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他茶气冲天》作者:巫山不见   文案:   阴郁腹黑重生攻X身娇体软小迷糊   一场车祸,周恙穿到了一本万人迷的NP文《入计》中。   主角受顾砚天生体弱多病,又是个残废,相貌却是出了奇的好,吸引来的病态渣攻络绎不绝...   而周恙一不小心穿成了与主角顾砚订有娃娃亲的周家小公子。   第一次看到被渣攻陷害的顾砚,周恙母性大发:不许欺负他!   第二次看到被渣攻陷害的顾砚,周恙拳拳打向渣渣攻:不准动我的好哥哥!   直到第n次看到被渣攻陷害的顾砚,周恙终于忍不住了:不许跟我抢,顾砚是我的!   被顾砚收拾的鼻青脸肿的一众渣攻:我说这是顾砚自己陷害自己你信吗?   顾砚阖黑的眸子清冷,转身扑进周恙怀里,抬头一瞬间红了眼:宝宝,他们污蔑我。   周恙又气又急,怎么会有人自己害自己,心疼地揽上顾砚,“你别哭呀,你最清白了好不好?”   求大家一定看排雷!!【排雷排雷排雷重说三】   *受可可爱爱小傻子,人设不会改   *感情流多一丢丢,不算爽文   *会有书中书   *反派云集 不喜勿喷 无脑小白文   不喜欢或者接受不了的铁汁可以划走哦~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恙,顾砚 ┃ 配角:宋染秦至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建国以后绿茶不许成精   立意:挑战就是机会,突破就是成长。 第1章 意外穿书   “感谢各位来宾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参加小女顾惜的订婚宴…”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周围人的谈论声,欢笑声,酒杯碰撞的叮当清脆声,一起涌入周恙的脑海中。   眼前一道白光乍现,视线突然清明了起来,乱糟糟地一群人围在他身前。   周恙略微拧眉,他明明因为一年前的车祸死了,早已经成了游魂,前两天还在坟头看见有人给他送花呢,怎么一转眼又来这了。   “顾砚!”不远处传来一道粗犷的男声。   周恙闻声,懵懵回头,看到一群吊儿郎当的世家少爷朝着角落里走过去,那处有一位坐着轮椅的年轻人。   那人背对着周恙,周恙只能大致看出个轮廓。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他的背依旧挺得笔直。   宛如雕刻的侧颊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眉眼狭长锋利,下颌线精致的不像话,虽然脸色过分苍白,但依旧挡不住浑然流露出的清冷眷美。   顾砚,轮椅。   那不就是…周恙倒吸一口凉气。   这难道不是他死之前看的np小说《入计》吗?   顾砚身为书中的万人迷受,从小流落民间,一直在孤儿院长大。   直到十一岁那年回到顾家的时候,不幸遭遇车祸,紧跟着顾母去世。回到顾家不到一年,顾父另娶他人。   严格来说,是顾父早年出轨,带着自己在外面的一双儿女认回了顾家。   上有继姐顾惜,下有继弟顾城,哪里轮得到顾砚受宠。   惨还是顾砚惨。   在顾家这么薄凉的地方,顾砚的继姐,顾惜,她对顾砚无微不至的照顾早已经被他记在了心里,一记就是九年。   如今,顾砚却要亲眼看着顾惜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顾砚,不愧是你。   稳坐np界最惨c位的顶流美强惨。   周恙抬头,看向台上一身白纱的女人,想来她就是顾惜了。   女人嘴角噙着得体的微笑,一举一动透着大家风范的气度。似乎感觉到有人看她,她顺着周恙的视线看了过来,冲他微微抿唇。   周恙懵懵点头,回想着剧情顾惜订婚对顾砚的打击,并不是最糟糕的。   在这场婚宴结束之后,宋家小公子,也就是本书头号渣攻,宋希会借着安慰的名义强行将顾砚带回家酱酱酿酿,在遭到顾砚的拒绝之后,宋希终于暴露了本性…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为首的男人梳着大背头,穿着紫花西装,像条地头蛇,眼里泛着精光,施舍一般看着顾砚,远远地都能闻到他头上的发胶味,“哑巴啊?”   “喊你呢!”男人单手插着兜,取了嘴里的烟,冲顾砚喷了一口烟雾,他笑了两声,“差点忘了,你姐姐,今天订婚啊,你开心吗?”   周围一阵哄笑。   “他一个残废,怎么跟宋家大公子相提并论?再说了,姐弟在一起,那不就是□□吗,哈哈哈!”   “现在咱们这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也没见他挪一步啊,这种废物,顾惜又不是瞎子,当然也可能是顾少爷骨子里贱,喜欢听这话。”   周遭一顿哄笑。   烟雾弥漫在顾砚四周,顾砚眉头轻轻皱起,以拳掩唇,被烟呛得一阵咳嗽,单薄的背影随着一阵晃动,似乎像是要把肺都要咳出来。   看着这一幕,周恙心突然揪了起来,他知道,顾砚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   顾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顾砚换新式的轮椅,每次换新,顾砚因为身体问题,都要适应好久。   而这次的轮椅,正好是新的,顾砚一时半会还没有适应过来。   “徐哥要我说,这顾惜长得就是好,虽然咱们入不了顾惜的眼,不过嘛,这顾砚,似乎也不错?”   “反正都是搞一搞,有什么差别,顾家又不待见顾砚,就算把他上了,顾砚总不能不要脸的去说你把他怎么了,只要没人知道,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大背头叫徐利,是江城暴发户徐生的儿子,仗着有钱,一心想要融入上层圈子。   “啧,你这么一说,倒还是有点理,”徐利细细扫过顾砚带些病态的脸,涩气地舔了舔嘴角,“要说这忌口,我还真是不忌口,就是这腿有点残废,不太好折腾啊?”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不懂了吧,死鱼也有死鱼的妙处啊…”   轻蔑的语气从这些富家子弟的嘴里说出来,顾砚就像暗市里最低等的妓,任人糟蹋。   顾砚似乎不在乎一般,垂着眸子,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不说也不闹,仿佛他们说的那些肮脏话,与自己无关。   欺人太甚。   周恙袖中的手紧紧攥在一起,脚下却不自觉地朝着那头走了过去。   忽然被人抓住了后衣领,“小恙,你去哪?”   周恙抬头,眼前的男人生的温雅,手工定制的西装不见一丝褶皱,“宴会上不要乱跑,乖乖跟着大哥。”   小恙?   那他就是《入计》中那个跟他同名同姓的周恙?   周恙迅速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原身的大哥,周悯。   周恙家里三代单传,偏偏到了周恙这一胎,周家的都以为是个姑娘,还没出生就使了劲地疼,谁知道出来还是个小子。   不但是个小子,还是个一根筋的傻子,做事横冲直撞,丝毫不讲道理。   周老爷子怒起拍桌,家里没姑娘,干脆把周恙当成姑娘养,最后却宠成了个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倔性子。   周悯抬手摸了摸周恙的小卷毛,“行了,知道你窝着气,不让你演戏那是爷爷的规定,你就听话啊,等宴会结束了,大哥带你出去玩。”   周悯的手很大很暖,落在周恙头上的时候,他微微一愣。   像是许久没有接触过人气了,稚嫩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兴奋。   “今儿倒是挺好说话。”周悯笑笑,照着他的脸揉了揉,“大哥那边还有应酬,你自己别乱跑。”   “…嗯。”周恙低低应下,想起那边的顾砚,一时心又提了起来。   徐利抽了嘴里的烟,捏在手中,火星子一点一点落下来,落在顾砚腿上,成了烟灰。   顾砚眸色微暗。   “要不你今儿跟爷走?”徐利伸手想摸顾砚的脸,“反正顾家人也不待见你不是,你那爹就在那头应酬,也没见他关心关心你啊?”   轮椅上的顾砚终于有了反应,下颌微仰,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漆黑的瞳孔不辨喜怒,放在轮椅边缘上的手掌骨微微凸起,血管淡青,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   徐利一愣,后背没来由地袭上一阵凉气,滞在半空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恍惚间,一阵阴影笼罩了顾砚,淡淡的奶香气弥漫在顾砚鼻息间。   “他才不跟你走。”   少年的声音落地,带着几分稚嫩和坚定。   周恙挡在顾砚身前,像极了护崽子的小母鸡,他扫过面前一堆人,“你们,不许欺负他!”   顾砚微愣,敲打轮椅边缘的手似乎乱了节奏。   “这是哪家的,毛都没长齐,就出来卖了?”   “趁早滚远点,别耽误爷的事!”   “找操呢这是?”   徐利看他像个孩子,轻嗤一声,这宴会上,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他不认识?   至于这小破孩,徐利细细一看,嘿,这不是前两天广告上那小明星吗?   徐利舔了舔嘴角,寻思着这估计是傍上了哪个大款,缠着要来上流圈子的宴会呢。   “你不说脏话会死吗。”   周恙恼火地皱着眉,落在别人眼里,却像是瓮声瓮气的小孩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约莫十□□的样子,小鹿似的眼珠子黑白分明,不谙世事,连带着眼角也泛着浅浅一层水汽,嘴角即使不笑,也有浅浅的两个梨涡。   森冷阖黑的眸子透着意外。   顾砚是认得周恙的,不过上一世,两人并没有多大的交集。   他依稀知道,周恙去做了演员,似乎混的…并不怎么样。   想起上一世的往事,顾砚眼角微勾,眸底似乎愈发薄凉。   听周恙这么说,徐利却并不生气,目光反复落在了少年劲瘦的腰肢上,被白色西装紧紧裹着,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啧。   真细。   他微眯眼,就是这种带点滋味儿的小辣椒,那才攒劲。   嚯。   周恙咂咂嘴。   还敢肖想顾砚?   周恙见徐利的目光上下浮动,心中一窝火,直直挺胸,挡在顾砚身前,“再看扣你眼珠子。”   顾砚已经够可怜了,还要遇上这么多变态,周恙闷闷想。   徐利虽然是个土豪,但走在自己的圈子里,怎么着也是被捧在手上的,哪里被一个三流小明星这么说过,越想越气,最后嚣张地伸手,抖落的烟灰几乎要戳到周恙的眼睛里,“怎么,屁股痒了,要我给你开□□?”   周恙瞪着乌溜溜的眼睛,躲也不躲,只觉得这人恶心的紧。他憋着气,咬牙低低道:“你去开你大爷的苞吧。”   略带几分稚气,慢慢悠悠的话从周恙嘴里说出来一点也不像骂人的话。   少年声线不像顾砚那般沉哑,反倒是像极了山间的清泉,叮当清脆。   徐利显然是被周恙给惹毛了,随手从路过的应侍手里拿过摔碎的酒瓶,顺手就要往周恙头上砸,“你他妈再惹老子,老子现在就要你脑袋开花!”   “你敢!”   徐利微眯眼,“试试我敢不敢!”   他脸色一狠,挥起的手攒着劲,大有不把周恙打伤不停手的架势。   周恙吓得眼一闭,却还是没有让开,“不许欺负顾砚就是不许欺负顾砚!”   顾砚垂着的眼睫轻挑,漆黑的眸子深邃的紧。   徐利的掌风隐隐擦过周恙的侧颊,周恙害怕地缩起脖子,眼睛紧紧闭着,然而想象中的痛意久久没有到来。   顾砚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起提醒,更像是警告,“临城周家的小公子,你确定要动手?”   “什么…周家?”徐利瞪大眼睛,像是要吃了周恙。   周恙一愣,原来顾砚知道他啊。   突然一抹绯红上了脸颊,说起来…他们俩人是有娃娃亲的。 第2章 留下   周恙一回头,就看见顾砚紧紧箍着徐利朝他挥去的玻璃瓶渣,隐隐有血丝从他指尖流了下来,落在白透发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红白映衬,十分鲜艳。   “…顾砚。”   周恙心里像被人揪了一把,发狠一把推开徐利。   殷红的掌心满是碎裂的玻璃渣子。   周恙紧紧皱着眉,不敢碰顾砚,只匆忙扯过一边的纸巾清理着顾砚指尖的鲜血。   这边几个人的动静,显然已经惊动了整个宴会。   周悯从不远处匆忙走过来,看见地上的血迹,男人脸色骤然下沉,绷着脸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小恙,哪里受伤了?”   周恙一看靠山来了,没来由地委屈袭上心头。   他被吓坏了,呆愣愣地看向周悯,颤着声音像只猫儿一样,“…大哥,不是我,是顾砚。”   听的周悯眉头紧蹙。   周恙每每这样,周家人就拿他没办法,那恨不得把徐利的脑袋弄下李给周恙踢皮球。   周悯眼光毒辣地盯着正打算悄悄溜走的徐利,猛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直直踩上他的后背,“哪家的?”   徐利回头,一看是周悯,顿时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说的话也是语无伦次,“这这…我真不知道这小明星是,是您家的…这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你管他叫小明星?”男人眸色阴鸷,脚下传来骨头错位的咔咔声,“我问你,是哪家的?”   周边一圈人纷纷围了上来看热闹,碎语着谁这么不长眼惹了周家人。   都说富不过三代,到了周悯这一代,生意却是越做越大,盘踞在临城一带,几乎称霸了整个东北。   顾家是南部江城的百年豪门,‘南顾北周’的说法也就这么慢慢传下来了。   周悯这次过来参加顾惜的婚礼,也全是念着二十年前的周夫人同顾夫人交好,虽然两位夫人如今不在了,也总得念着往昔的情分,周家无论如何得跑这一躺。   打骂声惊动了不远处正在敬酒的顾惜和顾家现任的家主顾成辉。   顾成辉微眯眼,一眼就看见被挤在人群外的顾砚,咒骂了句丧门星。   顾惜自然也不想闹出什么幺蛾子,先是安抚了边上略微不满的顾成辉,然后才赶忙提着裙子走去,拦在了周悯面前。   “悯哥,你看,今天我订婚…”顾惜似乎没看见顾砚流血的手,一心只想着婚礼上的事不要闹大,“悯哥,你给我个面子,也给顾家一个面子,行吗?”   今天是顾家大喜的日子,周悯多少也得给点面子,人家新娘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继续纠缠,只冷着眼没说话。   周恙见状,以为顾惜没有看见身后受伤的顾砚,正好把被欺负的人当成了自己。   他咂咂嘴,这事他要是不说,就这么过去了,那顾砚刚才不就白白被欺负了?   那哪行,必须得给顾砚要个说法。   他记得原书里说过,顾惜把顾砚当着自己亲弟弟,手里有一把糖恨不得全给顾砚。她要是看见顾砚被欺负,肯定要好好心疼顾砚一番。   想罢周恙特意让出自己的位置,露出身后的顾砚,“姐姐,顾砚他受伤了。”   顾惜一愣,没想到周恙竟然会帮顾砚说话。低头瞥了眼他的伤口,顾惜微微抿唇,有些不自然,“男人嘛,玩玩闹闹,难免受伤。小砚,你还好吧?”   周恙皱眉,看了眼手中满是鲜血的纸巾,这是玩玩闹闹吗。   为什么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顾砚眉目如常,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查,唯有眼底那一层薄霜,涟漪似的涌了出来。   不知道疼一样,顾砚沾着玻璃渣的手费劲地滚动着轮椅,慢慢淡出了人群。   周悯看紧了自己身边的小恙,站在一旁没说话。只要周恙不受伤,顾家的事他也不好插手。   至于脚底下这东西,他今天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倒要看看,这圈子里谁这么不长眼,敢和他周家对着干。   周悯冷哼一声,转身便要带着周恙走。   周恙却摇摇头,使劲挣开周悯的手,朝顾砚跑了去。   周悯拧眉,“小恙!”   周恙追上了满手是血的顾砚,慢慢蹲下来,拦住了顾砚的去路,小心翼翼地替他拂去腿上的烟灰。   顾砚是因为他受伤的,他怎么可能离开。   周恙蹲在他跟前,轻轻吹了吹他受伤的手,又从上衣里拿出一张崭新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给他包好。   “顾砚,疼吗?”周恙抬眸,湿漉漉的眸子氤氲着一层水汽,“我没有药,这个只能暂时止住血,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温热的气流暖暖的,刺激的伤口越发疼。顾砚眸色微敛,摇摇头,推着轮椅避开周恙,从另一侧走开。   “你去哪,我推着你走…”   周恙话还没说完,身边一阵风过,整个人突然被周悯扛了起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低声道:“小恙,顾家的事不要插手。”   周恙哪肯,挣扎着想要跳下来,奈何原主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对周悯来说,没有丝毫用处。   “顾砚!”周恙急得红了眼,干脆一口咬在周悯后颈侧,带着哭腔,“你放我下来!宋希,那个宋希会把他带走的!”   周悯吃痛,微微拧眉,却依旧不松手。   他来不及想周恙为何会这么肯定宋希会带走顾砚,只带着周恙往外走,顺势安慰他道:“宋家那个小疯子还在国外留学,哪里能把他带走?”   “真的吗?”周恙踢腿的动作一怔。   “是,不然你以为我能让你满宴厅的跑?”   听了这话,旁边人似乎得了趣儿,细碎地讨论起来。   宋家的那两个都是疯子。   周家自然不怕招惹宋家,怕的是招惹上疯子。   谁不怕呢?   今天本来是宋家大少爷宋珵和顾家小姐的订婚宴,可那宋珵只露了一面,又不知道跑哪去逍遥了。   宋家小少爷更是了不得,那点癖好圈里人尽皆知,从小就喜欢玩男人,从老男人玩到小男人,从成熟的玩到稚嫩的。   下手又不挑,管你是哪家的,就是天王老子,被他看上了也得乖乖伺候着。   更不要说顾砚和周恙这种稀罕人。   楼梯拐角处,男人衣衫松垮倚在墙上,垂着的指尖捏着香烟,脖颈上几点不正常的紫红,像是刚刚经历过激烈的□□。   他紧紧盯着周悯肩上闹腾的小孩,眯起眼,轻‘啧’一声,低喃道:“小宝贝真是长大了啊。”   片刻后却又消失不见,像是鬼魅从未出现过一般。   周恙被周悯扛上了车,心里总还是觉得不舒服,非缠着周悯给顾砚打个电话不行。   毕竟宋希明明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然后在顾惜的婚宴上带走了顾砚…   怎么会这样呢?   原书里他的剧情本来就不多,现在他强行接近顾砚,所以这该不会是,崩坏剧情了?   周悯哪里同意他,示意司机继续开车,“小恙,周家和顾夫人确实交好,但那是以前,现如今顾夫人不在了,那情谊也就该止步于此。”   周恙坐在角落里,像个闷油壶罐子,闷声道:“就是因为顾夫人不在了,所以才要对顾砚好,而且他现在日子又不好过…”   还好原主混账,今天他这么闹一遭,也不会惹人怀疑。   只是他现在还摸不准周悯的脾气,只知道原主里周悯宠周恙宠的过分,却也不敢像原主那样随便发脾气。   周悯叹了口气,把闷声吭哧的周恙从犄角旮旯里拉了出来,放在自己旁边,逗了好一会儿。   周恙又不敢动又不敢说话,像一只闷闷的小白猫团。   周悯揉了揉他的脑袋,耐心道:“小恙,顾家的水太深了,本系旁支的都盯着继承人的位置,尤其是顾成辉现在还没有定下继承人,顾砚十有八九已经废了。到时候顾老爷子一走,整个顾家,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但顾家也不会真不管顾砚。所以这浑水,我们周家不淌。”   “我们明天就回临城,你呢,就乖乖上你的学,至于演戏这事,再看老爷子态度。”   周悯也不指望他能听懂,周恙被周家保护的太好了,向来做事不过大脑,哪里晓得这些利害。   周恙紧紧抿唇,越听心里越是乱的很。   顾家怎么可能管顾砚,要真是想管,怎么可能放任那些人欺负他!   徐利一个暴发户,能进的了顾家的圈子?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把他放进来难为顾砚的。   周恙知道这些事错综复杂,但是要他放任顾砚不管,他也做不到。   顾砚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宋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单单是顾砚那个后妈和继弟,顾砚这么柔弱,哪里能招架的住。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他不能回临城。   正想着,手机屏量亮了亮,周恙无意间滑开了来电显示。   “小恙啊,哥手里有个本子,《葬行》挺适合你的,是个男三,你要不要…”   寂静的车里忽然传来粗犷的男声,周悯眸色一凛,毫不留情地随手摁了挂断。   他略略皱眉,这都什么人。   《葬行》?   周恙记得这个剧,当时是在江城拍的,不过男三并不是原主演的,当时那个演男三的小演员还因此小火了一把。   如果他借着拍戏的名义留在这里…   周恙这样想着,又偷偷瞟大哥一眼。   周悯绷着下颌,脸色似乎不大好,只翻看着手里的手机。   那眼神又凌厉又果断,看得周恙这个小菜鸡缩了缩脖子,又不敢说话了。   明明一点也不好说话的样子,原著里还写得大哥好温柔,周恙闷闷想。   “大哥,”周恙舔了舔嘴角,一双亮澄澄的眼睛乌溜溜地看着周悯,“…我,我想试试。”   周悯侧眸正想拒绝,一时不察竟意外发现,那双撞进他眼睛里的眸子过分干净,几乎看不见以往的懒散。   按理说,周恙也十九了,却整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让周家的男人们万分头疼。   学不好好上,脾气倒是不小,整天想一出是一出,唯独在演戏这事上,犟的很。   不过,这次去顾家除了闹出点事,倒是没怎么大发脾气,看来在娱乐圈还是吃了些苦头,学乖了。   不远处的车站广告牌上,一闪而过周恙稚嫩的脸庞。   周悯想,或许,这对小恙来说,真的是条出路也说不定?   他摁灭了亮着《葬行》两个大标题的屏幕,问道:“真想试试?”   周恙一懵,随即反应过来,立马点点头,一脸的迫切。   “只给你一次机会,”周悯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只得板着脸吓周恙,“如果试镜被刷,就乖乖跟着大哥回去上学,听着没?”   “嗯!”周恙眯眯眼笑起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两人暂时回了江城的家。   周悯在江城有一栋独立别墅,吃穿用度全的很。   周恙简单洗漱一番,就赶紧给经纪人李成打电话,解释自己手机突然没电了,还好李成脾气好,也没怎么跟他计较,直接把剧本给他丢过来了。   原主在这种事上,还是有骨气的很,对于自己的家世,一句也不往外说。不过李成也是个人精,周恙平常的吃穿用度都是家里送过来的,虽然没有牌子,但也不像是穷人家孩子用得起的。所以不管什么剧本,都会先来问一遍周恙。   周恙略略皱眉,原主天不怕地不怕一根筋的气势,不暴露自己身份这倒还真不像原主能做出来的事。   其实原主本身的起点很高,一年前刚出道的时候,参加了著名导演汪远的舞台剧《桃花诺》,担任男二号,当时凭借软糯的长相圈了一大票女友粉。   后来心高气傲地就只想演男主,一味的接着低成本网剧小男主,拒绝多少好的剧本,再加上又是家里宠出来的,脾气又大,一言不合就罢演砸场子。   一上热搜不是耍大牌就是旷工懈怠。   到底是外形条件好,李成不愿意放弃他,该给的还是得给。   这次李成也是像原本一样例行一问,想着他肯定拒绝,那正好给别人,谁知道周恙居然接了… 第3章 试镜   对于试戏,周恙心里还是有底的。   在原本的世界里,他拍过的戏不算多。但因为周母是个影后的缘故,他从小就有很多的机会,去片场观摩影帝影后级别的人物演戏,偶尔导演看他认真,也会给一两个角色让他试试,演出来的效果还挺好,导演经常夸周恙在演戏上有天赋。   周恙研究了会儿《葬行》,发现这是一本事业文小说。   大概看了有一半的样子,差不多了解了人物的发展。   他要试戏的人物是蛊族小王子,宋清止,是推动全剧发展的关键人物,同时也是全剧的悲剧所在。   这么好的剧本,如果不是因为涉及同性恋话题,也不至于一个男三,找不到合适的演员。   隔日,周恙起了个早,给大哥打了个招呼,收拾一番,去了面试的地点,是剧组临时租的一个场地。   二楼正好是实习的地方,场工用黑色的幕布搭建了个四四方方百十来平的戏台,四周被遮挡的严实,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一大早的,原本宽广的楼道里满满当当挤得都是人。虽然这只是个耽改剧的男三,但是依旧有二十三十个男演员来试镜。   周恙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被发号码牌的场务拎住后衣领拦在了门口。   “周恙?”场务拿着名单,念着周恙的名字,不屑地从周恙脸上扫过,顺手拽着周恙的后衣领,“行了,你走吧!”   周恙把帽兜从他手里拽出来,略略有些不满,“你又不是导演,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   场务居高临下地瞥他一眼,连个眼神也懒得给他,“就你那演技,别浪费大家时间了好吧?而且你凭什么认为,大家会看你演的电视剧?”   “嘶,我是真不知道,你都不看弹幕的吗?”   “大家怎么骂你的你不知道?”场务直接越过他,把原本要给他的号码牌发给了别人,“三线,哎呀我真是笑了,我一个场务都看不上的人,你觉得导演能看得上?”   “你这是戏品不行,人品也不行,红毯上和沈玉也较劲,试镜的时候和我较劲?你什么咖位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别挡这儿耽误我下班!”   沈玉也?   周恙略略蹙眉。   他想起来了,原书里确实是有这么个人物,当初顾家生意做得大,不愿意把大头交在顾砚手上,索性就给了他一家三流影视公司,叫‘观云娱乐’。   这家公司虽然业务一般,但顾砚有本事呀,选剧的眼光狠又准,没几年就发展起来了。   这沈玉也就是观娱先前的艺人,一看顾砚是个残废,想着估计是顾家不要的那个儿子,公司差不多也快黄了,赶紧想方设法背地里联系其他公司,面儿上却又装着和顾砚同甘苦。   后来‘观娱’声名鹊起,他又打着公司元老的旗号,从公司手里骗吃骗喝的要大把资源。又是砸钱又是砸资源,生生砸出一个水级影帝。   不过听大哥说,顾家一个月前才把‘观娱’给了顾砚,哪有那么多的资源给沈玉也?   所以沈玉也现在充其量就是个活跃的二线明星。   前两天沈玉也走红毯的时候,两个人借的礼服竟然撞了衫,原主哪里忍得住,伸脚就把人沈玉也绊倒在了红毯上,闹了好大的笑话,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瞪什么眼珠子,你要真能耐,你今儿还能来这?”   “去演男一啊!”   场务伸手推他,被周恙躲了过去。   周恙夺过他手里下个人的号码牌,严肃道:“你做的是场务的工作,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像导演一样决定谁被淘汰。你想狐假虎威,可我又不傻。”   “你!”场务拿着喇叭冲他大喊,“你这是职业歧视!”   “来啊,都看看!三线明星居然搞职业歧视?瞧不起咱们这些干场务的?”   周恙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快被他喊破了,捂住耳朵,小脸一皱,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三线演员就不配试镜?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是你先对我的职业有歧视,而且我从始至终尊重每一份职业。我并没有觉得你是场务,你就比导演低一等。我只是说,我本来应该尊重你场务的职责,但是很遗憾,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周恙眸光明亮清澈,说出的话也是掷地有声,透着少年人不容诋毁的底线。   片场顿时一阵安静。   场务拿着喇叭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反驳他,他原本以为,占便宜占道理的是自己,听周恙这么一讲,这怎么还全是他的错。   旁边好几个看戏下巴都快惊掉了,按着以前,这周恙哪有这么好说话,不得见个血,能安静下来?   一个二个的原本都等着周恙跟人打起来呢,结果这人突然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大道理,七绕八绕的,怎么就突然像了人?   “算了算了,”一旁上来一个拿着5号号码牌的青年,剃了个平头,模样挺帅,当了个和事佬,把场务拉了下去。   “多大点事,这是徐琛导演的试镜,”平头瞥了眼周恙,似乎振振有词,“都是实力决定试镜,走后门的事可能会发生在别的组,在这,还是想想就算了吧。”   青年每说一个字,似乎都在针对周恙。   “就是,他那蹩脚演技,还不够乔哥塞牙缝的哈哈哈,”一旁的青年走上来,跟着嘲讽道:“这男三要是能被他拿下来,我用方便面洗头!”   “你这话说的,你这不成心咒人家呢嘛!”   周恙闷哼一声,他们以多欺少,周恙才懒得和他们这群人说道,转身找了个角落自己安安静静坐着,回想着剧情。   “5号!”   被喊道的是刚才那个叫‘乔哥’的。   过了没一会儿,乔哥就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一大堆人围了上去,唧唧歪歪说个不停。   “啊,这么难的吗?乔哥都演不好的话,我们估计也不行了。哥你演的是那个片段?”   “凰山墓。”‘乔哥’往这边看了眼周恙,“大家也别说大话了,万一人家周恙演的比我好呢?”   “15号!”   “来了。”   周恙起身,进了搭着幕布的台子上,守在幕布门口的工作人员让他抽了个表演片段。   表演的舞台很空旷,只有一束浅光从头顶照了下来,落在周恙身上,他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台下一阵安静。   徐琛导演坐在最中间,旁边坐着编剧和副导,看见周恙,齐齐脸色一变,有些不爽。   周恙的演技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说句实话,他那演技跑龙套的都比他好,也就能在那些不入流的小网剧里做个男主了,呆在这他们感觉空气都被周恙那辣眼的演技污染了。   副导冲徐琛眨眨眼,低声晦气道:“这别又是谁塞进来的?要不切掉直接下一个吧?”   周恙演戏傻又蠢,偶尔还蹦跶一两句东北话,还爱耍大牌。   不管是霸总,还是青春校园男主,他都能完美无缺地避开正确的演戏方式,把傻子演的活灵活现。   徐珂原本想应声让周恙走,毕竟周恙实在不值得大家浪费时间。   直到无意间瞥了眼台上认真看题目的周恙,徐珂瞳孔微震,他只觉得那股子气质像极了一个人,干净又纯粹。   确实很像,少年时期天真的宋清止。   徐珂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这还是那个演技差脾气大的周恙?   “这臭小子估计花了不少钱嘞,也是他活该,可惜了这副好模样,”副导见他不说话,“那我就让他走了啊?”   “不,”徐珂摆摆手,虽然周恙演技在前,他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难得看见一个人这么像宋清止,“先看看。”   副导和编剧齐齐对着周恙翻了个白眼,日了,他还跟人约饭了呢!   周恙展开了题目,‘入殿。’   这是他昨天看过的剧情。   宋清止身为南疆蛊族最小的王子,在南疆蛊族招安以后,前去盛京送降书。直到抵达盛京那一刻,他才意外得知自己是蛊族留在京都的人质,面对一众人的挑衅,他平生第一次开始质疑平日里待自己万分要好的兄长。   “开始吧。”徐珂冲周恙挥挥手,又指了指身边的配戏员,“你去跟他对戏。”   周恙点头,昏暗的环境下,他很容易的就进入了情境中。   昏黄暮色下,少年低头,瑟瑟缩缩地站在殿前,手里紧紧攥着兄长送给自己的那颗青绿色小虫蛊。   “宋清止乃南疆二王子,南疆多次起事,视我大黎朝如无物,此次虽然招安,但其心尚不知,不如就将这宋清止押入天牢,以儆效尤!”   话音方落,少年略略抬眸,在说话的那名大臣脸上一扫而过,甚至不敢有大的动作,目光落在那大臣黑色的靴上,眸子里渐渐晕上一层浅浅的水汽,却硬生生地不落泪,藏在眼底的都是倔强。   抬眼那一刻,不止副导变了脸色:这…这是那个辣鸡玩意儿周恙?   徐珂微眯眼,想要激动地拍桌子,太像了,真是他娘的太像了!   谁知道他这几天面试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居然还有在朝堂上嚎啕大哭,跪着求皇帝原谅的。   演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阿止,兄长会带你回家。’   少年想起兄长那番话,晦暗的眸子里满是挣扎,他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觉得没有意义了。   都是在骗他。   全程没有一句话,周恙靠着眼神撑起了这段戏。   “卡!”徐珂拍板,把周恙从宋清止的世界里拉出来,“可以了。”   周恙红着眼,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被他当做‘虫蛊’的字条,显然还没从人物里走出来,他想起了周悯。   同样都是大哥,周悯才不会像宋清止的大哥一样骗他。   虽然周悯总是绷着脸,却总是变着法儿的讨他开心。   谁能想到对外雷厉风行的周悯,却是个名副其实的弟控。   徐珂欣慰地长长叹一口气,“行了,小周啊,你过去那些事呢我也知道,进了我的组,再敢闹事,就算是进程跟不上,我也会换了你。”   周恙吸了吸鼻子,知道这事成了,赶忙鞠了一躬,“谢谢导演!”   徐珂原本绷着的脸因为少年明媚的笑颜,嘴角也跟着挑起了弧度,“行了,加个联系方式,通知你经纪人有空过来,签个合同,后天进组。”   周恙点头,加了副导的联系方式,转身走了出去。   副导拍了拍桌子,“他娘的,终于有个像样的了,刚才那个乔羽的演技真的绝了,那热搜都是他买的吧,还吹捧什么新生代演技担当,我看啊还不如人家周恙!”   徐珂深思熟虑地想了想,“周恙演宋清止的事,先别急着往外说,他风评不好,我估摸着因为他可能会有很多原著粉不满意。”   “可我看小周这脾气也挺好啊。”   “都是演员,谁不会装?”编剧补充道。   副导顿时蔫儿了,“也是啊,那后边的还看吗?”   徐珂点头,正打算继续时,旁边来了个场务在他耳边碎语了一番,徐珂的脸色瞬间垮掉,转身对副导说了几句话,整个人阴着脸走了出去。 第4章 脱衣   试戏场地一楼唯一的会议室里,徐琛和几位投资商早已在里面吵的不可开交。   “我说了,《葬行》这部戏压根儿没有投资的价值!这年头拍言情剧都不一定有人看,更何况你那个同性恋的题材?”带头的张翼挺着大肚子,拍了拍桌,“徐导,我投你的剧是我相信你,但不代表你自己可以胡作非为,咱们之前可没说,这是部同性恋题材的剧?”   徐琛气的脸红,“我之前就通知过所有投资方,而且同性恋题材并非没有市场…”   “我不管!”   徐琛正欲解释,张翼又拦住了他的话,“那个周恙是吧,我刚才听说你定了周恙?他的角色必须换掉!不然我张翼带头撤资!”   徐琛脸色一白,“演员都挑好了,哪有再换的道理!”   “你说哪个演员?”张翼扯了扯嘴角,脸上的浮肿的肉堆在一起,“周恙吗,那个小娘们?”   徐琛哪里不明白,张翼哪里是介意这个题材,分明是自己把张翼送进来的女演员万蕾给踢了出去,这才让张翼撤资。   徐琛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当初经过各方投资的同意,这才决定宋清止的角色一定要是个男演员,结果这张翼当天晚上就变卦,非要送个女的进来顶掉周恙的位置。   张翼见他没动静,瞥了眼桌子上的演员试镜表,正好看见了周恙的联系方式。   他冷哼一声,径自拿出了手机,“徐导,这样可就没意思了,他那样的,骗个炮就可以了,别认真…”   下一秒,张翼猛的痛呼一声,手中的手机被另一部手机擦着张翼的脸颊打了出去,整个人疼的佝着背,一时半会地起不来身。   “谁!哪个王八蛋!”   会议室门口。   轮椅上的男人脸色漠然,淡淡瞥了眼狼狈的张翼。   顾砚接过身后的助理乐源递过来的手帕,细细擦着手,“手滑。”   身后的乐源垂眸,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默默叹了口气。   被顾总用来砸人的第四个手机…这才月初,已经第四个了!   话落,休息室里的人齐齐看向门口。   一旁跟着张翼混的男人操着一口半土不洋的话,指着顾衍骂骂咧咧地说了两句。   顾砚略略挑眉,懒得听他说话,幽暗的眸子径自看向张翼:“出门左转,你可以滚了。”   “嗯?”徐琛咽了口气,他在娱乐圈识人无数,眼尖得很,这男人看着是个残废,但看他那周身气质,估计不好惹得很。   张翼冷哼一声,侧颊肿的老高,好不容易缓过了那阵痛意,发泄似的一脚踩碎地上的手机,“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毛头小子,口气倒是不小,我一走,资金链还有谁能填的上?”   “劝你好好说…”   张翼回头一看,顿时哑了声。   他眼睛慢慢眯起,目光放肆地在顾砚脸上不断扫过,涩气地舔了舔嘴角。   “他投多少,”顾砚慢条斯理地理着盖在腿上的毛毯,像是没有看见他那恶心的目光,“我出双倍。”   徐琛眼睛一亮,“当真?”   顾砚点头,一旁的乐源顺势递上顾砚的名片,“徐导,我们观云的顾总向来一言九鼎。”   观云?   顾总?   徐珂略略震惊,观云这家娱乐公司他倒是听过,是一个月前忽然发展起来的一家娱乐公司,以前在业内没怎么有名气,这次却来势汹汹,打的其他娱乐公司猝不及防。   单单那是那笔注册资金,就足够人眼红了。   张翼眯着眼,他虽然做的是建材,但好歹也算行业的几个大头,这‘观云’他听都没听过,什么垃圾,冷哼一声便走了出去,像是故故意似的,随手带倒了桌子上的那杯水,十足的攻击性,‘嘭’的一声,水杯擦着顾砚的肩头而过,水洒在了顾砚笔挺的衣领上。   顾砚微微皱眉,看着张翼得逞的背影,转身进了楼梯口的卫生间。   乐源和徐珂赶忙从一旁的桌子上抽出纸巾,正打算给顾砚擦一擦时,却被顾砚给拦了下来。   “顾总,我去车上拿套衣服。”乐源说。   顾砚微微点头,冲徐珂道:“不好意思,我去整理一下。”   徐珂连声应好,哪里敢得罪这尊财神。   顾砚推着轮椅折身跟进了卫生间,顺手带上了门。   隔间里窸窸窣窣的动作,传出令人作呕的轻哼,腥膻味儿弥漫在空间里。   顾砚眉峰微挑,拧开了面前的水龙头,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   张翼听到外面的动静,光是刚才看见那坐轮椅的,他人就硬了一半。   越是这么想,整个人越发激动,动作利落地结束了这场短小的活动。   故意把水泼人身上,他就等着那小子要来卫生间整理,今天他就是诚心要把这小子吃死,敢动他张翼,也不打听打听他在这带的名声。   那小子一看就是长了家里有几个臭钱,出来想搞点事业。   不就是钱嘛,张翼想,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张翼出来时,难得像了个人。   看着美人一脸平静地坐在水龙头旁边细细搓着手的样子,张翼上前一步,也装着洗手的样子,“小兄弟,不是我说,你那钱啊,投了这部剧,可算是打水漂了。”   “不如你跟着哥,哥带你投资建材,之前你对哥那些不尊敬的事,哥也权当没发生怎么样?”张翼越看顾砚越觉得惊艳,又是个残废,还不是随着他折腾,话落,他看了眼门,已经被带上了,看来这小子还是知道一点的,“挺自觉啊,看来你…”   张翼话还没说完,只听一声痛呼,整个人就已经被顾砚连人带魂一起踹在了墙上。   他惊恐地盯着从轮椅上站起来的男人,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无尽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你,你不是…”残废。   顾砚漫不经心地挑眉,盯上张翼那张满是赘肉的脸,一脚踩了上去,让他动弹不得,无框眼镜下的眸子里一抹阴鸷,“张翼伟,做了顾城这么多年的狗,你该还了。”   张翼瞳孔皱缩,手撑着地想要起来,却被顾砚死死踩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翼伟…这人怎么会知道他改过名字,十年前孤儿院那个孩子,那场车祸…   “你,你是谁?敢动我,我姐不会放过你的!”   十年前顾砚被顾家从孤儿院接回来以后,继母柳情怕他出风头,一直以养病为借口,让他待在家里,如今这些欠他债的人,倒是一个也不认识他。   顾砚扯了扯嘴角,正好啊,都等着吧。   “你,你到底是谁!”   顾砚一脚踩在他胸口,‘咔嚓’一声,面无表情地卸了他的手臂,丝毫不理会男人疼的惨叫,只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像沾上了什么恶心东西,随手丢进垃圾桶,像是嘲讽,“我是谁?”   临江建材集团是顾母姜和留给他的东西,十一年前的那场车祸,在场的,参与的,他失去的,谁也逃不过。   周恙从片场出来的时候,格外神清气爽,以前他很想拍戏,周母嫌弃娱乐圈水太深,总不会给他太多的戏。   想及此,周恙越发珍惜现在的日子,默默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既然老天给他新的生命,他就会好好珍惜。   ‘啪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磕到的声音,把周恙从自己的世界里带了出来。   他抬眼看去,是那间卫生间里面传来的声音。   不会有人在里面打架吧,周恙想。   他挪动了两步,站在门口轻叩了几下,问道:“里面有人吗?”   