想试试吧?” 左南头皮炸了:“放屁!” “我可以比大哥做得更好!”亮说着就要亲他。 左南抓狂:“大哥!大哥——” “嘭——”一声巨响,亮的身影从他上方倒飞出去,狠狠撞到墙上。 大哥端着碗过来就看到刚刚那一幕,气得发疯,冲过来一拳将亮揍开,亮知道他会那种称为“格斗术”的打架方法,自己人形占不了便宜,从墙上摔下来的瞬间变回原形,冲他吼道:“有种就原形跟我打!我赢了你,白就是我的!” 左南:“???” 草,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大哥将一滴汤都没往外撒的碗小心翼翼放下,也跟着变回原形,却不答应他的屁话:“我听弟弟的!他愿意跟谁就跟谁!” 左南心里美滋滋:懂得尊重人的大哥真棒!主要是我洗脑的功夫很棒! 大哥说着朝亮扑过去,两只狼凶狠地厮打起来。 左南倒不是太担心,同一个族群的狼再怎么打都不会下死手,不至于闹出性命,不过想到大哥受了伤又不能用金手指修复,还是免不了生出几分郁闷。 他在纠结要不要插手管管,那边两只狼已经嫌屋子里空间小,扭打到外面去了。 动静太大,全族惊动,大家活儿也不干了,纷纷跑过来围观。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他俩没矛盾啊!” “不清楚,刚刚只听到一点,好像是争着想要白。” “要白干什么?” “交j配吧。” “白是公羊啊!” “也……也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但公羊又不会生崽,他们傻的吗?” “就算是母羊,好像也没办法给狼生崽子吧?” “呃……好像是……” 左南听了一耳朵,想想有那么多围观群众,出不了大事,干脆就不管了,自顾自闭目休息。 可能大哥不想胜之不武,没使用力大无穷和隐身的异能,更没有使用金手指,不然没几下就能把亮揍到爬不起来,现在听动静两只狼旗鼓相当,估计能厮打挺长时间。 左南对大哥还是挺有信心的,把心放宽,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果然架打完了,左南睁开眼就看到大哥守在旁边,急忙问:“有没有受伤?” “还好,就被咬了点皮毛。”大哥起身过来扶他,“弟弟,饿了吧?我刚刚把汤又热了一下。” 左南让他扶着坐起来,打量他全身,确实伤得不重,而且他都学着自己的方法弄一些药草把伤口敷好了,还用树藤捆扎固定,纵横交错,看起来有点滑稽。 左南想笑,恨不得拿个相机拍下来。 大哥真是完全不在乎形象,不知道以后恢复记忆,会不会窒息。 左南没力气坐,必须靠在大哥胸口,大哥怕自己身上的树藤磨坏他娇嫩的皮肤,特地用兽皮垫着,这才开始喂他吃早饭,顺便跟他交代之前打的架。 “亮已经被我打趴下了,我踩在他身上咬住他的脖子,他根本反抗不了,弟弟,其实我比他强。” 左南听他既委屈又得意的语气,被萌到了,笑起来:“我喜欢你啊,你比他强还是比他弱都不重要,反正我喜欢的是你。” 大哥激动得不行,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低头亲他脸,从上到下胡乱亲,要不是他还没吃完,估计能把他按倒了再多尝点甜头。 两人亲昵了没多久,外面传来喊声:“豆,白,族长叫你们过去!” 同时喊他们俩过去,多半是为了正事,大哥立刻停下,恢复正色。 左南被大哥抱着去了专门用来议事的大房子里,所有目光转过来落在他身上,他顿时有点尴尬。 大哥替他解释:“弟弟有点累,我抱着他。” 其他成员脸上都是一言难尽的神色,心理活动大概是:羊真的好弱啊,怎么交j配一下就这副德行了?豆竟然不选身体很棒的母狼,真想不通。 大哥不喜欢别人对左南评头品足的眼神,将左南往怀里藏了藏。 头狼倒是神色如常,对于早上的打斗也没说什么,为争抢配偶互相斗殴的事在狼群里实在太常见了,没什么奇怪的。 于是很快说起正事:“现在我们已经变得更强大,可以开始扩张了,你们觉得选哪边比较好?” 原来是为了扩张的事。 这段时间族里已经基本稳定下来,生活质量得到大幅提升,而头狼也已被左南画下的大饼激发起野心,准备扩张壮大自己的族群。 然而究竟往哪边扩张就成了首先要面对的问题。 头狼对左南很信任,第一个便是征求他的意见。 左南心里早有计划,毫不犹豫道:“往东。” Beta狼皱眉:“你不是说东边山那边已经有老虎建立了部落吗?你还说他们很强大,现在让我们往东,是想让我们去送死?” Beta狼最近对左南和大哥一直都没有好脸色,因为两人在族里的声望已经严重威胁到他的地位,而今天早上,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又被大哥咬得遍体鳞伤,在全族面前丢了面子,他的脸色已经沉得像空中压低的乌黑云层,语气也充满攻击性。 左南对他的质疑并不意外,淡然道:“我是为了族群考虑。” 当然,也是为自己考虑,两者并不冲突。 他的五感能探到很远的地方,然而由于处在原始社会,双脚却只能困于很小的一片范围内,想要接触到更多的族群、更多的生物,唯有靠扩张。 而据他观察,老虎族群的虎王,绝对是个穿越者,而且有很大可能是由那家实验室送过来的。 那就必须要会一会面了。 头狼并不清楚他的打算,转头问Beta狼:“那你的想法呢?” Beta狼道:“我们当然要先壮大族群,应该往西扩张!想去东边必须等有了充足的实力,不然现在过去绝对是送死。” 左南反驳:“我们往东,沿途照样壮大实力。” Beta狼冷哼:“那点时间根本不够!” 左南神色从容地继续反驳:“给你十年百年也不够,你想着壮大,别人就不想了?时间越久,我们与老虎部落的差距就会被拉得越大,以后他们只会变得越来越难对付,不如趁他们还不算特别厉害,尽早动手。” Beta狼脸色更难看:“我们怎么打得过?就凭几个异能者吗?他们中有半数觉醒了异能?我们呢?你是想让我们去送死!” 头狼不满道:“白对族群贡献很大,你不该这么说。” 之后转向其他狼:“你们的想法呢?” 其他狼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一轮商议过后,基本分成两派,一派觉得Beta狼说的有道理,另一派觉得左南说的有道理,人数几乎旗鼓相当。 头狼将目光转向进来后自始至终没吭声的大哥:“豆,你认为呢?” 大哥当即道:“往东。” Beta狼站起来:“不行!我不同意!” 大哥道:“那我们打一架,如果我赢了,叔叔就听我的。” Beta狼惊愕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在挑衅我?” 大哥看着他,目光毫不闪躲,充满战意,显然默认了他的话。 Beta狼缓缓眯起眼:“你想挑战我的位置。” 大哥道:“是,叔叔你敢吗?”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坐在床上用手机码字的感觉太销魂了! 打几百字,犯困瞌睡,猛然惊醒,卧槽我的几百字呢?删了?撤销撤销撤销,撤销的次数到顶了,还有一段呢我记得?玛德再写一遍! 此步骤重复N遍后,终于写完,该睡觉了,而我不困了。(微笑) 任意拟态-12 你再敢打白的主意,我还要打你。 大哥要挑战beta狼的地位, 消息在全族传开,所有狼都跑过来看热闹。 Beta狼本就因为儿子被打憋着一肚子火,现在又被小辈挑衅, 心里的怒火“噌噌噌”直往上冒,当即就出去走到空旷地,变回原形抖擞背毛, 战意昂昂地等着决斗。 左南清楚beta狼的实力, 生怕大哥吃亏, 小声叮嘱道:“打不过就用异能,不要客气!” 大哥这个铁憨憨也不知道是十分自信, 还是非要讲道义,竟然道:“对自家叔叔就不用那么狠了,公平竞争。” 左南:“……” 大哥抱着左南出去, 挑了块平坦的高地小心翼翼将他放下来,让他靠坐在树上:“弟弟,你要不要给我打打气?” 左南笑起来:“废话,我当然要给你打气。” 大哥眼睛亮起来:“那你亲我一下。” 左南:“……?” 为什么你在别的事情上面都不开窍, 这种事上倒是挺机灵挺会抓住时机的? 大哥见他不反对, 高兴地主动把脸凑过去,得到一个亲亲后又换另一边,得到第二个亲亲还不满足,直接嘴对嘴主动吻了一下。 其他狼眼睛都快被闪瞎了,不忍直视地扭过头,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白是很厉害,可他是羊啊!换我的话, 这一口下去能直接吃得骨头都不剩,豆嘴巴都不张, 也太腻歪了。” “吹吧你,换你你敢把白吃了?” “那倒是不敢,但换成别的羊,我肯定吃。” “咳咳……白看起来好好亲,我也有点想亲……” “拉倒吧你,看看亮,都被豆打得爬不起来了。” “那我想想总可以吧?羊看起来软软的,白要是不乐意跟我,我就另外找一只羊。” 左南:“……” 左南愣是在这群原始兽人没羞没臊的氛围中练出厚如城墙的脸皮,听到别人八卦自己也不为所动,神色如常地目送大哥走向beta狼。 四周围观的狼群仰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嚎叫声,大哥在这片叫声中变回原形,与beta狼在场中对峙,彼此弓起背,战斗一触即发。 左南目光看着场内,耳中却听到远处异样的动静,神色微变。 大哥已经朝beta狼扑过去,两只狼迅速扭打成一团,四周全是看热闹的叫好声,左南焦急地朝四周看看,喊最近的一只狼。 可大家注意力都在决斗上,现场嘈杂一片,没有谁听到他的喊声。 正在这时,亮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他脸上身上都是伤,看起来颇为狼狈,但他好像并不在意,神色如常地来到左南身边。 左南心里一喜,急忙道:“亮,快去告诉族长,有敌情!” 亮满不在乎地咧嘴笑了笑:“干嘛?想骗我离你远点啊?怕豆分心输给我爸?” 左南噎了噎,想敲他脑壳:“醒醒,你没那么重要!” 亮笑容僵住,气得够呛。 左南:“我没骗你,真有情况,快去告诉族长!不然整个族群都要遭殃!” 亮看他不像在骗人,顿了顿,赶紧爬起来拖着伤残的身体去找头狼。 头狼也在观战,只不过坐在对面的位置,距离比较远,好在亮走得还挺快,没多久就到了头狼身边,头狼听他说了几句,朝左南看过来,接着起身,跟随亮一起来到左南身边。 左南道:“山那边的老虎部落已经派老鹰过来打听情况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到我们上方!” 头狼神色严肃起来。 亮也面色大变,他听说了今天的议会,知道眼下这场决斗的□□就是族群往哪个方向扩张的问题,那时候他还以为要过很久才会与老虎部落正面碰上,没想到人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老虎竟然能驱使鹰,可见那边确实已经形成很强大的部落,虽然实力究竟强大到哪种地步目前还不清楚,但绝对不容小觑。 头狼与左南商量应对策略的时候,场内决斗也逐渐进入尾声,大哥没有用任何异能,受了不少伤,beta狼也是伤痕累累,最终大哥险胜,出人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一向低调,不像亮那么高傲自信,必然是积蓄了一定实力才敢主动提出挑战。 现在他获得胜利,气喘吁吁,赢得了所有狼的喝彩,他变成人形系上围裙,兴奋地冲到左南身边:“弟弟,我赢了!” 头狼站起身,一脸欣慰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当众宣布:“不错,以后就由你来协助我管理族群事务。” 狼群一片沸腾,权力更迭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大家都没有什么抵触情绪,beta狼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也输得有骨气,走过来在大哥肩上拍了拍,表现出长辈的大度与风度。 大家都承认了大哥的地位,狼群高声呼喊他的名字:“豆——豆——豆——” 左南:“……” 左南没忍住,“噗”一声笑起来。 大哥被他笑得窘迫,立刻抬起手制止了大家的呼喊,他举起挂在胸口的石头:“我叫瑞,以后大家都叫我瑞!” 群狼面露诧异,看看他再看看那石头。 “那是白送你的吧?” “上面是你名字吗?” “瑞是什么意思啊?” 大哥脸上露出笑容,颇为自豪:“白送给我的,他说瑞是吉祥幸运的意思,白就是我的吉祥和幸运。” 吉祥、幸运,这寓意也太好了,白果然和我们不一样,有水平! 大家一脸羡慕:好想让白也帮我想个名字哦! 头狼也觉得这名字不错,对大哥点头:“好,以后你就叫瑞。” 说着在大家热闹的高呼声中抬手压了压,正色道:“现在说一件要紧事!” 狼群安静下来,看着他。 “老虎部落有意攻打我们,已经派了鹰族过来打探消息!现在听我命令,老弱病幼全部进屋,把门关紧,亮和瑞留在这里,其他青壮分散到四周陷阱以防万一。” 狼群已经习惯战斗,并没有一惊一乍,听了他的吩咐后立刻进入状态,各自归位做好迎敌准备。 现场很快清空,只留下头狼、大哥、亮,还有左南。 大哥看向亮,有些不放心:“你受伤了,行不行?” 亮没好气道:“不行也得行,族里就我们俩能飞,怎么,现在后悔跟我打架了?” 大哥摇头:“不后悔!你再敢打白的主意,我还要打你。” 亮噎了噎。 左南:“……” 头狼只来得及匆匆交代几句,天边很快多出几点黑影,那些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靠近,迅速到达领地上方。 埋伏在暗处的狼都看得心惊,尤其是后来加入的俘虏,他们只听说族里那只羊很厉害,却一直不知道究竟厉害在哪里,现在可算是体会到了。 如果没有白的预警,这些鹰过来的时候大家必定难以察觉,说不定还会在领地内四处晃荡,将底全部展露给敌人看。 现在他们躲起来,这些鹰只会一头雾水,这里领地不大,可房子却建得很多,还有各种兵器摆在院子里,是实力的证明,对方摸不清底细就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大家暗自庆幸时,一道身影飞上天空。 亮展开翅膀,手里是族狼在左南指点下做出的原始弓箭,他飞上天空,对着不远处的鹰射出一箭,这一箭很准,那只鹰发出诧异惊恐的惨叫,直直坠落,“咚”一声掉在地上。 埋伏在附近的狼迅速拉动绳网,上面有鹰想要俯冲营救,险些和这只受伤的鹰一起被网困住。 过来打探消息的鹰足有七八只,它们在高空盘旋,无声无息又气势慑人,然而转眼就折损一只,这让它们大吃一惊,顿时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亮的身上。 鹰群派出几只围攻亮,底下的狼都紧张地看着。 出乎意料的是,亮那边还没打起来,另一边的鹰却接连受伤,像是受到了无形攻击,一只接一只从空中坠落。 鹰群慌了,底下的狼也懵了。 “什么情况?那些鹰是怎么受伤的?你看到谁攻击它们了吗?” “没有,什么都没看见!” “我知道了,是隐!” “不可能是隐,隐根本不会使用弓箭,也不会飞。” 隐就是上回俘虏中觉醒了隐身异能的那只狼,他的名字是有了异能后改的,如今虽然融入了新的族群,但并没有学到射箭这样重要的本领。 大家看着天上接连受到攻击的鹰,面面相觑。 最后不知谁有了新的发现,忽然道:“你们谁看到瑞了吗?他和亮一起被留下,但现在只看到亮在战斗!” “是瑞!偷袭鹰群的一定是瑞!” “他又觉醒新的异能了吗?!” 亮在空中打游击一样吸引鹰群的注意,扰乱它们的视野和判断,大哥则使用了隐身异能,将那些鹰一个个徒手捏断脖子,两人在空中默契配合,前来打探消息的鹰没多久就全军覆没。 最后大哥现出身形,和亮一起飞下来,众狼提着鹰的尸体激动兴奋地围上去。 “瑞,你竟然觉醒了隐身异能!” “亮,你的翅膀好威风!” “瑞,你果然吉祥又幸运,竟然一连觉醒了好几个异能!” “亮,你的箭术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大哥落地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左南,亮不甘落后,也赶紧跑过去,其他狼同样“呼啦啦”跟上,围住左南和头狼又是一阵热闹。 左南终于摆脱金手指的副作用,能够自己站起来了,他起身去看堆在一起的战利品,数了数,高兴道:“挺好,一个都没跑成。” 当天晚上,这些战利品就成了狼群的口粮。 柴火烧得“劈里啪啦”响,狼群对月长嚎表示庆祝,左南在吵闹声中侧耳倾听远处的动静。 山那边的部落里,首领还在焦灼地来回踱步,冲着下面大发脾气:“怎么还没回来?它们鹰族是不是要造反!” 左南笑了笑。 还知道“造反”呢,穿越者就是你,没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脑子空了,想不出小剧场。 前几天在老家,更新有点不规律,抱歉! —— 感谢追文订阅的大宝贝们! 感谢猫眼(x11)、阿辞(x6)、绝代嵩华、柚呦柚呦(x2)、凌晨扔的地雷! 感谢拜水灌溉营养液+4、就爱吃咖喱灌溉营养液+5、落风木灌溉营养液+10、网线一拔恩怨去他妈灌溉营养液+10、黄小绿灌溉营养液+10、灯泡不亮灌溉营养液+6、沉迷学习灌溉营养液+10、坐井观天灌溉营养液+2、阿辞灌溉营养液+5、易笙灌溉营养液+4、冰橙灌溉营养液+、minwang0602灌溉营养液+10、书南凉灌溉营养液+10! 任意拟态-13 你愿意嫁给我吗? 自鹰族过来探听消息后, 部族附近时不时就会出现外来者的踪迹,有天上飞的,有地上爬的, 也有水里游的,不过因为有左南这个外挂存在,那些探子无一例外都折戟沉沙。 头狼听取了左南的意见, 开始带领部族向东扩张, 随着时间的推进, 部族容纳了越来越多的狼群,也容纳了越来越多其他种类的兽人, 很快就形成了强大的部落。 到这时候,头狼再以族长作为称呼就不合适了,大家开始管他叫首领, 左南觉得不行,不够霸气,建议道:“叫王吧。” 头狼欣然接受。 左南身为现代人,当然觉得还是社会主义好, 但那太不现实, 按照目前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来看,直接转封建社会都有点超前了,步子跨太大容易劈叉,不过他好歹是当过皇帝的人,对于封建制度下如何管理国家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于是在他试探性地改革下, 头狼称王,部落改为国家, 事务分类管理,各设不同职能部门, 选拔有才能的兽人统领负责,再制定一系列规章制度。 原始社会有一点好就是像张白纸,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所谓改革并没有受到什么阻力,大家什么都不懂,让怎么干就怎么干,轻轻松松就勾勒出一套社会体系的雏形。 在扩张的同时,教育、医疗、养老等各方面都开始发展,这个还不算大的国家便磕磕绊绊运行起来。 狼王夫妇站在山头上巡视领地,一脸欣慰。 狼王道:“幸亏当初听了白的建议,想不到那么一只柔弱的羊,却比我们所有狼都聪明,白真是给我们带了好运。” 狼后高兴道:“瑞也变得越来越强大,都是白的功劳。” 夫妇俩正说着话,视线中出现一团白绒绒的身影,是左南朝着山头这边走过来,他抬头看了看狼王夫妇的方位,加快速度爬上来,走到近前后累得一屁股坐下,气喘吁吁。 羊的体质比不上狼,但现在可没有谁敢笑话他,狼王打趣道:“瑞整天跟在你后面,这次怎么不送你上来?” 谁都知道,瑞简直就是白的跟屁虫,不光喜欢跟着,还喜欢宣示所有权,经常当着别人的面腻腻歪歪搂搂抱抱,偶尔还激烈地啃几口。 左南心里臊得慌,脸皮倒是练厚了,爬起来清清嗓子道:“我没让他跟。” 狼王觉得奇怪:“怎么?他惹你生气了?” 左南:“……那倒没有。” 大哥多忠犬多老实啊,谁舍得跟他生气,不过就是……想吃吃不到嘴,亲热的时候过于急躁,动作有点重,把他弄疼了,他条件反射锤了几拳,现在大哥闷头在那儿反省呢。 狼王见他不想说,就没再问,转开话题:“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左南点头,兽人都比较直接,他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瑞现在实力越来越强,王有没有担心过?” 狼王笑了笑,颇有几分自傲:“这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如果比我强,如果能打败我,王的位子就给他坐。其实我觉得他应该能打败我了,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来向我挑战?” 左南心说“他现在哪有心思想什么王位,光整天想着上我了”,嘴里却一本正经道:“我跟瑞都觉得,王位交替方式该改改了。” 狼王最喜欢听他提意见,立刻兴致勃勃地坐下来:“你说说看,要怎么改?” 左南先跟他讲了一些道理,比如国家的强盛将不再单纯依靠个人武力值,武斗会导致谁都能来挑战一下,随着强者的增多,王位会经常换人,换人会因为政见不一导致朝令夕改,诸多弊端又会影响国家稳定…… 仔仔细细分析后,左南给他提了个立王储的建议,又罗列了一堆立王储的好处。 狼王听得津津有味,心里再次惊叹:“白,你是个智者!” 左南笑了笑,谦虚一番。 其实他提这建议也是为了大哥,系统要求大哥走上人生巅峰,身为狼王的儿子,人生巅峰不就是当下一任狼王? 可不改革的话,大哥就算当上了王也还是会面临各种挑战,万一运气不好从巅峰摔下来也是有可能的,现在狼王当政,改革正好有个适应期,等大哥继位后,王位差不多也就稳了,简直一劳永逸。 狼王立刻接纳他的提议:“好,就按照你说的办,我马上立瑞为王储,以后我老了,王位就由他来继承!” 当天下午,狼王就让人将命令传达下去。 这样的改革不可能人人都满意,个别自认有实力的兽人正在跃跃欲试想要挑战王的位置,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打断了计划,可想而知心里有多不服气,然而现在他们个人的实力已经无法与国家抗衡,再不服气也只憋着。 大哥被立为王储后,左南打开信息框查看任务进度。 在这个世界,系统并没有刻意屏蔽任务详情,可能是因为交通方面的限制,敌人想动手不像上个世界那样轻而易举,系统不需要有过多顾虑,也可能是因为穿越者在这个世界很容易就暴露身份,没必要费那个劲藏着掖着。 这个世界依然有两条任务线,事业线昨天还是60%的进度,今天就一下子跨到了90%,看来左南的决定没错,立王储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大哥离人生巅峰只差一点点了距离了。 “迎娶白富美”这条任务线目前是80%的进度,而且停留在80%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至今毫无突破。 左南欲哭无泪,他倒是想突破,可真的太需要勇气了! 前几个世界,要么领证,要么成亲,只办个仪式也算完成任务,这个世界却没有结婚的说法,只要求爱成功就算伴侣了。 求爱……大哥已经求爱几十上百次了…… 可大哥是狼啊!自己却是一只软趴趴的羊! 尺寸能匹配吗?不想活了? 左南坐在河边陷入自闭,大哥找过来,提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兽皮兜:“弟弟,我摘了好吃的果子。” 左南没心情吃果子:“不吃。” 大哥在他面前蹲下来,放下兽皮兜,双手捧住他的脸:“你怎么了?” 左南抬起头,大哥最近变得好看了,而且和时瑞在原世界的模样有点像,这让他的心跳加速,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已经脱离“外表”这层肤浅的元素,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骨子里就是只颜狗。 他看着大哥的脸,忍不住抬手摸摸:“唉……” 多帅,可惜能看不能吃。 大哥有点担心:“弟弟,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左南再次叹气:“唉……没事……” 离开这个世界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实在不行,再试试仪式? 大哥急得头上开始冒汗:“弟弟!” 左南终于回神,他看看大哥的脸,突然道:“我教你求婚吧!” 大哥不明所以:“啊?什么是求婚?” “就是求,欢。” 大哥脸红了,神色懊恼:“你是不是觉得我求得不好,所以一直不答应我?” 左南:“……” 大哥求知若渴:“那你们羊应该怎么求?你快教教我!” 左南:“……” 面对大哥紧张期待的目光,左南默默拿起兽皮兜里一颗果子,举到他面前:“你愿意嫁给我吗?” 大哥:“……?” 左南:“这时候你要说,我愿意。” 大哥懵懵道:“我愿意。” 左南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就这样求。” 大哥恍然大悟,气得直捶自己脑袋:“你是生气我不给你送果子吗?弟弟你放心,以后你跟我在一起,我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给你!” 左南又好气又好笑,连做几个深呼吸:“哦。” 大哥表完决心,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果子,一脸期待地递到他面前:“弟弟,你愿意嫁给我吗?” 左南按住果子:“等等,还有两件事。” 大哥慌了:“还、还有什么?” 左南道:“第一是要隆重点,最好当着很多人的面向我求婚,第二是……” 大哥见他欲言又止,立刻挺起胸膛:“你放心,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是怕你不答应,是……”左南顿了顿,“那个……的时候,你变成羊的样子,不是,我是说,变成羊的人形……行不行?” 大哥愣了愣,眼神暗淡下来,点点头:“当然可以,我说过,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左南看着他一脸被抛弃的小媳妇儿样:“但你的表情在说你不愿意。” “没有!我愿意!” “你不愿意。” “我愿意!弟弟,我真的愿意!”大哥怕他误会,着急地解释道,“我就是……就是想,难怪你一直不答应我,原来你喜欢羊……” 左南:“……” 大哥有点受伤,但脸上的表情很快转为坚毅:“我虽然没有羊那么白那么软,但我可以保护你!” 左南深吸口气,一头扎过去抵在他肩上:“不是,谁喜欢羊了,我就是嫌你大。” 大哥:“啊?嫌我什么?” 左南:“……” 大哥:“大?什么大?” 左南:“……” 大哥最怕他嫌弃自己,听他这么说又着急起来,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弟弟,你是嫌我年纪大吗?我是比你大,但也没大多少,就比你大几个月,我还是很有力气的,一定能保护你,以后老了也能保护你!” 左南心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哥:“那你是什么意思?嫌我哪里……” 左南脸红:“闭嘴!” 任意拟态-14 害,都怪大哥! 大哥怕求婚时做得不够好被嫌弃, 一整晚都在缠着左南问这个问那个,左南想一切从简,回答得非常敷衍, 大哥心里不踏实,不停追问细节,势必要把每个步骤都弄清楚。 左南已经困得不行, 迷瞪着眼打哈欠:“可以了可以了, 差不多就行了。” 大哥坚决道:“不行, 弟弟你不要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很在意这个。” 左南:“……” 厉害厉害, 还口是心非呢,成语都会用了。 大哥见他困得不行,实在心疼, 不忍心再闹他,只能让他睡,可自己又记挂着求婚的事,东想西想睡不着, 在旁边辗转反侧。 左南忍无可忍, 爬起来道:“来来来,我给你看看什么是隆重的婚礼!” 大哥心里一喜,立刻朝他靠过来,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左南捧着他的头将他脸扭到一边:“看墙上。” 大哥朝墙壁看过去,心生疑惑, 紧接着墙突然亮起来,上面竟然出现了画面, 画面中的人会动还会说话,大哥惊诧地瞪大眼, 小声问:“这是什么?” 左南在他耳边回答:“这是求婚。” 画面中是亮堂的现代厨房,穿成陆临的时瑞将左南逼在墙角,从口袋里掏出首饰盒打开,拿出里面的戒指给左南戴上。 所有东西都远超原始人的认知,大哥目瞪口呆地看着,随后画面切换,两人去民政局领证,左南没解释,但大哥能看出来,那两个红本本一定非常重要! 之后画面又切换到第二个世界,督军府张灯结彩,轿车开到门口,左南从车上下来,穿成庞安的时瑞过来接他,两人都穿着火红的长衫,在热烈的气氛中拜堂成亲。 再之后是第三个世界,立后大典、洞房花烛…… 左南撑着脸看得津津有味,心里暗搓搓猜测:每个世界都喜欢我,怎么会这么巧?会不会他本人也喜欢我?如果是的话,回去以后…… 大哥打断他的畅想:“这两个人怎么结两次婚?” 左南:“……” 没得到回答,大哥也不在意,他已经被这些画面吸引,看得特别投入。 左南结束记忆共享,在大哥脸上亲亲,躺下去继续睡,大哥需要慢慢消化巨大的信息量,估计会安静一段时间,他终于可以安稳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左南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睁开眼时大哥不在床上,他爬起来找了找,大哥竟然蹲在树林里的一块空地上,他走过去看了看,大哥全情投入地拿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嘀嘀咕咕。 他蹲下去问:“在干嘛?” 大哥吓一跳,见是他过来,脸上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想把地上画的都抹掉,可那些花了他很多精力,他又舍不得,这么一纠结,左南就看懂了。 “你在算账?” 大哥点头:“原来结婚要做那么多事,还要请大家吃饭,我先算算要打多少猎物才够。” 左南看看他地上写得乱七八糟的数字:“大哥,你一夜没睡啊?” 大哥点头。 左南忍不住笑起来。 不容易啊,我也有智商碾压的这一天!反超的爽感简直不要太棒! 他将大哥手中的树枝拿出来,刷刷几下就算好了。 大哥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弟弟,你好聪明!” 左南憋着笑:“那当然!” 大哥想到昨天夜里看到的画面,若有所思:“那些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懂很多,也很强大,以后会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他们距离我们有多远?” 左南想了想,似乎没办法对一个原始兽人解释太清楚,便安抚道:“没事,你放心吧,离得特别远,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到我们这里来。” 大哥对他很信任,听他说得笃定,放下心来。 之后几天,大哥开始为婚礼忙碌,他看到的画面是不同世界的,求婚结婚的仪式都不同,但他下了苦功,非常认真地做了总结归纳,找出了相通的地方。 求婚的时候,住在附近的兽人全都被大哥叫过来围观,大家好奇地看着他在地上摆各种吃的,议论纷纷,大哥还没有学会摆心形的技能,他只是准备了很多吃的,野菜野果肉类等应有尽有,他将这些吃的堆在兽皮上,堆得像座小山。 之后将左南拉到圈子里,献宝似的将那些吃的展示给左南看,还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草编的戒指给左南戴上:“白,你愿意嫁给我吗?” 左南被感动得眼泪汪汪:“愿意!” 围观群众一头雾水,交头接耳。 “瑞和白在干嘛呀?” “不知道啊!我还以为请我们吃东西呢,原来是送给白的。” “白手指上那个草环还挺好看的,我也想戴!” “嘿嘿嘿……他们又抱在一起啃了……” “我不行了,我要回去找我婆娘!” 左南:“……” 大哥结束热烈到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吻,拉起左南的手说:“走!现在我们去领证!” 左南:“???” 领证?看不出来你还挺会啊! 大哥拉着左南去狼王议政的大石屋,后面呼啦啦跟着一长串看热闹的兽人,很快将屋子挤满,狼王夫妇坐在上首,见他们进来都露出笑容。 狼王从旁边拿起一个木头盒子递给他们:“这是你们的结婚证书,也是我们国家第一份结婚证书,一定要好好保管。” 左南已经玄幻了,从狼王嘴里听到“结婚证书”四个字感觉有点时空错乱的违和感,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木头盒子吸引过去,大哥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婚书,美滋滋地递给他看。 婚书是用兽皮做的,上面用土制颜料写了很多字,字迹歪歪扭扭,里面还有一个笔画写错了,但能看出来写得很认真很用心。 左南眼眶都热了,心口滚烫,忍不住将婚书看了又看。 大哥怎么这么好这么好这么好…… 领过证后,大哥又迫不及待地把婚礼安排上,那么多视频不是白看的,结婚需要的东西他都准备充足,婚车没有,那就用拉货的木板车代替,红绸没有,那就用缠着红花的藤蔓代替,就连兽皮裙都新做了一套,墙上还刻了四不像的双喜。 再请厨艺好的兽人做了几十锅肉汤,请客吃饭、以水代酒,该走的流程全都走一遍。 这场婚礼轰轰烈烈,兽人们都被惊呆了,大开眼界。 左南幸福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全程由大哥牵着走,直到被送入洞房,让大哥扒掉身上的兽皮裙,终于清醒过来。 大哥激动又紧张地开始亲他。 弟弟真好看…… 弟弟身上又白又滑…… 弟弟脸红的样子太好吃了…… 弟弟连喘气的声音都那么好听…… 左南被压在软软的草垫上,眼角又红又湿,热气在他身上拂过,他不受控制地轻颤,闭上眼哑着声,不无紧张地提醒:“变形!记得变形!” 大哥应了一声,变成羊人的模样。 左南瞥一眼,吓人程度肉眼可见地减小,但毕竟没做过,依然紧张。 紧张导致的后果就是过程不太顺利,两个人都不太懂,凭着直觉尝试,大哥急得满头大汗,左南疼得脸色发白,敏锐的知觉在这时候成为折磨,一点点痛都会被无限放大,神仙也受不了。 他赶紧关闭超强五感,终于从濒死的剧痛中活过来。 知觉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再往后便渐渐顺利起来,大哥虽然被吓得不轻,但左南抬起双臂勾在他颈后,鼓励迎合一条龙,可把他激动坏了,瞬间什么紧张都烟消云散。 两人慢慢找到感觉,大哥听着左南渐重的气息声,看着他诱人的模样,心潮澎湃、情难自抑,辛勤耕耘的过程中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看左南爽到哼叫,大哥彻底忘记变形的事,瞬间从羊人变回狼人。 左南:“!!!” 大哥:“!!!” 两人四目相对,大哥磕磕巴巴道:“弟弟……我太高兴……忘了……” 左南很想吼一句“那你倒是给我变回去啊”,可目光落在大哥脸上,惊讶地发现这张脸又发生了变化,竟然和原世界的时瑞有了八分相似。 左南忘记疼的事,心口“砰砰”直跳,抬手摸摸大哥的脸,被迷得晕头转向:“真好看!” 大哥经不住他的夸,目光火热,俯身疯狂索吻。 最终,左南在激烈的攻势下丢盔弃甲,被折腾到差点散架。 到后半夜,左南扛不住困意,陷入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大哥想要抱他去河边洗澡,被一口回绝,实在懒得动弹,大哥知道他爱干净,便亲亲他道:“那我去烧热水,端过来给你洗。” 左南点点头,很快睡过去。 大哥离开后没多久,门口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左南虽然睡得迷糊,却有着羊与生俱来的危机感,立刻睁开眼。 门口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只打了个照面,隐约能分辨出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老虎,不等他看清,更不等他作出反应,那影子就变成人形,伸手一把将他捞起来,堵住他嘴的同时以光速冲出门外。 天敌压制让左南反应慢了半拍,再加上对方速度快如残影,等想反抗时,他已经被对方展翅带上了夜空。 左南下意识想用保命金手指,但垂眼往下看看,不得不放弃,他又不会飞,用了金手指怎么从半空下去?这个高度跳下去绝对摔得稀巴烂。 有各种金手指傍身,他倒不怎么担心,但免不了有点郁闷。 天天用超强五感窥探远处的动静,唯独今天把五感关闭,一关就出事了。 害,都怪大哥! 作芋堰芋堰者有话要说:小南:美色误我! 大哥:[默默拿起镜子照了照] —— 感谢猫眼扔了2颗地雷! 感谢曦曦灌溉营养液+52! 感谢无边落木灌溉营养液+2! 任意拟态-15 这操蛋的世界,一点隐私都没有! 天还没亮透, 左南被带离地面飞上高空,挟持他的老虎兽人飞得特别快,冷风砸在脸上相当有力度, 冻得他上下牙直打颤。 不过这样的煎熬不会持续太久,越过前面那座山脉再过去一点就是老虎兽人的部落,如果他猜得没错, 这会儿挟持他的很可能就是那边的部落首领。 对方无数次派兽人过来打探情况, 都被左南及时发现并成功阻止, 这回竟然由部落首领亲自出动,看来是长时间的一无所获将对方逼得急红了眼。 没多久, 老虎部落的领地出现在视野中,左南被带着飞到低空,很快落地, 四周立刻有老虎兽人围过来,神色警惕地盯着左南,这架势算是正儿八经的“虎视眈眈”。 左南终于被放开,倒在地上, 被冻僵的脸和四肢渐渐恢复知觉。 然而没等他缓过劲, 几个兽人动作麻利地将他捆起来,让他动弹不得,又将他提起来拖进旁边的屋子,屋子里有个木架,他们将左南绑在木架上。 左南没反抗, 想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兽人们退到一边,把门关起来, 老虎族长则走到左南面前,抬手按到他胸口, 五指微微扣紧,锋利的指甲勾到皮肉,一副随时准备掏心挖肺的架势。 左南面色微变,胸口被按住的地方正对变异体。 他想干什么?毁掉我的变异体,把我打回原型再也不能变身? 但变不变身根本不重要,这么做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那就是针对我的金手指?他以为我的金手指和变异体有关,以为我的金手指是异能,所以想要毁掉我的异能?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一爪子抠进去,绝对能把人痛死! 左南屏息静气,打开金手指库,随时准备使用保命金手指。 然而老虎族长并没有继续做什么,手指动了动,反而皱起眉头,似乎遇到了难题,最终竟收起锋利的指甲,将手放下。 左南悄悄松口气,将金手指库关闭,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使用保命金手指,毕竟孤身一人陷入敌营,没有大哥那样可靠的后盾,很难从容承受脱力的后果。 老虎族长来回踱步,忽然改变态度,亲自走过来给他松绑。 左南一得自由,赶紧将塞在嘴里的东西拿掉,揉了揉被勒出红痕疼到发麻的手腕。 老虎族长冲他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左南表现得很配合:“我叫白。” 老虎族长点点头,自我介绍:“我叫猛。” 左南:“……” 并不想知道,谢谢。 猛微微低头与他拉近距离,倨傲中添了点礼贤下士的意味:“听说你很厉害,你愿意效忠于我吗?” 左南很想来一句“想得还挺美,你睡醒了吗”,但脸上却是摆出人畜无害的神色,疑惑道:“你刚刚还想杀我。” 猛神色自若:“强大的敌人当然要杀掉,但你如果愿意效忠于我,我可以不杀你。” 左南垂眼,做出思索的模样。 猛道:“我的部落非常强大,每一位勇士都是异能者,这一点狼王绝对是比不上的,据我所知,狼王身为首领,却没有任何异能,简直太无能了,你跟着那样的首领,不觉得羞耻吗?” 左南摇头:“他是我的养父,我不觉得羞耻。” 猛嗤笑一声:“很快,他就会成为我的奴隶,山那边整片领土也都会变成我的,到那时候你还愿意效忠于他吗?” 左南抬起头,一脸惊讶:“不可能!” 猛大笑道:“怎么不可能?你已经被我抓过来了,没有你,他们就是一群废物,我们部落的战士早就已经准备好,连夜潜伏过去,在我带你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发动了进攻。” 左南心里“咯噔”一声。 猛不一定在吓唬他,他的超强五感关闭了一整晚,老虎部落如果真的派兽人靠近,他确实发现不了,虽然狼王每天都会安排人巡视巡逻,但老虎部落的战斗主力几乎全员异能,避开耳目顺利潜伏过去还是很有可能的。 如果猛说的是真的,那现在是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大哥前脚发现自己失踪,后脚马上又要迎敌,估计要急死了。 猛信心十足道:“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拥有更多奴隶,那些奴隶不听话的会被杀掉,听话的会为我做苦力,一直做到死。” 左南像是被他吓到,气弱地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猛不相信他那么快屈服,但还是对他的态度很满意,高兴道:“你可以教我们做陶器,教我们鞣制兽皮,教我们使用弓箭,你会的都可以教给我们,我会给你足够的尊敬,以后你在我们部落横着走都可以。” 左南越听越奇怪,心里生出疑惑,这个老虎首领开口闭口就是奴隶,现在又提陶器弓箭,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怎么看着不像是穿越的? 他是第一次来老虎部落,但之前让大哥带着他飞到天上远远观察过,对这里还算有一定了解,那时候他就发现,这个部落看起来还非常原始,虽然里面的兽人很强大,但几乎看不到现代智慧的痕迹,他曾猜测是老虎首领不想暴露身份,可现在看来,猜测似乎要被推翻了? 他朝猛看了看,迟疑道:“我不想死,但我不敢相信你。” 猛立刻让人把门打开:“现在起,你可以自由行动,但这是有限制的,你不能离开我的领地。” 左南没急着走,提出要求:“我有点渴,可以喝点水吗?” 猛点头:“当然可以。” 很快,有兽人送了水过来,左南伸手接过,喝了几口便准备放到旁边的桌上,抬脚走过去的时候故意脚下一绊,朝猛那边倒过去,趁机抓了一下他的手。 猛微微眯眼。 左南装作没看到他的表情,松开手,神色狼狈地稳住盛水的容器。 系统发出提示音:信息采集失败! 左南暗暗诧异,系统竟然有反应,这说明猛绝对不是土著,而是个穿越者,难道他之前是故意提到陶器弓箭,想隐瞒自己的身份? 左南悄悄打开信息框,上面显示的内容也在意料之内。 穿越者:null 身份:null 好感值:null 金手指:null 左南又打开记忆云盘,前前后后翻了翻,意外发现猛的记忆完全是个土著的记忆,里面没有任何跟现代社会有关的元素。 如果信息采集没出错,那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猛在穿过来的时候被清除了记忆,同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就和时瑞一样。 那家实验室果然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在第一个世界,恢复出厂设置的金手指暴露,到第二个世界,孟督军就戴上了手套,到第三个世界,德公公的金手指做了优化,恢复出厂设置在他身上失效,而在第三个世界,自己用记忆云盘装神弄鬼,这个金手指显然也暴露了,所以对方作为防范,直接将穿越者的记忆清除。 左南不确定自己的推测对不对,现在不是探究原因的时候,不管猛是不是穿越者,他都已经对自己造成威胁,必须除掉。 左南打算再仔细看看猛在这个世界的记忆,忽然下巴一疼。 猛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眼里多了点不一样的情绪:“你在勾引我?” 左南:“???” 这话听着简直莫名其妙,左南想了想才明白可能是刚刚抓手的动作让他误会了,不过正常人不是应该怀疑有别的企图吗?为什么会联想到勾引上面去? 左南心里疯狂吐槽,连连摇头。 猛肆无忌惮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你和那只狼交,配的时候,我听到了,声音很好听。” 左南:“……” 这操蛋的世界,一点隐私都没有! 猛又道:“我比那只狼更强大,你很有眼光,也很聪明,知道我们老虎对伴侣忠诚,便想通过这个办法取得我的信任。” 左南:“……” 左南有一肚子脏话沸腾着想要飙出来问候对方,奈何现在受制于人,只能忍住,正色道:“没有,你误会了,我只是怕水洒了。” 猛对自己的魅力和地位很有信心,并不相信他的话,当即扯开身上的兽皮裙,紧接着就要来扯左南的。 左南惊了,见他要来真的,脑子里“嗡”一声,赶紧使用保命金手指。 时效最长是五分钟,但根本不够他逃出去,最短半分钟,不够他动手,他便选了个折中的,一分钟时效。 时间定格后,左南抄起旁边的石头,对着猛的脑袋狠狠砸过去,他怕猛死得不够彻底,又冲到外面拿起一根打磨得还算锋利的石矛,将倒在地上的猛翻过身,对着猛的胸口用力捅进去。 这是左南第一次杀人,和在实验室里解剖小动物完全不一样,他的手有些抖,但脑子里很清醒,他甚至遗憾这个世界的兵器不够锋利,不然以他的专业知识,根本用不着花什么力气就能轻轻松松让人毙命。 不过猛的头和心肺都受到致命攻击,应该能死透。 即便不能死透,部落也会因为他受到重创小小地乱一阵子,左南还没想好要怎么逃出去,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虽然很可能藏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时效已经过去一半,左南扔掉工具,并没有跑出去,他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注意到摆在角落的木柴堆,赶紧跑过去将自己隐藏起来。 金手指失效,左南脱力倒在地上。 受到重创的猛变回原型趴在地上,伤口的鲜血喷涌而出,猛发出愤怒的吼叫声,外面的兽人闻声冲进来,看到首领受伤,一阵兵慌马乱。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我马上来! 任意拟态-16 我会游泳也不能跟着你这么玩啊大哥! 左南躲在木柴后面, 屏息静气听着外面的动静,老虎的吼声雄浑厚重,极具威慑力, 听得他胆战心惊。 好在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掩盖了左南身上的气味,兽人们忙乱中都以为他从窗口逃出去了, 纷纷跑到外面去寻找他的踪迹。 过了没多久, 老虎首领也被抬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 左南不敢松懈,他将超强五感打开, 倾听远处的的动静,心里一阵阵发凉。 果然打起来了,而且战况惨烈。 他听到箭矢的呼啸声, 听到狼王率领兽人战斗时的呐喊声,他能分辨出所有人的嗓音,能判断出他们的方位和动静,却唯独探寻不到大哥的踪迹。 左南手心渗出冷汗, 不停安慰自己:大哥能隐形, 一定是隐形了。 然而紧接着,他忽然在战场上听到了老虎首领的声音,吓得天灵盖都要飞了。 怎么回事?老虎首领不是被我杀了吗?就算没死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战场啊! 没有两只兽人的声音一模一样,双胞胎都不可能一样,其他人或许听不出差别, 但左南对声音的辨识度堪比一台精确探测频率的仪器,不可能出错。 声音频率、音质、甚至气息, 各方面都一模一样…… 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老虎首领有一个复制体。 这个世界什么异能都有可能, 而且即便没有异能,身为穿越者,又是被实验室送过来的,怎么说也会配备一个金手指。 这样的猜测让左南心惊肉跳,他急忙将注意力转移到近处,受到重创的老虎首领被手下抬到休息的地方,由于失血过多,气息渐渐微弱,眼看快要咽气了。 然而部落里并没有出现任何混乱,那些兽人虽然着急却并不慌,言语间似乎只是担心自己受到责罚,对首领即将咽气的事实并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应。 左南一脸绝望:“……” 草啊!大意了!谁能想到敌人还有个复制体呢! 过了一会儿,老虎首领咽气了,守在旁边的兽人们平静地接受了现实,起身走到外面,一边询问有没有抓到“那只羊”,一边讨论等会儿吃什么。 左南:“……” 这时候想做什么都有心无力,左南干脆定定神让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打开记忆云盘,梳理之前没来得及看的老虎首领的记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老虎首领果然可以拥有复制体,不过复制体是有数量限制的,最多八个,连同本体一共九个,和传说中的“猫有九条命”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不知道这算异能还是金手指。 另外,老虎首领还拥有无数稀奇古怪的异能,这些异能全部来自于其他异能者,这一点和大哥的金手指有点类似,但又有一点区别,大哥的算是复制粘贴,对别人没有影响,但老虎首领的是剪切粘贴,他把异能抢过来,别人就没有了。 而且他“剪切”过来的异能不仅仅可以“粘贴”到自己身上,还可以任意“粘贴”到别人身上,这就是老虎部落里异能者众多的原因。 这能力有点逆天,凌驾于所有异能之上,完全违背了这个世界的常理,比“九条命”更像金手指。 不过老虎首领极其自私,也非常短视,他的眼里根本没有长远发展,只想让所有兽人做自己的奴隶,他夺过来的异能只会分配给作为战斗主力的虎族兽人,而且他对同族也存在戒心,只会分配一些类似体力增强、长出翅膀的普通异能,好一点的全都自己留着了。 左南收起记忆云盘,在心里疯狂吐槽。 就在他打算继续倾听远处动静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出去搜寻的兽人无功而返,开始怀疑他并没有逃走而是躲在某个地方。 “会不会还在屋子里?” “很有可能,进去找找!” “屋子就那么大,我进去找就可以了,你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也好,你搜仔细点。” “放心吧!” 嘈杂过后,兽人们再次散开,门被推开,有脚步声传进来,脚步声停顿片刻,逐渐靠近木柴堆。 左南心提到嗓子眼,尽管早就料到不可能藏太久,但到这时候还是免不了屏住呼吸。 下一秒,阴影笼罩下来,一只虎族兽人走到他身边,缓缓蹲下来。 左南绝望抬眼,目光落在兽人的脸上,愣住,眼睛猛然瞪大。 这不是虎族的……这是大哥! 虽然长得不一样,虽然有着老虎的气息,可眼神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不等左南惊喜,大哥已经一把将他抱起来,紧紧拥在怀里,小声道:“弟弟,我担心死了,你没事吧?” 左南激动得眼眶热了:“没事!” 这时外面再次传来脚步声,那些兽人察觉到不对劲,纷纷朝这里跑过来。 “刚刚那个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不认识,不是你们那一队的吗?” “不是,没见过。” “糟了,一定是外族混进来了!” 大哥抱着左南站起身:“别怕,我这就带你离开!” 兽人们很快赶过来,有的冲进屋,有的在四周形成包围圈,然而大哥并没有想过从门口或窗口突围,他让左南往自己怀里钻一点,一边护住他,一边跳起来用拳头将屋顶捅出个窟窿,又“砰砰砰”接连好几声,将窟窿捅到人那么宽,在兽人们举着长矛围攻过来时抱着左南轻松跳到房顶上,展开翅膀冲入云霄。 兽人们并没有就此放弃,里面有一些是会飞的,当即就飞到天上追过来。 然而下一刻,大哥又俯冲下去,带着左南“扑通”一声跳进水里,直往水深处潜。 左南:“!!!” 我会游泳也不能跟着你这么玩啊大哥! 大哥有任意拟态的金手指,下水后身体再次出现变化,多了在水里呼吸的能力,然而左南只是个普通兽人,憋气憋了一会儿后就不行了,就在他差点呛水的时候,大哥忽然低头将他吻住。 左南:“……” 佛了佛了,看不出来啊,你个老实巴交的还挺会。 有大哥渡气,左南彻底放心,将自己完全交托给大哥,随便他往哪儿游。 过了没多久,“哗啦”一声,两人从水里出来,大哥恢复成本体的模样,抱着左南上岸,将左南放在水边一块大石头上,神色紧张地看了看:“弟弟,你没事吧?” 左南摇头,朝四周看了看。 那些兽人没追过来,他们都是老虎,虽然会游泳,但水平有限,不可能潜到水下面追他们,而且他们潜得比较深,那些兽人就算在天上俯瞰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成功摆脱追兵,左南没敢松懈,又急忙问:“族里怎么样了?” 大哥正要说这件事,听他问起,眼里喷出怒火:“我们被老虎部落偷袭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说着给左南擦干净脸上的水,就抱着他再次飞上天空。 左南搂着他的脖子:“等等,他们人太多了,又全是异能者,现在我们俩回去只是杯水车薪,先搬点救兵再说!” 大哥不明白“杯水车薪”是什么意思,但知道“搬救兵”,诧异地低头看了看他:“哪里有救兵?” 左南指着老虎部落的方向:“换个路线绕回去,别被他们发现,我知道哪里有救兵,你照着我说的去做。” 大哥对他言听计从,立刻调转方向,在他的提醒下来到老虎部落偏远地区一处开荒地。 这片荒地上散落着成百上千的兽人,都是被虎族抓来的俘虏,他们中有很多曾经是强大的异能者,现在却失去异能成为供人驱使的奴隶,虎族的兽人在旁边吆喝打骂,逼迫他们搬运石块建造房屋。 左南以前让大哥带到高空,远远观察过这里,那时候只以为是普通奴隶,现在才知道这些兽人都是宝藏。 大哥带着他落在山头,两人俯瞰下方,左南道:“你就把我放在这儿,然后去偷袭虎族的兽人。” 大哥不放心把他单独留在这里,摇头拒绝,好在他实力够强,带着左南依然可以偷袭。 他变成虎族的模样,虽然人形在外表上没有明显的种族特征,但这些兽人都可以通过气息进行辨认,大哥变成虎族兽人,身上便是老虎的气息,虎族兽人即便觉得他面生也会将他视作同类,而且他又故意将左南夹在胳肢窝下面,这样看着像是带了个俘虏过来,那些兽人并没有立刻起疑。 大哥便趁机出手,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将他们解决掉了。 大哥动手的时候,左南一直在观察那些奴隶,这些奴隶有的一眼就能看出是食草动物,眼神怯懦,有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战斗力强悍的食肉动物,看到这边发生的变故,他们蠢蠢欲动,显然在估算趁机逃走的可能性。 左南将目标锁定在一个兽人身上,这个兽人虽然饿得皮包骨头,可似乎在奴隶中有些地位,很多奴隶都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大概是想等着他发号施令。 左南对大哥道:“大哥,看到中间那个兽人了吧?闻起来像猎豹的那只,他好像有点地位,你带我过去跟他谈判。” 大哥应一声,抱着左南走过去。 他是现场仅剩的一只老虎兽人,又在刚才展现出超强的战斗力,奴隶们见他过去,下意识后退,然而大哥将其他老虎兽人都杀了,立场又有些模糊,奴隶们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又纷纷将目光转向那个隐约有领袖特质的猎豹兽人。 猎豹兽人神情警惕地看着大哥。 任意拟态-17 成为我们狼王的子民。 大哥停下脚步, 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现场来了个变身秀,恢复成本来的模样。 这么一变, 气息就从老虎变成了狼,大家都以为这是他的异能,因为猜不透他的目的, 又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猎豹兽人倒是没往后退, 他盯着大哥:“你想干什么?” 大哥低头朝左南看看:“弟弟……” 奴隶们都惊讶地看着左南, 他们看左南这么弱小,以为他是被掳来的奴隶, 可没想到眼前那个强大的兽人竟然管他叫弟弟,这到底怎么回事? 所有目光都落到左南身上,左南看向猎豹兽人, 笑了笑:“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猎豹兽人没开口,态度很谨慎。 左南不以为意,淡然道:“你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是与我们为敌, 我大哥会将虎族的人都叫过来, 他们看到那些死了的守卫,必定以为是你们干的,以后你们在这里的会受到更严格的看管,会活得更苦更累、生不如死。” 猎豹咬紧牙关,眼底赤红, 他已经受够了屈辱的日子,当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左南接着道:“二是与我们为友, 如果你们答应我的条件,我会为你们恢复异能, 以后你们恢复自由,能战斗的可以成为勇士,不能战斗的也可以过得很好,绝对不会有人敢随意欺负你们。” 随着他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哗然,兽人们似乎被他的口气惊呆了,不敢置信,但又隐隐生出期待,一阵窃窃私语后,他们依然将目光投向那只猎豹,似乎想等着他拿主意。 猎豹也一脸震惊,他从来没听说过异能还可以恢复,可眼前这个瘦弱的兽人语气过于笃定,他即便保留着警惕,却还是忍不住产生几分动摇,他深吸口气,冷静问道:“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左南道:“成为我们狼王的子民。” 猎豹惊讶地看向大哥:“你是狼王?山那边的狼族首领?” 大哥道:“我是下一任狼王。” 左南笑了笑:“你听说过我们?那就更好了。” 猎豹问:“不仅仅是成为狼王子民那么简单吧?” 左南道:“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成为狼王的子民,以后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外族进攻的时候,我们都要为保护家园而战斗,没有能力战斗的也可以在后方做贡献,我们狼族没有奴隶,只有子民,所有兽人一视同仁,你们在那里可以过得很好,而狼王对你们的要求非常简单,就是忠诚。” 猎豹脑子转还挺快,立刻明白了:“所以现在老虎部落攻击了你们,你们需要我们去战斗?” 左南点头:“对。” 猎豹听他坦然承认,反倒放下警惕,他们心里都对虎族恨之入骨,能够从这里逃出去,还能和虎族战斗,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如果能够顺便过上好一点的生活,那当然就更好了。 他们仍然有价值,对方是过来商谈,而不是一味欺压,认识到这点后,他终于有了底气,心里生出期待:“你真的能帮我们恢复异能?” 左南点头:“当然,你可以试试。” 猎豹想了想,朝他走过去。  左南道:“把手伸出来。” 猎豹伸出手。 大哥冷眼看着,心里很不痛快,他都不知道弟弟还有这个能力,这个能力竟然要摸人家的手,可这些兽人会成为有用的战斗力,他再不痛快也只能憋着。 左南对猎豹使用了“恢复出厂设置”,猎豹干瘦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骨瘦如柴的身体也眨眼功夫变得强壮,他一脸震惊地低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其他兽人也齐齐发出吸气声。 有兽人忍不住了,急忙问:“怎么样怎么样?真的恢复了吗?” 猎豹激动得呼吸颤抖,仔细感受过后,用力点点头,他抬眼朝远处的山看了看,突然足下发力,身影快如闪电,眨眼功夫就到了那边的山头,要不是左南眼神厉害出言提醒,别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兽人们沸腾起来,有些激动期盼,有些则暗暗担心,他们很怕猎豹就此离开,这样面前的两个兽人绝对会发怒,到时候他们剩下的兽人就倒霉了。 好在猎豹既守信也聪明,在山头上发泄完激动的情绪后又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回来,眨眼功夫就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 左南赞赏道:“不错,这个异能很厉害!” 猎豹激动又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左南道:“快了,现在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有兽人迟疑片刻,鼓起勇气道:“我们还有母兽被关押在另一个地方。” 左南点头:“我知道,我和大哥还有狼王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成员,会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 左南给出承诺,并没有说立刻救人,一方面是时间紧迫,不能再耽搁了,另一方面也出于私心想约束一下这些兽人,毕竟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的忠诚度,先把危机解决了再说。 兽人们排着队过来,左南动作很快,一个个蜻蜓点水碰过去,比谈判所用的时间还要少,很快就为这些兽人全部恢复了异能,其中有些非异能者也恢复到最健康最强壮的身体状态。 大家都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时候的兽人还不会像封建王朝那样誓死效忠,但心里是有那个念头的,他们捶肩的捶肩、捶胸的捶胸,嗷嗷叫着要去战斗,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决心。 左南让大家变回原形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两个大高个儿竟然是大象,他便立刻让这两只大象把没有异能的兽人背上,剩下的也做好安排,能飞的飞,能跑的跑,谁的异能在赶路时能派上用场就赶紧用。 很快,这群兽人整装待发。 大哥抱起左南飞上天空,率领兽人们向回去的方向进发。 这段路程并不遥远,狼族建立的国家不断扩张,虎族部落也在日益扩大领地,两股势力发展到现在其实已经很邻近了,只不过中间隔了一段山脉,翻山越岭毕竟和平地上走不一样,所以两方至今才第一次正面对决。 左南以为他们回去的时候,战斗可能已经结束,甚至他已经做好在半路劫俘虏的准备,还跟大哥商议在哪里动手比较好,没想到猎豹很快就将消息传过来,说那边还在打,战斗并未结束。 左南有些惊讶,急忙问:“具体情况怎么样?他们的异能被老虎首领夺走了吗?” 猎豹点头:“应该是,除了虎族,没发现谁用异能。” 左南朝大哥看看,大哥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族人没有异能也能抵抗到现在,说明弟弟教大家练兵的方法和各式各样的兵器都很有用,忧的是打到现在不可能没有伤亡,不知道族里有多少兽人失去生命。 左南曾经强调过,与敌人对决的时候,首先要保证性命,可以战斗到全身是伤、满身鲜血,可一旦察觉自己扛不住了,就要退到后面由别人上,现在大哥明白了,左南具有治愈能力,所以希望大家都能尽量把命留住,可虎族实力强大,受重伤的人必定很多,不知道能扛多久。 大哥领着兽人们加快速度,越过山脉,很快就听见了战斗的嘶吼声,虎族甚至还有直接喷火的,将战场烧得焦黑一片,狼族节节败退,俨然快撑不下去了。 这时,大哥和左南领着一大群兽人加入战斗,大象的长啸声穿透耳膜,让战场上的兽人都震惊地扭头看过来,他们看到大哥和左南的身影,立刻群情激愤。 “快看!瑞找到白了!” “那些兽人是来帮我们的!” “大家快上!里外夹击!” 战场上的局势瞬间扭转,新加入的兽人使用异能,很快和虎族斗成一片,左南目光锁定在老虎首领身上:“大哥,必须先把虎族首领杀了!” 老虎首领在观察新加入的兽人,再不动手,那些兽人的异能很快又会被剥夺,战场上混乱,到那时左南救都来不及。 大哥立刻抱着左南飞过去,他已经变身为虎族兽人,这样至少在混乱中比较容易蒙混过关。 距离很快拉近,老虎首领警觉地扭头看过来。 果然是那个猛,一模一样的脸和神情,九条命这种异能真是太狗了! 左南一边吐槽,一边语速飞快地让大哥放他下地。 脚落地的瞬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金手指生效,战场上的一切都定格住,左南这回豁出去,选择了最长时效,抄起掉在旁边的兵器就去捅虎族首领。 不管有几条命,先杀一条再说。 左南杀完虎族首领后扔下兵器,还有充足的时间,但他不可能把虎族全部杀光,一来耗费体力,效率低下,二来对方人数太多,时间不够,他开始满场跑,不论敌友,全部恢复出厂设置。 虎族的异能很多是从别人身上抢过来的,一旦被恢复出厂设置,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虽然体能达到巅峰,但和失去异能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而狼族这边一个个都身受重伤,有了恢复出厂设置,他们会瞬间满血,个别拥有异能的也会失而复得。 短短五分钟,左南差点没把自己累死,眼看时间快要结束,他赶紧跑回大哥身边。 金手指失效,大哥默契地将他抱起来。 战场上的兽人们懵了一瞬,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狼族精神振奋,虎族集体傻眼,然而更惊人的是,他们的首领竟然发出怒吼,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左南紧张地盯着那边,虎族首领很快咽气,然而又很快原地复活,但他并没有继续战斗,而是忌惮又愤恨地远远朝左南看一眼,随后一声令下,带着虎族撤退,显然知道大势已去。 狼王立刻下令:“追!” 任意拟态-18 瑞会以为你想抢他的伴侣。 这场战斗很快结束, 虎族首领的“九条命”是自己觉醒的异能,左南的恢复出厂设置在他身上没能起作用,但其它原本属于别人的异能是失去了, 而且左南的二杀将他实实在在吓到,他顾不得那些虎族部下,抢先逃走。 但其他虎族兽人就惨了, 首领丢下他们不管, 这让他们伤心又愤怒, 失去异能更让他们精神上大受打击,狼王带着人追过去, 他们徒劳抵抗了一会儿,很快失去战斗力,最终死的死、俘的俘, 只有少数侥幸逃回去。 这场战斗,狼族大获全胜,狼王等人押着俘虏凯旋而归时,左南已经将族里其余伤员全部治好, 他的治愈能力让所有兽人震惊, 大家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在看神明,不知谁起的头,大家很快跪倒一片,对着左南摆出最虔诚的姿态。 左南很想应景地装个逼,可惜这会儿处在脱力状态, 只能由大哥抱着,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好在兽人们已经习惯了他们俩的形影不离, 对此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只有新加入的那些兽人好奇又敬畏地打量。 狼王回来后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俘虏需要安置、兽人战士需要奖励,新加入的兽人需要安顿,而且这场战斗中免不了有一些牺牲,那些兽人的家属需要抚恤。 狼王将事情逐一安排下去,新加入的兽人们看得心潮澎湃,所有顾虑一扫而空。 能成为狼王的子民,果然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大家各自忙碌的时候,大哥抱着左南去屋子里休息,两人的新房才住一晚就碰上这样的糟心事,大哥觉得对不起左南,抱着他一个劲儿自责忏悔。 左南道:“别自责了,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大哥闷闷道:“都是我不好,我一直说要好好保护你,可我们才刚结婚,我就把你弄丢了……” 左南怕他钻牛角尖,赶紧转移话题:“我好渴,想喝点水。” 大哥赶紧起身:“我去给你倒!” 说完顿住,走到门口喊了个兽人,吩咐那个兽人去倒水,自己又折身返回,在左南身边重新坐下:“我不走,我怕你又丢了。” 之后几天,大哥魔怔了一样,和左南寸步不离,就连狼王召他议事,他也要把左南带上。 左南瘫了五天,他就把左南当挂件似的随身携带了五天,狼王都看不下去了,说:“不用这么小心,我会多派几个兽人去门口守着。” 大哥依然不放心。 左南这时候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金手指,他赶紧对大哥道:“把手给我。” 大哥也没多想,立刻将手递给他,两人的手互相握住,左南选择了[超强五感]的共享功能,瞬间,所有感值如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大哥吓一跳,随即震惊,瞪大眼看着左南:“这怎么回事?” 左南收回手,冲他笑了一下:“你先感受一下。” 大哥压抑住震惊和激动的心情,急忙用心感受,片刻后激动道:“我听到了虎族首领的说话声!我还听到了更远的声音,有好大的水声,一阵一阵的……” 左南解释道:“那是海浪。” 大哥还没去过海边,不知道大海是什么模样,但他听左南说过,他通过声音和湿润的空气勾勒出幻想中的大海,心生向往。 左南道:“以后我们会走得更远。” 大哥用力点头:“嗯!弟弟说得对!” 左南又道:“我们不可能一直形影不离,现在你也和我一样有了超强五感,不用担心找不到我了。” 大哥心里是恨不得时刻跟他黏在一起的,听他这么说当然舍不得,但超强五感给了他足够的底气,理智终于占了上风,他点点头:“好,我听弟弟的。” 两人一起听远处的动静,都不约而同将注意力集中到老虎部落。 大哥道:“想继续扩张,先要解决虎族首领,但是他为什么杀不死?” 左南道:“他有九条命。” 大哥吃了一惊。 左南打开信息狂看了看,目前任务进度,感情线已经完成100%,剧情线之前是90%,杀了虎族首领一条命后涨到91%,后来二杀,又涨到92%,显而易见,解决虎族首领是走完剧情线的关键。 左南严重怀疑,他需要把敌人连杀九次才能完成任务。 但这样效率也太低了,别人也不可能坐那儿等着自己去杀,不稳定因素太多,还有很多危险,如果能想出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就好了。 左南沉思片刻,掌心贴到大哥胸口。 大哥被他突袭得莫名其妙,胸口肌肉猛然缩紧,让他手指摸了会儿后忍不住呼吸急促地将他按倒,埋头就亲。 左南:“?” 大哥心里高兴到爆炸,含混着问:“弟弟想我了?” 左南已经被他亲到全身瘫软,明明是想正事,这会儿什么正事都抛到脑后,他不介意让大哥更兴奋一点,便点头承认:“想了。” 大哥顿时受不了。 两人现在都有超强五感,受到的刺激难以想象,左南做好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在预感到疼痛来袭的时候迅速关闭五感。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天亮。 左南瘫着不想动了,默默将超强五感打开,大哥走多远都能听到他的动静,终于放心,起身在他眼角亲亲:“我去烧热水。” 这个国家还很原始,每个兽人都很忙,没有多余的劳动力,大哥身为王子,还要自己烧热水,左南想想觉得好笑,心里又甜滋滋的,他躺在床上默默听着大哥的脚步声,慢慢闭上眼,很快又睡了过去。 没多久,外面响起兽人的脚步声,是新来的那只猎豹。 他穿过忙碌的人群走到左南屋门口,正要抬脚进去,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将他拉住,他愣了愣,回头:“干什么拉我?” 那兽人将他拉得远离屋子:“好心提醒你,不要单独进这间屋子。” 猎豹不明所以:“我找白有事。” 兽人:“有事也不行,你敢进去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你打得过瑞吗?” 猎豹:“……?” 兽人:“打不过吧?那就乖乖在外面等,瑞不喜欢别人到屋子里去找白,已经有好几个兽人被打到满地找牙了。” 猎豹一头雾水:“可是我很着急,我找白有事,瑞为什么打我?” 兽人:“瑞会以为你想抢他的伴侣。” 猎豹心虚地别开眼:“……” 倒也没有想抢,心里确实暗搓搓有点那个心思。 兽人将他一眼看穿:“呵,我们国家可是一夫一妻制,禁止出轨和挖墙脚,他们已经结婚了,你想追求白,只能等他们离婚,不然你就是小三,会被大家一起骂的,当然你也等不到他们离婚,他们是不可能离婚的。” 猎豹听得一头雾水,被各种没听过的词汇绕晕。 这时大哥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猎豹:“……” 大哥将这里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见他不说话,立刻放下手里的热水:“那你跟我打一架,打赢了你就赶紧离开这道门,等白醒了让他来找你,打输了你就直接跟我说。” 猎豹:“???” 这怎么都是自己吃亏,哪里公平了? 猎豹:“……算了算了,我直接跟你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是新来的,地头势力惹不起。 大哥终于满意,又对他客气起来:“你说吧。” 猎豹过来倒也确实有正事,为的就是那些被关押在虎族的家属,虎族吃了败仗,他很怕老虎首领回去把气撒到那些家属头上。 大哥听过那边的动静,心里有数:“你放心,虎族首领自身难保,现在顾不上对付你们的族人,而且我和白也正在商议对策,很快就会想办法去救出他们。” 猎豹终于放下心来,道谢后麻溜地离开。 大哥提着水进屋,左南睡醒后洗澡擦身,起来跟他商议这件事。 左南道:“我可能有办法,先摸一下你胸口,你别再乱来啊!” 大哥:“……哦。” 左南摸着他胸口,用仔细感受他的变异体,他对大哥变异体已经研究地足够多,再琢磨琢磨,心里隐约有了初步的想法。 变异体一旦受伤,兽人就会失去变形的能力,有异能的也会彻底失去异能,可稍有不慎,就会连兽人的命一起夺去。 老虎首领有还有七条命,弄伤他的变异体只会让他再满血复活一次,跟捅他心脏没什么区别。 所以除了老虎首领的金手指,外力并不能让兽人失去异能,除非兽人自己自爆变异体。 自爆,理论可行,毕竟他给大哥做过引导,清楚变异体的动态变化,如果反向引导,自爆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怎么才能反向引导?老虎又不傻,怎么可能随便听别人忽悠? 大哥见左南烦躁地直抓头,急忙握住他的手:“如果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就去多杀他几次” 左南心想也是,不就是七条命嘛,两只手数得过来,有什么好发愁的? 他点点头:“嗯,就这样,我们这就去找王,尽快把这件事商定下来。我们要趁着虎族还没缓过劲,赶紧去攻打他们,把那片地占领下来!” 攻打下来后,新成员的家属可以顺利得到解救,民心就稳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虎族那边土地肥沃,正是左南理想中的畜牧地。 把那边攻打下来之后,野菜果树的种植可以提上日常,动物也可以开始驯养,兽人们再一步步实现定居,他就可以带领大家逐步走进农耕社会了。 任意拟态-19 我没干嘛呀就是想勾搭他睡一觉…… 当天晚上, 大哥去和狼王商议攻打虎族的事,狼王对此也非常赞成,正好各项事务都安顿得差不多了, 便立刻将命令发下去,让战士们第二天吃完早饭就出发。 大哥从狼王的住处出来,回去需要穿过一片小树林, 他想到左南还在家里等着自己, 心里就热血沸腾, 忍不住加快脚步。 就在他快要穿过树林时,某棵树后面突然走出来一道雪白的身影, 尽管月色不明,大哥还是看得清清楚楚,辨认出来是上次被他和左南从老虎部落带回来的一个俘虏, 如果他记得没错,本体似乎是狐狸。 狐狸拦住大哥的路,大哥不得不停下脚步,蹙眉问道:“有什么事?” 狐狸抬眼看着他, 上挑的眼角很有几分魅惑, 眼睛水汪汪的,嗓音又轻又软:“瑞,我想跟你说说话。” 大哥:“……?” 大哥觉得莫名其妙,伸手准备将他推开,他忽然上前半步, 一股奇怪的味道飘过来,大哥动作顿了顿, 警惕的神色还没来得及展开就怔住,眼神忽然失去焦距。 狐狸见他这样, 心里一喜,忍不住又靠近半步,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道:“瑞,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伴侣。” 大哥眉峰短暂地蹙了一下,眼神也隐约起了波澜,像是在和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抗争,他厌恶地往后退:“我有白了,我不喜欢你。” 狐狸再次朝他靠过去,那股味道变得越发浓郁,大哥眼神再次失去焦距。 狐狸挺起胸膛:“我比他好看,你觉得呢?” 大哥没说话,眼底再次出现挣扎。 狐狸继续靠近,都快贴到他身上了,在他耳边吐气。 另一头,左南听到大哥这边的动静,察觉到不对劲,再一听狐狸的话,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杀人的心都有,他抄起家伙朝这边赶来,刚冲进树林就看到狐狸要去摸大哥的脸,气炸了:“住手!” 狐狸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大哥却忽然晃了晃,“咚”一声栽倒在地。 左南:“!!!” 狐狸:“???” 左南跑过去一脚将狐狸踹开,赶紧去扶大哥:“大哥,你怎么了?大哥!” 大哥双目紧闭,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但呼吸和心跳是正常的。 左南深吸口气,起身去揪狐狸,怒道:“你把我大哥怎么了?” 狐狸有点懵:“我没干嘛呀。” 左南气得一拳砸在他脸上:“没什么他为什么会晕?你到底干嘛了?说不说!” 狐狸让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你不是羊吗?你怎么这么会打架!我没干嘛呀就是想勾搭他睡一觉……啊啊啊别打脸!” “打的就是你的脸!反正你不要脸!你敢打我男人的主意,我就打到你爹妈不认!”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了……别打别打……啊我的脸!” 左南打着打着后知后觉地闻到那股味道,顿了顿,身子一歪,“咚”一下也晕过去。 狐狸:“???”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把附近的兽人都惊动了,很快有脚步声传来,大家一看大哥和左南倒在地上,吓得够呛,一时间搀扶的、叫喊的……乱糟糟喧哗起来。 鼻青脸肿的狐狸被两个兽人抓住,慌了神:“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很快,狐狸被押到狼王那边,狼王神色愠怒,猎豹等新加入的兽人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心里都想:大家在这儿住得挺满意,还想尽快融入集体呢,你个臭狐狸真会败我们名声! 这时候没个正儿八经的大夫,唯一会装神弄鬼充当大巫和大夫的左南还晕了,狼王看着自己最看重的亲儿子和最喜欢的养子齐齐躺在那儿,却束手无策,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狐狸吓得魂不附体:“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他们晕过去不关我的事,我就跟瑞说了几句话,还被白打了,我可没动手啊,我打不过他们俩!” 猎豹知道他的德性,冷哼一声:“你是说几句话那么简单?” 狐狸脸顿时红了,扭扭捏捏起来:“我就是……想尝尝跟瑞交,配是什么滋味……” 兽人们:“……” 狼王:“那他们为什么会晕?” 狐狸欲哭无泪,连连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啊!” 狼王气得够呛:“先把他关起来!” 狐狸一听只是关起来,心里松了口气。 猎豹却说:“他能蛊惑人心,关起来也还是能逃出去。” 狐狸气到脸红,怒视猎豹:“你——” 这时,躺在地上的大哥眼睫毛颤了颤,渐渐苏醒过来,有兽人发现,立刻惊喜地叫道:“瑞醒了!” 紧接着,左南也幽幽转醒。 “白也醒了!” 狼王高兴不已,急忙跑过去:“你们怎么样?” 两个人同时蹙眉,不约而同地抬起手臂捂住口鼻。 狼王:“???” 左南赶紧将超强五感关闭,他这边一关闭,等于切断了源头,大哥那边的共享自然也就跟着关闭,他将手臂放下来,长出一口气:“呼……没事没事……” 又去拍大哥:“没事了,闻不到了……” 大哥试探着将手臂放下,果然没再闻见那股刺鼻的气味。 狼王看得不明所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左南朝狐狸看过去。 狐狸瑟缩着往墙角躲了躲。 左南道:“他想勾引我大哥……” 大哥急忙解释:“弟弟,我不喜欢他,我……” “没事。”左南急忙安抚他,又看向狐狸,“你是不是有异能?通过身上散发的狐臭蛊惑别人?” 狐狸脸都绿了:“什么狐臭?哪里臭了?以前被我勾搭过的哪个不夸我香?你可以打我,但是不能污蔑我!” 左南:“……” 狐狸又往后缩了缩:“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勾搭瑞了,他太弱了,竟然晕倒了,我还以为他很强呢。” 兽人们:“……” 左南一言难尽地沉默了会儿,对狼王解释道:“我是被他的狐臭熏晕过去的,大哥估计也是。” 狐狸炸了:“我哪里臭?!” 左南:“别人会觉得香是因为他们嗅觉正常,又被异能蛊惑,我和大哥嗅觉异于常人,对味道的过度反应盖过了异能的功效,所以就……晕了。” 狼王只知道他嗅觉敏锐,没想到大哥也有那样的嗅觉了,又惊又喜:“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应该没什么事吧?” 大哥已经将左南扶起来,闻言摇头道:“没事。” 狼王彻底放心,随即扭头看向狐狸,严肃道:“既然关不住你,那就罚你去做一个月苦力吧,以后你这个异能不能用在有伴侣的兽人身上,再有下次,我会杀了你。” 狐狸看到了狼王眼里的杀意,吓得心惊肉跳,急忙点头保证。 狼王又安排了几个兽人押送狐狸去服刑,还叮嘱他们彼此监督,防止被狐狸蛊惑,之后就挥挥手让大家各自去休息。 大哥握住左南的手,垂着头:“我们回去吧。” 左南觉得他可能又要钻牛角尖自责了,跟他走出去,趁着没人的时候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大哥心里因为狐狸的事愧疚,又有点委屈,现在让他一亲,瞬间什么负面情绪都烟消云散,他将左南抱住,抱得很用力,闷声道:“弟弟,你真好!” 左南笑了笑,抬手在他背上抚了抚。 两人回到屋子里,左南将大哥按倒在床上,啃了他几下,啃到他情动,忽然低声说:“狐狸的异能还挺有用,你试试模拟他的形态。” 大哥心里讨厌那只狐狸,有些不乐意,但弟弟说有用,他当然要试试,于是意念微动,变了一副斜眉吊眼的模样。 倒也还挺英俊,多了点邪魅的特质,然而大哥本性还是个憨憨,左南看他这幅长相配上老实巴交的气质,没忍住,笑倒在床上:“哈哈哈哈哈……” 大哥:“……” 左南笑够了,爬起来抱住他:“你试试他的异能?” 大哥:“……” 左南戳戳他的肩。 大哥不情不愿地尝试调用狐狸的异能。 左南关闭了超强五感,嗅觉就是正常人的程度,大哥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闻起来并不臭,还真有点香,左南闻着闻着神情就恍惚了,渐渐放空,歪靠在大哥身上,一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任君采撷的模样。 大哥低头看他,心跳开始不受控制,他其实更喜欢左南主动一点,激烈一点,喜欢看到左南崩溃的表情,但现在这副模样似乎也挺勾人的,轻易就激发了他心底的欲求,甚至让他平时那些想尝试又不敢提出来的念头蠢蠢欲动,他呼吸急促,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弟弟,你亲亲我。” 左南抬起脸冲他笑,攀上他的肩,凑过来吻他。 大哥脑子里炸开了烟花。 两人荒唐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左南才想起正事,抱着脑袋涨红着脸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哼哧哼哧道:“我本来是想,这个异能可以用来对付老虎首领,后来怎么就……啊啊啊啊……” 大哥被他说得脸红,还有点心虚,但心里更多的是窃喜。 弟弟一点都不生气,原来那些要求是可以提的。 左南自闭了一会儿,大哥终于从回味中醒过神来,他看着左南,后知后觉地提取他话里的信息:“对付老虎首领?” 左南点头:“对,正好一会儿要出发了,到时候大家去攻打虎族,你可以隐身了接近他们首领,伺机行动。” 两人对视。 大哥懵懵地抬手指着自己鼻子:“……我?” 左南眨眨眼:“啊,不然呢?” 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狐狸:没人能扛得住我的狐臭! 大哥:[咚——] 任意拟态-完结 大哥你太棒了! 想要对付那只老虎, 虽然也可以让狐狸去蛊惑,但狐狸不容易接近,就算接近了也不知道要让老虎做什么, 这件事没有别的人选,只能大哥去。 大哥像是被雷劈了,纠结了好一会儿, 视死如归地点点头:“好!我去!” 左南乐得不行:“狐狸的异能又不光是为了上床,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哈哈哈哈……” 大哥脸都僵了:“……我知道。” 但狐狸那副勾勾搭搭的样子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他听到左南让自己去蛊惑老虎,下意识就想到了那方面的, 雷得外焦里嫩。 左南乐完之后有点不放心:“这个异能你先多拿别人练练手,别到时候出岔子。” 大哥想了想:“拿谁练手?” 左南道:“随便啊,都可以, 你一个个试过去都行。” 大哥点头答应。 吃过早饭后,战士们在狼王的率领下开始向虎族进发,大哥趁机隐身,潜伏到一个兽人战士身边, 开始释放气味。 气味大家都能隐约闻到, 但并不是闻到了就会中招,只有目标兽人才会恍惚,大哥见那兽人依然在往前走,但眼神却渐渐失焦,便低声命令道:“爬到旁边的树上去。” 兽人立刻跑过去爬树。 其他兽人:“???” 大哥让他下来回到队伍中, 又换了一个兽人练手。 队伍前面,亮很快察觉到大哥不在左南身边, 立刻趁机走过去套近乎:“白,瑞去哪儿了?” 左南道:“他去溪边喝水了。” 亮不大相信, 毕竟大哥和左南黏糊得像连体婴一样,不过他并不在意大哥的去向,只要大哥不在旁边就行,他用滚烫的目光看着左南,贼心不死地打算献殷勤。 然而还没来得及行动,鼻端察觉到旁边飘来一丝香气,紧接着眼神就迷茫了。 大哥臭着脸低声命令:“扇自己一巴掌。” “啪——”亮给自己结结实实扇了一耳光。 旁边的兽人都惊呆了,神色惊恐地看过来。 左南:“……” 大哥不再隐身,收起异能,冷着一张冰山脸走到左南身边。 亮恢复清醒,回想起来自己刚刚似乎打了自己一耳光,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感受着火辣辣的疼,怀疑人生。 大哥瞥着他:“你也觉得做小三很不要脸?” 亮:“!!!” 其他兽人怕他们在路上打起来,纷纷往四周散开,退到安全距离以外。 不过这场架只有眼神交锋,没真正打起来,毕竟还要跟敌人干架,需要养精蓄锐,不是胡来的时候。 亮狠狠地瞪了大哥一眼:“回去再跟你打!” 大哥:“可以。” 两人约完架,各退一步,该干嘛干嘛去了。 左南看他们这种“放学别走”的小学生架势,实在忍不住了,吐槽道:“好幼稚……” 远离家园,行军的速度渐渐加快,左南曾经在沙土上绘制过地形图,出发前狼王根据地形图跟大家确定过最佳路线,兽人们在狼王的率领下翻越山脉,没多久就到达老虎部落。 老虎部落如今还在恢复元气,看到他们攻打过来,都有片刻慌乱,但那只老虎的金手指依然存在,最近他们四处搜刮抓捕了不少异能者,又恢复了一定实力,他们在慌乱后很快进入状态,出来迎敌。 战斗一触即发,箭矢呼啸、土石滚动间,漫山遍野都是野兽的嘶吼声,左南坐镇后方,随时准备为战士疗伤,大哥则隐去身形,以最快的速度接近老虎首领。 老虎看不到他,但在他释放出气味的时候立刻有所察觉,毕竟狐狸曾经在这里做过俘虏,异能也被剥夺过,老虎对狐狸的异能并不陌生。 老虎立刻捂住口鼻警觉地往四周查看,然而并没有看到狐狸的身影,这让他有些纳闷,紧接着大哥突然伸手将他手臂拉开,他大吃一惊,口鼻暴露在空气中,想再挡已经来不及了,想回击又看不到目标,他的神情很快进入被操控的麻木状态。 大哥在他耳边低声开口:“把注意力集中在你的变异体上。” 老虎失去自主意识,立刻照着他的话去做。 大哥如今对变异体的熟悉堪比站在手术台上的医生,左南对他一次又一次引导,他已经对那些步骤烂熟于心,他开始尝试着反过来引导老虎,老虎毫不反抗,一步一步照着他的吩咐做。 旁边几个手下见老虎不动了,只是诧异了一下,并没有起疑,老虎平时都高高在上的,又喜怒不定,这些手下对他更多的是畏惧,而不是敬重,所以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在大哥的一步步引导下,老虎的变异体逐渐发生变化,从量变到质变,战斗进行到一半时,老虎的变异体忽然碎裂,在胸腔里发出一声闷响。 老虎踉跄了一下,再不能维持人形,它弓起身子四肢着地,变回本体的模样。 大哥收回异能,老虎恢复清醒,不可置信地僵了一瞬,意识到自己失去异能,彻彻底底成为一只普通老虎,他暴怒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 大哥没给他发泄怒气的机会,调用力大无穷的异能,随手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朝他砸过去。 巨响中,老虎被压在石头下,发出痛苦的咆哮,挣扎没多久便瘫在地上。 虎族的兽人见首领死了,并没有太担心,他们首领可是有九条命的,死了还能再活,怕什么,然而短暂失去主心骨没什么,时间久了难免还是会人心大乱,他们等了许久都没见到首领重新站起来,逐渐心神不宁,开始节节败退。 大哥在老虎身上踢了一脚,确定他死透了,便抬起头朝左南看去。 左南朝他这边挥手。 他立刻展翅飞过去,很快落在左南身边。 左南兴奋得满面红光:“成功了成功了!我的任务马上就完成了!” 大哥不明所以:“什么任务?” 左南一直在关注信息框里的任务进度,在老虎被打死后,剧情进度跳到99%,现在虎族出现颓势,即将溃败,数值开始99.1%、99.2%地跳,相信一会儿战斗结束,他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了。 大哥看不到信息框,见左南高兴,便也跟着傻乐。 左南看看下方的战局,跳起来捧住大哥的脸,在他嘴上狠狠亲了一口:“大哥你太棒了!” 大哥被夸得不好意思。 左南用力抱住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有点留恋,虽然有复制体继续活下去,可他自己毕竟感受不到。 他摸摸大哥的脸。 唉……以后亲不到了…… 他再摸摸大哥的胸。 唉……以后啃不到了…… 大哥看他有越来越往下的趋势,身体绷紧,哑着声道:“弟弟,我们回去再……这里不方便。” 左南再次将他抱住:“唉……” 大哥被他叹气叹得心慌:“怎么了?” 左南没说话,抬头吻他,像在珍惜最后一次机会。 战斗终于结束,系统发出倒计时提醒,左南被大哥热烈的回应弄到腿软,他挂在大哥身上,渐渐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耳边没有了兽人的嘶吼,变得很安静,也不再看到郁郁葱葱的苍天大树,四周是冰冷的墙面,眼前有个洗手池台子,台子上方的玻璃镜面纤尘不染,镜子里映出一张潮红的面孔。 左南状态很不对劲,有点熟悉的情动,像把上个世界被大哥亲到浑身发软的反应带到了这个世界,可这感觉又有点陌生,体内似乎汹涌着什么,是他难以理解又掌控不了的。 他强忍着难受打量四周,这是一个密闭空间,看样子应该是卫生间,墙面贴的不是瓷砖,像某种新型材料,水龙头也和熟知的不同,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这里的先进科技。 一种奇怪的甜腻香气在空气里四处飘散,越来越浓郁,左南隐约觉得这味道是自己身上的,还没来得及吃惊就瘫软着坐到地上。 他呼吸急促,手脚发软,根本爬不起来。 他赶紧打开金手指库,准备使用“恢复出厂设置”,这时忽然脑海受到剧痛,记忆汹涌地灌进来,他不得不闭上眼,手撑着地面微微发抖。 身后响起敲门声,门把手动了几下,嘶哑暴躁的年轻嗓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操!车上怎么会有omega?还把门反锁了!” “这是发情了吧?谁啊!妈的受不了,我们中间怎么会有omega混进来的?” “喂!开门!谁在里面?你给我开门!” “别敲了,我们去看看谁不在座位上不就知道了。” “也对!走走走,快去查!” 说话声渐渐远去,记忆也终于灌输完成,左南意识恢复清醒,赶紧使用“恢复出厂设置”,没想到金手指生效的瞬间,他竟猛然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坐都坐不起来了,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差。 空气中甜腻的香气爆发式增长,门外似乎起了巨大的躁动。 操! 左南暗暗骂了一声,赶紧梳理记忆,几分钟后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 星际时期的ABO世界,他是个会发情的omega,冒充alpha上了军校,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自己注射一次抑制剂,现在学期结束,在回家的校车上,他的抑制剂突然失效。 当然还有很多信息,海量且庞杂,暂时和目前的处境没有直接关联。 左南花了点时间才明白什么是abo,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但现在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身份问题,绝对不能被发现,尴尬或可能受到骚扰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会被逐出军校。 “恢复出厂设置”在这时候适得其反,他本来就是omega,被强行抑制了身体特征,这一恢复还得了,简直爆炸式反弹。 幸亏他的金手指库里多了个“任意拟态”,这金手指简直来得太及时了! 拟态的alpha足够以假乱真,真到不怕体检! 左南立刻调出“任意拟态”,点击确认键。 虽然身体特征变了,但物种没变,所以他还是维持着原来相貌和身材,但金手指生效后他的身体内瞬间充满力量,那些尴尬的反应也统统消失不见。 他松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没完整看过一篇abo文,对这个设定的理解仅限于度娘搜索。 万一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请淡定地默念一句“问就是私设”,感谢! 机甲之王-1 你看我像是有钱买抑制剂的人吗? 左南站在‌后面憋了会儿气, 将脸色憋得通红,‌‌看起‌比较像受到信息素影响的alpha,他调整好面部表情, “咔哒”一声轻响,打开洗‌间的‌。 站在‌外的几个alpha猛然抬起‌,瞪大眼看着他, 其中有个性‌急躁的立刻冲过‌揪住他的衣领, 一把将他推到墙上, 咬牙切齿道:“是你?原‌你是omega,难怪像个弱鸡一‌, 你知不知道隐瞒身份上军校被发现会有‌么后果?” 左南扒开他的‌,将他推远,皱着眉冷着脸道:“不是我, 我还想问你们呢,味道不是从外面传进‌的吗?” 他现在是alpha体质,而且经过了系统优化,‌劲比一般alpha还大一‌, 被他推开的alpha吃惊‌看看自己被扒开的‌, 又抬‌不可置信‌瞪着他。 “放屁!你鼻‌行不行啊?味道明明是从‌面传出‌的!”他明显不信,边说边凑近了想仔细闻闻。 左南再次将他推开,不耐道:“你是狗吗?闻‌么闻?反正不是我。” 另一个alpha已经冲进洗‌间:“肯定不是他,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那种味道。” 左南趁机推开挡在面前的alpha,神色自若‌回到车厢座位区, ‌时候由于洗‌间的‌打开,‌面浓郁的信息素涌出‌, 列车上血气方刚的年轻alpha们都躁动了,大家纷纷起身离开座位, 一边到处走动轻嗅,一边议论猜测。 先前几个说看看谁不在座位上的alpha计划被打乱,在‌‌的混乱中没办法再做任何判断,不得不放弃,暴躁‌站在原‌骂人。 左南回到座位上,邻座的军校生警惕‌看着他:“米洛,你刚刚去哪儿了?” 左南扯了扯领口,装出不耐的‌‌:“去洗‌间啊,真看不出‌,我们中间竟然混了个omega,还在‌种时候发情,信息素窜得到处都是。” 说着用充满怀疑的目光看回去:“不会是你吧?” 邻座差‌跳起‌:“你别胡说!怎么可‌是我!我倒是觉得你挺像的,你看看你‌身材,都没我一半结实!” 左南现在的身体属于高挑劲瘦型的,后天锻炼出一层薄薄的肌肉,其实很好看,但和天生alpha还是不‌比,不够强壮,邻座跟他算是比较熟悉,毕竟经常一起训练,对他身材还算了解,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觉得就是你!” 左南看他一眼:“开‌么玩笑,你看我像是有钱买抑制剂的人吗?” 邻座噎了噎:“……哦,那倒是。” 左南喝了几口水,淡定‌从包‌翻出‌,一边装作看‌的‌‌,一边梳理记忆。 原身米洛的家庭情况很简单,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多病,家庭收入靠母亲打零工维持,简而言之就是穷。 抑制剂本身就受到严格管控,再加上价格高昂,对他‌‌的穷人‌说绝对是奢侈品,但他很向往战斗,很想从军,非要隐瞒身份上军校,他妈妈不得不为他省吃俭用,攒下‌的积蓄不够买正规途径的抑制剂,‌‌去‌下黑市。 ‌下黑市的货存在品控隐患,原身用到现在终于出现副作用,抑制剂失效,身体机‌也出现问题,要不是左南穿过‌并恢复出厂设置,原身‌会儿估计已经死在厕所‌了。 左南收起‌绪抬起‌,目光从列车内各个军校生的脸上扫过去。 不知道时瑞穿到哪个人身上了,米洛没有亲兄弟,堂兄弟表兄弟也没有,甚至因为性格孤僻,连称得上兄弟的朋友都没有,‌些军校生‌看着也没有哪个是可疑的。 不过他倒也不着急找时瑞,都有好几个世界的经验了,该‌的早晚会‌,他现在比较发愁的是穷。 现在他有金‌指,不再需要抑制剂,母亲也可以恢复到健康状态,不再需要看病吃药,‌两项‌大的开支可以节省,再加上军校有补贴,他自己身上其实不需要多少花销,母亲打工赚到的微薄收入应付日常开支倒也够用。 但关键是,他目前的经济条件,和“白富美”的差距也太大了。 他还想着‌个世界也把时瑞搞到‌呢,不弄个白富美的身份怎么行? 而且就算不考虑那个暗搓搓的目标,身为军校生,他也总该有一架自己的机甲吧?虽说军校‌有机甲可供学生使用,但都‌‌在课上用,课后练习是不给提供的,‌‌自己花钱买。 普通家庭买个破旧二‌货都要咬牙勒紧裤腰带,像他‌种穷人,简直想都不敢想。 所以就目前‌说,赚钱是首要任务。 过了没多久,列车中途急停,‌两车是校车,车上全部是同一所军校的学生,放假后送学生离开,会在固定‌‌停下‌让大家统一下车,中途急停的情况很少,一般都是有突发状况。 车上的军校生交‌接耳议论起‌,左南听了几句,隐约猜到是冲着自己的‌的,便神色镇定‌抬起‌。 邻座探‌探脑道:“肯定是有人举报,上面过‌检查了,操,也不知道哪个害人鬼,‌一耽误,我回去可就晚了。” 左南没吭声,按照米洛孤僻的人设,不说话是正常的。 但他也有‌焦虑。 任意拟态在进入他的金‌指库后多了时间限制,维持拟态的时常不‌太久,万一‌会儿检查的时候磨磨唧唧半天都不结束,他可‌就要麻烦了。 邻座没得到他的回应,也不在意,转‌和后面的军校生议论起‌。 没多久,车‌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同学们,有关部‌接到举报,说有omega冒充alpha混入军校,就在车辆车上,所以现在需要大家配合检查,请把‌伸出‌。” 左南抬‌看去,惊讶‌瞪大眼。 走进‌的人看服装似乎是军医,有着人类的模‌,但脸和‌‌露在外面的皮肤和正常人有着细微的差别,五官上的差别也‌一眼辨认出‌,看着有‌像前世漫画中走出‌的超级逼真的二次元人物。 邻座用胳膊肘捅捅他:“哎!米洛,发‌么呆呢?快撸袖‌啊,该检查了,别磨叽!” 左南将袖‌卷起‌,目光仍落在军医的脸上。 邻座察觉到他好奇的目光,嗤笑一声,压低嗓音吐槽:“土包‌,你可别告诉我长‌么大没‌过人形机甲。” 左南还真没‌过,米洛是‌个世界的人,倒是知道人形机甲的存在,但人形机甲比普通机甲昂贵,不管军用还是民用都‌存在于富人区,米洛‌种贫民窟‌出‌的还真没‌过,而且米洛穷得连通讯器都没有,没机会上星网查资料,连看图片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人形机甲都被植入培养了自主意识,需要认主后才‌配合,不具有公用性,是不可‌给军校的学生使用的,军校‌提供的都是普通机甲,即便有对于人形机甲的介绍也要‌到开课,而米洛才上了一学年,要到下学期才上相应的课程。 人形机甲对米洛‌说,就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物。 左南心‌好奇,一直在偷偷观察人形机甲的行动,‌个世界的发达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军医机甲外表是人类的模‌,然而下一秒就会打开自己的肚‌,从‌面取出抽血设备,给学生抽完血在用体内自带的分析仪器现场做出分析,得出结论,之后消毒,传输数据,朝下一个学生走去。 过了没多久,军医机甲走到左南‌边,他和邻座都先后接受了抽血化验。 有怀疑左南的人在旁边嘀嘀咕咕:“米洛肯定用了抑制剂,马上结果就出‌了,你们‌着看吧!” 然而军医检查过后没有任何表示,越过他们朝后面的学生走去。 旁边几个人不可置信。 “卧槽,真不是米洛啊?” “没有抑制剂‌躲过军医的检查,米洛肯定不是,你们别冤枉人了。” “对啊,那个omega刚刚才发过情,用抑制剂的时间很短,军医不可‌查不出‌。” 大家议论纷纷,然而到‌后,军医还真一个都没查出‌,全员alpha。 学生们炸了,匪夷所‌。 军医神色严肃道:“希望大家不要滥用举报权利,‌‌会增加我们的工作负担,而且次数多了也会影响你们自己的信用。” 一名学生脸色白了,哀嚎起‌:“我没有乱举报啊!车上真的有omega!大家都可以作证!” 军医没理他,说完就将医疗工具收回肚‌‌。 邻座‌左南眼睛都不眨‌看着军医,再次笑话他是个土包‌:“切,‌有‌么稀奇的,‌不‌淡定‌啊,你‌‌要是看到仿真人形机甲不是要眼珠‌都掉下‌?” 左南对机甲很感兴趣,在‌方面也确实没‌么‌识,他对邻座的嘲笑没‌么不适,甚至还好奇‌扭‌问道:“仿真人形机甲和人形机甲不同吗?是‌么‌的?” 米洛平时都耷拉着眉眼不爱理人,现在突然化身好奇宝宝,眼睛亮亮的,邻座看着有‌不适应,莫名生出一种“他要真是个omega就好了”的诡异感觉,他被‌种感觉吓一跳,别别扭扭‌咳了一声。 “哦,仿真人形机甲就是比人形机甲更仿真嘛,也更聪明更强大,不过那种机甲跟真人站在一起根本没办法辨别,跟克隆人一‌都是明令禁止的,早就被销毁了,你是没机会看到了。” 左南遗憾‌‌‌‌,目光再次落到军医身上。 军医下车后,身体突然发生变化,‌‌折叠那‌伸展,也不知道怎么变的,迅速从人形变‌飞行器的模‌,之后悬浮起‌,“嗖”一下离开,眨眼间消失无踪。 左南暗吸一口冷气,心肝有‌颤。 操!从原始社会一下‌跳到‌么先进的世界,跨度大得险些劈叉,太刺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章重写了。 拍脑袋决定的世界,现在设定搞死我了,整整想了一个星期,脑子里一片空白。T_T 机甲之王-2 这人到底是不是时瑞? 军医离开后, 校车再次启动,左南默默算了算剩余路程需要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 他的拟态能够顺利维持到回家,这让他悄悄松了口气。 之后的行程没再出什么意外,校车顺利抵达站点。 车门打开, 军校生们拿起行李离开座位, 有序地从梯子上走下去, 左南跟着人流走出站台,来到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闹市区。 这里距离米洛的家还有一段距离, 米洛是个土包子,左南也是,他大大方方抬起脸四处打量, 好奇地看着悬浮在半空中各式各样的飞行器。 这些很多都是私家飞行器,各家专门派人过来接从军校放假归家的孩子,见到一大波年轻面孔从站台里出来,各家的飞行器都不约而同降低高度放下悬梯, 停在地面上的各种造型古怪的私家车辆也纷纷打开门。 这时候, 远处忽然传来鸣笛声,各家的交通工具又迅速将门合拢,纷纷往旁边闪避,清出一条道,左南迷茫中也被人群拥挤着让到马路边, 顺着大家的目光抬头,看到天边有几个小黑点。 这时候的交通工具速度都非常快, 不过几秒钟,天边的小黑点就飞速逼近, 从低空掠过,又无声无息地离开。 鸣笛声消失,人群起了骚动,大家脸上都显出激动的红光,低声议论起来,军校生们更是亢奋得不行,站在原地对着黑点消失的方向露出狂热而向往的神情。 “刚刚好像是利昂上将!他又出去执行紧急任务了吗?” “好像是!好酷!希望以后我也能成为那样的英雄!” “你就算了吧,人家利昂上将战功赫赫,你呢,平时训练都怕苦。” “哈哈哈,还不能让人做梦了吗?” 左南听了一耳朵,周围全是对利昂上将的膜拜,其实原身米洛对利昂上将也崇拜得不行,这孩子原本可能会找个alpha结婚、庸庸碌碌过一辈子,可后来经常听人家说起利昂上将的功勋事迹,羡慕得厉害,就动了上军校的念头,完全走上另一条路。 左南还是挺佩服米洛那股拼劲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赚钱,先把这个暑假安排充实了再说。 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进门乌漆麻黑一片,米洛的妈妈病得很重,已经难以下床了,左南印象里她还只是咳嗽几声,没想到半个学期没见,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听着那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左南吓一跳,赶紧过去握住她的手,用了“恢复出厂设置”,金手指顺利起效,米洛的妈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健康,她惊讶不已,尝试着坐起来,整个人都懵了。 左南假装不知道:“妈,我回来了,家里怎么不开灯呢?光能电板又坏了?” 妈妈听到他声音,终于回神:“哦,是坏了,还没来得及修呢。”说着探身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来一个手电筒,站起身道,“肚子饿了吧?妈妈去给你做吃的。” 左南拦住她:“不用不用,我自己去。” 这个时代因为环境的原因,农业畜牧业都不发达,美食烹饪贵族才享受得起,穷人吃的都是含有各种添加剂的营养膏、营养液,肚子饿了稍微搭配简单加工一下,跟现代世界吃泡面差不多的意思,三岁小孩儿都能搞定。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左南打开橱柜就傻眼了,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妈妈这会儿顾不上疑惑自己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她朝儿子看看,尴尬得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昨天刚吃完的,本来打算今天去买的。” 结果突然病情加重,爬都爬不起来了,而且手头的钱根本撑不住开销,已经见底两天了,现在想买都不成。 妈妈翻翻钱包,暗叹口气,说先去隔壁人家借一点吃的,左南没逞能,米洛平时都不跟左邻右舍来往,他现在去不一定能借到。 好在妈妈人缘不错,离开一会儿后回来,手里多了个篮子,大概是从好姐妹那儿借来的,篮子里放着不少吃的喝的。 母子俩简单填饱肚子,妈妈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虽然弄不明白,但不妨碍她高兴:“妈妈明天继续去上班,你的抑制剂快失效了吧?我跟老板商量一下,让他给我预付半年工资,另外我再跟人借一点……” 左南打断她的计划:“妈,不用买抑制剂了。” 妈妈惊讶地看着他,以为他要退学。 左南想了想,这件事不好解释,他只能含糊道:“可能用久了体质会受到影响,我现在间隔时间延长了一个多月,抑制剂的用量可以减少,最近不用买了。” 妈妈松口气,同时又有点担心,怕他这样的变化会影响到健康。 左南又道:“明天我就出门打工,去的地方比较远,妈你不用担心,我开学前会回来的。” 妈妈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更不安了:“你要去哪儿打工啊?你在军校训练那么辛苦,现在回家就好好休息吧,妈妈出去工作就可以了。” 左南信口胡诌:“朋友家里是专门生产民用机甲的,我去那边帮忙做测试,毕竟是熟人,工资开得挺高。” 妈妈稍稍松口气,她知道儿子一向是做了决定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子,只能点头答应,又说以后要谢谢人家。 左南唬弄长辈挺有一套,三言两语就让她安下心来,之后因为拟态结束,在家渡过一段艰难的发情期,恢复后重整精神,便简单收拾点行李,跟妈妈道别,离开了家。 左南想到的工作说起来有些上不得台面——捡垃圾,但这份工作做得好的话收入会非常可观,关键是没什么竞争者,因为有危险。 星系里每天都会产生大量垃圾,尤其是富人区那边会扔掉不少值钱东西,这些东西在运走之前会被一波拾荒者挑挑拣拣拿走不少,但肯定还有遗漏的,那些就和剩下的垃圾一起被运往垃圾星球。 垃圾星球长年累月接受垃圾空投,各种物质堆积成山,辐射非常厉害,星球上的生物都发生了变异,拾荒的人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过去捡漏,有能力过去的都有机甲防护,也不缺那点钱,所以迄今为止,除了军队过去捕猎变异生物,垃圾星球极少有人涉足。 而军队过去,要么是为了训练新兵,拿那些变异生物练手,要么是因为科研需要,服从上级安排过去执行任务,没听说哪支军队会顺手捡点垃圾回去的。 这对左南来说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即便有不怕死的过去拾荒,那么多垃圾几辈子都翻不完,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不过毕竟没尝试过,有金手指傍身也还是免不了犯怵,左南背着包去售票大厅,买了通往离垃圾星球最近一站的票,登上飞船后找到座位,将包抱在怀里,深吸口气安抚自己紧张的情绪。 飞船起飞后,左南注意力被太空旅行转移,总算没那么紧张了,他透过透明窗看向外面无边无际的黑暗,偶尔会看到几颗光点飞速闪过,有种在玩VR的不真切感,直到飞船抵达目的地,脚踏上地面,他才有了回到现实的感觉。 站台上有很多人,不管上车还是下车都行色匆匆,毕竟这里距离垃圾星球很近,多少会有点辐射影响,除非工作必要,没有谁会无聊到跑这里来旅游。 跟社畜们相比,茫然四顾的左南显得格格不入,来往行人都忍不住朝他瞥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各赶各的路。 这里没有通往垃圾星球的交通工具,左南也没办法凭借肉体凡胎从一颗星飞到另一颗星,他环顾四周,打算寻找垃圾车潜伏进去。 这时,空中又响起耳熟的鸣笛声,左南抬头,看到视野中的小黑点倏然而至,变成庞然大物落在地面,是一辆军用飞船。 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露出尊敬的神色,左南也赶紧站到路边。 飞船没有放悬梯,舱门打开,直接数十架机甲飞出来,落地后排成两列,“唰唰”变形,从飞行状态变成栖息状态,士兵们从里面跳出来,冲着为首的机甲致敬行礼。 “集结完毕,请利昂上将指示!” 为首的机甲舱盖掀开,高大挺拔的利昂上将从里面出来,语气随意道:“先休息吧,原地解散。” 声音异常耳熟。 左南猛然瞪大眼,目光落在利昂上将的脸上,瞬间忘了呼吸。 利昂上将出乎意料的年轻,然而在左南眼里,重要的不是年龄,而是长相,此人有着和时瑞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材、一模一样的声音,甚至连神态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么巧合?为什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左南目瞪口呆地看着,脑子里像有上百架机甲轰隆隆开过去,利昂上将对士兵们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听清,直到里昂上将转身后将目光投过来,他才一个激灵猛然回神。 利昂上将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抬脚走过来。 左南眼眶又瞪大了,左右环顾,再回头看身后,以为自己挡道了,急忙往旁边让让。 利昂上将却没继续走,反而在他面前停下,两个亲兵也同时停下脚步,四周的人纷纷朝这边行注目礼。 左南:“???” 什么情况?我表现得很与众不同吗? 这人到底是不是时瑞?我该上去摸一把还是直接走开? 摸一把好像太唐突了,这种身份的人会不会以为我要行刺? 可是不摸一下很不甘心啊,下次碰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万一真是时瑞呢? 左南脑子里转得飞快,打算像所有军校生那样,先来一场对偶像的激动表白。 利昂上将却先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左南:“!!!” 草草草!以前听时瑞的声音没觉得怎么样啊,现在是心虚还是怎么的,竟然腿软了?! 左南嘴里吐槽,身体飞快地作出反应,毫无破绽地行了个军礼,响亮答道:“回利昂上将,我叫米洛,帝国第三军校的学生!” 边说边将目光转到利昂上将的手上,蠢蠢欲动。 利昂上将眉梢几不可见地动了动:“你来这里干什么?” 左南面不改色道:“找工作!” 利昂上将微微点头,目光在他手上顿了顿,抬脚,与他擦身而过,一声不吭地大步离开。 准备伺机而动的左南:“……” 虽然可以用金手指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一下,但后面的脱力副作用会很麻烦,左南只能扭头眼睁睁看着利昂上将离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背影看着有些急。 机甲之王-3 给你吃,我养你! 左南离开这颗行星前没再遇到利昂上将, 他也知道那种身份的人短期内碰到两次已经算是高率很高了,对再次见面没报什么希望,按计划潜伏进入一辆垃圾车。 这颗行星不算大, 适合生存的面积也小,人口比较集中,垃圾也相对集中, 但所需要的垃圾车仍然有好几十辆, 说是车, 但其实都具有飞行功能,而且体型相当庞大, 左南将提前准备好的面罩从包里拿出来戴上,检查一遍降落伞,挑了个味道相对较小、垃圾相对较软的车,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爬上去,将自己隐藏好。 等了足足有半天时间,垃圾车终于启动,因为是航行, 左南在里面感受不到颠簸, 直到最终抵达目的地,听到驾驶室里传来细微的制动声,才知道垃圾车要停了,忙坐直身体做好准备。 几秒钟后,“哗”一声, 底部的锁扣打开,垃圾车下面忽然裂开一道大口子, 里面的垃圾瞬间从开口处掉下去。 左南骤然失重,吓得差点心脏停跳。 这颗星球的地心引力非常大, 他感觉自己被一颗强力磁铁吸住,脸都僵了,有种头会被加速掉落的身体甩出去的可怕错觉,好在虽然是高空抛物,但下面的垃圾已经堆成山,掉落点和山顶的直线距离并不远,再借助降落伞的缓冲,落地还算温柔。 最终他被一堆柔软的布料埋住,花了老半天劲终于从里面钻出来,解开降落伞,长出一口气。 亏的金手指够多,关键还有个保命的金手指,要不然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冒险。 这时候垃圾车早已离开,他打开“恢复出厂设置”,隔一段时间就对自己用一次,感觉身体状态还不错,只是这边引力大,走起路来像脚底下灌了铅,沉沉的,有些吃力。 他在垃圾山上艰难地走了走,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那些声音拉近得非常快,左南抬起头,看到几只面孔狰狞、怪兽一样的庞然大物朝这边飞奔而来,惊得瞳孔地震,下意识就想将自己重新埋回垃圾堆里。 一瞬间的惊慌过后,左南恢复镇定,果断使用“任意拟态”,金手指生效的瞬间,他的视野陡然拔高,身体也迅速膨大,眨眼间的功夫,他就变成了同样的庞然大物,和那群怪兽面对面、眼对眼。 对面的几只停下来,瞪着形状各异的眼看着他,面面相觑,张嘴发出吼声。 “他是谁?” “不认识!没见过!” “是母兽吗?好漂亮!我要了!” “我要,是我的!” “打一架再说!” 两只怪兽搏斗起来,垃圾甩得满天飞,地动山摇。 拟态后听懂怪兽语言的左南:“???” 我特么哪里像母兽了?你们懂不懂帅和漂亮的区别? 两只怪兽打得惊天动地,本来挺可怕的,但左南现在也是差不多的样貌和体型,这种视角下看它们,就跟马路上看到两只穿恐龙装发传单突然打起来的普通人差不多,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发现这两只怪兽有点憨,相对来说旁边另外两只就鸡贼多了。 没加入战斗的那两只怪兽暗搓搓朝左南蹭过来,其中一只用自认温柔的声音朝他吼:“你在找吃的吗?我帮你找!” 左南:“……” 另一只更机灵,已经飞快地扒拉出一堆不明物体,举着两只小短手送到左南嘴边:“给你吃,我养你!” 左南:“…………” 陡然尝到万人迷滋味,左南一言难尽的同时严重怀疑系统升级了美颜功能。 看了看眼前的“美食”,他摇头:“吼——” 老子不吃!!! 怪兽有点受伤,脑袋耷拉下来,过了会儿将东西送到自己嘴边,“嗷呜”一口吞下去,喉咙里发出呜咽声,眼睛还添了点湿润,大概是受到点情伤的意思。 左南于心不忍,又有点窒息,他拿小短手在头上抓了抓,转身开始翻垃圾堆。 这个体型实在太方便了,自动适应辐射环境,很重很大的东西也能单手提起来,他随手扒拉几下,轻轻松松就找到几样值钱的材料。 怪兽们停止互相攻击,都围过来好奇地看着他,有样学样地跟着他一起找,找完都往他面前送,有那么点讨好的意思。 左南怪过意不去的,伸手接过:“吼——谢谢!” 怪兽们都挺开心,立刻找得更欢。 左南这一找就找了整整半天,怪兽们可能觉得他挺友好,虽然受到他的拒绝,但还是乐颠颠地跟在他屁股后面,有了这么一群帮手,他的进度出乎意料,很快就积累到一堆值钱物品,他找了个山洞将这些物品堆进去,接下来还有运输这个大难题需要解决。 他已经用超强五感打探过这颗星球上的生物,其中有一种是形似老鹰的巨型鸟,想要离开这里也不难,他可以拟态成那样的鸟类,等下次垃圾车过来的时候飞上去钻进车里就可以了。 至于这些值钱的垃圾,他需要雇佣一辆接私活儿的飞行器,相当于黑车,只要给的钱足够,也不成问题,来拉多少货都不成问题,所以关键还是钱。 第一次离开,他需要挑一种体型小又特别贵的东西随身带走,他来之前匆匆做过功课,对各种材料和物品都有粗略了解,现在他在这堆东西里翻了翻,还没找到特别满意的。 怪兽们围着他的“收藏品”议论纷纷。 “你喜欢这些吗?明天我再帮你找!” “这个山洞太小了,我可以把我的山洞借给你!” “凭什么借你的?我的山洞更大更漂亮!” “选我的,我的山洞好!” “选我的!” 左南:“……” 眼看它们又要打起来,左南急忙抬手阻止:“好了好了,别吵,我就住我自己的山洞,你们忙到现在不饿吗?” 怪兽们像约好了似的,肚子齐齐发出“咕噜噜”的巨大声响。 左南:“……” 大家都饿了,又热情地邀请左南一起去打猎,左南这才知道这些怪兽翻垃圾只是当零食吃,平常进主食还是需要去捕猎其他生物的。 左南自己带了点吃的过来,但在这种充满辐射的环境中待了半天,那些东西估计已经不能吃了,而怪兽们的口粮他又不感兴趣,也没胃口尝试,只能饿几天肚子忍忍。 不过怪兽们帮了他这么多,他怪不好意思的,为了投桃报李,他还是答应了它们的邀约:“我不饿,但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打猎。” 