一门之隔的顾砚眸色骤黑,听着外面熟悉的声音,他动了动手,微不可查的‘咔嚓’一声,卸了张翼的下巴,不让他发出声音。   周恙动了动耳朵,又贴在门上听了听,确实没有动静,难道是他听错啦?   “那我进来了?”   周恙拧开门,立马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子腥膻味,身为男人的周恙立马就明白了什么。   目光缓缓移动,当他看到藏在门后像是躲起来的,红着眼角却又满满透着无助的顾砚,又看到了地上躺着的男人,周恙先是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厕所,令人作呕的味道,轮椅上柔弱的顾砚…   周恙攥紧了拳头,气的眼睛都红了,这个男人是不是…是不是对顾砚做了什么?   “你…”周恙不敢多说,现在这个被人盯上的顾砚正是脆弱的时候,被男人这样…他生怕惹的顾砚怀疑,“…我,我是在这里试镜,不是跟着你来的。”   顾砚点头,冲他微微抿唇,示意自己知道了,像个脆弱的玻璃娃娃,“让小周先生见笑了。”   他轻喘着气,经久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连眼角也带着微红,好像多说两句话人就要飞走一样。   见他这样子,周恙的心像是在油锅里滚过一遭,被强撑着舔舐伤口的顾砚烫的不成样子。   周恙急红了眼,不由分说地冲着地上的男人走过去,一连几脚踢在了他的小腹上,又觉得不够解气,抓着他被顾砚卸掉的胳膊又往回拧了拧。   张翼一声痛呼,疼晕过去的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胳膊又归位了。   顾砚:“…”   “让你不干净!”   “让你欺负顾砚!”   周恙被这畜生气哭了,打算卸掉他另一只手的时候,手腕却被一股极其轻微的力量给捉住。   他回头,小鹿水灵的眸子染着一圈微红,倏地撞进了顾砚漆黑的眼睛里。   顾砚眸心微动,没想到周恙会哭。   周恙…会为了他哭。   “小周先生,”顾砚从上衣里拿出一方新的帕子,递在他手中,“不要脏了手。”   周恙摇摇头,晃得一滴眼泪从眼角掉了下来。他赶忙擦掉,男子汉大丈夫,哪里能在顾砚跟前哭呢?   “顾砚,我,我来迟了。”周恙低头吸了吸鼻子,不敢看他,垂下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勒的指尖通红。   顾砚无奈地笑了笑,想着周恙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小周先生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见周恙垂着脑袋不说话,一副自责的样子,顾砚又宽慰他道:“他没有得逞,我躲开他的时候,他自己撞在了流理台上,这次,多亏小周先生了。”   顾砚的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听得周恙心里难受的紧。   周恙猛吸一把鼻涕,顾砚就是太坚强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   “小周先生可以带我出去吗?”   周恙头点的像个拨浪鼓,生怕这地方恶心到顾砚,赶忙推着顾砚走了出去。   “他们经常欺负你吗?”   顾砚听他这么说,微微侧头,脸色一片淡然,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早已经习惯了,小周先生不必担心。”   周恙垂眸,看着轮椅上柔弱的顾砚,侧头过来时,那眼角分明还是红的。   受了委屈也不说,被畜生差点…这样也不说,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到底哪里做错了呢?   见周恙不说话了,顾砚道:“小周先生要忙吗,那,改天见?”   “其实,其实也不是…”很忙。   他可以腾出时间,但顾砚不一定有。   顾砚身子不好,跑一趟费力气。这次来这里十有八九是来谈剧本的,要是被自己耽误了时间,那就坏了。   周恙说不出口,只好俯身在他耳边问道:“宋希这两天找过你吗?你要离他远远地!”   面前倏地出现一张稚嫩的脸,顾砚眸色微滞,眸子里的森冷转瞬即逝。   周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意外,坦白来说,顾砚很不喜欢这种…意料之外的感觉。   片刻后,顾砚无辜茫然地抬头,像是全然不知周恙在讲些什么。   周恙心下‘哎呀’一声,他晓得自己说的话可能很奇怪,吓到顾砚了,只得又想方设法的往回圆。   他凑到顾砚耳根旁,耳边的碎发软软的,扎的顾砚痒痒的。   周恙悄声道:“我听我大哥说的,宋希是…是同性恋,他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会把好看的男孩子拖到床上剥光的,然后就这样…”   怕自己说不清楚,周恙一溜扯下自己肩头的衣角给顾砚看,露出圆润若藕的肩头,锁骨也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你看,他就这样。”   顾砚眸色微暗,无奈挑了挑唇角,不做声色地把周恙肩头的衣服提了上去,“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小周先生。”   清冷的雪松淡香随着微风偷偷滑进鼻尖,周恙轻轻吸了几口气,他好香呀。   侧头间正巧对上顾砚柔弱无助的眼神,周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孟浪,赶紧离开了顾砚,侧颊渐渐晕上两多红云。   他攥紧衣角,指指顾砚,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就在顾砚跟前脱衣服了呢!   周恙脸涨的通红,低声道:“你,你就好看的很。”   说完他又有些紧张地看着顾砚,生怕顾砚把他和那些浪荡子弟归为一类。 第5章 进组   顾砚见他说的严肃,薄唇微微抿起,眼角分外勾人,目色却又平淡,“多谢小周先生提醒,小周先生也是。”   话落,他便滚着轮椅离开了周恙的视线。   背对着身后的周恙,顾砚微微挑眉,阖黑的眸子里透着清冷。   周恙见他转身进了办公室,又悄悄在门口蹲了好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奇奇怪怪的声音传出来,这才安心离开。   被顾砚勒令藏在角落的助理乐源脸色绷得紧,他刚才拿了衣服准备回来时,正巧看见周恙推着总裁从厕所出来。   当时就感觉不对劲,直到收到顾总那一记冷眼,赶紧又躲了起来。   他总感觉顾总越发骇人了,不说话的时候,能冻死个人。   不过顾总一向淡□□,什么时候竟然和周恙沾上了关系,那可是臭名昭著的周恙…   乐源头疼的很,顾总刚进圈子没多久,哪里知道这周恙是什么德行?   见周恙没了影子,乐源才谨慎出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对顾总说这件事。   转头对上顾砚幽深的眸子,乐源咬咬牙,算了,还是别说了,好不容易铁树开花,再整没了顾总还不得杀了他。   一低头,乐源就看到手机上顾总发来的信息。   【让张翼闭嘴。】   乐源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一旁的卫生间,折身走了进去。   墙角里瑟缩着的男人看他走进来,马上就认出了他是顾砚的人。   乐源讥讽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私自开设赌场、养‘鸡’,张总,胃口不小?”   张翼闻声,身子又抽搐了下,这些事他明明撇的干净,他怎么会知道!   “这些资料已经送到警局立案了,等你出了这门,就能看见那些警车了。在局子里安分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家小孩应该知道。”   “哦,对了,”乐源思索道:“你现在不至于死刑,不过你实在管不住你的嘴的话,想使点钱让你那‘姐’救你出去,我们老板手上的东西还有很多,送她进去见你,也不是不行。”   话落,乐源看着他那条被人卸了的胳膊,一脚碾了上去,“安分点?”   张翼猛地抬头,这是明晃晃的要挟,他老来得子,就那么一根独苗,要是真把她供出来,她肯定不会放过他儿子…   “你,你!”   周恙哼着小曲儿踩进了别墅大门。   耳边时不时想起顾砚的话,‘小周先生也是’,顾砚在夸他好看!   这是不是代表他跟顾砚已经是好朋友了呀,被徐导选中拍戏他也没这么开心!   周悯臂上枕着电脑,听到动静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见周恙心情不错,开口问道:“怎么样?”   周恙仰着小脑袋,轻哼一声,像一只急于寻求表扬的小猫,傲的不得了,偏这动作他做出来就是一副娇憨样儿,“导演要我呢!”   周悯绷着的脸,总算是笑了。   他趿着拖鞋,走到周恙跟前揉了揉脑袋,“咱们家小恙懂事了不少。”   “我厉害吧!”周恙眯眯眼笑起来。   “是是是,谁也比不上!”周悯落座在他跟前,脸色又严肃了些,“家里的生意离不开大哥,我明天就得走。大哥把福伯给你留下,你呢,就进组好好拍戏,在剧组受了委屈记得跟大哥讲,听着没?”   “啊,这么快就走吗?”周恙顿时又有点失落,他还没跟周悯住几天呢,但也不好让周悯继续陪着他。   周家家大业大,全靠周悯一个人撑着,太累了。   “是啊。”周悯捏了捏他的脸,“所以小恙要赶紧拍完,赶紧回家,别让大哥和爷爷总惦记你,知道吗?”   周悯触碰他那一瞬间,周恙脑海中一闪而过模糊怪异的画面。   那种感觉太熟悉了,他急于捕捉却什么看不见,只能挠了挠脑袋,‘嗯’了声。   第二天周恙起来的时候,周悯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福伯在厨房忙的脚不着地。   周恙囫囵吃着饭,一边听着福伯的碎碎念,一边收拾了东西先去了剧组。   周恙把行李放到了酒店,又赶紧打车去了剧组,想着提前适应适应环境,正巧看见了横店门口的李成。   周恙倒是没认出来他,是李成眼尖喊住了他。   “卧槽?”李成揉了揉眼睛,“你是小周?”   周恙动了动自己的精灵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原主以前拍戏的时候哪次不是踩点儿来,有时候脾气犯了还不来,急的李成脑袋大,现在他看见李成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滴个娘嘞,你真是周恙?”现在猛的在横店看见周恙,李成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前两天你说你去接戏,我还以为你是说梦话呢,结果你真去了,嘿,还被徐导给挑上了?”   “好小子,可以啊!”   “是呀,成哥,以前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现在我想好好拍戏。”周恙诚恳道。   “成!你能有这觉悟,哥就放心了。”李成豪爽一拍手,他带了周恙两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周恙这么乖的时候,心想着这小子总算是迷途知返了,先别管演技咋样,起码肯动弹了,“走,《葬行》那边正好来了几个主演,带你去认认人!”   话落,周恙就被他拉着去了休息室。   “柳东,我看你这经纪人对你也没多上心啊,嘴上说着要栽培你,实际好资源全都给了人周恙。”刚出剧组的同行拍了拍柳东的肩,像是提醒似的说道。   柳东微眯眼,听着这话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李成是在这里等着他的,两个人说好一起去跟导演吃饭,凭什么周恙一来,李成就跟着周恙走?   那本书上明明说,周恙没有接这部戏!   “长个心眼儿吧,柳东,你模样又不比他差,就他那演技…再说了,他那五百万粉丝现在也没剩多少了,估计两百万都没有,你要是不争气,啥时候才能混出头啊?”同行指着不远处最大的古建筑群,“你看看周恙的拍戏条件,再看看你的,咱们这戏,一集五分钟都没有,网剧都算不上,还指望跟人家徐琛的戏比?”   清晨一缕阳光斜照在不远处古老葳蕤的钟楼古阁上,像是镀着一层浮光,楼上几个纱衣妙人缓缓走过,像极了那画中的世界。   柳东看着那些楼阁,眼底翻滚着浓重欲望,整个人几乎笼罩在阴影里。   宋清止那个角色就该是他的!   那么好的拍戏环境,那么多拓展人脉的机会,本来是他的戏,凭什么周恙偏偏要跟他抢这部戏!   同行宽慰似的安慰了他两句,柳东眼底阴鸷,说出来的话却轻飘飘的,“比不得周恙会来事,我一个山里出来的,有什么法子。”   周恙那个演技,狗都瞧不上的东西。柳东眯眼,该是他的人,该是他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周恙被李成拉到休息室,见了几位主演。   原本哄闹的剧组,因为周恙的到来,突然蓦静了下来,围在一起的众人面面相觑。   不多时,手机纷纷震动了起来。   拍戏的时候,徐导为了联系方便,给大家创建了一个群聊,可现在,唯一没有响的,只有周恙的手机。   周恙顿时心知肚明,大家背着他,建了另外一个群。   【匿名】:“这就是男三?拜托,不是很想跟他搭戏!”   【匿名】:听说他喜欢秦影帝,上次还把人家堵在了横店门口,上上次把人家堵在酒店房门口,上上上次爬上秦至的床,被保镖连人带床一起丢了出来,要不是周恙花钱压下了热搜,这戏哪有他的份?   【匿名】:我也听过这消息,原来这事是真的啊,可他哪来的钱啊?   【匿名】:“链接:周恙和他那些金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匿名】:“链接:周恙在剧组耍大牌,周恙和某女星深夜出入酒店…”   群里一片默然,只有几个匿名在群里叽叽喳喳的碎语,把周恙说的污秽不堪。   咖位稍微大些的都没说话,这种事情最容易给别人留把柄,却都心知肚明的在看那篇帖子。   几位年纪稍长的,眉头越蹙越深。   “你们好呀。”周恙率先出声,打破了这片寂静,“好奇怪呀,为什么大家都有通知,就我没有呀?”   他回头看向李成,小鹿一样黑白分明的眼底晕着一层水汽,无辜又迷惑,“成哥,是不是我加错群了呀?”   天气还热,周恙穿了件浅蓝色连帽卫衣,搭着五分的牛仔裤,一双长腿又细又直,白的像藕,晃得人眼花。   李成:“…”这小子怎么还蔫儿坏蔫儿坏的。   周恙这话一出,大家脸上顿时面面相觑,脸上烧的羞赫。   言桓不爱看那些帖子,他离周恙最近,也最先反应过来,“你好,我是言桓。”   言桓长得清秀,却又不像弱不禁风的女子,有一番属于自己的干净气质,说起话来也是温柔。   周恙记起来了,书中说过,言桓接连三年卫冕视帝,却也连续三年‘金玉兰影帝’陪跑。但以他的演技出演《葬行》男一宋清烛,同时又出演了和男一长相八分相似的‘楚聊’,是绰绰有余的。   周恙知道言桓在给自己解围,眯眯眼笑的甜,握上他的手,微微鞠躬,“我是周恙,请前辈多多指教呀!”   言桓趁机给周恙介绍着其他演员,周恙一一跟他们打着招呼,唯独在听到‘秦至’的时候,眼神里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葬行》是一部双男主剧,除了言桓饰演的宋清烛是男主之一外,另一位男主公子诀便由秦至饰演。   秦至就坐在他对面,看着手机里的帖,他眉眼锋利俊俏,待人极其冷淡,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座冰山,冻的周恙脸皮疼。   他就是秦至啊。   周恙眉头微蹙,忍不住又偷偷瞥了他一眼,被男人发现偷看之后,被他那一记冰眼扎的又慌忙缩回了脖子。 第6章 剧本围读   秦至,那可是顾砚的发小呀!   顾砚从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抱走,和秦至一直在孤儿院长大。秦至比顾砚稍大两岁,在孤儿院的时候就一直很照顾顾砚,直到十一岁那年顾砚被寻回,两人这才分开。   后来秦至进入娱乐圈成为影帝,只因为这是能够接近顾砚最快的方法。   为了帮顾砚夺回家产,秦至利用自己的积攒的金钱与人脉和一众渣攻周旋。无奈人算不如天算,书中的一众配角都低估了宋希不要脸的程度。   后来顾砚被宋希下了剂*药,身为朋友却苦恋顾砚多年的秦至,为了缓解顾砚的痛苦,这才不顾顾砚的反对,强行和他**。   在那种情况下,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顾砚的问题,但周恙始终觉得,直至顾砚在书中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喜欢过秦至。   那种从友情演化而来的感情,更像是无可奈何的依赖,就像濒死之时抓住的一根稻草。   这也是一众网友勉强承认秦至是官配的原因。   可问题究竟出在哪?   原书里的周恙为啥要进娱乐圈呢,就是要追逐男神秦至的脚步呀!   周恙叹一口气,暗搓搓想原身喜欢谁不好,偏偏赖死赖活的喜欢秦至,现在还跟人家在一个组,搞不好秦至又以为自己是来看他的,这烦人的三角恋,回头还不知道咋跟顾砚解释呢。   万一顾砚误会了自己跟秦至,那才不好。   周恙越想越觉得头皮疼,回头无奈地看了眼李成。李成却看着秦至,活脱脱就像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一样,脸黑的能滴出墨。   周恙以前那些事李成也知道,他叹了口气,总算是明白周恙为啥这么积极了。   难怪这几天突如其来地说要接这部戏,十有八九的又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前辈好。”周恙叹口气,结结实实地给秦至鞠了个90度的躬,以前原主总是‘秦哥’‘秦哥’的喊,他这么喊,够恭敬吧?   秦至视周恙于无物,依旧埋头看手机,甚至懒得看他一眼,整个人越发冷漠。   周围几个人都坐在桌边上,手里捏着剧本,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原本融化的气氛此刻又凝固了起来。   言桓原本想做个和事佬,被自己的经纪人瞪了一眼,强拉着他坐了回去。   周恙咂咂嘴,秦至不理他就不理,正好他也不想跟秦至讲话。   正打算找个角落自己坐的时候,沉默已久的秦至缓缓抬头,清冷的眸子里满是厌恶,“我不希望和你这样的人合作。”   周恙:“???”巧了,他也是。   言桓终于坐不住了,一旁的经纪人也拦不住,起身道:“秦至,大家都是徐导选进来的,周恙又是新人…”   秦至闻言,淡淡瞥向周恙,“如果他也想爬你的床,翻你房间的东西,你就不会这么想。周恙,你还有做小偷的癖好吗?”   言桓一时语塞,他没看那些新闻,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事。   周恙抿唇,憋了一肚子的气,他才不受气呢!一仰头,气呼呼地用鼻孔对着秦至,“谁还没有年少无知的时候,林子这么大,我还不稀罕你的鸟呢!”   花样又还撞号,也就顾砚受得住。   周恙能数落出他一身毛病来,才不稀罕他。   秦至黑脸,捏的手上的剧本吱吱作响,“现在欲擒故纵的手段这么烂了?”   “你是长得帅,可长得帅的又不止你一个。”周恙从桌上拿了剧本,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了离秦至最远的地方,喃喃道:“有什么好嘚瑟的呀。”   要不是秦至对顾砚好,他周恙恙早就跳起来打他膝盖了!   讨厌,真的是第一眼就让人讨厌。   李成懵了,他觉得这发展有点不对,按着以前来说,那小周不得先扑到秦至身上,然后再被秦至连人带魂的丢出去,在后再回来,再丢出去?   秦至微眯眼,却不做声,越发觉得周恙贱到骨子里,现在竟然还跟着来了剧组,要是被顾砚知道,想到这儿,秦至整个人的气息又低了一度。   影帝不捧场,房间里偶尔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周围安静的不像话,那跟周恙坐一块儿的恨不得能离他十万八千米。   【匿名】:欲擒故纵也不是这么使得??秦影帝的鸟,谁敢溜?   【匿名】:…他啥演技你不知道啊,这尼玛赌前途啊,我仿佛已经看见了周恙提着包袱滚出剧组。   【匿名】:谁不知道周恙爱影帝爱的要死要活,他那几个大粉不就因为这事脱了粉吗?这会子倒知道要脸装清高了。   休息室里一阵安静,约莫过了十分钟,徐导才姗姗来迟。   徐导绕着场子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周恙身侧,“既然大家人都来的差不多了,那咱们就提前开始剧本围读啊。”   《葬行》听徐导讲到到一半,周恙就红了眼。   他真的太喜欢宋清止这个人物了。   宋清止身为南疆蛊族最小的王脉,在南疆蛊族招安以后,作为人质前去盛京送降书。   他年幼懵懂,只听兄长的意思,是去送文书,来去不过一月。   入朝嘉见那日,朝堂上因为他的去留吵的不可开交,逾半数的文官提议将他押入天牢,以做效尤。   宋清止这才知道,他回不去了,他是兄长宋清烛和谋士公子诀留在盛京的人质,是一步不可缺失的棋子。   那年十一岁的小王子身处异多,诺大的盛京里却没有他的归处。   满心欢喜等着归乡的宋清止一袭青衣,手里握着兄长送给他的小虫蛊,躲在角落里,不哭,也不闹。   皇帝高坐明堂,群臣厉声辩机,周遭皆是对宋清止滔天的恶意。   圣旨将拟那一刻,明堂下,一位少年挺身而出,当众怒斥群臣欺凌幼小,不顾众人颜面将他带了回去。   宋清止抬眸,那少年约莫比他大上几岁,却长得十分好看,英气自成,墨发高束,如瀑一般从玉冠上散落,同他的兄长,简直如出一辙。   后来,宋清止才知道,那人不是兄长,是大周少年成名的楚聊将军,一腔正骨,浩气正存。   在那十年里,楚聊对他好,将军府的人也爱屋及乌的把他当做了半个小主子。   所有人都以为宋清止会在楚聊的庇护下天真无邪的长大,只有宋清止自己知道,他是兄长的一把利剑。   大周的机密,楚聊的军报,只要他知道,兄长就会知道。   一次、两次、无数次。   楚聊倒在南疆战场上的那一刻,大周的无冕之王从此荡然无存。   “阿,阿止回家…”他哽着看着向他跑来的宋清止,从十年前入殿那一刻起,楚聊就知道,他的阿止要回家。   宋清止背着楚聊尸身,一步一步上了西凰山。赤手挖坟,几度泣血,最终倒在了楚聊的墓碑旁。   ‘何以乱世安,唯望西凰。高岭处,青衣白骨,不闻归来人。’   从一开始,宋清止就是《葬行》里最关键的一步棋,他是南疆的一把利刃,生生扎在了楚聊的心头。   徐导正讲着戏,外头突然‘轰隆隆’的想起了雷声,看着像是要下雨了。   他最后强调了拍摄时的几个点,和众人理解的基本没出入,就赶紧挥挥手让大家回了酒店,“今天都好好休息,明天拍定妆照啊!”   夏天的雨来的匆忙。   李成接了个电话,脸色骤变,勉强压下了心头不适,抓着周恙给他简略讲了下助理请假的事,可能得几天,见周恙没有不满意,又千叮咛万嘱咐别惹秦至,才转身离开。   周恙抓紧时间一路小跑,结果刚到酒店,外面就哗啦啦吓起了雨。   酒店环境虽然比不得大酒店,但已经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了,连他这样的小演员都可以独享一间房。   刚刚躺在床上,手机就一直震动个不停。   周恙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手机号,想着可能打错了,响一会儿大概自己就挂了。   谁知道那个手机号响了将近半分钟,周恙略略皱眉,划开通话,就听着那边吵吵闹闹的,像是似乎在谈论什么换演员、热搜的事,背景像是在公司。   这人只是打电话却又不说话,只是一开始冷哼了声,很明显就是让他听见这群人吵架的内容。   里面那个男人的声音很熟悉,周恙细细听了会儿,猛然反应过来,是李成!   能让李成气成这个样子的,除非出大事了…周恙马上反应过来,挂了手机去微博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一打开微博,《葬行》的话题已经上升到了第一个,接连三个话题占据了一、二、三的榜位,隐隐约约有爆的趋势。   #周恙将出演原耽人物‘宋清止’#   #周恙剧组耍大牌#   #周恙剧组呛声秦影帝#   里面的内容是一段视频,像是从监控里调出来的。而且里面的内容经过剪辑,大致能看出来是周恙和秦至拌了嘴。   【是秦至呀:不明白周金莲是什么意思?一个刚出道就糊的小透明,刚进剧组就对前辈这个态度,是觉得自己未来可期吗?】【沈玉也沈公子:是我想的那个周恙吗?他不是早就糊了吗?这是又抱上谁的大腿了,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我觉得,他演不了宋清止吧?我觉得我们家玉也明显比他好,这货上次还故意蹭红毯绊倒我玉哥来着[微笑][微笑]】【抵制周金莲:好嚣张!周恙这种艺人应该全网封杀吧?我寻思他这种演技这种人品能演得了我的宋清止?[疑惑][疑惑]】【秦至今年还是黑马:联合抵制吧,这种三无艺人留在娱乐圈当老鼠屎吗?】【葬行:说句实话,身为原著粉,本来就不大乐意看原著耽改。可一想太太也要吃饭,耽改就耽改吧,但是选角这么随意的吗?周恙?宋清止?确定吗?请问导演脑子进水了吗?】周砭眉,明明说好除了主演之外的角色一概不公布,他除了秦至,好像也没有得罪谁呀。 第7章 孤立   不到十分钟,又有一个热搜麻溜地赶了上来。   #全民抵制周恙宋清止#   看完这些热搜,周恙总算知道公司那些人在吵什么了。   无非就是热搜闹得太凶了,公司这边考虑到合约‘艺人形象出问题,要进行双倍赔偿’的问题,想着趁着宋清止的角色还没有确定,能换人就赶紧换人的问题。   可麻烦就麻烦在周恙和剧组合同已经签了,剧组那边也没有提出换人的要求,李成又正好想给周恙争个角色,这才和别的经纪人吵的不可开交。   周恙看着愈演愈烈的热搜,光是他一个人就快占了十分之一的热搜,《葬行》的官微已经沦陷了,下面骂声一片,还有不少直接人身攻击导演的。   如果这件事他迟迟不给个态度的话,这些人只怕会将个人情绪上升到整个剧组的演员。   周恙给徐导打了个电话,问问自己能不能把出演宋清止的事情告诉大众。   徐导思索一番,这次要是否认了却又不换演员,只会让事情发酵的更严重,倒不如直接给他们打个预防针,索性直接让周恙自己公布了去。   周恙在事情闹大之前给了声明。   【周周周周周~:对待自己该出演的角色,我会更加认真。不止你们想看最后的结果,我也是,大家一起剧播见呀[努力][努力]。】这个微博一发,果不其然地转移了战场。   【周金莲司马:您这话说得轻松,到时候毁了角色,我们去哪哭去?这部剧秦至言桓他们投入了多少的心血,你又付出了多少?就冲着张总王总李总拜拜屁股?】【抵制周·金莲·恙:拜托,演戏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吗?是你说能演好就能演好的?那要这样不就人人都是影帝了?】【金莲今天被男人##了没:普通话都说不清楚还会学古人说话,宁介东北人可真是牛掰?[微笑][微笑]】【小周小周呀:你们的哥哥就是哥哥,我们的弟弟就不是弟弟?有必要吗?就像周周说的,电视剧还没出来,谁又有资格说什么呢?】周恙的粉丝被压得起不来,沉在了最下面,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不过周恙也不是只看眼前的人,只要这部戏可以出成绩,这些人还能用什么理由说他呢?   周恙早上起来的时候,眼底还是乌青的。   但也不是因为热搜睡不着,就是一晚上的做噩梦,光怪陆离的什么都有,却又好像都和顾砚有关,但只要一醒来就忘了所有梦的细节,只依稀记得梦里那个无助的男人是顾砚。   不过‘好’的是,周恙一夜之间,多了七十万的黑粉,有沈玉也的粉丝,有秦至的粉丝,还有三十万大军不知从何处来,光是辱骂的私信就收到了成百上千条,不过他心态好,从不看这些私信。   大早上的刚进剧组,大家都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看向周恙,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周恙身上八卦个够,却又嫌靠近他惹晦气。   只有言桓给他打了招呼,他经纪人紧跟着狠狠剜了周恙一眼。   秦至倒是也来了,只是他一向看不起周恙,索性干脆连个眼神也不给他。   一路走过来,整个剧组跟他说话的人屈指可数。   周恙似乎已经预计到了自己在剧组不好过的日子,干脆先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乖乖看起了剧本,大家对他的改观也不可能在一瞬之间,那就慢慢来。   按着徐导的计划,今天应该是要拍定妆照了。   周恙挠挠头,他以前是拍过戏,但是没有像这次这么重的戏份,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流程是个什么样,只能先看着别人怎么做。   不远处刚下车的顾砚一眼就看见了蹲在角落里的周恙,像是被人孤立了一样,自己蜷缩在自己的领地里,但凡只要有人路过,他就会抬头看一眼,一时间还有些可怜。   上一辈子他就记得这小孩不怎么会跟人打交道,这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想起昨天的热搜,顾砚眉头微蹙,周家就任由这小孩在娱乐圈里被人欺负?   顾砚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轮椅,细细观察着不远处的小孩,不喝水也不闹,任由后脑勺翘着一撮毛,乖乖坐在小马扎上,剧本捧在手上,偶尔低头在念台词,认真的像等人来接的小朋友。   等到看也看够了,顾砚这才推着轮椅走了过去,停在周恙面前,笑的恰到好处的温柔,“小周先生是在这里拍戏吗?”   周恙闻声,一喜,抬头看见顾砚,蓦然笑的眉眼弯弯,“诶?顾砚你怎么来了呀!”   “我在这边有投资,过来和导演商量进度。”   少年眼底乌青一片,顾砚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小周先生昨天没睡好吗?”   周恙摇摇头,被凉风吹得鼻头里发着痒,他禁不住‘阿秋’了一声。   他顿时有些恼,这怎么一看见顾砚就打喷嚏呢。   顾砚微微一笑,扶了扶无丝的银边眼镜,打量着只穿了短袖的周恙,把自己身上的羊毛毯递给了他,“虽是初夏,早上却还是凉的。”   “小周先生还是穿的薄。”   啊…这。   顾砚也太温柔了吧。   “不用不用。”周恙摆摆手,止不住的挑着唇角。   顾砚身体不好,他把顾砚递过来的毯子又给他披了回去。羊毛毯轻轻一层,质感却是出了奇的好,松松软软,带着淡淡的雪松香。   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头赶忙冲顾砚道:“你不要投资那部《锦官城》呀!”   又怕顾砚怀疑似的,周恙乌溜溜的眼睛亮了亮,又说,“我大哥说啦,那部剧他不看好的,他不看好的一般都挣不了钱!”   原书里的顾砚就是因为投资了《锦官城》,结果到了后期,继母柳情给广电局的领导吹了吹风,结果顾砚的剧一直在待审核的状态,生生错过了最好的发布时期。   《锦官城》耗资巨大,迟迟不能播出,顾砚的投资不能及时收回来,甚至直接影响到了后期公司的运营。   越是这么想这,周恙就越是生气,《葬行》这部剧,他既然参演了,柳情就别想动手!   顾砚垂眸,眼睑处一片暗色。   周家似乎,并不涉及影视业,周悯更不会关心影视投资。   所以周恙,是怎么知道的?   他这样千方百计地过来,又是想做什么?   最好,最好不要骗他,顾砚想。   两个人心思各异地想着,空气骤然安静了一瞬。   周恙眼见着他只接过了那毯子,修长如嫩藕的指尖顺着那上面的纹路细细摸着。   他正寻思着顾砚为何不说话,谁知一低头正好对上那人微微受伤的眼神,连眼角都泛着淡淡余红。   顾砚紧紧攥着手里的毯子,像被人羞辱一般,微垂着身子,“怪我身子不好,糟蹋这毯子。”   哈?   怎么呢?   周恙心里四十米的大刀已经蠢蠢欲动。   谁!是谁!   谁敢欺负他的顾小砚!   “小周先生是嫌弃我的东西吗?”顾砚苦笑,“其实,没用过几次的。”   周恙‘昂’一声,他怎么会这么想。   是了,原书里总写顾砚因为身体上的原因而经常感到自卑,再加上自己上次正巧碰见顾砚差点被那啥…所以刚才他一定以为自己不用他的毯子,是在嫌弃他。   周恙眉头紧锁。   用!   必须用!   周恙一脸郑重的从顾砚手里接了过来,捧皇冠一样捧在手里,小脸绷得紧,生怕顾砚觉得自己怠慢了他,“我不嫌弃,我就是怕你冻着。”   顾砚闻言,脸上总算有了丁点笑意,却又像是万分的无奈,“我这腿,也就这样了。”   “不是的,”周恙一急,恨不得出一本书告诉顾砚,你的腿能好!   “能好!这腿能好!”   他记得《入计》里的顾砚后来不断地复健,后来明明站起来的,还可以站起来被秦至叉叉呢!   “那就借小周先生吉言了。”顾砚似乎并不抱希望。   化妆间那边传来催促声,周恙抓紧时间安慰顾砚,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直到顾砚终于红着眼点头,像是终于被周恙劝服,“小周先生,我真的能好吗?”   “能!”周恙蹲下身子和顾砚的视线齐平,往顾砚手里塞了只小小的蓝胖子,亮晶晶的杏眼眯起来,像一条银河,“顾砚,你不要泄气,你不比谁差呀!”   “很多人喜欢你的呀!”   周恙怕顾砚又自卑,急的解释,却没有注意到对面轮椅上的人听到这句话,眸子越发漆黑幽冷,染上一抹戾气。   化妆间那边催的急,等不到顾砚的回应,周恙匆忙道别,抱着毯子跑了过去。   不远处的秦至似乎看见了顾砚,微微一愣,朝他走了过来,“阿砚,你怎么来了?”   顾砚微眯眼,脸色骤冷。   顾砚对他的脸色确实算不得很好,但秦至似乎习惯一般,在他腿上看了看,“毯子呢,没带?”   “我去给你拿条新的。”   “不必。”顾砚声调倏地冷漠,凉的像数九寒冬的冰野,把玩着周恙送给他的蓝胖子,折身离去。   话落,秦至愣在原地,看着顾砚离开的背影,不多时,他眸中的火渐渐把倒映在眼中的顾砚烧了起来,烧的他体无完肤。   他觉得,早就该这样做了。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脸色微冷,生生压下了欲望。   秦至总感觉,从一个月前起,阿砚似乎像是变了个人。   周恙匆忙跑进化妆间,造型师瞥了他一眼,随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件脏兮兮的红色纱衣递给周恙,“换这件。”   周恙低头,翻来覆去地将那件衣服看了个遍,手上被红纱衣染的尽是掉价的红色,“可是,宋清止明明穿的是青色,你给我红色干什么?”   造型师不满周恙的反驳,指着地上那一堆胡乱堆在一起的衣服,“大家都很忙的,你自己不会找,说不动过两天这角色都不是你的,在这指手画脚?”   “真把自己当成个角儿了!”造型师低喃着。 第8章 卸妆   周恙环视一圈,偌大的化妆间里,就只有他和试衣间里的两个演员,而那个对着他发脾气的造型师不知道拿着手机在鼓捣什么。   周恙心知自己不受组里人的欢迎,先前和秦至的关系,已经让剧组里的人有意识无意识的孤立他了。万一在这里再吵起来,拖慢了进度,大家也只会更觉得是他自己无理取闹。   周恙鼓鼓脸,把怒气积攒下来,蹲下去自己摸索着找衣服。   地上那堆衣服满满都是影楼风,像是便宜染料染上去的,质量差的要命。还没多久,周恙藕白的手就被染的黑一块红一块,好不容易从里面找出了件青色的纱衣,却没有白色的里衣打底,周恙又满屋子地绕了一圈,才在最角落的地上找到了衣服。   “找到了?”一旁的造型师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坐过来。”   然后就开始用那些刷子在周恙脸上涂涂画画。   周恙看着自己鼻子上的鼻影,近看像被人打了一拳,略略皱眉,“这个是不是画的太深了?”   造型师不理他,只管画自己的,过了一会,又生硬的给周恙套了个头套,紧的周恙头皮疼。   “我感觉这个不太符合…”   “好了。”造型师打断了他的话,“徐导刚找人催你呢!”   外面催的急,周恙看着镜子里自己过分浓重的眼妆,紧紧皱着眉,顶着头皮出去,这个样子是没办法拍定妆照的。   谁知道刚一出去,就在转角碰上个扛着摄像机的,像是个录花絮的,“周恙,来,笑一笑!”   “请不要拍我。”   周恙微拧眉,下意识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朝着拍摄的地方跑过去。他今天的妆容如果不精修看上去实在是太糟糕了,如果不小心流了出去,恐怕大家对他的印象更差,更别说那些原著粉了。   扛着摄像机的人似乎没拍到周恙的正脸,低头骂了句脏话。   摄影棚里人很多,徐导正忙着和摄像给秦至拍定妆照,顾不上其他人。   周恙挨着墙角站,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周恙生怕碰到谁,不断往墙角缩,乖乖等着徐导忙完了重新跟他商量服装的事。   手机振动,周恙有些郁闷地打开看了眼,是大哥发过来的信息。   “小恙,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周恙鼻子一酸,一天的委屈都攒在这一刻。   在这个没有任何朋友亲人的时代,周悯和顾砚仿佛就是他所有的寄托。   他轻轻搓了搓眼角,生怕妆花掉,不让自己哭出来,硬撑着给大哥回了过去,“没有。”   远在东北的周悯眉盯着屏幕上的‘没有’两个字,深深蹙起了眉。   那些热搜他也看过了,有好几个骂的厉害的,统统发了律师函。   他弟弟要是真没事,这会子视频都打过来给他炫耀了。   周悯看着不远处正在处理文件的助理,“文东,你去江城调查一下。”   周恙害怕自己的样子被别人拍下来,只好又面对着墙,耳根细细听着徐导是不是要喊他的名字了。   “小周先生?”   周恙一愣,谁会叫他‘小周先生’呢?   像是顾砚在喊他,轻飘飘的一声,很快被淹没在了嘈杂的工作声里。   周恙动了动尖尖的精灵耳,肯定听错了,这个时候,顾砚还现在和别人谈工作呢。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小周先生?”   嗯?   周恙又一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转身一看,男人正温润地看着自己,嘴角微微挑起。   “真的是你呀!”光是看见顾砚,周恙都很开心了,满心的烦恼全都跟着消失不见,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明媚起来,“你说谈工作,是来我们这里谈吗?顾砚你投资我们的剧呀!”   周恙心下一喜,原来顾砚真的有在听他的话,没有投资《锦官城》!   原书里柳情仗着顾家的身份从中作梗,直接导致了顾砚那部戏亏得厉害,收益率远没有投入的钱多。后来又遭到了公司股东的匿名投票,顾砚在‘观云’首席执行官的权利被收回,手里除了顾母给他留下来的公司股份,再也没有可以和顾家继弟继母对峙的筹码。   “昏暗不见光的别墅里,窗帘拉的严实,唯一透出一缕微弱光线的缝隙处,依稀可以看清那处坐着一个人,指尖撵着猩红的烟火…”   周恙微微拧眉,那时的顾砚,才真正是砧板上的鱼肉。   顾砚听了他的话,微点头,上下打量着周恙的扮相,少年身上的青纱廉价的像影楼风,头套戴的也有些歪。   他突然有些想笑,周恙自己都傻得被人算计,又能从他这里骗些什么?   瞧见少年眸中不知何来的悲伤,他眉头微微蹙起来,“小周先生?”   “啊…你可以叫我周恙的。”周恙回神,忙摆摆手,眼神坚定,“你,你放心,我会努力给你挣钱的!”   顾砚眉眼越发温润,“那就辛苦恙恙了。”   恙恙。   真好听。   周恙不经意红了耳根,说起来,还没有人这么喊过他呢。   顾砚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示意周恙头套没有带好,“恙恙可以推我去隔壁房间吗?”   周恙看了眼徐导,正在给秦至拍定妆照,那里的事情还很多,一时间轮不到自己拍照,赶紧点点头,推着顾砚走到了隔壁的房间。   屋子里开着空调,还放了一个小的软沙发,茶几上放着杂志,周恙四处看了看,像是一间休息室。   顾砚推着轮椅,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的拿起一片棉纱,倒了点卸妆水,冲小孩招招手,“过来。”   周恙轻‘唔’一声,“怎么了吗?”   顾砚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示意他坐下来,周恙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坐在了他跟前。   “闭眼。”顾砚轻声道。   柔软的绵巾轻轻擦在脸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凑在周恙鼻尖,他只感觉自己心跳的砰砰砰。   顾砚为什么要给他卸妆,难道是他这样太丑了吗。   他虽然没有顾砚好看,也比不上秦至人高马大,但是这么嫌弃他,他也会伤心的呀。   周恙生怕丑到顾砚,不自觉地呼吸都放轻了,眼睛悄咪咪地睁开一条缝,却发现那人俊美的脸放大在眼前,狭长的眸子认真又含蓄。   雪松香随着顾砚的呼吸凑在周恙鼻尖,他还没跟哪个朋友挨得这么近呢,一下烫红了脸。   “顾,顾砚,”周恙慌忙别过脸,澄澈的小鹿眼眨了眨,“我,我还要拍照,不能卸的,而且,这是别人的地方。”   少年的下颌线精致的不像话,白皙的侧颊上肉眼可见的松软绒毛,淡淡的奶香萦绕在顾砚鼻尖,惹得他喉结微动。   “我知道。”顾砚托着他的下颌,声音沉了又沉,“把脸转过来,这儿没擦干净。”   顾砚的声音很好听,像是空涧流水,温雅端方。   朋友之间这样也是很正常的呀,周恙想了想,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呢,又往他跟前凑了凑。   顾砚动作很轻,在周恙的眼角处擦得尤其小心,那处上妆的时候,造型师像是力气大了,怎么擦也擦不干净那片余红。顾砚似乎有些瞧得不大清,离近了些,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周恙脸上。   周恙长长的眼睫轻颤,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   两个人近的几乎可以听见心跳声。   “阿砚,我刚才看你过来…”   门被推开的瞬间,惊动了休息室里的两个人。   秦至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毯子走进来,正巧看见顾砚倾身凑在周恙唇间,一个呼吸间,两人似乎要亲在一起。   周恙猛地睁眼,慌忙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脸颊一凉,顾砚的唇尖从侧颊上滑过。   好、好凉呀!   周恙抿唇,侧颊渐渐浮上一抹绯红!   直到一记带着凉意的眼神直奔周恙而来,周恙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缩了缩脖子,面上无辜地看向秦至,心里却有一种捉奸在床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周恙愣愣看向顾砚,又虚虚地看向不远处的秦至,对方眯起眼,吓得周恙不敢出气。   原来这是秦至的休息室啊,他用了人家的化妆间,还,还让顾砚给自己卸妆。   周恙脑壳里一闪而过眼前两人的关系,忽然明白了,顾砚投资这部剧,会不会是因为秦至呀,毕…毕竟他们从小长大,以后还会更亲近的。   想到这,他小脸一耷拉,原来不是自己帮了顾砚啊,他还以为帮到了自己的好朋友。   秦至手里的毯子从指尖滑落,幽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周恙,房间里的气氛一下低到了极点,死死盯着周恙。   灼热的视线逼得周恙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思,不得不抬头看他。   “我没亲到他,我们只,只是朋友!”周恙吞了吞口水,悄悄看了他一眼,试探道:“你信吗?”   见他不说话,周恙又探着脖子看他一眼,说,“你听我解释,或,或许我们亲到了,但是我们不是故意的。”   秦至的脸色不可查的黑了一个度。   好吧。   周恙叹口气,要是他的话,他也不相信。   秦至直接略过周恙,直直看向顾砚,“我听你说。”   顾砚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绵巾,冲周恙挥了挥手,“恙恙,过来。”   周恙擦着墙缝悄悄往外走,希望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忽然听到顾砚在喊自己的名字,脚步一顿,莫名的心虚感浮上心头。   不行!   顾砚在害怕,顾砚需要他!   他周恙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让顾砚一个人去面对这些?怎么可以把顾砚一个人丢在这里呢?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承担秦至的怒火?   虽然秦至对顾砚很好,但是万一他生气起来,对顾砚强行**怎么办!   周恙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顾砚红着眼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抓着自己的衣角,脆弱又无助,‘小周先生不必担心,我并不多怕。’   周恙越想越后怕,万分庆幸顾砚即时喊住了自己,他哪里能真的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想到这,周恙退了两步,挡在顾砚身前,拿出了男人的风范,直直对上秦至冰冷的目光,“是这样的,我刚才确实是不小心那啥了顾砚,希望你能理解他的难处,不要为难他。”   是他蹭到了顾砚,顾砚是被迫的!   秦至略略挑眉。   他像是一眼看穿周恙那些把戏,眼神落在周恙身上的时候,又冷了一个度,“所以,你这是得不到我,用阿砚挑衅我?”   顾砚闻言,一向平静的眸子微微眯起,暗了一层又一层,似乎有些事在他意料之外。   嗯?   不,不至于吧。   周砭眉,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呀,只是希望秦至不要欺负顾砚,怎么就挑衅了。   “对于小周先生来说,我不过是个替身?”顾砚拉着周恙青纱的一角,声音脆弱,却又像是在强撑着,似乎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我懂了。以后,不会再打扰小周先生了。”   脑海中刚刚飘过的一幕□□浮现在周恙面前。   “不是的!你造啥了呀你就造!”周恙急得话都说不利索,脱口而出就是东北话,顾砚这咋又叫他‘小周先生’了呀!   “你掰则么想,我妹有呀!”   “我都收了你的毯子了,我跟你天下第一好!” 第9章 惩戒   周恙话落,便觉得如芒刺背。   秦至的目光灼灼落在他身上,周恙感觉,秦至想把他们这对奸夫…哦,不对,天下第一好的好朋友烧成一团灰。   简直头大。   顾砚像是得到了慰藉,却依旧不敢确定似的,目光里满是谨慎,“你说,我们,天下第一好?”   周恙心疼他这样子,想起顾砚被人欺负的日子,突然有一个人对他好的话,他会分外珍惜的吧,难怪会这么脆弱又坚强。   思及此,周恙重重点头,“就是天下第一好!”   谁也不能取代顾砚在他心里第一好朋友的位置!   “好、好。”   顾砚修长病白的手依旧紧拽着周恙,指尖惨白,一边轻喘着气,显然是刚才气急攻心,身体又不舒服了。   周恙见状,忙倒了杯热水递在顾砚手上,全程把秦至当成了没事人,“让一让,掰搁这儿挡路呀你!”   转身一脸关切地看着顾砚,“你身体要紧,多喝热水。”   场务在外面喊着周恙的名字,估计是轮到周恙了,周恙身形一顿,为难地看了眼正在喝水的顾砚,又生气地瞪了瞪秦至。   秦至对顾砚的心思他太清楚了,万一他走了,秦至不怀好意怎么办?   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顾砚是不喜欢秦至的!   不行,顾砚必须跟着他!   踌躇间,徐导人已经走了进来,利索地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八卦味道。   定睛一看。   嚯!   果然,两位绯闻男主都在这里,还有《葬行》的投资人。   唉。   徐导欣慰地看了眼顾砚,这年头做演员难,做导演难,做投资人更难,还得亲自开导演员感情问题。   “顾总也来了哈!”徐导始终忘不了那天卫生间里的惨叫声,腆着笑脸冲他打了个招呼,看向周恙,“都谈好了吧?”   啊,徐导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谈话。   难不成一直在听墙角吗,不过看他这样子,应当是没听到多少的。   周恙弱弱点头,他哪里敢让徐导知道自己亲了顾砚呢?   “你这衣服…”徐导眯眼,心里一片门儿清,他就那么会儿没盯梢,就发生了这事。   组里总有那么几个游手好闲吃烂饭的,仗着周恙人糊,随便欺负。   他皱皱眉,“谁给你挑的衣服,来不及了。去言桓那,他那有个造型师挺闲的,让他给你挑件衣服。”   “可这里…”周恙担忧地看了眼顾砚。   顾砚冲他抿唇,示意他不要担心,“有事电话联系。”   周恙点头,越发觉得顾砚太贤惠了,难怪会被那么多人欺负。   想着徐导在这里,秦至也不敢怎么样,他狠了狠心,走了出去。   周恙一走,化妆间里的气息骤冷,冻的徐导打了个颤儿。   顾砚微挑眉,声线低沉,“负责周恙的造型师在哪?”   徐导被顾砚冻的打了个寒颤,心知这是顾总生气了。   他虽然十分好奇顾总怎么突然关心起周恙的事了,不过还好,顾砚这人一向洁身自好,从来没和演员传出绯闻。想来是周恙受了委屈,又正好碰上了顾总,这才找他告状了。   徐导赶忙让场务把那人找了过来。   身后的秦至薄唇紧抿,盯着顾砚的地方,眼神越发炽热,与看周恙的时候仿佛是两个极端。   秦至性子冷,一旁的徐导生怕他再跟顾砚闹起来,连推带拉地给他整了出去,自个儿又进来。   “徐导,您找我有事啊?”   给周恙化妆的化妆师叫陈雅,这次是跟着她师傅若楠过来见世面的,若楠是《葬行》剧组妆造的总负责人。   她本以为能跟着若楠在秦至或者言桓面前刷一波好感,给自己铺路,谁知道她师傅居然把她分给了周恙!   况且周恙一没背景,二没演技,她跟着周恙能有什么前途?   徐琛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顾砚,“顾总啊,这,就是给小周化妆的那位,叫陈雅。”   顾砚把玩着手上的蓝胖子,漫不经心地抬头,微微勾唇,“陈雅?”   空气莫名停滞了一瞬,压抑的紧的喉咙几乎进不来气。   陈雅一向惯会看人下菜,一时间听着顾衍的意思,却拿不准他的心思,“…是,我是陈雅,顾总好。”   “我不好。”轮椅上的青年微微摇头,眉眼温润,说话声也是细水长流般的。他看向陈雅,“我一个残废,哪里好呢?”   陈雅脸色一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顾总,“顾总您说笑了,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那,那我也不敢瞧不起您呐。”   顾砚垂眸,长睫微敛,抬头似笑非笑,“所以你是觉得,周恙好欺负?”   陈雅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强烈的预感直奔心头。   这,这总不会真的是给周恙算账的?   不,不可能!   周恙他能有什么背景,不然也不会只是一个三线。   等不到她说话,顾砚轻笑一声,“看不上他?”   陈雅手比脑子反应快,赶忙摆摆手,“不,不是,只是周恙他,他脾气大,我哪里敢看不上呢!”   “那些衣服.,造型…都是他,他自己要求的。顾总,您也知道,我只是个打工的,他不这么说,我,我哪敢呢?”   陈雅说的确实是对的,以前的周恙耍大牌的时候多了去了,她这么一说,谁知道是周恙欺负她,还是她欺负了周恙呢?   顾砚视线上移几分,似乎赞同她的说法,“这么嚣张吗?”   陈雅听他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却还是谨慎地没说话。   徐琛一看,没想到这陈雅这么会搬弄是非,顿时急了,“顾总,这周恙也不像…”   顾砚抬手,截断了徐珂的话,看向陈雅,“这么嚣张的,确实少见。”   陈雅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装着一副想点头却又不敢的样子。   “我是说你。”   陈雅猛然间瞪大了眼睛,像是呼吸不上来一样,死死看着顾砚。   “想搭条通天的□□往上爬,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不是?我倒是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顾砚抿唇,慢条斯理的,“不如,你就从群演开始练习?”   陈雅一怔,群演?   她跟着若楠,哪次不是男主,怎么可能去给群演化妆!   这事情就好比一线女星去给十八线做了配,自降身价,日后想爬上去,多的是嘴能用这事踩她一脚!   她还怎么出头!   “不!不行!顾总,我,我师傅是若楠,业界有名的若楠妆造!我…”陈雅下意识就要去抓着顾砚。   顾砚不动声色地闪过,眸下毫不掩饰的厌恶。他抬头,问道:“还是说,你师傅也想去?”   言桓一看是周恙过来了,赶忙招招手让他过来。   徐导那边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发生了什么事,言桓心里也清楚。他也算是组里头的老人,照顾照顾新人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他总觉得周恙还是个未成年,哪里离得了大人。   言桓的造型师很负责,《葬行》本就是一部火遍天的耽美小说,她对其中的几个人物自然也有认识,专门从一旁的服装室里配出了一套适合周恙的青衫。   剧组里有的衣服是专门订做好的,价值不菲,怕的就是演员化妆的时候蹭到衣服上,所以剧组里统一都是化好妆才能换衣服。   造型师一边给周恙化妆,周恙一边抬着头,不敢动,一边则悄悄地解着腰间旧衣服的带子,这样等会就会省下很多时间,直接去拍造型。   言桓的拍摄进度早已经完成,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正在看杂志,目光一瞥,便看见周恙软乎乎的小爪子在腰间解着一缕青丝,结果却越解越绕,还差点把自己又细又嫩的手指头给绑起来。   言桓看了好一会儿,那白嫩嫩的爪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绕来绕去也出不来。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声,放下手中的书,朝周恙走过去。   轻轻打开他的小爪子,“怎么能这么笨?”   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艾草香,正是言桓身上的味道。   言桓侧蹲在他身旁,给他解开了衣衫。   周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本能地往后退了退,“谢谢言哥。”   言桓倒是没他那么害羞,起身揉了揉他软塌塌的脑袋。   一旁的经纪人像是早就看不下去,瞥了眼周恙那副做作样,冷哼一声,“我们言桓对谁都热心肠,也别以为对你稍微好点自己就是个例外,他对别人能更好!”   “静姐!”言桓看她一眼,陈静觉得自己点到为止,自然也就闭了嘴。   “小恙,别介意,静姐他就是这个性格。”   周恙摆摆手,讪讪笑了笑。   好不容易收拾好,言桓正好没事,提出带着周恙走一遍流程。   周恙哪里还敢?   光是陈静那杀人的目光,就要把他扎个半死。   言桓哪里能让他一个人走,半推半就地除了化妆间,带着周恙去了拍摄的地方。毕竟有他在,很多人就算心里有气,也不敢对周恙怎么样。   结果两人刚出去,就碰上一个哭的不能自己的女生跑了过去,擦过周恙身侧时,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恙无辜眨眨眼,隐隐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就盯着她多看了几眼,那、那不是之前负责他的化妆师吗?   “她怎么了呀?”周恙心道,我可没有骂她呀。   言桓瞥了眼跑过去的陈雅,淡淡道:“自作自受吧。”   片刻后,顾砚蹙着眉心,从休息室里出来。   一眼就看见言桓勾肩搭背的搂着周恙,周恙似乎也在喊他‘哥’。   眉心越蹙越深,顾砚指尖勾在蓝胖子上面的铁环上,表情说不出喜怒。   小孩似乎找到了撑腰的?   半晌,他盯着那道背影,蓦然垂了眼睑。   摄影棚里一如既往地热闹。   “挺好!”摄影师路子一边换着姿势拍周恙,一边啧啧叹了两声,“言哥,这小孩是你带出来的?镜头感真不错!”   “李副导,你们可真是捡着了啊!”   路子是摄影师界的大佬,拿过好几个奖,多的是人找他拍照。   不过这人一旦成了名,脾气也大,李副导怎么也想不通,路子今天破天荒的头一次夸了人,居然是周恙?   李副导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玩水玩的欢快的少年,“这是周恙。”   路子一愣就是好半晌,没再说话,只寻证似的又看了眼李导,直到对方正儿八经地点着头。   今天早上的热搜他也看了,忙活了一天都没见到的大牌儿‘周恙’居然在此刻见到了。   路子看着不远处的周恙,猛地笑了一声,谁能想到被网友喷成筛子的周恙这么有灵气?   言桓站在一旁,听着路子的话,嘴角不经意挑了挑,周恙确实是他见过很有灵性的演员。   他看向莲花池子里旁若无人戏水的周恙,嘴角漾气两枚浅浅的梨涡,墨色的长发高高竖起,扎着靛色的发带,青色的袍子被撩至腰侧的竹篓里,像是抓到了什么,他猛然抬头,眼里亮晶晶的,冲着镜头挥了挥手里甩尾的游鱼。   摄影师眉心一动,赶忙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快乐是会感染的,言桓嘴角的笑意更甚。   “小周,挺好,继续保持!”对于有镜头感的人,路子一向格外宽容,喊周恙换了身衣服,“这次拍十年后的定妆,状态得换一换!”   得了夸奖的周恙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好。”   周恙按着摄影师的要求,在言桓的帮助下,又换了身成年后的袍子。   这次是一袭白衫,鼓风机吹得周恙眼角泛着微红,难受的他始终进入不了状态。   周恙是第一次在剧组亲身体验这种东西,却一直在生理流泪。   拍戏是需要真实情感的,生理流泪一眼就能看穿,那哪里行?   周恙心急,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路子。   路子也看出来他是不适应了,干脆给了他五分钟的调整时间。   大家拍摄的时间都很紧,周恙哪里敢耽搁,只能跑到鼓风机跟前,大风呼呼地刮在他脸上,眼泪不停地直往下流,周恙又怕蹭掉妆,不敢大幅度地动作揉擦眼睛,只能抬头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风吹的节奏。   哪有人是这么适应鼓风机的?   就算是言桓,当初也是自己私底下练的,怎么可能有人能一直禁得住鼓风机这么大的风? 第10章 新助理   言桓正想拦着周恙,却被一旁的副导拦了下来,“你不可能什么事都教给他,周恙要是打算好好做演员,就得自己摸索。”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李副导看着不远处和自己较劲的周恙,“他比你运气好,出道不到一年就演了个这么大的角儿,为了角色,合该他多受些罪。”   路子没说话,只在一旁看着倔强的周恙。   强大的风吹得周恙眼皮疼,他搓了搓,又往后稍微站了站,感觉要好一些了,又往后稍微站了站,就这么一点点的,周恙终于进入了状态。   少年衣袂飘扬,负手立在崖头,发丝翻飞的瞬间,他好像看见了楚聊的千军万马隐没在南疆铁骑之下,他看见大周奉为神祗的楚聊被□□擦过,血染了出征的那袭白衣。   楚聊满身血污,溅在那匹白马身上,无数只羽箭朝他袭去,可他却偏偏执着于回头,只因那崖头上,有他想再看最后一眼的人。   周恙伸手,想抓住些什么,却只摸到了逐渐泛白的发丝,左眼一滴清泪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那一刻,他就是宋清止。   “OK!周恙状态不错!”路子忙的脚不沾地,顾不得周恙就去修照片了。   直到言桓拍了拍周恙的肩头,周恙才回神。   “很好。”言桓说,“要学着出戏。”   周恙眼角还挂着泪珠,一听他这么说,默默点了点头。   言桓是连冠三年的视帝,从默默无闻的小龙套到如今的视帝,那可是一点水分也没有的。   唉,这人真的是跟顾砚一样的温柔啊。   言桓也不多说,演员入戏太深,出不了戏是常有的事,也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说得通,倒不如让他自己想。   言桓把手机递给他,“喏,刚才拍摄的时候,你手机一直在响,怕耽误你拍摄的进程,就没告诉你。”   周恙道谢,接过手机一看,是李成打来的电话。   他正好有空,就给李成回了过去。   “李哥?”   那头的声音有些憔悴,“小周啊,你也别担心,这边的角色不会给你换掉,投资方点名道姓要了你。”   投资方?   那不就是顾砚?   周恙抿抿唇,心头一暖,顾砚怎么这么温柔呀。   “你自己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微博上的那些事你也别管。我昨天晚上查过了,你接这部戏的消息,可能是咱们公司里的人放出去的,还有公司给你临时找的那个助理,可能出问题了,那人临时反悔,现在电话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这两天你在剧组行不行,要不明儿哥过去陪你?”   “不用,成哥。”周恙想了想,“是乔羽吗?我之前试戏的时候碰到他了。”   那边寂静了一阵。   “应该不是,他进了《锦官城》的剧组,”李成的语气带着些歉意,“我估摸着是我手底下的人,叫柳东。”   周恙挂了电话,细细回想着和‘柳东’有关的一切。   如果他不是原主,没有接这部剧的话,那宋清止的角色应该是柳东的。   柳东在拍摄《葬行》的时候,碰到了同样在横店投资《锦官城》剧组的顾砚。   当时顾砚的继弟顾城来剧组挑衅,正是柳东解顾砚于水火之中,两人都出生贫苦,自然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而柳东对于顾砚细心的照顾,也让他成了顾砚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可是现在柳东没有参演《葬行》,而顾砚也没有投资《锦官城》,他们两个自然也不会认识。   想到这,周恙心里顿时有些愧疚。   那种感觉就像…他抢了属于柳东的东西。   所以,于情于理,柳东好像报复自己也没有什么错。   就让柳东这一次,周恙想。   忙完定妆照,天也黑的差不多了。不远处的影棚里依然亮着灯,场务和部分演员都还没有散,只有些年纪大的先去休息了,大多数人还聚集在棚子里讨论成片。   周恙帮不上忙,也不敢走,生怕组里有什么事找不到自己,只好借着薄弱的灯光一遍又一遍地背着台词。   一下午拍了几十近百张照,周恙累瘫在剧组的躺椅上,这突然的工作强度上来,他竟然还有些累,昏昏欲睡的感觉一上来,谁也挡不住。   周恙以前也只是在剧组偶尔客串一下,更多的时候都是助理跑来跑去。   这次拍定妆照的时候,演员都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就连那些男四男五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助理过来通知,只有周恙,一个人抱着厚重的衣服跑来跑去。   晚上的剧组闷热的很,不像早上,还稍微凉快些,蚊子也随之多了起来,周恙身上脚腕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包,痒的他一直伸手挠。   顾砚和徐导刚商量完拍戏的进度,一出来就看见周恙这个团子软趴趴地躺在椅子上,额间渗着细碎的汗滴,跟着椅子晃来晃去,像是累坏了。   顾砚蹙眉,这小孩像是没有助理。他瞥了眼桌子上的小风扇,打开对着周恙吹了会儿。   周恙睡的懵懵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凉风从侧颊吹过来,凉凉的,软软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上打了下,蹭到了蚊虫叮咬的地方。   痒意得以舒缓,舒服的周恙眯起眼‘唔’了声。   眼前人眸色深不可查地暗了暗,小白团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长长的黑发如瀑布一般从肩头倾泻而下,像一只困倦的猫儿一样,蜷缩在椅子上,偶尔还会说几句梦话。   “…砚,砚砚别怕嗷。”   顾砚眼睫轻颤。   上辈子从出生开始,他就一直活在算计里,每个人脸上都贴着和善的笑,却又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他哪一天突然死掉。   从来不知道被人捧在手心里是什么滋味,如今面对周恙这突如其来的善意,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濒死的人行走在沙漠里,面对着不远处突然出现一眼清泉,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本性使然而已。   顾砚垂眸,看着熟睡的周恙,这小孩当真是谁也不设防。   他轻推了推周恙,“回去睡。”   周恙不听他说,困意上来了,哪里还叫得醒,这一点他倒是和原身像了个十成十,干脆翻过身子继续睡。   两人正无声地僵持着,忽然一阵铃声传来,惊醒了周恙。   周恙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摊在躺椅上,接通了电话。   “小少爷,我是文东。”   周恙听着这个名字,瞬间清醒。   文东,他大哥周悯的私人助理,可以说是他们周家从小栽培出来的人才之一。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文东对周恙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小少爷可是没有表面上这么尊敬,愿意捧着他只是为了报答周家的知遇之恩。   “文东哥,”周恙瞬间坐了起来,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怎么了吗文东哥?”   又是哥?   顾砚微微蹙眉,盯着周恙细长的脖颈。   月光下,少年背对着他,乖乖盘腿坐在摇椅上,因为太热,如瀑的黑发被斜撩到脖颈侧处,只露出一截细长如藕的脖颈。   那边还没答话,周恙忽觉耳边一阵阴风刮过,下意识转过头就看见正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的顾砚,“…顾”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自己捂住了嘴。   不行,文东是大哥的人,要是让文东知道他跟顾砚在一个组的话,他就别想演戏了。   又怎么照顾顾砚呢?   不远处的顾砚似乎听到了喊声,回头看了眼周恙,对方正捂着嘴,好像‘顾砚’这两个字有多么见不得人一样。   顾砚薄唇紧抿,下一刻强撑嘴角的笑意,像是明白了什么,兀自却红了眼眶。   他只对着周恙微微点头,便垂了眼睑,转身离去。   身影竟还有些落寞。   周恙握紧了手中的电话,瞬间觉得自己像个渣男,可,可他什么也没干呀。   “小少爷,顾什么?”   那边一连喊了几声,周恙才反应过来,应了声。   “微博上的事情我会处理,”文东声音冰冷的像机械,“明天下午四点,我会抵达江城。以后,我将会是您个人的私助,您所有的出席活动和剧本,都将会由我负责。”   “…昂,不不不不…”   “喂?”   不等周恙拒绝,文东就挂了电话。   周恙懵懵半晌,文东要来了?   原书里也没说文东回来啊,那顾砚怎么藏呀!   摄影棚里稀稀落落走出了几个演员,徐导看大家今天太累了,也不好赶夜戏,干脆让他们提前散了场。   周恙如释重负,拖着沉重的身体,一头栽倒在酒店的床上。   微博上依旧吵的热火朝天,#全民抵制周恙宋清止#的热搜依然还在上面挂着,私信比之前的又多了一倍。   周恙揉了揉自己的小脑阔,做演员真的好难啊。下一秒,一倒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咚咚咚’。   周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把被子卷在了光秃秃的身上,蹦下床一蹦一蹦地去开了门,面前人严谨的连发丝都梳的一丝不苟,左臂里夹着厚厚一沓的文件。   这人他不认识呀,周恙想。   “请问你是哪位呀,是赶通告吗,可现在才五点。”   男人挥了挥手里的文件,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关于周恙的信息,他低头看着卷成粽子的周恙,“小少爷,我是文东,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送您去上学的时候,您不记得我也正常。”   还好还好。   周恙一口凉气差点缓解不上来,生怕自己被人瞧出破绽,“文东哥,你,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看来小少爷还没有看微博。”   文东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完全无视了周恙的存在。   什么微博?   周恙赶忙探了头出去,四周环视了一圈,还好没什么人看见,要是大早上的被狗仔拍到自己房里进了男人…   “小少爷,希望在我为您工作的时候,您可以稍微专心一点。”依旧是毫无感情的机械声,硬生生把周恙从门口拽了回来。 第11章 折耳兔先生   文东一边用手机打开微博给他看,一边登上周恙的微博,联系了几个大V。   周恙在房间换好衣服,匆忙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看了眼。   #宋清止周恙剧照#   剧照正好是那天被剧组里的人拍到的那张,好在他的脸小,被袍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金莲司马:真的绝了,这人多少是不是有点毛病?剧组好端端配的衣服不穿,就爱穿这种?还有,这不纯粹是装发的问题了吧?周金莲自己就长这个样子,这就算顶级妆造师也没办法吧??】【流浪的金莲:好家伙,给爷整笑了,这么丑的剧照,爷有生以来长见识了,求你放过宋清止吧,小孩本来就命不好,摊上你,我都欲e了,真的。】【是小言呀:换人吧换人吧,真,人没了!那一脸上都糊的什么东西?我就没网络暴力过谁,头一次这么忍不住这让我言哥怎么演戏?[敲打][敲打]】周恙刚退出来,又迅速地被另一条热搜给吸引了过去。   #周恙鼓风机#   【你爸是山跑:是真的想不通,剧组有多热?拍定妆照的时候,专门让大家给他时间吹鼓风机搞凉快?言桓都在旁边着急的不行,导演组看不见吗?】【每一天都在摩擦金莲的脸皮:不换人就负分,没啥好说的感觉,只感觉到了金莲上头有人儿,@徐珂,解释一下?】周恙还没有看完,手机就被文东一把抽了出去。   “我只是让小少爷看看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要发脾气摔东西尽量快点,私人脾气在剧组拍戏之前,统统解决掉。等会我会找家装公司过来收拾,小少爷不用担心。”文东一边说,一边把手上周恙的视频发给那几个大V。   视频里周恙小小的一团,红着眼看向路子,等到路子点头,说了句‘不着急,你先自己适应会儿’,然后周恙哒哒哒踏着步子跑了过去,傻愣愣地站在鼓风机前,一旁言桓和李副导的对话刚好也录了进去。   “干嘛…要摔东西啊?”周砭蹙眉,“直接去拍戏就好呀。”   话音刚落,周恙就猛地想起来,原主在家里发脾气的时候,专拣贵的摔,东南的珊瑚串,辟邪的玉蟾蜍,没有他不敢摔的,只有原主看不上的。   周恙拍了拍脑袋,文东生性敏锐,他要是转变太快,惹得文东怀疑就不好了。   趁文东还有反应过来,周恙气势汹汹地回头,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桌上摆盘的核桃。   他随手拿了一大把,猛的甩在了地板上,‘啪’的一声,生脆的核桃摔了两半,核桃肉碎了一地,“这是要气死我呀!”   文东微眯眼,看不出这小祖宗来的是哪一招。   周恙被他看得有些虚,脸上越发理直气壮不露怯地,像个不讲理的小孩,一点点地把核桃肉从地上捡起来,稀罕地装进自己兜里,回头看了眼文东,“你别看呀,看也不是给你带的!”   核桃可是个好东西,他要给顾砚,正好给顾砚补补身体。反正左躲右躲也躲不开文东了,他就好好保护顾砚。   想罢,周恙一溜烟儿跑去了剧组。   文东眼眸越发深邃,这祖宗怎么越发不正常了。   周恙刚出了酒店,就被蹲在酒店大门两侧的粉丝们给吓了一跳。   那些粉丝一看周恙出来了,立刻蜂拥而上,围成了个圈儿,生生把周恙困在了里面,紧的他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这边挤一下,那边挤一下的,周恙几乎是被他们拽着的。   “周恙!退出《葬行》!”   “退出《葬行》,不要拖累剧组!”   …   一群人围着骂着,有秦至的粉丝,有言桓的粉丝,还有一些其他人的,手里拿着摄像机怼着周恙的脸拍,有几个甚至还砸到了他脸上。   周恙吸了吸鼻子,脑门儿都要被磕晕了,一边死死护着兜里的核桃,一边找着空隙往外钻。   他才不要哭呢。   他想,只不过是被大家不喜欢而已,顾砚难道不是比他更难受吗?   周遭的谩骂声越来越多,不争气地,周恙头越垂越低,还是红了眼眶,紧紧攥着手里的核桃,“大家,别这样呀!”   “别丢人了行吗?进组怼前辈,还有什么是你周恙不敢的?”   …   猛然间,周恙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给围了起来,软塌塌的东西覆盖在了周恙的耳朵上,周围嘈杂地声音似乎越来越小。   周恙惊讶抬头,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眼前护着他的人,穿着折耳兔套装。大概是过于紧张,他长长软软的耳朵还被周恙紧紧攥在手里。   隔着厚厚的套装,里面人声音凉的像初秋的月光,“别怕。”   眼角泛着微红的周恙,微微点头,像是一只被欺负的小猫咪,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对面人的眼睛里。   那人揽住了周恙窄瘦的腰,把周恙整个人埋进了兔子胸膛里,暖的周恙脸发烫。他提着周恙找了个空隙,带他冲出了人群。   脱离了那群疯狂的粉丝,时间还早,空荡的街上还没什么人,一时间安静的不像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周恙手里依旧攥着兔耳朵,走在折耳兔旁边。   “折耳兔先生,”周恙拦在他面前,攥着他耳朵就像是拉着他的手一样,冲折耳兔先生微微鞠躬,顺势歪头看着他,想透过头套看看里面人,“谢谢你帮我。”   套装里的人唇角微微抿起,没有说话。   “你是我的粉丝吗?”周恙问道。   折耳兔沉默片刻,没有出声。   周恙见折耳兔先生没否认,蓦然心情明朗,眯眼笑了起来,“真的呀!我以为我很差劲呢。”   晨曦缓缓淡出云层,晕着浅浅一层金光,洒在少年身上,偏偏不及他眼里的那份光亮。   看着少年自我开解似的,面前人笑了笑,点点头,冲他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你做得很棒。   周恙一听,更开心了,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起自己给顾砚带的核桃肉。   他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把核桃拿出来,在手里挑了一半出来,递到折耳兔先生的掌心上,“折耳兔先生,这是谢谢你的。另一半还要给我的好朋友。”   目送周恙进了剧组,折耳兔才缓缓离开。   周恙一进剧组,大家的目光果然又落在了他身上。   不同于以前的轻蔑和不屑,几位年纪稍微大点的前辈,甚至主动给周恙打了招呼。   大家态度倏地转变,让周恙有点受宠若惊,红着脸挠了挠脖子,“大家好呀!”   大家,总不会是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一抬头,却看到不远处的文东,正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他。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油然升起,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低声在文东耳边问道:“文东哥,我没告诉他们我是周家人。”   文东点头,“小少爷放心,我也没说。”   看着周恙松了口气的样子,文东越发觉得周恙真的和他大哥说的一样,这祖宗,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见人知道打招呼,混圈不揭家底,这脾气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差了。   “那他们…”周恙指了指不远处一群看着自己的人,好奇他们的态度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文东抿唇,把手机递给周恙,“看看吧,你本来就没做错。”   周恙就着文东的号打开微博,眨眼一看,自己又上热搜了。   #周恙拍戏敬业#   #路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网友的键盘#   他挨个儿点进去看了眼。   不知道哪个知名大V把他拍剧照的视频给发了出来,下面的评论区一片混战。   【是周周呀:漂亮弟弟真的实惨,事情一个没做,锅一个没少背?求求各位黑睁大眼,听听言桓和副导说的什么,周周从来不是因为天气热去吹风扇好吗?不要为黑而黑,OK?】【弟弟冲鸭:也是服了,一张糊的脸都看不出的剧照,不知道各位黑能看出什么?】【周小弟啥时候娶我:打着黑弟弟的旗号,刷出来的是弟弟敬业的视频,黑子不尴尬吗?反正我觉得挺好笑。】【狗子,我是你爹:对不住,对不住,前两天我还黑你了,我道歉,果然不能随意当键盘侠。】【桃花坞:怎么天晴了,雨停了,周恙粉又觉得自己行了?你们弟弟怼前辈这事,没得洗吧?而且就你们弟弟那颜值,咋好意思拿出来阿?】里面骂的太厉害,周恙不敢继续往下看,只能退出来点进去另一个看。   发微博的是今天给他拍照的路子。   【说实话,请键盘侠们有空多歇歇,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们的键盘。听你们说,我以为周恙多十恶不赦呢,结果也就比劳模差一点吧。】【为弟护航:谢谢谢谢!真的,弟弟一直很懂礼貌,一年了还有黑子用这个说事,真尼玛绝了,弟弟还是太年轻,容易招恨。】【跪求《葬行》换人:就不知道周粉在洗什么?周恙剧组耍大牌是真的吧?纠缠我们秦至是真的吧?带资进组是真的吧?】【资本就是力量:路子被盗号了?】   【甜粥:呦,我们弟弟哪有你说的这么厉害呢?弟弟要是能带资进组,早些年还能只演小网剧?】【信仰:纯路人,视频里周恙确实很认真,而且路子一向敢做敢说,一般他说的,没跑儿。话说,你们多少钱一条啊,带我一块做呗?】周恙被自己的粉丝夸的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把手机还给文东,“谢谢文东哥。”   “分内之事。去换衣服吧,今天有你的戏。”文东推了把眼镜,不含感情的回答他。 第12章 拍戏   众人换好衣服之后,徐导就开始排戏了。   最先拍的就是宋清止被蛊族选中,前往盛京递送降书一幕。   这次是在横店里造的景,不似中原盛京可以策马扬鞭的繁华街市,而是别有一番特色的山水小居,一边还有鸟兽叫唤声,光是这番风景,就十分惹人遐想。   周恙最后看了眼剧本,兴奋地搓了搓自己的小手,他真的要演男三啦,很重的一个角色耶!   “会紧张吗?”言桓早已经换上一袭白袍,眉目温润地看向周恙。   言桓入戏很快,单单是立在周恙身边,便已经有了戏中兄长对调皮弟弟宠溺的感觉。   周恙眯眯眼笑起来,“不会呀。”   一旁的秦至低头乜了一眼周恙,掩下眸中的怒气,便不再看他。   言桓饰演的是《葬行》双男主之一的西南蛊族族长宋清烛,同时也是宋清止的兄长。而秦至则饰演的是一位谋士,公子诀,《葬行》主要就是围绕他二人逐步谋取天下展开的。   徐导坐在屏幕前,拿着大喇叭,喊着各方就位。   “出谷,一镜一次,action!”   镜头中缓缓出现一缕袅袅升起的青烟,紧接着画面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抚琴的素净手,余音绕梁之际,只见栏杆处直直挺立着一袭白衣,烟雾缭绕之间,只能看得清那人微微蹙着眉,周身的温柔却难以阻挡。   “族长,”抚琴那人缓缓抬眸,声音像是数九寒天的裂冰,刺人椎骨,“那盛京的楚将军,与族长七分相似。曾于幼时,被小公子所救。此去送降书,便是小公子受了委屈,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白衣闻声,眉头却蹙的更深,“清止么?此一行凶险,他到底年纪小,诀先生…”   “无人比他更合适。”公子诀停了手上的琴,抬眸一瞬间,看向宋清烛眸光里的温柔转瞬即逝,“如今佞臣当道,西南十六族皆苦不堪言。十六族既以族长为首,他身为族长胞弟,便脱不了这份责任。”   寂静的沉默。   一枝梅花掠过眼前,宋清止抱着腰间的竹篓子,一阵风似的跑进静室,打破了这份宁静。   “听闻兄长找我?诶,先生也在呀。”他边走边抖了抖自己的竹篓子,坐在桌边拈起一块糕点,“兄长,你猜我给你带了何物?”   宋清烛抿唇,走到他身边,轻拍掉了他带着泥屑的手,“先去净手。”   “哦。”宋清止狐疑地看了眼兄长,今日气氛甚怪。   宋清止贪玩,不愿差遣下人,便自己跑去外面的溪流间,随意用水抹了抹,再进去时,却发现自己竹篓子里的蝈蝈被公子诀尽数化成了灰烬。   “小公子今年也已十一二了,该长长见识了。”公子诀一边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湿帕,一边道:“过几日,我带公子去盛京看看?”   “诀先生!”宋清烛眉眼微垂,不自觉攥紧了手中衣袖,“兹事体大,这事我尚在考虑之中。”   公子诀手一顿,微微眯眼,看向宋清止,“小公子觉得呢?”   “我…”宋清止忽的想起前几日十六族闭门商议大事,却不容许他旁听一二。如今看兄长如此忧心,想必是遇到麻烦了。   他一向机灵,“兄长,族里是不是…”   “想多了。”公子诀眸色一凛,吓得宋清止后退半步,“只是送一份降书去盛京而已,族长事务操劳,便由你代劳罢了。”   “先生凶我作甚呀。”宋清止闷哼一声,微微蹙眉,抱起自己的竹篓子,跑了出去,“我去就是了呀。”   他也没有说不去呀。   “卡!”   徐导喊了停。   “那个,小周是吧,演得不错。”一旁的老戏骨薛正胡子白花花的,捧着个绿茶杯,笑吟吟看向周恙。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   薛正是谁?   那可是国家认可的老艺术家,人民艺术家!   这剧组里的秦至和言桓还没被表扬呢,怎么就轮得到他周恙了?   “宋清止这人物性格简单,却不容易拿捏,演的轻了看着就像白痴,演的重了痕迹又明显。”薛正喝了口绿茶,越看周恙越稀罕,解释给他们听,“秦至和言桓,一个影帝,一个视帝,我哪有资格评价啊?”   听薛正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这么回事一样。   周恙摸摸自己脑袋,“谢谢薛老师表扬呀。”   徐琛点点头,“今天早上这场戏大家都挺不错,开门红啊。等会言桓和秦至还有一场,周恙可以散了啊。”   薛正朝周恙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周恙正打算过去,谁知一撇眼,就看见不远处的顾砚,和他面前站着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面露凶相,不知道在唧唧赖赖地给顾砚说什么。   