怪兽们很开心,飞奔着冲出去,左南跟着它们跑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脚步顿住。 怪兽们停下来看他:“怎么了?猎物就在前面,我们快去呀!” “等等!”左南爬到附近一座垃圾山的顶端。 怪兽们不明所以,也跟着爬上去,顺着他的视线朝远处看。 远处停着很多机甲,上面的徽章很眼熟,就是左南不久前才在临近星球上看到的,机甲里的士兵们正在用通讯器互相通报形况,为首机甲里坐着利昂上将,时不时跟大家交流几句。 一名士兵道:“利昂上将,这里我们已经找了好几年,至今一无所获,527会不会不在这颗星上面?” 利昂上将的声音传过来:“只能说,在这里的可能性非常大,其他地方也不能放弃寻找。” 另一名士兵道:“我们已经快要将整个星系翻遍了,527怎么那么能藏?” 利昂上将道:“他是特殊品,很会伪装。” 又有人说:“不过中枢控制系统已经被彻底破坏掉,527就算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是个废物了,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 还有一人说道:“元帅最近时常问起上将的动向,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来这里太过频繁,让他起疑心了?” 利昂上将淡然开口:“没事,他只是以为我在追求实验室那个omega。” 几名士兵笑起来:“那我们这回捉个大的带回去送给实验室吧,前面探测到有巨型变异兽,上将,要不要行动?” 左南感觉到不知名射线在自己和旁边几只怪兽身上扫来扫去,汗毛直立,忙从垃圾山上下来:“快跑!别过去!” 怪兽们迟疑了:“可那边有猎物啊。” 左南道:“那是诱饵!有人类要来抓你们!” 怪兽们看看天,看看远处:“没有啊,你看错啦!” 远处的机甲都涂了伪装漆,在树林里行动时非常隐蔽,左南有超强五感自然清楚那边的动向,怪兽们视力和听觉都处在正常范围,对危险毫无所觉,而且它们头脑简单,无法理解左南口中的“诱饵”到底是什么意思。 左南解释了两遍,它们依然舍不得走,那边的机甲已经开始向这边靠近,诱饵也同步靠近,怪兽们闻到诱饵的味道,半张着嘴,口水“滴滴答答”往下淌。 左南都快急死了。 不管利昂上将是不是时瑞,这些怪兽在他看来都是无害的,好歹愉快相处了半天,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些大家伙受伤被抓,更不敢想它们被关进实验室会面临什么。 他只能一手一个抓着它们往回跑:“再不走我可生气了啊!以后不跟你们玩了!” 两只怪兽被他揪着走,还有一只犹豫片刻,也跟着离开,最后一只口水都快淌成河了,坚决要去捕猎,还特别英勇地说:“你在这里等我,我抓到猎物回来分你一半!” 左南急道:“哎——你回来——” 那只怪兽已经甩着口水加快速度朝那边跑过去。 左南气到抓头,将剩下的三只怪兽往山洞里塞,吼他们:“不许过来!” 那三只怪兽让他吼得一愣一愣的。 左南转身,拔腿朝机甲那边跑过去。 然而他慢了一步,等他跑过去的时候,那只怪兽已经踏入陷进,眼看就要被网收住。 左南迅速使用金手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时间定格,他冲过去一头将怪兽顶开,直顶到山坡上,再用脚一踢,将它从另一面踢下山坡,在它“咕噜噜”滚下去的同时转过身飞快奔向利昂上将的机甲,他绕着机甲走一圈,知道没有密码绝对没办法把舱门打开,暴力冲击的后果又不堪设想,最后他只能选择放弃。 三十秒很快过去,左南瞬间脱力,代替那只怪兽被网收起来提到半空。 士兵们似乎没料到大怪物竟然那么好抓,意外之余又觉得惊喜,一边嘲讽猎物的智商,一边发出胜利的大笑声。 可能考虑到运输问题,也可能因为一只怪物就够了,利昂上将决定收工,一声令下,机甲们纷纷转身,带着左南这个猎物离开。 先前那只怪物爬到山头上,发出带着哭腔的吼叫声,很快一群怪物追上来,在机甲后面狂奔。 左南朝他们吼:“没事——我不会有事的——” 但因为脱力,吼声显得虚弱,听起来反而特别有事。 机甲展开双翼,飞向天空,怪物们昂着头,眼泪汪汪、撕心裂肺:“吼——” 左南被感动坏了:“操……” 几秒钟后,机甲带着左南进入一艘悬浮在空着的飞船,左南被扔进舱内空地上,接受大家的围观。 芋沿的fable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左南的体力终于恢复,飞船也停下来,门打开,左南听着声音辨认出这是他之前停留过的临近星球,士兵们可能是需要在这里休息或补给。 左南安静地待了会儿,在最后一名士兵走出门的时候迅速使用拟态,变身成附近常见的小飞虫,网瞬间瘪下去,小飞虫从孔里飞出来,跟在士兵身后飞出飞船。 最后,左南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来,他这会儿饿坏了,身上又没有星币,只能忍着饥肠辘辘再次爬上垃圾车,在里面反找半天,找了袋过期营养液喝了几口,差点没把自己心酸死。 好在营养液提供的热量足够大,他很快又恢复体力,之后跟着这趟垃圾车再次去往垃圾星。 这回他没有装备降落伞,但对星球上的生物已经很熟悉,拟态成某种变异鸟类,有惊无险地落下去。 这回他落在一堆不明属性的金属上面,四周的垃圾也以金属居多,他站起来抖抖翅膀,打算变回人类的模样,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脚下突然一歪,紧接着阴影笼罩过来,他抬起头,就见一只金属大手飞速而来,将他连同周围的垃圾一把抓住。 左南:“……” 大意了,他竟然停在一架破破烂烂的机架上面,这机甲竟然还有能量,还能动。 不对!这机甲不是垃圾!里面有人! 左南一个激灵,意识到这人绝对不简单,自己的超强五感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过这机甲真的很像个破烂,谁能想到这破烂还能用呢,不怪他大意。 左南决定先按兵不动,屏息静气让机甲的大手抓着塞进体内,之后门缓慢关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驾驶舱里有了动静,一道身影站起来,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过来。 左南抬眼,透过缝隙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孔。 来人将垃圾一个个捡起来查看,有的扔左边,有的扔右边,最后看到左南,将他提留起来。 左南跟他四目相对,动了动翅膀。 懂了,这也是个拾荒者。 ……我特么还有个竞争者?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养一只可可爱爱的大怪兽1551…… —— 还有加更,晚上见。 机甲之王-4 4 左南觉得面前的人有点眼熟, 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对方根本没给他细想的机会,盯着他看了几秒后, 拿过来一只笼子,将他关进去。 左南:“???” 空间内响起一道起伏无波的机械音:“路加,你把这只鸟关起来做什么?” 左南惊了, 破烂机甲竟然能说话, 虽然这个时代人形机甲都有了, 而且能像正常人类一样交流,但眼前的机甲看装备和外形明显是个低端货, 这样的都能说话,难道是被改装过了? 左南觉得很有可能,眼前被叫做路加的人说不定是个改装高手。 不过路加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 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路加开口,打断左南的思路:“这鸟很值钱,可以带回去卖给富人当宠物。” 左南:“……” 路加将笼子放到台面上,又坐回驾驶室, 继续操控机甲在垃圾堆里挑挑拣拣, 左南生无可恋地呆在笼子里,深深后悔出门没有看黄历,拾个荒都能这么曲折,简直霉运罩顶。 过了不知多久,天都快黑了, 左南一直在默默观察路加挑拣垃圾,再暗暗学习他的处理方法, 正看得津津有味时,路加突然打开门跳出去。 左南吓一跳:他不怕辐射的吗? 路加手里拿着一只小瓶子, 弯腰将几颗形似水银、滚来滚去的小珠子装起来,可能是因为东西太小了,机甲不适合做这么精细的活儿,所以只能他亲自出去捡。 左南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见舱门打开,瞬间精神起来,他通过显示器看看周围的环境,又听了听附近的动静,趁着路加不注意,迅速变身成一只小飞虫,穿过笼子从舱门飞出去。 左南心里美滋滋:爽!有金手指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 然而下一秒,路加突然起身,反手一抓,轻轻松松将他困在虚握的拳头中。 左南:“!!!” 一阵天旋地转,左南再次被带回舱内,这回他是彻底震惊了。 这都能抓到,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他被利昂上将抓起来运送到附近星球,那些军用机甲和精英士兵足够敏锐,从机甲发出警报到士兵返身折回也用了好几秒呢,而且他们大张旗鼓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他,甚至不明白他怎么消失的,怎么到这个人手里眼睛都不带眨的,这么轻松? 是跟机甲脑电波同步交流了?虽然知道不能小看这个破烂组装机甲,但这个机甲真的横看竖看都很初级啊! 可如果不是机甲的原因还能是什么?总不可能这人背后长了眼睛吧? 左南再一次被关起来,有点崩溃,他还要赶着去捡破烂卖钱呢! 这回关他的不再是笼子,换成了一只玻璃瓶,瓶口没有完全密封,用柔软的布料盖在上面,系绳收口,布料很密也很结实,左南根本冲不出去,可布料又挺透气的,被关在里面不至于闷死。 这种环境下想逃出去,除非他拟态成细菌或病毒,然而细菌病毒那些玩意儿并不在拟态的范围内。 左南绝望了,生无可恋地瘫在瓶底。 路加一直在瓶子外面观察他,见他不再动弹,终于冷冷开口:“你有两种选择,一是老实告诉我你的本体,我放你离开;二是你不愿意配合,我把瓶子密封,闷死你。” 左南:“……” 完了完了,这人有点恐怖,实力完全无法估测。 在这样的情况下,贸然使用金手指,很有可能根本逃不走,当然也有可能走狗屎运逃出去,但能逃多远不确定,说不定很快又会被抓住,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多暴露一张底牌? 如果不使用金手指,那就只能老老实实配合了。 左南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金手指有好几个,能变形这一点算是暴露后影响最小的,毕竟这里是垃圾星球,他的变形完全可以理解成受到辐射后变异产生的结果。 路加等了一会儿,失去耐心:“能听懂我的话就动一动,要不然现在就闷死你。倒数十,九,八……” 左南脑子炸了,赶紧飞起来,因为冲得过猛,一头撞到玻璃上,又眼冒金星地跌落下去,心里简直要飙泪。 带着那么多外挂,还能被一个土著威胁到。 太难了,我太难了…… 路加得到回应,似乎也不怕他开溜,干净利落地将盖子打开。 左南晕晕乎乎飞出来,颓然落在地上,想了想,又飞到角落将自己藏起来,在路加视线无法直接看到的地方变回人形,之后探出头:“借我一身衣服?” 路加微微挑起眉梢,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是人类?” 左南伸出光溜溜的胳膊:“衣服?” 路加顿了顿,操控机甲去垃圾堆里翻找出一套衣服,拿进来扔给他。 左南:“……” 路加道:“消过毒了。” 左南注意到衣服经过门口时停留了几秒,而且看起来比刚捡的时候干净,暂且相信他的话,拿起衣服给自己穿上,恭维道:“你的机甲好厉害,还带消毒功能呢。” 路加毫不谦虚地接下恭维:“嗯。” 左南:“……” 穿好衣服,左南从角落走出来,既然已经暴露,就干脆大大方方地来了个自我介绍,对他伸出手道:“我叫米洛,帝国第三军校在校生。” 路加没有任何要握手的意思,淡淡道:“我叫路加,你校友。” 左南面露吃惊:“啊……” 难怪觉得有点熟悉。 他晾了会儿手,尴尬地将手收回去:“呃……你也来这里拾荒?” 路加微微点头:“你的机甲呢?” 左南:“……” 谢谢您了老哥,您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路加:“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你很穷。” 左南:“???” 摔!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左南刚刚还想着这位大佬看起来很厉害,要不要处处交情、抱抱大腿,现在他彻底歇了心思,打算各干各的:“那个,我那边收了一堆垃圾要处理,要不我……就不打扰你了?” 路加没动,但机甲的门“哐”一声关上。 左南:“……” 路加道:“你为什么能变身?” 左南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变异,也可能是天生的。” 路加没有纠结原因:“你还能变成什么?” 左南斟酌了一下,如实回答:“任何动物都可以,只要是附近有的。” “变身后不怕辐射?” “对。” 路加沉默片刻,道:“听起来很有用,我们可以合作,回去之后我帮你组装一架功能完备的机甲。” 左南听得眼睛亮起来,这提意简直太让人心动了,他朝路加笑了一下:“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路加道:“还没想好。” 左南:“……” 听着怎么有点像收小弟的意思? 不过收小弟就收小弟吧,毕竟一个学校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再说能免费得一个机甲,他为什么不答应? 左南欣然点头:“好!没问题!” 接下来几天,左南就跟着路加混了,路加虽然面冷寡言,看起来又酷又拽,但大方还是挺大方的,营养液随便喝、机甲随便摸、问题随便问,回不回答看心情,反正不会甩脸子,还算好相处。 两人合作捡了不少垃圾,但目标侧重不同,路加是想捡了自己用,左南是想捡了卖钱,彼此互不冲突、相安无事。 一个暑假过去,左南的钱包就鼓了,还顺便学会了操控机甲,算是把下学期的课程提前学了。 回去的时候,左南幸福得直冒泡,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买菜,不光买菜,还要买锅具、买铲子、买碗筷,凡是跟吃饭有关的,缺什么买什么。 上个世界受够了茹毛饮血的艰苦条件,好不容易换个先进的地方,以为能吃口好的,没想到却穷得只能喝营养液,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现在给他一袋味精他都能眼睛不眨地冲汤喝下去! 当天晚上,他就把东西购置齐全了,妈妈下班回家,看到那些东西吓得脸色发白:“这这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左南笑道:“买的,我暑假打工赚了不少钱,我们吃点好的。” 妈妈倒吸一口冷气:“赚的?这些东西要花不少钱呢,你是不是一下子全花光了?应该节省一点买抑制剂啊!” 左南给家里安装了星网,上网登陆自己的银行账号,给她看里面的余额:“放心吧,还有钱,这些正好买一支抑制剂,下学期只要注射一次就够了。” 妈妈将信将疑地看他,心里依然不踏实,但买都买了,钱又是儿子辛苦赚来的,她怕说太多让儿子伤心。 再说这不是还留了一份买抑制剂的钱嘛,儿子这么能干,难得奢侈一下,也还算靠谱,她只能默默安慰自己,闭嘴不再说什么。 左南退出账号,神色淡定地拿出另一张卡放在桌上:“妈,这里还有点零花钱,你拿着用吧。” 妈妈再次被吓到:“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花,妈妈自己也有工资的。” 左南把卡放进抽屉:“我在军校有补贴的。” 其实他这些钱只能算零头,还有一张卡上的钱更多,只是怕把妈妈吓到没拿出来。 短短两个月,他就成富人了,富贵险中求可不是说着玩的,他有点上瘾,决定下次放假再去捡捡漏。 当然最好约上路加,那家伙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懂得太多了,像个超级强大的数据库,问什么都知道,带上他一起的话可以事半功倍。 这么厉害的大佬得捧着,必须好好捧着。 当天晚上,左南研究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厨具和调味品,用已经生疏的厨艺露了一手,分出一部分饭菜用保温桶装上,给路加打了个电话。 通讯器不是买的,是路加在捡垃圾的时候给他组装的二手货,回来后他自己买了张卡,低调又好用。 问清楚路加的住址后,他就带上保温桶找过去,到了之后才发现,路加竟然住在另一个贫民窟,家里只有个同样以拾荒为生的爷爷。 左南打过招呼走进去,将保温桶放在桌上:“你都能去垃圾星了,为什么不捡点值钱的东西卖卖,改善一下生活?” 路加兴致缺缺,埋头捣鼓不知道什么东西,淡淡道:“改善了有什么差别?” 左南服了:“行,你境界高,要不要尝尝我的厨艺?” 路加依然没兴趣:“不饿。” 左南心说我才不热脸贴冷屁股呢,本来想分一点给他的,现在麻溜地全部给爷爷送过去。 爷爷特别高兴,一个劲儿说:“路加终于有朋友了,以后你常来看看他。” 左南将保温桶打开,笑着道:“没问题,我不光常来看他,还常来给您送吃的,爷爷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爷爷惊呆了,他一辈子没吃过正经饭菜,只偶尔路过富人区,远远闻到过那样的香味。 左南将筷子送到他手边,他别别扭扭地拿着,手有些抖。 左南想到他应该不会用筷子,又赶紧换成勺子塞到他手里,他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尝了一口。 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在口齿间窜开,老人家突然哽咽:“太香了……爷爷这辈子值了……” 左南应付长辈特别拿手,在旁边坐下来,很快逗得爷爷笑起来,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爷爷开始掏心窝,左南这才知道路加不是他亲孙子,是他当年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这时候,路加从隔壁走过来。 左南扭头。 路加咽了咽口水:“很香,还有么?”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小南:就问你脸疼不疼? 机甲之王-5 我用的是问句啊大哥,嗯毛线啊嗯! 路加答应给左南组装二手机甲, 左南心心念念记挂着,每天都要以送饭为借口过去关心一下进展,如此几个来回后, 转眼就到了返校的时候。 军校实行全封闭管理,两人一间宿舍,原身米洛入校时有过一个室友, 那室友在一次野外训练时意外受伤, 办理了退学手续, 之后米洛就一个人住一间了。 然而左南进入宿舍却有点傻眼,门内地面上竟然放着一个简单的行李包, 对面床铺上铺好了床单被子,洗漱间里也多了一套洗漱用品,淋浴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竟是有新室友住进来了。 但米洛在军校人缘并不好,不可能有人故意申请调换宿舍住到这里来。 左南一头雾水,走到对面床铺看了看,电子卡槽还是空的, 暂时看不到对方的信息, 他便没再管,回头将自己的东西整理收拾好,忙完的时候,淋浴间里水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 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男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人身上的水珠还没完全擦干, 一条毛巾围在腰间,另一条毛巾搭在头上, 边走边擦湿漉漉的头发。 左南觉得有点眼熟,直到对方抬起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惊得瞪大眼:“路加?怎么是你?” 路加隔着滴水的发梢看他一眼,用毛巾将湿发撸到脑后:“嗯。” 左南:“……” 我用的是问句啊大哥,嗯毛线啊嗯! 这时候,外面走廊上响起紧急集合的铃声,左南只好先放下疑问,动作飞快地换上训练服,系好鞋带打开门就要往外走,临走前下意识回头看了一下路加,意外地发现路加也准备好了。 两人便一起下楼,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广场上集合。 集合是按照班级划分片区的,路加没走开,直接在左南身边站定,左南一头雾水地朝他看看,旁边的学生也齐刷刷将目光转过来,紧接着开始交头接耳。 左南从他们的窃窃私语里听出来,路加似乎在学校还挺出名的,一方面是品学兼优,各项表现都是A+级,另一方面是穷,用的机甲全身补丁,走几步就掉个零件,就这样还能在一次又一次对战中胜出,可见他本人厉害到什么程度。 但路加比他们高一个年级,按理说上学期末就该毕业进入正式军队了,现在却跑到他们中间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准毕业生没有毕业,留级了,唯一能解释的大概就是成绩太差,在军队选拔时被刷下来了。可这样的学霸竟然会留级?说出去谁信? “会不会是生病了,没能参加毕业考试?” “不清楚啊,毕业考核内容都是严格保密的,无关人士不准围观不准打听,谁知道当时什么情况。” “我猜是他那个破机甲临时出状况,坏掉了。” “哈哈哈,有可能哦。” “太可惜了,听说上一届的毕业生运气超级好,利昂上将亲自过来监考呢,谁要是表现突出被他看中,会直接被挑选进入他的军队。” “卧槽真的假的?那路加也太惨了吧!” “我们才比较惨好吧,上一届利昂上将来过,到我们这一届,他很大概率不会来了。” “嘘——校长来了!” 窃窃私语声很快中断,广场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军校生都挺直腰杆站着,目视前方高台,两鬓花白却精神矍铄的校长走到台上,开始每学期开学时的例行讲话。 老调重弹,毫无新意,大家听得昏昏欲睡,左南却忽然注意到远处传来异样的动静,不由凝神细听。 几架飞行器呼啸而来,停在学校,舱门打开,下来几个人,一堆校领导闹闹哄哄迎过去,口中直呼“利昂上将”,看样子是利昂上将来了学校,左南目光转到旁边,看到有个老师脚步匆匆地跑上台,往校长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校长展开纸条看了看,一脸惊喜,突然拔高音量:“非常荣幸,利昂上将今天来我们学校视察工作,顺便和同学们做些交流,现在他已经过来了,让我们欢迎利昂上将上台讲话!” 军校生们:“!!!” 激动过后,广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利昂上将便在这样热烈的气氛中走进所有军校生的视野,随后不紧不慢地走上高台,与校长互相行军礼,交换位置,转身看向下方的学生。 学生们激动疯了,要不是有严格的纪律约束,这会儿估计能像迷弟见到偶像一样疯狂地冲上去把人围住。 左南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方面怀疑利昂上将究竟是不是时瑞,另一方面纯粹为了舔颜,毕竟都穿越好几个世界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时瑞本人的模样,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前两次直接面对面,不好表现得太过分,现在他站在人群中,四周都是灼热崇拜的目光,他混在里面就不显得扎眼了。 利昂上过来讲话主要是动员大家好好学习,早日为帝国尽忠,又提到目前形势严峻,临近星系蠢蠢欲动,企图挑起星际战争,让军校生们做好随时上战场的准备,听得大家热血沸腾。 利昂上将边讲话边巡视下方,最后目光锁定人群中的左南,定定地看着,竟不再移开视线了,学生们立刻有所察觉,纷纷将目光转过来。 遭到围观的左南一脸懵:“……” 利昂上将突然笑了一下:“听说学校还有几个特技贫困生,这次我过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以私人名义为这几位贫困生各捐一架机甲。” 左南:“……” 你说就说,盯着我说是几个意思? 利昂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将目光移开,之后走下台阶,朝另一边某个学生走去。 那名学生激动得差点晕过去,“啪”一声行了个无比亢奋的军礼。 利昂上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他:“凭借这张卡就可以去指定地点领一架机甲,机甲以后就是你的了,好好学习,不要辜负帝国对你的期望。” 那名学生双手接过卡片,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利昂上将!” 旁边的学生都投去羡慕的目光,心说:唉,我为什么不是贫困生呢? 利昂上将陆续给好几个贫困生发了卡片,最后朝左南走过来,在左南面前站定,递出最后一张卡片。 左南:“……” 穷的时候一架机甲都没有,现在突然来两个,我特么用谁的好? 利昂上将:“还有谁给你送机甲了?” 左南一惊,抬起头看着他,不明白他是做了调查明知故问,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里话。 利昂上将将卡片塞到他手中:“希望你能去提货,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用我送的机甲好吗?” 左南觉得他语气有点暧昧,心里开始“扑通扑通”跳。 忽然,一阵霸道的alpha信息素朝他冲击过来,他脸色微变,心里警铃大作,在腿软的瞬间紧急启用“任意拟态”,将自己改造成alpha体质,险险控制住差点崩溃的生理反应。 旁边的军校生神色莫名,疑惑地看着利昂上将。 利昂上将不着痕迹地收敛信息素,对左南歉意道:“抱歉,我对你一见钟情,没忍住,失态了。” 左南:“……” 其他人:“???” 利昂上将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见你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你很眼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你,或许还跟你很熟悉……” 左南越听心跳越快,他朝利昂上将的手瞥过去,那只手戴了手套,没办法通过握手确认身份,除非用金手指把时间定格。 可那样太危险了…… 左南一边纠结着考虑把他手套顺利扯掉的可能性,一边面带惊讶地说:“可我是alpha。” “我知道。”利昂上将深深看着他,“如果你是omega,我可能会立刻向你求婚,既然你是alpha,那我希望有一天能与你并肩作战。” 旁边的学生沸腾了,看着左南的目光可谓“羡慕嫉妒恨”,可左南却奇异地冷静下来。 时瑞喜欢端着高冷的姿态,很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绝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出格的事。 当然,时瑞在每个世界的性格都不一样,处事风格也都不同,可左南就是有那种直觉,眼前的人并不是时瑞。 所以,那个机甲不能要。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好卡好卡好卡……枯了。 机甲之王-6 这位大哥真是每次都不给人活路。 机甲不能要, 但似乎也不能直接拒绝,毕竟利昂上将身份特殊,拒绝的话显得太不识好歹, 遭受非议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左南还摸不透利昂上将的脾气,不知道惹怒他会有什么后果。 左南不动声色地将卡片收进口袋里, 礼貌道谢, 对利昂上将的暧昧无动于衷, 眼观鼻鼻观心,将自己当个反应迟缓的木头人, 同时小心地探出五感,谨慎收集四面八方的动静。 广场外围,有几个士兵正在低声议论。 “利昂上将这几年对这所学校的关注有点高啊,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明白,星系里优秀的军校很多,这所只能算三流,利昂上将去年还特地过来监考, 我真想不明白, 扶贫吗?” “哈哈哈,可能是吧,你看校长乐得嘴巴都咧到耳根了。” “咳……我给你们透个底,你们心里有数就行,这件事以后不要在外面议论。” “什么什么?什么原因?” “因为去年一次军事演练中出现的意外情况, 利昂上将怀疑527就藏身在这所学校。” “啊……原来是因为527!” “所以你们不要再讨论了,当心引起元帅的注意。” “是!” 议论声戛然而止, 左南察觉到氛围的凝重,猜测那个不知什么来头的“527”是个相当重要的角色, 不过那些与他无关,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一场讲话很快结束,利昂上将临走前再次朝左南深深看一眼。 左南装作没看见,一边随着人潮往宿舍区走,一边继续探听四周的动静。 利昂上将坐进飞行器,对手下一名士兵吩咐道:“去调查,看还有谁给米洛送机甲了。” 左南心里“咯噔”一下,同时产生疑惑。 这件事只有自己和路加知道,利昂上将为什么这么笃定?难道他真能窥探别人的心理活动? 紧接着,利昂上将又道:“如果米洛过来挑选机甲,记得在送货前安装监控装置。” 左南听得后背凉凉:“……” 麻蛋,白送的机甲果然不能用! 他还想再多听点消息,可惜超强五感受到下单世界的限制,最大只能探伸到一个星球,而目前这个世界,人类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到星系宇宙,利昂上将的飞行器速度极快,很快就超出他五感的探知范围。 左南徒劳地尝试了会儿,确定没办法探知更远,只能放弃,之后回到宿舍,将口袋里的卡片拿出来,毫不犹豫扔进垃圾桶。 路加先一步回到宿舍,正在吹头发,余光瞥到他的动作,没什么反应,吹完头发从包里翻出信息卡,垂眼插入床边的卡槽。 左南走过去看了看,还真是跟自己宿舍一个班级:“什么情况?” 路加言简意赅:“留级。” 左南:“……” 憋了憋,左南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为什么会留级?你明明很厉害啊!” 路加沉默片刻:“太穷,机甲坏了。” 左南:“……” 这个理由左南当然不可能相信,垃圾星值钱东西不少,仔细翻翻总能找到,只要他想,轻轻松松就可以致富,不过既然他非要说自己穷,左南就当他是真穷吧。 左南现在虽然富裕了,但也只是和贫民窟相比,才捡了一个假期的垃圾而已,距离真正的白富美还有些距离,这么算下来,他和路加都是穷鬼,也算难兄难弟了。 左南在自己床沿上坐下,思路忽然卡壳,脑子里“难兄难弟”四个字猛然放大,他懵了懵,一脸震惊地抬起头盯着路加的背影。 卧槽!兄弟!路加! 虽然路加一直冷冰冰的,但好歹也有一起捡垃圾的交情啊,自己还给他带了几次饭,他答应给自己组装的机甲现在也已经快完工了,虽然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也勉强可以算朋友吧? 再说了,非要抠字眼的话,收小弟不算兄弟吗?难兄难弟不算兄弟吗? 以前米洛没有兄弟,但现在他有啊! 之前他的思路不可避免地总在利昂上将身上打转,现在他直觉利昂上将不是时瑞,那时瑞会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活生生的兄弟就跟他处在一个屋檐底下啊! 这样的猜测一旦生根,想要拔除就很难了,左南心情激动起来,定定神从包里翻出自己做的零食,走过去递到路加面前:“要不要尝尝?” 路加看过来,伸出手:“谢谢。” 左南趁机想要碰他手指,没想到他却动作飞快地将手收回去,没接吃的,抬眸冷冷看他一眼,转身走开。 左南:“???” 啊啊啊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揩油啊! 但是这解释似乎不怎么好出口,会越描越黑,左南郁卒地自闭了一会儿,重整旗鼓:反正要训练的,训练的时候免不了肢体接触,看你到时候往哪儿躲! 然而到训练的时候,班长道:“路加,你不能跟米洛一组,会把他打死的。” 左南:“???” 旁边的人爆发出笑声,路加神色无波地走开,在班长的指示下换了个队友。 米洛日常成绩倒数第一,现在倒数第二跟路加换了位置,左南看看面前的“倒二”,深深感受到世界对“菜鸡互啄”的恶意。 但他确实是个菜鸡,这点无法反驳,一天训练下来,他筋疲力尽,差点没累死。 他没有拟态成alpha,一是因为有时间限制,需要省着用,防止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用不了,二是不能突然变强,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用omega的体质训练一整天,想想都知道有多遭罪。 左南洗漱完,呈大字形瘫在床上,身体一动都不想动,脑子却活跃得厉害,他听着路加在淋浴间里洗漱的声音,听着他走回来在床上躺下,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舒缓,知道他睡着了,自己的机会来了。 黑暗中,左南睁开眼,按捺着因为紧张而过分激烈的心跳,悄悄启用金手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选择最短时效三十秒。 时间定格,他飞快地翻身跳下床,冲到对面,握住路加一根手指,随即便听到系统发出提示音。 穿越者:时瑞 身份:军校生路加 好感值:5 金手指:无权下单 左南心里爆发出狂喜,然而紧接着超强触感让他察觉到路加的身体结构有些异样,似乎从骨骼到血液等各方面都有些特殊,他心生疑惑,想要仔细探查一下,然而系统已经开始了倒计时,他怕露馅儿,不得不飞快地收回手,悄悄溜回去,赶在时效最后一秒摆回原姿势,平复呼吸。 副作用开始起效,左南陷入全身无力的状态,不过现在正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等早上起来的时候时效早就过了,不会有任何影响,他心里不慌,闭上眼打算休息。 然而对面床上突然有了动静,路加睁开眼,双眸在黑暗中有红光一闪而逝,他从床上跳下来,走到左南身边,近距离俯视他。 左南闭着眼,头皮骤然发麻。 干什么?! 被发现了吗?! 下一秒,路加突然伸手卡住他喉咙,手指收紧力道。 左南睁开眼:“!!!” “大……大哥……你干什么……”左南艰难地发出声音,同时打开系统信息框,看到刚刚还5个点的好感值瞬间跌入谷底,变成很久不见的负无穷。 左南感到窒息,不知道是被掐的还是被负无穷刺激的。 他看向路加,路加站在黑暗中,沉沉的眼盯着他,面无表情,浑身冷冰冰的,看着不像个正常活人,左南汗毛直立:“有……有话……好好说……” 路加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感受不到一丝怒气,却莫名让人胆寒:“你是利昂上将派来的?打探到多少了?” 左南一头雾水,呼吸越发艰难,要不是有保命金手指,他毫不怀疑自己很快就会死在这里,他看向路加,嘴唇翕动:“和……利昂上将……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不熟……” 紧接着,左南感觉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从自己身上窜过,还有一道射线将自己从头扫到脚,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到他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路加突然松了些力道:“现在你有两条选择,一是老实交代,偷偷摸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二是说谎糊弄我,我立刻把你杀了。” 左南:“……” 这位大哥真是每次都不给人活路。 左南不信有金手指的自己会被杀了,但这种死亡威胁再来几次他可能真的就想死亡了,他不得不认真思索路加给的两条选择。 无非再掀一张底牌,反正路加就是时瑞,自己人,掀就掀吧…… 半晌后,他认命道:“我说实话,你手再松开点。” 路加将手拿开,新鲜空气灌进来,左南呛了几声,终于缓过来。 路加冷冷道:“你可以说了。” 左南:“……” 呜呜呜,我想念上个世界的傻大哥!!! 路加:“还不说么?” “说说说!我说!”左南欲哭无泪,“我……我不是米洛,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另一个灵魂,我怀疑你也不是路加,你的灵魂可能是我男朋友,只是你失忆了,我摸一下你的手指,就能确定你是不是他。” 说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左南脸红了一下。 路加面无表情:“那我是么?” 左南:“……是。” 话音落下,那股电流和探照灯一样射线的又来了。 路加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沉默地转身,回到自己床上,重新躺下,没多久就再次陷入沉睡。 左南:“……?” 结束了? 左南不敢置信,打开信息框,看见上面显示的好感值不再是负无穷,已经回到了五个点。 他将信息框关闭,眨眨眼。 这算是……相信了? 机甲之王-7 81 对于左南的解释, 路加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既不惊讶也不好奇,同样也没表现出任何质疑或反感, 就好像听到“外面下雨了”一样平静,只差回个“哦”了。 左南懵圈很久,到第二天早上睁开眼, 终于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 他动作利落地跳下床, 走进洗漱间跟路加打招呼:“路加, 周末我们请个假回去领机甲吧?” 路加给他组装的机甲已经全部完工,开学前送去专门的机构检验登记, 据说需要领了序列号才能用,左南估摸着现在应该手续都办好了,心里有点迫不及待。 其实机甲倒是次要, 主要是想制造与路加单独相处的机会,毕竟现在两人接触的时间实在太少,白天训练不在一组,晚上回来没多久又要休息, 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 哪天才能把好感值刷上去? 对于左南的提议,路加一如既往言简意赅,点头道:“嗯。” 左南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滤镜大开,觉得他闷都闷得可爱, 一点都不介意他话少,笑道:“那我今天打个电话去那边问问手续办好了没有。” 路加:“嗯。” 在军校进行了几天非人的训练后, 终于等到周末,军校生平时很少出学校, 但有特殊情况也还是可以请假的,左南和路加拿着批好的假条离开学校,赶回去之后左南先回家看了看这个世界的妈妈,知道她一切安好后便约上路加一起去领机甲。 机甲实在太破旧,全身都是补丁,一看就是穷人用的,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不懂技术,对机甲并不了解,只懒洋洋地伸出手,往桌上扔过来一张单子,脸上有着明显的不屑:“办好了,去拿吧。” 左南笑容不变地拿起来:“谢谢!” 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脸又转回来,下拉的嘴角迅速翘起,脸上也突然生出红光,忽闪着眼睛看向大门口,惊喜地捂住嘴巴低声喊道:“天哪!利昂上将!” 左南:“……” 左南决定装聋作哑、火速离开,然而他刚拉着路加迈开大步,利昂上将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来:“米洛,这么巧在这里看到你。” 左南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露出惊讶的笑容,随即对他行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军礼:“利昂上将!” 路加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一样行了礼。 利昂上将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左南身上,甚至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脸上带着微笑:“你是过来领机甲的吗?” 左南知道这时候没办法撒谎,只好点头:“是。” 利昂上将笑意加深:“哦?卡呢?” 左南:“……我是陪路加过来的。” 利昂上将道:“请一趟假不容易,怎么没把卡带过来?我送你的机甲也是在这里领。” 旁边的工作人员诧异地看向左南,脸上露出难以置信又难掩嫉妒的神情。 左南只好道:“不好意思,我忘了,打算下次请假再来的。” 利昂上将道:“没关系,既然我来了,就直接我帮你提吧,省得你再多跑一趟。” 左南下意识拒绝三连:“不用不用不用,利昂上将费心了,下次我自己来就好。” 然而利昂上将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朝身后的随从吩咐一声,那人便动作迅速地越过他们先进去了。 没多久,这里的高层亲自过来接待,跟利昂上将好一通寒暄,左南趁着没人注意自己,赶紧对路加道:“我们进去!” 两人进去后顺利找到那架破旧的机甲,路加打开舱门进去,左南也赶紧跟着进去。 机甲的内部空间他已经很熟悉,之前还试着用了几次,基本操作不成问题,便道:“我来驾驶吧。” 路加点头:“嗯。” 左南见他左摸摸右看看,不知道在做什么,等了一会儿有点着急,忍不住朝外面的利昂上将看了看,低声道:“要不我们趁现在……” 路加忽然转身,伸手一把住他的嘴。 温热干燥的触感传来,明明换了躯壳,却带着熟悉的味道,左南睁大眼,心跳骤然加快,含糊着出声:“路加……” 路加神色平静地将手从他嘴上撤开,二话不说从工具箱里翻出起子等工具,拆开操作面板就是一通捣鼓。 左南看得一头雾水:“你……” 路加再次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左南脸红了一下,紧接着又白了,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赶紧闭嘴保持沉默。 过了没多久,路加将面板重新盖上,收起工具:“好了,我们走吧。” 左南没问什么,动作迅速地坐到椅子上,正准备输入指纹解锁时,拾音器里突然传来利昂上将的声音:“米洛,你的机甲可以带走了。” 左南:“……” 左南到底没能拒绝那架机甲,利昂上将在帝国的地位不是他能轻易撼动的,威严也不是他一个屁民能挑衅的,他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两人各驾驶着一架机甲回家,左南到家后第一时间就是请路加帮忙:“你会拆的吧?快帮我看一下哪里有窃听装置!” 路加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有窃听装置的?” 左南已经掀掉两块牌了,实在不想把自己扒得底裤都不剩,便信口胡诌道:“我就是以防万一。” 路加的脸立刻冷下来:“你说谎。” 同时系统发出警报音:好感值已降为负! 左南懵了:“???” 不是吧?我可怜的5分说没就没了?而且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我说谎了?凭什么凭什么?你特么是测谎仪成精的吗? 左南有点心累:“我上次偷听到的,利昂上将让人在机甲里面装窃听装置。” 大哥,别再问我怎么偷听到的了!我真的手里没几张牌了! 路加满意点头,没再追问,好感值又“咻”一下回到5。 左南:“……” 路加投桃报李:“我的机甲也被装了窃听装置,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左南面露惊讶,然而嘴里说不知道是谁,两人心里却都有了猜测,只是左南不清楚这究竟是冲着路加还是自己。 左南问:“所以你刚刚是把装置拆了?那样对方很快就会发现,难保没有后手。” 路加摇头:“没拆,只是做了点改动,会有信号干扰。” 左南见他胸有成竹,想了想,便不再担心,转移话题道:“明天还要赶回学校,今天晚上我下厨请你吃饭,庆祝你送我的机甲即将正式投入使用!” 路加朝他看一眼,面无表情地点头。 左南的系统面板还没关,他清清楚楚看到上面显示好感值在这一瞬间往上蹦了一个点,变成了6。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让追文的小天使们等了这么久!OTZ 三次元忙疯了,真的对不起!我……我暂时隔日更吧,等有了存稿再恢复日更。QAQ 然后,吃个教训,《定风波》我会全文存稿了再开,绝对不能再断更了55555…… 机甲之王-8 82 一顿饭换一个点的好感值, 左南乐观地想,维持这种兑换比例的话,只用两个月就能到及格线了, 倒也不算太难。 坐在饭桌上,他看了看吃得挺斯文但速度一点都不慢的路加,说道:“这机甲我不能白要, 这样吧, 回学校后我跟辅导员申请开小灶, 到时候每天做饭做两份,一份给你当夜宵, 怎么样?” 路加筷子顿了顿,没有拒绝,点头应了:“嗯。” 好感值瞬间“飙升”两个点。 左南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他以前真不知道时瑞是个吃货。 第二天,左南把利昂上将送的机甲留在家里,把路加送的机甲带去学校,不出所料地引来一阵围观和热议, 甚至还有不少嘲笑的。 “米洛你这机甲在哪儿买的?造型很别致啊!” 左南:“朋友送的。” “穷酸鬼的朋友也是穷酸鬼, 穷一块儿去了哈哈哈哈……这补丁好难看啊,你用这个跟人对战是想先把对手笑死吗?” 左南:“那我也算不战而胜了,挺好啊。” “你怎么不用利昂上将送的机甲?连利昂上将的面子都不给啊?” 左南:“放屁吧你,利昂上将送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珍藏当传家宝,哪儿舍得用啊, 维修保养你帮我出钱?” “你这机甲行不行啊,别一堂课就整散架了。” 左南:“你可以试试。” 左南嘴皮子干架从来不认怂, 一部分挑事的很快就被怼得无话可说,自觉挺没趣, 纷纷散开。 过了没多久,围观结束,左南见人都散了,便立刻写了一份申请单去找辅导员,以自己身体底子差需要加强营养为由,申请开小灶的权限,辅导员看看他比别人瘦弱的身板,没怎么犹豫就痛快批准了。 之后,左南便开始了对路加的投喂,每天看着往上蹦的好感值,心里美滋滋,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事实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他忽略了边际递减效应…… 好感值的增加没多久就开始下降,从一顿饭涨一个点,到两顿饭涨一个点,慢慢变成十顿饭才涨一个点,最后干脆没动静了,隔好几天才看到小数点末位往上跳一下。 转眼一学期都快过去了,左南看着差一点就到60、却死活到不了60的好感值,生无可恋。 路加吃饭吃到一半,发现左南面前的菜没怎么少,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饭碗里戳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他:“怎么了?” 左南筷子停下来:“饱了。” 路加微微眯眼:“你说谎。” 左南:“……” 忘了路加是测谎仪成精的左南赶紧弥补:“没饱没饱,就是没胃口。” 路加以为他生病了,起身过来摸他额头,左南被摸得脸有点烫,但也知道路加没别的想法,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正色道:“没事,没生病,可能就是累了。” 这时门忽然被人推开,乍乍唬唬的声音随着一阵风卷进来:“哇!你俩不光偷偷吃好东西,还搞基!” 来的是住在对面宿舍的德蒙,由于和左南关系处得不错,渐渐脸皮就厚了,时不时过来蹭吃蹭喝,这次又闻着味儿端着碗拿着筷子来了,冲到桌边就毫不客气地坐下,大大咧咧道:“哇!好香!我吃了啊,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路加的手从左南额头上拿开。 左南没好气道:“什么搞基,路加以为我发烧了,就摸个脑门儿。” 德蒙嘿嘿笑道:“哎,我这不开玩笑的嘛,AA恋怎么行,咱们要找也找个娇软甜美的O嘛!米洛你厨艺怎么这么好啊,花样还多,每次来菜都不一样,比我家厨子烧得都好吃,你怎么做到的?” 左南默默被他炫了一脸富,面无表情道:“天赋。” 德蒙见他的饭菜都没怎么少,反客为主:“你吃啊,别光看着。” 左南:“……我饱了。” 德蒙“啧”一声:“难怪你这么瘦,多吃点,我可听说了,马上我们就要去垃圾星实操演练,那种环境下,身体底子差可真不行。” 左南惊讶道:“去垃圾星演练?以前几届不都是下学期末才去的吗?你哪儿来的消息?听瘸了吧?” 德蒙:“小道消息,我也不确定真假。” 这时桌上的两只通讯器同时震动起来,左南走过去拿起自己的看了看,笑起来:“德蒙你行啊,还真是要去演练了,就明天!” 德蒙筷子差点掉地上:“卧槽!这么快?我防辐射服还没准备好呢!” 防辐射服学校肯定有准备,质量属于及格线以上、优秀线以下,德蒙的意思是自己另外准备一套更好的,他顾不上吃饭,端着碗筷赶紧跑回去,隔着没关紧的门很快传来他给家里打电话的声音。 路加也拿起自己的通讯器看了看,上面和左南的一样,显示着辅导员刚群发的消息,让做好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宿舍外面嘈杂起来,所有学生都收到了消息,走廊里传来吵吵嚷嚷的说话声,有高声议论的,有忙着收拾东西的,没多久铃声响起,大家立刻去下面集合听训。 跟兴奋又紧张的其他同学相比,左南和路加都稳如老狗,显得格格不入。 德蒙疑惑地扭头看过来:“米洛,你不激动吗?” 左南摇头:“你不觉得奇怪吗?” 德蒙一脸懵:“奇怪什么?” 左南道:“实操演练一向都是安排在第二年下学期末,这次却提前了整整半年,而学校没有任何解释,甚至通知都下发得很突然。” 德蒙听他这么说,顿时也疑惑起来,不过他一向大大咧咧,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个所以然,很快就将那点疑惑抛到脑后,挥挥手道:“管他呢,学校这么安排肯定有这么安排的道理,说不定是有外星系要进攻我们,想让我们做预备役呢。” 旁边几个学生纷纷附和,说到上战场都有些摩拳擦掌。 左南没再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有点古怪。 第二天清早,军校生们准备就绪,在学校的安排下驾驶着各自的机甲有序进入飞船,巨大的飞船在太空航行一段时间后,顺利抵达垃圾星。 垃圾星一切如旧,各种变异生物在堆积如山的垃圾中攀行翻找,察觉到飞船的靠近后,这些生物立刻四处逃窜,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天色擦黑,四周寂静无声。 通讯器里传来教练的声音,左南和其他学生一样,听从命令,驾驶着机甲从飞船上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还有这么多小伙伴在等更,感谢!=3= 机甲之王-9 83 下飞船后, 这些军校生们看着满视野的垃圾山,停在原地,都有片刻迷茫。 “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米洛, 你有听到什么消息吗?”通讯器里传来德蒙充满疑惑的声音。 左南正用超强五感倾听星球上的动静,同时通过显示器查看外面的地形,视线忽然被德蒙的机甲手臂挡了一下, 他朝德蒙那边看了看, 道:“我消息一向没你灵通, 你都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了。” 这次的演练据说是完全模拟突发状况, 完成什么任务、要去哪里完成、甚至什么时候行 动,都一无所知,大家只能按照队形站在原地。 左南和路加被分到一队, 同队成员还有德蒙和其他几个同班同学,德蒙在左南这里找不到答案,又去问别人,通讯器里传来议论声和各式各样的猜测, 然而讨论了一圈, 谁都不知道情况。 德蒙最后不抱希望地过来问路加:“那路加你知道吗?”  路加冷冰冰回他三个字:“不知道。” 德蒙便不再问了。 过了没多久,通讯器里传来上级指令:“现在大家按组行动,找合适的地方休息待命,有任务下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 在队长的带领下纷纷操控机甲在垃圾山间穿行,找到隐蔽又相对舒适的地方停下来, 之后安排人轮流分散到四周打探形势,剩下的则待在原地。 时间在等待中缓慢流逝, 这个星球上的夜格外漫长,大家迟迟听不到命令,都渐渐扛不住困意。 左南也有些累了,正迷迷糊糊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路加的声音:“有动静了。” 左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坐直身子紧盯显示器,果然看到有其他组的队员开始行动了,然而通讯器里只传来过路加的声音,上面下了什么指令,左南并没有听到,他怀疑是自己打瞌睡错过了消息,忙问路加:“他们去哪儿?” 路加道:“不清楚,没听到命令。” 左南又连线德蒙,德蒙似乎刚醒,嗓音茫然:“啊?我什么都没听到啊,他们要去哪里执行任务?” 组里有其他队员道:“我一直醒着,也没听到命令。” 这回大家算是确定了,并不是自己错过了消息,而是上面分别下达任务了,不光他们组没听到,待在原地的其他组应该也没听到。 大家耐着性子等,过了没多久,又有一组成员开始行动,他们是往另一个方向去的。 夜色中,黑压压的枝叶渐渐掩盖住那些机甲的身影,他们很快消失在视野中,到最后四周恢复寂静,便只剩下左南他们这一组成员了。 德蒙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回事?凭什么我们要留到最后?” 另一名成员也有些不满:“就是啊,我们哪里比他们差?到现在都没有命令,是把我们忘了还是想让我们一直等到结束啊?” 有人安慰道:“不会的,路加可是很厉害的,有路加在,上面可能是想让我们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那可不一定。”某个向来和左南不对付的成员阴阳怪气地说,“路加是厉害,可我们组还有拖后腿的嘛……” 左南朝通讯器里冷笑一声,他的格斗能力确实比不上其他人,但自从开始机甲课后,他就凭借路加送的那架破机甲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从倒数第一的成绩一跃攀升到前三,让别人刮目相看,也就某些看他不顺眼的人死鸭子嘴硬,非说是路加送的机甲厉害,说他只是沾了路加的光。 不需要左南反驳,已经有人替他打抱不平了:“你够了啊,在战场上还是要靠机甲,米洛和机甲简直融为一体,不可能拖大家的后腿,你不要老是抱着成见,这样还怎么合作?” “呵,离开机甲就是废物,谁想跟这样的废物合作?” “就是,万一机甲坏了或是丢了,在这垃圾星上,也就是喂野兽的一团肉,能指望他做什么?” 以前的米洛孤僻沉默,被别人讽刺几句也只能独自生闷气,左南却不是个任打任骂的包子,他立刻操纵机甲铲了一堆垃圾朝那边撒过去,在对方的骂骂咧咧中气定神闲道:“不好意思啊阿维德,机甲有点不听使唤,我这就教训它。” 阿维德气急败坏:“你——” 左南:“你什么你,不就嫉妒利昂上将跟我多说了几句话么,你那么羡慕你可以把家产都送给我,然后去跟利昂上将说你是特困生,你需要他的资助,或者你去整个容,整得跟我一样帅,说不定利昂上将也会对你一见钟情。” 阿维德被戳破心思,当即就要过来打他,被其他组员拦住,挣扎着怒吼道:“你嘴巴放干净点!” 左南:“哪里不干净?我不就提了句利昂上将嘛,你的意思是利昂上将不干净?哦我的宇宙星辰呐,真让人难以置信,你竟然是这样看待利昂上将的。” 路加听着他夸张的口吻,不忍直视地抿了抿嘴唇:“……” 阿维德没料到左南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当面跟他呛声,气不打一处来,可他即便怒气冲冲也没底气把冲突闹大,一是时机不合适,二是用上机甲后,他确实不是左南的对手。 他只能恶狠狠地放话:“这里可不是军校,有你受的,你等着瞧!” 左南微微眯眼。 这时通讯器里传来上级的指令:“第五组听令,西半球杂叶林出现敌探踪迹,第二组组员在执行任务时遭遇劫持,你们即刻前去探查敌情,配合其他组实施救援!”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左南蹙眉,他听到的动静是,其他队伍根本没去西半球,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除了野兽捕猎,他也没听到什么打斗的声音。 但这是演习,任何情况都有可能是预设好的,他本想悄悄跟路加商量一下,但似乎又有点大惊小怪,想了想还是决定闭嘴。 组长一声令下,组员们立刻开始行动。 垃圾星是一颗小行星,以机甲的速度横跨半个星球不需要花太多时间,他们抵达目的地时还没有天亮。 杂叶林里地形错综复杂,树木在辐射的影响下都长得奇形怪状,机甲在里面穿行非常不方便,往里走了没多久,有人就抱怨起来:“这什么鬼地方,我的机甲不会被刮坏吧?坏了能找学校报销吗?” 没人理会他,因为前面出现了一块突兀的空地,空地中间停着一架小型军用飞船,看形制和图案应该是相临星系的,两个星系关系并不好。 大家立刻绷紧神经,德蒙在通讯器里低声吐槽:“卧槽,不是演练吗?搞得这么真,我都有点紧张了!” 队长道:“德蒙,你去查看里面有没有人。” 德蒙惊得张大嘴,又赶紧闭上,乖乖听从命令,操控着机甲悄悄靠近,先在四周探测一圈,又进一步靠近。 大家屏息静气地等,终于等到他再次出声:“里面没人,但是有我方的队服碎片,还有搏斗痕迹,里面应该起过激烈的冲突。” 大家立刻围过去查看,路加道:“看痕迹应该是往山那边去了。” 队长立刻下令:“走!” 所有人继续前行,越走越深,最后在一个山洞门口停下来,队长领着几个人探查过四周的环境,将队员分成两组,左南、路加和阿维德一起进去,其他人在外面守着。 德蒙弱弱抗议:“能换我进去吗?” 队长骂道:“少废话,听从指令!” 德蒙立刻噤声。 左南和路加对视一眼,又朝阿维德看看,阿维德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先,我垫后。” 左南上下扫视他。 阿维德冷哼:“怎么?你以为我怕?” 左南没说话,扭头朝里走,路加将他拉住:“我先进去。” 左南顿时感动,这么多天的投喂到底还是有点回报的,他没客气:“小心点。” 路加越过他朝里走去,虽然机甲的扫描探测比肉眼更敏锐,但还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洞越进越深,越走越窄,再往里一点,机甲便进不去了。 三人穿着防护服背着背包从机甲上跳下来,路加打开手里的光筒,低声道:“前面出现两条岔路,都有可疑痕迹,是我们分头行动,还是再叫几个人进来?” 阿维德立刻道:“三个人怎么分?再叫几个人进来。” 左南朝他看了看。 他立刻瞪眼:“怎么?我是不会跟你一起的,怕被你拖后腿。” 路加对着通讯器道:“再叫个人进来。”说完对阿维德道,“我和米洛先进左边,你一会儿跟别人走右边,有情况立刻汇报。” 阿维德点头:“行啊。” 左南跟着路加往里走,心里总觉得有古怪:“路加,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这任务看得我一头雾水。” 路加拿光筒照墙壁:“是有古怪,一来就钻山洞,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 左南听他这么说,心里迷雾似的疑惑凝成一团,渐渐有了具象化的趋势,他心头一跳,赶紧在路加肩上拍了一下:“我们快出去!” 路加伸手将他拉住,他猝不及防被拽回去撞在路加胸口。 路加将戴在耳朵上的通讯器摘掉,扔在地上。 左南疑惑地看向那只被他丢掉的通讯器,面色微变,过了一会儿,他伸手在自己耳边敲了敲:“组长?” 通讯器那头毫无回应。 他又呼叫德蒙:“德蒙,你在吗?德蒙?” 依然没有回应。 左南眼神沉下来:“怎么回事?” 忽然,他听到机甲那边发出开门的声音:“不好,有人动我们的机甲!快回去!” 路加意外地看着他:“那么远你也能听到?” 他们已经走得很深,机甲已经离得很远,用耳朵听到那么远距离的细微声响,左南含糊道:“我听力好。” 路加没再多问,他对左南有种莫名的信任,不过虽然他们的机甲有很严密的防盗措施,但既然有人去碰了,那就肯定不是摸一摸那么简单,他立刻拉起左南:“走!” 这回却换成左南不走了,他反拉住路加,用力将他按到墙上:“别去!有人要炸——” 话没说完,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地动山摇,土石滚落,左南被震得耳膜发疼,脚下不稳。 路加赶紧将他拉住。 然而山洞里摇晃得厉害,两人很快就摔倒在地上。 路加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左南护在身下,等回过神时心里生出莫名的诧异,忍不住朝左南看看。 左南睁开眼,目光越过路加,顶上一块石头落下,以极快的速度在他瞳孔里放大,他脸色一白,抱住路加用力翻身,那块石头擦着他的肩落在地上,将他肩膀砸得生疼。 路加偏头看向那块石头,又将目光转回来,定定地落在左南脸上。 一切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爆炸声过后,山洞很快恢复平静,左南松口气,正准备爬起来时,耳边听到系统提示音,知道好感值已经过了及格线。 路加见他停了一下,以为他伤得很重,忙扶他起来:“怎么样?” 左南道:“我们的机甲被炸了。” 路加问:“我是说你的伤,给我看看。” 左南脸热起来:“……哦,没事,穿着防辐射服,不方便看。” 路加:“我记得你不怕辐射。”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时瑞:老夫老妻的,就别矫情了。 左南:…… —— 这个世界我,不行。(抹脸) 日常就是卡卡卡卡,太难了,我不会写星际文。QAQ 机甲之王-10 84 那么大块石头砸下来疼得够呛, 左南原本想用金手指将伤口恢复一下,但现在路加提出要看伤口,明显是在关心他, 他便立刻放弃使用金手指的想法,动作麻利地拉开拉链,将衣服扒到肩膀以下。 路加凑近了看, 嗓音微沉:“破皮了。” 左南扭头去看, 果然蹭破了皮, 上面一片红,好在自己对痛觉有数, 没伤到筋骨,不算严重,他干脆将防辐射服脱下来:“这衣服坏了就没必要穿了, 穿着热死。” 说话的功夫,路加已经从背包里拿出伤药给他擦上。 这回儿情况还扑朔迷离,左南虽然因为路加的呼吸扑在肩上有点心猿意马,但实在没有搞暧昧的心思, 他将衣服拉好:“我怀疑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别管什么演习了,先出去看看吧。” “嗯。”路加应了一声,干脆也将碍事的防辐射服脱掉。 两人转身往回走,左南边走边听动静,听着听着眉头皱起来:“我们被扔下了。” 路加脚步不停:“什么意思?” 左南磨了磨后槽牙:“他们都撤了, 正往飞船那儿赶呢,我们现在就算十倍速追过去也来不及。” 路加看向他, 脚步慢下来。 左南干脆不走了,转身靠着墙壁, 琢磨道:“什么演习啊,这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我说怎么阿维德阴阳怪气的,前脚说我离了机甲就是废物,后脚机甲就炸了,这件事估计他有参与,学校也脱不了干系。” 路加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这件事突兀而诡异,但在左南看来不算太意外,都经历过几个世界了,哪次没有人跟他们针锋相对,他平静地上半年学什么事都不发生才不正常。 飞船是赶不上了,左南便不再着急出去,他将信息框打开,看到上面显示的好感值确实突破了及格线,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当即下单金手指。 没多久,金手指送到,左南点击投递,在金手指生效后立刻查看详细信息。 机甲之王——对战斗机甲的终极完美配置。 基础功能:绝对防御,好感值达60分即可自动激活,初期可形成半径一米的隐形防护罩,后期将随积分的上涨而不断扩大防御范围。 高级功能:绝对攻击,好感值达到80分即可自动激活,火力超过当前科技水准下的任何武器,后期会随着积分的上涨而持续增加威力。 特级功能:绝对速度,好感值达到100分即可自动激活,可突破时间空间限制,完成瞬间转移,初期范围限制在一个星球上,后期会随着积分的增加扩大到星系、宇宙、甚至其他位面。 左南看到最后,眼眶瞪大,心里暗暗惊了一下。 这金手指已经逆天到他怀疑这个世界并不真实存在,而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他将信息框收起来,想想又觉得有些奇怪,前几个世界的金手指都算是对时瑞的身体进行改造,这个世界的金手指名字叫“机甲之王”,解释也说是对机甲的配置,横看竖看都应该是作用在机甲上的,如果没有机甲,这金手指岂不是成了鸡肋? 路加忽然开口:“你对我做了什么?” 左南:“……?” 他缓缓转头,神色迷茫:“什么?我做什么了?” 路加道:“我周围多了层防御罩,是你刚刚做什么了?” 左南:“……!!!” 卧槽!为什么这么隐秘的事都能被察觉?不是隐形防御罩吗?身上装雷达了? 等等!防御罩不是用在机甲上的吗?难道在没有机甲的时候也可以用在人的身上? 左南停下脚步,盯着路加上上下下打量:“你能看到?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 路加:“看不到,但感觉到了能量波动。” 左南有点怀疑人生:“这都能感觉到?” 路加:“解释一下。” 左南:“……” 经历过数次说谎被拆穿导致好感值跌宕起伏的惨案后,左南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老老实实交代道:“给你开个挂,我带着挂来的。” 路加似乎不太能明白,但他每次都不会刨根问底,得到一个没有谎言的答案,便不再追问,似乎只是想确认这件事是否和左南有关。 半晌后,路加道:“走吧。” 左南瞄了眼好感值,发现竟然又升了一个点,乐起来,他笑了笑,立刻跟上路加的脚步。 路加道:“炸机甲不痛不痒,应该还有后招,我们小心点,对方既然有意想把我们留在这里,就会想办法切断这里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短期内垃圾车应该不会过来了,我们要做好暂时无法离开的心理准备。” 左南无所谓道:“没事,反正跟你在一起,困在这里也没关系。” 路加看他:“你……” 左南扭头:“嗯?” 路加:“你说我以前是你男朋友。” 左南飞快地收回目光,羞耻得脚趾在鞋里面抠了抠,暗暗庆幸现在面对的是失去记忆的时瑞,他故作老道地点点头:“嗯,是啊,没骗你。” 路加:“但现在我们俩都是Alpha。” 左南更羞耻了,他感觉路加可能下一句就要说“我们不合适,你放弃吧”,但让他解释自己其实是Omega似乎又难以启齿,实在是太那个啥了。 他低头挠挠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否认吧有点尴尬,点头吧又是撒谎,在测谎仪精面前是不能撒谎的。 正左右为难时,耳边忽然飘来野兽的呜咽声。 他抬起头,面色微变:“我们要赶紧出去!” 路加问:“你听到什么了?” 左南:“四面都是大型野兽,在往这里包围,洞穴深处也有动静,之前一点声响都没有,现在全都动起来了,不会这么巧合,一定是冲我们来的,我们如果不及时出去的话,很可能会被堵在洞里进退不得。” 路加二话不说,拉起左南就跑。 然而风驰电掣地狂奔没多久,两人就被机甲炸毁的残骸和滚落的大石挡住去路,左南急忙打开包拿工具:“铲一铲吧!应该挡得没多厚,铲个通道用不了几分钟!” 包里有小型炸弹,但这里刚给炸得不成样,再炸的话,可能不等把通道轰开,又会有更多的滚石掉下来。 “不用那么麻烦。”路加上前几步,直接一拳用力砸过去,紧接着又接连几拳。 “砰砰砰——” 左南拿着铲子目瞪口呆。 “轰隆——”面前豁出一道口子,刚好够他们通过,路加拉着左南穿过去,继续狂奔。 “它们到哪儿了?” “离很近了!” 光亮就在眼前,一点点靠近,左南脸上的喜色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凝住,只见一只奇形怪状而又健硕的不知名野兽突然出现在洞口,光线被挡住,山洞里瞬间黑暗下来。 左南和路加站定脚步,和两只绿幽幽的眼珠子对上目光。 身后,另一只爬行动物蜿蜒而来,“嘶嘶”张开嘴,在阴冷的空气中散发出血腥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3= 机甲之王-11 85 前有似狼似虎的怪异野兽, 后有似蟒似蜥的爬行动物,虽然山洞宽得足够容纳两架机甲并排前行,可两只虎视眈眈的动物也体型大到足够把山洞堵住, 两人被困在中间进退不得。 左南心弦紧绷,低声道:“外面还有好多,估计把我们当猎物了, 你当心点!” 路加神色不变, 微微点头。 前后两只捕猎者张开血盆大口, 几乎同时暴起,嘶吼着朝他们扑过来, 血腥气息将整个山洞笼罩。 左南飞快地掏出武器,扣下扳机,火力“轰”一声冲出去, 离他较近的蟒蜥类爬行动物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声,巨大的身躯在山洞里扭曲翻滚,尾巴在洞壁上拍打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然而它只是痛苦了一小会儿,很快又恢复战斗力, 四爪刨地、头颈微微后退, 又以更加凶猛的力道弹射过来,打算一口将左南吞下去。 左南就地打滚,滚到它肚子下方,扛起武器对着它的肚子就是一通扫射,紧接着就被那巨大的尾巴扫到, 身体朝着乱石飞滚的洞壁飞过去。 左南抬脚在洞壁上用力一蹬,稳稳落在地上, 因体力消耗而气喘吁吁。 蟒蜥怒不可遏,再次朝他进攻过来, 左南纵身而跃,在即将被一口吞的瞬间将量子手雷用扔出去。 手雷顺利进入蟒蜥口中,顺着食道一路往它身体里蹿,那硕大的身体立刻变成长鞭,一节节炸开。 鲜血四溅,蟒蜥不甘心地挣扎,渐渐没了动静。 左南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差点让这冲鼻的味道薰晕过去,他朝路加看过去,路加也已经将洞口的那只野兽搞定,只是脸上身上没有半点狼狈,看上去依然干净清爽。 左南羡慕了:“靠,你怎么做到的?” 路加朝他看过来,顿了顿:“你给我的防御罩。” 左南:“……” 哦,对,差点忘了这茬。 路加走过来检查了一下蟒蜥,确定它已经死得透透的,放下心来,他扭头看向左南:“防御罩很有用,你怎么不留着自己用?” 左南膝盖一痛:“……我用不了啊。” 路加微微蹙眉,没详细问其中的原因,只道:“现在我们是不是被包围了?” 左南点头:“暂时别出去,外面野兽太多了,四面八方都是,光我们两个人根本难以应付,还是躲在山洞里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扛过这一波再说。” 路加思索了一下才明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问:“洞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左南:“没有了。” 说话间,洞口再次暗下来,两人齐齐扭头,只见又一只长相奇特的生物出现在眼前,正盯着他们垂涎欲滴。 左南无语:“……我们变成唐僧肉了吗?” 路加问:“什么是唐僧肉?” 左南:“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路加见那野兽在洞口蠢蠢欲动,干脆抬脚走过去,挑了个相对狭窄的位置盘腿往那儿一坐。 野兽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呜咽声,立刻朝他冲过来,然而锋利的獠牙啃下去,却被无形的防御罩拦住,只听“咯嘣”两声脆响,那两根被阻的獠牙应声而断。 左南:“……” 野兽大受刺激,嗷嗷叫着再次扑过来。 路加抬起手臂,用力一拳,野兽惨叫着倒飞出去。 左南:“…………” 野兽们前赴后继了足足半个小时,毛都没吃到,左南心里惊叹,试探着朝路加打了一拳。 路加结结实实挨到了,扭头过来看他。 左南缩起手指:“……?” 路加:“打我做什么?” 左南有点懵:“就试试会不会被防御罩弹出去……怎么没反应?难道这防防御罩能分清敌我?还是能判断出真打假打?整得还挺智能……” 路加道:“是你送我的,可能它认主。” 左南:“……” 神特么认主。 路加从包里拿出营养膏:“饿不饿?” “饿。”左南自己的包已经臭不可闻,里面的东西哪怕包装再严密他也不想吃了,他没跟路加客气,伸出手,然而目光落在手上,看到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又郁闷地将手收回,“有没有洗手液?” 路加:“没有。” 左南嫌弃地将手在衣服上擦擦,然而衣服也干净不到哪儿去,擦来擦去擦得生无可恋:“算了,不吃了。” 路加想了想,将营养膏的包装撕开,盖子拧开,送到他嘴边。 左南愣了愣,朝他看看,强忍住想要往上翘的嘴角:“你喂我啊?” 路加神色无波无澜:“嗯。” 左南在他平静的目光下,脸渐渐热起来,凑过去咬住营养膏的管口。 路加手指微微用力,营养膏被挤出来进入左南嘴里,左南吃了一口,突然想到以前自己喂过一只流浪猫,想到那只猫唆化毛膏的样子,顿时感觉羞耻度爆表。 路加看着他泛起红晕的脸:“你发烧了?” 左南含糊你道:“……你才发烧了!” 路加伸手过来在他额头试温度。 左南想到两人曾经有过的亲密,眼睫毛轻颤,呼吸都有点不稳了。 路加确定他没有发烧,本想收回手,可目光落在他脸上,又莫名顿住,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左南:“……” 这哪儿能说啊! 路加看着他:“米洛,你在想什么?” 左南:“想怎么回去。” 路加:“你撒谎。” 左南:“……” 左南脸上花里胡哨,明明很脏,却衬得皮肤细腻又干净,再加上这会儿带着红晕和温度,莫名有点烫手,路加定定地看着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似乎身体也跟着热起来。 他沉默地将左南喂饱,收回手,给自己也拿了一支营养膏,撕开准备吃的时候觉得口渴,又换了水壶,打开来喝几口。 左南瞟着他的动作,目光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路加扭头看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左南:“……想亲你。” 路加:“……” 左南:“呸——想喝水。” 路加:“…………” 左南看着送到面前的水壶,接过来“咕咚咕咚”连喝几口,摆摆手推回去,低下头想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然而这里没土给他挖,他只好随口扯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我给你讲讲唐僧肉的故事吧。” 路加:“……嗯。” 左南欲哭无泪。 颠三倒四讲到唐僧给孙悟空缝衣服的时候,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左南扛不住困意,靠着路加睡着了,路加没动,闭上眼也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野兽还没有退,甚至更远处的也如潮水般涌过来,另外还有长翅膀的猛禽悬飞在半空,天上地下密密麻麻一片。 左南搓搓脸醒醒神,探头朝外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架势,神仙也出不去啊!” 路加道:“我们没带多少粮,必须要出去。” 大多数吃的都在机甲里,可惜随机甲一起炸毁了,背包里那点根本不够,最多再撑半天,出去危险,不出去也只有饿死的命。 左南扭头,目光在路加身上巡视一圈,口中囔囔道:“半径一米……应该够了……” 路加蹲下:“我有防御罩,我背你。” 左南立刻趴上去,这种时候容不得他不好意思,保命要紧,他双臂勾着路加的脖子,双腿缠在路加腰间,扭头朝后看看:“应该在一米内吧。” 路加道:“你要不放心,我就把你抱在前面。” 左南想象一番那样的光景,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路加道:“那你扶稳了,我们先去找干净水源。” 左南紧了紧手脚:“嗯。” 路加:“扶稳就行,不用那么紧。” 左南脸一红,又将手脚松开。 路加皱眉:“也别太松,当心掉下去。” 左南:“……” 信不信我咬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猫眼扔的手榴弹!感谢猫眼(x11)、柏柏要减肥(x3)、荼靡、星烁、土拨鼠拨土、易冷、江风夜游扔的地雷! 感谢“北冥有鱼”灌溉营养液+17、“puti□□”灌溉营养液+48、“灯泡不亮”灌溉营养液+11、“thousand”灌溉营养液+10、“风吹假发”灌溉营养液+5、“尚香初雪”灌溉营养液+10、 “西木登”灌溉营养液+1、“今天也磕到了甜甜的爱情T^T”灌溉营养液+1、“冰橙”灌溉营养液+1、“白小白”灌溉营养液+1、“枫林”灌溉营养液+3、“土拨鼠拨土”灌溉营养液+10、“柚呦柚呦”灌溉营养液+1 机甲之王-12 86 左南调整好姿势, 努力让自己趴得不松不紧,问:“这样可以了吧?” 路加微微侧头,似乎有点不适应耳边传来的热气, 沉默地跨出去几步才低低“嗯”了一声,再走几步又停下来:“你下次别用脚勾我腿了,不舒服。” 左南抬头瞪着他侧脸:“???” 路加说完继续往前走, 两人从山洞出来, 进入密密麻麻的包围圈, 左南急忙警惕地看向四周蠢蠢欲动的凶禽猛兽,亲眼看到它们扑过来又被防御罩弹出去后, 确定自己在保护圈内,终于放心,这才开始思考路加的话。 用脚勾人家的腿……听起来怎么那么…… 虽然他确实很想勾勾搭搭, 但这种紧张时刻,他根本没那个闲情逸致啊,而且路加跟上个世界的大哥性格不同,他遇强则怂, 也没胆量做什么出格的事, 穿过来到现在一滴油都没揩到呢。 左南有点委屈,不注意碰一下而已,怎么就不舒服了? “怎么不舒服啊?是被我磕麻了?”左南没好气地咕哝一句。 路加想了想:“是有点麻。” 左南深吸口气,磨牙。 路加:“还有点痒。” 左南:“……” 路加:“往骨头里钻。” 左南愣住,心里那鼓起来的气球“噗”一声破了, 他朝路加看看,又悄悄打开信息框, 意外地发现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好感值竟然又往上涨了几个点。 他盯着数据面板,尽力放平呼吸稳住心跳, 一边偷瞄路加面无表情的脸,一边暗矬矬地用脚尖在他腿上再次轻轻蹭了一下。 路加皱眉。 然而好感值又涨了。 左南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口是心非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不小心。” 路加没说话,只是眉头蹙得更深,脸色似乎也有点冷下来。 左南虽然偷乐,但对路加的态度还有点把握不准,便老实趴着没再乱撩,他将耳朵贴在路加肩背上,想听听对方的心跳有没有变化,然而听了一会儿却表情凝住。 路加没有心跳。 他不信邪,贴得更紧一点,足足等了一分多钟,确实没听到心跳声。 他怀疑是自己开了超强五感的原因,听力受到周围那些飞禽走兽的影响,便将超强五感关了,再贴上去依然什么都没听到。 他抬起脸,垂眼看着面前宽阔结实的后背,将超强五感重新打开,伸出手,掌心靠过去。 上个世界,他用掌心探查过大哥的变异体,对触感的运用已经得心应手,然而这个世界的路加比大哥要敏锐,他瞄着好感值,没敢大刀阔斧地探查,只是先摸上去,确定路加没有反感才小心翼翼地开始感知。 路加突然开口:“你在干什么?” 左南吓一跳,手赶紧缩回去:“啊?没干什么啊。” 路加没说话,显然是不相信,但似乎也不打算深究。 左南却不死心,他朝周围看看,在一只硕大的老鹰俯冲下来时惊叫一声把头埋下去,手不轻不重地搂住路加的脖子,尝试着去探脉搏。 下一秒,他被路加一个过肩摔扔到地上。 左南:“……” 老鹰在他脸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两只张开的利爪眼看就要将他抓住,四周的野兽都瞅准了机会嗷嗷叫着兴奋地围攻过来。 路加面色微变,飞快扑地,用身体将他挡住。 所有攻击都被弹开,左南被笼罩在路加的防御罩内,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然而奇怪的是,这股气息里有一股无机物的味道,像土石,又像金属,还像这个世界特有的一些新型材料。 这味道普通人压根闻不出来,左南的嗅觉异于常人,却也一时很难分辨清楚。 他抬起眼,看向路加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想起之前半夜偷偷摸路加的手,察觉到他的身体结构有些异样,只是那时候以为是错觉没有多想,很快抛到脑后。 现在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才知道不是错觉。 路加不对劲。 他想再仔细感受一下,可两人贴得实在太近,左南有点扛不住,心神荡漾,注意力偏得十头牛都拽不回来。 路加起身,抓住他一只手将他拉起来,神色依旧冷淡,眼里却掩饰不住露出几分懊恼:“对不起,刚刚反应过激了。” 左南定定神,清清嗓子:“没事,要有人碰我的命门,我也会揍他。” 说着悄悄使用“记忆云盘”,想趁着拉手的短暂片刻窥探一下路加的记忆。 然而意外的是,他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没看到。 突然想起来,“记忆云盘”对路加是免疫的。 左南:“……” 路加转身在他面前蹲下:“上来。” 左南重新趴上去,他看着路加的背,想起以前听别人议论过,说路加很独,从来不会跟任何人走太近,这么看来自己能趴到他背上算是例外了。 沉默片刻,他放弃疑惑,放松身体。 算了,纠结那些干嘛呢,路加是时瑞这点没跑了,只要是时瑞就行,管他有什么古怪。 心里这么想着,数据面板上的好感值突然上涨10个点。 左南有点懵:“……” 发生什么了? 路加突然开口:“你本事倒挺多。” 左南:“……?” 路加问:“哪边有水?” 左南仔细倾听,伸手指了个方向,路加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左南趴在他背上想了会儿,隐约猜到刚刚上涨的好感值是从哪儿来的了。 每次他想搞点小动作,路加都能有所察觉,连随口撒个小谎都逃不过人家的火眼金睛,所以很有可能,他放弃窥探的心思也能被感知到。 这么看来,他几次试探都算是在作死,只不过路加测谎仪成精,知道他没恶意,就一直没计较,现在他放弃探究,路加心里大概挺满意,所以才让好感值飙升10个点。 左南越想越觉得在理,心里哼哼:你本事也挺多。 吐槽归吐槽,嘴角却忍不住勾起来。 路加背着他走了很远的路,像有无穷无尽的力气,没露出半点疲态,左南倒是趴得全身骨头都酸了,直到他饿得肚子叫起来,眼前才终于看到点水源。 左南道:“这边不干净,去上游吧。” 路加:“上游也没干净的,这颗星球上的水应该都有辐射污染。” 左南:“没事,看着干净就行。” 路加知道他不怕辐射,便没再说什么,背着他继续走。 两人像在蝗虫里穿行,密密麻麻的围攻者前赴后继,弹开一拨又来一拨,要不是有防御罩护体,他们估计早就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左南觉得古怪:“上次我们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虽然也有很多野兽把我们当猎物,但基本都会知难而退,现在怎么回事?这些东西都跟疯魔了一样。” 路加道:“可能被操控了。” 左南朝四周看看:“嗯,小型动物都还正常,异常的都是这些大型肉食动物,有很明显的针对性,不过能一下子操控这么多动物,应该用了什么特殊方法,挺厉害的。” 两人边走边分析,不知不觉走到溪水的上游,路加问:“你要不要先洗脸洗手?” 左南警惕地盯着水面:“要是要,但水里有好几条鳄鱼,都跟着我们游一路了。” 路加低头朝水里看去。 左南从他背上跳下来,紧紧挨着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到他面前比划:“路加,你看我长得还不错吧?身材也还行?厨艺也挺好,是吧?要不要再喜欢我这么一点点?” 路加侧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左南:“咳……再多这么多,防御罩就能扩大到五米半径!” 路加:“……” 好感值瞬间下跌一个点。 左南瞠目:“!!!” 路加冷漠着脸,单手将他搂住,带着他“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水花四溅,鳄鱼们开始疯狂围攻,路加一手护着左南,另一手以迅雷之速挨个儿将鳄鱼脑袋徒手砸进水里,在其中一只鳄鱼的尾巴甩过来时飞快抓住,用力将它扔出去,不偏不倚甩到一块大石上。 左南:“……你手还好吧?” 路加点头:“还好。” “恢复出厂设置”在路加身上免疫,但左南还是下意识抓着他的手看了看,想要给他疗伤,发现皮都没破,左南松口气,又忍不住嘀咕:“你这什么体质啊?这样都没破层皮?” 路加没再继续打,站在那儿气定神闲地看着剩下几条鳄鱼在防御罩外发疯,他垂眼将目光转向左南:“这水你想喝么?” 左南看着水里翻滚拍打的鳄鱼尾巴,忍住呕吐的欲望:“我们去找个容不下鳄鱼的小水坑吧。” 路加:“哪边有?” 左南朝四周看看,目光锁定一个方向:“应该在那边,离得不远。” 两人上岸,左南正打算往路加背上趴,耳朵里突然听到“轰隆隆”的脚步声,他面色一喜:“大可爱来了!” 巨型怪兽跑得地动山摇,没多久就进入视野范围,它们愤怒地冲进野兽群,对围攻左南的野兽们展开撕咬绞杀,很快就将包围圈清空出一片场地,巨型怪兽是这颗星球上的顶级掠食者,野兽们在强大的种族压制下恢复清醒,不再受未知力量的控制,夹着尾巴惨叫着四散逃开。 左南原本还有点警惕,现在彻底放松下来,冲大可爱们挥挥手:“嗨!” 下一刻,大可爱们集体扭头,瞪着赤红的眼看过来。 左南笑容缓缓僵住。 大可爱们眼里散发出凶狠的光,张开足以吞下一栋房子的大嘴。 左南心里惊呼一声“卧槽”,魂飞魄散地跳到路加背上:“跑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想写请假条来着,但是那玩意儿必须填回归日期,我……我不知道我哪天能把一章写完,到时候没按时回归又显得挺不讲信用的……TAT 所以就在这里说一下吧,隔日更也困难,一方面是三次元最近事情太多,另一方面也有点卡文因素,所以就不约哪天更了,总之有空了就写,写出来就发。 对不起小天使了,最近留言的我都会给你们发红包,真的真的抱歉! 机甲之王-13 87 “大可爱”已经变成“大恐怖”, 它们血丝迸裂的双眼紧紧盯着左南和路加,几次张嘴袭击都失败后,气急败坏地发出吼声, 开始轰隆隆追赶,每一步都踩得地动山摇,恨不得把两人踩成烂泥。 虽然因为有防御罩的保护, 两人并不会被直接踩到, 但还是被震动的大地颠簸得够呛。 路加闪身躲避, 动作极其敏捷,体力也不见衰减, 数次带着左南险险避开,然而巨怪们渐渐改变方法,从单纯追赶变成有策略地围堵, 再这么下去,两人早晚要被吞下去。 直接一口吞的话,半径只有半米的防御罩大概能避免他们被消化,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被闷死, 在体型的巨大悬殊下, 这金手指不具备绝对优势。 路加将身上仅剩的几个量子武器朝巨怪扔过去,到最后两手空空,不得不背着左南左突右闪。 左南看着从自己肩膀旁边擦过的巨大利爪,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在路加耳边吼道:“防御罩根本不够用啊!” 路加一如既往地淡定, 顺手折下一截树枝,抬头看向巨怪:“弱点应该在眼睛上, 想办法戳伤它们的眼睛。” 左南接过树枝,想到自己还有金手指:“等等, 我试试跟它们沟通一下,看它们还有没有清醒的神智。” 说着就从路加背上跳下来,同时使用“神级拟态”,在双脚落地的瞬间变成和它们一样的巨怪。 路加回头,仰头,看向突然多出来的庞然大物:“……” 他只知道左南能变成小鸟等小型生物,竟不知道他还能变成这么大的怪物…… 左南的变化将周围的巨怪都惊到了,然而它们不再像以前那样露出呆萌的神态,短暂愣怔后很快就朝左南进攻过来。 左南开始蛮力打架,边打边喊:“吼——” 你们还认识我吗? 巨怪们:“吼——” 吃了它! 左南的小短手朝一只巨怪的脑袋揍过去:“吼——” 是我啊!你们的好朋友啊! 巨怪们:“吼——” 吃了它!吃了他! 左南:“……” 确定这些巨怪已经失去理智变得六亲不认,左南不再废话,边拳打脚踢,边迅速调用“恢复出厂设置”,抓住一只巨怪的前爪。 这只巨怪突然停止动作,眼里的红血丝飞速消退,神色茫然地站在那儿左顾右盼。 左南惊喜,没想到“恢复出厂设置”在这种古怪的情况下也能适用,但他依然保持着警惕,防止对方再次失控。 旁边的巨怪围攻过来,左南如法炮制,接连将金手指用在他们身上。 被恢复了出厂设置的巨怪们静止下来,塔一样矗立着,集体懵圈。 半晌后,一只巨怪看向左南,歪头:“吼——” 嘎?咋了? 左南正要开口,巨怪突然兴奋起来:“吼吼吼——” 啊啊啊!漂亮母兽! 左南一头黑线:“……” 巨怪们彻底恢复清醒,围着左南又叫又跳,完全不记得一分钟前他们还想吃了这只爱慕对象。 左南受不了它们的热情,赶紧回到路加身边,变回人形跳到他背上。 漂亮母兽凭空消失,重新变回大可爱的巨怪们面面相觑,最后低头将目光投向渺小的两脚兽,锁定在左南身上。 “吼——” 我的漂亮母兽怎么变成这玩意儿了? “吼——” 不过这么小好可爱啊! 大可爱们的小短手蠢蠢欲动,像是怕把左南捏坏,犹豫再三还是收回手,只在旁边围观,它们见不停有猛禽凶兽攻击左南,怒了,一掌拍死一个。 左南见它们没有复发的迹象,长出一口气:“好了,最大威胁解决了。” 至于其他动物,不管恢复出厂设置有没有用,数量这么多他想管也管不过来,威胁不到他们的安全就行。 两人在防御罩的保护和大可爱的护送下顺利找到水源,路加随手抓了些野兽,左南用上个世界积累的野外生存能力将野兽处理干净并生火烤熟。 大可爱们闻着香味,口水直流。  浴盐浴盐  左南给它们尝了几口,见它们挺喜欢熟食,便干脆给它们烤了几只整野猪。 填饱肚子,左南起来轻微活动了几下,因为这顿野餐的幸福指数比较高,路加对他的好感值又增加了几个点,现在他的安全范围已经扩大到三米半径。 他朝路加看看,仍有些不放心:“你吃这边的东西真没关系?” 路加摇头,看向他:“你呢?” “我也没事。”左南笑了笑,“接下来我们该干什么?” 路加看看天色,折腾一天转眼又快天黑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再想回去的办法。” 左南正要答应,突然神色顿住,一把抓住路加的手臂:“等等!” 路加扭头:“怎么了?” 左南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的神色:“有飞船来了!” 路加:“在哪儿?” “很远,在另外半球,不过他们朝这儿过来了,以飞船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到……”左南听了会儿,“是冲着我们来的。” 没多久,飞船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在距离不远的地方停下,舱门打开,涂着帝国标志的军用机甲列队而出。 机甲分成两队,一队以形似坦克的姿态着陆,开始对付漫山遍野的凶兽,另一队伸展双翼盘旋在半空,对付天上密密麻麻的猛禽。 左南冲大可爱们挥手:“你们走!快走!” 大可爱们恐惧机甲,虽然听不懂左南的话,但看懂了他的手势,急忙转身,用小短手艰难地抱着头,四散奔逃。 不消片刻,左南和路加周围被清空出一大片干净地方。 飞船上下来一行人,穿着帝国军服,都是陌生面孔,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左南和路加,直直朝这边走过来,最终在两人面前停下。 “很抱歉,这次演习出现失误,让你们遭受了不必要的麻烦。”为首军官率先开口,同时展示自己的证件,“我是元帅的亲信,元帅对这次事故极为重视,派我过来营救你们,请跟我们上飞船吧。” 左南朝路加看看,路加微微点头,两人已经形成默契,路加虽然没有明说,但有测谎能力是一定的,现在他点头,就说明面前的人说的是真话。 左南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但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看向来人,谨慎道:“我觉得这不是失误,垃圾星并没有特别大的危险,但我们差点死在这里。” 来人点点头:“确实不是失误,是有人蓄意谋害,因此元帅特别重视这次的事故,已经派人去学校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左南没再说什么,和路加一起朝飞船走去。 正要上悬梯时,左南突然双腿一软,急忙抓住扶手。 路加扭头看过来:“你没事吧?” 左南面色微变,他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甚至已经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甜腻香气,浓郁得像是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的。 路加没有他那么敏锐的五感,但似乎也察觉到有些异样的味道,蹙眉朝四周看了看。 左南警铃大作。 卧槽卧槽卧槽!Omega发情期!!! 路加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回头再次看向左南。 左南飞快调用“神级拟态”,将身体调整到Alpha状态,那股疯狂扩散的气味瞬间中断,终于将他从掉马的悬崖边拉回。 他悄悄松口气,对上路加探究的目光,直起腰煞有介事地耸了耸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路加道:没有。” 左南:“哦,那可能是我的错觉。” 说完他朝其他人看了看,见大家都神色如常,知道那股味道还没来得及飘出去,这才放心。 两人进入飞船,去指定仓位休息,没多久,所有人都回到飞船上,飞船起飞,驶离垃圾星,进入静谧无声的太空。 左南坐在座位上,目光盯着墙上的时钟,心里开始焦灼。 从垃圾星到军校所在星球,行程所需要的时长远远超过他拟态Alpha的限定时间,如果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他等不到回去就要露馅儿。 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拟态其他物种。 但休息舱里还有其他人…… 左南收回目光,低头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心急如焚。 半晌后,他站起身。 旁边几个军人朝这边看过来。 他来回转几圈假装活动活动,又坐下去。 路加问:“你怎么了?” 左南胡诌:“没什么,就是想上厕所。” 路加面无表情道:“你五分钟前才去过洗手间。” 左南:“……” 左南清清嗓子:“我去喝点水。” 说完转身准备朝隔间走过去。 然而快到门口时,突然“砰”一声,额头重重撞在什么东西上,整个人被弹得后仰,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路加豁然起身:“米洛!” 左南捂着额头,神色愕然,他不知道自己被什么撞了,更要命的是,额头上传来的痛觉根本不是物理撞击带来的,那股痛里面带着麻,像是刚经受过点击,承受着一蹿而过的电流。 路加走过来,蹙眉看着他。 左南试着伸出手,下一刻,手被无形的墙弹开,掌心顿生麻痛。 路加抓住他手腕,沉声道:“别乱动。” 说着扭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几个军人,那几个人此时正玩味地看着他们,早已没了之前正襟危坐的肃容。 左南也察觉到异常,低声道:“这里多了一层隐形屏障。” 路加:“他没有说谎,确实是奉元帅命令来接我们回去的。” 路加口中的“他”指的是之前有过交谈的军官,那名军官目的纯粹,不可能无故限制他们的自由,可现在他们突然被关起来,那军官估计处境也不秒。 果然,下一秒,左南听到了驾驶舱里的动静,神色微变。 “他手下有内鬼!飞船被劫持了!” 机甲之王-14 88 左南听着驾驶舱里的动静, 心“扑通扑通”几乎跳到嗓子眼,他一边警惕地盯着旁边几名军人,一边小声对路加道:“飞船改变航向了。” 路加在发生意外的瞬间便已经预料到, 那些人不会老老实实把他们送回去,改变航线在所难免,他心绪平静, 扭头朝左南看一眼, 低声问:“他们准备去哪儿?” 左南报了一颗星球的名字, 是距离这里不算太远新开发的行星,目前作为军事驻地使用, 属于利昂上将的管辖地。 左南想到那张与时瑞一模一样的脸,恨得牙痒:“果然和利昂那个王八蛋有关。” 路加没再说什么,神色也没多大变化, 只是扭头观察舱里的环境和那几名军人,心里默默思索脱身的办法。 然而将他们罩住的无形屏障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除非用重型武器轰炸,否则根本无法从内部打开。 那就只能静观其变, 默默等待时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在经历了漫长的煎熬后,飞船终于抵达目标星球。 舱门“哗”一声打开,左南抬头,发现笼罩在周围的无形屏障上开始闪现金色光芒,这些光芒很快变成丝状实体, 如同细细的绳索,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两人捆得结结实实。 船舱里的几名军人走过来, 一人按动墙上按钮将屏障收起,另两人神色不善地将他们从座位上拽起来, 吆喝道:“走!下去!” 左南朝路加看过去,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路加微不可察地轻轻眨眼,示意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左南笑了笑,忽然伸手朝门口一指:“你看!” 旁边几个人都下意识扭头看去。 左南飞快调用“任意拟态”,变成垃圾星上一种经历过辐射变异后剧毒无比的小蛇,轻松摆脱那些细丝的束缚,对着最近的人狠狠咬下去一口。 “嗷——”那人发出惨叫,抱着腿跳起来,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就“砰”一声倒在地上,皮肤青紫,直接被毒死了。 另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又发现少了个人,大吃一惊,急忙按响警报器。 “嘟——嘟——嘟——”飞船上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左南以蛇身弹射出去,蜻蜓点水般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小小咬了一口,趁着其他船舱的人还没赶过来,火速解决这里的所有敌人,紧接着变回人形,跑到墙边按下之前观察到的某个按钮。 用于捆绑的丝线全部消失,路加重获自由,立刻捡起敌人的武器朝门口冲过去,左南则拟态成一种小到不易察觉的有毒飞虫,对冲进来的敌人逐个偷袭。 路加在他的掩护下顺利解决一票人,冲向驾驶舱。 左南变成人形跟着冲进去:“快!外面有人过来了!” 利昂上将的人已经察觉到飞船上的异样,正驾驶着机甲朝这边赶过来,左南和路加互相配合,在那些机甲靠近飞船的时候成功将驾驶舱内所有敌人制服。 左南扑到显示器上:“我们已经被包抄了!” 路加神色淡定,动作熟练地一通操作后,飞船成功离开地面,并同时朝下方的机甲进行炮轰。 左南惊叹:“哇!你连飞船都会开?!” 路加抬眸,对上他亮到发光的星星眼,鬼使神差地挺了挺胸,随即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忍不住轻轻蹙眉。 飞船离开这颗陌生星球,下方出现骚动,很快有一大波机甲追过来进行包抄围剿,好在这艘飞船是军用的,上面有足够多也足够强大的军备,路加似乎天生就会战斗,很快摸清了所有操作,紧接着就是一顿猛烈的火力输出。 左南紧紧盯着显示器,看到敌人被打得七零八落,丝毫不敢放松。 “有隐形装置,在最下方面板里。”这时,角落里传来一道男声。 左南扭头看去,这才想起来那位受元帅命令过来接他们的首领还被绑着,忙走过去将绳子割开:“不好意思,来恩少将,刚刚实在太紧张,忘记给你松绑了。” 来恩少将微微颔首:“没关系,多亏你们俩能干,不然我们全都要交代在这儿。” 旁边还有几名军人也被绑着,应该都是来恩少将的心腹,不过左南为保险起见,悄悄用记忆云盘窥探了一下,确定他们没有异心才将他们解救出来。 来恩少将走到路加身边看了会儿显示器,道:“刚刚我已经给元帅发了紧急信号,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部队过来接应我们,撑过这段时间我们就彻底安全了。” 路加惜字如金:“嗯。” 说着直起身往旁边让让:“还是让你的人来驾驶吧。” 来恩少将没有异议,点头:“好,你们这趟受累了,去隔壁休息一下吧。” 危机已经解除大半,剩下的事来恩少将的人能够应付,左南稍稍放松了不足两秒,目光投向墙上的时钟,又紧张起来。 他拟态成alpha的时限已经过去大半了! 两人进入隔壁休息室,左南飞快地将门关紧,在路加疑惑的目光中拟态成一只灰扑扑的小鸟,飞到桌子上。 路加看着他:“你干什么?” 左南:“啾——” 当然是节省拟态alpha的时间。 听得懂算你赢。 路加自然听不懂,他的好奇心不重,得不到答案便不再追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过了没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 左南瞬间变回人的模样。 路加扭头看他。 左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坐在桌子上,忙跳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门被敲响,来恩少将推开门走进来,将手里端着的一盘水果放在桌上,态度温和而友好:“饮水机坏了,你们如果渴的话,就先吃点水果吧。” 水果可是奢侈品,左南笑着道谢,没跟他客气,戳起一块递给路加,又戳了一块送进自己嘴里。 来恩少将看着他们的互动,略诧异地扬起眉,在旁边坐下道:“看起来,你们关系很不错。” 路加没有交流欲望,淡淡回他一个字:“嗯。” 来恩少将看向左南:“可以跟我讲讲你们这次演练的经过吗?” 左南:“???”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左南认命地跟他聊了几句,将过程压缩再压缩,精简再精简,试图在三分钟内讲完,可没想到来恩少将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抛,大有要好好唠嗑的架势。 一盘水果见底,天还没聊完,左南偷偷瞄了眼时钟,心急如焚。 路加有所察觉,不着痕迹地朝他瞥一眼,又轻轻移开目光。 左南实在耗不起,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来恩少将点点头。 冲进洗手间后,左南关好门,重新变回小鸟,飞到洗手台上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生无可恋。 过了不知多久,来恩少将终于起身离开,左南绷紧的头皮总算松开。 几秒钟后,洗手间的门被敲响,路加推开门走进来,跟洗手台上的小鸟目光相对,顿了顿,发出关切的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左南歪头装傻:“啾?” 路加道:“你偷偷看时钟,在为什么事着急?” 左南继续装傻:“啾?” 路加:“……现在没别人了,你不用一直躲在洗手间。” 左南:“……” 一人一鸟从洗手间里出来,门又一次被敲响。 路加:“……” 左南:“!!!” 这回是来恩少将的一名心腹,过来问他们肚子饿不饿,让路加搪塞几句后离开。 左南第二次从洗手间出来时,门又响了。 这回是来恩少将亲自过来,关切询问一直蹲在洗手间的左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左南急得抓狂,不得不变回人形从洗手间走出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没事没事,就有点拉肚子,现在好了,多谢来恩少将关心,我真没事。” 来恩少将严谨又负责地说道:“我们有军医的,我喊军医过来给你看看。” 左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真不用,我没事。” 来恩少将不赞同地摇摇头:“是我疏忽了,你们在垃圾星连防护服都丢了,应该尽早做个全身检查。” 说着不由分说,将那名军医叫了过来。 左南:“…………” 一通全身检查折腾了挺长时间,左南慌得不行,他的alpha拟态时限已经快到了。 检查结束,军医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向来恩少将汇报:“不可思议,他们俩的体质都非常好,完全没有收到辐射的影响。” 来恩少将拿起体检报告,一丝不苟地看着。 左南打开倒计时,满心绝望。 10、9、8…… 左南心慌慌,气血逆流。 4、3、2…… “砰——”脑子里的弦彻底绷断,左南拔腿就跑,以光速冲进洗手间,“咔哒”一声将门锁上。 然而一扭头,路加竟站在自己面前。 左南吓得魂飞魄散:“你你你……你怎么也进来了?” 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跑得比我还快? 然而这惊吓的短短一秒钟让他延误了拟态成其他物种的时机,独属于omega的信息素从他体内瞬间散发出来,左南脸色白了,身体一软,倒下去。 路加将他托住,有史以来第一次崩表情,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你是omega?” 左南被他的话惊醒,赶紧拟态成小鸟。 路加将因过于心慌摔倒地上的小鸟捡起来,托在手心仔细打量,再次发出灵魂疑问:“你是omega?” 左南扑楞着翅膀抓狂:“……” 啊啊啊啊到底要怎么收场啊!!! 让我死!让我死!!! 机甲之王-15 89 两人突然冲进洗手间, 还飞快地把门关上,这行为怎么看怎么诡异,让一门之隔的来恩少将神色茫然地愣了好几秒钟。 过了一会儿, 来恩少将回过神来,皱着眉抬手敲门:“你们怎么回事?出什么情况了吗?” 左南现在是一只鸟,没办法说人话, 路加不得不开口解释:“没事, 米洛有点不舒服, 我进来看看。” 来恩少将朝军医看看,军医一脸无辜:“不可能, 米落的身体状况非常棒,我相信我的医术,也相信我们目前的医疗水平。” 来恩少将想了想, 将最信任的副官叫过来,低声交代道:“元帅非常重视他们两人的安全,不能让他们在我们飞船上出现任何意外,你去看一下监控, 看仔细点, 不要错过任何异常情况。” 他的声音可以算是耳语,毕竟调看监控有些侵犯隐私,得悄悄进行,可左南开着超强五感,立刻捕捉到这一消息, 惊得身上的羽毛都炸起来。 要命!忘了这飞船上还有监控了! 不能让他们看监控!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会拟态成其他物种! 路加疑惑地看向手心里炸毛的左南,以为他是害怕自己戳穿他的身份, 忙用手指将他膨起来的毛按压下去,还安抚性地摸了摸:“你放心,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左南将脑袋从他手掌下挣扎出来:“啾——” 你不会告诉,监控会告诉啊! 左南迅速调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顾不得考虑这个金手指的副作用,光速选择使用。 金手指生效,时间骤然停止,飞船里的所有人都定住身形,左南赶紧从路加手上飞出去,本想下意识变回人的模样,想起来自己眼下正处在发情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变成一只手脚灵活的猴子。 猴子开门冲出去,找到监控室,调出监控记录,将重要片段全部剪掉。 这项工作并不十分顺利,军用飞船的保密措施比民用飞船高N个级别,监控加密也相当严格,并不是谁都可以在上面动手脚的,好在左南可以窥探别人的记忆,费了一番周折后总算把密码给破解了,这才磕磕绊绊完成。 做好这些后,左南又制造出监控在对战中受损的假象,确保天衣无缝,这才长出一口气,回到路加所在的洗手间。 路加维持着原姿势站在那里,左南变回小鸟跳到他手心。 金手指失效,小鸟瞬间脱力,“叭唧”倒下来。 路加皱眉:“……” 怎么回事?我手劲太大了? 外面的副将已经开始行动,来恩少将觉得一直守在洗手间门口有点不像话,没多久就转身离开了,左南听着外面渐渐远去的动静,放心瘫在路加手心,眼珠子对上路加的视线。 路加:“……?” 左南目前生理状态有点尴尬,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时机,他打开信息框看了看路加目前对自己的好感值,80分还不到,但距离也不算远,如果自己主动开口提出标记的事…… 左南对这个abo世界还是有点不适应,想到标记就觉得老脸要红,当然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心里恨不得赶紧来个终生标记,但也知道那是做梦。 临时标记倒可以试一试,就不知道路加愿不愿意…… 左南蠢蠢欲动地想:要不我问问? 反正他知道他以前是我男朋友,在他眼里我估计就是个大写的“图谋不轨”,都这样了,也不存在什么窗户纸,厚着脸皮请他帮忙,应该不至于翻脸吧…… 左南心里正纠结着措辞,冷不丁路加突然开口:“你是……到发情期了?” 左南:“……” 想用翅膀把自己的脸埋起来,但没力气。 路加:“你可以变成其他物种,所以也可以变成alpha,以前你就是这么伪装自己的?” 左南:“……” 路加:“我不会说出去,这点你可以放心,不过这时候发情,确实有点麻烦。” 左南:“……啾。” 路加听出他的有气无力,微微蹙眉:“发情期这么虚弱么?” 左南没再吭声,确实没力气了,他想变成人,又担心信息素外泄引起轰动,纠结着没敢冒险。 路加难得比他话多,有点不习惯,自言自语几句后干脆闭上嘴。 一人一鸟在狭小的空间里保持沉默,简直可以沉默到天荒地老的架势,然而外界并不给他们继续下去的机会。 没多久,几艘太空战舰围堵上来,来恩少将赶紧指挥手下展开突围,形势再次陷入危急。 外面开始新一轮战斗,左南和路加再待在洗手间里就实在说不过去了,战斗因他们而起,他们不说参不参加,至少不能龟缩着。 左南认命地抬起头,向路加投去求助的目光。 路加顿了顿,道:“我刚刚发现,只要我想,你给我的防御罩就可以隔绝一切,包括信息素,你如果有话说,可以变回人说,你站在我的防御罩里,信息素扩散不出去,其他人不会察觉。” 左南惊喜:”啾?“ 浴盐浴盐 路加点头:“真的。” 路加有一说一,从来不说谎,左南自然相信他,立刻挣扎着往他掌心边缘挪,路加看出他的意图,便将他放到地上。 左南变回人形的时候,路加还没直起腰,两人头碰头,“咚”一声,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直接将虚弱的左南撞翻在地。 浓郁的信息素瞬间充满整个防御罩,在有限的空间里饱和度呈指数疯狂上涨。 路加有点晕,不知道是被信息素冲击的,还是那一下撞的,感觉脑子都宕机了,空白一片。 左南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本就处在金手指的副作用中,再加上发情期飙升的信息素,让他差点失控。 他颤抖着看向路加,眼尾赤红、呼吸急促,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路加……” 路加让他这一声带着气音的轻唤激得从脚底一直麻到天灵盖,整个人都木了。 左南身体软成一滩烂泥,胸口却剧烈起伏着,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路加,眼里含着水光:“帮帮我……” 路加眉头拧起来:“飞船上可能没有抑制剂。” 左南费力道:“你可以……临时标记。” 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那些暗搓搓的小心思了,发情期实在太可怕,他又是抑制了好多年的异类,一旦开闸简直就是海啸级别的灾难,他觉得要不是自己有金手指和强大的意志力支撑,估计早就已经晕死过去。 现在他只想摆脱生理失控的可怕感觉,嘴里一遍遍喃着:“标记……标记我……时瑞……时瑞……” 路加眸色深不见底,定定看着他:“时瑞是你男朋友?” 左南已经有些意识不清:“时瑞……” 路加手指摩挲他后颈:“你是因为他才对我这么好的?” 左南睁开眼,视线模糊:“时瑞……我难受……帮帮我……” 路加莫名有些生气,他将左南捞起来抱住。 左南打了个激灵,努力朝他靠近,又因为脱力不得不放弃,脸上的表情像是委屈得要哭,又因为直白的渴望显出极大的诱惑。 路加挪不开目光,却皱着眉冷着脸:“我原本有别的办法帮你,但我不想用了。” 左南恍惚着没听清,只期待又痛苦地看着他。 洗手间的门再次被敲响,来恩少将在外面焦急道:“再没人开门,你们就把门撞开。” “路加!米洛!” “路加!米洛!你们还好吗?” 路加对门外的动静充耳不闻,让左南坐在自己怀里,手摸上他后颈细白的皮肤,呼吸微沉:“是你自己要求标记的。” 左南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在贴近,心口狂跳:“时瑞!” 路加神色不悦,低头一口咬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星际:我不行.jpg ABO:氧气罩.jpg 星际+ABO:原地升天.jpg 机甲之王-16 90 轻微的刺痛过后, 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后颈被咬的地方朝全身扩散开来,左南垂着眼,两扇乌黑的眼睫快速轻颤。 “路加……” 或许是因为意识逐渐恢复清醒, 又或许是临时标记产生的亲密感让他直接将这种关系与时瑞本人剥离开来,他不再喊时瑞的名字。 “路加,可以了……” 路加松开唇, 冷冷的嗓音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现在看清人了?” 左南没说话, 他的注意力被门口的动静给吸引过去, 吓一跳:“他们要撞门进来,你快扶我起来!” 路加却没动。 左南焦急起来:“路加, 快扶我起来啊,这样给人看见不好。” 路加拇指轻抚他后颈尚未愈合的创口,低头再次凑近:“看见了正好。” 左南:“???” 路加说完便在那创口上舔了一下, 见左南身子轻颤,心里生出猫抓似的痒,忍不住改成亲吻,原本只想一触即离, 却在停顿片刻后着魔似地亲了一下又一下。 左南咬住唇, 嗓子里发出含糊的气音,受不了。 “砰——”门终于被撞开。 路加在人冲进来之前,飞快地将左南转过身,呈情侣拥抱的姿势将左南的脸埋在自己胸前。 来恩少将急匆匆走进来,又赶紧刹住, 站在那里和几名下属面面相觑。 路加仿佛没看到他们,低头在左南发顶亲了一下, 又给他理了理略凌乱的衣服。 这一幕实在引人遐想,来恩少将尴尬不已, 说了句“没事就好”,带着人退出去。 洗手间的门已经被撞坏,他们干脆出了隔舱,还体贴地将舱门关上。 “少将,他们这是……” “咳……” “这……违反军纪了吧?” “呃……他们还只是军校生……” “但他们俩AA恋,在军校也……不大合适吧?” “唔……刚历经生死劫难,AA恋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偷听了一耳朵的左南脸热起来,低声道:“来恩少将态度有点奇怪啊,帝国对军校生AA恋这么宽容的吗?” 路加低头:“AA恋?” 左南脸颊慢慢变红,眼神瞄着他:“AO……恋。” 路加跟他对视,神色淡然地回答他的问题:“不宽容,只是对我们宽容。” 左南听着觉得古怪,但暂时顾不上细想,他的注意力全在路加的态度上,路加对他的用词没作反驳,这让他心里有了底气,忍不住嘴角翘起来:“你刚刚亲我了。” 路加:“……嗯。” 左南:“其实只要临时标记一下就可以了。” 路加:“……嗯。” 左南:“既然……那你现在就是我男朋友了。” 路加:“……嗯。” 左南嘴角恨不得飞上天。 路加盯着他看了片刻,将他抱起来:“已经标记过了,你怎么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左南喜滋滋道:“没事,休息半天就好了。” 路加以为半天是个概数,没想到半天过后,左南真的掐时掐点恢复了力气,前一秒还浑身瘫软,下一秒就能自己起来了。 他意外地看着左南,觉得他身上的谜实在太多:“你还有多少技能?” 左南知道他好奇心不重,便像平时一样随口应付:“不多,就几样,有几个你都知道了。” 路加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垂着眼,神色微微冷下来。 这时候,舱门再次被敲响,来恩少将高兴地大步走进来:“救援来了!元帅派了星际战舰过来接应我们!敌军已经被俘了!” 左南欣喜地朝路加看了看,笑起来:“那我们可以顺利回去了!” 路加沉着脸扭过头,没应他的话。 左南看他一副闹别扭的模样:“???” 来恩少将:“……” 我又来得不是时候? 来恩少将尴尬地清清嗓子,退出去,站在门外无奈地抹了把脸。 休息舱内,左南绕到路加面前:“怎么了?” 路加淡淡说了句“没事”,越过他走到门边,打开门大步走出去。 左南:“???” 之后一路行程都非常顺利,来恩少将直接将他们送回军校,只是路加的情绪不大对,左南仍然一头雾水,不明白一向淡然的路加怎么就突然有了脾气。 他回想之前的情形,有点恍然:“是因为我没详细回答你那个问题?我不是故意的啊,以前你都不仔细问的,我不知道你突然来真的嘛!” 路加瘫着脸,全程充当哑巴。 左南急得抓头:“这会儿不方便说,等回宿舍我再告诉你,行吗?” 路加终于开口:“不用,我不想知道。” 左南好歹也有过几个世界的恋爱经历,虽谈不上恋爱小达人,但至少某些觉悟还是有的,他立刻铿锵有力道:“不行,必须告诉你,我对你没有秘密!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路加没说话,径直往宿舍区走。 左南担心掉好感值,打开信息框,却意外地看到好感值已经高达85分了,他有些震惊,之前都没听到破80的提示,唯一可能的原因大概是那时候他恰巧处在发情期,神智正模糊。 好感值突破80,这意味着路加现在不光有绝对防御,还有了绝对攻击。 左南高兴起来,脚步轻快地跟上:“路加,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哪里不一样?” 路加顿住脚步,扭头看他:“感觉到了,在飞船上的时候就有了,这也是你送我的能力?” 左南点头,激动问道:“具体什么感觉?” 路加没有表露出任何兴奋的情绪,甚至看起来更不高兴了:“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么强大的能力?” 左南愣住,挠挠脖子:“啊,这个,说来话长,我回宿舍慢慢跟你说。” 路加用肯定的语气道:“因为时瑞。” 左南看他醋溜溜的模样,心里再次窃喜,又有点哭笑不得:“时瑞就是你啊。” 路加道:“我是我,他是他。” 左南:“……” 回到宿舍,左南开启哄男友模式,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有金手指展示给他看,不光解释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还用记忆云盘给他看了两个人的过往片段。 路加终于明白了他的来历,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释怀还是更纠结,毕竟他没办法对时瑞这重身份产生认同感,反而全身每个毛孔都开始发酸,变得更醋了。 