嚯。   又是一个欺负顾砚的渣渣!   周恙闷哼一声,走到薛正跟前,给他端端正正鞠了一躬,“薛老师,谢谢您的赏识,我能不能先走呀?”   薛正摆摆手,心道难怪老周这么宝贝他这孙子,可是惹人稀罕,“去吧去吧,小周回头再聚啊。”   周恙来不及给老人道谢,‘唰’一下冲到顾砚跟前,挡在他面前,挽起自己宽大的衣袖。   “你!干什么呢!小砚别怕,我可厉害呢!”   顾砚听着周恙这般可爱的话,垂眸敛神片刻,冷不防笑了出来,原来这孩子喜欢做英雄。   两人全然未将对面那人放在眼中。   来人梳着利落地油背头,穿着板正的西装,眉眼之间气势汹汹,像是要吃了顾砚。   周恙正打算开口继续凶他,那人开口便横道:“江城那家建材,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江城建材?   周砭了蹙眉,《入计》中有提到过,江城建材那是顾砚母亲留给顾砚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到了孤儿院的副院长张翼的手中。   而张翼,就是顾砚继母柳情当初在孤儿院里的托,柳情明明知道顾砚在孤儿院,却偏偏不告诉顾家,反而怂恿张翼,从小到大就没给过顾砚好脸色,一个劲欺负顾砚,给他馊饭,冰天雪地的住在屋外面都是常事。   听这人的意思,那家公司难道已经被顾砚拿回来了吗?   要是真的话…   “你会不会说话?”   “张翼人呢?为什么江城建材突然来了个什么几把新股东?”   “是不是你那个妈又安排了什么见不得的人?”   那人似乎愤怒到了极点,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柳树上,长长的柳枝受不住这样的力道,几根柳条哗啦啦地从顾砚脸上拂了过去,也有几根从周恙脸上擦了过去。   周恙回头一看,果然,顾砚的侧颊上已经有了不甚明显的红痕。   力道不大,但是让人很不舒服。   周恙咬牙,他不能跟剧组的人吵架,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和这个王八蛋干架!   周恙一直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从小就学了不少防身的武术,好在这具身体除了脑子缺根筋以外,一直无病无灾,收拾面前这个傻大个儿,应该还是可以的。   周恙磨刀霍霍,正准备上前一步,却被身后人拉住了衣袍,“恙恙,去后面,这是家事。”   家事?   难不成…这人就是顾砚的继弟顾城?   周恙一顿,想着顾砚一向心软,这次,总不会又要软弱了吧。越是这么想,他心里越是憋了气,倔得像头小猫团子,赌气一样站在他旁边。   顾砚见他不动,索性把自己的轮椅往前滑动了两步,问道:“你说张翼?”   顾砚垂眸,苍白无力的指尖垂下,像是实在想不起来,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他思索片刻,眉心微蹙,“哪个张翼?”   “你说哪个?”顾城被他气笑了,一脚踩在顾砚轮椅的固定器上,“被你送进去的那个,哪个?”   “他妈还跟爷在这装?”   “顾砚,别以为老头把这破公司给你,就是看中你,只要爷乐意,你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顾砚有气无力地舒了口气,“你误会了,我…”   顾城最烦他这调子,想一脚踹开顾砚的轮椅,却不想被身后的周恙死死抓住。   “谢…谢谢。”顾砚气息微喘地回眸看了眼周恙,紧接着又抬头看向顾城,“不是我。”   顾城看周恙这架势,脸越发黑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不是顾砚干的?那张翼成日里不着调,开个‘鸡场’都能被抓。   就是柳情成天摆个死人脸在他面前晃荡,晃荡的他心烦,纯粹只是想找个出气筒而已。   横店离他住的地方也没多远,他就是不想看见顾砚过得好。   时不时过来折腾一下他,才觉得心里舒服。   “你再说一句不是你,信不信老子让你今天连门也进不了?”顾城面色越发凶狠。   “你动他试试?”周恙气的眼角发红,为什么都要欺负顾砚呢?   顾砚已经没有腿了,为什么还要缠着他不放呢?   顾城‘啧’一声,不耐烦地歪着头,“你他妈算哪根葱?敢在爷面前摆你那破谱儿?你铁了心要护着他?”   顾城冷哼一声,“怎么,他给你上过了?”   顾砚眸色一深,脸色骤变,森冷的眸子微微眯起,整个人的气息骤变,“不如,我们去外面说这件事?”   周恙一听,这哪行?   顾城肯定使劲欺负顾砚,顾砚这么善良,又念着一家人的情分,哪里会对顾城动手?   想及此,周恙马上上前一步拦住顾砚,拧着步子不让他走。   “没事,很快就好了。”顾砚朝他微微一笑,拿出湿巾,递到周恙手里,示意他擦擦手,慢条斯理地抬头,赫然透出一股森冷,“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隔夜仇呢?”   周恙闷闷想,这样的人还是一家人吗?   “我们就在外面说,不会有事的。”顾砚安慰他。   周恙看了看四周,已经隐隐约约有人从棚子里走出来了,看见他倒是没什么,反正他名声也够差了,万一看见顾砚被人欺负…顾砚本来就脸皮薄,上次在厕所被别人差点那啥,眼睛就红成那副样子?。   他想了想,“我,我跟你去,我站的远一点,不听你们讲话。”   顾砚垂眸,说了句好。 第13章 诬陷   周恙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人朝着远处一辆稍大的车走去,然后两个人又绕到车后面,像是铁了心不让周恙看见。   这个顾城!   周恙简直要被他气死,刚想走过去看一脚,又想起顾砚一定不希望自己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不然也不会走的这么偏僻。   想到这,抬出去的半只脚又不情不愿地收了回来。   “顾砚你到底玩什么烂把式?”顾城本想着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一番,谁知道竟然被刚才那个臭小子打断,稀里糊涂地跟着顾砚来了这地方,“我警告你,江城建材的事我记着呢,你这两天给我收敛点儿,否则老爷子大寿那天,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砚敛眸,神色晦暗不明,双手交叠着搭在腿上,“你想怎么收拾?”   顾城闷哼一声,看看顾砚那副可怜样子,心里不自觉舒爽了些,“宋希知道吧,宋家那个小疯子,可是惦记你好久了。”   顾砚眸色一凛。   “宋顾两家也算交好,更何况我姐也嫁到了宋家,你猜老爷子寿辰那天,他会不会来?”顾城冷哼,嘴里叼着一根烟,斜斜睨着他。   片刻,顾砚展颜,抬头看向顾城,眸光里有几分不经意的嘲讽,“本末倒置你倒是学的挺好。”   “你笑话我?”   顾城微眯眼,叼出嘴里的烟,红色的光点擦过顾砚松软的羊毛衫,就要往顾砚身上烫,被顾砚一个侧身,给躲了过去。   “我不是笑话你。”顾砚拂去衣衫上掉落的烟灰,动作优雅至极,“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江城那家公司新来的股东,姓宋。”   姓宋?   江城这么大,能接的上张翼那个担子的人不多,十几个亿的公司说接过去就接过去。除了那个宋家,顾城想不到是别人。   他略略拧眉,眯眼看向顾砚,“你怎么知道?”   顾砚抿唇,微微一笑,看向剧组里形形色色忙碌的人,“圈子不一样,听到的,自然也不一样。”   顾城掐了手里的烟,瞥了眼顾砚,对上对方森冷疏离的眼神,略微愣了愣。   顾砚人在娱乐圈,确实能听到许多小道消息,至于靠不靠谱,那还得另说。   先前他去江城建材探了探情况,可那位股东却藏的严实,他连个屁也没查到。如果那个新来的股东真的是宋家…顾城眉头越蹙越深,宋希人在国外,一心玩男人,宋珵整日里疯癫浪荡,也不着调,能做这件事的人…是谁呢?   “时候不早了,”顾砚拨弄着轮椅,状似无意地问了句,“顾惜最近还好吗?她的婚礼,是我搞砸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婚礼?   顾城幡然醒悟,为什么偏偏是,偏偏是顾惜嫁过去的时候,江城建材换了新股东,难不成是…顾惜?   如果真的是她,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做这件事?   狭长的眸子里透出一抹阴鸷,顾城多了几分警惕,“你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顾砚轻‘唔’一声,唇角微抿,眸底一抹蔑色稍纵即逝,“怎么会呢?只是想起来…”   “你给我闭嘴!”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一听他讲话,一看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顾城心里竟不自觉渗出一时凉意,生怕这轮椅上的残废蛊惑了他。   “你,你让谁闭嘴呢!”   周恙一听顾城这大嗓子,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哒哒哒地跑过去,拦在了顾砚面前。   “恙恙,”顾砚扯了扯他的衣角,虚弱地抿了抿唇,“我没事,只是发生了口角而已…”   嚯。   而已?   周恙一回头,就看见顾砚垂着眸子,额前的碎发挡不住泛红的眼角,像是被伤透了心的样子,“你,你别哭呀你!”   周恙慌了神,紧紧抓住顾砚捏住自己衣角的手,他甚至能感受到顾砚的手,都在颤抖!   这,这得多害怕呀!   过分!   简直过分!   “他是不是打你了!”   “不怕不怕。”周恙摸摸顾砚的脑袋,把他摁在自己软乎乎的肚子上,回头狠狠瞪了眼顾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你!你!他是你哥哥!”   “你怎么能,能够打他呢!”   “恙恙,”顾砚缓缓抬头,把自己的双手递给周恙看,“你看,我没事,没有受伤。”   这语气,顾砚还想给顾城开脱,他明明都听见了,顾城让他闭嘴!   周恙气的吸了一大口空气,小牛喘气一样,恶狠狠地瞪着顾城,“你简直不是人!”   顾城看了眼目色无辜的顾砚,又看了看一脸怒气的周恙,额角的青筋忍不住暴起。片刻,他终于忍不住吐出嘴里的烟,紧接着一个字蹦了出来,“…艹?”   他被顾砚一顿恐吓,他还没说什么呢,手都没动呢,顾砚就先委屈上了,旁边还有个算账的?   “你他妈是不是…”   “小顾公子。”   顾城话说一半,忽然被不远处的声音截断了。   文东抿唇,缓缓上前,“我家小少爷贪玩,不知什么时候招惹了您,还请您看在周总的份上,小事化了。”   顾城看清来人,整个人更加警惕。   早几年他跟着顾成辉做生意,在生意场上跟这人交过几手。   周氏的文东,可不是个简单人物,狐狸精一样,把周悯吃的死死的,周家七分之一的项目都在这人手上。   据说从小和周家两个兄弟一起长大,相当被周家看重,如今竟然被派来跟着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顾城的目光缓缓落到周恙身上,难道,他真的是周家那个宝贝疙瘩?   周恙被顾城的目光看的毛骨悚然,这人果然贼心不死,还想着欺负顾砚。   “你还看!”周恙一边呛他,一边把顾砚抱紧,和文东耍着脾气,“文东哥,他刚才骂我,他骂我算哪根葱!”   话落,周恙识趣儿地推着顾砚的轮椅后退两步。   笑话,原著里的文东虽然看不惯周恙,但是,他周恙好歹是个团宠撒。文东就是典型的家长式教育,周恙这个小垃圾,我能看不起,你,不能!   果不其然。   周恙话音刚落,就看着文东变了脸色。   他先是冲着顾城微微一笑,上前一步,完全没了刚才的客气,眯起眼,像个千年的老狐狸,“你刚说什么?”   顾城一慌,心道这今天都是什么破日子,他顾家自然不怕文东,可是他怕!   顾家没了他,还有个顾砚,他在顾家的地位,远不及文东在周家的地位!   “我还有事,那啥,”顾城拿出手机,贴在耳根,听不见似的,大声喊道:“诶,爸,您找我什么事?”   “对了,”顾城拿开手机,看向周恙,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小周公子是吧?有空一起吃个饭?”   “诶,来了来了,知道公司忙,别催…”   话落,一溜烟儿跑了开来,文东不做声色地扯了扯嘴角。   “好了好了。”   周恙对着顾城的背影,闷哼一声,有一搭没一搭轻抚着顾砚的脊背,“砚砚,不怕,他走了!”   顾砚一顿,点了点头,看向周恙的目光,仿佛是看见了一束微光,“又是你帮了我。”   “哪,哪有啊。”周恙被他看的害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文东眼神略暗,看了眼周恙怀里的男人,这才想起这男人似乎是周悯千叮咛万嘱咐要提防的‘顾砚’。   他想了想,还是把周恙给拉了过来,随口掐了个谎,“小少爷,言桓找你有事,你过去看看?”   周恙‘啊’一声,看了看怀里受惊的顾砚,又看看文东笑眯眯的眼神,“我,这可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许欺负他。”   “自然。”文东面不改色,“小少爷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那我走了哦。”   “不必担心我。”顾砚松开攥着周恙腰的指尖,大概是过分用力,看起来有些病态的惨白。   周恙咬唇,想说些话安慰他,又碍着一旁的文东,说不出口,只好三步一回头地看着顾砚,怎么都不放心。   周恙一走,原本惨淡的气氛瞬间森冷起来。   “顾总这么娇弱?”文东面不改色地淡淡嘲讽道:“当初在宴会上,我怎么没发现,顾总是只千年的狐狸呢。”   “随你说。”顾砚淡淡一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蓝胖子,“不过小周公子的肚子,确实挺软。”   值得回味。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不管你们顾家什么动作,不要沾上小…”文东话还没说完,顾砚人就已经推着轮椅走开了。   周恙回到剧组,正好碰上拍完戏的言桓和秦至。   周恙上前一步,挥挥手,径自无视了秦至,“言哥!”   言桓冲他挥手,周恙便跟着他去了化妆间。   “你怎么也没有卸妆?”言桓坐在镜前,化妆师忙着给他卸妆,“吃饭了吗?”   周恙挠挠头,不是说,言哥找他有事吗?   “言哥,是不是我今天的戏有…”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着刚进来经纪人陈静指着周恙,“你怎么又来了?蹭完言桓的化妆师,现在还蹭上瘾了?”   “咱们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言桓人好,不代表他好欺负,好蹭热度!”   “啊?我不是…”周恙被陈静劈头盖脸一顿骂,“我不是蹭热度,是言哥…”   “是什么?”陈静翻他一个白眼,“难道还是言桓找你来他的化妆间详谈?外头那么多摄影机,这还不叫蹭热度这叫什么?”   周恙顿时红了眼,直挺挺地起身,看着陈静,“我没有蹭他热度!”   话落,吸吸鼻子跑了出去。   “诶,小恙…”言桓还没来得及拦住他,他人就没影了。   “静姐!”言桓蹙眉,一边在手机上找着周恙的联系方式,一边说,“你为什么一直针对他呢?”   陈静提起这个就来气,双手一摊拍了拍,“这话可说在前头,是他自己不清白,我可没说他!”   “昨天刚气走自己的化妆师,今天就轮到若楠给他化妆,他一个三线,哪里来的资本?言桓,不是我说,你得提防着他,你当年摸爬滚打的时候,有这么好的待遇,他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不是臭了一天两天。这要不是咱们带了自己的化妆师,我看啊,你今天这造型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言桓听她这么说,看着自己编辑了一半的信息,低头不语,他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 第14章 私生子   周恙刚跑出休息室,人就撞上了一堵铁墙,疼的周恙泪花都出来了。   对面一声闷哼,一听就知道被周恙撞得不轻。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随便哭,可他就是委屈呀!   “对不起呀。”   周恙一抬头,还没来得及掉眼泪,就被眼前人吓得打了个嗝。   “怎,怎么是你?”周恙那点伤心泪早就被秦至给吓没了。   秦至看着周恙这副样子,心里烦的一塌糊涂,刚下戏就碰上周恙,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人糟心的事。   “周恙,你有完没完!”   今天拍戏的时候,秦至那眼神就够他喝一壶了,现在又来这里吓他。   “干嘛呀!”周恙满肚子的委屈,紧紧咬着下唇,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突然就软了声,吸了吸鼻子,“干嘛都说我呀?”   “你到底在耍什么?”秦至紧紧抿唇,以前周恙顶多纠缠他,却还从来没哭过,现在这又是着了谁的道。   秦至语气低沉,“不管你做什么,离顾砚,远点。”   “凭什么呀?”周恙抬头,眼角还残留着亮晶晶的水渍。   《入计》里那些人都想方设法地占有顾砚,可从来有一个人问过他吗?   顾砚想要什么,想要谁?   他们只会蛮横地从顾砚这里拿走他的东西,不讲理地让顾砚只属于自己,然后再用着金钱那么肮脏的东西补偿着顾砚。   顾砚不可怜吗?   周恙越想越倔,甚至想到了《入计》的结局。   -腥腻的浴室里,顾砚双目无神,瞳孔失焦一般无力地躺在浴缸里,一道血喇喇的口子,赫然出现在他过分惨白的手腕上,白色的衬衫被血染得浑浊。   “他生来是干净的,偏偏又是这么污浊着走的。”   “那些人说着爱他,也只是说说。”   周恙咬牙,像一头初生的小鹿,“顾砚他不属于任何人,他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个体,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做决定!”   “你走开!”周恙吸了吸鼻子,推开了秦至,自己跑了出去。   江城临海的一家星级餐厅,海风缓缓吹过,夏日的燥意荡然无存。   轮椅上的顾砚眸色深沉,看着不远处星星点点亮起的海岸线,摘下耳机,紧紧攥在了手中。   “顾总。”一旁立着的乐源推了推失神的顾砚,“宋染来了。”   顾砚敛起眸色,眼睫微抬,冲着对面与周恙差不多大的男生,略略点头,“坐。”   男生看起来十分乖巧,点点头,好像顾砚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说说吧。”顾砚抿了口白兰地,声调冷淡。   宋染以为,他会先关心自己的境况,却被猝不及防的问到江城建材的事,顿时有些拘谨,“已经按着顾总的吩咐,私下兼并了不少股份,我所持有的,已经超过一半了。”   顾砚微眯眼,瞥了眼对面尚且青涩的少年。   “宋先生,”乐源身为顾砚的私助,一瞬间就明白了顾砚这眼神的含义,冲着宋染微微抿唇,“希望您明白,您如今拥有的股份,是我们顾总的,包括以后让您回宋家的事情,都是我们顾总一手操持。”   少年顿时脸色苍白,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摆摆手,“我,我明白的!”   他不过是宋远在外面一个不起眼的私生子,他母亲以前是酒吧里坐台的,单单是这个让他蒙羞的身份,宋家怎么可能会让他认祖归宗呢?   如果不是顾砚把他从酒吧里捡出来,让他学习,他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被人欺负。   气氛依旧沉重,见顾砚依旧不说话,宋染只得试探着开口,“前两天顾城来过,他试图找出我的存在,但是乐助理做得很干净,没有人发现我。”   顾砚敛眸,“这两天顾城的动作会很频繁,想办法让他察觉,江建背后做主的,就是顾惜。”   “我知道了。”宋染点头,含水的眸子时不时偷偷看一眼顾砚。   男人微冷的下颌线精致的不像话。   宋染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冷淡呢。   他见过有些人滔天的恨意,见过有些人掩不住的欢喜,却没有见过这么淡的人,那双眼睛永远是温柔且冷淡。   顾砚不缺钱,也不缺人喜欢。   有时候,宋染会想,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顾总,”宋染像个希冀得到夸奖的孩子,“我,我前两天在学校参赛设计比赛拿了奖,导师夸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顾砚‘嗯’了一声,几近冷漠的声音响起,“想学什么要什么告诉乐源,他会安排。”   宋染微微亮起的眸子一瞬间暗了下去。   手机上猛然弹出一条消息,顾砚垂眸,眉心淡淡梳开,如水中投石一般的涟漪,在顾砚眸中缓缓荡开。   【周周周周周~:今天收工啦!】   配图是周恙的一张自拍,小家伙穿着青绿的纱袍,在拍戏的池子里泡脚,回头冲着拍照的人比了个耶,笑的眉眼弯弯。   被文东盯着发完微博的周恙,抹了抹发红的眼睛,冷不防被文东打掉了手。   “不要用脏手揉眼睛。”文东提着他坐在沙发上,“怎么哭了?”   周恙摇摇头,瘫在沙发上,不想说话。   文东眯眼,明天还是得到剧组看一看,总不会是又被谁欺负了。   想一想却又觉得不甚可能,依着周恙的性子,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谁还能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不成?   催着周恙去洗了个澡,文东开始向周悯汇报周恙的情况。   【文东:小恙很听话,爷爷身体最近怎么样?】   那边的周悯显然也没睡,接到消息赶忙就回了过来。   【悯哥:念叨着小家伙呢,他不受委屈就行,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周恙躺在床上,切了小号看微博,意外发现自己微博的评论多了好多。   以前最多只有几百条评论,现在随便发了个剧照,一下子冲了小几千。   【猪猪周:是宋清止吗?漂亮滴滴终于营业了!炒鸡冻![哭][哭]】【糯米猪猪:我承认我色坯,幻肢硬了,向弟弟敬礼!】【白羊女孩:楼上兄弟借我一个幻肢,和弟弟一个城市,我太快乐了,四舍五入我和弟弟睡一起!】【不是吧不是吧:现在还在洗?秦至言桓微博都没关注你,自己不想想是出什么问题了】【…】   其中一个id瞬间吸引了周恙的注意。   【折耳兔先生:想。】   折耳兔先生?   周恙猛然想起那天帮自己解围的那只兔子先生,那人说是自己的粉丝。   呀!   不会真的是他吧!   想及此,周恙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缓缓在他下面回复道:“…核桃?”   片刻,折耳兔先生立刻就回了过来:“好吃。”   真的是他!!   粉丝见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一股脑的在下面跟风评论。   【随风如歌:六、六个核桃?】   【昨天的你:对暗号?好家伙,兔哥牛逼,背着兄弟们和弟弟对暗号?】【豆几:不合适吧兄弟,我把你当姐妹,你用暗号防我???】周恙抿抿唇,退出了微博,蒙上被子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上依旧是被文东拖着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文东哥!”周恙瘪瘪嘴。   文东拽着周恙小火龙睡衣的尾巴,拖着他走到卫生间洗漱。   “你怎么像嫂子一样呀。”周恙一边刷牙,一边迷迷瞪瞪地说话。   文东洗手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地继续洗了起来。   周恙后知后觉,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赶忙解释起来,“我,那啥…咳咳…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呀!”   说话的间隙里吞了几口牙膏水。   文东自小和周悯一块长大,小些时候长得清秀,上门客常常以为文东是周家的童养媳。   周悯少不经事那几年,没少用这事开玩笑,连带着周恙也不正经地喊他嫂子。   似是想起以前那些事,文东薄唇紧抿,“吃完饭去剧组。”   若楠给周恙收拾好造型,前脚刚走,言桓后脚就进了他的化妆室。   “小恙,我有事跟你说。”   周恙虽然记着昨天的事情,但他也记着言桓一开始帮自己,所以他反思了很长时间,言桓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应该是有误会的。   周恙起身,从角落里搬了个凳子,“言哥,坐!”   言桓看了眼化妆间的环境,所有的配置几乎和他的一样,甚至有些东西,已经不单单是牌子的问题了,而是限量的问题。   他眉头轻轻蹙起,不知道该怎么和周恙去说这件事。   “小恙啊…”   周恙递给言桓一杯水,自己捧着水杯喝了个底朝天,歪头一脸天真的看着言桓。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言桓生怕自己的言语伤害到周恙,一字一句都慢慢斟酌,“你可以跟我说,在剧组被欺负也可以跟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跟什么人在交往?”   “昂?”   周恙摇摇头,又想起了什么,指指门外的文东,“言哥,你是说,我换的新经纪人吗?”   言桓微眯眼,“你换了个新经纪人?”   在娱乐圈混得越久,就越明白,一个艺人突然换经纪人,不单单是换人的问题,十有八九是资本力量变动的问题。   “他有没有强迫你做什么?”言桓不忍直视周恙过分纯真的眼眸。   “有啊!”   言桓心一沉。   周恙咬着纸杯,“他让我做好多不喜欢的事!” 第15章 修罗场   “比如?”   周砭蹙眉,“他大早上掀我被子,拽我小尾巴。我说了我不喜欢,他还要那么做。”   掀被子。   拽小尾巴。   言桓攥紧手,圈子里是非多,他一向见不得这些。更何况,周恙又单纯得不像话,也不知道家里怎么养的,不知道一点险恶。   “他还碰你哪里了?”   周恙指指自己的屁股,“就小尾巴啊。”   言桓别过脸,神色深沉,没再说话。   文东站在化妆间外等周恙的时间,陈静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   她手里拿着一壶刚温好的姜汤,翻了个白眼,施舍一样的,随手递到文东手上。   文东视若无睹地侧身,“有事?”   文东这人一眼瞧过去,周身的气质就不像常人,陈静不自然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说说周恙的事。”   文东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周悯让他来盯着周恙,无非是不放心那些娱乐圈肮脏下作的手段。搁以前,他总觉得,谁能欺负的了周恙?   现在仔细想一想,依着周恙这两天的脾气,怕是谁都能逗逗他。   自打言桓刚才进了周恙的休息室,文东就一直绷着脸,现在倒好,经纪人亲自找上门来了,也省的他再跑这一趟。   “他怎么?”文东淡淡瞥她一眼,看的陈静满身不自在。   “周恙是你的艺人,”陈静拨弄着长发,让自己神色看起来稍微自然点。在圈子里,‘文东’这个名号闻所未闻,却能让周恙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剧组有这样的待遇,看来,他背后站的人不可小觑。   万一到时候再传出绯闻…对言桓可不是好事。   “我希望他能离言桓远一点。毕竟我们言桓三冠视帝,这热度要是能随便蹭,你说他这个视帝的水分又有多少?”   文东扯了扯嘴角,煞有介事道:“虽然我更不想言桓接触我们周恙,但是,还是希望陈小姐能先管好自己的艺人。”   文东大致猜到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掐了个谎,周恙却信了,屁颠屁颠地去找言桓,结果被人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回了酒店也不告状,哼哼唧唧也不说。   文东哪想到,这祖宗还真去了。以前周恙哪会管这些事情,别说是言桓叫他,就是周悯十来个电话,这祖宗也不一定去,只管着自己潇洒。   谁知道这周恙怎么越活越天真了。   一没对自己说这件事,二也没冲自己发脾气,周悯看着对面妆容精致的陈静,隐约猜到她怎么折辱的周恙。尤其一想到周恙昨天晚上红着眼的样子,他心里头顿时一股闷气蒸腾。   家里头的小孩还能叫别人给欺负了?   文东沉声,“一分钟,把言桓叫出来。毕竟我们周恙,也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周·冉冉新星·恙:“…这是捧、捧杀吗。”   一打开门,就听到文东对自己如此之高的评价,吓得周恙揉了揉揉眼睛,生怕自己认错人。   “文东哥,你,你没事吧?”   言桓挑眉,当着文东的面,毫不犹豫地抓住周恙的手腕,宣誓主权一样,“小恙,今天来我房里,对对戏,我有几个点不太明白。”   文东不动声色地扶着眼镜,眸底的晦暗翻涌上来,挑衅似的看了眼陈静。   上一秒才说了那些话,下一秒言桓就这样,陈静脸面哪里还挂得住,悄悄扯住言桓的衣袖,“你发什么疯,我还要不要脸了?”   “啊?”周恙看着他们三个人奇怪的举动,挠挠头,问言桓,“你不会也想拽我的小尾巴吧,给你摸就是了呀,别吵架啊?”   言桓:“…”   “看来大家都起得很早啊。”温润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   “哟,顾总,您来了?”   ‘观云’最近一个月在圈子里名声大噪,陈静怎么可能放过着一个结识人缘的好机会,赶忙冲着顾砚打了个招呼。   顾砚微微点头。   周恙听着轮椅声就知道谁来了。他眉梢一喜,‘噌’的甩开言桓的手,风一样奔到顾砚跟前,又不胜其烦地推着轮椅,把他带到众人面前。   “正好大家都在,砚砚,你看,”周恙指着言桓一群人,给顾砚看。   “这是言哥!”   “这是文东哥!那天也没有好好介绍你们认识,”周恙懊恼,“都怪我。”   周恙喜欢分享。   他的朋友当然也要让顾砚认识呀,这样顾砚就会有更多的朋友啦,以后也不会随随便便被人欺负了。   顾砚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难以捉摸的神色。   “怎么能怪小周先生呢,”顾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周恙,漆黑的眸子不动声色的扫过在场地每一位男士,语气轻飘飘的,“我一天不在,就认识了这么多朋友呢。”   周恙不明所以,顾砚怎么又叫他‘小周先生’了呢,难道是在陌生人面前太害羞了?   “不止呢!”周恙仰着小脸,心道这些人可能和顾砚气场不和,不怕!他周小恙还有其他朋友呢,总有和顾砚合得来的,“我昨天还认识好多群演呢,我等会介绍你们认识呀!”   顾砚额角凸凸跳了跳,笑意不达眼底,“好啊。”   见到顾砚过来,言桓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恙刚进剧组,先是《葬行》换了投资商,又是周恙换了经纪人,要说这事情,和顾砚没有关系,这话说出来鬼也不信。   “小恙,”言桓摸摸他的脑袋,不甘罢休地,“晚上记得对戏。”   周恙一个‘好’字还卡在喉咙里,就看见文东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顾砚盯着周恙被摸的脑袋,半晌不做声。   对戏,行啊。   “咳咳…”   周恙还没动,就听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从旁边传来。   顾砚掩着口鼻,轻咳两声,歉意地看着一圈人,“身体不大好,劳烦各位见谅。”   陈静看不太懂言桓今天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怎么就围着个周恙,像是着了魔一样,连顾总也不管不顾了。   不过身为女人的直觉,她总感觉这一群男人,好像都不太对劲,周恙又不是沙特阿拉伯的石油,抢个der啊?   能躲就躲,她家言桓还等着今年来个四连冠呢,可不能得罪这些人。想到这儿,她上前一步,“顾总,这早上还冷,您得注意身子啊!”   顾砚抬头,径自看向周恙,脸色带着惨白,越发衬得他唇红如丹。   周恙急的跟着点头,给他顺了顺胸口,看见顾砚这样子,他心里就不好受,“你要注意身体啊。文东哥,你能帮我拿杯热水过来吗?”   “言哥,你先去片场吧,我马上过去。”   周恙一一安排着,人太多了,反倒对顾砚的身体不好。   言桓还没回应,陈静就先欢喜地替他应了下来,这场面,能早走一秒,她都不想等一秒半。   看着言桓欲言又止的样子,陈静果断出手,连拉带拽地把他折腾走了。   见人走了,文东挑眉,眸中几分不悦,“热水烫嘴。”   “不烫。”顾砚回答的利落,冲他微微笑,使唤人一样,“辛苦你了。”   这一回倒是把文东气着了,他压着心里头的火,皮笑肉不笑,“顾总,人都散了,你的戏,也该散了吧?”   顾砚敛着的眸子森冷。   片刻,他垂头捂着胸口又是一阵咳,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什么…”   听的周恙一阵害怕,生怕顾砚撑不过去,一边抚着他的脊背,一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深呼吸深呼吸,他胡说的,他胡说的!”   周恙不满地给文东使着眼色,乌溜溜的眸子里满是责备。   怎么可以对一个病人这样呢?   尊老爱幼,爱护老弱病残,陪伴孤寡空穴老人,不应该吗?   文东怕自己早晚被周恙气死,眯眼瞪着顾砚,抬脚先他一步去了片场。   文东没走几步,就听着身后的咳嗽声小了些,冷哼一声,没给顾砚好脸色。   顾砚像是累极了,轻飘飘地把手搭在周恙手上,细喘了几口气,“看来,他们不是很想认识我。是我不争气,浪费你一片心意了。”   “我身体也就这样了,哪里还闲情演戏呢?”   话落,他略略抬着眼皮,眼角泛着余红。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周恙又气又急,他再也不让文东和顾砚单独在一起了! 第16章 躲开   一伙人风风火火到片场的时候,秦至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今天他的戏份不怎么多,他来这里,主要就是想看看顾砚,顺便试探试探周恙。   那天周恙的话,的确不无道理。   但是周恙最近越来越怪异的这些举动,陌生的像是换了个人,更难以让秦至放宽心。   他看着人群里的顾砚,眼底迷恋缓缓荡开,他强迫顾砚做的选择,都是为了顾砚好。他大可接更多更好的电影,何必自降身价,放弃那么多的选择,参演这部剧?   他和顾砚从小一块长大,他和顾砚曾经受过的苦,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只有他才是真的为了顾砚好,周恙知道什么,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周恙来的最迟,他推着顾砚,只能走些平坦地儿,所以来的最慢。   “徐导,我来啦!”   徐琛一听这声,就知道是周恙那小子,回头一看,眯成缝的眼珠子都瞪大了,连人带魂儿地愣了半晌,心里头的思绪百转千回。   这周恙可是了不得,前两天空降了个经纪人,上头点名道姓地说这新经纪人可惹不得,这会儿子又推着顾砚一起来了剧组。   他可没见过,除了乐源,还有哪个能动得了顾砚的轮椅。   旁边的场务一看这阵势,哪里还压得住八卦?   “周恙牛逼啊,这转眼就攀上了‘观云’的老总,真不愧是‘金莲’…”   “诶,你小声点儿,知道他背后是‘观云’的老总,声音还这么大,成心连累我们,再说了,周恙这人性格时好时坏,这就是咱们剧组大咖多,能稍微压着他。这要是哪一天逮着我们撒火,我们能说什么,还不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你们知不知道,之前这位顾总,为了周恙,把他那位化妆师给狠狠收拾了一顿,听说是调去群演那块了,我前两天还看见陈雅那死对头来嘲笑她呢,我看着陈雅啊,多半是废了!”   “…周恙的目标不会又从秦至转移到这位身上了吧?”   耳旁飘过细碎的言语,徐琛头疼地捏了捏脑袋,当初选的时候,就冲着周恙没背景,听话,现在这一个二个的,怎么都盯着周恙?   他冲周恙点点头,“今天你的戏份比较重,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周恙径自无视了那些话,舔了舔嘴角,想着昨天看的剧本,小脸一红,今天的戏…确实不怎么好演呢。   今天这一场主要是宋清止入京以后,在楚聊的帮助下,得以入住将军府。后又接到公子诀的飞鸽传书,要求宋清止尽快获取楚聊的信任,以便能够为西南十六族争取到更多的密报。   “‘引诱’一镜一次,action!”   将军府不同于其他臣子的府邸,虽是没有那般巧夺天工的绮丽景象,却也别有一番趣味儿。   珠帘坠着素色的流苏环佩,风一过,玉珏碰撞的脆响随着风的方向‘叮当’作乐。   宋清止除了靴,坐在小桥的流水下,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被他褶皱无数次的密信。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诀先生同他讲过这个故事,故事的重点却不是那能屈能伸的越王勾践,而是擅用美人计的西施。   诀先生,这是要让他…色、诱。   宋清止微微蹙眉,他来这地方已经半月了,本以为诀先生只是带他游玩,不成想,那日诀先生走的那样果断。   他逃出典客署,追在诀先生马车后面,疯了一样,跟着跑,哭着喊,摔倒了又爬起来,往日里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发髻凌乱,衣带沾灰。   可平日里断不会容许他这般的诀先生却连头也不回。   辘辘车轮声越来越远,市井乡民以为他是被家中抛弃,纷纷可惜感叹。   此时京城豢养男宠风气正盛,肥头大耳的男人把他拦在大街上,刁难他,折辱他,粗糙的手在他腰间盘桓…宋清止背上冷汗涔涔,从噩梦的臆想中惊醒。   那日,如若不是楚聊奉命将他从市间带回,他怕是早已经沦为了盛京风俗下的玩物。   那一瞬间,少年眸色愈发暗淡,他忽然明白了,他回不去了。   从这一封密信开始,西南十六族的荣辱,已经和他生死共存。   “阿止在想什么?”   宋清止回头,眼前的青年着一袭玄色劲衣,腰间裹的是镶玉腾蛇缎带,不同于他们蛊族喜穿纱衣的习惯,这镶金裹玉的,更多是这个王朝难以企及的尊贵。   ‘大月的富贵是踩着西南十六族的血得来的。’宋清烛经常这样告诉他。   宋清止不知如何叫做勾引,只好折身,继续在水里泡着脚,苦苦思索。   他万分信任兄长,可是,兄长却为了十六族骗了他。   其实兄长不必如此,该他负的责任,他也不会躲。   他不知道楚聊为什么对他好,或许,也是同那日的男人一样,仅仅为了将他豢养起来而已。   楚聊给他的,比在十六族的荣宠更甚,可这些好,硬生生踩在了十六族的脸面上。   宋清止终于抬头,眉头微拧,微敛的眸子里满是复杂,这样温柔的一个人,手上却沾满了族人的鲜血。   见他不做声,楚聊也不恼,自打将宋清止接回了府,他就没怎么开过口,想着大概是真的吓怕了。   楚聊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帕巾,挥挥手遣散了人,“池水性凉,不可贪玩。”   楚聊轻轻握住宋清止的脚腕,眸色深了一圈,不做声地擦了起来。那脚腕实在太细,又白的似藕,楚聊圈住绰绰有余。   他这般举动,吓得宋清止直往后仰。   “别,别这样。”   细微不可控的痒意传来,周恙不习惯别人这样的触碰,忍着踢倒言桓的冲动,猛地把自己的脚收了回来,一不小心碰到了言桓手里的帕子,‘啪’的一声飞入水中,水花四溅,惊醒了围观的一众演员和导演。   脸上浮现几抹尴尬,周恙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都怪他太敏感了,不然也不会在这里断了戏。他挠挠头,看向徐琛,“导演,实在不,不好意思,我有点敏感。”   “言哥,”周恙做出拜托的手势,乌溜溜的眸子满是歉意,“我,我不是故意的。”   言桓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他,“没事,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   周恙养的实在太好,脚腕处的肌肤太娇嫩,言桓只不过是轻轻绕了一圈,上面就染着淡淡的红晕。顾砚微眯眼,盯着那处,脸色阴沉的可怕。   “小周啊,”徐琛微微蹙眉,有几分不满,刚才明明都演得挺好,“你这块不应该躲啊,等会你还要勾引他…”   “先拍其他人。”顾砚沉声,打断了他的话,冲乐源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去了休息室。   见顾总开口,徐琛也不好太为难周恙,只得先拍了其他人的戏。   一旁的陈雅恨恨看了眼周恙,凭什么她被周恙害的这么惨,周恙却还可以得到顾总的喜欢,甚至还可以避免被徐导责骂?   “这周恙怎么回事?”饰演丫鬟的群演高露愤愤不平,“之前就听说他戏不怎么样,人品更是不行,这下可好,生生断戏,这不是光明正大的不把言桓放在眼里吗?”   她现在的化妆师是陈雅,再怎么落魄,那也是给大明星化妆的。高露想着,兴许给陈雅说高兴了,稍微对她上点心也不一定。   越是这么想,她就越是捡陈雅爱听的说。   “他不一直这样么?”陈雅又瞥了眼不远处和乐助理谈话的周恙,冷哼一声,满满的嘲讽从鼻尖溢出,“谁的床都能爬,顾总还真是一点也不嫌弃。”   那群演跟着附和,“我还听说啊,这角色,本来不该是他的。就在咱们隔壁,有个小剧组,里面那个柳东,我不知道雅姐你听过没有,这个角色啊,本来就该是人家的,周恙仗着有人,截胡了人家资源。”   “柳东?”陈雅攥紧了手里的化妆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7章 我教你   趁着徐导调整拍摄工作的间隙,周恙神色慌张地跟着乐源去了顾砚的休息室。   怎么好端端的,顾砚突然就胸闷气短了呢。   周恙推门,果然看见轮椅上的顾砚脸色白的煞人,他赶忙提着下摆跑过去,“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呀?”   顾砚抬眸,看见来人,有几分诧异,责备的看向不远处的乐源,“你怎么把恙恙喊过来了?”   周恙着急的摆摆手,话还没说出口,顾砚又咳了两声,“恙恙拍戏已经很累了,我不想拖累他。”   “顾总!”乐源拧眉,有几分大义凛然,“您在这里,除了周先生还有别的朋友吗?您身体不舒服,除了周先生,我不知道,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自作主张了?”顾砚心急,胸口上下起伏着,“那也不能…”   “别吵,别吵呀!”周恙拦身在他们中间,这边看看,那边瞅瞅,生怕一碗水端不平,两个人又吵起来,拍拍胸脯赶忙劝慰道:“我不累的,我吃的可香,睡得可好呢!”   乐源的话,像一柄剑,刺在了周恙身上。   每每想起顾砚孤孤单单的样子,周恙心里就像缺了一块,连呼气吸气也难受。   乐源说的对呀,除了自己,顾砚出了事,又能去找谁呢?   “出去!”   顾砚沉声的声音在周恙耳边响起,吓得他心头一颤。   他生气了。   因为怕打扰自己拍戏,怕累到自己,很少生气的顾砚,今天生气了。   “…是。”   出了门,苦着脸的乐源脸色骤变,嘴角挑起隐隐笑意。也就这周恙好骗,但凡换个人,还不一定吃顾总的苦肉计。   以前他总觉得,周恙不是个东西,现在想一想,还是千年王八万年鳖,顾总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这事属实不怪他,要不是顾总那个亲口告诉他这小子是周家养出来的,他还不敢这么骗呢。   想到这儿,乐源沉沉叹了口气,怪只能怪周家把周恙保护的太好了,单纯的他都有点不忍心骗他。更何况娱乐圈这地方,真真假假,谁有能想到黑成锅底的周恙傻成这样?   室内一阵寂静,周恙几乎听得见顾砚细碎的呼吸声,像是叹气,又像是无声的道歉。   “顾砚,”周恙站在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头发,“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呀?”   顾砚闻声,眉头蹙得更紧,“是我拖累你了。”   “怎么会呢,”周恙晃晃脑袋,蹲在他身侧,糯糯的小手捧起他的脸,“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呀,今天你生病了,我就来照顾你。明天我生病了,你也一定会来的呀,对不对?”   “如果我一辈子都有病呢?”顾砚一如既往平静的眸子下,隐匿着只有他知道的期盼。   时间一点点过去,久到周恙的双手发烫。   没有听到周恙的回答,顾砚似乎也没有很大失望,只有敛着的眸子,一瞬间的冷漠,“我不会拖累…”   “那我就照顾你一辈子呀。”   顾砚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着软糯的声音擦过耳际。   周恙眼眸分外明亮,尤其看向顾砚的一瞬间,他想起一句诗,疑是银河落九天。   哪怕是重生这一世,哪怕收回‘江建’,顾砚从没一刻觉得,自己这么幸运过。   紧抿着的唇角微微有了弧度,说着不期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恙的开心不开心,都牵动了他的情绪。   “嗯。”顾砚点点头,“我当真了。”   周恙一瞬间觉得,顾砚实在是太容易满足了,一个朋友的承诺也能让他开心这么久。   顾砚目光滑落到周恙放在桌上的剧本,“我今天去看你工作了,很认真。”   周恙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起今天被别人摸了脚,还有点脸红,“其实没那么好,我,我…”   顾砚看他,温润的脸上带着些疑问,“怎么了?”   周恙想了想,还是脱了自己的靴子,指着自己的脚腕,“这里,很敏感。拍,拍戏,要,要摸。”   藕白的脚腕晃动着,顾砚眸色漆黑,夹杂着不知名的情绪。   他示意周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细细观察了一阵子。周恙以为他在帮自己想方法,就没太在意。   直到脚腕处传来细密冰凉的触碰,周恙下意识缩缩脚,顺着凉意看了过去。   顾砚握着他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腿上,白皙的指尖弹琴似的,正一点点落在脚腕上,一点点试探着。   他抬头看了眼周恙,见周恙只是疑问,没有不适,又垂眸,改指尖的触碰便为掌心的抚摸。   “还敏感吗?”   顾砚声音很低,周恙的脚腕滑的不像话,又细又嫩,几乎抓不住,掌心摩擦过每一点肌肤,都会引起眼前人的颤栗。   周恙心知顾砚心无杂念地帮自己克服敏感,却还是不争气的泄出一两句的低、吟。顾砚的掌心宽厚,不像他想象中的柔软,甚至带着些薄茧,按摩一样,刺激着周恙心底泛起一层层痒意。   不同于言桓的触碰,周恙不想,意识里不愿意离开顾砚的掌心。   顾砚克制的底线几近崩溃,“恙恙怎么不说话?”   “敏、敏感。”周恙垂头的一瞬间,红了脸,自己身体细微之处的点点变化,他明白的一清二楚。   “原来这里是恙恙的敏感点啊。”顾砚慢条斯理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恙眼角,生理上情、欲的变化,毯子下的庞然大物蠢蠢欲动,“那就不奇怪。”   “恙恙要记得,”顾砚指尖点了点他的脚腕,凉意一阵接着一阵,目光却不曾离开周恙软糯的眉眼,“这里,喜欢的人才能碰。”   指尖带着凉意离开,顾砚压下了自己的欲望。   周恙脸红的几乎听不见顾砚说了什么,心里满满只有一个念头,他、他居然被顾砚摸、摸硬了。   还好宋清止的衣服纱多,即使这样,顾砚也看不出什么。   如果让顾砚知道的话,他得多恶心自己呀。周恙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他抬头看了眼顾砚,顾砚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仿佛自己就是他最值得相信的人。   顾砚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他却…周恙慌忙缩回脚腕,严严实实地藏在下摆里,不知道顾砚上一句说的什么,只含含糊糊地回应他,“知,知道了。”   猛然又想起什么,他又问道:“可是我的戏里,有,有勾引的戏份,又不让他摸我的脚腕。顾砚,你最聪明了,我要怎么勾引他呢?”   周恙懵懵懂懂的眼神落在顾砚眸子里,又纯又欲。   周恙不明的眨了眨眼,像是伊甸园里的禁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再多看一眼,顾砚都忍得难受。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着铺在腿上的毯子,垂眸别开周恙的眼神,哑着声,“恙恙啊,不是刻意的勾引才叫勾引。”   “那是什么啊?”周恙靠近他一点,想学的更认真。   软乎乎的脸猝然浮现在顾砚面前,他沉沉吸了口气,对上周恙求知的眼神,缓缓道:“喜欢你的话,你的存在,对他来说,都是勾引。”   是这样吗?   周恙挠挠头,看了眼顾砚,想起了什么似的,猛一拍手,从沙发上弹起来,“顾砚,你真的好聪明啊!”   话落,不等顾砚说话,他就利落穿鞋朝外面跑了去,“谢谢你呀,我去和言哥对戏!”   顾砚眉心缓缓蹙起,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周恙落在沙发上的手机,顺手拿起来,揭开蓝胖子的手机壳,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监听器。   指尖撵着,成了一堆碎片,落在地上。   听着门外周恙的喊声,顾砚脸色冰冷,合着他这么一顿开导,就是为了让他去和言桓对戏? 第18章 解围   周恙刚出门,就看见言桓坐在不远处的棚子下面,旁边有一位女演员正和他说着什么。   言桓往旁边挪一步,那女演员就跟着挪两步,整个人都快贴到言桓身上去了。   夏天的天气本就酷热难挡,更何况片场还有这么多人在。   周恙略略蹙眉,言桓看起来就不喜欢她,她怎么也不收敛一点呀。   “刚去哪了?”   周恙刚迈出脚,手腕就被文东给抓住了。   “去,去上了个厕所。”周恙一回头,就对上文东板正的脸。   文东微眯眼,吓得周恙缩了缩脖子,“天天东奔西跑的,你比你哥还忙,逮都逮不逮你。上厕所也能上到顾砚跟前,怎么,他长得催尿?”   “…他才不是嘞。”周恙低头,被抓包的不安脸红的透透的。   周恙见他不说话,歪着脖子悄悄看了看文东的脸色,见他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才壮着胆子问,“文东哥呀,你看那边那个女生,她是谁?”   文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女人穿了件露背的纱裙,巴掌大的脸上带着墨镜,倒是长得挺好看。   “徐思。”文东打开周恙的手,理着被周恙抓皱的衣袖,“一线女星,你公司的师姐,你不认识?”   徐思?   周恙琢磨了会,原著中,好像是有这么个人的,但是着墨不多,他现在只能隐隐约约地想起,徐思是喜欢言桓的。   既然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周恙也不太好插手,想着等徐思走了,他在去找言桓。   刚转过身,周恙就感觉自己猛然被人推了一把,猝不及防的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小少爷\小恙!”   “…谁呀!”周恙噘着嘴,被文东扶着,温吞地从地上爬起来。   白嫩的掌心上多了几道浅浅的擦痕,好在剧组是水泥地板,擦伤也没有那么严重。   周恙一跛一跛地转身,看清推自己的人,瞬间眼珠子都瞪大了。   上次的事情他还没追究呢,陈静现在就要这么光明正大地害他了吗?   “你干嘛推我呀!”   想起上次陈静平白无故侮辱他的事情,周恙耷拉着眼角,委屈地看着她。   陈静纵使再不喜欢他,也受不住小奶狗这种目光,好像她再说一句话,周恙眼珠子马上就能溢出水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陈静冲他做了个拜托的手势,尤其看了周恙手上的伤,一时百感交集,“小周啊,我不是故意的,刚才看你过来了,只是想拉住你。”   “那个,你帮帮你言哥吧,就算我以前对不住你,可言桓对你的好是真的!”   文东瞬间明白了陈静的意思,徐思走的是黑红这条路,本身就黑料一大堆,谁沾谁倒霉。   她这是要周恙和言桓传绯闻,好断了徐思的心思。   “不行。”文东果断拒绝,想把周恙当枪使,也得问问周家人同意不同意。   “这事对周恙来说也有好处,本来他们在剧中也是一对儿,这种事情,既能圈粉儿,又能洗周恙的黑料,何乐而不为呢?”   周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迷茫,要他干什么啊。   陈静话还没说完,言桓人就已经过来了,“怎么能摔了?”   陈静赶紧看了眼周恙,又挤眉弄眼地看了看跟上来的徐思,好像十分不愿意徐思跟言桓在一块。   周恙好像有点懂了,陈静这是要自己帮言桓摆脱桃花债呀。   既然言桓自己也不喜欢,他帮朋友,总不算过界吧?   想罢,周恙硬是挤了两滴泪出来,把自己擦红的手递给言桓看,“言哥,你看,好疼呀。”   “小…”文东拧眉,话还没说完,周恙人就已经过去了。   紧跟来的徐思脸色一滞,心里有些不大对劲,这小子…不就是公司那个垃圾吗?   她怎么不知道,周恙也在这拍戏。   早上还好好的,就这么一会儿,能摔成这个样子。   言桓叹了口气,“我带你去上药。”   “嗯。”周恙点头,赶忙把言桓拉到一旁,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悄悄道:“言哥不要怕,我在呢!”   酥麻的痒意从耳边开始荡漾,言桓微微蹙眉,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   他侧眸,看着周恙一脸无辜等着自己表扬的小脸,冷不防笑了出来。   “你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就是为了帮我?”   哈?   “不是呀,”   周恙手疼,只能晃晃胳膊,一眨眼就瞥见不远处的陈静,冲自己摇头。   “额…”周恙一顿,不知道怎么跟言桓说这间复杂的事情。   “哎呦!”周恙挠挠头,愁死了,这怎么说呀,明明只是来对戏的,怎么成这样啦!   好在言桓也没有逼问他,带他进了自己的休息室,处理了伤口。   留下一脸莫测的徐思,脸色差到了极点,她可还没见过,言桓对谁这样过。   目光落在周恙的背影上,徐思攥紧了手上的包,转身出了片场。   “诶,这周恙是高手啊?前天是秦至,昨天是顾总,今天就轮到了言桓,夜夜笙歌,好日子啊这是。就是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咱们这些没福气的哈?”   一石激起千层浪,细碎的讨论声从一旁的亭子里响起,几个群演越看越得劲,忍不住唠起来。   “谁说不是呢,也就周恙能左右逢源,这换个人啊,谁能在这三个人里面周旋?不过我看啊,这周恙是惨了,徐思可不是好惹的,上次黑木子清的通稿一连在热搜上挂了几天,人家可不差钱儿。”   “你看徐思那张脸,都快被气死了,谁能想到,她费劲心思想和人言桓搞一块,居然输给了一个男人?我要是徐思啊,我都得羞死!”   “如果这些消息流传,在座的诸位,都得喝西北风。”   不轻不重的语气从亭子一角传出,乐源推着顾砚,缓缓穿过人群。   轮椅上的男人气场过于强大,以至于在场的几位自觉地立刻站起来,场面顿时有些滑稽,仿佛老师训小学生一般,面色恭敬地目送着男人。   直到两人走远,其中一个群演才不屑地‘呸’了声,“什么东西,一个瘸子而已!难怪周恙要跟着言桓跑,谁愿意伺候一个瘸子!”   顾砚脸色蓦然沉了下来,阖黑的眸子一片清冷。   一直到下午的时候,顾砚也没有出现。   可能是太忙了吧,周恙想,顾砚可是大老板呢!   掩下了心里的不安,继续和言桓对戏。   “言哥,”周恙指指自己的脚腕,瓮声瓮气地说,“我这里很敏感,拍摄的时候总会有不自觉的反应。我想了想,虽然阿止没有接触过外界,但是他很聪明,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这个优势,就是楚聊喜欢他。”   “而且书中有说过,楚聊是一位芝兰玉树的端方君子,在不经过阿止同意的情况下,我想,他应该会把帕子递给阿止才对。”   言桓思索片刻,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阿止只要做自己就好了呀,我有一位好朋友说过,‘喜欢一个人的话,你的存在,对他来说,都是勾引。’”周恙抬头,“言哥,你说呢?”   “我倒觉得不错。”徐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走过来,召集好众人,“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趁着天还没黑,再来一条吧。”   这一遍大家有了先前的经验,果然容易了很多,不到半个小时,周恙的戏份就已经拍完了,欢欢喜喜地坐回了自己的藤椅上,一边看着其他演员继续拍戏,一边接受着文东的投喂。   文东给他带的都是家里片好的橙子,想来是原主爱吃。巧了不是,周恙也爱吃,一口啊呜一个,还时不时地拿着老扇子给文东扇一扇。   背对着周恙,一道暗光闪过,周恙下意识回头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第19章 血仇   果不其然,当天言桓和周恙的互动,被剧组的‘有心人’发上了热搜,引得骂声一片,一直发酵了好几天。   “盐粥cp”隐隐有着冲上热搜前五的趋势。   哪里还用得着文东提醒,周恙吃一个橙子的时间,就想明白了。   这事除了陈静,还有谁能干的出来呢?   不过周恙倒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情,毕竟是帮助自己的好朋友呀。他还记得,第一次来剧组的时候,就是言桓帮的他。   【蜜汁可乐:不是吧不是吧,真有人磕这个cp?真的不怕咸齁吗?拜托,言桓性取向正常,某周的粉丝就别来舔了吧?】【冲浪小灵通:都0202年了,周恙为什么还没糊?《葬行》的官配不是某周吧?如果不是借着言桓的势头,某周那个演技,我表示质疑。】【木乔:弱弱问一句,难道只有我觉得他俩颜值还蛮搭的吗,当初那张剧照很明显就是糊的啊,这个才是弟弟正常颜值吧?】【雁南飞:我了个大槽!这两好搭,温柔攻x软糯受?】【艹孽:给太太递笔,某书,某棠我都行,必然得是大鱼大肉,给您跪了!】周恙一边翻着微博,一边往下面找着评论。   翻了许久,也没看到自己想看的那个人。   气馁的叹了口气,周恙忽然自己的粉丝群传来了消息,大致是群里的粉丝们担心‘咸粥’这件事会给周恙招黑,在商讨着怎么给周恙洗白白。   【孤独的猪猪周:刚才去某区看了一眼,根本骂不过,咱们人数太少了,根本不是‘盐田’的对手啊,急死我了,好几个姐妹都急哭了!】【养乐多:现在大家别去点热搜,等热搜降下来,围击我们的不止有‘盐田’,还有‘芹菜’那边的,妈的,这次他们两家倒是团结起来了,以前互撕的时候,也不见手下留情。对了,有人知道周周换了新经纪人的事没,大家先别急,我一个朋友见过周周的经纪人,据说是圈子里的大佬。】【根号三:啥?别指望他了吧,这都发酵快一天了,也没见‘星宇’出来发个声明,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吧?】看着大家在群里为自己着急的样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换上自己的小号,在群里默默露了脸。   【zy:大家别着急呀,说不定…是,是周恙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呢?】【养乐多:我草啊,群里什么时候来了个黑?】   【根号三:叉出去!现在的黑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公然跑到正主粉群嚣张?】【周周:等等,先看他的粉籍,别家的混进我们家,真当我们好欺负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挂他!】屏幕里出现了一连串的‘加一’。   啊?   周恙心急,别挂我呀!   哪里,哪里有粉丝挂正主的呀!   【折耳兔先生:[视频]】   一看是自己的老熟人,周恙赶忙点进去看了眼,正好就是那天徐思和言桓一起朝着周恙走过来的监控,应该该是被人特意截取过,只有短短十秒,却没有后续周恙给言桓看手叫疼的那截。   【攒钱养猪猪:这个女的眼熟,不是徐思吗??徐思不是一直跟言桓有绯闻吗?】【微白:都看清了没,是言桓先动手的啊!是他先朝着我们恙恙走过来的啊!】【甜粥:啊啊啊啊啊啊啊破案了破案了!这这这这视频不简单啊啊,大佬是哪位???】【晚上有点周:默默问一句,这位兔胸是不是圈子里的人?剧组的视频不好搞啊?快发出去!】虽然折耳兔先生没有再说话,但依旧阻挡不住群里一片欢天喜地,过年一样的氛围,似乎已经忘了刚才还说要把谁踢出群。   周恙看着那个视频,死活想不通,折耳兔先生怎么会有他在剧组的视频呢,一种被监视的不满涌上心头。   难不成,折耳兔先生就是剧组里的人?   脑海中一道灵光乍现,周恙记起来,那天是折耳兔先生把他送到剧组的,如果他不是剧组的人,又怎么知道自己在横店哪里拍戏呢?   为此周恙一连苦恼了好几天,逢人都要仔细观察一下,经常逮着‘嫌疑人’就问‘你觉得核桃好吃吗?’,弄得徐导以为他想吃,一连给剧组买了两大箱核桃。   这两天,正是到了周恙重头戏的时候,经常忙得脚不沾地。   也多亏了文东替自己公关的好,他跟陈静那边商量好,用周恙的微博发了一张两人的合照,言桓那边迅速转发,配文都是晚辈对长辈的敬意,长辈对晚辈的关照。   没有刻意的炒cp,反倒是这副兄友弟恭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和《葬行》中宋家兄弟可惜可叹的亲情有几分相似,愣是为两人都圈了不少粉。   周恙今天的戏比较重,拍的是公子诀要求宋清止去盗军机图,而宋清止在楚聊的细心照料下,却对楚聊渐生情愫,以至于行事犹豫不决,险些被楚聊发现。   徐导握着大喇叭,“这场大家先自由发挥,我看看效果。”   “‘盗图’一镜一次,action!”   公子诀一袭素衣,恍若魅影从窗间跃进,惊动了在一旁操练书法的宋清止。   见他竟学月人习字,堂而皇之地将仇人名字书于宣纸之上。   公子诀脸色顿沉,在宋清止还未反应之时,便已被公子诀打掉了手中的木笔。   “诀,诀先生。”宋清止神色慌张,赶忙将写了楚聊名字的纸张揉起来紧紧攥在手中,藏于身后。   “你,你怎么来了?”   公子诀闭眸喝道:“跪下!”   宋清止受不住他的威严,垂眸,未加思索,便跪了下去。   掷地有声,霎时间激起地上尘土。   他想,诀先生,应当是看到那字了。一向从未见过诀先生发如此大火,他心中只愧疚族中将此大任交予自己,可他却耽于眼前,辜负了先生宏愿。   “上一任族长宋怀楚,于南疆边界自刎明志,才得以委屈求全,保十六族子嗣。”公子诀背对着他,声线愈发低沉,“我族虽隐,然仇不泯!”   宋清止顿时只觉全身冰凉,从未有人对他说过,他一向敬重爱戴的父亲,是这么死的。   “这是你父亲血洒南疆时,最后一句话。”公子诀面色隐忍,“尸首异处,葬无棺,眠无椁。”   “可你们…你们说他…”明明死于伤病。   宋清止紧攥着衣袍,眼角通红,几近语无伦次。   他跪着上前,竭力想向公子诀求证,他那般英勇伟岸的父亲,怎么会死的这般凄惨。   “那时你正年幼,如何能当大任!”公子诀拂袖,转身面无表情道:“当日赴南疆赐死的大臣,正是楚声。”   楚…楚声。   宋清止脸色惨白,失血一般,跪不住似的,倒了下去,低声呜咽,“楚声…楚聊…” 第20章 入戏   “你爱上了仇人。”   头顶一道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落在宋清止耳边。   指尖攥的发紫,怎么会呢。   “…不会。”宋清止咬紧牙关,像被人看破藏在心底不能揭露的刀疤一样,心口顿如针扎,额角一道冷汗顺着侧颊缓缓流下。   公子诀见状,微眯眼,从袖中拿出一物,递到他手中。   看清了那盒翠绿,宋清止颤着缩回手,对上公子诀沉如寒霜的眸子,宋清止摇头,道:“你这是要毁了他!”   “他才十七!”   “你不是要军机图吗?”宋清止慌了,跪爬上前,扯着公子诀的衣袖,“先生,我偷给你!”   “我偷给你,我偷给你!好不好!”   青翠的虫蛊在盒子里转圈圈,鲜亮的颜色看的人移不开眼。   那是蛊族的妄蛊,能让人意志消沉,如同吸食瘾物一般,变成废物。   楚聊怎么能变成废物呢,无疑是要了他的命啊,宋清止不敢想。   公子诀略略挑眉,几近强硬地将那盒虫蛊捏在宋清止手中,语气淡淡,“这是子蛊,你用不用,我会知道。给你三天,你若不动手,那就别怪先生。”   临走前,公子诀看了他一眼,“你来盛京时,曾问过我,流民为何止步于盛京城外,现在我告诉你。”   “‘民不聊生嗟已晚,天如此醉醒何时。’大月,早该亡了。”   话落,人已经没了踪影。   镜头一转,门外隐匿着的楚聊,面色凝重,久久,他终于闭上了双眸。   “卡!”   一声高喊,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围着房屋站了一圈的工作人员,眼睛通红,有的双手捂着眼睛,有的背过身擦着眼睛,仿佛都像是亲眼见证了少年的挣扎。   除了那一声‘卡’,整间屋子里,只有嗫喏着的呼吸。   周恙蹲在地上,由一开始隐忍的低声啜泣,逐渐变成了低嚎。   昨日暖意的温度尚且留在身上,今日两人却已成仇。   如果不是公子诀今日的果断,只怕是宋清止却还蒙在鼓中,享受着无上的欢愉。   楚聊默不作声的爱,成了宋清止心尖上的一根硬刺,扎的他浑身都疼。   天下苍生,西南十六族和楚聊之间,他必须选一个。各自立场的不同,注定了两人要刀剑相向。   门外的言桓一样的沉默,他现在这样的装扮进去,只会让周恙更加难过。   文东从没想过,周恙会这么认真的对待演戏这件事。   以至于他刚才,竟然也被周恙带了进去,在那样的场景里,少有的触动在心头升起。   “小恙,”文东刚要走过去,却被徐导一把拉住。   徐琛冲他摇摇头,低声道:“让他发泄,后面还有更难受的,这感情出不来,他自己会很难受。”   在场无关的人基本上都被徐导清了出去,他拍了拍文东的肩,“走吧。”   周遭人一走,周恙这才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隔了几间房,甚至还听得见周恙的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缓缓被人推开,缩在墙角的周恙像是哭累了,瘫坐在墙角,双目无神地朝着门口看去。   来人身上透着些许微光,看见角落里的周恙,顾砚眉心轻蹙,滚着轮椅冲他走过去。   “你做的很好了。”   顾砚语气轻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兴许是坐的久了,周恙腿一软,竟直直跌在了顾砚身上。   顾砚脸色微变。   周恙这才回神,慌里慌张地想从顾砚身上起来,却被顾砚紧紧箍在腿上。   “抱抱我,就不会难过了。”顾砚在他耳边轻声说。   周恙感觉自己被顾砚连人带腿的,一起放在他腿上。   周恙挣扎几下,想从他身上下来,顾砚腿不好,他这样跪在顾砚腿上,不知道会不会弄疼顾砚。   “我不疼,”顾砚抱紧他,神情温柔的滴水,“恙恙,它没有感觉的,你忘了吗?”   单手圈住少年劲瘦的腰,顾砚腾出手给他擦干眼泪,眉头却皱的更深。   太瘦了,太轻了,拍这样的戏,到底对他影响有多大。   即是顾砚那么说,周恙还是不敢乱动,静静伏在顾砚身上,像小孩一样,依赖着顾砚。   “…会好的。”周恙鼻尖一酸,不断抚摸着顾砚的后背,安慰他。   一想起顾砚如今的无奈就像当时的宋清止,进退两难,周恙就忍不住掉眼泪,带着轻轻的嗫喏,“顾砚,会好的。”   小孩哭的一抽一抽的,顾砚连声音也不敢放重,“恙恙,你不是他,他的人生也不是你的。”   “可是我怕…”周恙的声音戛然而止。   “怕什么?”   周恙没再说话,只摇摇头,他怕改不了顾砚的结局,他怕看见满是殷红鲜血的顾砚。   打着嗝,周恙伏在顾砚肩头,混着眼泪睡着了。   把周恙托付给文东,跟在他身后的乐源这才走上来,把手机递给顾砚。   “顾总,刚才顾董来电话了,说是顾家在北城那边的新项目开了,今天在春满庭有晚宴。”   顾砚微眯眼,漆黑的眸子一片混沌。   “那就走吧。”   柳情心里疼着顾城,哪里真的会让顾成辉喊顾砚过去?   不过是最近顾砚在娱乐圈的动静有点大,再加上江建那边换了股东,这才想了这么一出,说到底,不过是想试探顾砚真正的底细罢了。   顾砚到满春庭时,大部分的股东和受邀人已经来了。   顾砚被乐源推着进来那一瞬间,大厅里一片寂静,簇拥着拓宽人脉的,谈生意的,纷纷回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   周身的沉敛耐不住那漆黑眸子里的张扬,以绝对胜利者的姿态,注视着众人。   其中有一部分,是从来没见过顾砚的,一时有些茫然,“这位是…”   “这位才是当年姜夫人的独子,顾砚。”   提起姜夫人,众人一片感叹,想当年的江建如果不是因为姜夫人的意外离世,恐怕如今已经是全国的龙头了。   有人谈起当年的事。   十一年前,有消息称顾家走失的小少爷在阮城的孤儿院,姜夫人念子心切,连夜从江城出发,却在带着小少爷返程之时,遭遇了车祸,姜夫人不幸去世,而车上的顾少爷也因此残了双腿,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后来的江建群龙无首,突然出现一名叫张翼的男人,带着姜夫人亲笔的遗书,自称是临危受命,又经历了多方的盘查,确认那封遗书无误,这才继承了姜夫人在江建的所有股份。   至于当年究竟是什么样,算是豪门辛密,也就没有人细知了。   众人目光又纷纷落在顾砚身上,一阵惋惜,实在想不通,本该是天之骄子的顾砚,又是怎么成了这样。   顾砚漫不经心地挑眉,径自无视了这些打量的视线,低沉却又清晰的声音回荡在宴厅。   “不好意思了诸位,顾某来迟了。”   娱乐圈和商圈一向是通着的,有几位知道顾砚的观云在娱乐圈发展的势头,丝毫不给柳情的面子,拿着酒杯递到顾砚手中,“顾总来迟了,可得自罚三杯。”   也有几位是当年跟着姜禾闯出来的,一直不服气柳情,这会子看见向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顾砚,心里头可是舒爽,想也不想就接过应侍生端盘里的红酒,冲顾砚走过去。   方才还在人群中心的柳情,霎时间被晾在了一边。   看着众星捧月似的顾砚,柳情恨恨咬着牙,点着一旁顾城的头,“今天是你的场子,还能让一个瘸子给抢了风头,你可真是能耐啊,白费我栽培你这么多年!”   顾城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当初不是你说把观云给他,说他个废物只能配得上这种废物公司,结果呢?现在怪到我头上,要是你真有本事,爸手里的股份早就是我的了!”   柳情拨弄着手上的翡翠戒指,神色不明,“你爸那份算什么?当年顾老爷子可是把一大半的股份给了姜禾,要是拿不回来,将来你我都得去喝西北风!”   “今天主要是弄明白江建的事,当年我把江建交给你表舅张翼伟十来年了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了事。”柳情越说,脸色越大不好看。   最近江建不断有风声,说这姜家的东西,最后还是便宜了顾家人。   柳情蹙眉,便宜了顾家人,她怎么不知道?   顾城泄愤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与其查顾砚这个瘸子,不如去看看你养出来的好女儿!”   “关顾惜什么事?”柳情一手□□出来的,当然知道顾惜那怕事的性子。   一行人等到最后,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顾成辉。   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顾砚,径直去了最中心的地方,开始讲客套话。   顾砚坐在人群之外,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周恙的微博,越往前看,越发觉得有些不同。   以前的周恙不怕天不怕地,连微博都嚣张的不得了,挑衅这个又嫌弃那个的,生怕哪天没惹事,给周家省事。   现在的周恙,简直就是个乖娃娃。   想起和周恙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那些话,顾砚蹙眉,如果说,重生这种事能发生在他身上,那么发生在别人身上也未尝不可。 第21章 对质   趁着顾成辉在上面讲话的空档,柳情缓缓挪着步子,拖着一脸不情愿的顾城朝着顾砚走过去。   “阿城,你看,那是不是你哥哥?”柳情一副意外的样子,指着不远处的顾砚,有些懊恼,一副小女人的姿态呈现在略显老态的脸上,“你父亲也是,年纪大了事儿也记不清楚,不早些告诉我,我也好给你哥哥准备准备!”   声音不大,却足够这块的人听到。   顾家的宴会一向是由柳情操持,请哪位先生过来,送什么样式的请柬,无一不是她来决定,现下却说自己未曾准备过顾砚的东西,那是什么意思?   柳情话里话外都在说着顾砚这是在不请自来,顾砚在顾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如今顾成辉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顾家继承人的位置却久久未定。柳情神态自若地扶着发梢,不动声色地提醒着那些想站队的人,站队的时候,可千万,别站错了。   柳情长叹口气,面容依旧和蔼,落下来的搭手在顾砚肩头的轮椅上,“阿砚啊,你说你也是,来了也不给阿姨打个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顾砚敛着神色,抬头,似笑非笑,银丝的眼睛边框折射出凌厉的光,“什么时候,参加自家宴会,也需要打招呼?”   柳情脸色微变,被顾砚的笑看得毛骨悚然,似乎没料到顾砚会这么怼回来。   顾砚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弧度,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势态,“你定的吗?”   “啊…这,”柳情咧嘴,几乎笑不出来,“这,这一直都是这样的呀,阿砚,你这么说,可真是伤了阿姨的心了。”   “是这样吗?”顾砚眸色漆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蓝胖子,“说起来,我倒是从未收到过请柬。”   眉峰微挑,顾砚抬眸,语气幽幽,“柳夫人记性确实不大好,不擅长的事情,又何必勉强?”   一旁人听得心惊胆战,一句话也不敢插嘴。   这顾砚的话,句句看起来都像是在为柳情着想,背地里的意思却在嘲讽柳情怎么能做得了正牌夫人的活计呢?   ‘柳夫人’这称号,还是当年柳情小三儿升了正主,圈子里的人背地这么喊,后来柳情地位稳了,这身份也就跟着上来了,也就没人敢了。   谁知道,这顾家的小子头一次来这种宴会,就这么不避讳。   即使是被顾砚这么叫着,柳情依旧表现的得体,和蔼的笑容,恰到好处的气质,多年养成的习惯,紊然不塌。   不知为何,顾砚明明在笑,可柳情却如身处冰谷一般,寒锥刺股。   她隐隐觉得,盯着她的,那是一头狼,一头眼睛发着幽光的恶狼。   “阿姨也是在慢慢学的呀。”柳情娓娓道来,像是在给不听话的孩子讲道理。   柳情说话的时候,总是吴侬软语的,喜欢在语调后面加上呢呀,啊呀,听的乐源直想作呕。   顾砚脸色依旧平静,然而那眸底深藏的厌恶却显而易见。   她这样的语气,总会让顾砚想起来剧组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孩,如果那小孩也在的话,可是要骂人的,想着周恙又着急又不会骂人的样子,顾砚嘴角隐隐约约有了弧度。   柳情这样的,着实是玷污这样的调子了。   见顾砚不说话,柳情又试探:“阿砚这些天是在剧组住的吗?”   顾砚没说话,身后的乐源自然而然的接了茬,“顾总有空自然会回去的,比哪个比得上顾小少爷,有那坐享其成的福气?”   顾城本就不耐烦,一听乐源这么说,毛躁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你说…”   柳情脸色又是一变,紧紧摁着一旁想发作的顾城,“所以阿砚啊,你要多带带你这不成气候的弟弟呀。”   “顾总事务繁忙,”乐源面带微笑,“毕竟,‘观云’刚成立不久,要清理的人,还有很多。”   “也是我跟你爸当年不好,”柳情压着脾气,继续道:“要是当年我们能把你妈妈的‘江建’从那人手里拿过来,你也就好多了,不至于守着那么个不成器的公司。”   顾砚眸色微变,失了态一样的,颇有几分责备的意思,“现在不也照样在别人手里?”   柳情眯眼,顾砚对她一向爱答不理的,难得有件事能让他这副样子,心下一时有了想法。   “别人?”柳情问道:“阿砚,你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顾砚没说话,只动了动手指头。身后的乐源点头,“柳夫人,实在不好意思,顾总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看着他走远,身后的柳情这才蔑的哼一声,对着顾城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顾砚这神情,不太像是在撒谎,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久久不见回复,柳情一转身,身后却连个人影都没有。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孩的欢声笑语,柳情定睛一看,果然是顾城那没出息的,整天只知道逗趣儿这些人。   夜风习习。   顾砚出了宴厅,微侧身,在轮椅上磨挲着刚才柳情‘无意间’搭过的地方,果然在极其隐蔽的地方,拿出按到一个凸起。   拈起一看,是个小型的窃听器,他冷笑,随手交给了乐源。   没有过多的话语,乐源却明白了顾砚的意思,拆掉了里面的能源池,细弱的红光果然消失不见。送上来的羊肉不要白不要,那就来一出请君入瓮吧。   不远处一道瘦弱的身影,手里捧着一个猪猪头的蓝粉色保温杯。   宋染见人出来了,这才从一旁的树影里走出来,捧着杯子朝他走过去。   “顾总。”   身后一声细微的呼唤,顾砚回头,隐匿在黑暗处的身影尚且看的不清楚,虽然和那小孩的身形无差,但顾砚知道,那可不是他家恙恙。   看清来人,顾砚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语气没有想象中的波澜,宋染略有些失望,却依旧笑着把杯子捧到他跟前,“我,我问了公司的人。这是我做的鸡汤,你要不要尝尝啊?”   看清了他手中周恙同款的喝水杯,顾砚微眯眼,“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要随意出现在我面前?”   宋染一愣,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说过。”   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顾砚整个人越发冰冷,“宋染,我今年26。对你这种刚成年的,没有兴趣。”   “…知道了。”宋染垂眸,“顾总,以后不会了。”   “上车。”顾砚开口,“送你回去。”   宋染好看的眸子满是不懂,心底逐渐明白了嫉妒两个字的滋味。   他记得,那次顾砚明明是笑了啊,那个小明星也是用的这样的杯子啊,那个小明星也是跟他一样的年纪啊。   怎么就不喜欢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第22章 噩梦   “小辛,这次的机会你可要好好利用啊。”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嗓音,像是用过变声器,听的人毛骨悚然。   昏暗潮湿的出租屋里,辛文看着电脑上不断传送过来的照片,青年脸上洋溢着舒心的笑,时不时地给身边人吹着风扇,光线太暗,看不清那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你到底是谁?”辛文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那边一笑,黑夜里格外的阴郁,“你不想做,我可以找别人。”   “别,别发给别人!”   那边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辛文呼吸一颤,他在这个圈子里很久了,久到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被传过来的最后那张照片上,周恙似乎听到声音响,回眸一瞬间,湿漉漉的杏眼里满是疑惑。   被那张照片直直注视着,辛文呼吸有些急促,那双眼睛怎么能这么干净,不是烈日的焦灼,像是三月的阳春,澄澈清明。   从心里荡然升起的负罪感弥漫开来。   屋外头的水龙头关不住,‘滴答滴答’的水声,在夜晚格外寂静。   辛文记得,他明明前天才换的水龙头,这么快就坏了。   他目光呆滞地往外看,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日子过够了。   周恙一直被传金主包养,可没有人查得出来,那位金主到底是谁,如果他查出来了,如果那人就是周恙的金主…   想到这,他默默攥紧拳头。   不可能,他只能是周恙的金主!   只要能拍到他,只要能拍到,他今年就可以换个稍微好一点的房子。   拍戏的进度很快,至少周恙的戏份已经拍了一半了。   上次拍的那场戏给周恙留下了很大阴影,所以徐导给他这几天安排的戏大部分是真相戳穿之前,宋清止和楚聊快意的时光。   不过周恙不怎么在状态,一连ng了好几次。   他搓搓脸,悄悄看向徐导,徐导脸色不太好看。   周恙想,可不能这样了。   “‘暖风’,一镜三次,action!”   楚聊难得今天没有军务,正好也到了上元佳节,便趁着夜色尚浅,带着宋清止去逛了盛京的夜市。   宋清止自幼长在蛊族,足不出疆,一时间好奇地这里那里的都要看一看。   好吃的好玩的,楚聊身上挂的满满都是。   “楚哥,楚哥,你快来!”宋清止停在路边的花灯摊子上,等着楚聊跟过来,“这个。”   楚聊无奈一笑,他看着楚聊满手的物什,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最角落里一盏不起眼的小羊花灯,“…买。”   楚聊颔首,转眼间手上又多了件东西。   宋清止蹲下身,稀罕地看着那盏通体雪白的花灯,时不时地伸手戳着小羊羔的尾巴,“楚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这个吗?”   楚聊眸色一暗,没再说话。   宋清止见他不说话,心里只又骂他个闷油葫芦,郁闷地从脖颈上拿出一个细腻滑润的羊脂玉,雕刻着一只小羊羔的模样,他上身微倾,捏着给楚聊看,“你看我!属羊的,这个,是我兄长送的。”   他有些赌气,“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你连这也不知道,亏我还把你当做好兄弟呢!”   “你说,谁送的?”   楚聊眸色漆黑,吓得宋清止后退一步,嗔他道:“你干嘛这么看我呀,说了是兄长送的嘛!”   指尖攥的发紫。   楚聊沉默半晌,愣在原地,看着不远处宋清止不安分的身影,心里得爱慕几乎满的溢出来。那雕玉是他一笔一笔篆刻出来的,亲自为他戴上的,怎么却成了兄长的赠礼?   一年前,他潜伏南疆,不慎中蛊,恰逢大雨,只好藏身于山洞之中。   几近晕厥之际,一抹青衫晃眼而过,带着暖春的温意。   