左南心里大呼失策,赶紧补救:“你饿了吧?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美食也没能让路加高兴起来,他站起身去卫生间,一会后走出来:“水烧好了,你去洗澡吧。” 吃醋归吃醋,倒是无师自通地开启了体贴模式。 左南乐起来,没跟他谦让。 冲完澡出来的时候,路加已经从学校超市买了菜回来,正在水池那儿洗呢,左南擦着头发走过去:“买了些什么?” 路加回头,目光顺着他脸上湿漉漉的头发慢慢移到唇边。 左南正在看菜,察觉到他的目光,立刻抬眼,下一秒,视线被毛巾挡住,路加夺过他手里的毛巾开始给他擦头发。 左南:“……” 这么体贴,这不是我认识的路加。 他伸手拽毛巾:“不早了,一会儿他们训练的都该回来了,你也去洗个澡吧。” 路加停下动作,看着他顿了很长时间。 左南:“……?” 下一秒,路加开始解腰带。 左南瞪大眼吓一跳:“???” 啥情况?突然变体贴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又一下子这么奔放是怎么回事?进展这么快的吗? 在左南震惊而略带羞涩甚至期待的复杂目光中,路加将裤子褪下去一半,停在暧昧又啥都看不到的位置,转过身。 左南:“!!!” 干啥?主动做零?! 路加站得笔直,一点都没有要趴下去做零的意思,低声问:“看到了吧?” 左南咽了咽口水,努力不让自己目光乱瞟而显得太下流,但还是忍不住缓缓朝下瞥过去,语无伦次道:“啊?哦哦……看、看什么?等等……527……527?” 路加腰线以下靠近股沟的部位有三个很不明显的数字,像是用某种特殊技术烙上去的,颜色与皮肤融为一体。 左南好奇地凑近。 路加感觉有呼吸扑上来,眼睫颤了一下,飞快地将裤子提上去:“这是我唯一的秘密。” 左南抓着毛巾眨眼,脑子里一片空白:“哦……哦……” 路加胡乱扣好腰带:“我去洗澡。” 说着快步走进卫生间,没多久又出来,拿了洗漱用品进去,再过一会儿又出来拿衣服。 左南听着那边忙乱的动静,脑子终于恢复思考能力。 “5、2、7……”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你的编号为什么要刻在这么涩情的地方? 路加:…………[目光转向作者.jpg] 作者:不关我的事!我看娃娃就是这样的![理直气壮.jpg] 机甲之王-17 91 左南觉得“527”这个数字似乎在哪儿听过,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外面的动静打断思路。 在训练场上待一天的军校生们回来了,走廊里传来各种各样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没多久, 宿舍门被人用很大的力气敲响,左南走过去把门打开。 德蒙维持着举手敲门的姿势站在他面前,见鬼一样瞪着他, 气沉丹田, 大吼一声:“卧槽!你没事?!” 这一嗓子把其他同学也引过来, 宿舍门口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德蒙继续吼:“刚刚训练的时候远远看到你进了宿舍大楼,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呢, 没想到真是你!你没事了吗?” 左南把门开大一点:“谢谢,我没事,进来吧。” 大家拥挤着走进来, 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那场可怕的演练意外。 左南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见大家探照灯似的对着自己上下打量,心里觉得奇怪:“什么重伤住院?我没住院啊。” 德蒙脸上的震惊还没退去:“可当时我们集体把你和路加送去医院的啊,你们当时伤得很重, 要不是有防护服, 估计会直接被炸成零碎,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左南:“???” 德蒙目光在宿舍里巡视一圈:“路加没回来吗?他伤得更重?” 旁边有人说:“路加应该也回来了,我之前看到他去超市买菜……” 话音未落,路加穿得整整齐齐,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德蒙:“!!!” 宿舍里炸开了锅,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围着他俩感慨议论。 左南总算从他们的话里面提取出关键信息:当时机甲爆炸,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冲进去,从里面抬出受伤的“左南”和“路加”, 之后送到飞船上由军医进行抢救。因为这场意外,演练没有继续下去,大家回到飞船上集合,带着两个伤员离开垃圾星。回来后,两个伤员被直接送到医院,大家则回到军校继续上课。 机甲爆炸,两人明明伤得很重,都“命悬一线”了,却这么快就从医院里出来,瞧着气色还不错,可不就令人震惊? 德蒙摸摸左南的脸,“啧啧”称奇:“伤成那样都没毁容。” 路加走过来,抓住德蒙的手腕,将他手从左南脸上拉开。 德蒙:“???” 反应迟钝的德蒙恍然大悟:“哦,我说你的脸怎么恢复得这么好呢,是假脸吧?那确实不能随便摸,得小心点。” 左南朝路加瞥过去,瞄到他醋醋的眼神,控制不住嘴角往上翘。 路加目光扫视四周,冷冷问道:“阿维德呢?” 人群陡然一静,随后又提高到更大的音量,德蒙八卦兮兮道:“阿维德昨天被带走了!” 说着用手指点点自己手腕,用“你懂的”眼神,小声道:“犯了事。” 左南还记得在垃圾星上阿维德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再加上后来机甲爆炸时机太巧,料定阿维德被带走多半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不过很显然,大家只知道阿维德被带走,却并不知道具体原因。 听大家的意思,除了阿维德被带走,学校目前一切正常、风平浪静,不过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元帅,想必不会被轻易揭过去。 正说着话,门外忽然有人喊:“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大家又拥挤着跑出去,德蒙嗓音最大:“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外面的人说:“校长被带走了!听说犯了事,要接受调查!” “哗”一下,宿舍区瞬间沸腾,大家开始激烈的八卦讨论。 “不光校长被带走,还有好几个校领导都被带走了!” “新校长已经过来了,听说是元帅亲自委派的,来头可大了!” “哇!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因为上次的演练意外?” “那次不是已经有人下来调查过了吗?毕竟是意外事故,校领导挨了批评,责任主要在机甲供应商量,事情都过去了。” “也是哦,那会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我去打听打听!” “等等我!我也去!” “一起一起!” 人群闹闹哄哄离开,走廊里很快恢复寂静,左南没兴趣去凑热闹,只想着尽快吃上一顿好的,便关上门开始做饭。 路加站在他旁边打下手。 左南道:“他们说我们俩是在机甲里被扛出去的,看来还找了替身,我们要死在垃圾星上,死了也就死了,学校估计会说我们出院后身体恢复不好,办理了退学,不会有人怀疑。” 路加:“嗯。” 左南有点佩服:“天衣无缝啊这计划。” 路加垂眼:“是我连累了你。” “嗯?”左南扭头看他,“干嘛这么说?我们是一体的,走到哪个世界都会被针对,又不是你的责任。” 路加沉默片刻,道:“责任在我,他们一直在找我,想将我除掉。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碰上这种事。” 左南本想说“大哥你不用这么见外吧”,话到嘴边忽然顿住,他想到了路加身上的数字。 虽然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但只要启用记忆云盘就能轻易从各种角落里翻找出来,他很快从脑海中搜索出相关信息。 “我们快要将整个星系翻遍了,527怎么那么能藏?” “他是特殊品,很会伪装。” “不过中枢控制系统已经被彻底破坏掉,527就算还活着,现在应该也是个废物了……” “元帅最近时常问起上将的动向,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来这里太过频繁,让他起疑心了?” “利昂上将怀疑527就藏身在这所学校。” 左南没有特地打听查询过和527有关的消息,但仅仅是记忆里这几句话就足够他拼凑出庞大的信息量。 利昂上将一直在找527,而且因为怀疑527藏身于垃圾星球,经常带着人过去搜寻,而去年更是因为怀疑527躲到了这所三流军校,特地纡尊降贵过来做了监考官。 利昂寻找527的行为很隐秘,而且一直在防范元帅,可见527在他和元帅的关系平衡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路加就是527,路加去年没有参加考试,留级了,所以路加是故意留级的,为了躲避利昂的观察。 但这也留下了隐患,毕竟那么多毕业生中,有个向来表现优异的留级了,利昂不可能不注意到。 所以这次他们受到算计和攻击一点都不突兀,利昂上将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路加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527。 来龙去脉逐渐清晰起来,527是个非常重要的…… 左南手贴上路加胸口,依旧没有感觉到心跳:“你是……” 路加道:“仿真人形机甲。” 左南:“……哦,机甲。” 我在跟一个机甲谈恋爱,我可真牛B。 难怪这个世界的金手指是针对机甲的改造。 左南想到自己曾经好奇查询过的仿真人形机甲,问道:“仿真人形机甲像克隆人一样受到明令禁止,早就被销毁了,你是漏网之鱼?” 路加点头:“嗯。” 左南沉吟道:“利昂想毁了你,还得瞒着元帅,所以元帅知道你活着,而且不希望你死?” 路加再次点头。 左南:“所以这次我们被困在垃圾星球,是因为你身份特殊才惊动了元帅,他想保住你,你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为什么?” 路加沉默片刻才开口:“因为我身上留着他儿子的血。” 左南:“???” 路加对他不作任何隐瞒,仔细解释道:“元帅的儿子十几岁时死在战场,之后他再没有第二个孩子,他将希望寄托在仿真人形机甲上,给我们那一批次的每个机甲体内都注入他儿子的血。” 左南被高科技整得一愣一愣的:“……哦。” 路加:“因为一桩伦理事故,帝国高层投票决定将我们销毁,因为我和元帅的儿子性格最像,元帅暗中派人偷偷掩护我逃出去。” 左南机械式张嘴:“……啊。” 路加:“但我不是他儿子,不希望我的命运受他控制,所以我又自己藏起来,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左南蹙眉:“唔……现在暴露了……” 路加:“没事,我有你给的特殊能力,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难得听到路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左南对他这样的机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伸手将手掌贴紧他胸口,手指隔着薄薄一层布料挠了挠:“你这样,体检不会被发现吗?都没有心跳,校门都进不来吧?怎么会到现在才暴露的?” 路加胸口肌肉紧绷:“没事,我可以有心跳的。” 说着,左南就感觉到掌心的跳动,一下又一下,非常有力。 左南瞠目:“!!!” 路加解释:“平时可以换节能模式,节能模式不进行生物循环,心跳血液代谢都会停止。” 左南:“…………” 他好奇地掀开路加的衬衫下摆,仔细观察他身上的皮肤,还上手摸了摸,感叹道:“太神奇了,和真人一模一样!” 路加让他摸得气息乱了:“米落……” 左南抬起脸看他:“那你现在和我谈恋爱,是心理作用,还是程序运行?” 路加让他问懵了:“我……不知道。” 左南从他难得懵圈的脸上看到上个世界大哥的影子,瞬间胆肥,双手攀上他的肩,凑近了在他唇上“吧唧”一口。 路加眼神变了,仿佛燃起两簇炙热的火苗。 左南被盯得脸红:“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行动啊大哥! 好感值立刻飙升五个点,路加突然将他抱紧,转身按到冰箱门上,低头用力将他吻住。 左南:“!!!” 真行动了啊大哥! 这特么是机甲???科技驴我!!! 作者有话要说:上次看到一篇公众号文章,说人工智能,非人形比人形更实用,想象一下,三头六臂是不是比普通人能干?之所以研发人形的人工智能,而且人形还越来越逼真,其本质原因其实是出于人类的性需求,所以现在有一些产品[哔——]【作者因胡言乱语被捂嘴拖走…… 机甲之王-18 92 路加没有任何技巧, 只有足够热烈甚至野蛮的攻势,仿佛撕开一层冷淡的膜,露出里面滚烫的皮肉, 左南被吻到全身过电般颤栗,差点怀疑他在偷偷放电,毕竟他是个机甲。 一段时间后, 直到走廊上重新嘈杂起来, 路加才将他松开。 左南双眼湿濡, 低头努力放平呼吸:“先做晚饭吧。” 路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呢?” “然后……”左南思维滑偏,想到少儿不宜的地方, 舌头差点打结,“然后吃、吃饭啊……” 路加:“……嗯。” 食材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米饭也已经下锅, 只要再炒几道菜就行,左南动作麻利,很快就把菜全部做好。 饭菜上桌,德蒙闻着味儿带着碗筷过来蹭饭, 顺便八卦刚得来的消息:“听说校长被带走的时候把利昂上将给扯出来了!说他做的一切都是利昂上将指使的!这他妈是神仙打架啊!” 左南问:“怎么个打法?” 德蒙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都没人知道校长到底干了啥。” 左南无语:“那你还一副有料的样子。” 德蒙:“神仙打架就是料啊!我等凡人要知道为什么打,那还是神仙的架吗?” 左南表示服气:“……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德蒙继续爆料,基本没什么实质内容,都是别人的胡乱猜测, 没一个准的,这所学校里知道内情的大概只有左南和路加, 其他几个都被抓走了。 这件事毕竟惊动了元帅,又涉及路加这个本该被销毁的违禁机甲, 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左南和路加对视一眼,闭紧嘴巴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左南和路加被新校长叫过去表达了一番关切,回来后天已经黑透。 左南洗漱后爬上床,发出舒服的叹息:“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话音刚落,放在旁边的通讯器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然而这通讯器只在军校内部使用,所有人都会备注姓名,陌生号码还是第一次碰到,这就有点古怪了。 路加见他对着震个不停的通讯器皱眉,坐起身问:“怎么了?” 左南将通讯器转过来给他看:“陌生号码。” 路加神色警觉起来,跳下床走到他旁边,仔细看了看那串数字:“能打进来的人一定不简单。” 左南有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事情远没有结束,他们是顶着炮火回来的,消息暂未传开,但帝国的高层内部已经知道,元帅和利昂上将离撕破脸只差最后一小步。 利昂上将年轻有为、功勋卓著,受人敬重和爱戴,而元帅唯一的孩子英年早逝,元帅的身体也渐渐不比从前,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下一任元帅非利昂上将莫属,然而这些年,利昂上将的呼声越来越高,元帅却没有表露出这方面的意愿,态度模糊,就很值得琢磨了。 这次据说某军校在演练时出了意外,而演练原本该在下学期,却在利昂上将的授意下提前半年,元帅便借此责怪利昂上将做事鲁莽,更关键的是,元帅派了飞船去救人,却中途遭遇劫持和围攻,差点没能回得来,涉事的正是利昂管辖下的军队。 “利昂已经把自己摘出去了,说这件事他不知情,但元帅并不想放弃追查,目前已经掌握了一点证据。你们俩身处漩涡中,平时要多加小心,尽量别出学校。”这是新校长不久前刚叮嘱过他们的话。 现在看来,不出学校,麻烦依然会找到他们头上。 路加握住左南另一只撑在床栏杆上的手:“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左南抬头看他,笑起来:“没事,我没担心。” 路加和自己都有逆天的金手指,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左南看向依然在震动的通讯器,手指按下“接收”键。 屏幕上出现画面,但画面里有什么看不清,只能凭借微弱的光线辨认出一道身影,看起来像正在走动的机甲,机甲周围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左南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对方出声,便主动开口:“你是谁?” 那边突然传来女人惊喜又惊慌的喊声:“米洛?是米洛吗?” 左南瞳孔紧缩,猛地坐直身子:“妈?” 机甲依然在不紧不慢地走着,四周的环境渐渐清晰起来,左南终于看清机甲某条机械手臂下夹着的人,是米洛的妈妈。 而这架机甲,正是之前利昂赠送的那架。 机甲已经不在仓库了,四周有些林立的阴影,看高度不像房子,像树木,再加上附近一点光源都没有,如果他猜得没错,机甲应该是把米洛的妈妈带到了荒郊野外,甚至很可能已经转移到另外一颗星球。 左南急忙从床上跳下来,目光紧紧盯着机甲手臂下的人影:“妈,你怎么样?发生什么事了?” 米洛妈妈着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像平常一样去仓库打扫卫生,它就突然把我抓起来了!米洛,这机甲是不是失控了?” 左南安抚道:“你别着急,我这就打救援电话!” 那头,机甲突然将米洛妈妈高举过头顶,发出机械而冰冷的笑声:“米洛,你敢报警,我就把你的妈妈扔下去砸死。” 左南顿住,紧了紧牙关:“说吧,你想做什么?” 机甲的声音毫无起伏,指使道:“离开学校,来我这里,不要惊动任何人,我给你一晚时间,天亮的时候如果看不到你……” 左南:“我去了你就会把我妈妈放了?” “当然。” 左南没有讨价还价和质疑的余地,只能立刻答应:“好,我这就过去,把位置发给我!” 路加看着他,眉峰轻蹙:“你不是米洛。” 左南道:“但我用了他的身体,我要对他妈妈的安危负责。” 路加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左南原本也没打算单独行动,路加可是绝好的人形防护罩,还是绝佳的人型武器,有挂不带是傻子,而且对方也没提不能让路加跟着,说不定正等着路加自投罗网呢。 他抬头在路加嘴上亲了一口:“好啊,不过要小心。” 路加眉眼舒展开来,搂住他回了一吻。 左南有任意拟态,变成不足指甲盖大的虫子,轻轻松松就能从学校里溜出去,路加虽然没有拟态的能力,但具有反侦查功能,可以实现针对任何雷达探测的隐形,再注意避开人,从学校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顺利离开,偷走一艘小型飞船,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目的地是一颗小型卫星,距离他们的居住星球并不远,目前是一块废弃的军事驻地,左南和路加从飞船上下来,刚踏足地面就被一圈枪口给包围住。 左南看看那些武器,装出忌惮的样子:“我来了,可以把我妈放了吧?” “当然可以。”眼熟的机甲出现在视野中,一只机械手从胳膊底下抓住脸色苍白的米洛妈妈,将人放到地上。 左南立刻跑过去搀扶:“妈,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米洛妈妈摇头:“没事,没事。” 左南看她似乎只受到点惊吓,不过还是给她使用了“恢复出厂设置”,之后抬眼朝路加看了看。 路加始终紧跟着左南,现在又将米洛妈妈笼罩在防御范围内,威胁对他们来说已经彻底不存在。 左南腰杆硬了,直起身看向机甲:“说吧,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拿你们当人质。”机甲没有表情,语气却十足傲慢,它边说边抬起手臂,“现在我可以跟元帅通话了,相信他会放弃对利昂上将的追查。” 左南没吭声,看着它跟元帅那边联络。 元帅看到被包围的路加,急得剧烈咳嗽起来:“利昂,你果然早有异心!” 机甲道:“元帅可能还不知道,帝国已经有大半军官投靠了利昂上将,帝国早已经不是你的帝国。” 元帅神色震惊,气得脸上每一寸肉都在颤抖。 机甲继续道:“你把帝国密钥交出来,我们把你儿子放了。” 元帅剧烈咳嗽起来:“你……你……” 路加纠正:“我不是他儿子。” 元帅看向路加,神色有些受伤,然而很快又振奋精神,顺着他的意思道:“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我不勉强你,你好好活着我就很高兴了。” 机甲发出笑声:“想要他活着,就把帝国密钥交出来。” 不等元帅开口,路加突然抬起手来,掌心对着机甲:“做梦比较快。” 话音未落,一道刺眼的光波从他手里发射出去,“噗”一下刺入机甲的身体,随着“轰”一声巨响,机甲瞬间爆炸成碎片,而那些碎片还没来得及落地便在半空中化为灰烬。 巨大的冲击泼将地面都震得晃动起来,周围扛着武器的士兵倒下大半,没有倒下的也口喷鲜血,一时间哀鸿遍野。 而位于防御罩内的三个人则稳稳站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左南露出大大的笑容:“太帅了!” 他们在来的途中就已经拿一些飞石状的无名小行星做过试验,路加很清楚自己目前的攻击力在哪种程度,所以对这项能力的把握得心应手。 他转身看向在地上挣扎的几个人,再次抬手。 那几个人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根本没明白他是用什么武器攻击的,见他又要动手,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星球上的守兵都被惊动,各种战斗机甲蜂拥而来,齐齐对着他们发动攻击。 米洛的妈妈吓得差点晕过去,让左南的“恢复出厂设置”给拉回神智,察觉他们并没有受到攻击,这才稍稍松口气,惊疑不定地拉着左南问:“怎、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路加会保护我们的。”左南解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保温饭盒,“妈你饿了吧?这是我今天晚上做的,多不少呢,正好带过来给你吃。” 米洛妈妈:“……啊?” 路加对围攻的大部队展开反击,以一敌万,呈压倒性胜利。 左南拉着米洛妈妈坐下,饭盒打开,筷子递到她手里:“尝尝看。” 左南挑了几片牛肉,站起来递到路加嘴边,笑着看他:“吃点呗,气死敌人。” 路加头一次体会到哭笑不得的心情,张嘴接受了他的投喂。 九死一生的围攻者们:“???”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金手指开得有点飘了…… —— 感谢hotgirlkk扔的手榴弹!感谢随风、土拨鼠拨土(x2)、江风夜游扔的地雷! 感谢紫言灌溉营养液+6、凌灌溉营养液+8、星光点点灌溉营养液+10、江风夜游灌溉营养液+110、北冥有鱼灌溉营养液+10、青山有玉灌溉营养液+10、悠悠然灌溉营养液+2、soft野爹灌溉营养液+5、淡水灌溉营养液+20、南方的橘子。灌溉营养液+20、ZY.灌溉营养液+2、一只乌鸦灌溉营养液+5、我是你的冬小杉灌溉营养液+10! 机甲之王-19 93 战斗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在左南陪着妈妈将带来的饭菜全部吃完后,路加便以一面倒的优势将前赴后继的围攻者统统消灭。 星球上一下子安静下来,身边碗筷碰撞发出的声响便显得格外突兀, 左南收回目光看向米洛的妈妈,见她拎着保温桶的手在颤抖,知道她吓得不轻, 忙伸手在她背上轻拍安抚, 想说点什么缓和她的情绪, 又有些词穷。 米洛妈妈抬起头,对他挤出笑容:“别担心妈妈, 你没事就好,你看妈妈把饭菜都吃掉了,胆子还是很大的, 你不要担心。” 饭菜确实吃掉了,但吃得很机械,而且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她在路加第一次攻击后就惊得低下头,之后一直没抬起来过, 没有亲眼目睹那些可怕的画面, 只能自欺欺人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再加上路加消灭敌人的速度过快,也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左南听了听星球的动静,看向路加:“应该没人了,我们回去?” 路加点头:“嗯。” 左南扭头看向四周:“去找个飞船吧, 他们肯定有飞船留在这儿。” 说着抬起脚朝基地那边走去,那边即便没有可用的飞船, 也应该有别的交通工具。 然而他刚走出两步,旁边忽然传来属于陌生男人的惊恐吸气声, 路加也听到了,两人齐齐扭头循声看去,发现是投映在虚空中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穿着军装、军衔不低的男人瞪大双眼,见了鬼一样瞪着他们:“你、你们……” “通讯器?”左南看了看,找到了源头,弯腰在某个草丛里捡起一块被炸得支离破碎却依然坚强工作着的通讯器,“这玩意儿竟然还没坏?” 可能是在捡起的过程中信号受到干扰,虚空中的画面有片刻扭曲,很快又恢复正常,男人身后多了好几名军官,大家都屏息盯着这里。 不知谁在旁边磕磕巴巴说了句:“信号全部中断,只剩这台机子了,那边也始终没人回复,可能……可能已经……全军覆没!” 那边瞬间陷入一片嘈杂。 左南得意地笑了笑,对着他们道:“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们了!” 这时,画面中又多出一个人,竟然是利昂上将。 左南笑容僵住。 利昂上将死死盯着他,又将目光转向路加,问身边的人:“看清楚了?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旁边的人回答:“是!” 利昂上将的神情瞬间阴狠起来,盯着路加的目光仿佛吐信的毒蛇,一字一顿道:“527果然是你!” 他顶着时瑞的脸,却露出这样让人厌恶的表情,让左南出离愤怒。 路加察觉到左南的情绪,将通讯器从他手里拿过去,抬眼看向利昂上将,冷淡又平静地开口:“没错,是我。” 左南怒道:“元帅呢?你们把元帅怎么样了?” 利昂上将阴森森地笑起来:“怎么样?你看看我身边这么多高级军官,会猜不到吗?大家早已与我统一战线,而元帅孤立无援、疾病缠身,你说他能怎么样呢?” 左南瞪着他,眼里几欲喷火,恨不得顺着信号摸过去将他那张脸撕下来。 利昂上将又看向路加:“527,你身上流着元帅的血,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得接受这个事实,现在元帅的命就握在你手里,你若愿意乖乖束手就擒,我会立刻放元帅一条生路,你若不肯配合,这帝国,立刻就变天!” 路加冷冷看着他,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只淡淡回他两个字:“做梦。” 说着将通讯器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 “咔嚓——” 通讯器彻底损坏,虚空中的画面瞬间消失。 左南目瞪口呆:“路……路加……元帅还在他们手里!” 路加扭头看他。 左南定定神,脑中飞快思考:“哦哦,我糊涂了,那家伙本来就有异心,之前拿我们威胁元帅,现在又拿元帅威胁我们,完全就是个小人,不可能信守承诺,我们没必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再说……他肯定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你不去,元帅还能有一线生机,你要真去了,元帅可能反而会立刻没命……” 他语速飞快地分析着,试图从路加的立场去思考,然而路加只冷漠道:“元帅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左南呆住,愣愣地看着他。 路加道:“我只是个机甲,为战斗而生,不该有人类的感情和牵挂。” 左南眨眨眼:“那……我呢?如果我被抓走……” 路加:“我会跟他们拼命。” 左南噎了噎,看着他用冷冷的神情说出这种堪称甜蜜的话,莫名有种诡异感,忍不住翘起嘴角,又急忙压下去:“你这个机甲怎么有点双标呢?刚刚还说不应该有感情,这不自相矛盾嘛?” 路加深深看着他:“在别人眼里,我是527,在你眼里,我是时瑞。” 左南笑不出来了,他觉得路加并不高兴。 路加确实心情不算好。 左南才给他看过一些记忆片段,他知道左南喜欢的人叫“时瑞”,也知道时瑞长什么模样,对于利昂上将为什么和时瑞长得一模一样,左南给不出答案,但明显很在意,刚刚与利昂上将通话时,左南少有地露出险些失控的愤怒情绪。 路加皱眉,他知道自己就是时瑞,却无法对这一重身份产生认同,情绪的割裂让他生出陌生的钝痛感,这股钝痛从心口蔓延开来,迅速抵达全身每一个细胞。 他将左南拉到身前,心底有种迫切的渴求,想证明点什么,这股渴求让他按住左南的后颈,拇指用力摩挲。 左南抬头:“路加?” 路加不由分说,低头用力将他吻住。 左南吓一跳,险些站不稳,他急忙伸手抱住路加的后背,从被动接受变为主动回应。 两人焦躁的情绪都渐渐被抚平,最终分开彼此,低低的喘息飘散在夜色中。 路加手指在左南唇边擦过,低声道:“别想他。” 左南没办法解释,只能用力将他抱住,半晌后点点头:“在这个世界,我只想你。” 路加依然不满意,却也似乎想不到更能让自己满意的答复,他蹙眉沉默片刻,将左南拉开:“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去。” 左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米洛的妈妈还在,而且旁观了两人亲吻的全过程,他吓得汗毛都炸了,猝然回头,果然对上妈妈震惊到恍惚的眼神。 左南有点慌神,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妈,那个,我……” 路加握住左南的手,朝米洛妈妈走去,在她面前站定,认真道:“阿姨请放心,米洛的身份全军校只有我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米洛妈妈张了张嘴:“……啊。” 左南抓狂,捏了捏路加的手:“现在不是身份的问题!” 路加扭头疑惑地看着他:“那是什么问题?” 左南想把脸埋起来,从牙缝里小声挤出两个字:“出、柜。” 路加更加疑惑:“我们不需要出柜。” 左南抬头:“……?” 路加:“你不是omega么?” 左南:“……” 好、好像是。 路加看向米洛妈妈,态度诚恳:“我家里只有一个爷爷,爷爷以拾荒为生,家境贫寒,但以后我跟米洛在一起,我会承担起养家的责任,努力致富。” 左南:“……” 路加:“请阿姨相信我!” 米洛妈妈受到连番刺激,已经失去思考能力,迟钝地点点头:“哦……哦……好……” 左南:“……” 路加:“现在这里不安全,我们需要尽快找到飞船离开,阿姨请不要离开我三米以外。” 左南忍不住纠正:“现在是直径五米了。” 路加:“……请阿姨保持在离我五米的距离以内,这样可以避免受到攻击。” 米洛妈妈继续点头:“哦……哦……好……” 左南:“…………” 最终,他们在废弃的军队驻地附近找到飞船,赶在利昂上将派人过来拦截之前顺利离开。 然而事情远没有结束,临近军校准备着陆时,他们发现前面增设了关卡,大批战舰悬停在半空,几乎将整所军校团团围住。 “不能过去了。”路加立刻掉转方向,“现在很可能整个帝国都已经被利昂控制住,我们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左南打开超强五感,听学校里面的动静:“又换校长了,而且大家都在议论你。” 路加丝毫不意外,平静地“嗯”了一声。 新校长是元帅亲点的,现在元帅受利昂控制,新校长必然要被撤职,再上来的只能是利昂的人。 至于大家对路加的议论,这也在意料之中,路加就是非法存在的仿真人形机甲527,这条消息足够引起地震式的轰动。 左南看着电子屏幕,上面显示着各个方位逐渐靠近的光点:“我们被包围了!” 话音刚落,飞船就遭受重重一击,在空中剧烈颠簸了起来。 路加二话不说,迅速精准地操作着飞船从两艘战舰中间穿过去,顶着猛烈的攻击成功突围。 这时,左南的通讯器响了,他按下接通,是德蒙。 到底有蹭过几顿饭的交情,德蒙对他表达出极大的信任和关心,在那头小声说:“米洛,你们怎么成通缉犯了?上面说路加是527,是不是真的?” 左南点头:“是真的,你快挂吧,跟你没关系。” 德蒙在那头看着飞船里的情形,吓得瞪大眼:“你们受到攻击了?!” 左南回头看了看,这才注意到飞船的舱体里面已经一片狼藉。 战舰队在后面紧追不舍,火力齐发,飞船在猛烈的攻势下变成破烂,摇摇欲坠,巨大的气流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将里面的茶杯椅子撞得到处乱飞,而诡异的是,以路加为中心、直径五米的范围内却毫发无损。 德蒙惊得合不拢嘴:“卧槽——卧槽——卧槽!路加好厉害!” 左南坐在防御罩内,心里美滋滋:“对!超厉害!” 路加打断他的得意:“我们撑不了多久,飞船已经烂到不能用了。” 左南面色微变,对着德蒙谦虚道:“也不算特别厉害,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路加:“我准备去抢一艘战舰。”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每隔三小时更两章,更到这个世界完结。=3= 机甲之王-20 94 左南挂断德蒙的电话, 看向路加:“怎么抢?飞船上能用的东西全都坏了,除非你自己飞过去。” 路加朝他看一眼:“可以。” 说着背后“刷”一下展开两对翅膀。 左南吓得后仰了一下,看清后忍不住瞠目结舌:“卧槽!” 路加操控飞船朝战舰靠过去, 同时后背的翅膀发出细微声响,一步步进行优化,最后改造成银色流线型机翼。 左南用手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淡定淡定, 机甲不能飞, 他还能算机甲吗?有翅膀多正常啊, 用不着大惊小怪! 路加解释道:“这是基本功能,以前不能暴露身份, 就一直没用过。” 左南好奇地伸手在他翅膀上摸摸,下一刻,腰间一紧, 被路加抱住。 他立刻看向旁边,米洛妈妈在遭受连番刺激后心理素质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增强,这会儿虽然吓得脸色煞白,但依然坚强地坐在座位上, 甚至在路加长出翅膀后吃惊地瞪大眼打量。 路加将左南提起来:“抱紧我, 不要松手。” 左南仗着有翅膀遮挡,立刻勾紧他脖子,忍着脸上的热度抬起双腿缠在他腰间。 这时,他听到路加后背再次发出声响,探头看去, 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多了个设有透明罩的驾驶舱。 舱门打开,路加朝米洛妈妈走过去, 边走边优化全身,到最后身高直接增加了将近半米, 前胸后背及四肢都多了一层极为坚固的新型材料护甲,他伸手按下飞船座椅上的安全带按钮,同时说道:“阿姨快坐进来!” 米洛妈妈连连点头,在安全带解开后立刻起身钻进路加的驾驶舱里坐好。 路加并没有吃重的感觉,他将驾驶舱里的操控区锁定,防止被误触,之后便抱着左南朝飞船的破洞走去。 飞船已经接近目标战舰,战舰上的炮口直直对着路加,左南有一瞬间担心系统给的金手指会突然失效,好在担心是多余的,对面那些猛烈的攻击在碰到防御罩时统统被化解,只留下刺眼的白光。 左南险些被刺瞎,赶紧闭上眼扭过头,路加抬手按住他后脑勺,纵身一跃,朝战舰飞过去。 战舰四面紧闭,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路加直接抬手,一道光波像利刃一样射出,战舰上的门轰然而开,路加身前抱一个,身后背一个,轻轻松松便跳上去。 战舰内部一片哗然,无数士兵冲过来对着他们开火,然而一切都是徒劳,路加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很快解决掉四周的敌人,顺利抢夺战舰的操控权。 一切都像做游戏一样轻松,左南看得心潮澎湃,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他勾着路加的脖子,凑过去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宝贝儿你太棒了!真厉害!” 路加垂眼看他,眸底漆黑,片刻后又移开目光,低声道:“是你厉害,如果没有你给我的能力,我做不到这些。” 左南在他胸口拍了拍,豪迈道:“我的就是你的!” 路加揽着他的手臂收紧力道。 左南扭头去看显示器,上面显示的光点极为密集,说明他们的形势依旧不容乐观,后面的追兵紧咬不放,短时间内很难顺利脱身。 好在左南带给路加的金手指极为逆天,在经历过七八次换战舰的重复过程后,他们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少,距离也逐渐拉开,到最后,终于成功甩脱。 这时候已经过了足足一天一夜,左南在战舰上翻找出吃的,三人简单填饱肚子,终于松口气。 米洛妈妈扛不住疲惫,中途睡过几次,左南松懈下来后也有些昏昏欲睡,他枕在手臂上,眯眼看着旁边的路加:“你不困吗?” 路加摇头:“我调成节能模式了。” 节能模式不需要生物循环,只要有光,就有源源不断的能量,左南有点羡慕,一脸感慨:“做机甲真好。” 路加没说话,调整战舰方向。 左南盯着他的侧脸:“是不是只要关闭生物循环,就不用吃喝拉撒睡了?” 路加:“嗯。” 左南:“那那个呢?” 路加扭头看他,疑惑:“哪个?” 左南朝旁边看看,见米洛妈妈正在熟睡,便挪着椅子朝路加凑过去,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又微微起身去亲他嘴唇,笑着问:“这样呢?” 路加垂眸看着他,眼神热起来。 左南继续往上,从鼻尖亲到眼角:“节能模式的机甲先生,我现在亲你,你有感觉吗?” “有。”路加嗓子哑了,“在你亲过来的时候,我的节能模式自动解除了。” 左南愣住:“为什么?” 路加:“我给你做过标记。” 左南:“???” 路加单手将他抱住,贴在他后背的掌心变得滚烫:“机甲不允许有人类感情,更不允许随意标记,只能与主人建立联系,在中枢系统被毁之后,我获得了标记自由,但标记依然代表着认主。” 左南紧紧贴着他,听到了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忍不住也跟着心跳剧烈起来:“认……认主?” 路加:“嗯,现在你对我有绝对的操控权。” 左南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直抵耳膜,在那里“砰砰”作响:“所以那次你给我标记,对我来说是临时解救,对你来说,其实是一件很严肃也很严重的事……” “嗯。” 左南抬起脸,鼻尖顶着他脖子上紧绷的线条:“路加,你后悔吗?” 路加下颌在他发间轻蹭:“不。” 左南抬起眼,想要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下一秒,路加将他捧住,低头吻下来。 路加是个学习能力极强的机甲,接吻技术也在短短几次训练后突飞猛进,左南让他吻到战栗,全身热得仿佛烧起来。 若不是考虑到还有长辈在旁边睡着,他觉得自己能直接把两人的衣服扒了。 在意识到自己的喘息声过于激烈后,他急忙将路加推开,额头抵着路加的胸口,摆摆手:“别了别了……别把我妈吵醒……” 路加喉结滚动:“嗯,你很久没睡了,睡会儿吧。” 左南将椅子放平,躺下来,闭上眼努力将路加从脑子里赶走,过了许久才重新找回困意,到最后终于沉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他们已经不在战舰上了,左南坐起身搓搓脸,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及膝的荒草地,微风拂面,久违的独属于大自然的清香扑鼻而来。 “路加?”左南扭头打量,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露天沙发上面,沙发有点陈旧,甚至还打了几个补丁,但很干净,沙发旁边就是溪流,再往远处看,竟是层层叠叠的山脉,山间有鸟鸣声传来。 旁边没人,而且这里横看竖看都与他最近踏足过的星球不同,没有任何高科技存在的痕迹。 他有点慌,以为自己还没完成任务就莫名穿越到新世界了,忙打开信息面板和超强五感。 幸好,面板上显示时瑞目前的身份还是路加,他还在这个世界。 耳边也捕捉到路加的声音,就在附近不远处。 他从沙发上下来,脚落地的瞬间旁边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嗓音:“主人,你醒啦?” 左南吓一跳,低头就看到一只螃蟹一样的小机器人跳上来,滴溜溜转着跟他说话:“路加,溪边,抓鱼,妈妈,小屋,生火。” 左南:“???” 适应了各种先进科技后,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机器人竟显得格外智障,左南看着它:“要不,你带我过去吧。” 机器人:“1,找路加,2,找妈妈。” 左南抹脸:“11111……” 机器人跳下沙发,小小的身影迅速淹没在草丛中,要不是有“滴溜溜”的声音作为导航,左南能在后面跟丢。 过了没多久,左南跟随机器人找到在溪边抓鱼的路加。 路加听见动静,立刻淌着水走出来,在左南面前站定:“你醒了?” 左南抓着他的手摸了摸,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是哪儿啊?醒来没看到你,我都懵了。” 路加将他乱动的手握住:“这里是蓝星,三个星系的交界处,三不管星域,谁都不能武力进驻,你在这里很安全,只是条件有点艰苦。” 左南注意到溪对岸有个木屋,米洛妈妈正在里面忙碌着什么。 路加继续回答他的问题:“刚刚怕吵醒你,就把沙发挪远一点了,你醒来是不是吓到了?” 左南努力消化他给的信息:“还好,就觉得这边空气挺好的。” 说着目光打量四周,很快发现远处有一架小型飞行器在缓缓降落,忙在路加手臂上拍拍,警惕道:“那边是不是有人过来了?” 路加回头看了看:“没事,我托朋友去把我爷爷带过来了。” 左南松口气,过了会儿又狐疑地看着他:“你竟然有朋友?” 飞行器上下来几个人,朝这边走来,其中一人挥手喊:“路加!” 路加朝他们抬手算作回应,看向左南,解释道:“还可以算战友。” 飞行器上下来五个人,其中一个步履蹒跚,正是路加的爷爷,另外四个是和路加体型差不多的年轻人,只是都缺胳膊少腿,等他们走近后,左南才看清,这四个人竟然都和路加长得有几分相似。 路加逐一介绍:“433、569、621、758,他们都是和我同一批的产品。” 左南惊讶地瞪大眼。 几人都过来跟他打招呼,性格迥异,其中一个还朝路加挤眉弄眼,玩笑道:“我们是不是该喊嫂子啊?” 左南囧了:“……” 机甲之王-21 95 看样子这几个人对路加与左南的关系十分清楚, 路加托他们去把爷爷带过来,可见他们也值得信任,只是路加最近和左南几乎形影不离, 左南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和这些人取得联系的。 路加神色严肃地纠正道:“不要叫嫂子,米洛是alpha。” 左南没想到路加到这种时候都还坚持替自己保守秘密,有点感动, 对他们笑了笑:“叫我米洛就好。” 这时, 路加的爷爷走了过来, 左南赶紧过去和他打招呼:“爷爷,你没事吧?”  爷爷笑呵呵道:“没事没事, 就是到处都设了关卡,还有人挨家挨户地搜查,我差点就被抓过去了。” 左南听得后怕:“这还叫没事?” 爷爷双手在衣服上掸了掸:“这不就没事嘛, 幸亏他们到得及时,把我给带出来了,晚一步就有事啦!” 左南看他精神还不错,似乎并没有受到这次突发事件的影响, 放下心来, 忙拉着他去小屋休息,又向妈妈介绍了几个人。 之后左南掌勺、众人打下手做了顿饭,大家热闹一阵,饭桌上你一言我一语,让左南知道了不少事。 原来这几名战友是被路加拼装起来的, 别看脸上都很光鲜,其实衣服底下藏着许多缝缝补补甚至焊接的痕迹。 当年那批仿真人形机甲被勒令销毁, 连同中枢控制系统全部毁于一旦,只有路加在元帅的安排下逃过一劫, 后来路加被爷爷收养,跟着一起拾荒,无意间发现了这些战友的碎片,之后便花了数年时间到处寻找,勉强恢复了这四个人的身体。 左南听得惊奇:“身体能恢复,意识也能吗?” 路加点头:“只要找到脑部组织就可以通过培养皿慢慢恢复。” 433道:“不过我们现在作战能力很一般,完全没办法跟路加比。” 569叹气:“唉,我的腿还有一条找不到了,本来路加说要帮我复制的,结果碰上利昂造反,我那假肢还不知道哪天能安上呢。” 另外几人连声附和:“谁不是呢!” 左南好奇问道:“那你们平时都在哪儿啊?以前没见过你们,也没见路加跟你们联系过。” 521道:“我们和路加是同一批出来的,可以用特殊量子信号进行通讯。” 758道:“平时就在这三不管星域到处溜达,你看这房子,就是我们搭建的,只要不搞出什么大动静,没人来搭理我们,这里还是很安全的,你住这儿绝对可以放心!” 左南听着觉得不对劲,朝路加看看,饭后趁着散步的功夫将路加拉到溪边,问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住在这边?” 路加看向他,认真道:“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件事,我想以后我们定居在这里,只是条件有点艰苦,要慢慢来,你愿不愿意?” 左南朝四周看看,笑起来:“当然行啊,说真的,这边环境跟地球很像,我还挺喜欢的。” 至于条件艰苦,他一个原始社会待过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路加有些惊喜,用力将他抱住,过了会儿又道:“在此之前,我要先去解救元帅……” 左南抬起脸看着他,笑道:“你不是说元帅的死活跟你没关系吗?” 路加:“但利昂控制帝国会影响我们的生活,我不能让利昂得逞。” 左南问:“什么时候出发?” 路加:“一会儿就走,越快越好。” 左南点点头:“那我去跟我妈说一声。” 路加:“你留下来吧,帝国那边现在很危险,到处都是我的通缉照,你跟我一起会受到连累。” 左南看着他:“不会有事的,不是有防御罩吗?我跟你一起。” 路加面露纠结:“虽然有防御罩,但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情况,最稳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你留在这里,等我解决那些事情后回来找你。” 左南挑眉:“会有什么意外情况?我就在你身上扒着不行吗?” 路加沉默片刻,艰难道:“毕竟利昂和时瑞长得一模一样,我怕你……受他蛊惑。” 左南看着他别扭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捧着他的脸凑过去用力亲了一口:“不用担心,大不了,你把我锁在你的驾驶舱里。” 路加:“我锁不住你。” 左南:“……哦,对哦,我是你主人了现在。” 路加:“……” 左南叹口气,靠在他身上:“你放心吧,我就全程扒你身上,寸步不离。利昂长什么样子是他的事,我不关心,元帅会怎么样,我也不关心,这个帝国里面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能影响我的判断,我是为你而来的,我只在乎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路加踌躇着没说话。 左南拿手指在他胸口挠了挠:“再说,你把我留在这儿,我可是omega,万一哪天突然发情了……” 路加急忙打断他的话:“你跟我一起走!” 左南笑起来,手指在他胸口用力戳了一下:“好!就这么说定了!” 路加抓住他的手,在他手指上啃了一口。 两人没什么好收拾的,跟大家打过招呼后,很快就乘坐小型飞行器离开。 再次回去,帝国果然已经变了天,以前到处都是元帅的照片,现在全部换成利昂的,而元帅在民众眼里因为身体过于孱弱而主动退位,因此一切看起来和平而顺其自然。 唯一的紧张气氛来源竟然是路加的通缉照。 官方发布声明称,这个漏网的仿真人形机甲具有非常严重的反人类倾向,让碰到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小心避开,并尽快上报。 这份声明原本杀伤力不算太强,毕竟路加在军校也算是个名人,再加上爷爷走街串巷地拾荒,连带着居民区也有不少人认识他,大家对于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有自己的判断,甚至在通缉一开始就有不少人提出过疑问。 但很快,一段视频开始在星网上流传,视频内容是不久前路加和左南去解救米洛妈妈时和利昂的人产生冲突的画面,然而画面经过了恶意剪辑,全程掩盖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有路加将众多士兵徒手团灭。 视频引起极大轰动,路加的能力完全超出人类的认知范畴,引起全社会恐慌,虽然视频很快被下架,但还是在暗地里不断扩散。 在这样的环境下,路加和左南突然现身闹市区,可想而知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啊——” “通缉犯——” “那个反人类机甲——” “那个人型兵器——” “啊——快跑啊——” 一阵尖锐的惊呼后,大街小巷瞬间清空,连商场的工作人员都撇下昂贵的衣服珠宝,跑得干干净净。 警报拉响,军队出动,战斗机甲在低空呼啸而过,很快将他们包抄。 左南惊叹:“……这待遇,我几辈子都没碰到过。” 又问路加:“你要变身吗?” 路加看向他:“这取决于你想坐驾驶舱还是想直接让我背着。” 左南不假思索:“背着吧。” 说完顿了顿,脸有点热,补充道:“反正你背得动。” 路加这类机甲原本研发出来是要充当兵王的,自然集多功能于一体,但当年启动销毁程序,连带着中枢控制系统全部遭到破坏,路加的功能就受到了严重限制,再加上现在有了左南给的金手指,防御攻击无可匹敌,变身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在不需要飞的时候,变身可有可无。 路加转身在他面前蹲下:“上来。” 左南立刻跳到他背上,顺便偏头在他耳边亲了一下。 路加握在膝弯处的手力道收紧:“利昂在不在元帅府?” 左南用超强五感将整颗星球都扫描了一遍:“刚刚还在军营的,现在听说我们现身,他已经往元帅府赶过去了,元帅被软禁在密室里,需要利昂的指纹才可以打开门,他赶过去倒是正好。” 路加:“你确定你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他?” 左南伸手在他眼前比了个“OK”:“放心!” 路加点点头,带着他朝元帅府赶去。 此时两人已经被包围,但因为在闹事区,对方不敢大规模动用武器,只能派人喊话,同时跟着他们移动,准备伺机而动。 有防御罩护体,两人有恃无恐,前往元帅府的过程机其顺利,很快就与刚刚赶到那里的利昂正面对上。 利昂神色震怒,他一路都在看监控,对路加的防御能力百思不得其解,此时看他轻轻松松就突破重围,气得血压飙升,差点当场晕过去。 旁边的技术军官吓得腿肚子颤抖:“我确定,中枢系统确实已经毁得渣都不剩,他……他的能力不正常!” 利昂从牙齿缝里吐出两个字:“废话!” 左南在路加耳边低声道:“我们靠近点。” 路加立刻抬脚,朝大门走去,每走一步,就是一阵枪林弹雨,利昂死死盯着他们身处在堪比真空的防御区内,毫发无伤,气得一把推开身边的技术军官,手用力拍在门上:“我的指纹可以打开密室,也可以引爆整个元帅府,你们再往前一步试试!” 在场所有人都惊到了,甚至有几秒钟直接停火,旁边的技术军官捡起地上的眼镜,脸色煞白地伸出手:“不可以!这里面有很多重要文件,元帅府关乎我们整个星系的荣誉,怎么能随便就炸了!” 利昂冷笑:“现在我是元帅,这是我的地方,我想炸就炸!” 技术军官倒吸一口冷气。 路加对利昂的威胁不为所动,继续朝前走,左南侧耳听了听元帅府里面的动静,同时迅速打开金手指库,点击使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周围的画面瞬间定格,左南立刻从路加的背上跳下来,朝利昂跑过去,弯腰将他扛起来,又跑到旁边一辆小车旁边,用力将他扔进车里,之后驾驶着这辆车飞快地冲进元帅府,直奔密室。 机甲之王-22 96 元帅府里守卫森严, 在金手指的作用下,里面林立的卫兵全部像雕塑一样立在那儿,左南如入无人之境, 一路冲到档案室,抓着利昂的手指解锁密码,进入大门, 再将车开进电梯, 下到地下二十层抵达密室。 隔着一道玻璃门, 左南可以清晰地看到元帅被关在某个实验舱内,旁边站着几名研究人员, 不知道在给他注射什么药物,这时针管刚贴着他的皮肤,还没来得及扎进去。 玻璃门的门禁极其严密, 原本需要包括元帅在内的好几名高层一起输入指纹和面部信息才能解锁,但因为最近利昂刚接手这里,还没来得及重置,只匆忙设了一道指纹锁, 倒正好给了左南可乘之机。 左南再次抓起利昂的手解锁, 顺利闯进去,将连接在元帅身上的各种仪器拆除,再将元帅扛进车内,之后驾驶着车原路返回。 掐时掐点回到路加身边,左南在脱力前变成小鸟, 飞到路加胸前的口袋里。 金手指失效,左南在路加的口袋里瘫倒。 时间恢复流动, 利昂瞬移到路加身边,将所有人都吓个半死, 利昂也面色煞白,然而不等他开口说什么,路加就一掌将他击晕,之后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左南,抬手在口袋上轻轻按了一下。 元帅府里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赶过来。 “来人!他们挟持了元帅!” “快抓住他们!” “哪个元帅?” “两个都在他们手上!” “……” 元帅府乱成一团,整个星球都轰动了,警报声此起彼伏,路加沉着地跳进车内,驾驶着车飞速离开,之后又换成飞行器,离开这座已经被利昂控制的星球。 后面的追兵紧咬着,并试图包围,尽管任何武器攻打过来都如泥牛入海,但四面八方依然光波不断。 很快,这场突变波及到整个星系,追赶路加的除了利昂的人,竟然还多了很多记者和不怕死的私人直播者,无数人在星网上观看这场直播,议论纷纷。 然而没多久,形势忽然发生逆转,有人在星网上爆料:元帅的亲信派兵去支援路加了! 一片哗然中,又有人问:哪个元帅? 下面说什么的都有,很快有一条答案被顶到最上方:前元帅!前元帅根本不是自愿让位的!他被利昂上将关起来了!路加是来救他的! 这条回答立刻引来大量热议,支持与反驳的两方各执一词。 星网上议论纷纷的时候,路加驾驶着临时劫来的战舰航行到星系的边缘,此时左南已经恢复体力,正惬意地坐在驾驶舱里刷着星网。 一直处在昏迷状态的利昂终于苏醒过来,他瞄到屏幕上的消息,面色阴沉:“是谁在网上散布谣言?” “哎?利昂上将,您醒啦?”左南神色无辜地问,“睡得香吗?渴不渴?饿不饿?要不我给您倒杯茶?” 利昂没吭声,目光依然死死盯着星网上的消息。 左南“啧”道:“人家说的都是大实话,怎么就成谣言了?” 利昂试着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没办法挣脱,甚至连力气都折损大半,干脆放弃徒劳,他眯起眼:“是新账号,消息是你们放出的?” 左南笑了笑算是默认。 利昂也跟着笑了一下:“你不会以为,把我抓过来,就可以再次变天吧?我在星系的声望你是知道的,只凭网上这点小道消息就想把我拉下来,这梦做得也太美了。” 左南起身打开旁边一扇门:“你的声望很高是不假,可整个星系的和平是当年元帅亲手打下来的,你觉得在你和元帅之间,民众会选择谁?” 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元帅的面孔,他看着利昂,虽然脸上是病容的苍白,眼神却依旧和年轻时一样锐利,他捂嘴咳嗽几声,没说话。 利昂眼皮狠狠跳了跳,心里莫名开始慌乱:“不可能,就凭你这个病秧子?” 元帅终于哑着嗓子开口:“那凭你一个连帝国密钥都找不到的废物?” 利昂目龇欲裂:“你!” 路加突然出声:“他们来了。” 左南精神一震:“太好了!” 利昂心头滑过不祥的预感:“谁来了?” 左南:“当然是被你关起来的,元帅的亲信啊。” 利昂脱口而出:“不可能!谁都不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儿是死是活!而且就算你们知道,你们也不可能同时将他们救出来!” 左南在路加手臂上拍拍:“你忘了路加是个机甲吗?能力凌驾于所有机甲之上。” 利昂愣住,随后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路加:“你操控了所有机甲?你怎么做到的?” 路加瞥他一眼,轻描淡写:“天生。” 利昂:“……!” 路加没再给他眼神,悬停战舰,打开舱门,外面立刻传来脚步声,几名帝国元老级将领陆续走进来,他们看到躺在休息舱内的元帅,热泪盈眶,齐齐跑过去将人围住。 “元帅!” “元帅您怎么样?” “我们来接您回去!” “军医!快,军医先过来!” 利昂看着源源不断涌进来的人,面色越来越白,他挣扎着去看屏幕,发现周围悬停着大量战舰,无一例外都是元帅的人,顿时生出天要亡我的感觉。 “机甲……所有机甲都被操控了……那不就是说……”利昂嗫嚅着嘴唇,嗓音颤抖,“我的人全部失去了战斗力?” 他抬起眼看向人群,所有人从他面前经过,都会蔑视地看他一眼,仿佛他昔日的光辉烟消云散,而他成了卑微的草芥。 他摇摇头,试图甩开面前的“幻象”:“不可能……不可能……” 没一会儿,大家陆续过来跟路加和左南说话,千恩万谢,更有个老将军拉着路加的手激动道:“快跟元帅回去吧!你可是元帅唯一的儿子啊!” 路加冷着脸将自己的手抽开。 老将军又来拉左南:“小伙子,你叫米洛是吧?你能劝劝他吗?我知道,他只听你的话。” 左南干笑:“那个……啊……我尊重他的想法……” 老将军老泪纵横地看着他。 左南:“……” 元帅被众人搀扶着站起身,走过来对左南道谢,又看看路加,最后叹息道:“唉,算了,先不要逼他,这次如果不是他及时过来解救,我早就被折磨死了,帝国也会彻底落入利昂的手中。我相信以后我死了,帝国无主,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左南瞥见路加的脸又冷了几分。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左南只好开口:“元帅现在就回去吗?帝都星现在怎么样了?” 一名将领朝利昂瞥一眼,冷哼道:“元帅多年的威望岂是某些无耻小辈能比的?只要元帅安然无恙地回去,在民众面前说几句话,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左南:“那就好,那就好,元帅回去好好休息!” 元帅笑呵呵道:“这次多亏了有你们,回去后,我一定要给你们记个大功!” 左南谦虚几句,朝利昂看看:“那他呢?元帅是打算将他带回去公开审判,还是就地处置?” 元帅目光转向利昂,收起笑容,沉声道:“他的手段很多,诡计也很多,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就地处置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旁边立刻走出来几个人将利昂团团围住。 利昂盯着元帅,有恃无恐地笑了笑:“元帅,你可要悠着点,我身上装了芯片,是可以引爆整个帝都星的核装置,你动手试试?” 元帅面色微变。 利昂仰头大笑:“哈哈哈哈你敢杀我吗?” 他像个疯子一样,将癫狂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去,逐个问:“你敢杀我吗?