那少年也是进来避雨,顺手救了他。从那天以后,少年日日都来,有时带着熟食,有时带着生食,攒起一堆火,把地瓜丢进去。   “这位哥哥,你尝尝我的手艺?”   “…”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哑巴啊,那我叫你哑巴哥哥?”   也不问他名字,只‘这位哥哥’,‘哑巴哥哥’的唤他。   再后来,他取下腰间传家的玉佩,用发簪为少年雕了一只羊羔。他那活蹦乱跳的样子,像极了嗷嗷待哺的羔羊。   “哥哥,你干嘛送我这个啊?”少年捏着脖颈里的玉佩,问他。   破天荒的,他开口说了话,“按着我们的习俗,你应该属羊。”   少年不明白,他们十六族没有这个说法,只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随即又一脸惊喜地看着他,“哑巴哥哥,你会说话啊?”   宋清止停在小吃的摊子跟前,意外发现楚聊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他的小跟班儿还在那发愣呢。   “这位哥哥,我要吃…”   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轮椅上,周恙顿时哑了声,打乱了这场戏的节奏。   “小周啊,”徐导蹙眉,“你今天状态不行啊,这么一句话也要卡?这场戏已经过了三遍了!”   “就来个最后那句,你也累了,今天好好休息。”   周恙吐吐舌头,回神乖乖拍完了戏。   一下戏,周恙飞一样冲着顾砚跑了过去,围着他上上下下检查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受伤,这才放了心。   顾砚见他那严肃的表情,像要把自己绑起来一样,忍不住弯了嘴角,身后的乐源也跟着笑了出来。   这周恙,怎么能这么好玩。   扯了扯他的袖袍,顾砚语气极慢,一字一句说给他听,“恙恙,我不跑。”   周恙被他的调侃红了脸,赌气地一甩袍子,捞起衣袖,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   “不许笑我!”周恙见他没事,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梦,他后怕的揉揉眼睛,“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呀!”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顾砚顿了顿,伸手捏了捏周恙软乎乎的脸,神色也是严肃,“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嗝。   委屈戛然而止。   周恙抬头,眼角还挂着泪珠子,“你怎么都不问我怎么了呀,你就道歉?”   “恙恙说我不懂事,”顾砚拿出帕子,捏在他手上,“我就错了。”   心里一片触动。   周恙攥紧了帕子,他不应该那么吼顾砚的,那也不是他的错啊,“也不是你,你的错。是我做噩梦了。”   “梦到我就是做噩梦?”顾砚反问他。   周恙盯着他,眼角又红了,“嗯,梦到你被欺负了。”   那个梦真实的可怕。   阮城的郊区有一家孤儿院。   周恙不自觉的,被一阵风吹到了那里。   ‘福善会’。   门口的牌子年久失修,裂了几道大口子,依稀能看清这几个字。   院内杂草丛生,没过脚腕。   不远处传来一片恶笑,是从一个粗壮的树干后面传来的。   周恙跑过去,这才看清,一大堆孩子中间围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身上穿的破烂,勉强包裹住瘦小的身躯。   有感应似的,那小孩忽然抬头,盯着周恙,狠戾的目光里是从来没见过的希望,是绝处逢生的希望。   额角有伤口,嘴角也有,手指被冻的红肿干裂。   怎么能伤成这样呢。   周恙一顿,那双眼睛,分明就是顾砚!   呼吸一滞。   他上前去,想拎开那些不懂事的孩子,却发现自己扑了个空,那些孩子视若无睹地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   周恙一愣,他,他又死了吗。   “你不救救我吗?”那小孩被众人包围着,想要冲破雾障一般,重复地问他,“你不救救我吗?”   像是麻木一样,小顾砚的目光由一开始的充满希望,到后来的呆滞,没有尽头似的,重复着那句话。   “你不救救我吗?”   “你不救救我吗?”   “…” 第23章 探班   周恙垂眸,久久不说话。   原书里面只简单提过是家孤儿院,不知道是不是这家‘福善会’,周恙也不敢贸然就问顾砚,万一戳到了他的痛处…   直到一只大手缓缓落在自己头上,揉了揉,周恙抬头。   “不会了,”顾砚目光平静,“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最近组里新来了一批场务,大家的活都轻松了许多。   周恙坐在自己的地方,捧着文东给他烧的姜茶,静静地等戏。   这次是言桓和秦至的对手戏,公子诀和宋清烛在与大月最后一战之际,考虑到楚聊的去留问题,争执了起来。   宋清烛天生仁善,念着他在盛京对宋清止的照顾,又想着这楚聊确实是打仗的一把好手便起了惜才之心,但是公子诀认为,楚聊此人,愚忠至极,无人能撼动大月在他心里的位置。   除了…宋清止。   所以两人做了万全之策,若是宋清止不能做到劝降楚聊,必然要除之而后快。   不远处一位穿着暗红色官袍的老人缓缓走过来,坐在周恙身边。   “小周啊,”薛正拢着袖子,老神在在地坐在他身侧。   “薛爷爷。”周恙起身,给薛正到了杯姜茶,“您喝茶。”   薛正笑得合不拢嘴,“以前啊,你爷爷总说你不懂事,我这会儿子见了你,才觉得,是他那个老东西说胡话,”   “我那孙子,可真是捡便宜了啊。”薛正打量着他。   “啊?”周恙不懂。   两人正说笑着,不远处忽然吵了起来。   他只看着徐思气的脱了衣服,扔在地上,指着一旁卑躬屈膝的场务,不知道在骂什么。   周恙看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场务在给壶里灌热水的时候,不小心把几滴热水溅到了徐思身上。   那场务结结巴巴地给徐思解释,“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看,要不我赔钱,行吗?”   徐思一脸烦躁地推开他,骂了句滚。   谁能想到,那场务直直地被徐思推倒了下去,带着手里的水壶,一起泼在了身上,瞬间浇的浑身滚烫。   徐思愣愣站在一边,她没记得用多大力气啊,“…你装什么装?我一个女生,能推倒你?”   场务被热水烫的生疼,说不出话,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   周恙有点看不下去,起身过去,把他扶了起来,帮他脱了衣服。   好在冬天的衣服厚,只是烫伤了露在外面的皮肤,里面的皮肤躺的通红。   但是外面的烫伤还是很严重。   “你,你这好严重啊。”周砭眉,横店吃饭的地方挺多,但是,医院不好找啊,“你等等我吧。”   话落,他折身,回了自己的休息室,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盒消炎去肿的药膏。   还好文东顾虑周全。   周恙把药膏交在他手中,“一天三次不要沾水呀。”   那人垂眸,点了点头,周恙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周恙起身之际,他突然拉住了周恙,“我叫辛文。”   “噢。”   周恙挠挠头,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想不通就又坐了回去。   辛文坐在小马扎上,久久没有说话。   他给过周恙机会了。   如果周恙有戒心,就该去查查,辛文是谁?他是做什么的。   然后把他赶出剧组,他就没有机会拍照了。   半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边依旧是沉重的低音。   “你后悔了?你以为他是对你好吗?他不过是想在剧组给自己立一个好名声,你只是他的踏板。”   这个声音听的辛文牙疼,“你监视我?”   辛文慌忙起身,四处的看,有几个人抬头看着他,冲他笑了笑。   “你在剧组!”   那边笑哼一声,“你找不到我的,游戏开始了,就不能结束,除非…”   “除非什么?”   “我当着全剧组的面,揭穿你的目的。”那边声音冷的像冰,“明天全网的人都会知道,场务里面,那个叫做辛文的人,他是个混进来的狗仔。”   辛文咽了口唾沫,颤巍巍地挂了电话。   被曝光的话,他连饭也吃不上了。   看向和薛正比划来比划去的周恙,辛文陷入了深思。   那个人说的对,周恙…周恙就只是为了在薛正面前表现自己,而他就是周恙的踏板!   正好到了薛正的戏,他人刚走,徐思就坐了下来。   “师姐好。”周恙乖乖问好。   徐思听不见一样,径自拿过周恙的暖壶,挑了个干净的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见她不说话,周恙讨了个没趣儿,知道她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也跟着不说话,心里只想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拍戏。   能快点离开就好了,他想。   “你喜欢言桓?”   久到周恙以为两个人不会有任何交流,徐思才缓缓开口。   周恙没说话,他不能光明正大的说自己喜欢言桓,会给别人留下把柄,不如不说话,让她自己猜去。   见周恙不说话,徐思冷哼一声,“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咱们公司什么时候有了你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   周恙抬头看他,那张过分纯洁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徐思见他又不说话,‘哗’的一声,把手上的水摔在地上,“我在警告你最后一遍,离言桓远一点,不然,你和秦至的事,别怪我下手狠了。”   威胁完周恙,她这才气冲冲地出了剧组。   和秦至?   他还没追到秦至呢,能和他有什么事呀。   周恙对着她的背影闷哼一声。   徐思到剧组闹了一通的事很快在剧组传开了,谁不知道这徐思在剧组欺负了一个场务。可给徐琛气坏了。   都是姓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原本订的下午的戏不得已停了下来,徐琛集合了所有人,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剧组的安保和隐秘工作。   周恙站在队伍最后面,听着徐导唾沫横飞的讲话,昏昏欲睡。   突然,一只手拉了拉他的披风。   周恙回头,是个跟他一般大的男生。   皮肤白皙,眉眼很好看,像会勾人一样。   “你好。”他笑着看周恙,“我是糖粥!”   糖粥,是周恙的粉丝名。   周恙瞪大眼睛,赶忙冲他‘嘘’了一声,又看了看徐导,“谢谢你来看我呀,不过徐导正在查这些人呢,你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那人一笑,丝毫不怕,直直打量着他,目光□□的周恙有些不舒服。   “不用,我家里人送我来的。”   他嘴角带着笑,显然是一副被家里人疼坏的样子。   掩在衣袖里微微发抖的手,眼角不自然流露出的不自信,只有他自己知道。   周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他穿的都是名牌,周恙这才放心,可能是导演家里的亲戚吧。   男孩歪头一笑,“认识一下,我叫宋染,你叫我阿染吧。” 第24章 三合一   宋染?   周恙默默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衣角,“你姓宋啊?”   虽然宋染是他的粉丝,但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莫名的,让周恙想到了藏在深丛里的野蛇,双瞳倒竖,伺机而动。   原书里尤其介绍过,宋家是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的,但是叫什么却没提到,还没有活到二十岁的年纪,已经被宋希处理掉了。   宋染点头。   “哦哦,”周恙又问他,“那你多大呀?”   被他这么一问,宋染笑了,“我比你大一岁啊。”   大一岁。   周恙琢磨着,宋染二十,可那个孩子没有活到二十岁呀。可是他又姓宋,穿的又…这么好。   说起来,那些牌子周恙在顾砚身上见过呢。   在江城,有这种经济实力的,除了宋顾两家,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谁。   “你有没有哥哥呀?”周恙问他。   宋染盖过眉角的发梢泛着茶色,眸色略暗,挑了挑唇角,目光又不动声色地落在了周恙身上。   那双眼睛尤其灵动,总是盖着浅浅一层的水雾,五官每一处都堪称精致,就这么镶嵌在那巴掌大的脸上,在这张脸上,一时间挑不出任何的错。   一时间,嫉妒慢慢沾染着身体每一处。   他没有周恙这样的好相貌,有的只是他那个夜店里的母亲传给他的风尘气。   “哥哥嘛,是有一个。”宋染缓缓开口,似笑非笑,“你认识的。”   周恙心终于提到了嗓子眼,一心扑在他的前半句话上,心口跳的‘噗通噗通’的。   如果宋染是宋家那个私生子,那故事…故事的结局真的变了。   宋染的结局既然可以改变,那么顾砚是不是也不会死!   周恙忽然间就笑了,眉眼展开,“谢谢你呀。”   话落,他就要跑着去找顾砚,这可是个好消息呢,他得跟顾砚一起吃饭庆祝!   手腕猝不及防的,被身后人拉住。   周恙回头,一双眸子满是疑问,“你拉我干嘛呀?”   宋染挑着眉眼,笑眼弯弯,“我想和你做朋友。”   周恙思索片刻,不想跟他做朋友,还是摇摇头,“对不起呀,经纪人很严厉的,说艺人不可以随便交朋友的。”   宋染眸底一抹暗色,“那你…不想问问我哥哥?”   嗯?   他哥哥,那就很有可能是宋希喽?   周恙奇怪地盯着宋染,突然十分好奇他的来意。   说是他的粉丝,却又说起他的哥哥,这会不会是宋希派他来这里试探顾砚的呀,知道他跟顾砚关系好,就从他这里入手。   简直过分,居然敢追到剧组!   周恙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想让他赶紧离开剧组。   “你知不知道折耳兔?”周恙问他,‘折耳兔’现在已经是他的粉丝们最耳熟能详的人了。   想起来,他也好久没有看到折耳兔先生了呢。   宋染被他问的措手不及,但还是耐着脾气问道:“折耳兔,你喜欢吗,我让我哥哥送你?”   嚯。   什么也不知道啊,果然不是他的粉丝!   周恙无所谓地耸耸鼻子。有哥哥很了不起吗?   周恙小脸一仰,“我为什么要问你哥哥啊。”   他可是有两个呢!   周悯和文东,他俩总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像极了他的爹妈。   想起他哥哥是那个宋希,周恙又觉得自己只说这些不解气,又说:“你哥哥很厉害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随即敷衍一笑,转身离开。   少年眼神太过明亮,那张脸上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信,一举一动仿佛真的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怎么也不会被抛弃一样。   宋染歪头,他不明白,不过是一个被顾砚包养的小明星,玩腻了就丢掉的人,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别告诉组里人我来过。”宋染拦身在他面前,默了一会儿,“…哥哥送我过来,我没说是追星。”   如果顾砚知道他私自来找周恙,又要生气的吧。   嚯。   这么一听,周恙更生气了,好像追他是多见不得人的一件事呢。   “我也不爱说。”周恙瘪瘪嘴,从他旁边绕了过去。   宋染盯着他的背影,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在原地立了许久。   夏日的晚上一如既往地挠人。   周恙琢磨着剧本,心肝挠的痒,他拍完戏已经很晚了,估计只能明天请顾砚吃饭了。   想着,他点开顾砚的微信,两人的聊天还止步于成为新好友的那一刻。   【周饭王:敲敲~明天去吃饭呀[乖乖][乖乖]】   江建的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围了长方桌坐了一圈的股东,大气也不敢喘。   硕大的视频会议里,他们只看得见男人锐利的裤脚,只听得到皮鞋踩在地上的‘噔噔’声。   没有人见过江建这位神秘的总裁,以一人之力吞并了公司多一半的股份,成为江建新的带领者。   听说是宋家那个不顶事的。   如果真的是宋家大少爷的话,那不露面也不足为奇。   他常年纨绔,要是真被外面人知道江建新来的总裁是他,那江建的股份得掉成什么样?   顾砚垂眸,眉间的蹙起像是被屏幕上乖巧的兔子抚平。   【y.:小饭王明天去哪吃?】   【周饭王:我问过文东哥啦,他说出了剧组,往左拐,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火锅店,要不要去试试啊?】顾砚敛眸,回了个好。   周恙紧张的抱着手机,直到看见顾砚的回应,这才放了心。   正好那边在喊他过去拍戏,周恙把手机递给了文东,赶忙进了拍戏的院子。   文东摸了摸他的头,“已经十二点了,累不累,要不这场戏明天拍?”   周恙摇头,“不用,这是夜戏,错过了又要等到明天晚上,而且有些场地和物件是徐导租的,多一天算多一天的钱呢。”   文东点头,欣慰周恙总算有了点周家人的样子。   今天要拍的是宋清止为了楚聊,将蛊神不知鬼不觉地种在自己身体里,子蛊受命于母蛊,母蛊受命于蛊主,宋清止在虫蛊的刺激下,第一次偷了大月的军密。   险些被楚聊发现之际,宋清止不堪子蛊引诱,向楚聊表明了心迹。   徐琛拍了拍喇叭,“周恙,今天注意状态啊,等会那个尺度啊,自己把握。”   周恙脸一红,这个尺度…总之小说里描写的两人颠鸾倒凤,不知时辰。   但是耽改倒也不能这么拍,为了过审,那些稍微过分的,都不能拍。   所以把两人当时的那场床戏换成了点东西。   “‘明意’,一镜一次,action!”   打板的声音一响,两人就立刻进入了角色。   夜深人静,宋清止一袭黑衣,把自己包裹的严实,窸窸窣窣来到了楚聊的房间。   他已经打探过了,盛京的皇帝找楚聊夜谈,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   黑暗里,一道人影悄然飞过,跟在宋清止身后。   头顶挂着一幅木质的牌匾,洋洋洒洒地写着‘河清海晏’四个字。   宋清止心口猛然一滞,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靠在门上,沉重的呼吸一声接着一声。   子蛊来的太猛烈,心绪稍有起伏都会让人头晕气短。   他咬着舌尖,点滴鲜血渗出,清醒了些。   今天他不偷军机图,倘若被十六族那边知道,楚聊来日只会比现在更惨。   宋清止狠着心,推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是楚聊身上的。   宋清止来不及细闻,他上次悄悄来书房的时候,看到楚聊在桌子一角摁了摁,后面那扇门就会自动打开。   果不其然!   借着月光,宋清止眉眼里的惊喜显而易见,他找到了!   后面的石门缓缓转动,宋清止不敢停顿,顺着细小的一条缝隙钻了进去。   方方正正的一间小密室,三壁都摆放着书架,中间放了张桌子,上面压着几张纸。   走到那处,看清了那桌子上放置的东西,宋清止脸色微变,一股针扎的痛意顺着指尖缓缓爬了上来。   厚厚一沓纸,画的无一不是宋清止。   有在蛊族的,有他最爱去的那个山洞的,有他生火的,有他啃地瓜的。   各色各态。   指尖在画上拂过,落在画底的那几句诗上。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   宋清止眼角一红,封闭的记忆碎片一样翻涌而来,一幕幕消失又出现,短暂的一瞬间,他却什么也拼凑不起来。   抵住喉口涌上的鲜血,宋清止拿过一旁的军机图,塞进怀里,一路不敢回头,直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才抵着门缝,瘫软无力地坐在地上。   猛一口鲜血呕出。   身上的痛感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是妄蛊发作了。   他挣扎着起身,脱下身上的衣服,团成团,同军机图一处掩在床下,瘫在床边。   直到门外传来浅浅的敲门声,“阿止,睡了吗?”   隔着木门上的虚纸,宋清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能,不能让他知道,他这副样子,怎么能被楚聊看到。   “我,我要睡了。”   门外的楚聊眉间微蹙,一丝丝腥甜透过门缝溢出。   不等宋清止回话,他便破门而入,果然看见床边的宋清止。   “怎么回事?”   楚聊面色硬冷,打横抱起他,不由分说地,要去找府医,却被宋清止拦了下来。   “吃,吃过药了。你忘啦,”宋清止声音细微,“我们蛊族,从小就要淬炼蛊体,当年哥哥给我下蛊,我,我没扛过去,落了病根。”   他脸色惨白,几乎说不出话,只能睁眼,静静看着楚聊。   脸上一阵冰凉,他看见楚聊红了眼睛。   原来他哭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不要哭,不要哭呀,我好喜欢你的。”   他想抬手,却发现没有力气,昏沉之间,仿佛又记起那副画上题的诗句。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真的好喜欢呀。   原来诀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他爱上楚聊了。   “能治。”楚聊声线低沉,掩着自己泛红的眼角。   论蛊毒,没人能开出比宋清烛更好的药。   楚聊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宋清止竭力抬着手臂,虚虚挂在他脖颈上,安慰他道:“不怕,能治的。”   “哥哥,你抱抱我,抱抱我就不痛了。”   “哥哥,你说,明天会不会下雪啊?”   等下雪了,他就能帮哥哥实现愿望了。   昏昏沉沉的睡着,宋清止不知道梦到什么,低喃了句,“哑巴哥哥,我想回家。”   楚聊沉默半晌,哼起了小时候娘给他唱的曲子,只抱着他坐在床上,厚厚的被子盖了一层又一层,宋清止却还是浑身发冷,冷的楚聊心疼。   那天以后,宋清止的身子,就不大好了。   一声响亮的‘卡’,场面依旧一片寂静。   似乎那么一瞬间,谁也出不了情境,还是副导眼尖,发现了不对劲,招呼人上去把他们分开。   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越抱越紧,好像什么也不能把他们两个人分开。   周恙跪在言桓腿上,紧紧抱着他的腰,羊羔一样哭的一抽一抽的,任凭周围人怎么拉,言桓都紧紧护着他。   “…不要。”周恙紧紧握着自己另一只手,把言桓圈起来,小狼一样喊着周围人,“不要!”   言桓箍着他,把他的脑袋摁在肩头,眼角的泪不停地掉。好像那一刻,他就是楚聊,他怀里的宋清止,谁也不许动。   导演一看,这两人都魔怔了,越折腾反而越会适得其反。   这和周恙那次一个人犯轴可不一样,这样下去,两个人要真处出了感情,他是要负责的。   虽然耽剧确实应该多炒cp,但是要真在一块了,那可就麻烦了,以后的戏路也会相当受限制。   秉着对两个人负责的心态,他还是得想个法子。   一阵低缓的前奏在门外响起,“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打个中国结请春风剪个彩,愿祖国的日月年年好运来…”   文东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紧紧抱在一块,怎么分也分不开,但因着外面的音乐,倒也没有刚才那么严重了,副导趁机上前,一把把周恙捞了出来。   算着上次出不了戏,已经两次了。   他知道周恙重感情,但是没想到这些戏会对他影响这么大。   言桓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怀抱,厚重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到底还是家里人说话有用。   文东给周悯打了个电话,简要说明了情况,把听筒放在周恙耳边。   听着细碎的啜泣声从听筒里传过来,周悯眉头紧紧蹙着,“小恙,没事,大哥活的好好的。”   文东扶额,他刚才说的是小恙剧里的哥死了,不知道周悯听了个啥。   周恙摇摇头,哭的隐忍,“大哥,我想你了。”   “好好好好,”周悯听的心疼,“过几天,爷爷寿辰,咱们一起在江城过,大哥忙完就过来!行不行?”   “…嗯。”   那边话还没说完,就听着一个老人的声音,显然是在和周悯抢电话。   “小恙啊,”略显沧桑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咱们拍不了就不拍了,爷爷养你,不准哭。”   “都怪你!”老头子捂住听筒,指责周悯,“他要拍戏,你也不挑个好剧本,这什么破剧本,家里人全死绝了,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   老人的话让周恙破涕为笑,对这个从未路面的爷爷,好感倍生,他抹了一把鼻涕,“爷爷,我拍的可好!导演说,明天把我的花絮放出来,你们都要记得看呀。”   “哎,看,看看看!”周爷爷应着周恙,“明天让你大哥带到公司,咱们公司所有员工带着家属一块儿看!”   昨天哭的太厉害,以至于周恙起床的时候,眼睛还有点肿。   文东递给他一块冰袋,让他在眼睛上捂了会儿,才看起来好一点。   周恙趴在沙发上,他可还记得今天是要放自己的官图和拍摄片段的。   《葬行》剧组为了吸引眼球,基本上是隔着两三天才放一次官图,根据大家的态度,好调整后面剧照的问题。   果不其然,周恙一打开微博,就看见《葬行》官博发了自己的照片,放了两张照片,艾特了他本人。   【葬爱家族:相信我!阿止值得![照片][照片]】一张是宋清止玩水的照片,一张是立于悬崖之上的照片。   附赠的片段正好就是昨天晚上拍的那截,导演组连夜减出来的,甚至还有喊卡以后两个人紧紧抱住哭的花絮。   【寻寻觅觅:别玩水了玩我吧!艹弟弟好绝!葬爹为啥这么肥猪流?抱走哥哥弟弟,你自己肥猪流去吧。】【爱你在心口难开:花絮哭死我了!本来以为不会拍这一块的,没想到,改成了哥哥弟弟抱在一起的画面,太好哭了吧!徐爹牛逼,女儿给您跪了!】【垓下:还是觉得《葬行》里,他们这对最遗憾,宋清止最后也没能想起来他和楚聊的曾经,而楚聊也没有告诉他,仅仅因为阿止那句,‘哑巴哥哥,我想回家’,他就把宋清止偷得那副假的军机图,换成了真的!】【醒不来的风:大早上哭成狗,我妈还在问我怎么了!淦,周恙真的绝,我以前还没觉得他演技这么好,还骂过他,我扇我自己,不,我先去删我骂弟弟的微博,我要粉他!!】【清清:我觉得他们两个是真的入戏了,最后徐导都喊停了,那么多人去拉他们两个,你看周恙的手腕,已经被自己勒红了,还有言桓手背上的青筋。讲真,我只发表自己的意见,就冲周恙这一点,我觉得,至少在演员这一方面,他合格了。】【甜粥周:本来看弟弟的官图,我硬了!看了花絮,艹,老娘又哭软了!‘羊羔’cp的爱情真的太好哭了!】【粥粥粥:大家都没看完吗[疑惑][疑惑],后面徐导放的《好运来》,硬生生给哭懵的我整乐了哈哈哈哈哈!】【靠cp发糖活命:默默举起我‘咸粥’的大旗,感兴趣的姐妹可以来‘A站’了解了解哦,八岁年龄差,温柔攻X奶包受,高速产量,保真保甜,童叟无欺!】周恙短短一瞬间,粉丝从一开始的三百万,到现在的六百多万。   他越翻越开心,原来,有这么多的人都认可他了呀,一股子被大家激励之后要努力奋斗的感觉,从心里油然升起。   【周周周周周~:楚哥,一起看雪呀。[转发]】   没多久,言桓那边就转发了他的微博,【言桓v: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然后,cp粉疯了,两家蒸煮微博下面窜天猴一样,乱窜一通。   【857:艹!老子搞到真的了!】   【策马:宋清止:我想你一生恣意飞扬。楚聊:我想你身归梦中情乡。要死老要死老,虐死我了!】【俞书:妈耶,一开始就这么猛,后面不得磕欲e了!哈哈哈哈啊我艹,对我胃口!】【咸粥是真的:我是民政局,我自己来了,你们看着办,今天不结婚】【放纵:就真的…不结婚很难收场。】   剧组的戏还差个收尾,尤其是周恙的戏,再来个两三场就差不多全部结束了,徐导看大家这几天辛苦赶戏,还是决定给大家放了一天假。   言桓呆在酒店,刷着微博。   一旁的陈静总觉得他这两天不对劲。   “言桓,”陈静抽了他手里的手机,“你对周恙到底是怎么想的?别告诉我你喜欢他啊,你现在还是拼事业的年纪,后生可畏,你要是再不努力,到手的资源都得飞了!”   “你看看人家像是缺资源的样子吗?又是换经纪人,又是在剧组遇到熟人的,我跟你讲,这次周恙背后的金主啊,我猜来头不小。”   言桓喝口水,面无表情,“那是别人的事情。见他是个小孩,我怎么也得照顾他。”   陈静眯眯眼,“这可是你说的啊,这部戏完了,你们就不要有什么交集了。还真是奇怪,明明你和秦至是官配,怎么你俩就没起一点水花呢。”   “晚点出去吃个饭。”言桓想起前几天在周恙手机上看到的那家店,“就去横店那家吧。”   天快黑的时候,周恙和顾砚约了个地点,又把自己包了个严实,这才出门。   结果刚出了酒店,周恙一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又赶忙折身回去。   房门是虚掩着的。   周恙微微蹙眉,他明明记得,出来的时候,门已经关了,怎么会开了条缝。   里面除了衣服,啥也没有呀,他的东西全都放在文东哪里的呀。   周恙没有进去,悄摸站在门口观察了会儿,只觉得那个翻箱倒柜的人有点眼熟,顺手用酒店前台的公用电话给文东打了个电话,查了下监控。   周恙没敢耽搁,去吃饭的路上,正巧,又碰上了言桓和他的经纪人陈静。   如果不是言桓给他打招呼,他就要擦肩而过了。   “去吃火锅?”言桓问他。   周恙点点头。   “那就一桌吧。”   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两人已经并肩走到了一起,看的陈静直翻白眼,难怪以前都不怎么想吃火锅,说今天就今天。   周恙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言哥,我请了别人的。”   言桓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问道:“是顾总吗?”   周恙点头,只听言桓又说,“那就更好了,正好有个剧本找他谈。”   横店的那家火锅店店面很大,卫生也挺干净。   周老爷子从一进来就没怎么笑过,绷着个脸坐在周恙订的旁边包厢里。   对面的周悯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人连夜坐着私家飞机过来江城,就想给这小祖宗一个惊喜,好家伙,一来就听到周恙要约男人吃饭的事,又让秘书查了查,这才知道,原来周恙进娱乐圈是为了一个叫做秦至的男人。   ‘嘭’的一声响,周老爷子猛拍桌,吓得旁边的秘书心咚咚咚的跳。   “当初就该把他带回去好好学习!”周老爷子瞪周悯一眼,“你当初怎么不把他带回来,咱们家小恙才十九,这要真发生点啥,我看你怎么跟你死去的爹妈交代!”   “今天必须让他回!”   周悯眉峰微挑,“爷爷怎么不说?”   这老头心里门儿清,死要面子,这种在乖孙儿面前不讨好的事情一个劲的让他做,他还想做个好哥哥呢。   “反了天了是吧!你不说就让文…”   “文东也不说。”周悯替文东回绝的果断,气的老爷子一个劲的轴他。   一旁的秘书颤巍巍地把手里的视频递到两人中间,“…其,其实,小少爷拍的挺好,上了好几个热搜呢,这次一下从十八线升到了二线明星,算是红了。”   祖孙两个盯着小小屏幕上那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年,闷哼一声,“那就拍完再回,把这视频发我,还有那张照片,我用我孙子做个屏保。”   “咳咳。”周悯抿口茶。   秘书瞬间明白,额头冷汗津津,连连应下,连视频带照片发给了这两位爷。   两人正刷着视频,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动静,立刻禁了声。   周恙一进来,果然顾砚已经坐好了。   见着他来,顾砚收了手里的视频,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这儿,通风。”   周恙抿唇,有点不好意思的躲开身子,露出身后的言桓,“那个,我,我们在路上碰到的。”   顾砚眸色略暗,面上依旧平静的不起波澜,“来者皆是客,不过是添副碗筷的事。”   周恙听他这么说,虽然松了口气,但是心里头还是有点不舒服,选择主动坐在了他跟前。   言桓则坐在了对面,他也没想到周恙会和顾砚一块吃饭。   什么样的交情,会两个人一起吃饭?   火锅热的很快,周恙不停地挑着话题,希望他们两个能聊到一起,不顾身边这两位显然兴致不大。   周恙咬唇,他要怎么办啊。   顾砚见他不吃饭,在桌子下捏了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担心。   饭局被他搞成这个样子,顾砚反过来还要安慰他,这是什么温柔的人啊。   反观顾砚,一举一动都丝毫不介意言桓的存在,言桓说的每一句话,他几乎都在回答,虽然话少,但一直很认真严肃。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了。   “顾总怎么突然想起来和小恙吃饭?”言桓问道。   顾砚微抿唇,看不出笑意,“想吃就吃了,没有突然。”   话语里的随意,显得他和周恙分外熟悉。   “那为什么偏偏是他呢?”言桓今天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就是要让周恙看清自己的处境,“花花世界迷人眼,今天是小恙,明天就有可能是其他人,不是吗?”   周砭眉,言桓怎么能这么说顾砚呢。   他正想为顾砚辩解,只见顾砚拿起一旁的纸巾,慢慢给周恙擦汗,“不过是吃个饭,你这话,倒像是我不对了,只是好朋友而已。”   大手紧紧箍着周恙的后脑勺,软软的发丝在掌心擦过,顾砚眸色略暗,每一次动静并不强硬,但却彰显着极度的占有欲。   “对呀,”周恙辣的发汗,偷偷瞥了眼顾砚,眼里分明已经有一点委屈了,可偏偏嘴上不说自己不开心,周恙有一点点的生气。   “言哥,顾砚就是我的好朋友啊,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周恙瞥眼见他衣服上的logo,想起今天那个男生,问道:“顾砚,你这件衣服的牌子很容易买到吗?”   “是m洲那边送过来的。”   “我想也是。”周恙叼着顾砚夹给他的牛肉,腮帮子一下一下的鼓动着。   听着周恙这么说,顾砚眸色略暗,嘴角的笑意缓缓收起,“恙恙最近认识好朋友了吗?”   “…”周恙面上摇头,心里暗道顾砚心思真的好细腻呀,“就是奇怪的粉丝太多了,我没怎么理他呢。”   他可不敢告诉顾砚宋家那个小子来找他的事,不然顾砚得多难受啊。   “是吗?”   两个字低缓又森然,“那就好。”   周恙听着他别有意味的话,总觉得他又不开心了。   顾砚身上的衣服,在市面上,并不常见。只是恰好衣服的设计师,是姜夫人当年资助的留学生,后来一直留在M洲,为了报答姜夫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送来各季的衣服。   “夹紧,走神了。”顾砚轻轻在他筷子上敲打,把那块凉掉的肉敲在桌子上,夹了块新的烫肉放在他嘴边,“咬住。”   “…唔。”   鸳鸯锅里溅出来的油腥,猝不及防地烫在了周恙脖颈靠近锁骨的地方,“好烫!”   “别动。”顾砚迅速扯过纸巾,给他擦掉脖子上的油腥,果不其然,落下一点点的猩红,“脱衣服吧,这块儿光线不太好。我看的清楚些,好像有点落红。”   “你下手能不能轻点!”言桓道。   “…你,别拽我衣服啊,要坏的,我自己来!”   隔间的祖孙两越听脸色越黑,才十九!   周恙才十九!   果然娱乐圈就是大染缸!   他妈的!   简直他妈的!   还是三个人!   周老爷子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去,快去!”   门口一声巨响。   “你们在做什么!”   看着一脸气势汹汹地周悯,又看了眼被踹开的摇摇欲坠的门,周恙懵了,捏着手里的纸巾,指着脖子,含含糊糊吞下嘴里的牛肉,“…被,被被被被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喜欢呀~V章有红包掉落哦昨天晚上梦到我日万了,醒来一看,好家伙… 第25章 床照   周恙像头受惊的小羊羔,被三个男人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   衣服被顾砚攥在手里,言桓蹲在他身侧,手里拿着卫生纸给他擦着脖颈,两个人都看不惯对方,恨不得把周恙搂怀里。   周悯那目光…周悯简直要杀了他们三个人。   顾砚瞥见来人,慢条斯理地把周恙扯到肩角的衣服回归到原处,揉了揉他的脑袋,“回去记得擦点药膏。”   意识到有外人在,言桓把手上的纸递给周恙,坐回了原位。   “…嗨!”周恙脸通红,恨不得挖个洞自己钻进去,刚才顾砚和言桓扒拉他衣服的时候,大哥一定看见了!   好丢人啊!   “好,好好巧呀。”周恙默默往里面坐了一点,声音越来越低,“你也来吃这家火锅吗?”   “…挺好啊,挺好挺好。”   空气依旧低沉。   周悯目光一一扫过这两个陌生的男人,一个不认识,另一个可不就是他弟弟当时死活要救的人么,原来,留在江城拍戏,还是为了这个人啊。   “顾公子,”周悯眸色一深,“和我们家小恙,还真是有缘啊?”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还真是为难顾公子了。”   周恙脸色一变,他怎么忘了顾砚还在这里呀,怎么能忘了这一茬儿!   “大哥,是我让他来的!”周恙一把搂住顾砚的脖子,做出一副好兄弟的样子给周悯看,“你看,我们玩的可好呢!”   顾砚抿唇,由着周恙去,“大哥说笑了,怎么叫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就是就是!”周恙一副恶霸样子,缠的顾砚紧紧的,他就要让大哥知道,是他死死缠着顾砚不放的。想罢,他又道:“都是朋…”   “从小就有的娃娃亲,不算吗?”顾砚声线温润,截断了周恙的话。   娃、娃、亲?   周恙一愣,两个人一直没提到过这件事,他还以为顾砚不记得了呢。   这突然被当着家长的面儿提起来,周恙还有点不好意思呢。   言桓听着他们三个人的话,突然明白了。   眼前这位西装革履的人,非富即贵,周恙叫他大哥,又和顾砚有着娃娃亲。所以,周恙在剧组的那些待遇,从始至终的就不是被包养的关系。   他从一开始就想不通,到底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周恙这样天真的人,差点忘了,周恙姓周啊,谁不知道临城的周家,疼那个小子疼的要命呢?   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自作多情。   “小恙,”言桓叫他,“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为什么要骗我?   “我也是呀。”周恙看着言桓的脸色,心沉了又沉,试探问道:“言哥,你怎…怎么了?”   “我还有事。”   不等周恙挽留他,言桓已经起身,离开了饭桌。   “言哥!言哥!”   怕大哥欺负顾砚,周恙没敢去追。   他从来没见过言桓这副样子,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急的要哭了,问他,“顾砚,言哥怎么突然不理我了?”   小孩儿眼里浮着一层水雾,颤巍巍,要掉不掉的,搭在他锁骨上的胳膊软的像棉花糖。顾砚心软,告诉他,“因为小孩子不可以撒谎。”   周老爷子一进来,就看着周恙垂着眼眸,坐在位置上蔫儿了吧唧的样子,吓了一跳,悄声问周悯:“你骂他了?”   “没有。”周悯眉头紧锁,顾砚刚才说的那个娃娃亲…周悯垂眸,“爷爷,您和薛家那边的事情定了吗?”   “倒是没拍板,我和老薛说过几次,那孩子我见过几次,人挺不错。关键还得小恙自己喜欢。”   周老爷子看着顾砚那七分熟悉的侧脸,心猛的一沉,渐渐想起了一个人,姜禾。   当年的娃娃亲,不过是周家儿媳和顾家儿媳的随口一说,长辈们都没当真,但是看样子,这俩小辈像是认真了。   原本这顾砚要是个正常人,这顾家还是当年那个顾家,这事倒也不是不行。   周悯没接话,只说:“先带他回酒店。”   话落,他上前一步,“小恙,爷爷来了。”   周恙闻声抬眸,湿漉漉的眸子看的周老爷子心尖一紧。   他来的迟,一来就看周恙这副样子,活像是被周悯强行拆婚的小两口,一时间也来不及问这两人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好好的一顿饭,吃的糟心。   “不早了,恙恙回去吧。”顾砚给他擦掉嘴角的油腥,“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周恙迟疑了一会儿,虽然不太相信顾砚的话,却还是点了点头,跟着周家的走了。   约莫过了几分钟,顾砚才拨了通电话。   车停在‘南桥’门口,南桥是建在楼顶的一座商市,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言桓早在里面等候多时。   waiter上了两杯咖啡。   “顾总找我做什么?”   顾砚抿一口咖啡,双手交叠在腿上,似笑非笑,“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气急败坏。”   “你什么意思?”言桓微眯眼,顾砚的眸光太过犀利,本能的让人察觉到危险。   顾砚指着楼下明明灭灭的灯亮,“这里是Y洲最大的CBD,每一分钟都会成交百上千亿的项目。”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砚微抿唇,“你不该打断我。”   “周家每年创造的利润,只会比这里更多。”顾砚直直注视着他,“你说,周恙在什么环境下长大?”   “一直到七岁,没有自己走过路,十四岁,才开始自己穿衣服,进剧组之前,没有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他的生活轨迹你一点也不了解。”   “横行霸道?”想起那个核桃都要一分两半的周恙,顾砚目光温柔了些,“他生活在周家,很多事情是不是他自己选择的。他今年十九,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他自己的权利。”   言桓一滞。   顾砚却不打算放过他,“你自幼家境贫寒,凭着自己在演技方面的天赋,一举拿下三年视冠,你有你自己的荣誉不假,为什么会觉得他欺骗你?”   “他把你当朋友,你呢?”顾砚目光深邃,混着漆黑,慢条斯理道:“如果他只是个演员,你会喜欢他,会保护他。可现在他不是,他是临城周家的公子,是被捧在金汤匙上长大的,无数为他前仆后继的人之中,你,只是其中一个,你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所以你愤怒。”   顾砚摊手,“周恙有什么错?”   鸦雀无声。   言桓像是被戳破了自尊,索性也不遮掩,反问他,“你呢,你不也是其中之一吗?披着羊皮,三番两次的骚扰他?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言先生,”顾砚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你错了,从一开始,我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能站在周恙身边的人,只有他。   “那就走着瞧?”言桓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身后的乐源终于忍耐不住,“顾总,您这不是让言桓彻底明白他喜欢小周少爷了吗?”   “我只是让他看清现实。”顾砚眯眼,万千繁华的旖旎景色尽收眼前。   圈养自己的小羊羔,狼的天性而已。   “没想到您这么看重小周少爷,连他几岁学会穿衣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编的。”顾砚敛眸,“查查宋染这几天的行踪。”   周恙跟着周悯回了周家的酒店,三人知趣儿的都没在提起关于顾砚的事。   周恙跟他们两个讲着自己在剧组的趣事,逗得周老爷子一个劲儿地笑。   周家除了周恙,没有贪睡的。   大早上的,又被文东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时候,周恙才知道,出事了。   网上漫天飞的,都是他和秦至的床照。   热搜一连占了好几个。   #周恙腰间痣#   #周恙床照流出#   #秦至否认睡过周恙#   【月光:卧槽,这尺度…不会吧,这两个,我日,比那种片还刺激,没想到周恙竟然是这种人?秦至他也不放过,不至于吧,我这尼玛才粉了他十二个小时不到??】【腌制猪蹄儿:甜粥芹菜塌房警告!!脱粉之前,容我最后说一句,有一说一,周恙好白!】【猪猪周:这一看就是合成的好吧,而且周恙昨天刚火,今天就黑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为黑而黑?眼没瞎都明白吧?】【芹菜根儿:勿cue,秦至家粉闭麦,律师函已经寄出,等秦至的解释,我们只相信秦至。】【呦呵:别洗了吧,约粉艹粉在圈子里也是常事,再说了周恙长得也不赖,光明正大承认两人拍拖又怎么样?】周恙看着那些照片,懵了半晌。   那些照片不是最近的,看时间应该是一年前。   他本来觉得两人最多就是你跑我追的人生乐趣,毕竟秦至就算睡一头猪也不会睡他的啊。   直到看见那张床照上,他们两个盖的被子只遮住了重要的部位。   秦至一手揽着自己的腰,他的脑袋深深埋在秦至的脖颈,腰线处还有一点朱砂,红的明显。   周恙下意识撩开睡衣,四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腰间的那抹猩红。   “我我我我…”周恙倒吸一口凉气,瞬间瞪大了眼睛,指着那颗痣,“我我我我真的有!”   文东:“…”   周悯:“…”   周老爷子被自己的傻孙子折腾的哭笑不得,一时间连生气也忘了。   “你跟他睡过没有?”文东问他。   周恙一摸脑袋,对上那三双阴晴不变的眸子,吓得缩着脑袋,“这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呀!”   原主有没有做过,他怎么知道呢。   “照片会不会是合成的?”周悯放弃了自己这个傻弟弟。   周恙一听,迫切地看着文东,求求求了,一定要是合成的,这要他以后怎么面对顾砚呀!   文东摇摇头。   啊…周恙睡懵的呆毛一下耷拉下去。   周悯眸色深沉,“先撤热搜。”   作者有话要说: 顾·传销头目·砚:可恶!我一个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居然被绿了。   感谢在2020-12-3112:54:28~2021-01-0115:3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白2个;纸醉1个; 第26章 质问   江城御景山的半山别墅里,气氛低沉的不像话。   一杯氤氲着热气的香茶缓缓蒸腾着热气,衬的空荡的别墅里愈发安静。   顾砚一身墨蓝色的锦缎睡袍,松散着挂在身上。他轻揉眉心,看向坐在案几对面的少年,“说吧,怎么进来的?”   宋染歪头,有几分无辜的眸子盯着顾砚,“顾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顾砚舌尖抵着上腭,挑着眉峰,漫不经心地扶了把眼镜,显然已经是一副不耐烦的状态。   “我这人说话,不喜欢第二遍。”顾砚压低眉眼,字字清晰,“那些衣服,不会不合身吗?”   宋染脸色一变。   见他这样子,顾砚微微抿唇,笑的意味不明,“动我衣服的时候,没想到我会发现吗?”   顾砚从回到顾家开始,M洲那边的衣服就没断过。整个顾家,那边只做顾砚的衣服,一年四季不间断的送过来,送多少件,多大尺码的,什么面料的,都一笔一笔的登记在册。   顾砚平常不在家的时候,家里的阿姨也是每天的熨帖衣服,每天经手的,少一两件自然就会发现不正常。   可宋染聪明啊。   宋染这骨架,穿不了顾砚现下的衣服,但是七八年前的衣服,倒也还凑活,只是他实在瘦弱,难免有些架不起来。   穿着七八年前就被阿姨收起来的衣服,阿姨怎么能发现呢?   被顾砚狼一样的眸子紧紧盯着,宋染不自觉地吞着口水,“我,前两天学校有新生入学宴会,大,大家都穿的名牌,我,我没有,这才想到您这里借一款。”   顾砚眼神里闪动着暗光,似笑非笑地点点头,“这样?”   见他似乎信了,宋染前所未有的放松,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顾砚跟前,“您看,我还跟同学拍照了。”   在场证明有了,顾总,就会相信他了吧。   顾砚淡淡一瞥,照片上的少年笑的乖巧,明明一副勾魂的样子,却偏偏要学着别人。   “怎么进来的?”顾砚问他。   御景山的别墅阿姨只认他和乐源,突然出现的新面孔,阿姨记得格外清楚,所以那天的事情,顾砚只要一问就知道。   “我,我说,我是顾总养的。”宋染悄悄看他一眼,轮椅上的男人恰到好处的优雅,目光永远温润平静,“阿姨就,就放我进来了。”   “是么?”顾砚低笑,笑的宋染心慌,“你以为,容姨把你当成谁?”   “…我,我不知道。”宋染面色带着怯懦,紧紧咬着牙,周恙果然告状了,他那天果然就不该告诉周恙自己的名字!   他不明白,周恙哪里好呢?为什么一向看不惯他的秦至,在剧组也没有对他怎么出过手,明明最看不惯这类演员的薛正,却能和周恙谈笑风生,就连徐导,徐导竟然也对他青睐有加,偏偏言桓还那么护着他!   顾砚指尖轻点着茶杯的侧壁,‘嗒嗒嗒’的,一声接着一声,像是催命加急的战鼓,在这么安静的空间里越发让人心颤。   “不知道?”   顾砚暗‘啧’一声,像是在深思,又像是不满意他这个回答,“不知道你就去了剧组?是你不知道,还是你以为,我不会知道?”   宋染脑子里的弦‘噌’的一声,断的四分五裂。   原来,顾砚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从他踏进这间别墅开始,就一直在耍他。   “看来有些事你还是不明白。”顾砚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战败的模样,“我没有养你,互利罢了。”   “其次,我也没有养周恙。”   顾砚说这句话时,竟还有些惋惜,那个小东西,要是真养起来,那才叫好玩。   “我,我会给他道歉。”宋染垂眸,被顾砚一眼看穿的感觉,像是叫他脱光了在街上裸、奔,简直无地自容。   顾砚既然说没有养,那就没有养。可是周恙当然不缺顾砚养,他有那么好的资源,随便哪一个金主都能给他好的,他只不过是贪图顾砚的美貌罢了!   “他不需要。”顾砚声线冷淡,一字一句道:“别把你从夜店里学的东西,用到他身上。”   “这次放过你,是因为他单纯,没看出你的用心。再有下次,你能给我做的,别人也能。”   顾砚眉眼依旧平静,却挡不住眸底的那股狠戾。   哪怕是被人在夜店骚扰,被人强行灌酒,宋染从来没觉得有哪一刻,他的脸丢到这种地步。   宋染被乐源送出了别墅,转身回来就给顾砚带了个爆炸性的消息。   “顾总,那啥,”乐源眼神飘忽不定,“你…被嗯嗯嗯嗯…”   顾砚揉着额角,“你□□、了?”   乐源:“…”不是我,是你的小情人。   “就,就那啥,那个小周,”乐源觉得这档子事怎么着也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那得多丢顾总的面儿不是,干脆把手机递到顾砚面前。   闭着眼睛一张一张地翻给顾砚看。   顾砚耐着脾气,危险地笑了笑,“我对你的自拍没有兴趣。”   “嗯?”乐源低头,“啊…这,不好意思啊,翻过了,不是我的自拍,您看。”   几乎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久到乐源觉得自己举着手机的胳膊酸的可以腌泡菜,顾砚还是紧紧盯着那张床照。   床照不多,大概有五六张,每一张都能清晰地看见周恙腰间的朱砂痣,连地上用过几张套、套,也清晰可见。   这么好的像素,要么是自己拍的,要么就是,被人下套。   可依着顾砚对秦至的了解,秦至绝对不会自己拍这些东西,周恙么,以前的周恙的话,那就难说了。   顾砚眼眸深邃,瞳孔漆黑不见底,像是到了隐忍的边缘。   “那啥,顾总,兴许咱们周小少爷就是玩玩呢,谁能比得上您,”乐源从没觉得夸人是件这么艰难的事,“你看啊,您这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坚实可靠的港湾!哪怕他周少爷在外面吃的在香,谁能有您好,就您拿捏周恙这块,妥妥的!”   “您这不是已经站起来了吗,拿下个周恙,那不得跟上厕所吃饭一样简单?再不行,咱就霸王硬上弓,周少爷那小身板…”   “再说了,不就是被LV了吗?那男人外面没吃过的屎都是香的…”   顾砚略略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乐源嘴角抽了抽,识趣儿地没再说话。   “这几张照片不是合成的?”顾砚问。   “不是。”乐源摇头,“咱们公司的专业部门都看过了,不是合成的。”   顾砚没说话,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几张照片,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这几张照片,周恙总是侧着脸?”   顾砚这么一说,乐源才下意识地去看,像是摆拍,看起来却像是抓拍。   可是单单抓拍的话,也不可能张张侧脸,如果说,他们两个是真的被人陷害,那一定是拍正脸更有说服性。   “您是说,这可能,不是周恙?”乐源问道。   顾砚没说话,只捏着自己的额头,像是疼的厉害。   乐源见状,勉强从自己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又尼玛来了。   舔着老脸拿出手机,乐源觉得自己的脸都笑僵了,“诶,周小少爷吗,咱们顾总啊,又不舒服!”   “又不舒服?”周恙惊的从床上跳起来,吓得一旁三个人怔怔看着他,“哪里不舒服啊?”   “要不我去接您,你这两天啊,在咱们顾总这里,避避风头?”   没等周恙说答应还是不答应,那边乐源嗷嗷嗷地叫了起来,“哎呦,顾总!顾总,您快醒醒!”   “我来了啊,周小少爷!您不来这不成啊!”   那边挂了电话,周恙还在懵懵点头。   文东打了个响指,才把周恙从叫醒,“怎么,顾砚不行了?”   “不是,他生病了。”周恙摇头,琢磨着这三个人怎么着也不会让他去看顾砚,看来,只能打感情牌了。   他语气郑重地跪在软趴趴的沙发上,“爷爷,大哥,文东哥,我跟顾砚从小就有娃娃亲,他现在也算我半个男朋友呢,我不能看他生病就丢下他呀。”   周悯和文东沆瀣一气,“没死就不去。”   “那文东哥生病了,大哥也不去吗?”周恙反问。   那两人一梗,显然没想到周恙会这么说,心虚似的齐刷刷看向周老爷子,见人家的心思根本没放在他们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周恙眼角通红红,一抽一噎的,看向周老爷子,“爷爷,您的孙媳妇儿病重…”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周老爷子冷冷一笑,想不到啊,他怎么不病死呢?这顾砚还是个有本事的,狐狸精一样,能把他这宝贝孙子迷成这副样子!   好家伙,一个一个的,都盼着顾砚死。   周恙也不管的,拖着睡衣尾巴哭的呛天嚎地,从这头哭到那头,跟着周悯身后哭,跟着文东后面哭,当着老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差给顾砚起灵叫丧了,嚎的爷几个一个比一个头大。   周悯心疼周恙嗓子,“爷爷,让他去吧,这么一个劲儿的呆在这,也不是个办法。咱们周家的酒店被围得水泄不通,小恙要是走了,咱们几个也就能正常工作了,小恙这事还是我来查吧。”   “万一有狗仔、粉丝伪装成酒店的工作人员,就麻烦了。”文东跟着说,“到时候躲也没法儿躲,出也没法儿出,顾砚的地方我查过,保密性至少比酒店高。”   “让保镖给我寸步不离的跟着!”   得到周老爷子首肯,周恙肿着眼睛给他们三人一人一个分别的拥抱,知道的是他去看顾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入赘了。   文东赶忙喊了几个得力保镖,都没惊动外面蹲着的狗仔,把他送到了乐源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东:不行了?   顾砚:都是妯娌,说话客气点儿。   晚上还有一更,这次是真哒!感谢在2021-01-0115:39:41~2021-01-0214:5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8590652个;414895151个; 第27章 借住   周恙到御景山的别墅时,顾砚已经在床上躺着了,泛着银边的眼镜安静地放在床头,床上的人气息薄弱。   “顾砚。”   听到那头的轻喊,顾砚不经意挑了挑嘴角,直到看见周恙身后跟着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   在周恙的帮扶下挣扎着起身,顾砚缓过一口气,靠在床头,目光弱弱扫过眼前人,问道:“这几位是?”   周恙有些不好意思说,这是家里人用来防顾砚的。   “砚砚呀,”周恙指着眼前这一群人,“这个都是保护咱们两个的,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境况,很,很容易被粉丝群,群殴的…”   顾砚没有拆穿他的话,只是顺着说下去,“辛苦你了,我…咳咳…”   气息喘不匀,顾砚的脸色煞白。   周恙忙坐在他床头,把顾砚抱在自己怀里,只是顾砚骨架生的宽大,他一只手揽不住,只能两只手团团抱住他,搓着给他取暖,“生的什么病呀?”   见顾砚这么难受,周恙自己也不好受,小小的眉头紧紧皱着,细看的时候,眼角还是红的,“医生怎么说呀顾砚?”   一声声的顾砚,简直要叫到人心里去。   顾砚摇头没说话,示意自己没事,躺在周恙的颈间,多呼一口气,就像是少活一天那样,虚弱地胳膊也抬不起来,“恙恙,我认生,这么多人…”   “哦哦。”周恙正要起身,却被顾砚紧紧抓住,心一软,他又坐了下来,“四位大哥,你们去外面吧,你们吓到顾砚了。”   四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少爷,老爷说了,寸步不离。”   “咳咳…”紧紧扯着周恙的衣角,攥的发白,“既然是周老先生说的…”   “怎么又咳起来了?”周恙急的给他顺背。   顾砚冲他摇摇头,“不碍事的,让这几位大哥坐吧,我忍忍就是了。”   忍忍忍!   那要忍到什么时候!   脑海中一闪而过顾砚自尽的情景,周恙不自觉地怒从中起,看着他们四个,指着怀里的顾砚,“顾砚能对我做什么呀,你看看顾砚病重的样子,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现在想跟顾砚单独呆在一起不行吗?”   不管顾砚怎么扯他的衣襟,让他不要发脾气,周恙就是不想顾砚再受任何委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那些保镖见周恙又发脾气,唯恐在人家家里砸个天翻地覆,只能各自退一步,出了这道门,给两人留了单独的空间。   “好啦好啦,”周恙轻抚着顾砚劲瘦的脊背,“没有别人了。”   “顾砚,不喜欢就要说出来呀,不要忍让,那样的话,他们只会觉得你更好欺负呢。”   想起不久前做的那个梦,周恙又是一阵后怕。   接过乐源递的水,周恙一点点喂顾砚,不想顾砚猛一阵咳,那些水全洒在了周恙的衣服上。   一大片暗沉的水渍洒在周恙的后腰上,怎么穿都不舒服。   顾砚盯着那片暗沉,眼角泛着红晕,沉沉叹一口气,像是自责,“越来越没用。”   “乐源,给恙恙拿件我的衣服,”顾砚苍白的指尖点过那片暗沉,极其缓慢地从周恙怀里挣扎起身,靠着床垫,“洗个澡吧。”   周恙还想再说些什么,一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周恙刚进浴室,顾砚就随手拿过床头的平板,一打开,就是周恙窸窸窣窣地脱衣服的画面。   顾砚漆黑的眸子里满满染上一层情、欲,暖黄的灯光下,周恙白嫩若玉的后颈,总让人忍不住想从后面抱着他,软软叼一口,用牙齿轻轻厮磨着。   转瞬间,周恙利落地脱了上衣,胸前的樱花嫩若糕点,泛着粉白。   顾砚捏了捏眉心,掩住了脸上的色、欲。顺手切了画面,落在周恙腰间,将他那颗红色的朱砂痣放大又放大,比刚才更为汹涌的情绪随即碾压而来,随之而来的占有欲几乎溢出屏幕。   没错,周恙确实有一颗朱砂痣,同样的位置。   顾砚关了监控,给乐源发了消息,要他严查当年秦至的那家酒店,顺手给秦至那边打了电话。   秦至接的很快。   “阿砚?”   “你动他?”顾砚声线冰冷。   那边一愣,像是没料到这么直接的质问,嘲讽似的,“热搜都上了,你觉得呢?”   “不是他。”顾砚语气散漫,却十分肯定。   “他一年前倒贴我的时候,闹得人尽皆知,”秦至冷笑,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坚定,“后来又犯贱爬我的床,你情我愿的事,不过解决生理问题而已,我睡他又怎么了,虽然才十八,但,滋味儿还行?”   “倒贴的人又是谁?”顾砚反问。   “是我吗!是我吗!我倒贴的谁?”秦至突然的癫狂,“阿砚,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面对他周恙一个外人,你三番两次的赶我走,十几年的情谊比不上你跟他这么短短几个月吗!”   他发狂的质问,只让顾砚觉得聒噪。   挂断电话,男人一侧眉眼不自觉压低,给乐源发了一条信息。   【Y.:直接查秦至的银行汇款,明早我要结果。】秦至这个人,他接触了十一年,什么样的语气,绕什么弯子,一通电话就能摸得一清二楚。秦至不待见周恙,却又说睡了周恙,这哪是他的性子,不过是在气顾砚,在气他自己。   只要秦至承认其中一个是他,那么另一个总会有联系。   眼神里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顾砚唇角冷冷挑起一个弧度,指尖轻轻磨挲着周恙送他的蓝胖子,不知道是哪个赝品,学他的周恙,勇气可嘉啊。   愣神间,周恙已经走出来了,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顾砚的衬衫,胸前的樱花若隐若现,细瘦的腰藏在衣衫下,晃着两条白花花的腿,趿着顾砚的大号鞋子,亦步亦趋地朝着他走过来。   顾砚眸色深沉,低问道:“谁让你穿这件衣服?”   “…啊,”周恙挠挠脑袋,提着衣服闻了闻,也不臭呀,还香香的,“…不,不能穿吗?乐源给我的呀,他说这件你最喜欢了。”   衣服提起的瞬间,露出白色的边角库,裹着细白的腿。   顾砚沉默半晌,只觉得这小孩的防范意识差的可以,“他还说什么了?”   周恙听他这么说,脸一红,垂眸看着自己大好多号的拖鞋,“他说,御景苑其他房间都没有收拾,让我先,先在你这凑活一晚。”   顾砚淡定如山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裂痕,看着周恙无辜的样子,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看的见吃不着。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去沙发上就可以啦!”   周恙转身正要走,猝不及防地被顾砚叫住,“上来吧。”   躺在顾砚的床上,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条裂谷,周恙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也是轻轻的,外面的月光透着窗缝擦进来,背对着顾砚,他听见顾砚沉重粗缓的呼吸声。   两个人相处的气压从来没有这么低过,不想让自己穿他最喜欢的衣服,不想自己睡在他的床上。直觉告诉周恙,顾砚跟他在一块儿,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不过谁让他自己作死呢?   毕竟他前一天才说了自己和顾砚有娃娃亲,结果第二天就和别的男人睡在了一张床上。   这样的话,任谁也不会开心的吧。   周恙一阵心累,紧张地咬着唇,“顾砚,你是不是嫌弃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早知道就不装残废,也不至于看的见吃不着[微笑]   周恙:早知道就去睡沙发,也不至于满脑子都是他嫌弃我。   横批:都怪乐源。 第28章 真相   一阵静默。   夜晚的月色格外清亮,结了霜一样,洒的屋内明晃晃一片。   顾砚借着月光,一点一滴地勾勒着描摹着周恙的侧颊。   “怎么会这么想?”顾砚问。   周恙咕叽半天,还是觉得说不出口,脸通红的,一把把被子拉过头顶,“我不是故意出轨的,我…下次不会了。”   他还不知道第一次是什么感觉呢,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   耳边一声轻笑,周恙听得耳朵烧。   顾砚一点一点把他从被窝里拉出来,没过多久那小孩儿又一点一点地钻了下去。   顾砚无奈,宽大的手掌放在他软乎乎的小脑袋上,时不时地,捏两下满足自己的欲望,“恙恙啊,你知道什么人才会出轨吗?”   周恙心想,那不就是他这样的人吗…   见他不说话,顾砚嘴角染上一层笑意,“只有合法夫妻或者男朋友,才可以这么说。”   果不其然。   被子里慢慢露出一双杏眼,夜晚里格外的明亮,却难掩其中的困倦,“娃娃亲也不可以这么说吗?”   “…娃娃亲?”   顾砚沉思半晌,手腕处一阵暖意。略略垂眸,小孩儿捧着自己的手压在侧颊下,显然已经是一副困觉的样子了。   顾砚翻身,给他撵了撵被子,指尖搭在他塌下的腰侧,往自己怀里拢了些,这才略略满足。   一会儿戳戳周恙侧颊鼓起的腮帮子,一会儿又逗得他口水直流。   末了,又轻轻一吻落在他沾满口水的唇尖上,小孩晚上的时候,应该吃了糖,带着淡淡的草莓香。   一早醒来的时候,周恙一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床上,身上光秃秃的,只有被子遮挡着重要的位置,顾砚的衬衫早就不知道被他蛄蛹到哪去了,反正没在身上。   恼的周恙‘嗨哟’一声,他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不会大半夜的…骚然顾砚吧。   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这才找到了衬衫,潦草穿着就满屋子去找顾砚了。   “你在这里呀!”   偌大的视频会议里,忽然出现一声清澈的少年音。   轮椅上的顾砚转身,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周恙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垂眸,脚趾轻轻蜷着,“顾砚,我,我昨天晚上在床上闹你了吗?”   “???!”   ‘观云’的股东们,看着那双细瘦的脚腕,下面是圆润的脚丫,一时陷入了深思。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原来,顾总…好这一口啊。   听说他们这种坐轮椅的,比别人玩的更疯,道具也更多呢,尤其是字母游戏,看看他们顾总把这小孩□□的,多好啊。   顾砚听周恙这话,只想闷笑,顺手关了视频会议,冲他摇摇头,“还好。”   周恙一听这两个字,恨不得原地去世。他悄咪咪地看了眼顾砚,即便是被眼镜遮挡着,也遮不住眼底的浅浅乌青。   顾砚示意他过来,指着电脑屏幕上一个和他七分像的男生,问道:“认识他吗?”   这是乐源从秦至这几年的账户里查出来的,这人与秦至的联系不多,但是基本上是一年一次,用的是秦至的经纪人杨宁的账户。   每年都有大额的走账。   照片上的人带些混血,琥珀色的眸子里,泛着一层浅浅的淡蓝,虽然长得确实很像周恙,但细看之下,两人还是有差别的。   周恙像是邻家弟弟,而照片里的人,明显要成熟很多。   “我不认识他。”周恙摇摇头。   顾砚暗挑眉,不断浏览着关于这个人更多的信息,但是除了能找到这个人在法国以外,他的信息几乎是一片空白。   信息要么是被修改过,要么这个人,根本不是秦至能控制的,后面,应该还有更大的推手。   或者说,那个人等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和秦至达到和平相处,如今突然爆出来这些照片,只能说明,那些人的目的不是秦至,而是周恙。   找到文东的邮箱,顾砚把照片发给了文东,这些照片,在文东手里,能比他用的更好。   周恙坐在顾砚跟前,也不出声打扰他工作,一边翻看着微博,一边竭力想着原书中,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或者说,和他长得那么像,总不会是周家遗落在外的儿子吧?   周恙苦恼的揉了揉额角。   “他不是周家人。”顾砚伸手抚平了他眉间的小山包,“当时周老夫人陪在产房,亲眼看着你出生,不用担心。”   冰冰凉凉的指尖在额头游走,周恙下意识地红了脸,顾砚的话,像是给他打了一剂强心剂。   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只认识顾砚和大哥。现在,有周爷爷,文东哥,言哥,这么多人喜欢他,这么多人疼爱他,他舍不得了。   微博里,他和秦至的热搜依然没有下去。   评论里面骂声一片,好不容易涨起来的粉丝,又在一夜之间掉了一百多万。   【小仙精灵:为啥周恙到现在也没有出声明呢?难道不需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吗?当初拍《葬行》的时候,不是自己说不会有问题的吗?所以这是给大家看了个空头支票?】【亲爱哒:说句实话,周恙你是不是被下降头啊,我他妈粉了你没两天,你就去卖、屁、股?你这倒霉气都传染给我了,牛逼!隔山打牛啊你,我去买青菜,里面能蹦出五条菜青虫,我真的怀里你这角色怎么来的。】【爱你妹:有些人真的够了吧,声明也没出,不知道急的在墙头蹦跶什么?前两天粉他的时候,一口一个弟弟,喊得比你妈都亲切,现在避人家如蛇蝎,搞得人家看得上你们一样?】【难搞哦:完全不知道楼上在蹦跶什么?声明为什么没出,如果那件事不是他做的,他会不出声明?看看秦至吧,人家一清二楚的,律师函已经甩出来了,周恙他要真没做什么亏心事,又何必躲躲藏藏呢?】【diss周恙必死:好家伙,你这是又知道了?你是在秦至家过夜吗,对秦至舔的这么彻底?弟弟是没发声明,但不代表我们眼睛瞎,周恙以前做过多少慈善,你去网上搜一搜?】网上吵的天翻地覆。   这么多人都在为了他和别人吵的面红耳赤,一种被人相信和信任的感觉从心底一拥而上。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事,却没有底气。   周恙心里有些难过,如果当时那个人,不是他就好了。   “顾砚,”周恙垂眸,手指紧张的攥在一起,“你说,如果,我没有跟秦至睡过,那该多好啊?”   顾砚心头一紧,“你真的记得?”   “我不记得,”周恙揭开自己的衬衫,露出白皙的腰,指着那枚朱砂痣,郑重道:“可是它记得。”   也不管自己还露在外面的边角裤,顾砚被他闹得哭笑不得,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傻子。   “恙恙,”顾砚叹一口气,“那个人,不是你。”   顾砚点了点照片。   “哈?是他吗?”周恙懵懵抬头,确定了顾砚说的那个人真的不是他以后,开心地简直要飞起来了,“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像个复读机一样,“真的不是我吗?”   一遍又一遍地得到了顾砚的回复,周恙从座位上跳起来,激动地拿起手机,给文东他们打了个电话。   一边的顾砚默不作声地给他往下拉了拉衬衫。   “文东哥大哥爷爷都在吗?”周恙仰着小脑袋,点兵一样挨个儿叫到名字,“那个男生,不是我哦。”   文东被他这么骄傲的语气给逗笑了,似乎不见周恙也能想象到小孩摇着食指一脸傲娇,“是是是,知道不是你。”   “那我现在可以发声明了吗?”周恙插着腰,他这次可要好好给甜粥们撑腰呢!   “再等等,明天和《葬行》的首发一起,”文东,“他们越骂,明天对你就越有利,明天你再开个直播,卖个惨,这事就稳了。”   周恙‘嗯’一声,“这次我们要好好谢谢顾砚,你们下次不可以再诅咒他病死了。”   顾砚:“…”就真的不必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酒店里,两个男人一个老头,围着桌子坐在一起,桌子中间放着一个纹路怪异的木质雕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断裂的血红玉佩,殷红如血,却断成了两瓣。   三人的神色比昨天还要紧张。   久久,周老爷子终于开口,眼泪淡湿了眼眶,“回来了啊回来了就好。”   周恙刚生下来的时候,远比其他的婴儿要轻得多,不嚎不哭,却也怪异地活了下来。   一行人稀罕地抱回家那一天,正要下车时,被一位道人拦住了去路,“在下天门机九阳,怀中此子三魂六魄,一魄尚存于另一世。”   周家从商,尤其是周老夫人,有一位至交好友也在天门,因此对于这些风水颇有研究。当下便问了几句,那人对答如流,甚至还见解颇深。   周家顿时心下了然,自家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和其他人不同,当即问了句‘何解?’   那人从袖中拿出一块血水玉,递到那孩子的襁褓之中,“此子性情乖戾,恐难生养,须得好生照看。十九那年,若这孩子依旧没有变数…”   “这变数是什么,若是没有变数,又该如何?”   那老道一笑:“玉裂之时,即为变数。若没有,那一魄,便回不来。此子,必废。”   原本只信着一半,可后来,这周恙越长越大,做事情也越发不讲情理,和周家人话说不到三句就要吵起来,学也不好好上,花钱大手大脚,几乎所有的大恶大怪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按着周老爷子的心思,这次啊,周恙十有八九又是做了糊涂事,谁知道一早上,周家那边就发现了这块断裂的血玉,心还没缓过来,紧接着就是顾砚的那封邮件。   那张照片和那些叫交易记录,明明白白记录着,他们恙恙啊,就是清白的!而且啊,他们恙恙也能和人好好说话了,也懂礼貌了,还演得好电视剧,能赚钱了!   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没做糊涂事,管他叫爷爷也叫的亲切。周老爷子抹一把泪,数十年的辛酸在这一刻似乎都随风而去,冥冥之中就像一切皆有运数。   “咱们恙恙啊,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宝宝,你好甜。   周恙:谢谢顾砚,是牙膏甜。   感谢在2021-01-0220:01:32~2021-01-0314:3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巫山不见的小心肝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巫山不见的小心肝60瓶;veronica-莫魏1瓶; 第29章 直播   早上的时候,网上依然在谈论着周恙和秦至的事情,甚至有些博主大V不嫌事大的,专门开了直播,给大家讲圈子里以前那些事,尤其重点讲了周恙以前倒追秦至的那些破事。   听得热度好不容易下去一些的热搜,又缓缓爬上了三十几。   顾砚随手点了个直播进去,大V带着面罩,讲的是风生水起。   “这个周恙呢,本来也就不好说,在娱乐圈呢,也没什么关注度,一心想着啊,靠着和秦至的热度,给自己找个角色,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之前好多小伙伴问我,为啥这周恙不澄清嘞?小伙伴们动动你们的脑子啊,这一旦澄清了,他的热度从哪来啊?”   “这左边是秦至,右边是言桓,但凡一个人带着他拍戏,这热度不就来了吗,还有,”博主突然压低了声音,“据说啊,这周恙的下部剧要么搭档秦至,要么就是言桓,官配啊各位!”   弹幕划得飞快。   【江江:不是我不太明白,那秦至的热度就白白给他蹭呗??好家伙,影帝的流量啊,秦至公司是死人吗?】【偏爱言哥:别说你们秦至了,我们言桓的热度她不是也蹭吗?】【楚歌:我他妈今天早上才知道《葬行》开播呢,啥也没通知,就匆匆忙忙地开播,也不知道是给这两人哪个降热度?我反正不打算看,一个卖、屁、股,一个给角色,这两蝇营狗苟,爷还真不相信,周恙能有什么演技,难道不是资本力量?】【小香猪:加一,服气那些磕cp的,天天从剧里扒糖,是真不怕糖尿病啊,反正是周恙的,我就不看,抵制《葬行》!!《葬行》流量上不去,周恙还火个屁!】眉峰微挑,顾砚压低眉眼,身后的乐源心领神会,看了眼大V的ID,“我这就去发律师函。”   话音刚落,就看见周恙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   小孩套着宽松的乳白羊毛衫,蓬松的头发微微卷起,眉眼处做了些修饰,微微泛红的眼角,越发衬得他软糯明亮。   乖乖巧巧地站在门口,像是在家里备受宠爱,却不慎走丢的小王子。   “顾砚,”周恙顿了顿,指着一楼客厅里洋洋洒洒七八号人,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呀顾砚,我不知道会来这么多人。”   一大早上,文东就带着周家专业的造型团队来了御景苑,突然来袭的时候,他跟顾砚正在吃饭呢,搞得早饭也没有吃好。   他下意识地,就想起来顾砚说过,自己怕生。   “恙恙错哪了呢?”顾砚敛眸,抿起唇角,“没关系,是房子有些小。”   “不小的不小的!”周恙心一软…他还以为顾砚会责备他呢,前天顾砚还说自己怕生。   紧紧攥着手,小孩低低呢喃道:“你害怕的时候,就过来找我,我就在你隔壁呀。”   “直播也没关系?”顾砚问他。   “嗯。”周恙重重点头,“我的粉丝都超级可爱的,他们喜欢我,也一定会喜欢…”   话还没说完,周恙就被文东锁着喉,带去了隔壁。   留下神色晦暗的顾砚。   家里小孩被太多人喜欢,可真是件苦恼的事。   周恙乖乖坐在镜头前,听着文东的安排。   “等会直播,挑你自己想回答的说,那些不干净的话,不要看,等你直播十分钟以后,我这边会发声明,”文东摸摸他的脑袋,干练的眼镜里折射着周恙的倒影,似笑非笑的,像只老狐狸,“到时候,那才叫热闹。”   周恙点头,开了直播。   “卧槽卧槽卧槽,崽,你开直播了?我屮艸芔茻,真的是我崽!我就想着在你这蹲一下,等你发微博,没想到崽你开直播,我靠这美颜暴击!”   “哈哈哈哈哈,粥粥求你了,你把美颜关了吧,相信我哈哈哈哈鞋拔子脸不适合你!”   “???就很莫名其妙,金莲开播了?这是分流《葬行》的流量,在《葬行》开播之前自己开个直播,怎么,怕自己流量不行?那你可真是白担心了啊,你的剧,我们不看,谢谢啊”   “这是周恙?好家伙,秦至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就算是要约、炮,也不能这么不挑啊,你们甜粥都自带滤镜?”   “亏得有人说之前的‘剧照门’有问题,不是周恙,你睁着眼睛放屁呢,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鞋拔子’脸,开什么美颜,难道不是整容整毁了[微笑][微笑]?”   周恙一个一个问题看得很认真,尤其是有人说他开美颜不好看,像个鞋拔子脸。   他觉得肯定是这群人没有仔细看,顾砚都说他好看呢!   “这个要怎么关呀,”周恙一边看着弹幕,一边在手机上找,被大家嘲笑的耳根发烫,“我没有整容,就是怕你们说我不好看,我才开的美颜,我看着也还好呀。”   视频里的周恙下巴尖尖,眼睛大大,皮肤也白里透红。   周恙想,现在不都流行这样嘛,亏得他还想替甜粥撑腰呢,结果笑他的都是甜粥。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笑的我肚子疼!崽崽耳朵都被甜粥气红了哈哈哈哈,造型师出来受死,粥啊,你又不是网红,你开啥美颜!”   “粥崽:给你五毛钱,去粉别人吧算我求你了哈哈哈哈!”   “崽也太可爱了叭,好容易骗走!别说我崽开美颜不好看!我崽就是收破烂,也好看!”   屏幕里飘过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更多的是在屏幕里质问他,为什么要跟秦至睡,为什么要卖身求荣,甚至还有人在直播里大骂他不知检点,跟那些红灯区的女人都啥区别?   隔壁正在开直播讲八卦的博主‘土姐讲故事’一看周恙上线,分走了自己的大部分流量,冷哼一声,点了连麦。   周恙哪里懂得这些,也就没有理会。   时间一久,大家都知道周恙在开直播,评论区里慕名而来的黑粉数不胜数,几乎很难再见到一条甜粥的评论。   “干嘛不敢接?人家可是在讲你的故事呢,金莲?”   “接啊,怼回去啊,你不是没有上秦至的床,没有和言桓炒过西皮吗?怎么,接啊,怕什么,上啊金莲?”   见周恙不接直播,那边的‘土姐’又开始了新一波的嘲讽,“接啊周恙,你不可能连我这点流量也害怕吧?我就也没有干什么啊,单纯讲故事而已,怎么戳你痛处了?”   “发律师函给我啊?”   有的黑粉两边跑,这边吐槽一波,又把‘土姐’说的话转述给周恙。   周恙的美颜还没来得及关,眼睛瞪得像铜铃,“我不认识他呀,为什么要连麦?”   那边的‘土姐’还没来得及反驳,突然大部分的评论被抽走。   “快去看微博!”   大部队蒲公英种子一样随风飘走,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又转战场去了微博。   周恙感觉自己的直播暂停了一瞬间,没有任何评论了。   #周恙工作室发布声明#   #周恙有工作室了?#   #秦至周恙#   【甜粥工作室:证据如下,凡是公开针对周恙先生的不公言论,我司都会予以核实,言论发布者将在三天之内收到我司律师函,拒绝私下联系周恙先生和解,谢谢合作。】下面配了一张和周恙极其相似的照片,然而IP却是在国外,还有那家酒店调出来的消费单,调出来的身份证,工作室都采取了马赛克的形式,但是确实能证明那个人不是周恙。   “恙恙有自己工作室了!淦,粥哥牛逼,要好好照顾咱们恙恙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粥郝刚!!我们周周心软,各位不要私下联系他哦。还好我们周周成年了,不然要是去年的话,周周才十八,未成年人哦,在座的各位喷子惩罚会更重哦。”   “淦!都给我转发,还我周清白!我就知道我周周24K纯傻,就是好骗,某些黑子啊,是真不要脸。”   “恙啊,咱们下回机灵点啊,别这么傻开美颜了行吗?[扶额][扶额]”   “黑子们没来吗?给爷艾特他们,摁头给我看!!对了,律师函烫手吗?@土姐讲故事@周金莲@周尼玛@…”   “都回去直播间啊,你恙人都傻了,问你们去哪了!哈哈哈哈哈,这小孩太好玩了!”   见自己的直播间终于恢复了正常,周恙依旧固执地开着美颜,“我爷爷说了,我开美颜好看。”   “刚才小孩特搞笑,给自己爷爷打了个电话,问自己开美颜好不好看,好家伙,给我笑憨了,爷爷说,‘咱们恙恙谢顶都好看’!”   “谢谢,有被爷爷内涵到。”   “诶我说真的,那些粉弟弟又突然回踩的,再粉你爹的时候能不能改个名儿?盯着骂你爹的名字又粉他,EX!你恙爹是傻了点儿,可他不瞎!”   “黑呢?直播间怎么突然这么祥和?平常一句金莲金莲的,怎么现在都哑巴了?咋,律师函烫嘴啊?”   “土姐才烫嘴好吧,这么多博主里面,你土姐最牛逼,这不,那边微博刚出来,吓得连麦都挂断了?连啊土姐,怎么不连了?”   “楼上,咱们傻粥说过了,不认识啊,为什么要连麦?”   