你敢吗?你呢?你敢不敢?哈哈哈哈,你们谁有胆量跟我同归于尽?” 路加突然走过去,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我敢。” 利昂瞪着他。 旁边的人都吓得不轻,元帅也着急地伸出手:“路加,你冷静!” 路加朝左南看一眼:“他的芯片在哪里?” 左南将手搭在利昂的手臂上,凝神探索,最后在他胸前某个位置点了一下:“这儿,第二根和第三根肋骨之间,不连内脏。” 路加立刻将手掌移到那里,手指微微并拢,忽然用力往下一抓。 利昂仰头发出凄厉的惨叫:“啊——” 路加收回手,掌心多出来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芯片,而利昂胸口则出现一个窟窿,此时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路加竟徒手硬生生将芯片从他身体里面挖了出来! 机甲之王-23 97 路加是战斗机甲, 生来就是杀人的,哪怕徒手挖心都不奇怪,可他竟然将力道和位置控制得如此精准, 真不知该感叹他和左南的默契,还是左南的逆天能力。 旁边的人齐齐倒吸冷气,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左南。 利昂痛到面色狰狞, 却露出阴森的笑:“你们看到了吧?这个在你们眼里人畜无害的军校生, 只要用手摸一下, 就能看清人体内的所有结构,你们不觉得害怕吗?” 他又看向元帅:“你心心念念并引以为傲的儿子, 对你的期盼置之不理,却轻易就对他言听计从,你不害怕吗?他是什么人?为什么接近你儿子?又为什么能控制你的儿子?你不害怕吗?” 元帅冷哼:“你该想想, 没有芯片来要挟我们,你不害怕吗?” “我当然不害怕。”利昂“呵呵”笑起来,又看向左南:“米洛,或者我该叫你左南?” 左南神色不变:“好心提醒你一句, 反派死于话多。” 利昂死死盯着他:“如果我猜得没错, 刚刚那个能力,是你在上个世界收集的吧?” 左南微微眯眼:“看来你对我很了解,来之前做过功课。” 利昂面孔扭曲地笑了笑:“当然,还有路加的防御和攻击,这也是你的, 对吗? 旁边的人都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跟左南对峙起来。 左南看他直接撕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承认:“是啊, 你呢?你老板给你什么能力啊?就给你整了个容?” 利昂差点气到吐血,然而抬手在自己脸上摸摸,又笑起来:“怎么,这张脸让你很介意?” 又看向路加:“你知道时瑞吗?看样子是知道的?那你觉得你是时瑞吗?” 路加嘴唇紧抿,没说话,但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左南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利昂哈哈大笑,对左南道:“你以为我是整容整成这样的?你以为我只有这张脸吗?” 左南心里“咯噔”一声。 利昂:“我的脸,我的身体,统统都是时瑞的,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时瑞,那个世界,时瑞的身体已经不存在了。” 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左南,一字一顿缓慢道:“杀了我,就等于杀了时瑞。” 左南脑子里仿佛受到重击,开始“嗡嗡”作响。 利昂勾起嘴角:“路加想杀我,而你,舍不得杀我,你们要不要先商量一下?” 左南没想到他还留着这一手,忍不住握紧双拳,牙关咬得咯吱作响。 路加蹙眉,用力握住左南的手。 利昂再次放声大笑:“你以为我用时瑞的脸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勾引你吗?你猜错了!但是,你以为我威胁你是因为贪生怕死吗?你又猜错了,哈哈哈哈……” “他们看我是亡命之徒,让我来执行任务,可他们忘了,亡命之徒是不可控的,我凭什么受他们摆布!我现在已经不想回去了,我要留在这里,是生是死,我都要留在这里!” “左南,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你有没有想过,回去后,你所有的能力都会被无情删除,一键清零,你会变成平庸的普通人,甚至时瑞醒过来后很可能不会记得这些事,你会变得一无所有。但是在这里,你是超自然的存在,你可以为所欲为。” “左南,你为什么还要回去呢?你甘心吗?” “滚!”左南听得血气翻涌,冲过去一脚踹向他心窝。 利昂却就势抓住他的脚,抬起脸用时瑞的表情看着他,又用时瑞的语气缓缓开口:“小南,我们留下来吧。” 路加额头青筋直跳,抬起掌,一道刺眼的光波射出:“去死!” 光波射穿利昂的身体,连带着战舰都破了个洞,利昂跌飞出去,却依然死死拽着左南,直接拉着左南从破损的战舰里摔出去。 “米洛!”路加面色大变,紧跟着跳出去,在半空中一把抓住左南的手。 战舰上一片哗然,元帅急得咳嗽起来:“快!快去看看!” 有人涌向屏幕,有人涌向洞口,大家只看到路加伸展开的翅膀,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形,不由把心提到嗓子眼。 战舰下方,路加拉着左南,左南下方吊着重伤的利昂,他想直接将利昂打出去,让他死在无垠的太空里,然而手伸出去,却迟迟不敢动作。 他看向左南,眼里有挣扎,还有谨小慎微的痛苦,哑声问:“你舍得吗?” 左南仰头看着他,头一次感觉自己被辟成了两半,一半给了时瑞的灵魂,另一半被时瑞的身体缚住,他呼吸不畅,甚至有些绝望:“路加……” 路加看不得他难受,急忙将他拉上来抱住。 利昂已经奄奄一息,却依然死拽着左南的脚踝,他看着上面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边吐血边冷笑:“我替他回答,他舍不得。” 左南低头看他,眼里是满满的恨意。 利昂和前面几个世界的任务者都不一样,他已经失去控制,野心昭然若揭,而这样的野心,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时瑞的身体,他有恃无恐。 路加将左南按在胸口:“别看他,米洛,别看他好么?” 左南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回应:“好。” 路加轻抚他后背:“你冷静一下,他有用的只是一副躯壳,我们完全可以杀了他,把他的身体留下来。” 左南猛地抬起脸。 路加艰难地继续说道:“时瑞的身体能过来,当然也能回去,我们好好保存他的身体,现在的技术完全可以做到,或者我们将他绑回去,关起来,锁着……” 左南冷静下来,抬手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同时看了看脚下,深吸口气,平静道:“让他死吧。” 路加面露疑惑:“你……” 利昂瞠目,咬牙道:“你就不怕时瑞永远醒不过来吗?我死了,时瑞也只有死路一条!你不怕吗?” 左南笑了笑:“不怕啊,大不了我陪他一起死。” 路加僵住。 左南道:“但那是回去以后的事,在这里,我要跟路加好好过下去,不想受你威胁。” 路加心跳加速,用力将他抱紧:“米洛!” 左南抬起脸,在他泛白的唇上亲了亲,笑起来:“路加,你好聪明。来之前你就担心我会受他的蛊惑,果然被你猜中了。” 路加没说话,只垂眸看着他,眼里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委屈。 左南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轻声道:“我答应过你的事就要办到,他蛊惑我,我们就把他杀了。不管他说得天花乱坠,我要跟你在一起,我看不得你受委屈,刚刚对不起……” “米洛……”路加喉结滚动,按住他的手,让他掌心紧紧贴在自己脸上,“不要说对不起。” 随着他话音落下,左南听到系统发出提示音:恭喜!好感值已突破100!激活超级速度! 左南心里一阵惊喜,不过现在他顾不上新功能,很快又将目光垂向下方的利昂。 利昂受了很重的伤,双手渐渐脱力,眼看快要抓不住左南的脚踝,左南只需要用另一只脚轻轻踩下去,就能让他在星际彻底消失。 路加怕他下不去手:“我来。” 左南却已经微微屈膝,足底发力:“还是我来吧。” 利昂目露疯狂,突然攀着他的腿纵身一跃,手臂飞快地勒住左南的脖子,同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迷你量子枪,直直抵在左南的太阳穴上。 左南眉梢跳了一下:“草!你把枪藏哪儿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利昂拿枪口在他脑侧压了压,低声道,“我说过,我是亡命之徒,亡命之徒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人杀死呢?” 左南握住路加握紧的拳头,指尖捏了捏,安抚道:“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利昂呵呵笑起来:“这可不是普通枪,这里面也有引爆装置呢。这个世界真好,我想永远留在这里。活着,我要成为万人之上的统治者,死了,我要让整个星系为我陪葬!我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左南打断他神经质的自我陈述:“你是不是忘了,我有很多能力?” 利昂笑容僵住。 左南再次使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次选了最短时长,将枪夺过来塞进路加怀里,在临近时限前一脚蹬在利昂脸上,同时飞快地跳到路加背上。 静止的画面结束,利昂被他蹬飞出去,撑大眼发出怒吼:“啊——啊——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放过你们——” 路加冲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抬起手。 左南虚弱道:“真想亲手杀了他。” 路加立刻将他从背上拉下来,抱在怀中:“让你动手。” 左南叹气:“唉,我手都抬不起来。” 路加将他转了个方向,让他后背贴着自己胸口,再用手背将他右手抬起来,之后折起自己两根手指,摆出手枪的模样,看起来像左南握着他的手。 左南眨眨眼,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路加在他耳边道:“你可以开枪了。” 左南看向身影快要变成一个小点的利昂,张开嘴:“砰……” 一道刺眼的光波从路加指尖射出去,远处的利昂被光波击中,彻底消失不见,只留最后一声惨叫。 左南:“……” 路加见左南神色愣怔,心里忽然开始打鼓,他将左南的手握住,想问他有没有后悔,却怎么都开不了口,迟疑许久后,到底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左南忽然笑起来:“谁说机甲只是冷冰冰的杀人机器?路加,你简直太浪漫了!” 路加愣住,将他转过来:“你在想这个?” 左南:“对啊,不然呢?” 路加沉默片刻,低头将脸埋在他颈间:“没什么……我们回去?” 左南:“行啊,正好你试试新功能。” 路加疑惑:“什么新功能?” 左南笑道:“瞬移,目前还不知道能移多远,你先试试回战舰上去?” 路加立刻照做,果然瞬移到战舰上,而且一步到位,直接坐进了驾驶座。 战舰上正在紧张围观的人群齐齐发出惊呼:“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左南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路加不得不开口:“回来了。” 发现声音是从驾驶舱传来的,众人惊讶回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座位上的两个人,目瞪口呆。 机甲之王-24 98 路加无视众人震惊疑惑的眼神, 小心翼翼地将左南抱到身边的椅子上,将椅背放倒,让左南躺得更舒服点。 元帅在旁人的搀扶下走过去:“怎么回事?受伤了吗?我叫军医过来给你看看。” 路加淡淡道:“没事, 休息半天就好了。” 元帅将信将疑,坚持让军医过来给左南检查,被路加冷着脸拦住, 这才作罢:“唉, 好吧, 既然你说没事,那应该是真没事。” 路加没有交流的意思, 元帅尴尬地转身:“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众人齐声附和, 纷纷跟着元帅朝门口走去。 这时,四周的战舰上忽然传来警报音,路加身边的警报系统也发出电子提示:“警报!警报!有大批敌军战舰靠近!有大批敌军战舰靠近!” 元帅面色微变。 左南挣扎着出声:“什么情况?” 路加立刻查看监控器:“临近星系打过来了。” 左南瞪大眼:“什么?!” 元帅看着监控器上的画面,沉声道:“这里已经是星系的边缘, 再过去一点就越界了, 我们在这么敏感的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可能引起了他们的警惕和误会。” 有将军问:“元帅,我们怎么应对?是派使者去解释,还是直接迎战?” 元帅沉吟片刻:“他们早就觊觎我们星系了,这是找了借口趁机来试探我们的实力, 直接打吧,不能示弱。” 将军们立刻摩拳擦掌, 纷纷请求出战。 元帅却看向路加和左南:“你们是军校生,早晚也会成为真正的军人, 我看你们的能力都很不一般,不如今天就作为一场考试,让我看看你们的实战效果,怎么样?” 左南眼神顿时亮起来:“没问题!” 虽然声音虚弱,里面的兴奋却不比旁边那些将军少。 路加对此是很随意的态度,见左南答应,便也跟着点头:“可以。” 元帅很是欣慰,连连点头,目光扫视一圈:“大家没意见吧?” 将军们想着元帅的身子已经不行了,而路加正好需要用战功来证明自己,便纷纷赞成。 路加道:“我跟米洛一起,你们随意。” 左南现在还虚弱地瘫着,确实不宜和路加分开,而两人联手所展现出来的威力,大家也有过切身体会,对路加的决定,众人没有异议,事情便很快决定下来。 元帅在椅子上坐下:“好了,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布局,怎么打。” 众人立刻围过去,只有路加还站在原地。 元帅抬头:“是不是米洛不方便?没事,你抱他过来也是一样的。” 路加将左南抱起来,却没有过来商量的意思:“我现在就去。” 众人:“???” 路加说完给左南调整了一下姿势,紧接着便原地消失。 众人:“!!!” 就在战舰上一片哗然时,路加带着左南瞬移到敌军的战舰内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艘战舰控制住,同时打起代表投降的白色闪灯。 接下来第二艘、第三艘…… 没多久,敌军所有战舰全部投降。 元帅及众多将领:“……” 己方其余战舰上不明就里的战士们:“……?” 两人回到元帅面前,路加道:“敌方将领已经全部被击毙,俘虏和缴获的战舰交给你们处置。” 众人:“……” 路加面无表情:“米洛需要休息,我先带他回去。” 众人:“…………” 左南很想把自己埋起来。 两人再次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回到三不管星球,左南看着碧蓝的天空,生无可恋:“太羞耻了,咱们下次低调点啊。” 路加虚心接受他的意见:“好。” 左南道:“过会儿回去吧,我这个样子,让我妈看到肯定要担心,等我恢复了再走。浴盐浴盐” 路加听话地停下脚步:“这边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带你去海边。” 说话间,海浪声便近在咫尺,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路加找了块圆润的大石,抱着左南坐过去。 来到这个世界,左南还是头一回这么惬意,他用意念打开信息框,查看任务进度,上面显示已经进行到90%,他又尝试打开任务详情。 这个世界的任务详情,他之前一直没有权限查看,系统提示说要等到好感值达到100才能开通权限,现在好感值已经突破100,果然能够顺利打开了。 剧情线:成为机甲之王(完成率100%) 感情线:心意互通(已完成)——官宣(未完成) 左南风中凌乱:我omega冒充alpha的事还瞒着军校呢,我就想跟路加低调地谈个恋爱、低调地结个婚,这特么还要官宣?系统啥毛病? 路加抬手在左南脸上摸摸:“你在想什么?” 左南习惯性实话实说:“我在想我们要怎么官宣。” 路加眼神顿时深了:“官宣?” 左南:“对,大概需要……先结个婚?” 路加气息乱了一瞬:“你想跟我结婚?” 左南:“这不废话……唔……” 路加低头吻下去,吻着吻着将他按倒在沙滩上,这样的姿势极容易摧毁理智,左南感受着又湿又烫的吻顺着颈线一路往下,难耐地发出轻哼,立刻招来路加更加用力的攻城略地,要不是他还瘫着,路加能将他身上的衣服直接撕了。 好在路加是个机甲,说停就停,关掉生物循环后,只要左南不主动招惹就能一直保持冷静,他将左南重新抱起来,唇贴着他的脸细细温存。 过了不知多久,左南终于恢复体力,最后一道光线在海平面消失,他在黑暗中抬起手,勾住路加的脖子:“路加,问你个事。” 路加立刻道:“结婚么?我马上回去准备!” 左南:“……” 路加:“你想邀请哪些人参加我们的婚礼?” 左南:“不是……咳……结婚的事等一下说,我是想问,元帅希望你跟他回去,你怎么打算的?” 路加不假思索:“你希望我回去我就回去。” 左南:“我随便,这个要看你的想法。” 毕竟剧情线已经走完了,并没有要求路加继承这个星系的统治权,左南对这件事没什么想法。 路加老老实实道:“我不想去,我并不是他的儿子,他也没抚养过我,除了有限的一点血,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对统治帝国没兴趣。” “行。”左南在他胸口拍了拍,“交给我,我有办法帮你实现!” 路加迟疑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能力没使出来?” “对啊。”左南笑起来,“元帅现在将目光放在你身上,是因为你身上有他仅存的那点血脉,只要他再生个儿子或女儿,他就不会那么稀罕你了。” 路加:“他身体不行。” 左南:“我让他行。” 路加:“……” 左南:“低调,我们偷偷进行,就现在吧,现在他应该睡了,你送我去他卧室。” 路加:“……” 为了未来的自由,路加从沙滩上起身,握住左南的手,带着他瞬移到帝都星,进入元帅的卧室。 左南调出“恢复出厂设置”,飞快地握了一下元帅的手,松开后回到路加身边,朝外面指了指,口型示意:好了,我们走吧。 路加带着他回去:“这就……好了?” 左南笑了笑:“好了,明天等着看新闻吧!” 路加:“……” 第二天,星网果然被这则新闻炸了,官方高调宣布元帅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比受伤前还要好,引起了强烈反响。 “这怎么可能?不久前元帅还一点气色都没有!” “元帅所受的伤都是不可逆的,怎么会完全恢复?” “元帅不像那么不靠谱的人啊,这不会是假新闻吧?官方被盗号了?” “会不会是因为利昂上将被捕,官方故意放出这则消息干扰大家的注意力?” 全星系的网民都不相信这件事,直到不久后元帅在媒体前露面,亲自宣读利昂所犯下的罪行,以及帝国对于利昂的判决。 公众一片哗然。 利昂的事因为摆出了许多证据,渐渐被民众接受,但元帅的恢复却像迷一样让人不解,元帅自己也表示不明白,说这可能是神的安排。 有人大胆猜测:我记得以前古地球有个说法叫“回光返照”,元帅他会不会是…… 看到消息的元帅一头黑线,为了证明自己的无恙,立刻决定举办格斗赛和机甲赛,并亲自下场参赛。 比赛全程直播,元帅的表现有目共睹,这下终于有人相信了,公众开始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元帅意气风发地又宣布了一则消息:临近星系袭扰边界,已经被帝国拿下了,路加和左南在这场战役中起到决定性作用,荣获特等功。 正在电视屏幕前吃着东西的德蒙看得手一松,碗摔在地上。 过了片刻,他激动地跳起来,拿起通讯器给左南打电话:“兄弟你立战功了?牛逼啊!” 左南在那头谦虚:“还好还好,主要是路加厉害,我就沾点光。” 德蒙兴奋地问:“那你得到什么实质表彰了吗?会不会在以后的毕业考试中加分?或者提前录取,让你现在就去军队报道?” 左南拖长音调“嗯”了一声,在他好奇心快要爆炸的时候笑起来:“我已经是军官了,路加也是。” 德蒙瞪大眼:“卧槽!” 左南:“不过我们能力特殊,元帅特批,允许我们平时自由活动,不用天天去军营报道训练,我们只需要随时待命,战时传唤。” 德蒙猛抓头发,羡慕到怀疑人生:“……还,还可以这样?” 左南:“所以是元帅特批嘛。” 德蒙:“那你们还回军校吗?” 左南:“回啊,总要拿到毕业证嘛,这个元帅没给我们开绿灯。” 德蒙有点期待:“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还等着听你讲讲最近的事呢,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全特么是假消息。” 左南:“再过一个月吧,我要先跟路加结个婚,请柬给你寄过去了,你记得来参加。” 德蒙脸上的表情慢慢放空,迟疑着问:“谁和谁结婚?” 左南:“我,路加。” 德蒙一脸痴呆,半晌后开口:“你俩真搅基啊?这也获元帅特批了?” 左南:“……” 机甲之王-完结 99 左南和路加的婚礼举办得非常低调, 路加平日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米洛也差不多。 参加婚礼的只有路加的爷爷、路加几个同为机甲的战友、米洛的妈妈, 再加德蒙等几个相处得还算不错的同学。 婚礼举办得低调,消息只在小范围内扩散了一会儿,算不上官宣, 左南看着任务进度条一点点推进, 最后停在99%, 松了口气。 100%完成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去另一个世界,他还不想那么快换地图, 他想跟路加度蜜月。 洞房时,路加用啃咬表达不满:“我想让全世界知道我们结婚了。” 他们现在是名人,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实在太简单了, 只要在星网发布消息就可以,但被左南阻止了。 路加将左南按在柔软的大床上,带着惩罚的情绪用力吻他,可口头抱怨着, 代表着爱意的好感值却在飞速飙升。 左南在他身下战栗, 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贴向他耳蜗,用气音道:“路加,标记我。” 路加瞬间丢盔弃甲,冷静自持全线崩盘。 事实证明, 勾引谁都不能勾引机甲,后果真不是常人都受得了的, 路甲平时看着冷淡,可一旦开闸, 简直变身永动机,能把人折磨疯。 路加将他按在床上、按在沙发上、按在墙上,甚至按在草地里、沙滩上、垃圾星的山洞里…… 左南瞄着洞口探头探脑想进进不来急得“嗷嗷”叫的怪兽,崩溃:“你要换个地方打一炮吗?!” 路加点头,滚烫的汗滴在他身上:“所有我们去过的地方。” 左南咬他:“你是不是还打算去元帅府来一次?” 路加:“也不是不可以。” 左南:“……” 路加俯身吻他:“舒服吗?” 左南脸爆红。 路加又问:“喜欢吗?” 左南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做就做,哪儿那么多废话!” 路加很听话的样子:“好,我做。” 左南炸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路加抱住他:“累了就告诉我,我会立刻停下来。” 左南:“……” 路加:“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累,你可以随时恢复身体状态。” 左南:“…………” 路加低头吻他,哑声道:“我不知道你哪天会离开我,如果可以,我不想停。” 左南愣住,所有恼羞成怒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抬手捧着路加的脸,轻声道:“路加,你放心,我会跟你过一辈子。” 路加停下来,黢黑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脸。 他不能在路加面前说谎,一说谎就会被察觉,因此只能用这样含糊的话回答作回答,他确实会跟路加过一辈子,只不过在他离开后,会换成他的复制体。 路加受到安抚,动作温柔下来,抱住他细细亲吻。 第二天,两人开始蜜月旅行。 路加有了瞬移能力,蜜月旅行的足迹几乎可以遍布整个星际,有这样的金手指加持,左南领略到整个星系各式各样的风景,大开眼界。 左南每天都会查看信息框,好感值一直在上涨,亲密时更是疯狂飙升,而任务进度始终维持在99%,他很安心,跟路加玩得乐不思蜀。 直到有一天,他把刚吃的东西吐了。 路加紧张得不行:“怎么了?是不是水土不服?” “不知道,没事。”左南摆摆手,“我恢复一下就好了。” 点击使用“恢复出厂设置”,左南顿时一身轻松,肚子已经吐空,他又吃了点东西,然而还没吃几口,又一阵酸水上涌。 他抱着垃圾桶吐得天昏地暗,直起腰后擦擦嘴,脱力地瘫在椅子上。 路加倒了水给他漱口,立刻带着他去找医生。 医生给左南做了检查,笑呵呵地将报告单递过来:“恭喜恭喜,这是怀宝宝了。” 路加惊喜,赶紧伸手去接报告单。 左南像听到了天书,神色茫然:“我为什么会怀宝宝?” 医生觉得他在说傻话:“omega当然会怀宝宝。” “不是……”左南看向路加,“我和你,没有生殖隔离吗?” “噗——”医生嘴里的茶喷出来。 路加:“……” 几分钟后,路加小心翼翼地抱着左南回到三不管星球的家中,又轻手轻脚将他安置在床上,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将这则消息告诉了身边所有人。 在闹闹轰轰的喜悦中,左南终于从懵圈中回神,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 虽然有点别扭,但这是他和时瑞的孩子,在这些不知真假的世界里,他不光和时瑞谈恋爱了、结婚了,还有孩子了,这也算弥补了现实中的遗憾吧。 路加抱着他:“你高兴吗?” 左南点头:“高兴!” 路加试探着问:“这次我们高调点行么?” 左南趁兴点头:“行啊!” 路加立刻打开星网:“我要当爸爸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全星系知道!” 左南惊了:“你说的高调是这个意思?” 路加点头,没等左南阻拦,就飞快地在网上发布了消息。 左南:“……” 你这不是单身的手速啊大哥! 我还想等生完孩子再走啊大哥! 短短几分钟过去,星网炸了。 左南生无可恋。 系统发出提示音:“任务完成,启动脱离程序,倒计时开始,10、9、8、7……” 左南将路加拉过来,抬起身亲吻他,紧接着就被路加小心扶倒,轻轻压住。 视野中的光线逐渐变暗,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左南像被拉入无尽的虚空,身体不停坠落,最后猛然惊醒。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莫名久远又莫名熟悉的气息笼罩全身,左南发现自己正趴在手臂上,慢慢直起身,看到手臂下面枕着一本被压得折角的书,上面有潦草的字迹,同样久远又熟悉。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被阳光刺得眯起眼,肩上有衣服滑落下来,他扭头,从椅背上捡起来,竟是当年的高中校服。 校服领口写着名字——时瑞。 “哐——”左南猛地站起来,膝盖在桌沿上磕得生疼,他顾不得揉,抓着衣服往外跑,刚冲出教室就和人迎面撞上。 “你跑什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不像记忆中那么低沉,还带着点少年的清朗。 左南抬起头,跟十几岁的时瑞对上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完结啦!即将回归现实世界,后面我继续缘更哈,应该没多少了。=3= 回归现实-1 好亲么? 时瑞看他浑浑噩噩的模样, 不由皱眉,接过他手里的校服穿在身上:“别乱跑,马上上课了。” 左南盯着他, 怀疑自己在做梦:“时瑞,你掐我一下。” 时瑞莫名其妙:“……?” 左南干脆自己动手,在手臂上用力掐了一把, 还挺疼的。 时瑞看傻子一样看了他片刻, 抬起手, 手指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越过他走进教室。 左南依然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不是应该进入新世界的吗?就算任务结束了,回到现实世界,也不应该回到好几年前的中学时期吧? 上课铃声响起, 嘈杂声渐近,课间休息的同学们都回来了,走廊上、教室里全是年轻的声音和阳光的气息。 左南一个个仔细打量他们,惊恐地发现大家的面目都有些模糊。 什么情况?我进恐怖片了? 有人兴奋地大喊:“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Miss 杨去市里学习了, 今天的英语课我们看电影!” “嗷——”走廊上响起一片嚎叫声。 “电影由老班给我们放!” “啊——”这次换成有气无力的叹息。 高中学业压力大,看电影的次数屈指可数,左南对这情形印象深刻,他记得当时看的是一部外国文艺片,说是可以让大家学英语, 他还记得影片特别无聊,时瑞在旁边都看睡着了。 不对……电影不是白天放的, 是晚上,他还记得中途跳闸了几分钟, 当时教室里一片漆黑,他在黑暗中突发灵感,靠近时瑞想捉弄一下,结果突然来电,差点把他吓到心肌梗塞。 可现在放电影怎么换成白天了? 没多久,班主任果然抱着电脑走进来,宣布了看电影的决定。 欢呼声中,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也像打了柔光一样,面孔模糊。 再仔细打量,似乎除了他和时瑞,整个教室甚至学校都不正常,前后左右的桌子上究竟摆了哪些书,他根本看不清楚,窗外全是阳光,操场陷在光晕中,再远就是白茫茫一片。 像身处某个独立于世外的小空间。 好歹也穿过几个世界了,什么奇特事情都经历过,左南很快冷静下来,第一反应是打开信息框。 然而不管他怎么调动意念,手上都毫无反应。 他不死心,又去抓时瑞的手,依然没有触发系统,更没有弹出任何数据。 时瑞皱眉看着他:“到底怎么了?” 左南摇头:“没事。” 他现在没有金手指了,极有可能是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只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个现实和真正的现实还有点出入。 可能是平行宇宙,也可能是落地点出错,超前了几年,不管怎样,他有种笃定的直觉,眼前的人就是时瑞。 电影开始播放,左南抬头看向荧幕,果然是记忆中那部文艺片,他撑着头,拿起笔在指尖转了转,余光瞄着时瑞。 时瑞对电影不感兴趣,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电影放到一半的时候,真跳闸了,而班主任有事出去了一趟,教室里立刻喧哗起来,但同学们并没有像记忆中那样坐在座位上聊天或摸黑搞恶作剧,现在是白天,窗外阳光灿烂,男生拿着篮球走出教室,女生则结伴去上厕所。 教室里很快清空,最后只剩下左南和时瑞。 左南伸出手,用笔在时瑞的手臂上戳了戳,时瑞没有反应。 “睡着了?”他小声嘀咕,凑近了观察时瑞的眼皮,想看看有没有动静,好判断一下是真睡还是假睡。 下一秒,时瑞忽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左南:“你……” “你偷亲我。”时瑞黢黑的瞳孔盯着他,目光很深,语气很笃定。 左南脑子宕机:“???” 时瑞的掌心很烫,像个火圈一样套在左南手腕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左南,眼里也仿佛着了火。 左南却很懵,他根本没有偷亲,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他还没这个心思,虽然不记得那时的具体情形,但根据自己的尿性,靠特别近一般都是想搞点小恶作剧,绝对跟暧昧沾不着边。 至于现在,他是个有自制力的成年人,而且正思考眼下古怪的处境,偷亲的事也是想都想都没想过,怎么就被误解了? 被时瑞这样盯着,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却还是忍不住脸红起来,也莫名生出心虚感,仿佛刚才确实偷亲了一样。 时瑞手臂用力一收,将他拉过去撞在胸口,低声问:“好亲么?” 左南突然浑身过电似的酥麻了一下,头顶都快冒烟了:“没……没有啊……” 他想直起身,后背却被时瑞另一只手按住。 教室里依然只有他们两个人,静谧中,时瑞那只手从他后背缓缓上移,在后颈停了片刻,最后落在他后脑勺上,左南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声,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时瑞的。 他定定神:“时瑞……” “好不好亲?”时瑞掌心微微用力,“为什么要偷偷亲我?” 左南都快被按得跟他鼻尖贴到一起了,呼吸滞住:“我没有啊……” “亲完不认账?”时瑞垂眼,微微抬起下巴,嘴唇在他唇珠上轻轻碰了一下,“不给我解释一下?” 左南傻了。 时瑞双手捧着他的头,忽然用力将他吻住。 左南:“!!!” 教室莫名摇晃起来,左南闭上眼,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被时瑞紧紧抱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任其索取。 外面的喧嚣声逐渐远去,投放的电影也没有再次响起,同学们似乎忘记了回来,班主任也不知去向,教室成为一座孤岛,大片面积被光晕笼罩其中,画面变得光怪陆离。 时瑞将他按在墙上,眼神灼热地看着他湿润的眼角,俯身一遍遍亲吻,最后失去克制。 微风将窗帘掀得飘起来,落在左南滚烫的脸上,他仰起头,凌乱的呼吸喷在窗帘上,他伸手拂开那层纱,又用力抓住。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根本不是平行世界,这是他当年做过的梦,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剧情由晚上换成了白天,但细节几乎一模一样。 那场梦来得莫名其妙,更异常羞耻,他让时瑞翻过来倒过去地折腾,靠着窗,或压着课桌,或直接抱起来……以至于他醒过来后怀疑人生,根本不敢面对时瑞,连请好几天的假。 太奇怪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穿进那么羞耻的梦里。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难怪整个教室充满诡异,其他人都面孔模糊,还在关键时候主动消失。 在梦里,那些本就是模糊的,也是没必要存在的。 左南伸手勾住时瑞的脖子,开始主动回应。 反正是在做梦,梦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梦里的时间没有刻度,左南不清楚自己跟时瑞厮磨了多久,只感觉越来越渴,渴到几乎要晕过去,最后似乎真的晕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不在那间被阳光填满的教室里,耳边也不再有时瑞粗重的呼吸,只有闹铃锲而不舍的响声,吵得他头疼。 他坐起身,目光扫视一圈,发现是在自己家里,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只是桌上没有电脑、只有凌乱摆放的书本,墙上张贴着有年代感的球星海报,海报下面挂着书包。 隔着一扇门,外面是锅碗瓢盆的声音,香味钻着门缝飘进来。 他摸了摸干哑的喉咙,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收拾书本,一股脑塞进书包里,之后就坐在床上发呆。 看来还是没有真正回去,他只是回到过去了。 都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了,为什么不直接回到他接受任务的地方?他的身体还在那里,时瑞的身体在他隔壁,他以为一切结束后,他会和时瑞前后脚跨出体验舱,可现在算怎么回事? 左南心里有点慌,从他在星际世界决定杀掉利昂开始,他就一直有这份隐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左南回神,站起来。 妈妈在门外喊:“小南,起床没有啊,快迟到了,赶紧起来吃早饭。” 左南拉开门出去,看着年轻好几岁的妈妈,笑了笑:“妈,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妈妈吓一跳:“你嗓子怎么了?” 左南愣住,抬手摸了摸喉咙,下意识想起那场梦,脸突然红了。 “哎哟!”妈妈在围裙上擦擦手,过来摸他额头,“怎么脸也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左南:“……” 爸爸闻声而来:“怎么了?昨晚着凉了?” 妈妈:“咦?好像没烧。” 左南心虚地撇开目光:“热的。” 说完赶紧大步朝卫生间走:“没事,我去刷牙了。” 等洗漱完吃过早饭,左南拎起包打算走,妈妈在后面一把将他拉住,塞给他一个塑料袋:“这里面两个包子是给小瑞的,你别偷吃啊!” 左南:“哦。” 等他下楼的时候,时瑞已经在单元门口等他了,他走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总觉得时瑞看自己的目光比平时要深。 他垂眼将包子递过去:“趁热吃。” 时瑞接过去:“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奶奶又念叨你了。” 左南点点头:“行。” 时瑞打量他,忽然问:“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左南差点跳起来:“什么?” 时瑞垂眼,咬了一口包子:“没什么。” 左南:“……” 两人并肩走出小区,街边掉了一地落叶,时瑞瞥见左南微微耸着肩,停下来伸手扒拉他衣领,冷着脸道:“就穿这么点?我昨天有没有跟你说要降温?” 左南:“……” 这昨天能昨到上个世纪了,谁特么记得住。 时瑞将自己的校服脱下来,随手罩在他头上:“穿好。” 左南按住头上的校服,在底下扬起嘴角,等把脸露出来的时候,神色又飞快地恢复如常:“衣服给我,你不冷啊?” 时瑞:“不冷,我毛衣厚。” 左南没跟他客气,手伸进袖子里。 拉拉链的时候,他朝时瑞看看,时瑞身上穿一件洗得起球的毛衣,裤子熨烫得平平整整,但也是穿了好几年的旧款,鞋就更不用说了,地摊上买的,二十块一双。 穿着校服的时候还不明显,校服一脱,“贫穷”二字扑面而来。 时瑞:“周末我要去一躺S市,你有什么想买的?我给你带。” 左南:“暂时想不到,想到了再说,你去S市干什么?” 时瑞:“帮我奶奶进点货,顺便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等寒假了去打工。” 左南抬手挠了挠额头:“咳,我跟你一起去呗。” 时瑞蹙眉:“不用,进货很辛苦的,你在家待着,下次玩带你去。” 左南手插进裤兜里,吹了声口哨。 行,忽悠,你接着忽悠。 作者有话要说:左南:呵,站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铁憨憨少年了,现在的我,是游历过各个位面、见多识广、不好忽悠的,钮钴禄左南! 回归现实-2 “我没什么重要电话。” 两人晃晃悠悠走到离家不远的学校, 刚进大门的时候,左南还感觉有些陌生,连自己在哪个班都不记得, 要不是有时瑞带路,他能走到隔壁教室。 时瑞在座位上坐下,看他东张西望, 忍不住问:“你都复习好了?” 左南神色茫然:“复习什么?” 时瑞:“……全科, 今天月考你忘了?” 左南吓得心里一咯噔:“!!!” 难怪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大家都好学得不同寻常,要么嘴里念念有词, 要么拿着笔疯狂刷题,有几个玩得挺不错的好兄弟对他的招呼都回应得特别敷衍,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学生时期的好人缘是不是幻想出来的。 真要命!刚回来就考试, 这是什么人间地狱! 左南火急火燎地伸手拿书:“第一门考什么?” 时瑞看着他:“英语。” 左南翻开英语课本,用力搓搓脸。 英语还好,虽然高中课程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但好歹是大学过了六级的人, 后来在实验室也经常接触英文材料, 基础摆在那儿,考试分数不会太难看,但其他课程就难说了,尤其是需要熟练应用各种公式的数理化。 离开高中课堂太久,别说临时报佛脚, 就算用记忆云盘把课本全扫描进脑子里,面对花样百出的试卷, 该晕还是得晕。 正想到记忆云盘,左南忽然发现自己的左手食指亮起熟悉的光芒, 他懵了片刻,眨眨眼将手指举到面前仔细观察,几秒后屏住呼吸试探着在心里唤了声:“系统?” 瞬间,一道光从他手心里射出来,在虚空中形成一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界面。 左南惊了,忍不住小声嘀咕:“所以之前没唤出来,是因为在梦里?” 时瑞再次扭头看过来:“什么梦里?” 左南心虚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着摆摆手:“没没没……没什么……” 时瑞盯着他涨红的脸看了会儿,转开视线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瓶,拧开盖子灌了几口,准备放下的时候顿了顿,又伸手递过来:“呛到了?喝一点。” 左南瞥了眼瓶口,想到中学时期这种事没少干,只好装作习以为常的样子接过来,为了缓解心虚,边喝边将注意力放到系统弹出的信息框上。 信息框里展示的内容和前几个世界有些不同,穿越者姓名、身份、任务进度全都不见了,只剩金手指库一项。 打开金手指库,里面的金手指一个不少,但字体略微发生了变化,右上角新添加了逼死强迫症的鲜红色备注标识。 左南点开备注,一行闪闪发光的大字跳出来:金手指的功能在本世界将受到一定限制,我们崇尚科学,不搞玄学,一切以当前科技水平为准。[查看详情] 左南一头黑线,忍住满肚子的吐槽,默默将详情点开。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此功能在监控下会失灵。 恢复出厂设置:只能作用在自己身上,且恢复能力打八折,对他人无效。 记忆云盘:只有在取得授权后方可获得他人部分记忆(授权方式自行开发),但不能私自窥探摄取;记忆共享只能用文字语言转述,不再提供画面音效(可信度会大打折扣)。 超强五感:五感适当增强拓宽(适当程度以是否动摇他人世界观为标准)。 任意拟态:不再提供变身其他物种的能力,但同物种之间不受限制,可以通过仿妆模拟他人的模样。 机甲之王:本世界没有机甲,只能适当提高攻击能力、防御能力、移动速度,适当程度以世界记录为准。 左南:“…………” 时瑞瞥见他嘴角一言难尽的弧度,神色莫名:“怎么了?” 左南默默抓住他一只手,又默默松开。 时瑞:“……?” 左南余光瞥向自己的右手食指,那里并没有弹出任何信息框,这个结果不算意外,毕竟左手也只剩下金手指库一项,这里是原来的世界,他和时瑞已经恢复自己的身份,不再是穿越者,自然就不存在身份信息的采集。 对上时瑞疑惑的目光,左南不得不为自己奇怪的举动找个合适的借口:“我就是没复习好,有点紧张,想蹭点你的考运。” 时瑞像是很相信他的话,主动把手伸过来:“那你多蹭点。” 左南:“……” 他默默抓住时瑞的手,手指在时瑞手心蹭了几下,松开后赶紧低头看书,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始复习。 这一天几乎都在考试中度过,离开学校多年的左南被试卷折磨得头昏脑涨,放学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他还记得要去时瑞家蹭饭,经过超市的时候拉着时瑞走进去,说要给奶奶买点东西。 时瑞:“又不是逢年过节,怎么突然要买东西了?” 左南没过脑子回了句:“很久没见奶奶了嘛。” 时瑞扭头看他:“你前天才去过我家。” 左南:“……” 正在这时,时瑞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看,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顺便按下关机。 左南目光落在货架上,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只疑惑地问:“怎么不接?” 时瑞:“手机黑屏,坏了。” 左南瞥了眼他那三百块买来的二手山寨机,信以为真,“啧”了声道:“还不如多花两百买个新的,这手机也太耽误事了,万一漏接重要电话就麻烦了。” 时瑞:“我没什么重要电话。” 左南:“……” 这么能装,当年自己被忽悠瘸了不是没有道理的。 左南买了点吃的跟着时瑞回家了,进门的时候时瑞奶奶笑眯眯地从厨房里走出来,热情地招呼道:“饭菜马上就好,小南你们先看会儿电视。” 左南撸起袖子:“我来搭把手。” 奶奶伸手推他:“不用不用,你们自己去玩。” 左南探头朝厨房里看看,嗅着鼻子怀念这里熟悉的味道:“好香,我先尝一口。” 时瑞提着他校服后领往后拽:“先洗手。” 校服是时瑞的,左南干脆拉开拉链让他将整件校服拽下来,走进卫生间,将水龙头打开。 厨房里传来时瑞奶奶刻意压低的声音:“你爸妈给你打电话了,你怎么没接?” 左南洗手的动作顿住。 他跟时瑞做了十几年的邻居,从小就玩在一起,他自认为对时瑞了如指掌,可穿越一趟后他才发现时瑞对他隐瞒了很多事,有着他不为所知的一面,比如很早就开了公司,再比如父母。 他一直以为时瑞是被父母弃养的孩子,是奶奶当年从福利院抱来的,他小时候不懂事,追着时瑞问过很多遍,时瑞都一脸冷漠地说自己没有爸爸妈妈,就连奶奶也说,不知道时瑞的父母是谁。 奶奶的声音压得很低,换成别人在卫生间是听不到的,左南回来后身体各项机能都有所提高,即便没开超强五感,听力也比一般人敏锐很多,因此他现在隔着水流声和两道门也能将厨房里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之前我在陪小南逛超市,不方便。”时瑞的声音很平静,“他们给家里打了?” 左南感觉这样偷听不太好,纠结着要不要将耳朵捂起来,就听奶奶继续说道:“打了,还是那件事,要带你回去,让我劝劝你,毕竟那边各方面条件都先进,不是这里能比的。” 左南双手在耳边顿住,盯着水流皱眉。 要回哪里?那边又是哪边?时瑞的父母在国外生活吗?他们想让时瑞出国?那奶奶怎么办? 时瑞淡淡道:“我不去,我留下来给你养老。” 奶奶笑起来:“我有专人照顾,不缺你一个。” 左南听得一头雾水,时瑞奶奶无子无女,如果不是抱养了时瑞的话,现在就是个孤寡老人,怎么会有专人照顾? 不过想到时瑞还有家规模很大的公司,他又想,可能是时瑞花钱请了保姆或养老团队。 但时瑞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公司经营到那种地步的,他始终想不通。 奶奶继续说道:“你不肯回去,是不是舍不得小南啊?我看你们俩从小就感情好。” 左南一个激灵精神起来,干脆将手放下,甚至耳朵贴到门上想听得更清楚点。 但时瑞没再说什么,转而朝卫生间走过来。 左南赶紧将水龙头关上,打开门走出去。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离开的时候左南有好几次想开口问时瑞,然而想到人家瞒了自己好多年,到底还是把嘴巴闭上了,只是心里多少有点意难平,以至于辗转一整夜尽做噩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都是恍惚的。 起床的时候,手机传来震动声,打开来一看,是时瑞发的消息。 “今天我有事请假,你去学校的时候多穿点。” 左南将短短一句话反复看好几遍,想起来当年他因为羞耻的梦连续请好几天的假,连月考都是后来补考的,时瑞上门来探望也被他找借口躲开了,所以后来时瑞有没有去学校、有没有什么事、甚至有没有见什么人,他都一无所知。 不过根据昨晚听到的消息来看,时瑞今天请假,很可能跟他父母有关。 左南匆匆吃完早饭,拎起书包,心不在焉地出门,想到中午没有时瑞陪自己吃饭,他大概率没兴致去食堂,就转身拐进另一条街,那边有家24小时便利店,他在那儿买了点速食塞进包里。 从超市出来,途经一家粥店,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 “我吃过早饭了。” 左南猛然抬头,透过玻璃窗看到时瑞背对自己坐在里面,时瑞对面坐着一对中年男女,那两人衣着扮相低调内敛,颜值却高得出众,仔细打量就能从他们的五官中看出时瑞的影子。 几乎不用思考,左南就判断出他们的身份,是时瑞的父母。 果然,下一秒,中年女人就开了口:“妈妈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时瑞轻描淡写:“手机坏了。” 中年女人抬起眼,目光越过时瑞的肩膀朝窗外看过来,左南吓得一个激灵,赶紧蹲下去。 正准备悄悄撤离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左南回头,发现是班上一个玩得不错的朋友,蒋海。 蒋海一脸八卦:“你在……” 左南飞快地捂住他的嘴,弓身拖着他离开。 蒋海口齿不清地挣扎:“干……唔……干嘛呢……唔我要去……买东西……” 左南只好把他拖进便利店:“要买什么?我请客。” 蒋海瞅了他片刻,神色茫然又很上道地点了点头:“噢,懂了,封口费!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左南知道他不是个多嘴的人,笑着勾了勾他的肩膀,指指货架:“走。”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滴更新,偷偷滴完结。 如果有人还在追,我先跟你说声对不起,毕竟耽误了好久TAT…… 最后一个世界了,争取春节前写完。 正月可能会开一篇贺岁短篇找找码字的感觉,来年我又是一条好汉! 【顶锅盖溜了…… 回归现实-3 我不打算回去。 蒋海搂着左南在货架间打转, 一脸兴奋地说道:“咱们是好兄弟,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啊,我早饭没吃就从家里出来了, 饭卡也没带,午饭也蹭你一顿行不行?” 左南点头:“没问题。” 蒋海得寸进尺:“晚上我家里没人,晚饭也没人给我做。” 左南:“我请。” 蒋海:“好嘞!” 蒋海在货架上拿了这个看那个, 嘴里念念有词, 左南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到隔壁粥店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或许因为常年没有在一起生活, 时瑞和父母的关系不算亲近,他们一边吃着早饭一边随意拉着家常, 多数时候是父母在询问时瑞的近况,时瑞却有点不给面子:“你们特地让我旷课出来见面,就为了说这些废话?” 一阵尴尬的沉默中, 蒋海的声音插进来:“哦对了,今天就要讲试卷了吧?我还要买几个错题本和文件夹啥的……” 左南点点头:“行,顺便帮我和时瑞也拿几本。” 隔壁,时瑞父亲清了清嗓子:“我们找你来, 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事。” 时瑞:“我已经说过了, 我不打算回去。” 时瑞妈妈急忙问:“为什么?” 时瑞:“我要照顾奶奶。” 时瑞妈妈:“奶奶她是有功勋在身的,将来有专业机构照顾,根本不需要你操心。” 时瑞淡淡笑一声:“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只要给了吃穿用就等于给了照顾?” 又是一阵沉默,左南隔着墙都能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冷场, 他想到时瑞年少时总是冷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心疼的同时忍不住产生疑惑, 这对夫妻看起来家庭条件不错,而且都是有学识有素养的模样, 甚至气场也很和睦,不像离异夫妻,为什么会把儿子扔下不管? 至于说奶奶有什么功勋在身,他已经懒得去想了,反正时瑞瞒着他的事不少。 时瑞爸爸叹口气:“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怨恨,但我们那时候签了保密协议,一进山就是好几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时瑞平静道:“爸爸你想多了,小时候不懂事,我确实怨恨过,但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事业,公司能达到今天的规模,也是托了你们的福,我现在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时瑞妈妈道:“你如果是不放心奶奶,以后可以常过来探望她呀,项目已经开始招标了,顺利的话,几年后就可以将通道全部建设完成,到那时我们来回会非常方便。” 时瑞爸爸:“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是不是舍不得这里的同学?” 时瑞妈妈:“那个和你关系特别好的是叫左南吧?你也可以常回来看看他呀,毕竟关系再好,以后也不一定能考上同一所学校,早晚还是得分开,以后各自成家立业就更不用说了。” 时瑞没承认也没否认,只说:“我还有公司。” 时瑞妈妈笑了笑:“原来是因为公司?那更不用操心了,公司的事可以交给专人打理,你现在不也天天远程办公?” 时瑞:“不行,我参加了竞标,以后几年都走不开。” “啪——”隔壁传来碗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时瑞妈妈语速飞快地问,“你说什么?什么竞标?” 服务员过来收拾碗筷,她的说话声中断片刻,很快又再次响起,其中难掩焦急和震惊:“你跟妈妈说清楚,你参加了什么竞标?” 时瑞:“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竞标,我们公司中标的几率很大。” “胡闹!这项目多少势力盯着,你搅进去干什么?”时瑞爸爸将嗓音压得更低,“国内的竞争者还算收敛,国外那些疯子可什么都干得出来,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瞎掺和,会被那些大鹗啃得渣都不剩!” 时瑞轻描淡写:“我心里有数。” “你……”时瑞爸爸嘴里冒出一连串别人听不懂的字符,听起来像某个地方的方言,更像某种陌生的语系。 不知道是因为焦急还是因为涉及机密,时瑞妈妈也换了语言。 左南听得云山雾罩,却因为他们如临大敌的态度也跟着紧张起来。 蒋海拉着他到冷柜前面:“哎,这酸奶是今天早上刚到货的,新鲜,要不咱俩一人来一瓶?” 左南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行。” 蒋海以为他嫌自己拿多了,心虚地瞥了他一眼:“咳,这么多够了,我们去结账吧。” 两人走到收银台,左南忽然听到时瑞在隔壁说:“事情已经成定局了,我还要赶去学校上课,就这样吧。” 没多久,三人先后走出粥店,时瑞道:“我先去一下超市,就不用你们送了。” 左南一惊,急忙问蒋海:“这附近还有别的超市吗?” 蒋海经常走这条路,对这里比较熟:“没有啊,就这一家。” 左南恨不得拔腿就跑,然而这边等着他结账,收银机却卡纸了。 蒋海对收银的店员道:“麻烦快一点哈,我们上学要迟到了。” 店员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上就好!” “欢迎光临——”时瑞踩着门口的电子音走进来。 左南生无可恋地转过头。 时瑞抬眉:“小南?” 左南只好安慰自己,隔壁的对话都压得很低,正常人根本听不到,只要自己表现得足够镇定,时瑞就一定不会有所察觉。 他使出已经淬炼得炉火纯青的演技,淡定道:“来买东西,你还去学校吗今天?” 时瑞冲热情打招呼的蒋海点点头,看向左南:“你买完了?” 左南:“买完了,你要买什么?一起结账。” 时瑞转身:“不买了,走吧。” 左南疑惑:“不买你来干什么?” 时瑞:“本来是打算给你买点吃的,你不是已经买这么多了。” 左南看看手里的袋子,再看看蒋海,想说是给蒋海买的,又怕不好解释原因,只能默认:“啊,对。” 蒋海抹了把脸,抬手搭上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先欠着。” 时瑞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蒋海的胳膊上,眼神多了几分凌厉,蒋海莫名感觉胳膊凉凉的,赶紧放下来搓了搓。 接下来几天一切正常,转眼便到了周末。 时瑞周五晚上提前跟左南道别,周六大清早就坐车去了S市,他前脚刚走,左南后脚也跟着去了车站,虽然车次不同,目的地却是一样的。 到达S市车站的时候,左南打开超强五感,对时瑞进行了窃听。 这是他回到现实世界后第一次使用金手指,用在时瑞身上多少有些心虚,但之前时瑞爸妈对招标项目的态度过于激烈,左南实在放心不下,时瑞又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他只能偷偷跟着跑一趟。 时瑞没有打车,是助理专门开车来接的,左南从他们的谈话中判断出他们要去的地方在某个会场,忙打车跟过去。 会场全面封禁,没有邀请函根本进不去,左南被拦在门外,心里没怎么意外,他便转身去附近一家咖啡馆。 虽然知道他过来这一趟,基本上什么都做不了,但不来又实在没办法安心,他便点了杯咖啡,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从这里往下看,正好能将会场门口和附近的人群车流看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3= 回归现实-4 你怎么来了? 左南开着金手指, 在超强五感的加持下,他能清晰感受到整座城市的脉动。 临近圣诞节,商家提前渲染气氛, 街头巷尾都是欢快的圣诞歌,安静的会场在这份热闹中显得特立独行,但来往行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份安静的不同寻常, 也没注意到这里已经陆续开进几十辆低调的豪车。 左南比时瑞来得晚, 并没有看到时瑞从车上下来, 但他能听到时瑞和别人交谈的声音,知道人已经在里面了, 便转移注意力开始观察四周环境。 他将附近高矮不等的建筑物都仔细查看一遍,发现各个方位都有人蹲守在暗处,这些人可能是侦查兵, 也可能是职业保镖,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服,藏匿在人群中或不起眼的角落,一般人很难注意到。 城市的繁华热闹下涌动着暗流, 看这不同寻常的阵仗足以推断出竞标项目的特殊性, 再联想到时瑞父母的紧张担忧,左南心里越发七上八下。 他端起咖啡浅浅地喝了一口,目光落向离会场不远处缓缓停下的公交车,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那人背对着咖啡馆的方向, 手里提着公文包,虽然只有一个背影, 却给左南强烈的熟悉感,他不由自主地循着那人前行的方向看去, 意外地发现他竟然是去会场的。 没过多久,男人在会场门口停下脚步,保安上前核对身份,男人将自己的证件掏出来。 证件上显示着姓名——周求是。 左南惊得差点被咖啡呛到,这是他导师的名字。 他再次仔细打理,那人的身影气质与他记忆中的导师完美融合,唯一不同的只有头发,他记忆中的导师年纪不大却顶着一头银发,而眼前的人发色乌黑。 所以导师是在短短几年内头发变白的?不知道是不是天天在实验室忙着搞科研的原因。 保安恭敬地将证件双手递还:“周教授,您好,里面请!” 周教授点头道谢,抬脚走进会场大门,进去后没多久,时瑞带着人迎过来:“周教授。” 周教授笑着跟他握手:“时总。” 两人闲谈几句,一起走进休息室。 左南已经听懵了。 从听到的谈话来看,导师的研究室和时瑞公司有很深入的合作,而且和这次的项目有关系。 导师的研究方向是基因技术,而时瑞公司的业务,左南在穿越前刚刚得知其中一项就是快穿体验游戏,虽然名义上是游戏,那些世界即便再有真实感也可以解释为虚拟世界,可为什么他回到现实世界后金手指还保留着? 金手指是对身体的改造,这会不会和导师有关? 一段时间后,会场里开始竞标,各方代表陆续上台。 左南已经趁他们进门时观察过,也记录过他们的声音,此时虽然坐在咖啡馆内完全看不到会场内部,但通过声音他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会场里面的情形。 关于竞标项目,左南已经隐隐有些模糊的猜测,然而即便做好思想准备,他还是被结结实实地震惊到了。 这是一个普通民众完全不知情的领域——穿越。 虫洞是真实存在的,穿越是切实可行的,在大众已知的宇宙外面还有无数个风格迥异的宇宙,这些时空有各自不同的发展水平,有些很早就打通了穿越通道,而有些对外界的一切还懵懂无知。 几十年前,第一批穿越者来到这里,消息很快传遍各国的特殊部门,平静的水面下开始波涛汹涌,多方势力明争暗斗、疯狂角逐,后来形势渐渐稳定,形成以华国为首的代表团队,与穿越者建立合作,开始打造穿越通道。 第一期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目前可以实现特定个体的穿越,前提条件是穿越者必须经过严格的体能测试,需要完全达标才能进入体验舱。 下一步就是目前正在招标的项目,目的是要将穿越推广开来,让普通民众也能实现穿越,这个项目难度非常大,一是要让民众接受世界观的冲击,不能引起混乱,二是要让所有人都能达到穿越条件。 关于这个项目,每个团队给出的方案都不一样,有计划从贵族开始逐层推广的,有计划升级穿越设备、保护穿越者身体的,有计划在目的地重建身体、只传送大脑思维的。 每一家都说得头头是道。 轮到时瑞上台,底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人在窃窃私语,他们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对这家新冒出来没多久的公司评头品足,完全没将时瑞这个过分年轻的竞争者放在眼里。 然而很快,他们就被打脸了。 时瑞对穿越通道了如指掌,标书可操作性与很多细节都令人叹服,对于推广,他的计划是从全息网游开始,将穿越的真实性慢慢渗透。 刚提及网游时,会场内爆发出哄堂大笑,众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说他是不是以为这项目在玩过家家。 然而很快,时瑞将周教授请上台,为大家展示了一项足以震惊世界的科研成果——基因改造。 基因方面的研究,每个国家都在进行,有些前沿水平的研究成果已经开始应用于医学治疗,但每一个基因的改动都要花大量时间精力去完成,且短期内很难看出效果。 而周教授却可以做到随时随地对任何一个人的任意基因进行编辑修改,且所有修改都是可逆的,这项技术目前已经在首批志愿者身上得到成功验证。 “下一步,我们会通过沉浸式网游征集第二批、第三批,以及更多志愿者,直到这项技术完全成熟,就可以放心投入使用了。”周教授语气不紧不慢,像在讲台上授课,“具体数据各位可以看标书后面的材料,如果有人对数据的真实性存疑,也可以到相关部门去查询,当然,我们也欢迎各位过来做志愿者进行亲身体验。” 时瑞道:“有了这项技术,我们就可以对任何人进行身体改造,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地球上所有人类都可以进行穿越旅游甚至移民,包括老弱妇幼。” 会场内响起“嗡嗡”议论声,时瑞的一鸣惊人让大家措手不及。 左南听着众人的交头接耳,打开自己的金手指库,盯着那几个金手指陷入沉思。 这场竞标持续将近一天,最后时瑞中标,结果在左南意料之中。 招标方是以穿越者为代表的时空管理部门,竞标结束后,各方代表陆续离场,时瑞团队则留下来,在政府相关部门的陪同下,与招标方继续接洽,详谈后续工作。 左南在咖啡馆坐一整天,屁股都僵了,中午只吃了些甜点,这会儿感觉有点饿,他便起身去街上逛逛。 这时候社畜都下班了,街道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左南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在街边一个羊肉串摊子前坐下。 “妈妈,我想要那个帅哥哥旁边的糖葫芦!”地铁口走来一对母女,小女孩指着左南这边脆生生地喊。 女孩妈妈答应一声,牵着她过来,羊肉串老板趁机吆喝生意:“帅哥哥旁边明明是我卖羊肉串的嘛,羊肉串要不要来两个?” 小女孩朝左南好奇地看看,左南觉得有点奇怪,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竟然也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他下意识笑了一下,小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妈妈身边靠了靠。 隔壁卖糖葫芦的笑眯眯问:“小姑娘要山楂的还是草莓的?” 小女孩立刻将目光转过去,认真挑选后用手指了指:“要桔子加草莓的!” 说完又看向妈妈:“妈妈,要不要给爸爸带点羊肉串?” 妈妈笑着道:“可以啊,不过你爸爸今天晚上肯定会吃很饱,我们少带点。” 买完东西,女孩妈妈对左南礼貌地笑了一下,牵着女孩的手离开小摊。 左南将啃干净的签子放进塑料餐盒,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耳中忽然捕捉到一句话:“是那对母女吧?” 左南抬头,虽然不知道这句话说的是谁,但还是下意识将目光落到刚刚那对母女身上,她们正准备过马路,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那辆车融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车内又传出一句话:“没错,照片对上了,就是她们。” 紧接着,车启动,忽然加速朝斑马线冲动过去。 左南脑子里“轰”一声巨响,扔下手里的塑料餐盒,拔腿飞快地冲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伸手用力将母女俩从车头前面拉开。 周围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左南惊魂未定,又发现那辆车掉转方向再次冲过来,他顾不得多想,在车撞上来的瞬间用力推开母女俩。 “吱——”车轮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左南被车撞飞出去,摔在马路边上,车短暂停了片刻,车内的人骂了句脏话,迅速掉头横冲直撞地逃离现场。 周围人群乱了套,有人尖叫、有人报警、有人举起相机,母女俩跑到左南身边,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哭,旁边的人喊着:“别拉他起来,万一有内伤,不能乱动!” 左南心情复杂地躺在马路上:“……” 路边到处都是摄像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这里是失灵的,刚刚事出突然,他也没来得及使用具有超强防御的“机甲之王”,愣是让车给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这一跤摔得,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撞出来了。 好在他还有“恢复出厂设置”,就这么躺了一会儿,身上不舒服的地方就缓解得差不多了。 左南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自己爬起来。 然而不等他继续思考,热心的路人就已经把120给叫过来了,母女俩也磕了点伤,被一起塞进救护车送去医院。 一通检查下来,身体没什么大碍,不过系统考虑到现实问题,给他留了点皮肉伤。 母女俩过来道谢的时候,左南听说她们也没什么事,松了口气,然而想到那辆车,他又神色严肃起来,低声对女孩母亲道:“一会儿警察过来,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那辆车是故意冲你们过来的。” 女孩母亲脸色煞白。 左南毕竟是陌生人,提醒一句后就没再多说,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从医院离开。 这时候,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南!” 左南惊讶抬头,看到时瑞大步走进来:“你怎么来了?” 时瑞盯着他上下打量:“我还要问你,你怎么来了?” 左南顿时心虚:“我……咳……进货……” 这时,时瑞身后又走进来一个人,直接冲着那对母女跑过去:“你们怎么样了?哪里伤了?医生怎么说?” 小女孩扑过去将他抱住,哭着喊:“爸爸!我和妈妈差点被车撞了!是大哥哥救了我们!” 左南抬头,和来人对上目光。 竟是自己的未来导师。 作者有话要说:穿越部分纯鬼扯,如果有不合逻辑的就当它不存在吧。=3= 回归现实-5 “租的房子,临时住一晚。” 之前左南只看到周教授的背影, 现在看到正脸才发现他不光发色和几年后天差地别,皮肤甚至精神气也都变化很大,现在的周教授虽然年近四十, 却完全是个儒雅青年的模样。 后来短短几年苍老那么多,真的是做研究累出来的? 想到刚才那场意外,左南莫名心惊。 在原先的时空里, 他并没有这一趟S市的行程, 如果其他事情的发展和那个时空一样, 那刚才的意外就很可能真实发生过。 左南又仔细回想,跟着导师的时候, 他确实从来没有听导师提起过家庭,也没见过导师的家人,实验室的师兄师姐倒是偶然间说过一次, 说导师是结过婚的,他那时候还以为导师离婚了。 周教授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大步走过来,握着左南的手千恩万谢。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医生走了进来, 时瑞立刻向医生询问具体情况, 又仔细看了各项检查报告,确定左南的身体确实没什么大碍,这才终于松口气。 他将目光重新转回到左南这儿,听到周教授正在感慨:“原来你是时总的朋友,真是太巧了。” 左南只是笑, 对“时总”两个字没有任何反应。 时瑞心里“咯噔”一声,开始头疼。 这时,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想到那部“坏”掉的三百块山寨机, 他心虚地顿了顿,干脆破罐子破摔,当着左南的面神色镇定地掏出手机,说了句“我去接个电话”,转身大步走到外面走廊。 电话是有关部门打来的,时瑞和周教授因为这起车祸匆匆离开会场,可见情况有多紧急,上面自然要表达一番关切。 “酒会已经提前结束,一会儿你们就不用过来了,直接回去好好休息……周教授那边的安保还需要加强,上面已经着手安排了,保镖半小时候后就可以全部到位,你让周教授暂且安心……哦对了,你那位朋友可能也已经暴露,你看是不是也要给他安排一下?不过他还在上学,有点难办,需要多花几天时间才能妥当……” 时瑞道:“学校里有我就够了,你们给他家附近安排一下吧。” “行,那不麻烦,用不了多久。” 左南一只耳朵听着周教授说话,另一只耳朵关注着时瑞电话里的声音,那头提起这次的事故,说从监控来看很明显是蓄谋,既然当事人是周教授的家属,那就很有可能和这次的项目有关,所以已经由上面直接和警方联系,很快就会出结果。 时瑞注意到旁边的助理脸色发白、神色有异,挂断电话后投去疑惑的目光,助理立刻走近他,低声说道:“时总,刚刚赵哥在楼道垃圾桶里发现了炸弹,现在危险已经排除,让我跟您说一声。” 赵哥是跟着时瑞的一名保镖,时瑞神色微凝:“可能是同一拨人干的,你去报个警,后面让警方来处理。” 助理:“好的!” 左南全程旁听,终于理解了时瑞父母的担忧,这次的竞标项目绝对不仅仅是金钱利益那么简单,其中牵涉到穿越通道的控制权,少不了几个大国的博弈,竞标成功的时瑞身处漩涡,必定要承受汹涌的暗流,而周教授是他竞标成功的一大助力,显然也成了靶子。 竞标会场安保得力,那些人无处着手,转而将目标转移到周教授的家属身上,所以医院的炸弹和之前的车祸应该是同一桩阴谋的两个连环节点,毕竟进出医院、在医院下手更容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将周教授引到医院。 想到这里,左南心里一阵透凉。 当年S市确实发生过一起很严重的爆炸事件,因为死伤惨重、性质恶劣,电视台连续报道了好几天,具体调查结果他后来没关注,只记得是发生在一家医院,现在看来,应该就是今天这件事了。 左南正庆幸阴差阳错避开这次阴谋的时候,时瑞走了进来,走到他面前问:“你晚上住哪儿?” 左南懵了:“……不知道。” 他来得匆忙,因为不清楚时瑞要去哪个区,就没提前订酒店,后来又因为偷听竞标过场和车祸事故,彻底把这事给忘了。 时瑞看着他懵圈的表情,眼神狐疑:“你是来干嘛的?” 左南理直气壮:“刚刚说了啊,我来进货。” 心想,反正你瞒的事比我大,要心虚也轮不到我。 时瑞沉默片刻,又问:“进什么货?” 左南:“还没想好,先看看。” 时瑞:“……” 左南朝窗外黑漆漆的夜色看看,再回头看时瑞,问:“你订酒店没?要不我跟你挤挤?” 时瑞:“……” 最后,左南和周教授一家道别,跟着时瑞离开医院。 时瑞来的时候是助理开的车,走之前先将助理支走了,保镖另外有车,不需要特殊安排,最后是他和左南两个人上的车。 左南坐进副驾驶座上,目光在车内四处打量。 时瑞无声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深吸口气:“小南,我件事想跟你说……” “草!哥们儿你行啊!”左南在椅背上拍拍,“这车是你借来的?” 时瑞:“……” 左南:“什么时候考的驾照?怎么也不叫上我啊太不厚道了吧?” 时瑞再次做心理建设:“我……” 左南:“哦我知道了,暑假我去外婆家住了半个月,你是不是那段时间学的?” 时瑞含糊地“嗯”了声,开始第三次做心理建设。 左南不等他开口,再次说道:“你赶到医院还挺及时,是当时正好从旁边路过看到我了吧?” 时瑞:“……”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时瑞现在算是竭了。 左南憋着笑,继续自问自答,为时瑞身上的所有疑点都找到了合乎逻辑的解释。 身上的衣服很高档,是下血本买了充门面的,毕竟到大城市来进货,得穿好点才不容易被宰。 手机是大牌最新旗舰,和班上谁谁同款,是跟谁谁借的,目的当然也是为了充门面。 听着还都挺有道理。 时瑞只能:“……” 没多久,车开进一片别墅区,在某座别墅的车库里停下来。 左南跟着他上楼:“这是哪儿?” 时瑞破罐子破摔:“租的房子,临时住一晚。” 左南差点笑出声:“哦……” 别墅里没有一点烟火气,一看就是平常不住人的,不过打扫得干干净净,冰箱里也塞满吃的,估计是因为时瑞周末要过来,助理特地给他准备的。 左南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洗个澡,卫生间在哪儿?” 时瑞带他到卫生间,又给他拿了一套衣服,左南提着衣服在身上比划,明显大了一号:“这衣服谁的?” 时瑞脑子卡壳,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自己的肯定不行,自己太穷穿不起这么好的衣服,说借的也不行,左南没有洁癖但自己有,不可能拿别人穿过的衣服给他穿。 电光石火间,时瑞回答道:“户主的。” 左南:“……” 好像,没毛病。 左南皱起脸,故作为难:“户主的啊……” 时瑞立刻补充:“全新没穿过,只洗过一次。” 左南急忙将衣服塞给他:“不了不了,我还是不穿了,人家自己都没穿过。” 时瑞有点后悔,刚刚就不该拿新衣服过来,现在骑虎难下,他只能说:“我去拿套穿过的给你。” 左南摆摆手:“不行,还是算了,我现在受你影响,有点洁癖了。” 时瑞:“???” 左南神色无辜:“算了,多大点事,我直接裹个浴巾就行,又没外人,这浴巾是新的吧?” 时瑞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急忙阻止:“还有一套是我穿过的,我去拿给你。” 左南点头,抬起脸期待地看着他:“行啊。” 时瑞去拿衣服的时候,左南关上门开始洗澡,时瑞将衣服拿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光速冲好了,听见脚步声,他裹着浴巾过来开门:“衣服拿来啦?” 时瑞看着他,脑子里“嗡”一声轰鸣,突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左南一手拿毛巾擦头发,一手伸过来接过衣服,看了看再次皱眉:“又是牌子货啊,你身上一套,再加这套,总共就两套,我穿了你穿什么?你别告诉我你买了三套啊,周末就两天,穿不了三套衣服。” 时瑞没吭声,目光沉暗地看着他。 左南有心试探他,故意没擦干身上的水,这会儿看着热烘烘、湿漉漉,鲜美诱人,再加上经验丰富,知道怎样做到不经意间撩人,还刻意凹了点细节,然而时瑞只盯着他看了几秒,很快就收回目光,将衣服放到架子上:“确实准备了三套,怕下雨。” 说完无情地转身离开。 左南:“……” 作者有话要说:年前完结是不可能了,但除夕更新是必须的。 马上就牛年啦,祝大家牛年大吉,运势牛牛牛,财富牛牛牛,牛气冲天! 新年快乐呀宝贝们!要开开心心的,永远健康漂亮!爱你们!=3= 回归现实-6 6 左南穿着略显宽大的衣服, 跟着时瑞走上二楼,随口问道:“这真是你租来的?你租这么大房子干什么?” 时瑞转身,楼梯口的壁灯投射出温暖的光, 左南站在壁灯前,单薄的衬衫在朦胧的光晕下生出半透明的质感,勾勒出里面若隐若现的腰身, 线条紧实有张力。 时瑞只瞥一眼便迅速移开目光, 淡淡道:“户主是打工认识的一个朋友, 给的友情价,比住酒店便宜。” 左南点头“哦”表示明白, 跟着他走进二楼一间卧室,目光打量四周,疑惑问道:“这是主卧吧?我们睡人家主卧会不会不太合适?” 时瑞也知道疑点太多, 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让他非常冷静:“就这间有床。” 左南似乎不相信,转身去看了看,果然各个房间都空置着,虽然打扫得干干净净, 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怪渗人的。 他对时瑞的性格还是挺了解的,猜测可能是因为很少来,懒得花心思布置这里,但他还是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卧槽,这人家怎么想的?买这么大房子全空着?” 时瑞沉默片刻:“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布置, 他想等以后有对象了征求对象的意见。” 左南愣住。 时瑞转身去衣帽间抱了条被子过来,和床上原先那条被子并排铺好, 问他:“你睡哪边?” 左南忽然有点心不在焉,情绪难以控制地低落下来:“……都行。” 时瑞:“那你随便挑一边吧, 我去洗漱了。” 左南点点头。 时瑞走出卧室,去了卫生间。 左南站在原地出神片刻,走到窗前往外看,小区位于半山腰,从这里看外面的夜景有很宽的视角,左边是城市里的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右边是黑暗中平静的江水,江面上点缀着零星的灯火。 他忽然心里一空,没着没落的,生出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伸出手,指尖的金手指还在,这些特异功能原本就不属于他,就好像时瑞原本也不属于他,如果可以,他能毫不留恋地放弃所有金手指,可他没办法挖去那些世界里的记忆,穿越的时间太久,久到他已经习惯自己对时瑞的占有,习惯到他以为回到现实世界,他和时瑞依旧有可能。 可时瑞还是那个时瑞,是自己相处多年的好兄弟,是挤在一张床上睡都习以为常的大直男。 左南后退几步,坐到床边,双手无意识地在被子上摸了摸。 这座别墅地址很好,占地面积也很大,一看就不是普通有钱老板能买得起的,时瑞的公司能涉及到那么机密的项目,实力毋庸置疑,所以这别墅不可能是别人的,这里的户主只可能是时瑞自己。 时瑞说想等以后问了对象的意见再布置这里,是随便说说,还是心里已经有了那个特定的对象? 左南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想到最后烦躁地一把薅住自己头发,低头将脸埋进膝盖中。 时瑞回来的时候,左南已经躺进被窝里睡着了,他有点意外,走近后伸手在左南肩上轻轻拍了拍,左南没有反应,他便不再拍了,起身走到厨房,将刚做好的宵夜放进冰箱,又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在床的另一侧躺下来。 左南呼吸绵长,是真睡着了,可他却睁眼看着天花板,没有半点睡意。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思考,现在安静下来,他才发现左南言行举止处处都透着古怪。 莫名其妙跟在他后面来S市,嘴里说进货却没有半点要进货的意思;对他穿正装、开豪车、住别墅都没有任何质疑,甚至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以前挤一块儿睡觉都要话唠到零点被自己强行蒙头才肯睡,今天却这么快就睡着了…… 时瑞渐渐生出不安,虽然项目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泄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左南肯定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事瞒着他。 现在解释会不会太迟了? 时瑞彻底睡不着了,他侧过身小心翼翼靠近,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左南,那张脸有大半埋在被子里,只露了眼睛和额头在外面,口鼻都被遮住了。 时瑞知道,左南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这么睡。 左南沉睡中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顺着习惯朝时瑞这边凑了凑,时瑞猝不及防,差点跟他鼻尖碰上,惊得立刻往后退,这一退却不小心弄出了声响,左南眉头蹙起来,伸出手在被子外面摸了摸,最后摸到时瑞的肩,便抓着他的肩又挪过去一点,最后搂住他的脖子,脸贴过来。 时瑞全身僵住,脑子里一片空白。 左南勾在他颈后的手变成一团火,在那边烫出一块烙印,高温迅速席卷他的全身,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滚烫起来,他忍了又忍,几次想从床上起来,却又被逐渐失控的心魔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他想到了不久前的那场梦,梦里荒唐又肆意的画面在眼前横冲直撞,梦里的左南也曾这样勾着他的脖子,眼神迷离却专注地看着他,用颤抖又破碎的声音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任他予取予求。 梦境与现实重叠交错,时瑞开始恍惚,他看着左南近在咫尺的眉眼,鬼使神差地将被子往下扯了扯,目光顺着鼻梁下移,最后落在唇上。 下一秒,左南忽然抬起脸,亲昵又主动地将唇送过来,顺其自然地给了他一个亲吻。 时瑞懵了,在受到巨大刺激的瞬间猛然清醒,连人带被子后退,“砰”一声摔在地毯上。 左南被沉闷的声响惊醒,睁开眼迅速坐起来,茫然的目光朝四周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想起这是什么地方,就被床边地上坐起来的黑影吓到,跳起来就是一脚踹过去。 时瑞反应极快,闪身避开的同时迅速抓住他的脚踝:“是我。” 左南被他拉着脚,一屁股摔在床上,又因重心不稳歪倒下去,他抬起头仔细辨认,确实是时瑞,忍不住“卧槽”一声:“你大半夜不睡觉在那儿干嘛呢?吓死我了……” 时瑞低头拿掌心盖住脸,气息不稳:“不小心摔下来了。” 左南急忙趴过去:“这么大的床也能掉下去?我挤你了?没摔伤吧?” 时瑞摆摆手:“没事。” 左南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发现时瑞额头上有细细的一层汗,又吃一惊,忙伸手去给他擦:“怎么出这么多汗,摔一下也不至于啊……” 时瑞总不能说是之前天人交战时忍出来的汗,只能含糊着说:“没事,做梦了。” “做梦啊,做……”左南思维跑偏,本想问他做什么噩梦了,却莫名其妙想到不久前那场羞耻的梦,脸立刻热起来,他不好意思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去拉时瑞,“快上来吧。” 时瑞搓了搓脸,爬起来,重新在床上躺好。 这回,两个人都睡不着了。 左南瞪着眼看上方的顶灯,心里胡乱猜测这里未来的另一个主人会是谁,他想跟时瑞旁敲侧击一下,可想到不管是谁都跟自己没关系,就瞬间提不起聊天的精神了,最后只能闭上眼神游天外。 时瑞也闭着眼,心里一遍遍琢磨要怎么跟左南摊牌解释公司的事,却时不时因为唇上残留的过电般的触感分神。 过了不知多久,两人都意识到对方还没睡,左南掀开被子坐起来:“我去喝水。” 时瑞干脆也跟着起来:“你饿不饿?我之前做了夜宵,你想吃的话我去给你热一下。” 左南情绪低落,自然没什么胃口:“还不饿,暂时不想吃。” 时瑞陪他一起去客厅,跟他一样倒了杯水慢慢喝,左南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直到左南去卫生间。 左南生出疑惑,从卫生间出来后,绕着开阔的客厅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二楼卧室,转身看向跟在屁股后面的时瑞:“不是,你别这样,有什么话直说,这样搞得像梦游一样,怪吓人的。” 时瑞看着他,终于开口:“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左南心里隐约有了预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他对那家公司的所有疑惑,在时瑞未来对象的问题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他更想知道,时瑞是不是已经有了追求的对象。 天还没亮,左南干脆重新躺进被窝,将大半脸埋进去,嗡声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改天再说吧,我现在有点想睡了。” 时瑞看他明显回避的态度,心里再次肯定,这事不能再拖了。 他坐到床上,低头看着左南:“我其实是有父母的。” 从父母开始说,左南没办法装睡了,他睁开眼,安静地看着时瑞,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时瑞:“他们做科研,涉及到机密项目,所以十几年来都在研究基地,与世隔绝,跟我也完全没有联系,我小时候说自己没有爸爸妈妈是气话,后来长大了好几次想告诉你,又怕你觉得我撒谎品性不好,就一直没勇气说,时间越久越说不出口。” 左南枕着手臂看他,因为抬眼仰视,上目线像晕染了一层浓黑的墨。 时瑞看着他,险些忘记自己要说什么,顿了片刻才找回思路:“两年前,我开了一家公司,公司涉及的业务和我父母的研究有关,项目形势复杂,我一直瞒着你,是怕你知道后被卷入麻烦……” 左南:“所以,现在你选择告诉我,是因为我已经被卷入了。” 时瑞没否认。 今天偷听竞标全程后,左南多多少少也猜到是这个原因,不然以他和时瑞的交情,没道理开个公司非要对他瞒得滴水不漏。 时瑞打开话头,后面再继续讲就容易多了,他将项目的具体内容跟左南交代清楚,和左南偷听来的零碎消息加在一起,拼凑出完整的来龙去脉。 说到最后天都亮了,左南哈欠连天,拉住被子盖过头顶,含糊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你今天还要开会吧?什么时候走?” “还有两个小时。”时瑞看看时间,再看左南,眉心微蹙,“你怎么这么平静?” 左南露出一只半眯的眼睛:“你说什么?” 时瑞:“我说的那些,已经颠覆了你的世界观,你真的完全相信?” 左南点头,又打了个哈欠,打得眼里泪汪汪的:“信啊,你现在告诉我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都信。” 时瑞:“……我是。” “哦。”左南平静地闭上眼,意识逐渐模糊,“所以你爸妈是来我们世界出差的,发达世界支援落后世界对吧?难怪他们要带你离开……” 时瑞愣住:“你知道了?” 左南咕哝:“是啊,我还知道你有个要结婚的对象。” “什么?”时瑞怀疑自己听错了,愕然看着他。 左南声音越来越低:“你是因为舍不得她才不肯回去的吗?” 时瑞:“???” 左南说完就再不吭声,彻底睡着了。 回归现实-7 7 时瑞觉得莫名其妙, 他低头将左南盖在脸上的被子扯开,问他:“你说什么?什么结婚对象?” 左南困得不行,脑子比身体先一步入睡, 他已经完全听不到时瑞的话了,只伸手将被子抢过去,重新蒙到脸上, 之后再没有任何回应, 彻底睡死过去。 时瑞知道他误会自己了, 有心解释清楚,可看他困成这样, 又不忍心再将他喊醒,纠结半晌,只能放弃, 心想等他醒了再说吧。 这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时瑞干脆起床去洗漱,顺便把早饭也做好,回到卧室的时候见左南还在睡, 他便拿着电脑坐到窗边办公。 敲键盘的声音都没把左南吵醒, 这放在平时再正常不过,可现在却怎么看都不同寻常。 时瑞抬起头,目光移到床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之前给左南解释公司业务时候他就发现了,左南虽然听得认真, 却明显没什么情绪波动,那些打破固有认知的信息似乎并没有形成多大的冲击, 甚至在听完后他都没有主动提过一个问题,瞌睡上来直接就睡着了。 时瑞知道的包括周教授在内的所有人, 没有一个能做到左南这样,即便有谁真能表现得很冷静,那也是因为那人心里存疑,觉得所听到的内容都是天方夜谭。 时瑞现在严重怀疑,左南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忽悠他。 看来光靠语言还是不够,有必要让他亲眼看看。 这么想着,时瑞看看时间,放下电脑起身去将左南叫醒。 左南迷瞪着眼抓了抓头发:“嗯?你要走了吗?” “嗯。”时瑞掀开被子,“起来吃早饭。” 左南打着哈欠在床上伸懒腰,身体拉伸绷直,又无意识地扭了一下,时瑞迅速转开目光,喉结动了动。 左南坐起来,看昨天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摆在床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酸溜溜想着这么贴心的男人以后不知道要便宜谁。 他蔫头耷脑地开始解身上的衬衣扣子:“你今天回去吗?我先回去,还是等你一起走?” “嗯。”时瑞转过身拿起电脑,大步走出卧室。 左南抬头:“???” 嗯什么嗯?我一个是非题、一个选择题,你用“嗯”就打发了? 下楼吃早饭的时候,时瑞提议道:“今天我带你去公司看看吧?看完我们一起回去。” 公司总部不在S市,但这里有个分公司,左南想了想,点头答应:“行啊。” 时瑞朝他看看:“之前你说……什么结婚对象?” 左南抬起头,一脸茫然:“什么?谁要结婚?” 时瑞:“你说我有个结婚对象,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左南懵了:“我什么时候说的?” 时瑞:“……” 左南:“???”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秒钟后时瑞道:“早上睡着之前说的。” 左南努力回想,竟然想不起来,他只猜测时瑞可能有要追求的对象,但还没想到结婚那么远,他不确定是不是困迷糊的时候脑子短路说错了,或者是潜意识里想过但自己没注意到,总之这个话题实在尴尬,不可能由时瑞主动提起,肯定是自己先说过了…… 左南恨不得在地板上找个缝钻进去,低头咕哝:“我没说吧?是不是说梦话啊?也可能说的不是你,你要谈恋爱了我能不知道吗?” 时瑞垂眼:“我没结婚对象,也没谈恋爱。” 左南脸埋在碗里,心想喜欢的人总该有吧,不然不可能连装修房子都想到对方,只是这话他不能再问了,再问下去怕自己受不了。 不管怎样,在原本的时空里,时瑞后面几年都跟他一起打光棍儿,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没采取行动也好,表白遭拒绝也好,至少他还要单身好多年。 左南阿Q地自我安慰一番,强迫自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吃完早饭,左南跟着时瑞离开别墅赶往公司,时瑞注意到他时不时看后视镜,便解释道:“后面几辆车里是助理和保镖。” 已经摊牌讲清楚,时瑞什么都不用隐瞒了,助理和保镖自然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 几辆车先后驶进公司所在的开发区,左南有点意外:“地址这么偏?不是办事处吗?” 时瑞解释道:“名义上的办事处,其实规模相当于分公司了,而且这里也需要实验室和基地,还涉及到地下改造,市区满足不了这些条件。” 左南想到穿越前进入的地下通道,好奇心被提起来:“这里也有体验舱吗?” 时瑞点头:“有,等会儿带你进去看看。” 左南迟疑:“那么机密的项目,我直接进去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说可以就可以。”时瑞顿了顿,“主要是带让你实地看看,让你相信我说的话。” 左南笑起来:“我没说不信啊。” 两人随意聊着,车缓缓驶入车库,左南下车,跟着时瑞走进电梯直达办公室,时瑞说要先开个会,让左南在办公室等他一会儿,交代好后便匆匆离开。 左南歪在沙发上玩了会儿平板,因为早上没睡够,这时候有点犯困,就起身去隔间泡咖啡,正端着咖啡杯准备搅拌时,忽然听到外面办公室门上传来按密码锁的声音。 时瑞进来是直接刷脸,不需要按密码,用密码进来的一般都是时瑞比较信任的员工,比如助理。 左南想着自己是直接坐电梯上来的,都没跟公司的人打过照面,突然在这里撞到可能会尴尬甚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悄悄往窗帘后面挪了挪,盖好咖啡杯的同时将自己隐藏起来。 外面的人打开密码锁走进来,紧接着办公室里传来翻动资料的声音、敲键盘的声音、尝试开抽屉的声音、拖动座椅的声音、掀地毯的声音…… 这些声音都极细微,像做贼似的,左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过了没多久,那人走进隔间,又将隔间里翻了一通。 左南从窗帘缝里往外看,那人胸前挂着工牌,名字叫“杜阳”,手上戴着橡胶手套,显然是为了防止留下指纹。 杜阳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每个密码锁都摸过去,最后似乎一无所获,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挫败烦躁,但他依然很谨慎地将所有东西都恢复原样,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左南立刻打开超强五感,从窗帘后面走出来。 他听到杜阳借口抽支烟下楼的声音,便又走回窗前,从这个角度可以将楼下的情形一览无余。 没多久,杜阳从大楼里走出来,站到花圃边观望片刻,掏出手机。 “老大,他办公室严防死守,我都翻遍了,一无所获。” “没暴露吧?” “没暴露,监控提前处理过了。” “嗯,最近风头正紧,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把你老搭档塞到公司了,以后你们俩联手,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 “真的?你是说沈林?他什么时候来?” “就今天,他已经通过了所有面试,今天报到,现在应该快到公司了,你暂时不要跟他走太近,免得引人怀疑。” “知道。” 左南将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隐约觉得沈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从记忆里翻找了一下,猛然想起当初为他操作穿越舱的那名助理,他在那人胸前的工牌上看到过“沈林”两个字。 左南后背发凉,从现在起到时瑞出事,中间隔了足足七八年,也就是说时瑞身边很早就有人潜伏过来了。 难怪后面会中招…… 沈林和杜阳是老搭档,他们之间必定有一定程度的信任,还有共享的信息,如果他冒充其中一方,便很有可能成功获取另一方的部分记忆。 左南有些跃跃欲试,沈林和杜阳现在要装作不认识,必定不会有过多交流,这样他去冒充其中一个也不用担心说错话露馅儿。 一段时间后,前台传来交流声,是沈林过来了。 左南立刻起身,避开监控调用“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时间停止后飞快地跑下楼,进入一楼男洗手间,找到正在里面上厕所的杜阳,先是一掌将他敲晕,再将他拖进隔间,从里面把门锁住,之后拿下他的工牌戴在自己脖子上,抓着门框从上面翻出去。 站到镜子前面,左南再次调用金手指,这回是“任意拟态”。 回到现实世界后,为了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任意拟态”取消了变身其他物种的能力,演变成“任意仿妆”,由系统为他进行整容式化妆,达到以假乱真的境界。 很快,左南变成杜阳的模样,他对着镜子仔细检查,没发现任何破绽,这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时间恢复正常流速,左南转过身,不紧不慢地离开洗手间,朝电梯走去。 与此同时,沈林也走到电梯门口,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目光落在左南身上,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眉。 电梯门打开,两人先后走进去,左南看他按下楼层,惊讶道:“你也是我们公司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沈林微笑道:“我新来的。” 左南面露恍然,朝他伸出手:“哦,你好你好,那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我叫杜阳。” 沈林不疑有他,伸出手跟他握了握,甚至冲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左南也露出微笑,余光朝手指上的金色光芒瞥了一眼。 电梯门打开,左南问:“你是去人事部吧?要不要我带路?” 沈林:“不用了,谢谢!”  左南点点头,跟他挥手,按下关门按钮。 重新回到一楼男厕所,左南翻进杜阳所在的隔间,将工牌挂回他脖子上,取消“任意拟态”,再次翻出去。 回归现实-8 8 左南回到时瑞办公室, 坐下来开始梳理沈林的记忆。 不得不说,系统真的很鸡贼,回到现实世界后金手指各方面都受到限制, 尤其是记忆云盘,必须获得对方的信任和许可才能读取对方的记忆,左南原本以为这功能会成为鸡肋, 没想到系统另辟蹊径, 又用任意仿妆给他提供了新的解决办法。 沈林和杜阳原本就是一伙的, 又是曾经的老搭档,所以在他们的潜意识里, 有些共享的信息、共有的记忆是不设防的,这就给了左南可乘之机。 获取的记忆信息竟然不少,左南还没完全梳理好, 就听到时瑞回来的声音。 时瑞推开隔间的门走过来:“是不是很无聊?” “不啊。”左南晃了晃手里的平板,“我打游戏呢。” 时瑞脱下外套:“走,带你去实验室看看。” 左南立刻起身,跟着他离开办公室。 这回他们没有走专用电梯下去, 而是从正门进入外面的办公区, 他这一露面,将所有人都惊到了,虽然员工们当着时瑞的面不敢窃窃私语,但各个工位上敲键盘的声音明显变得激烈起来,想必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 左南目光打量一圈, 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杜阳,他的目光并没有在杜阳身上停留, 只轻轻一扫而过,杜阳却脸色刷的白了。 左南跟着时瑞走进员工电梯, 电梯门合上后,办公区沸腾了。 “哎这人谁啊?刚刚直接从老板办公室出来的,之前没看到啊,是坐专梯上来的吧?” “看起来很年轻,跟老板也走得很近,不是亲戚就是朋友,反正关系不一般。” “好帅!两个大帅哥站一起实在是太养眼了!” “哎杜阳你怎么了?” “对啊,杜阳你脸怎么这么白?抽完烟回来就不对劲了,怎么回事?” 杜阳手指紧紧按在办公桌上,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胸腔里“砰砰”剧烈跳动,连太阳穴都“突突”跳个不停。 他一向体质很好,之前在厕所竟然莫名其妙晕过去了,之后上楼的时候碰到从人事部领了工牌的沈林,装作新认识的模样打招呼,沈林竟然发短信问他是不是在玩失忆,为什么同一件事情要做两次,还提醒他小心谨慎…… 杜阳有点懵,坐下来到现在,越想心里越慌,而这时候他又看到了左南,心里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这人一直待在老板办公室吗?那我之前进去翻找东西,是不是被看到了?为什么我完全没发现里面还有个人?他当时藏在哪儿? 杜阳坐立不安的时候,左南已经跟着时瑞来到了实验室。 由于项目的机密性,实验室建造在地下,他们下了好几层才到。 周教授今天也在,看到时瑞带着左南进去,眼里闪过震惊,不过想到昨天时瑞匆匆赶往医院的事,心里便有了数,知道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时瑞说要带左南到处看看,周教授便亲自过来给他做讲解,有些地方还操作给他看了看。 左南问:“现在已经可以实现特殊个体的穿越了吗?” 周教授点头:“是的,不过对身体素质的要求非常高。” 左南:“那您看我行吗?” 周教授笑起来:“我看是看不出来的,要通过我们的专业设备进行测定,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给你测一次,就当全面体检了。” 左南当初答应进入体验舱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体检,那时候沈林也没给他做体检,直接就让他进去了。 左南在记仇的本本上给沈林记了一笔。 沈林没安好心,但他穿越后却获得了那么大的金手指,这事情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 周教授征询过时瑞的意见,见他不反对,便转头吩咐两名助理去做准备,设备就绪后示意左南躺进去。 金手指理论上是不会被任何仪器检测出来的,但周教授可以算是金手指的爹,会不会在这里被发现还真说不准,左南在左手食指上摸了摸,心想如果被发现了,就趁机跟时瑞摊牌。 然而他在里面检测一轮,完全没有暴露,周教授甚至非常吃惊地在他胳膊上捏了捏:“真看不出来啊,你的体质竟然这么好!” 左南知道是系统改造的结果,但还是莫名自豪,美滋滋道:“是吗?有多好?” 周教授:“完全可以承受穿越!” 左南眨眨眼:“您就没发现我有点什么特异功能?” 周教授哈哈大笑:“怎么可能,那只是我的研究方向。” 左南也跟着笑起来:“您肯定会成功的!” 周教授很高兴:“承你吉言!” 时瑞也对这个结果非常意外,他盯着左南若有所思。 左南走到他身边:“你在想什么?” 时瑞沉默片刻,看着他:“我没想到你的身体素质竟然这么好。” 左南:“……所以?” 大哥你说话说完整行不行,不然很容易让人想歪的好吗? 时瑞顿了顿:“你想不想去我的家乡看看?” 左南眼睛瞬间亮了:“可以?” 时瑞:“当然可以,不过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对家乡那边也不太熟悉,你愿意去的话,我们就当是去旅游了,正好过段时间有元旦假期,我们到时候……” 左南迫不及待道:“现在去不行?” 时瑞:“……你不上课了?” 左南:“请假呀!” 时瑞:“……” 左南也发现自己这行为似乎太有学渣风范了,有点毁形象,忙清清嗓子:“啊不是,倒也不用请假,我就是对你家乡特别好奇,迫切地想去看一眼。要不这样,我们去去就回,先看一眼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然后等下次放假了,我们再去那边好好玩一趟,怎么样?” 时瑞眉梢微扬:“你怎么知道看一眼不会耽误上课?” 穿越确实不需要花多少时间,一来一回是非常快的,但正常人在见到类似交通工具的穿越舱时,应该都会下意识认为穿越需要的时间非常漫长,至少也要参考一下宇航员…… 不过左南一向思维跳跃,时瑞虽然有点意外却也没多想,他见左南跃跃欲试,自己也很意动,便点头答应:“行,那我们现在就去。” 左南目光环视一圈,这时候敌人还没打入内部,实验室的人应该都很可靠,再说他已经穿越惯了,还有金手指实力傍身,可以说是无所畏惧。 周教授却很谨慎,亲自将穿越舱和相关设备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让他们进去。 在里面坐好后,左南左看右看,时瑞问:“不紧张吧?” 问完又觉得自己这是说了句废话,左南何止不紧张,他都不用时瑞提醒,自己主动把安全带系上、头盔戴好,甚至嘴里咕哝:“可惜不能带手机。” 时瑞:“……” 出于私心,他朝左南伸出手:“紧张的话就拉着我别松手。” 左南:“!!!” 还有这种好事??? 左南装模作样道:“你一说我好像真有点紧张。” 说着将他的手握住。 时瑞抿紧唇。 左南:“啊怎么回事……我好像更紧张了……” 说着手握得更紧。 时瑞忽然将他手指分开,跟他十指相扣。 左南瞬间噤声,大脑一片空白,密闭安静的空间里,他的心跳变得很快,“扑通扑通”的声音像被无限放大,震耳欲聋。 穿越舱开始启动,细微的电流在外壳上飞速划过,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左南紧紧握着时瑞的手,在这阵眩晕中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意识还没完全回笼的时候,左南手指动了动,发现手里是空的,他瞬间惊醒,睁开眼:“时瑞!” 身边没有任何回应,他连时瑞的呼吸声都没听到。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生出莫大的恐慌,他飞快坐起身,几乎用上蛮力将头盔摘掉,然而左右四顾,穿越舱里只有他自己,时瑞连个影子都没有。 “回来了!回来了!” 充满惊喜的声音将左南拉回神,紧接着舱门打开,他抬眼看去,一个穿着实验室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正在操作按钮,同时扭头冲旁边喊,“快去告诉教授!左南回来了!” 左南懵懵地站起来,还没跨出穿越舱就见周教授冲进来。 左南脱口喊:“教授!时瑞呢?” 喊完才发现不对劲,这时候的教授头发花白,脸色也非常憔悴,根本就不是年轻时的教授,想到刚才那句“回来了”,左南心里顿时透亮,他立刻改口:“导师!” 周教授没有注意这个细节,他正焦急询问旁边的助理:“数据怎么样?身体各项机能有没有损伤?” 助理摇头:“没有!” 周教授松口气,伸手将左南拉出来。 左南飞快地打量一圈周围的环境,这里和他穿越前见到的一模一样,他终于可以确定,他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原来的时空。 周教授顾不上跟他说话,一连串吩咐说给身边的助理。 “快通知上面,就说左南回来了。” “赶紧给他父母打个电话,让他们安心。” “警方那边也说一声。” 左南定定心神,目光投向隔壁穿越舱,他走之前曾看到时瑞躺在里面,现在…… 他屏住呼吸,大步走向那穿越舱,舱门紧闭,显示屏上面一片漆黑。 他伸手触摸屏幕,手指因为紧张开始抽筋:“时瑞!导师,时瑞怎么样了?” 周教授走过来,按动按钮,显示屏亮了,穿越舱的内部呈现在屏幕上,然而里面空无一人。 左南想到机甲世界的那次战斗,突然不敢再问下去。 周教授叹息一声:“老板失踪了,上面一直在找,现在已经有了线索,但是……” 左南猛然回头:“但是什么?” “他被困在一座私人海岛上,那边的防御超出想象,就算能顺利登陆,我们也没办法硬闯,硬闯会引起整座海岛的爆炸,甚至引发海啸。” 听说时瑞还活着,左南冷静下来,皱眉问:“不硬闯的话,还有什么办法?” 周教授面色灰败:“没办法了,敌人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唯一能进去的人已经在被抓捕的路上自杀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快完结了,嘿嘿嘿…… 回归现实-9 9 “这个岛的位置非常敏感, 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国际争端,所以我们只能和平登陆,不能硬闯, 目前我们所掌握到的信息……” 左南醒来后便参加了一场特殊的会议,参会人员都拥有举足轻重的身份地位,他们分属于不同的部门, 有着共同的目标, 就是将时瑞从岛上救回来。 时瑞作为公司掌权人, 又是另一个世界的移民,是穿越项目的重要一环, 他的安危与无数人的未来息息相关,上面自然要调用一切能调用的资源,努力实施营救。 可摆在面前的困难实在把大家难倒了, 参会人员无一不是紧皱眉头。 左南旁听会议全程,发现目前的局势比他预料的竟然要乐观一些,在他穿越的这段时间内,各方势力已经进行过好几论角逐, 犯罪集团也已经土崩瓦解, 只是没想到敌人实在太疯狂,竟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将时瑞困在岛上。 不知道时瑞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左南揪着心,会议结束后他依然坐在座位上,低头一张张翻看资料,包括犯罪集团的所有关系网。 周教授也知道他在担心, 干脆坐在那儿陪他。 左南问:“导师,当时情况具体是怎样的?时瑞为什么要进入穿越舱?” 如果真是游戏上线需要测试, 根本没有老板亲自测试的道理,如果是穿越, 那可能还存在危险,时瑞更不应该以身试险。 周教授解释道:“当时穿越舱连接的是虚拟世界,那些虚拟世界都是真实世界的投影,里面不存在危险,是打算用来做全息游戏进行推广的,老板原本是想自己亲自去布置一些东西,再通过这个游戏把真相告诉你,只是没想到我们出了内鬼,在老板进去后,沈林将穿越舱改接到真实世界。” 左南皱眉吐槽:“他要布置什么东西?有话不能直接说吗,看不起谁呢,我接受能力杠杠的。” 说着,他的目光停留在沈林的照片上,又顺着关系网慢慢转移,眼睛亮起来。 周教授有所察觉,凑过来问:“怎么了?” 左南伸出左手,目光落在食指上,只要稍微动一动意念,指尖就会出现熟悉的金色光芒,他将手握成拳:“导师,我的金手指还可以用吗?” 周教授点头:“可以。” 左南调出金手指的详细说明,和中学时空的一模一样,他有些疑惑:“导师,金手指是通过基因修改对身体进行改造,可我记得您说过,目前技术虽然已经成熟,但一个人最多进行一次改造,为什么我能有这么多金手指?” 周教授扶了扶眼镜:“这个你不用疑虑,我们在你穿越后紧急进行了难题攻关,技术上有了新的突破,而且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经历了不同世界的历练,每换一个世界就换一个身体,所以同时拥有多个金手指,在你身上是没问题的。” 左南没有参加这个研发项目,所以对很多问题还一知半解,比如他虽然拥有多个身体,但他本体是躺在穿越舱里的,而金手指虽然传递给了异世界的身体,但真正操作是落实在他自己身体上的,所以他能理解他回来后还是保留着这些改造,但不清楚其中的原理。 不过毕竟导师已经说了没关系,具体原理究竟如何不重要,他只要知道他的金手指还可以使用就够了。 左南想了想,压低声音谨慎问道:“上面知道吗?” 周教授:“嗯?什么意思?” 左南:“您也知道,这些特异功能太逆天了,上面就不担心我干点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周教授笑起来:“你有这个觉悟,上面肯定很高兴。不过你放心吧,我这个研发课题既然能立项,肯定是受上面监管的,所以每一次给你送金手指,我们都有上报,不光上报,我们还在操作的时候添加了自毁基因,一旦你用它们做不利于社会的事,自毁基因就会开始起作用。” 左南吓一跳:“我就会被毁灭吗?” 周教授:“想什么呢你,你会交给法律来处理,被毁灭的是你那些金手指。” 左南松口气:“哦,这样啊。” 周教授看看沈林的照片:“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左南手指顺着关系网指向另一个叫胡明的人,备注里写着他的动态:已抓捕归案。 左南问:“这个胡明,他知道沈林已经死了吗?” 周教授摇头:“他不知道。” 左南激动道:“太好了,我记得资料里有写,胡明是上过岛的,我现在可以冒充沈林去套取他的记忆,说不定可以得到有用的信息。” 说着这样那样地对周教授解释了一通。 周教授有些意外:“我们最近焦头烂额,光根据需要给你量身打造金手指,还没深入研究过,没想到那些金手指都被你组合出花样来了。” 左南笑了笑:“嘿嘿。” 他有好几个世界的实操经验,对金手指的了解当然比导师更深入透彻。 有了大致思路,周教授立刻向上面汇报,并很快给左南作了安排。 他将自己“仿妆”成沈林的模样,去监狱里和胡明接触,顺利获得胡明大脑内与沈林有关的记忆,整理之后,他又得到新的线索,知道有个叫“卡洛斯”的核心人物。 左南翻出照片:“这个叫卡洛斯的老外权限很大!他知道岛上的具体路线!” 犯罪集团的背后势力其实是M国,毕竟穿越这么大的事,谁都想掌握最大的话语权,M国自认霸主,当然不甘示弱,所以集团内核心任务多数是M国人,这个名叫卡洛斯的老外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个人目前躲在国外,上面已经掌握了他的动向,但是想要靠近他很不容易。 这个难题放到左南面前就不算难题,他自信道:“只要他有社会关系,我就能接近他。” 任何人都有社会关系,卡洛斯当然也不例外,上面很快整理出新的资料,并由专人交到左南手中,左南一看,是个老太太,卡洛斯的养母,一个有口音的外国人。 左南:“草。” 周教授:“……” 察觉到自己在导师面前爆了粗口,左南一脸尴尬:“啊……那个……我的意思是……我外语本来还行,但是很久不用口语有点退化了,现在还要带上口音……” 周教授:“你这是关心则乱,为什么一定要用语言交流?” 左南懵了片刻。恍然大悟:“对哦……” 于是,一段时间后,左南费尽周折,终于在M国见到了卡洛斯,母子相见,老母亲瞬间泪奔,哭得稀里哗啦,卡洛斯主动握住老母亲的手,用当地方言恶狠狠地问:“妈咪,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左南:“……” 草,竟然用方言,幸亏没用带口音的外语。 顺利获取卡洛斯的记忆,虽然这记忆里没有岛上的路线,但他又得知卡洛斯还有一个哥哥也是集团核心成员,只是已经隐退了,作为漏网之鱼没有被收集到信息。 左南:“……” 好家伙!!! 一波三折,在金手指的加持下,左南终于圆满完成任务,材料交上去,各部门出动,左南登上直升机,又马不停蹄地赶赴那座海岛。 在犯罪集团被围剿后,这里已经被监控起来,目前属于安全地带。 左南跟着营救队登陆,根据记忆中的线路图顺利找到基地中心,里面有几十道关卡,有的需要输入复杂的密码,有的需要刷指纹,有的需要刷脸,左南的“任意拟态”从外形到声音甚至到指纹,全方位模拟,所以这些关卡在他面前简直形同虚设。 最后,他们来到最核心的实验室,进门便看到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面正中间有个形似培养皿的玻璃缸,时瑞闭着眼漂浮在蓝色液体中,身上连接着几十跟粗细长短不一的线。 左南眼眶瞬间红了,他冲过去趴到玻璃罩上,低声喊:“时瑞!” 周教授走到旁边的实验台上,查看犯罪集团匆忙撤离时没来得及整理的资料,沉声道:“当时围剿要是稍微晚一步,老板就要被他们解剖了。” 左南牙关咬得“咯吱”响。 他拿出犯罪集团首领的照片,再次使用“任意拟态”,刷脸加指纹密码三重解锁才将玻璃罩打开。 营救队冲进去,在周教授的指导下小心翼翼拆线、接上自带医疗设备,最后将时瑞从玻璃缸里救出来。 之后一行人登上飞机,将时瑞送去最近的医院进行抢救。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逝,左南坐在外面度日如年,他起身焦躁地走来走去,足足等了一整夜,终于等到抢救室的门打开。 然而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却十分难看。 左南心里“咯噔”一声:“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家属来了吗?” 左南:“我就是家属!” 医生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时,时瑞被推出来,左南扑过去:“时瑞!” 时瑞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回应。 这原本在意料之中,可左南握住他的手腕,却惊恐发现他的脉搏一片死寂。 左南脸色煞白,颤抖着将手指送到时瑞鼻子跟前,没有任何呼吸,这个认知让左南腿一软,险些摔到地上。 周教授也参与了抢救,此时被助理搀扶着走出来,全身都透着疲惫,仿佛又老了几岁。 左南回头无助地朝他看看,又在时瑞身上到处摸,眼泪落下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周教授将他拉住:“小南,你听我说……” 左南大脑只剩空白:“时瑞,时瑞你醒醒!” 周教授:“小南你先冷静一下,虽然医学上看确实……但我认为他还活着。” 左南猛然抬头,转身抓住他的手臂,像落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周教授看着他,缓慢却有力地说:“相信我。” 回归现实-10 10 时瑞被带回了基地, 一下车就直接送入实验室,左南隔着巨大的玻璃墙看周教授在里面忙碌,整颗心都揪着。 时瑞的父母、奶奶、左南的父母也都在, 其实他们很早就过来了,只是左南苏醒后忙着开会和营救,到现在才有机会和他们见面。 左南妈妈走过来, 担忧问道:“小瑞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她一开口, 时瑞那边的家人也围过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询问具体情况,现在知情的除了左南之外, 全都在实验室里面,他们担忧又紧张地看着左南,想从他口中听到希望。 左南搓搓脸让自己精神点, 对着时瑞父母喊了声“叔叔阿姨”,解释道:“我导师说,时瑞的基因遭到恶意修改,目前所有脑细胞都处于休眠状态, 所以才会有脑死亡的假象。” 左南的父母对这些东西不懂, 听得不明就里。 左南便换成更直白的表达:“他的基因拒绝任何思维活动,相当于灵魂出窍,身体不让灵魂回来。” 左南妈妈顿时焦急起来:“那怎么办?” 左南爸爸低声宽慰:“先别急,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既然把小瑞带进去, 就肯定能想到好办法。” 左南对周教授也非常信任,可毕竟关心则乱, 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一团乱麻,根本就没办法冷静思考, 甚至在听到他妈妈商量说要不要去庙里拜拜时,他都想点头答应去试试。 时间过得很慢,实验室里感受不到昼夜变化,枯坐等待时只觉得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是巨大的煎熬。 过了不知多久,实验室的门终于打开。 左南的腿已经站麻了,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忐忑开口:“导师,时瑞他……” 周教授缓缓呼出一口气,疲累道:“基因修复很成功,但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我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他的意识激活。” 左南陷入沉默,渐渐冷静下来。 导师能给他加那么多金手指,一定也能让时瑞醒过来,他不能慌,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转身靠在墙上,低头沉思,目光落在自己手上,那只手不久前曾和时瑞十指相扣,他们一起进入穿越舱,计划去时瑞的家乡看一看,结果没去成,他还等着以后弥补呢。 左南神色顿住,忽然激动起来:“时瑞会不会是回自己家乡了?” 周教授愣住,面露疑惑:“他为什么会回自己的家乡?穿越是有既定起点和终点的,就算中途增加站点,也需要我们在穿越舱外进行操作,他自己是不能自主选择在哪儿停留的。” 左南解释道:“我们离开机甲世界后,没有直接回来,而是去了这个世界的七八年前,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当时时瑞带我参观他的基地,我们一起进入穿越舱,说要去他的家乡看看,结果没去成,醒来我就回来这里了,但时瑞没回来。” “你们还去了七八年前?”周教授有些意外,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寻找时瑞,他没多问,而是很快开始思考,他们在七八年前进入了穿越舱,如果设定家乡为目的地,确实有可能去了那边。 时瑞的父亲却皱起眉:“应该没回去,我们刚从那边赶过来。”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他们还是回去了一趟,多方查找后才确定,时瑞确实没有回去。 得到消息的左南并没有灰心,他推测道:“我和时瑞一起穿越,经历过同样的世界,我回来了,照理说他也应该跟我一起回来才对,可我的灵魂能找到原来的载体,他却不能,所以我怀疑他的灵魂被阻拦后又回去了,不是在他的家乡,就是在七八年前 ,要么就是之前穿越过的那几个世界,我们全都找一找。” 周教授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灵魂这个词,在他眼里是思维、记忆、性格等概念的统称,所以他并不否认这个不太科学的词,之前左南穿越到别的世界,是借用了别人的壳,把脑电波输入别人的身体,用不太科学的说法来理解,其实也就相当于灵魂穿越。 所以他们现在要找的是时瑞的灵魂,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左南站起身:“我能去吗?我有金手指,我去找他!” 周教授也觉得这计划可行,便让助理给上面打电话汇报情况,经过商议后,申请迅速批下来,周教授便立刻让人将时瑞搬到穿越舱,这样方便他回来。 安置妥当后,左南也躺进去,他朝外面的人比了个OK,之后紧握住时瑞的手,看着舱门缓缓合上。 两方父母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面面相觑,心里隐约有个念头滑过,但因为心里更多的是担忧,很快就让这念头飞速溜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渐渐延长至一天、一周、一个月…… 很长时间后,穿越舱终于再次亮起来,所有人都围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舱门缓缓打开。 时瑞依然躺在里面,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左南坐在他身边,头盔已经摘了,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只挫败地撑着膝盖。 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声。 周教授试探着喊他:“小南,找到了吗?” 左南不敢面对大家期待的目光,低垂着眼,摇了摇头。 周教授叹息一声,走上前去按了按他的肩膀:“不要急,我们再想办法,来,先出来。” 左南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准备起身。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抓住。 “小瑞!”穿越舱外,时瑞妈妈发出惊喜的叫声。 左南愣住,反应片刻,猛然回头,对上时瑞深不见底的黢黑瞳孔。 时瑞醒了,此刻已经睁开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左南瞪大眼,脑子里“轰”一声炸开烟花,他小心翼翼地翻过手掌,去摸时瑞的脉搏。 在跳,活的! 他又伸出另一只手,哆嗦着去探时瑞的呼吸。 有气,真是活的! 他将手转移到时瑞胸口,在心脏部位轻轻按下去。 “扑通、扑通……” 强劲有力的心跳再次证明,时瑞是真的醒过来了! 左南惊喜到恍惚,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时瑞缓缓抬起手,将放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只手按住,同时嘴唇动了动,哑着嗓子开口:“小南。” “哎!”左南激动得立刻换另一条腿掐。 “快快快,快把孩子拉上来!都乐傻了!”不知道哪个家长说了这么一句,大家终于回神,连忙七手八脚地去拉左南。 很快,左南被拉出穿越舱,时瑞也被抬出来,他因为躺了太久,又被抓去海岛让人研究了很长时间,身体机能还没完全恢复,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自如行动,所以一出来就被送去了疗养所。 左南自然也跟了过去,周围一大群人兴奋热闹着,叽叽喳喳的,他还没捞到机会跟时瑞说话。 等大家热闹得差不多,各自散了,左南终于能安静地在时瑞身边坐下来。 时瑞做过基因修复,恢复速度惊人,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他看着左南,目光很深。 左南跟他大眼瞪小眼,诡异的沉默中听到自己脑子里发出“嗡”一声巨响。 完蛋,之前情绪大起大落,忘记了要命的事…… 时瑞突然开口:“你脸红了。” 左南:“……” 啊啊啊啊啊啊!社死的时候来了!!! 左南不抱希望地问:“你……还记得啊?” 时瑞垂眼:“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 “没关系没关系!”左南慌忙摆手,尴尬又羞耻地用屁股将椅子往后推开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不能怪你,你毕竟失忆了嘛,当然也不……不能怪我,我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个,咱们是什么关系,好兄弟,对吧?不说那些见外的话哈,哈哈,哈哈……” 时瑞面露疑惑:“你说什么?什么任务?” 左南笑容僵住:“……啊?你……你干嘛说对不起?” 时瑞:“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我开公司的事,还有穿越,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是……” 左南松口气,随即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哦,没事,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嘛,我已经知道了。” 时瑞:“你刚刚说什么任务?” 左南微妙地沉默片刻,小心开口:“你不记得那几个世界了?” 时瑞皱眉:“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你为了救我,去不同的世界找我,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没有印象。” 左南眨眨眼,呵呵干笑:“不记得也没事,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时瑞:“那我说对不起,你为什么那么大反应?” 左南:“那是……因为你打过我,我也还手了,咱俩互殴,害,都是为了完成任务,过去了就不提了。” 时瑞没再说什么,只盯着他看。 左南正心虚,被看得心里直发毛:“你还在恢复期,要不要早点睡?” 时瑞收回目光,躺下去:“是不早了,你上来跟我挤挤吧。” 左南为了表现得坦荡些,二话不说就爬上了床,掀开被子钻进去。 时瑞身体微微僵了一瞬,不着痕迹地退后些,低声问:“你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么?” 左南:“我不知道啊,就各个世界跑,根本没找到你,回来的时候还以为失败了呢,没想到你突然就醒了。” 时瑞:“我知道。” 左南抬起脸:“哎?” 时瑞:“从异世界回来后,我的身体把我拒之门外,我只能依附在你的梦里。” 左南:“……?” 时瑞:“基本上,你梦到我的时候,就是我意识清醒的时候。” 左南震惊:“还可以这样?” 随即又觉得不对劲:“等等,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 时瑞:“在异世界失忆,回来后有了意识。” 左南:“可你回来后就醒了啊!” 时瑞:“嗯。” 左南:“等等!” 离开异世界后,他们先去了七八年前的中学时期,那时候时瑞还没醒。 中学……时期……梦境…… 一道闪电劈过! 左南心如擂鼓,突如其来的怂让他开始往后退,企图从被窝里出去,再夺门而逃。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退出,后背就让时瑞按住。 时瑞低声开口,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让他眼睫毛颤了颤:“乱动什么,别摔下去。” 左南僵着身体,磕磕巴巴道:“那什么,梦都是天马行空的,是不可控的,是……” 时瑞:“你说哪个梦?” 左南:“那个……那个……” 时瑞缓缓低头,慢慢靠近:“你说教室里那场梦?” 左南:“有……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时瑞声音哑了:“那我帮你想起来?” 左南呼吸渐渐急促:“啊?你……我……” 忽然,唇上一暖,时瑞的吻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回归现实-11 11 这个吻很轻, 小心翼翼、浅尝辄止、珍重又纯情,但对于左南来说,却无疑是超大尺度的亲密接触。 虽然他曾经在异世界里和时瑞该做的都做过了, 但那时候的时瑞披着皮,用着别人的外壳,样貌、声音、气味, 哪样都不是他熟悉的款, 到后来教室里那场梦, 更因为环境过于孤立而显得荒诞不真实,所以虽然都很刺激, 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现在却不一样了,在他面前的是时瑞本人,哪怕只微微表个态, 都足以将他心里那块空缺的地方填满,更不用说他们还接吻了。 左南听到了震天响的心跳声,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超负荷运转,他下意识用力揪住时瑞的衣服, 鼻息发烫。 时瑞松开他的唇, 抵着他额头,用最亲昵的姿态将他抱紧。 左南手指动了动,想回抱住他,又迟疑着没好意思伸手,这个吻对于现实中的他们来说太过突然了,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时瑞低声喊他:“小南……” 左南抬起脸,见时瑞用目光在自己脸上描摹, 有如实质,脸渐渐红起来:“你想说什么?” 时瑞深深看着他:“我喜欢你, 不是对朋友的喜欢,是对爱人的喜欢。” 告白的语气很郑重,左南听得晕晕乎乎,幸福的泡泡瞬间将他淹没,他笑起来,头顶都冒着喜气,决定投桃报李:“我也喜欢你,不是对朋友的喜欢,是对爱人的喜欢。” 时瑞按在他背后的手用力按紧,恨不得将他钳进自己胸口。 左南有点不好意思:“怎么突然跟我表白?” 时瑞与他耳鬓厮磨,温热的气息扑在他颈间,让他痒得缩了缩脖子:“不是突然表白,是弥补被意外耽误的表白,原本我是打算带你去虚拟世界玩一下,再创造合适的机会,只是没想到被人动了手脚,出了那么大的事故。” 左南恍然:“导师说你进去是想准备些东西……” 时瑞:“嗯,是一些打算送给你的礼物。” 左南没问是什么礼物,只伸手将他抱紧,感觉依然有点不真实:“怎么突然喜欢我了?你放弃之前喜欢的那个人了?” 时瑞一头雾水:“我没喜欢过别人。” 左南:“啊?那……七八年前你在S市那栋别墅,你还说要等问了结婚对象再布置呢,你那时候没有喜欢的人吗?” 时瑞噎了一下:“我说的就是你。” 左南:“!!!” 时瑞低头看着他瞪大的眼,心里有点委屈:“我虽然一直没向你表白,但也没跟别人暧昧过,我从开窍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 左南懵了,他抬手用力在自己发烫的脸上拍了拍。 时瑞抓住他的手,送到自己唇边亲了亲。 左南开心起来,幸福得恨不得冒泡:“等你把公司的事处理完,我们去约会吧。” 他还没好好跟时瑞谈过恋爱呢,第一个世界领完证就跑了,第二个世界没什么恋爱的观念,也是入了洞房就滚蛋,第三个世界更不用说了,时瑞穿成的太监都快变态了,哪懂什么恋爱,第四个世界虽然那啥挺刺激的,但是跟一头笨狼讲恋爱显然也非常不现实,至于第五个世界,算了,不提也罢…… 左南格外庆幸,幸好时瑞失忆了,不然老夫老夫的还怎么谈恋爱?绝对一摊牌就办事的节奏。 那也太不浪漫了! 左南心里美滋滋的,开始计划他们去哪儿约会:“是不是应该先看一场电影?” 情侣都要看电影的。 时瑞:“可以。” 左南:“或者先去吃烛光晚餐?” 够矫情,够做作,谈恋爱必备。 时瑞:“听你的。” 左南又改变主意:“要不去坐摩天轮吧!” 恋爱小说必备桥段好吗! 时瑞毫无异议:“嗯,不错。” 两人在被窝里商量了很久,最后终于扛不住困意,相拥而眠。 然而第二天起来,他们还没来得及敲定最终方案,倒是先迎来了见家长这个环节。 由于他们心情过于激动,聊到深夜才睡着,早上就醒得晚了,结果有人上楼敲门都没听见。 这里毕竟不是自己家,是疗养所,早上医护人员还要进来给时瑞检查身体,正好两家长辈都过来了,见敲门没人应,都有点担心,纷纷催促医护人员把门打开。 医护人员没多想,立刻拧动门把手,“咔哒”一声后将门推开,一眼就看到床上姿势亲密的两个人。 医护人员吓得够呛,尴尬得赶紧后退关门,却不当心踩到左南妈妈的脚,左南妈妈一声痛呼,将床上两个人吵醒了。 左南迷糊着抬起头,待看清门口的情形后吓得“嗷”一嗓子,差点魂飞魄散。 双方家长也惊愕得不行,赶紧关门。 一阵兵荒马乱后,左南放弃挣扎,拖开椅子在双方家长面前坐下。 社死,永不缺席! 他生无可恋地开口:“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跟时瑞现在是情侣。” 以前两人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但从没有哪次像今天这么亲密过,左南脸是埋在时瑞脖子那边的,嘴巴都快亲上去了,更不用说他们四肢交缠,把被子扭得像麻花…… 实在是太尴尬了! 左南的爸妈面面相觑,都有点没缓过来,但态度还是很温和的,左南妈妈抚着胸口倒气:“是小瑞的话,我们还是能接受的,换别人可不行……” 左南喜出望外。 左南爸爸看看时瑞爸爸,语重心长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做家长的也不好过分干涉,是吧?” 心里想的是:小瑞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们都没尽过一天父母的责任,这时候插手不太好吧?你们要是想棒打鸳鸯,我第一个阻拦! 这么想着,同时给左南妈妈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左南妈妈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老公的手:放心!我们的孩子轮不到别人管! 时瑞爸爸笑起来:“你们能这么开明,实在是太好了,其实在我们那里,同性婚姻是完全合法的,甚至还能通过先进的医学手段生养孩子,刚刚我和小瑞妈妈还有点担心,怕你们不同意。” 左南爸妈:“……” 时瑞妈妈也笑起来:“既然我们都没有异议,那就不在这儿打扰他们小两口了,不如我们去楼下好好商量,把结婚的事给定下来?” 左南爸妈:“……” 时瑞爸爸点头:“是该好好商量,等会儿我们给小瑞奶奶打个电话,她早上去公园散步了。” 左南妈妈急忙道:“他奶奶那边的思想工作我去做,我们毕竟做了那么多年的邻居。” 时瑞妈妈:“他奶奶也是我们那边的人,是第一批来这里的移民,她不用做思想工作,肯定支持!” 左南爸妈:“……” 左南看看满脸写着“小丑竟是我自己”的亲爸妈:“……” 最后,事情就这么诡异地尘埃落定了,左南和时瑞约会一天回来,双方家长已经火速商量好房子买在哪儿、婚戒挑哪款、蜜月去哪儿玩……要不是因为时间不够,估计连孩子叫什么都能给商量出来。 左南摸摸额头的汗:“你们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左南妈妈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你自己算算你今年多大了?奔三了!” 左南:“奔三有什么奇怪的?你们都这么开明了,干嘛学人家催婚?” 时瑞扭头看他,目光幽幽:“怎么?你不想早点跟我结婚?” 左南立刻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时瑞握住他的手,拉他坐到旁边沙发上,拿出平板道:“先不说了,公司的新闻发布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们看看。” 在此之前,公司就已经开始宣传全息穿越游戏,因为投放了大量广告,引起了广泛关注和热烈讨论,现在召开新闻发布会是因为产品经过预热和测试后,终于要正式上线了。 时瑞身为老总,并不需要亲自露面,便只通过直播来关注一下发布会的全过程。 看到一半的时候,周教授走了过来,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也打开电脑看起了直播。 直播结束,左南抬起头:“导师?” 周教授笑了笑:“我来向老板汇报工作,顺便请假离开几天。” 左南:“是要回学校吗?” 周教授摇头:“不是,是回七年前看看。” 左南面露惊讶,他发现周教授今天气色不错,脸上的皱纹也少了些,便试探着问:“是去看师娘?” 周教授:“对!” 左南回到七八年前遇到师娘的事已经跟周教授说过了,周教授听说他救了自己的妻子女儿,当场就红了眼眶,抓着他的手不停感谢,哽咽道:“真好,她们能好好活下去,真好。” 目前的穿越,可以往返于不同世界,却没办法在同一世界的不同时空来去自如,他们可以回到过去,可以再从过去回来,却无法前往未来。 所以周教授可以回去看看妻子女儿,却没办法将那时候的妻子女儿带到这里,毕竟人不可能死而复生,她们的命运在左南回去后发生拐点,将来会走向另一个平行时空。 周教授不无遗憾,却也很欣慰:“我就看一眼,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和睦幸福,我就放心了。” 周教授离开后,左南走到窗口往下看,周教授身影挺拔,健步如飞,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疲态,看样子是真的走出来了。 时瑞也走到窗边,从后面将左南抱住:“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用住在这里了,一会儿就收拾东西回去吧。” 左南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最多几件衣服、几个日用品。 时瑞轻轻啄他耳垂,低声道:“你去我那儿住吧。” 左南耳朵热起来:“嗯。” 时瑞又道:“明天正好周末,之前答应带你去我家乡看看,明天要不要安排起来?” 左南眼睛亮了,毫不犹豫点头:“安排,必须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写得不满意,断更太伤了…… 下篇文,我一定要全文存稿了再发!TAT 回归现实-12 12 第二天, 时瑞公司开发的全息穿越网游正式上线,内测玩家纷纷发布游戏体验,因反响特别好, 引来了一大批新注册玩家。 与此同时,线下第一条穿越通道也正式开通,只不过因为项目依然没有完全公开, 目前只有少部分内部知情人员可以参与体验。 左南和时瑞过去的时候, 看到大厅里不少人在排队买票, 有些跃跃欲试:“要不我们也走穿越通道吧?” 穿越通道和穿越舱不是一个概念。 左南曾经待过的穿越舱类似于私家车,进去后可以任意设定目的地,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唯一的限制就是穿越者的身体素质,身体素质差点的可以有周教授率领团队进行基因改造, 差太多的就没办法了,会被门槛拦在外面。 穿越通道则不一样,通道搭配的是穿越大巴,类似于公交地铁, 里面可以同时载很多乘客, 而且因为穿越通道和穿越大巴都有多重防护设计,普通人也是可以乘坐的,不过穿越通道是固定路线,乘客只能在沿途站点和终点停靠,不能随心所欲安排目的地。 首条穿越通道的目的地就是时瑞家乡, 毕竟时瑞的父母是被那边安排来做技术支持的,通道能顺利建设并成功开通, 他们功不可没,这条通道算是两个世界友好互通的见证, 路线安排自然就不用说了。 时瑞朝他看看,神色微妙:“你确定要走通道?中途站点比较多,会耽误时间。” 左南目光落在检票口,那边已经有人拿着票进去了,他着急起来:“确定!就走通道!耽误点时间怕什么,反正是玩的,就当旅游了。” 时瑞默默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轻笑一声:“好。” 左南扭头看他:“你笑什么?” 时瑞拉起他的手:“没什么,赶紧去买票。” 说是买票,其实售票口提供的是穿越一条龙服务,包括办理异世界通行证、临时身份信息、货币兑换、专车接送、返程票、紧急呼救等等,一整套下来听着繁琐,但都集中在一个小小的手环上,并没有怎么耽误时间。 两人戴上手环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左南觉得新奇:“厉害了,连安全带都不用系,也不会晕过去,比穿越舱方便多了。” 时瑞提醒:“不过还是要坐稳了别乱走动。” 左南点点头,四处打量后目光落在虚空中投放的站点路线图上,这图是多维立体的,看得有点费力,站点名倒是看得懂,但也仅仅是认得那些字而已。 正在他研究第一个站点名的时候,喇叭里传来提示音,第一站到了。 左南惊讶,没想到这么快,他看有的人起身准备出去,不由也有点意动。 时瑞问他:“要出去看看?” 左南想了一下,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两人站在繁华的街道上,身边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对面商场上巨幅屏幕播放着广告,身后是一排街边小店,有的店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人手一杯奶茶。 左南看着这熟悉的景象:“这真是异世界?跟我们那儿差不多啊!” 这时候,两个女生迎面走来,一边喝奶茶一边激动地议论着什么,隐约有“陆临”两个字飘过来,左南瞬间支楞起耳朵。 “这次演唱会,我买了最前排的票!我妈真是太好了,我做什么都支持我!” “啊,好羡慕你!我是瞒着我妈过来的,前排好贵,我的生活费都快花光了。” “那我多拍几张近照发给你!” 左南看着她们走到不远处的体育馆,那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体育馆门口拉着巨幅海报,另外还有几十个人形立牌和数不清的应援灯,上面要么是照片,要么是人名,无一例外都属于“陆临”。 左南:“……不是吧?” 这么巧,竟然来到穿越的第一个世界了? 时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著名音乐人陆临,巡回演唱会XX站,人气挺高,你想去看看?” 左南:“看不了吧,门票应该都是提前预定的。” 时瑞:“原来你真想去看。” 左南扭头:“?” 时瑞一脸醋意:“走一路你都没停,怎么看到这个叫陆临的,你就突然迈不开脚了?” 左南:“……” 时瑞:“看样子像老熟人,你可别告诉我你真认识他。” 左南突然乐起来,抬手在他脸上摸摸:“哎我看看,这张帅脸怎么变得皱巴巴的?难道在醋里泡的?” 时瑞垂眸看着他,崩着脸表达不满:“你真认识他?以前来过?” 左南忍着笑揉他眉头:“哎哎你看看你,失忆就失忆吧,乱吃什么飞醋,哪有人吃自己醋的?那个陆临就是你嘛!当时你穿进这个世界,就穿在陆临的身上,后来我们离开的时候,系统复制了我们的意识,所以现在的陆临还是你。” 时瑞将信将疑:“真的?” 左南:“骗你干什么?” 时瑞:“那我倒要进去看看了。” 左南:“不行吧,我们又没买票。” 时瑞低头在手环上点了点:“我记得穿越套餐里有订票服务,我试试。” 左南:“那是订返程票啊,哪有连演唱会都帮你订的,不……” 时瑞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送来了,速度还挺快。” 左南:“???” “走吧,我们进去。”时瑞拉着他往入口走,顺便把其中一张票塞到他的手里。 左南不可置信地举起票对着阳光看了又看:“真的假的?” 事实证明,票是真的,他们顺顺利利进场,还是个比较靠前的位置,一抬头就能跟舞台上的人对视。 左南心情非常微妙,他竟然陪着男朋友来看曾经的男朋友的演唱会,哦不对,他和陆临压根没谈过恋爱,就假结婚来着,那算是陪男朋友来看曾经的老公? 幸亏时瑞失忆了,不然好尴尬啊…… 时瑞却在这时候问:“你之前在这儿的时候,跟他是什么关系?怎么相处的?” 左南:“……” 麻蛋,更尴尬了。 幸好,演唱会很快就开始了,左南趁机把他这个问题忽略掉,将注意力放到舞台上。 陆临出场的时候,现场气氛热烈到爆,陆临不愧是实力派,每唱一首,气氛就更进一层,很多歌迷都激动哭了,等他唱完最后一首歌的时候,歌迷们已经把嗓子叫哑了。 时瑞凑到左南耳边:“你不是说你也复制了意识吗?哪个是你?” 左南摇头:“没看到,可能在后台,也可能没来。” 不知道陆临和钟溪离婚没有,毕竟当初只是假结婚…… 正在他猜测的时候,现场突然爆发出激烈的尖叫声,左南抬头,发现360度大屏上放出了陆临和钟溪的结婚照,陆临站在舞台正中央,深情宣布他和钟溪结婚的消息。 时瑞皱眉:“结婚?” 左南有点心虚:“啊……结婚……” 时瑞:“钟溪是谁?” 左南:“那个,是……咳咳……是我。” 时瑞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所以这相当于,我和你结婚了?” 左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现场再次响起兴奋的喊叫声,竟然是钟溪上台了。 陆临朝钟溪伸出手,在钟溪走到身边后将他的手握住,十指紧扣。 左南脸上很不自在,拉着时瑞就要离开:“结束了结束了,我们走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场又一次响起能掀翻屋顶的喊叫声,时瑞脚步顿住,抬头看向360度的大屏幕。 舞台上,陆临深情表白,搂住钟溪的腰。 左南感觉不妙,双手拖时瑞:“走走走!” 时瑞没动。 陆临托着钟溪的后脑勺,低头跟他来了个激情的深吻。 左南:“……” 草草草!!! 演唱会结束,两人从体育馆出来,时瑞看向左南的目光意味深长:“这就是你说的任务?” 左南正色:“当然不是!” 时瑞:“你说你跟我在异世界打架,难道是床上那种打架?” 左南感觉脸都快烧透了:“我们走吧,去你家乡。” 时瑞:“不急,我想再看看别的世界。” 左南:“算了算了,看不成的,穿越通道走的是既定路线。” 时瑞:“对,沿途站点恰好是你之前去过的几个世界。” 左南:“……”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左南生无可恋地跟着时瑞重新登上穿越大巴,很快抵达第二个世界,这次他们走着走着,走到一所学堂前面,时瑞表示想去看看。 看着学堂上字迹苍劲的匾额,左南悄悄松口气。 学堂好啊,学堂都是上课的小孩子,肯定不会有让他社死的事情发生。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一辆开过来,在学堂门口缓缓停下,司机下车开门,一身戎装的庞安从里面走出来,他看着学堂大门,又低头打开怀表看了看。 时瑞:“你好像认识他。” 左南:“……” 我已经很控制我的眼神和微表情了好吗!你到底从那儿推断出我认识他的! 时瑞:“你好像跟他关系不一般。” 左南放弃挣扎:“他也是你。” 时瑞:“哦……” 过了没多久,放学铃声响起,身着青色长衫的薛望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庞安后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庞安给他整理领口:“来接你,今天是你生日。” 薛望跟着他坐进车内,下一妙就被他压倒在后座上,含糊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想死你了……” 左南:“……” 时瑞若有所思:“刚刚出来那个是……” 左南欲哭无泪:“是、是我。” 回归现实-13 13 总督府的车驶离学堂, 渐渐远去,左南目光死死盯着车屁股,就是不敢看时瑞, 时瑞压下嘴角的笑意,抬手从袖子里拨出手环:“看样子这个世界你不想再待了,我们走?” 左南强装镇定:“嗯, 走吧。” 两人回到穿越大巴, 左南想到第三个世界, 心肝都颤了,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第三站是封建社会, 奇装异服的人很容易被抓起来砍头,我们就不去了吧?” 时瑞却说:“没事,穿越大巴还提供游客模式, 我们换个模式,就相当于隐形了,别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左南懵了,扭头瞪着他:“还有这种服务?” “对。”时瑞笑了笑, “而且你也说了, 那边是封建社会,从高门望族到平民百姓,认知水平都很有限,很难和其他世界建交,所以穿越通道是偷偷建的, 所有人都只能用游客身份进去,纯参观游览, 不能参与任何事务。” 左南:“……” 时瑞表示很想去看看自己曾经穿越过的世界,毕竟他对那些世界失去记忆了, 不看一眼会觉得很遗憾,左南没办法拒绝一个失忆的人,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一起过去。 下车前,时瑞问:“我在这里是什么身份?” 左南含糊着说:“反正在皇宫。” 时瑞:“那我们去皇宫吧。” 两人由专车送到皇宫,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宫墙内很安静,四处林立的守卫鸦雀无声,只有皇帝寝殿里发出来一点细微的动静,他们沿着中轴线往里走,渐渐靠近皇帝寝殿。 左南想到吉祥,脑仁都疼了。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变成太监,时瑞也不能,他必须照顾时瑞的自尊心! 看来,这次有必要撒个谎了。 寝殿里,年轻的皇帝正坐在长案后面批阅奏章,已经看得有点累了,他放下朱笔,抬头看向殿门外漆黑的夜,问身边太监:“吉祥还有几天回来?” 左南眼睛一亮:吉祥不在?! 太监小声回答:“沿途大雨耽误了,满打满算,兴许还要三天。”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低头继续批阅奏章,嘴里嘀咕:“还要那么久。” 左南却心里窃喜:三天好啊!太好了! 时瑞问道:“吉祥是谁?” 这名字一听就不可能是什么威武的将军、儒雅的文臣,左南只能说实话:“宫里一个比较受重用的太监。” “哦……”时瑞顿了顿,“我是谁?” 左南控制着面部表情,伸手朝皇帝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他。” 说完偷偷朝时瑞瞄一眼。 时瑞却盯着皇帝打量了一会儿,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怎么看着觉得他有点像你?” 左南顿时心虚:“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借用身体还必须要长得像吗?而且我觉得他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 时瑞:“我是说气质。” 左南心里更加发虚了:“……有吗?” 这时,皇帝不知道看了什么内容,勃然大怒,将奏本狠狠往地上一摔:“岂有此理!” “看看看看!”左南来劲了,“这气场,明明更像你!” 时瑞依旧表示怀疑:“我情绪一向控制得很好。” 左南据理力争:“我也不爱生气啊。” “哦……”时瑞放弃争论,转而问,“那哪个是你?”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左南随便挑了个年轻大臣的名字,开始忽悠:“我那个身份很厉害的,连中三元,是你的肱骨之臣,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辅佐你讨伐逆贼、振国兴邦,怎么样,还不错吧?” 时瑞朝他看看。 左南自信满满:“明天早朝你就能看到了。” 这时,大殿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那声音有轻有重,听起来不止一个人。 很快,一个太监踩着小碎步跑进来,满面春风地趴跪到地上,轻呼道:“启禀陛下,吉祥大人回来了!” 没等他话音落地,门口就多了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吉祥穿着骑服,踩着马靴,跨进门槛大步而来。 皇帝惊喜地站起身:“吉祥!” 左南惊恐得差点没站稳:怎么回事!说好的还有三天呢??? 吉祥走到皇帝面前,下跪叩首:“陛下,臣回来了!” 皇帝喜笑颜开,急忙走过去将他扶起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吉祥握住他的手,目光炙热:“想早日见到陛下。” 旁边的太监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互相执手的君臣俩逐渐陷入暧昧的氛围中。 左南大感不妙,急忙去推时瑞:“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这皇宫里还有好多地方没看过呢,像御花园啊摘星楼什么的,风景都很……”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吉祥就一把抱起了皇帝,将皇帝压到旁边的软榻上,埋头开始猛亲。 左南:“!!!” 救命!谁来救救我! 时瑞看着那边纠缠的两个人,发出灵魂拷问:“你身为我的肱骨之臣,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一个太监压在下面?你就这么辅佐我的?” 左南捂住脸,痛苦道:“啊我竟然不知道有这种事,不过你放心,太监没有那啥……” 草!没有那啥就可以了吗!这个谎撒不下去了! 时瑞认真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左南捂脸的手挪到头上,开始揪自己头发:“咳……我们出去吧,人家在那个啥,咱们待在这儿多不合适啊!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时瑞却依然没动:“没事,反正是我自己,等你说完再走吧。” 左南头都要炸了,最后实在扛不住压力,老老实实交代:“其实我刚刚是骗你的,皇帝是……是我……” 时瑞看着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那我是吉祥?” “这……这个……”左南磕磕巴巴道,“这取决于你想当太监还是想戴绿帽。” 时瑞:“……” 左南放弃挣扎,看着他咽了咽口水。 时瑞:“那我还是当太监吧。” 左南:“……” 旁边软榻上,吉祥开始为皇帝宽衣解带,眼看就要把人扒光,而他自己却穿得严严实实,左南生怕时瑞受刺激,赶紧用力推他:“快走快走快走!” 时瑞终于肯挪步了,让他推着走出大殿。 左南觉得有必要给他点心理安慰:“你在这个世界的金手指很厉害的,超强五感,像什么视觉、听觉、嗅觉就不用说了,最绝的是触觉,别人碰一下,感知就能成百上千倍的放大,所以你别看吉祥那个……咳咳……但皇帝稍稍摸他一下,他就能爽上天……” 时瑞扭头看他。 左南立刻住嘴,抬头看夜空:“……” 好好一张嘴,留着吃饭不好吗?非要说那么多话! 寝殿里有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传出,左南脸颊开始发烫。 时瑞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所以在这个世界,我和你也是这种关系?” 左南羞耻得脚趾在鞋里面抠了抠:“……咳……嗯。” 时瑞:”那个时候,我们还只是好兄弟。” 左南:“……” 时瑞:“你真的很拼了。” 左南:“…………” 时瑞笑了一声,牵住他的手:“去下一站吧。” 左南垂死挣扎:“能不能不去啊?” 下一站更要命,原始人都没羞没臊的,万一去了之后再碰到点什么尴尬场面…… 时瑞看着他,露出失落的表情:“那些事,只有你记得。” 左南认命点头:“去去去!” 算了算了,希望那边都在忙着打猎种地搞基建吧。 然而想得很美好,真到那儿后,左南傻眼了。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漫山遍野都是此起彼伏的狼嚎,狼族集体陷入躁动的发-情季,走到哪儿都能看到两个影子纠缠在一起。 时瑞问:“哪两个是我们?” 看样子已经默认他们会是一对了。 左南无语凝噎,他看到了狼大哥和羊弟弟,这俩兽人种族不一样,只能人形交-配,看多了灰扑扑的狼之后,突然来两个白花花的影子,简直不要太醒目,眼睛都快瞎了。 树叶“沙沙”响,狼大哥把羊弟弟撞在树干上,战况激烈。 左南整个人都不好了,撇开视线抖着手说:“不在这儿,我们走吧。” 时瑞持怀疑态度:“真的?” 左南握拳:“真的!这破地方连个路标都没有,一不小心就走错了,这里是狼族的地盘,我们部落不在这儿,离这儿还有点远,隔好几座山呢,我们再去山那边看看。” 时瑞却忽然蹲下去:“这里有块石头。” 左南:“到处都有石头。” 时瑞:“上面有字,简体中文。” 左南:“……!” 左南蹲下去跟他一起看,月光明亮,石头上的字笔画清晰——瑞。 左南:“!!!” 这时,树林里安静下来,狼大哥抱着羊弟弟温存了一会儿,突然惊呼:“弟弟,你送我的石头丢了!” 羊弟弟:“就在附近吧,找找。” 然后,狼大哥给羊弟弟裹上一块兽皮,抱着他在附近找起来。 时瑞指着石头:“这是他名字?你给他起的?” 左南:“……” 时瑞看他四处找地缝,忽然笑起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你在跟他做的时候,会不会喊我名字?” 左南脸红了:“……” 时瑞:“做任务这么投入,真的很拼了。” 左南猛然起身,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断更复健太难了…… 顶锅盖立个flag,我要做全文存稿党! 如果有在等《定风波》的小伙伴,请相信我,一定会开! 之所以迟迟不开,是因为写写删删减慢了进程,存稿期没有反馈,每天都处在自我怀疑中,已经先后删掉了20w字的稿子。 不过再难也要写完再开,不想再断更了。TAT 回归现实-14 14 再次回到穿越大巴上, 左南已经彻底放弃挣扎,还剩最后一站了,大不了再社死一次, 没什么好怕的。 心里这么想着,他重整旗鼓,和时瑞一起踏进第五个世界。 米洛和路加自从结婚后就长期定居在三不管星球上, 左南便带着时瑞直接去了那里, 然而米洛和路加都不在家, 其他人也不在,房子倒是扩建了, 但里面空无一人。 左南打开超强五感,听了一下星球上的动静,准确锁定方位, 带着时瑞找过去,最后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门口停下。 时瑞看着山洞,有些意外:“在这儿?” 左南也很意外:“应该在这儿,里面在施工。” 这座山不算特别高, 一眼就能看到山顶, 此时山体里面传来“哐哐当当”的巨大声响,伴随着声响,山体会轻微地震颤一下,山洞里有说话声传出,听交流的内容似乎是在商量蹦床要在哪里固定。 确实在施工, 但跟蹦床有什么关系? 而且在高度开发的星际社会,这星球上的原始生态和美景简直就是稀缺资源, 路加不会蠢到开发这里吧? 左南一头雾水,跟时瑞对视一眼, 决定进去看看。 正当他们抬脚打算往里走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飞行器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果然看到有一架小型飞行器从远处快速掠近,在山洞门口降落。 飞行器的舱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形机甲,同时响起婴儿的“哇哇”大哭声,人形机甲一只机械手提着婴儿篮,另一只机械手拿着奶瓶晃了晃,送到婴儿手中,婴儿立刻不哭了,抱着奶瓶用力唆起来,嘴里发出满足的“哼哼”声。 左南和时瑞用了游客模式,相当于隐形状态,人形机甲并没有看到他们,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这是服务型人型机甲。”左南看着人形机甲的背影,“看样子是做保姆的,肚子里应该装着热水、奶粉罐、消毒柜……” 说着说着,左南沉默下来,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似乎刚被检查出怀孕。 时瑞:“我们进去看看?” 左南心里生出古怪的感觉,有点莫名的羞耻,还有点新奇,他看着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形机甲,犹豫几秒后,点点头:“行。” 两人抬脚往里走,然而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竟然不是条笔直的通道,而是一些歪歪扭扭的过道,有些过道沿着走下去会遇到分岔口,有些过道走下去会被石壁堵住去路,他们绕来绕去,走迷宫一样花了不少时间,终于顺利看到亮光。 从迷宫里出来,亮光大盛,山洞又高又开阔的内部空间呈现在眼前,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他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石壁上凿出来的螺旋型阶梯、顶端悬挂的密网、半空中分段式的爬架和滑梯…… 左南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这不是在挖隧道啊?” 时瑞:“都用飞行器的时代了,怎么可能还挖隧道。” 左南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囧了:“也是哦。” 时瑞打量一圈:“看起来像是打造了一个游乐园。” 星际时代的孩子有星际风格的游乐方式,这种朴实无华的游乐园已经绝迹了,现在他们在山洞里打造游乐园,显然是米洛的主意,应该是为还没长大的婴儿准备的。 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婴儿篮,小婴儿已经喝完了奶,正躺在篮子里啃脚啃得不亦乐乎,在婴儿篮旁边,路加和米洛并肩站着,正头靠头研究一张图纸,跟机甲兄弟们商量着施工操作。 没一会儿,小婴儿觉得无聊了,松开脚张着手臂对两个爸爸“啊啊”叫,叫了半天发现没人理会自己,大哭起来。 米洛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波浪鼓,摇晃出“咚咚咚”的声响,小婴儿顿时不哭了,瞪大眼睛盯着波浪鼓,咧开嘴,拍手蹬腿地“咯咯”笑起来。 机甲兄弟们一脸惊叹。 “哇!这是什么?” “这个哄孩子好有用!” “看起来好古老!” 米洛随口忽悠:“古地球人发明的,最近我在海边发现了古遗迹,里面有这个图案,我就照着复原了一个。” 保姆机甲接过波浪鼓,忍不住赞叹:“古地球人真是太有智慧了!” 左南看着一群机甲围着技术含量超低的婴儿玩具大放彩虹屁,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是他干得出来的事,但身为旁观者,他现在感觉真的很一言难尽…… 小婴儿很快就厌倦了波浪鼓,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两个爸爸身上,冲他们喊叫起来。 米洛眼睛没离开图纸,手伸进口袋,又掏出来一个摇铃。 左南:“……” 没等米洛继续糊弄孩子,路加朝婴儿篮走去,将小婴儿从里面抱出来,玩了几下举高高,逗得婴儿笑个不停,之后抱着他在山洞里溜达,指着里面各种设施讲给他听。 路加脸上是惯有的淡漠表情,但看向孩子时,眼里还是流露出温柔的情绪。 他抱着孩子在山洞里走了一圈,之后走到米洛身边,提议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就收工吧,我们带孩子去外面转转?” 米洛点点头,放下图纸,凑过去在孩子舞过来的小拳头上亲了一口。 路加看着他,眼神比之前更温柔。 两人带着孩子离开山洞,机甲们也收了工,跟他们一起离开,山洞里很快安静下来,连灯也陆续熄灭,最后只剩左南和时瑞站在黑暗中。 左南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没有让他撞见尴尬到恨不得挖地自埋的事。 时瑞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跟他十指相扣:“你喜欢孩子吗?” 左南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也还是有点懵,他认真想了想,认真说道:“养孩子会很麻烦吧?” 时瑞抿紧唇:“不会。” 左南想到米洛对孩子的态度,又说:“虽然麻烦,但应该是喜欢的。” 时瑞紧绷的唇线松开来,他牵着左南往外走:“我们将来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左南点头:“嗯,我知道。” 之前两方父母聊天的时候就提过了,在时瑞那边的世界,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实现。 两人沿着原路走出山洞,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四周很静谧,左南紧了紧时瑞的手:“之前我在米洛身体里面被检查出怀孕……” 时瑞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左南有点不好意思:“那时候我其实有点窃喜的,我不知道回去后还有没有机会和你在一起,想着就算不能,至少在这边有个孩子,能证明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时瑞将他抱住。 左南:“时瑞,我可能很早就开始喜欢你了,只是我没意识到。” 时瑞低头,跟他额头相触,低声道:“很早是多早?” 左南更不好意思了:“这我哪儿知道啊……” 时瑞笑起来,偏头吻他。 夕阳渐渐落下,将两人的影子越拉越长,微风拂过及膝的野草,直到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天际。 两人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回到穿越大巴上,等了没多久,终于抵达终点。 这里是时瑞原本所在的世界,有像模像样的站台,有非常正规的流程,从大巴里出来,外面就是建设完善的接待处,左南将手环交给窗口的工作人员,换来一套信息卡、通行证、临时居住证。 他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袋,跟着时瑞走出去。 到外面,左南抬起头,惊呆了。 四周的环境很美,近处高楼林立,远处青山环绕,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然而视线稍微往上抬一些,进入眼帘的景象就完全出乎意料了。 天上漂浮的不是白云,而是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孤岛,这些孤岛在空中错落分布,形成一座座“天空之城”。 有点像某部动画里的场景,更像他曾经见过的时瑞公司开发的某个游戏里的场景。 左南打量很久,再低头看脚下:“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也是悬浮在空中的?” 时瑞点头:“对,这里都是这样的。” 左南:“当初我去你公司,他们说你穿进游戏了,那个游戏……” 时瑞:“就是以这里为原型。” 左南对那个游戏印象很深,那时他才知道时瑞并不是穷鬼,时瑞开了一家很大很神秘的游戏公司,这个公司竟然还有实验基地,工作人员将他带进基地,给他介绍公司开发的几款游戏,其中有一款基建游戏就是眼前这样的画面。 他还暗暗吐槽,动画片早就有了这样的场景,某些仙侠游戏里也有类似设定,搞得这么没新意,真能赚钱? 后来工作人员告诉他,这也是快穿游戏里众多世界中的一个,时瑞很可能被困在里面,如果他愿意进去,就有极大可能把时瑞救出来。 左南想到了之前的疑惑,问时瑞:“你为什么要进入快穿游戏?” 时瑞:“其实我只是打算进入基建游戏,但后来被助理恶意篡改了程序,被送进快穿游戏,而且进的还不是虚拟世界,是真实世界。” 左南对后面发生的事倒是了解不少,只是对时瑞进去的动机感觉疑惑,他看着时瑞,眼含询问。 时瑞牵住他的手:“走吧,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以为这章能写完结局呢,看来还要一章。明天见! 完结 完结 这个世界的陆地都是悬浮在空中的, 如同一座座孤岛,岛内的交通工具五花八门,汽车、自行车、新型车都有, 而岛屿之间的交通工具主要是飞机。 这里的飞机已经非常普及,小到只有一个座位的私人座驾,大到好几十个座位的公交飞机, 在各岛屿之间来往穿梭平繁, 尤其到上下班高峰的时候, 空中更是密密麻麻一片。 左南跟着时瑞来到停机场,进入贵宾区,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微笑着问道:“两位先生要乘坐公共飞机,还是租用私人飞机?” 时瑞报了个地名, 因为那边还没有通航线,男人建议他们租用私人飞机,又听说他们没有驾照,就贴心地为他们推荐了一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 很快, 两人乘坐专机离开这座岛屿。 飞机在各式各样的岛屿中间穿梭, 左南沿途看到了不少风景,感觉很奇妙,好像他和时瑞在玩游戏,现在正坐在某个上古神兽的背上翱翔,俯瞰整片游戏大陆。 左南隔着玻璃欣赏外面, 看着看着发现了一座荒岛,有点意外:“这是哪儿?” 时瑞靠过来, 跟他一起往外看:“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飞机抵达荒岛上方,飞行员问时瑞:“你们要在哪里停?” 时瑞:“前面塔顶。” 飞机低空飞过, 左南这才看清岛上的情形,原来这里并不完全是荒岛,而是处在半开发的状态中,只不过因为四面环山,视线被遮挡住了。 现在飞机开进去,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有的地方在搞种植,有的地方在搞基建,还有的地方已经建成了漂亮的园林,时瑞说的塔就处在园林中靠山的位置。 飞机在塔顶平台上降落,飞行员留下号码,说回程的时候可以打他电话,他随时可以过来接,之后就驾驶着飞机离开。 左南走到围栏边往下看,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座岛屿,岛的面积不大,但就已经开发的地方来看,建设得很精致,看得出来设计者用了很多心思。 时瑞从后面搂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低声问:“喜欢这里吗?” 左南点头:“嗯,喜欢,这是你的岛?” 刚刚沿途看了很多岛屿,他发现各个岛的生存环境天差地别,有的地方高楼林立,看着就很拥挤,有的地方却别墅沙滩,人烟稀少,布局开阔。 时瑞给他解释过,说这里贫富差距很大,资源紧缺,所以政府一直想和其他世界建交,缓解压力。 而现在他们所处的岛虽然面积不大,但看布局显然是私人领地,时瑞总不可能带他到别人家地盘上。 时瑞道:“是我的,也是你的。” 左南有点被惊到:“这样一座岛,要花不少钱吧?你公司不是还处在创业期吗?哪儿来那么多钱?” “这不是买的,是政府对我的奖励。”时瑞说着拉起他的手,“不早了,先带你去吃东西。” 左南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下来,很快就要天黑了,他们之前穿梭了好几个世界,只中途在穿越大巴上吃了点东西,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他转身跟着时瑞朝玻璃门走去:“这里有吃的吗?” “有。”时瑞进去后把门关上,拿起门边的遥控器按下按钮,挂在四面墙上的窗帘便缓缓分开,露出外面的暮色,左南这才发现四面墙是玻璃做的,这是一个玻璃房。 他在沙发上坐下,有种幕天席地的感觉:“太棒了!” 时瑞也在他旁边坐下:“喜欢的话,我们今天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带你去四处转转。” 左南连连点头:“晚上我们吃什么?” 时瑞再次拿起遥控器,指着厨房按钮给他看:“按这里。” 左南伸手,对着按钮按下去,旁边的餐桌忽然裂开,桌面底下升上来另一张桌面,上面摆了七八个盘子,连饭碗和筷子都准备好了。 左南惊得瞪大眼:“要不要这么智能?” 时瑞笑起来:“不是智能,是我让助理提前一点准备的,桌子底下只是保温舱。” 左南好奇地过去摸摸:“这个设计好!” 桌上的菜全都是左南爱吃的,时瑞拿了瓶酒,拉着左南在桌边坐下。 天色渐渐黑透,这座岛屿的位置特别好,上方没有任何遮挡,一抬头就能看到星空,左南酒量差,喝一点就上头,看星星都有重影了,但是他心情特别好,挪到对面在时瑞身边坐下,靠着他肩膀看星空:“时瑞,你还挺浪漫的。” 时瑞垂眼看他,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 左南想起来一件事:“哎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进入游戏世界呢,你说来这儿就知道了,我现在还不知道啊。” 时瑞抬起一只手捧着他的脸,亲吻挪到他鼻尖,低声道:“游戏里也有这样一座岛,我原本想先进去看看,再约你一起玩,这座岛是闯关成功的奖励,我们可以一起对岛进行设计和布置。” 左南好奇:“然后呢?” 时瑞:“布置好后,我打算向你告白。” 左南笑起来:“再然后呢?” 时瑞亲吻他弯起来的嘴角:“再然后,根据你的喜好,把我们的设计照搬复制到这座真实的岛上。” 左南让他亲得身体发软,抬手搂住的他的脖子想要回应。 时瑞却偏头避开:“我还没说完。” 左南:“……” 时瑞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只精致的小盒子,将盒子打开 ,露出里面一对戒指。 左南心跳漏了半拍,愣愣地看着。 时瑞将其中一枚戒指取出来:“原本我想等岛上全部完工再向你求婚,但现在我等不及了。” 左南心跳得很快,坐直身体。 时瑞握住他的手,将戒指给他戴上,认真道:“小南,跟我结婚好吗?” 左南心里开始涨潮,这是时瑞在向他求婚,不是陆临,不是庞安,不是吉祥,也不是兽人大哥、机甲路加,这是时瑞本人,他曾经在快穿世界里的患得患失,在这一刻全部被填满。 左南看着大小合适的戒指,笑起来:“我们已经结过好多次婚了。” 时瑞:“……” “但这次不一样。”左南将另一枚戒指拿出来,也给他戴上,“这次我心里特别安定。” 他将时瑞拉近,抬起脸,眼里全都是笑:“我答应你,回去我们就结婚。” 时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也笑起来,用力将他抱住,抱了一会儿难以满足,又偏头用力吻他。 左南让他吻得倒在沙发上,微微睁开眼便能看到星空,他在时瑞肩膀上咬了一口,哑着嗓子问:“晚上我们住哪儿?” 时瑞埋头在他颈间,滚烫的手探进他的衣服下摆:“就住这儿。” 左南:“有睡的地方?” 时瑞伸手按按钮,沙发靠背缓缓降下去,他吻着左南,手重新探进衣服里:“床有,被子也有,你想洗澡的话,浴缸也有,双人的。” 左南脸上燥热:“我不要,我没说要双人的。” 时瑞深深看着他,呼吸变重:“我要。” 左南让他撩拨得颤抖起来,他发现时瑞对他太了解了,轻易就能准确触碰到他的敏感点,甚至连吻技都异常娴熟,他像过电一样从头麻到脚,轻喘着挺起腰,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会?” 时瑞没回答,只问:“舒服吗?” 左南点头,眼睛变得湿漉漉的,神色逐渐被欲望掌控。 时瑞捧着他的脸,又问:“喜欢吗?” 左南眼角通红,忍不住抬起身主动索取:“喜欢……” 时瑞伸手去按遥控器,关掉唯一亮着的那盏落地灯,玻璃房瞬间陷入黑暗,只剩下夜空中洒落的点点星光。 静谧的夜色下,两人耳鬓厮磨、气息交缠。 左南被折腾到筋疲力尽,洗澡的时候躺在时瑞怀里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到这时他终于清醒点,恢复了思考能力,忍不住抬起脸看向睡在身边的时瑞。 时瑞搭在他后背的手移到上面,按住他后脑勺:“困就再睡会儿。” 左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时瑞,你昨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时瑞睁开眼:“游戏的问题?回答过了。” “不是。”左南伸手去捏他鼻子,“我问你,你怎么这么会?” 时瑞将鼻子挣脱出来,握住他想继续捏脸的手,低声笑起来:“天生的。” 左南眯眼:“你再说一遍?” 时瑞笑意更深:“不说了。” “干嘛不说?”左南爬起来坐到他身上,“行啊你,还跟我玩失忆,再失一个给我看看?” 时瑞抚摸他的后背:“消消气,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一开始没说是因为你脸皮薄,我怕你受刺激太大会躲我。” 左南脸红了:“我没那么怂。” 时瑞:“你有,你在前面几个世界,你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左南梗着脖子表达倔强:“我没有。” 时瑞:“你有。” 左南:“没有。” 时瑞:“有。” 左南恼羞成怒,趴到他身上对准他的脖子咬下去。 时瑞“嘶”了一声,闷笑起来,翻身将他反压住,抓住他的手按在枕头边,拉过被子将两人蒙头罩进去。 阳光洒进玻璃房内,被子边沿伸出两只十指紧扣的手,手指上对戒熠熠生辉。 ——END——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拖得有点久,非常羞愧。 如果有小天使愿意相信作者还没有放弃治疗,就请关注一下专栏和新文吧。(捂脸) 目前短篇《关记者家的网红牛》在连载,隔日更。 同时古耽《定风波》在存稿,存全文。 谢谢追文!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