此时的‘土姐’直播间一片骂声。   【土姐最美:我支持你,咱们好好坐、牢,好好改造,出来咱们还是最美土姐,哈哈哈哈啊江城百年不动产等着你哦!】【土姐劳改模范:土姐,咱连麦啊,多有气势不是,怕啥啊,我们甜粥才多少人啊,你试试呗,反正我们也不能把你咋,顶多炸了你的直播间?】【土姐是真土:来人,让我们为这位勇士点香,啊哈哈哈!土姐,你不是要律师函吗,接着呀,嚣张呀,造作呀!又没多贵,轻飘飘一张纸,我给你凑一箱?】她脸色惨白,太想关掉直播了,可这直播就像是被人限制了一样,怎么退也退不出去。更重要的是,‘周恙工作室’并没有给她发律师函,而是一条简短的信息。   【该博主涉嫌侵犯他人隐私,贩卖他人隐私,公共场合传播淫、秽活动,公开场合辱骂他人。】紧接着又是一条私信,【直播间几百万人盯梢,你跑不了。】屏幕上清一色的“律师函烫嘴吗?”刷的满屏,‘土姐’头一次觉得,她的人生到头了。   “等等各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葬行》开播!!都给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土姐:别问问就是后悔。   晚上加更呀!   感谢在2021-01-0314:35:43~2021-01-0415:1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白2个;夏天、江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做下约定吧15瓶; 第30章 翻番儿   《葬行》的开播从拍摄的几个月以来,一直就不被圈子看好,尤其是开播之前,还闹出了周恙和秦至这样的事。   徐导身上自然也背负着投资商沉重的压力,一时之间不知道宋清止这个角色选择了周恙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导演群里,徐琛被几个一向不合的导演翻来覆去的调侃。   “诶,不是我说啊徐导,你在圈子里也七八年了,也不年轻了,怎么就想起用周恙这样的人呢?你看看你那首击率,但凡换个人,你这部剧不就是黑马吗,你回头去看看那个评价,多少人都在说你选人有问题?”   “哎呀,李导啊,你还别说徐导,徐导选人一向有自己的看法。你看,这《葬行》的首击率是不行,可是言桓秦至那些,不还在撑着吗,总之啊,这部剧不算黑马,但是呢,也不至于垫底,呵呵…”   “王导啊,你那《锦官城》可以啊,首发即中,我看那几个演员靠谱,尤其是沈玉也,还有那个叫什么的来着,乔…乔什么?”   宋导呵呵一笑,“乔羽,那个演员特别不错,听说和周恙是一个公司的,新人可期啊哈哈!”   徐琛坐在导播室,捏了捏眉心,沉沉叹了一口气,看着《葬行》和同期的《锦官城》数据飙升,心里泛着苦水。   《葬行》每个人都下了苦功夫,但是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来这么一出。   说选择周恙后悔吧,细细一想,好像也没有比周恙更合适的人。   “徐导!”   “徐导!”   徐琛拧眉,“做什么?”   副导手里捏着一沓新的资料,兴奋地跑进来,“数据!数据!”   “我知道《葬行》倒三!”徐琛挥挥手,心里烦躁的很,让他出去。   “不是啊!”   副导把崭新出炉的白纸黑字甩在他面前,“第一!就刚刚!冲到了第一!”   “什么?”徐琛接过纸,一脸地不可置信,“看串了吧你?”   副导‘嘿嘿’两声,“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刚刚啊咱们组的那个小周,开直播了,好家伙,半个小时不到,《葬行》就开始冲数据,额滴个神,那速度看的广电局还以为咱们刷数据呢,电话都给我打来了!”   徐琛颤抖着拿着单子,呼吸急促地,盯着上面首页上的《葬行》,又看了眼副导,“这这…”   “我刚开始也不信啊!”副导坐在他身边,同样的不可思议,“《葬行》,一个小时,破了30亿!这是什么?这他妈的是现象级爆炸啊!好几年都没有这么炸的!同期的《锦官城》,才18亿!光是咱们《葬行》的热搜,上了五个,其中两个就是夸周恙演技的!那啥,周恙还在那直播呢,快点,给孩子场面冲起来啊!”   徐琛不是没拍过爆红的电影电视剧,但是经历了一番波折,最后还能爆红成这副样子的,实在是…令人咋舌!   这周恙,还真是善财童子。   徐导后知后觉的,抖着手打开周恙的直播间,结果小孩刚出现,那张鞋拔子脸就把徐导和副导两个人就笑的前仰后合。   周恙还在那边津津有味地回答粉丝的问题。   “周周家里有几口人?”   周恙沉浸在自己鞋拔子脸的美貌之下,掰着手指头数给他们,“爷爷,文东哥,大哥,顾砚…”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   “文东哥?文东原来是甜粥家人啊?”   “顾砚是谁?没听过这号人啊?”   “是呀,”周恙歪头,直播间美颜不稳定,周恙的脸时大时小,依旧遮掩不住星星眼,自觉地掠过那句关于‘顾砚’的问题,“文东哥长得好帅!”   “麻麻粉球球儿崽了,把你那美颜关了吧,想截图小王子的盛世美颜实在太难了!”   “艹!路转粉了!他演技好棒!我人没了,那他妈的简直就是宋清止本阿止呀!”   “卧槽卧槽,帮我看看刚才一闪而过的那个,是不是《葬行》的导演!好爱葬爹!”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是是是是是爹!爹来给粥崽撑场子了!”   “徐琛送出十辆兰博基尼!”   “徐琛送出十辆海上游轮!”   “…”   周恙急忙招手,“别送了别送了,太多钱了!”   手机震动,周恙慌张接了起来。   “小周啊,现在可没人捉到家门口了啊,什么时候回来拍戏,那最后一场的重头戏,还等着你呢?”   周恙不好意思地咬咬唇,“好,我明天就去横店呀。”   “早点回来啊,薛正那老头还有言桓都念叨你呢!”   “徐导在线催工哈哈,同是天涯打工人,粥崽实惨!”   “期待弟弟下面的剧情,弟弟去盛京那一节,那个眼神,看的我好心疼!”   “黑子堵弟弟门?请问各位堵到律师函了吗?江城铁窗泪,八年不动产哦。”   “弟弟实力团宠啊,谢谢各位前辈的厚爱呀,粥崽加油!”   关了直播。   周恙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笔记本后面的七八个造型师,起身鞠了个躬,“辛苦大家了。”   造型师们面面相觑,连忙道不辛苦。   美颜痕迹那么重,实在是看不出周恙的好底子。   好在周家小太子自己凭实力圈粉,他们也不算丢人,挑了几张在顾砚家里拍的精修图,发在了网上,又是一阵舔屏。   话落,文东拿着合同进来,“刚刚有个旅行综艺找你。我看过了,挺好的,要不要试试?”   周恙微微蹙眉,要是去旅行了,顾砚怎么办呀,他就是为了顾砚才留在江城的呀!   周爷爷家里聚了几个常玩的老爷子,本来几个人聚着就是喝个茶,唠唠家常。   因着周恙从小就不成器,聚会的时候也不怎么提到这孩子。   这次破天荒的,周爷爷陪着这几个老头,三句离不开周恙。   周悯坐在周老爷子身侧,听着周老爷子夸周恙,不自觉挺起了腰板。   几个老爷子正疑惑呢,电视里忽然想起一阵音乐声,紧接着就是宋清止在河边洗手的画面。   “都看看啊,”周爷爷给各人倒了一杯茶,“这是咱家小恙啊。”   电视里的少年身姿挺拔,早些年的天真,被周恙演的活灵活现,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都灵动的不行。   “这真是恙恙?”其中一个老爷子不信,又看了好几遍,这也太乖了,怎么可能是他们家那个小霸王。   “…这拍的挺好啊!”语气酸不溜秋儿的。   周老爷子给人家倒了杯,摇摇手,一脸苦恼,“我们家这小孩,你也知道,先前不好好上学,偷摸着去拍戏,结果又拍成这个样子,还是不行哈哈哈哈…”   旁边几个老爷子看着周爷爷嘴都合不上的样子,心里吐槽了几句。   末了,临走的时候,周爷爷还插了句嘴,“回去记得看啊,都是长辈,我记得你们家儿媳妇儿不就爱看这种吗?”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恙恙为什么不回答那个问题?   周恙:[苦笑][苦笑]   顾砚:我将用一生来治愈这几秒[微笑][微笑]   铁汁我来了!   感谢在2021-01-0415:18:45~2021-01-0421:1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催更催更催更2瓶; 第31章 杀青   今天是周恙的最后一场戏,周爷爷和周悯也来了。   几年前的商会上,徐导有幸见过这位驰骋商场,成为传说的青年才俊。   徐导下意识地认出了周悯,正想上前,却见周悯朝这边挥挥手,“不必惊动,来看看家里孩子而已。”   家里孩子?   周悯…周恙?   周恙居然就是那个周家的小孩!   要不是周家人今天探班,这,这谁能知道?   难怪顾总对他特别关照,徐琛想着,后背顿时冒上一层冷汗,他还记得当时,差那么一点,就把这周恙给刷掉了。   片场的气氛格外浓重。   不是因为即将别离的不舍,而是这场戏本身的沉重。   拍这场戏之前,周恙把自己关在休息室里整整一个小时,直到文东敲门。   “‘无尽路’,一镜一次,action!”   西南十六部借着宋清止一次次传回去的军报,连败大月边境三十二座城池。   现下,已兵至盛京。   如今兵事吃紧,楚聊一大早的,便去了军营。   宋清止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最后一棵梨花树渐渐凋零,不自觉地淌下一滴泪。   指尖上轻攥着的,是今日十六族的来信。   ‘望吾弟安,明日沔水一战,拿下楚聊项上人头,乃十六族雪耻之战。另此次顺利袭京,阿止功不可没。想来阿止日后回归十六族,声名在身,必然得族亲看重。阿止莫急,回乡之日,近在眼前。兄清烛,勿念。’   拿下楚聊项上人头…   宋清止想,明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楚聊去战场的。   “不好了!”   外面忽的乱了起来,“袭城!十六族袭城!南怀关守不住了!”   忽的猛一口血呕出,宋清止滚着下了床,沾的满身尘灰,咬着血牙低嚎,“…兄长骗我!”   不顾丫鬟仆人的阻挠和谩骂,宋清止从马厩里牵了匹马,只身前赴南怀关。   等等我!   楚哥,你等等我!   沙场战鼓齐响,风起云涌,耳边是簌簌穿风的南疆曲,脚边是随乐操控的毒蛇。   马儿发怵,不肯再上前一步,宋清止便弃了马,拿着竹笛,登上了战场的最高处。   楚聊一身银甲,在群兵里尤为凸显,英姿飒爽,步履生风。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却依然挡不住衣角的泛红。   “楚聊!”宋清止竭尽全力地喊,他感觉自己的胸腔都在震动,“生同眠,死同椁,你说过的!”   话落,竹笛落在唇边,竹音轻响,与另一处的竹音相悖,地上的蛇自然不受控制地,紧接着,却是发生了更大的变动。   整个战场上的毒蛇空前的躁动,宋清止感觉到自己在被压制,唇角溢出猩红,他听见族人们在愤怒,更多的族人拿出了洞箫,拿出了玉笛,那架势是他远远不能及的。   “宋清止,你是叛徒!”   “叛徒!”   “叛徒!”   无数声的‘叛徒’在耳边响起。   五脏六腑被撕裂的痛感袭来,手中竹笛应势而碎,宋清止盯着战场上的那抹银色,头一次发了疯地,脚步虚浮地,他指着这群人叫骂。   “叛徒又怎么样!”   “你们到底还想要什么!”   “抛弃我的是你们,现在喊我叛徒的,也是你们!”   少年几近发狂,“我只想要楚聊而已,我又做错了什么!”   那抹身影有预感似的,回头一望的瞬间,胸腔一抹剧痛,鲜红的羽箭穿膛而过。   “楚聊!”   宋清止滞在原地,眼前像是有千百道景象在脑海里飞涌而过,第一次在朝堂上见到的那个英气十足的少年将军,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大月的无冕之王啊。   那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会有一个人和兄长如此像呢?   他会不会哪一天,也像兄长一样,不要他了?   可是他没有呀。   下朝以后,总要第一个见着宋清止,他才安心。   那些月俸,必得买些宋清止喜欢的,他才舒心。   后来啊,宋清止身体不好了,连带着楚聊,额间也冒出了几缕白丝,可他才十八啊!   夜晚从不敢深睡,裹着一盏茶半柱香,总要探一探宋清止的鼻息,虽然微弱,只要还有,那就是好的。   楚聊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发丝凌乱不堪,身上的披风不知道丢在了何处,胸前开花一样地,殷红一片。宋清止一步一挪,直到最后地竭力奔跑。   将那人结结实实地抱在怀中,宋清止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楚哥别睡,看看我!”   “我唱歌给你听,你教我的那首,”宋清止眼泪止不住的掉,“经年不见…见霜雪逝,昔日风雅醉…”   “阿止,回,回家了。”楚聊抬眼望着高高举起的旗帆,上面的‘十六族’格外明显。   楚聊在他怀里奄奄一息地笑,“我,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下蛊,结果,你,你不舍得…”   “阿止,我好,好开心。”   “昔日…风雅醉,醉朱颜,”宋清止将他一句句话刻在心间。   怀里人得气息戛然而止的那一瞬间,宋清止眼前突然混沌一片,整个人安静了下来,哼着轻轻地调子,“楚哥,这次,换我哄你睡觉。”   整个战场轰然安静,无一不在注视着这两位少年的生离死别。   宋清止起身,背着满身是血,浑身冰凉的楚聊,他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   “我们去西凰山,好不好呀。”宋清止颠了颠楚聊的身子,笑着感叹一声,“楚哥,你可真重!”   没人知道宋清止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   后来西凰山落雪了,听说风景煞美。   盛世太平年,有人游玩西凰山。在最高处见到一座简略的坟堆,木雕的碑上沾着血,写着‘生同眠,死同椁’。   在那木碑旁边,赫然躺着一位已经冻僵的青衣少年,那少年眉上沾雪,嘴角带笑,依旧遮挡不住的俊朗。   蓦然的,他想起一句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浅浅一声叹息。   善意使然,他二人,最终躺在同一个棺椁之中。   “卡!”   徐琛默默擦了把眼泪,低声道:“一路好走。”   转过身,又用衣角擦了擦眼泪。   大家不约而同地默了声,红着眼垂着头,像是默哀,送着两位少年最后一程。   宋清止坐在棺椁上,愣神半晌,从一开始的静默,一点点的抽噎,到后来的放声大哭,他像一叶找不到风向的扁舟,找不到情感发泄的寄托口。   只能用哭,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嗓子哭哑了,周围一圈人也不敢上去,周老爷子又急又不敢上去。   “我来吧。”顾砚的出现,像是给这些人打了一剂强心剂。   周爷爷静默着点点头,“不要骂他,我们家小恙就是爱哭了点。”   顾砚点头,他哪里舍得呢?   整个剧组都知道,周恙最听话,尤其最听顾砚的话,偌大的山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砚把他从棺椁里扶出来,小孩哭的太累了,眼睛肿着,额头上都是汗。   见到顾砚,他还没开口,周恙又想哭了,抱着顾砚在怀里,瓮声瓮气地喊着顾砚的名字,“顾…顾砚。”   这一声,听的顾砚心都要化了。   “好了好了,”顾砚声音温柔,顺着他的背,慢慢讲给他听,“恙恙,这是他们的选择,不论如何,对他们来说,结果都是最好的。”   周恙不理解,豆大的眼珠子又掉下来,执着地反驳他,“不对!他们明明可以在一起的!”   “是这样。”顾砚点头,哄孩子一样,“可是恙恙,他们之间,不止有国恨,还有家仇。上一辈的恩怨,他们没有办法放下的,对吗?”   周恙极其不情愿地点着头。   顾砚抿唇,知道他听进去了,“恙恙,我们总得接受不完美。”   周恙没说话,低低垂着眸子。   “就像恙恙能接受我的不完美一样。”顾砚看他,“也要接受对于别人来说,最好的结局,对不对?”   “…嗯。”周恙噘着嘴,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在一起。   见他这不服气的样子,顾砚无奈一笑。   典型的,你说你的,我听了,但是我不放在心上。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顾砚问他。   既然不能劝动他,转移注意力也是好的。   周恙咬唇,糯糯道:“有的,但是我不太想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首。   晚上加更呀! 第32章 录制节目   顾砚敛眸问他,“为什么不去?”   周恙低低哼一声,踩着脚下泛黄的青草,“不想去。”   顾砚还是头一次见周恙这么安静的任性,捏着周恙的侧颊,软塌塌的,“让我猜猜?”   “…不许你猜。”   身后缓缓传来脚步声,顾砚接过乐源手里的一小把雏菊,递到周恙手中,“恙恙,杀青快乐。”   周恙捧着那簇雏菊,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大的欢喜。   好像拍完这场戏,他明白了一个词语,叫做患得患失。   这场戏拍完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和顾砚,也要分开了呢?   顾砚眉头微蹙,他的小朋友,又在钻牛角尖了。   等了很久。   周恙才缓缓蹲在顾砚身边,看着山下的一片枯意,明显是秋天要来了。   “顾砚,我不开心。”周恙看向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那里钝钝的疼。   他抬头,看着轮椅上一如既往温柔的顾砚,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顾砚能一直在他身边,那该多好呀。   夕阳下,顾砚神色晦暗,小孩儿实在是单纯,心里想的什么通通写在脸上。   对人的依赖心太重,自己也不设防,只要对他好,谁都能走到他的心里去。   “恙恙,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选择。”就像周恙当初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猝不及防地抬头,周恙抹一把泪,郑重地看着顾砚,嘴撅的能挂起一个油壶,“顾砚说的不对。”   周恙捂着发红的耳朵,低低道:“有顾砚在,我拍戏要开心好多。”   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突如其来的表白,顾砚眉峰微挑,嘴角的笑意难掩,忍不住叹一口气,小孩撩起人,简直要命。   周恙等不到他的回答,闷闷地问,“顾砚,你都不在乎我这个朋友吗?”   上一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尾,就这么戛然而止。   身后的乐源都要憋炸了,在嘲笑和保命之间来回试探顾总的底线,短短几分钟,他们顾总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顾砚捏捏眉心,问了他综艺旅行的地点,再三保证自己会去看他,小孩这才心满意足地推着他走了。   《你还好吗?》的旅行综艺当天晚上就官宣了节目的几位新嘉宾,总共六个人,包括一线女星姝佳、徐思,还有二线男星沈玉也,超模简奕,一个向导小贝以及周恙。   随着《葬行》的播出,周恙的身价也随之水涨船高,跻身二线男星不成问题,在这个节目里的身份,也不算突兀。   周恙闷闷叹了口气,这综艺名字应该叫‘冤家茶话会’,他现在一点也不好。   果然粉随蒸煮,甜粥们对这次的综艺选角也是不太满意。   【粥甜:之前好像不是徐思吧?难道不是嘉乐的陆瑶?徐思真的可以啊,之前在剧组就和我们崽崽不对头,现在又跟我们崽崽一个节目?】【气候炸你:真的诶,之前我朋友那边的小道消息也是嘉乐的陆瑶,突然变成徐思,这位姐也是真够努力的[微笑][微笑]】【虞姬超靓:粥粥,你怎么想起参加这个了[笑哭][笑哭],你是要麻麻看你捡破烂吗?】【崽崽儿:蹲一个崽的杀青,听剧组说,崽崽不是已经杀青了吗?怎么微博还没有发?】【喝酒吃瓜子:《你好》组是真抠,上一季500块三个人,一个月,我还记得歌手黄铭,因为经费超出预算,最后沦落到街头卖唱哈哈哈哈,关键是还没人认出来,好惨,在家写歌不好吗!】【你在放屁吗:有姝佳?我佳姐怎么也来了?哈哈哈哈实在不想看美女为钱发愁!!】【徐思biss:徐姐真的牛,次次抢我们瑶妹的东西,怎么追不到言桓,改追简奕了?在节目里欺负新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再欺负新人弟弟的话,我们可要出手了哦?】周恙看完微博,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旅行节目,分明就是嫌命长。   最短三天,最长的有一周。   套路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第一天是密室逃脱,据说剧组找的地方,都是犄角旮旯里的荒宅,在保证各位艺人安全的情况下,犹如上演午夜惊魂。   从第二天开始,《你好》组随机送惊吓,有送去乡下养猪的,有去风景区做清洁工的,还有去大学做食堂大厨颠勺的,最变态的一次,还有跟AI下棋,下赢了才能走出房间…   总之,每个人有限的经费,完成各自的任务。   关键是,不包吃住!   周恙吧唧吧唧嘴,沉沉叹一口气,转发了官微。   没过一秒,徐思就在他下面留了评论。   【徐思V:期待和弟弟第一次合作![心心][心心]】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点道理周恙还是懂的,正要回复的时候,却被一旁的文东给拦住了。   “不用管她,之前和节目组商榷的时候,确实没有徐思。既然节目组这样,我们也没有必要给谁面子。”   文东想了想,合上正看的书,“节目里尽量减少和她的接触。之前酒店的监控已经查出来了,进你房间的那个叫辛文,是环娱的狗仔。据他所说,联系他的人就藏在剧组里,所以,我怀疑…”   “你在怀疑徐思吗?”周恙问。   文东没有否认,揉揉他的脑袋,“那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对了,听说节目可能要联系素人朋友,你想好请谁了么?”   周恙抿抿唇,他当然想好了呀,他才不让文东知道呢。   “好好休息,明天从这里开始拍摄。”文东一看他那副傻乎乎的样,就知道那个王八犊子是谁了,“明天开始要注意言行,到时候是周播,可能来不及剪辑。”   第二天,周恙是被摄像机吓醒的。   刚揭开眼罩,就看着一架黑糊糊的摄像机对着自己。   “…嗨。”   周恙迷迷瞪瞪睁开眼,给镜头打了个招呼。   在床上翻个身,像只鳖一样撅着屁股,脑袋面朝着枕头,高高翘着一只尾巴,轻轻打着酣,不一会儿,就又睡了。   “…”向导小贝对着镜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拽了拽周恙的尾巴,“看来粥粥昨天熬夜了哈哈!”   正想说话,一旁的西装革履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捏着周恙的下巴,周恙刨土一样,哼唧两声,把自己的脸又埋深了些。   见拽不动,文东也不客气,扛起周恙就朝卫生间走过去。期间周恙懵懵抬头,看了眼镜头,略长的头发像躲炸开的向日葵贴在脸上,他给向导小贝挥挥手,“…你好呀!”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向导小贝终于挨家挨户地接到了各位艺人,大家坐着剧组花重金买的商务舱,很快的到达了第一站的目的地。   彭都。   彭都风景秀丽,但同时也是Z国十大最神秘的景点之一,尤其以彭都的归域山最出名。   “此时此刻呢,我们就站在归域山的山脚之下。”小贝指了指身后略带些阴森的山城,‘嘿嘿’一笑,露出身后的五个人,“和我一起的,还有我们的‘兄弟姐妹团’!”   “啊,我们这一期来了好多帅哥靓女撒,还有一位小弟弟!”   姝佳拍了拍身旁的周恙,又指了指身后的归域山,“诶,不是吧,我跟弟弟第一次来诶,就玩这么大?”   “害!佳姐,你‘姝女侠’的威名名满华北好伐!”小贝笑着跟大家调侃,“就算要怕,那也应该是我怕,看看我这个子和身板,我还指望大家能保护我呢!”   很少会有男星调侃自己的身高,小贝这一番话逗得大家都放松不少。   “再说了,咱们《你还好吗》组向来以穷著称,怎么可能给咱们包一座山?”小贝脚踩了踩一旁的小路,“咱们顺着这条路走,就能见着地方了!”   周恙在节目里最小,又长的讨人喜欢,简奕也跟着调侃,“小粥,到时候要是害怕了,找你佳姐抱大腿!”   周恙眯眼笑,眼睛弯弯的,一脸乖巧地摇摇头,“不能抱女生的大腿哦。”   逗得大家又是一阵笑,越看周恙越稀罕。   姝佳一边笑,一边看着身边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小男生,细细打量了一番。   徐思想插也插不进去嘴,只能和一旁的沈玉也当着镜头,互相问好。   她昨天评论的周恙的微博,本来还想着两个人在节目里抱团互帮互助,炒个绝美‘师姐弟’的热搜,结果人家可好,根本就不搭理他,反而还搭上了姝佳这条线。   徐思又气又急,她和姝佳都是一线女星,本来也没什么,可人家姝佳家境好,演技好,资源不愁,当然不用舔着脸跟别人炒作什么。   可她就不一样了,她是黑红,上这节目,纯粹是想洗白!   “好嘞各位,”小贝开始召集大家一块上了路,顺手拉着周恙,“弟弟走中间,这么好看,可别走丢了哈!”   周恙拍拍胸脯,“我也可以保护大家!”   这话倒是把简奕逗笑了,一边应和着他,一边把他往身后拉。   每每一开始调侃周恙,大家都停不下来一样,非得说的他满脸通红才行。虽然沈玉也和周恙曾经不合,但是当着镜头,倒是收敛了好多,偶尔也会不轻不淡地问周恙两句。   队形就这么确定下来了,简奕打头阵,周恙跟着他,沈玉也和徐思走在队伍最后,姝佳和小贝在中间。   “等等等等!”徐思灵敏地钻进周恙和姝佳之间,“弟弟你去后面啊,姐姐年纪大了,有点怕!”   “更何况我跟你佳姐,两个女生比较有话题!”   姝佳蹙眉,这徐思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目的地是荒郊处一栋破旧的西式别墅,褐红的墙皮外翻,雕着花纹样式的帖窗上已经生锈。   门口放着一座腐朽的雕像,细细一看,正是古希腊的正义女神,右手持着正义的天平已经倾斜,另一侧的秤盘已经破碎地落在地上,代表法制的神剑拦腰被斩断,剑身不知去向。   旁边是一棵败落的梧桐,泛黄的叶子零落飘下。   一眼看过去,沉寂萧瑟,锥心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515:08:01~2021-01-0617:3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あさ就是ひかり1瓶; 第33章 娃娃   向导小贝拍拍手,集中大家的注意力,“好啦,现在各位要交手机了,不能带任何和光源有关的东西哦。”   新一轮的搜身结束之后,几个人被向导小贝从一个狭小的侧门带进去。   ‘嘭’的一声响。   门被狠狠摔上。   唯一的光源被阻断,房间顿时漆黑一片,周恙几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小贝?”姝佳开口喊了句,然而并没有回应。   空荡荡的房间里,寂静的只能听见几个人交错的呼吸声。   周恙只能感觉有一个人死死地拖住他的衣角,脖子都要勒断了,他死命往回拽了拽。   光线昏暗的,一丝一毫也看不见,周恙压根就不知道哪个拽的他,“哥哥姐姐别使劲呀!”   那人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蛮劲,松了些手。   “大家先不要乱,”几个人里面简奕年纪最大,也最沉稳,“小贝应该不会进来,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五个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散。”   “先报个数吧,确定一下大家都在。”   “一!”   “二!”   “三!”   “四!”   “五!”   是五个人。   简奕和其他四个人都松了口气。   “…六。”   声音空灵又细微,像是就在他们身后,形影不离。   “啊啊啊…是谁!”徐思怕的跺脚,直往五个人中间挤,“怎么可能有六个人!”   身边人还紧紧攥着他,周恙一手拉着简奕,一手拉着姝佳,“…那个,拉着我的,是第六个人吗?”   一阵静默,周恙喉咙发紧,手心攥的发汗,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   “粥粥快把他弄走!”   “快把他弄走!”姝佳感觉自己要哭了,“粥啊我人没了!”   “别别别!是我!”沈玉也生怕自己被丢下,硬着头皮干脆一把抱住周恙,“你不是说你能保护大家吗?”   原来是沈玉也,周恙松了口气,“你也不要抱着我呀,我走不动了。”   “嘻嘻嘻嘻…”身后传来细细的笑声,像是夜里的银铃。   ‘嗒嗒嗒’的脚步声缓缓响起,随着一阵低唱越来越远。   “玫瑰的名字很好听”   “你看见我的娃娃了吗”   “啊啊啊啊…”徐思抱着姝佳,“别唱了,别唱了!”   “先别害怕,”简奕蹙眉,被徐思吵的差点听不见,“大家快听她唱的什么!”   周恙被这声音催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像是…娃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味道,周恙耸着鼻尖,“有烧焦的味道。”   “我,我我我也闻到了!”沈玉也死死挂在周恙身上,“节目组不会想烧死我们吧?”   周恙往旁边挪了挪,慢慢摸索着,“我好像摸到墙了,灯的开关应该在这边。”   “大家都找找。”简奕带着团往周恙的方向挪了一点。   “有东西摸我!”   沈玉也恨不得整个人挂在周恙身上,“真的周恙!你让他滚!”   “我,我怎么让他走呀!”   周恙又害怕,又被他搂的寸步难行,只能伸着胳膊去勾墙,“你别摸我呀!沈玉也!”   ‘嘭!’   头顶的灯闪了几下,彻底亮了起来,昏暗的黄色灯光下,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格外骇人。   借着几丝光亮,一个满脸糊血的小脸出现在周恙面前,不过一拳,转瞬即逝。   周恙吓得一颤,赶忙捂住自己的眼睛,带着身边的沈玉也后退两步,结巴着,“就,就这!不怕!”   “我(艹)!…这是啥!”一旁的沈玉也被灯光刺激的,一睁眼,一口气差点吓没,“我不要钱了,放我回去!”   确实有东西摸他,是个大号的洋娃娃的胳膊,不知道怎么得的,搭在了他肩上。   周恙赶忙把他拉回来,匆匆瞥了眼那娃娃,赶忙拉过沈玉也,“违约金好贵的。”   借着灯光,大家可以清晰地看见,完整的墙面上用红漆画着一个大大的洋娃娃,娃娃的眼睛下面滴着血,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绳子。   画画的人像是攒着怨气,每一笔画下都渗着几道红漆。   挨着墙面,放着一个巨大的格子间,像是被火烧过,红木的格子发黑,地上是烧的发黑的麦秸。   每一个格子间,都放着一个破旧的洋娃娃,有的没有胳膊,有的没有腿,有的甚至只有一颗脑袋。   他们落着厚重的灰,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五个人。   墙角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娃娃,身上被满满泼上了血,正是刚刚碰着沈玉也的那个,此时正嘴角带着阴森地笑意,做出了欢迎的姿势。   “大家找找线索吧,”简奕提议,“我们进来快半个小时了,还不知道做什么。”   房间不大,看起来像是个陈旧的储物间。   “为什么会着火呢?”周恙站在格子间前,粗略地扫了一遍,“简哥佳姐,你们记不记得,刚才那首歌,说的就是娃娃呀?”   “你们看,”周恙指着这些娃娃,“这里这么多的娃娃,但是都没有她想要的,所以我们的任务,是不是要替她找到娃娃?”   简奕:“小粥可以呀!”   “这有个盒子!”姝佳拿起那个盒子仔细端详一番,递给周恙和简奕,“有密码诶。”   那盒子雕刻十分精致,上面有玫瑰的细致纹路,轻轻拂去上面的灰,木盒原本的光泽在灯光下隐隐若现,可见原来的主人对这盒子有多喜爱。   徐思:“这个盒子倒是保存的挺好,可是这密码怎么解啊,还是字母密码?”   周恙想着刚才那两句歌词,又仔细看着木盒上面的玫瑰纹路,“刚刚的歌词是‘玫瑰的名字很好听’,这个又是玫瑰木盒,密码会不会是‘玫瑰’的拼音呀?”   简奕半蹲在地上试了试,摇摇头。   不是玫瑰的话,那又是什么呢?   “被火烧过的储物间里,满满都是娃娃,”简奕凝思,“我突然在想,那个‘玫瑰的名字很好听’,玫瑰究竟是娃娃的名字,还是刚才那个女孩的名字?”   姝佳猛一拍手:“我觉得按着歌词顺下来,玫瑰应该是那个娃娃的名字。那…这个盒子,应该是女孩的。所以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女孩的名字!”   “找到了!”   徐思一把夺过周恙手里的照片,拿给大家看,“这家里有四个人!”   沈玉也闷嗤一声,低骂道:“抢什么抢,差点给我带倒!”   拉着周恙躲过摄像头,沈玉也瞪他一眼,嘲讽似的,“以前杠我的时候不是挺牛逼吗,现在怎么还受委屈了?”   周恙坏坏一笑,晃晃脑袋,“我没打算跟她来往哦,我们看到的,跟观众看到的可不一样。”   徐思既然敢当着摄像头这么做,就要承担后果呀。   沈玉也哼一声,朝着光亮走去,“脑子现在倒还挺好用。”   “谢谢你呀!”周恙跟着他,心道沈玉也好像也不坏,“以前是我不对。”   沈玉也脚下一顿,没说话。   五个人借着微弱的灯光聚成一团,研究那张照片。   这是一张全家福,儿女双全,其中女孩手里抱着一个穿着精致玫瑰裙的洋娃娃,男孩尚在襁褓,看起来和睦的不得了。   沈玉也微微拧眉,“这娃娃不对。”   回头看了眼那个一米多高的娃娃,“你看这裙子,不是墙角那个吗?”   顺着沈玉也的目光看过去,墙角的娃娃眼珠子似乎动了动。   果然,那裙子上虽然被人泼了血,但是依旧能看出来穿的是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那这个大的才是玫瑰?”姝佳问,“可是既然玫瑰在这里,刚才那个女孩为什么还要找?”   “大的应该不是玫瑰,可能是仿真娃娃,”周恙指着照片上的小号娃娃,“应该是这个才对。佳姐,你仔细看,那个大的娃娃,跟照片上的女生,是不是很像?”   周恙一句话点醒大家,视线来回在娃娃和女孩脸上移动。   沈玉也:“我有个想法…刚才那个唱歌的女生,会不会就藏在这个里面?”   “我(艹)!她她她她她眼珠子动了!她是不是听见我说话了!”   “啊啊啊啊!”徐思猛地跳起来,钻到大家身后,“这…这也太吓人了啊,简哥弟弟,要不你们去看看?”   简奕看了眼糯糯的周恙,拉过一旁的沈玉也,“我俩去。”   “不不不不不…”沈玉也死死抱着周恙,“弟弟去!”   周恙拿过旁边的一根竹竿,捅了捅娃娃的裙子。   低低的歌声又缓缓传来。   “玫瑰的名字很好听”   “你看见我的娃娃了吗”   “妈呀妈呀!又来了!”   “弟弟你童子尿呢,滋他!”   周恙听的脸红,“我,我哪里有呀!”   脚步声和歌声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周恙悄咪咪走近了一点,却被身后的姝佳死死拉住,“她会突然蹦出来的!”   “佳姐不要怕,”周恙又戳了戳娃娃,声音果然没了。   “是这个娃娃发出来的,”周恙松了口气,使把劲,戳倒她,果然看见蓬松的裙摆下面空荡荡的,只有一根支撑的杆子,只是那张脸格外骇人,“应该就是想吓我们。”   周恙对着镜头闷哼一声,“我,我们才不怕!”   说不怕才是假的,但是只要一想到顾砚也要看他的节目,他就越发表现的勇敢,他可是要保护顾砚的人呢!   姝佳翻过照片:“这个女孩叫‘小花’。”   众人赶忙又在盒子上试了试‘小花’的字母,果然打开了。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钥匙和一张纸条,还有一个火折子,纸条上写了一句话。   “我以为童话里的公主,不会羡慕任何人。”   不着调的一句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小花的盒子里,会有放火的东西?”简奕深思,“我突然觉得,可能不只是找娃娃这么简单。”   开了储物间的门,大家进了一间稍微干净点的房间。   看起来像是书房,依旧有着烧焦的痕迹,房间里的书杂乱的摆着,有的掉在地上,有的放在书桌上。   “我最爱的书是《男子汉》”   “我最爱的人是弟弟”   空荡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亮起的灯光忽明忽灭。   众人再次紧紧抱成一团。   沈玉也:“我(TM)!她怎么还唱的没完了!”   姝佳:“这好像不是储物间那个声音?是个小男生?是不是照片上那个弟弟?”   简奕:“要不要大家再报个数?”   “一!”   “…”   “五!”   沈玉也喊完不服气,“不就是个破机器吗!来,我替你喊了,‘六’!”   又是一阵静默。   沈玉也得意,哼,不就是一个破机器吗,“走NPC的路,让NPC无路可走!”   “…七。”   众人后背缓缓升起一阵阵凉意。   沈玉也一个趔趄,栽到周恙怀里,“周恙!送我出去!这钱我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玉也:钱财乃身外之物。感谢在2021-01-0617:36:40~2021-01-0715:2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あさ就是ひかり1瓶; 第34章 水落石出   沉吟的歌声和脚步声还在断断续续。   “也就是说,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简奕话落,灯光骤灭。   众人抱成一团,姝佳紧闭着眼睛,“可能,可能不止一个人!这个声音,跟刚才不一样!”   吱呀…吱呀。   木门推动的声音在黑暗里各位清晰,像是风吹一样,听的人瘆得慌。   “进来了!”徐思颤抖着声音,“门在动,不会是杂物间的门吧?”   歌声缓缓响起。   “叮咚~”   “你看见床上躺的人”   “你看见书架上的书”   “我最爱的人是弟弟”   “我最爱的书是《男子汉》”   “姝佳!佳姐!”沈玉也疯狂跺脚,喊她,“叫你呢!”   “床上有人啊?!”   周恙憋红了脸,一口气缓不上来,挣开搂着自己脖子的手,“是书架!不是姝佳呀!”   “先找灯!”   “先闭眼!”   “我靠!有人推我!”   一大堆缠在一起的人,瞬间向一边倒了过去。   ‘啪’的一声,不知道谁碰到了开光,刺眼的光亮铺开在眼前。   “好软!”沈玉也伸手抹了把屁股下面垫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借着灯光摸出来一看,话都说不利索,“周周周周…周恙!”   徐思顺声扭头,吓的惊叫一声。   是个破布娃娃,已经被沈玉也坐扁了,眼珠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一只勉强靠着血丝撑在脸上。   沈玉也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往周恙手里塞。   “不…不要!”周恙和他推搡着,“你…丢丢丢丢啊!”   “有东西掉出来!”姝佳眼尖,把那个东西捡了起来。   是一张纸。   纸上也渗着血,已经干透了。   众人聚在一起,“是一份死亡通知单?白血病?”   “不对啊,怎么没有病人的名字?”   “所以是谁生病了?”   简奕:“要不要先找书?那首歌里提到过,‘我最爱的书是《男子汉》’。”   周恙看着自己被血浸染的手,默默在衣服上蹭了蹭,“大家有没有觉得歌词很奇怪,‘你看见床上躺的人,你看见书架上的书,我最爱的人是弟弟,我最爱的书是《男子汉》’?”   “这怎么像是…一问一答。”乌溜溜的眼珠子环视一周,周恙没有看见歌词里的床,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看见床上躺的人,那是我最爱的弟弟,你看见书架上的书,《男子汉》是我最爱的书’,这样读起来会不会更好一点呀?”   众人陷入沉默,姝佳猛一拍手,“弟弟好聪明!”   简奕:“那也就是说,这首歌,其实是姐姐在唱?那刚才那个人,其实是姐姐假扮的弟弟?”   沈玉也:“姐姐为什么假扮弟弟,弟弟不见了?所以得了白血病去世的,是弟弟?”   众人继续开始翻找线索,果不其然,在书柜的角落里,同样发现了一只火折子。   “我找到那本书了!”沈玉也跟在周恙后面捡漏。   《男子汉》是一本儿童读物,讲的是如何帮助男孩子成为更好的孩子。   第一页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我们如何成为一名更好的男子汉呢?’   书的最后一页,有一排稚嫩的笔记,更像是小孩写的。   ‘真的好想做一名男子汉哇!--小花’   周恙挠挠头,“如果真的是姐姐的话,那为什么要喜欢这样的书呢?”   “我觉得小花既然喜欢的是洋娃娃,”姝佳撑在周恙肩膀上,一副熟稔的样子,“一定程度上是不太可能喜欢这样的书。”   徐思点头,“小女生嘛!都喜欢软软的东西。”   “那还有一扇门!”沈玉也撺掇着周恙过去看看。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呀!”周恙气的哼哧,“你好几次都踩掉了我的鞋!”   “那,那不是咱两比较熟吗?”沈玉也一把抱住他,傲娇道:“并排上了好几次热搜了都,周大胆,我靠靠你怎么了?”   “你,你不许那么叫我!”周恙急的憋红脸,“难听!”   众人过去一看,依旧是个密码锁。   姝佳:“要不要试试书的名字?”   简奕摇头,显然那并不是答案。   “试试弟弟名字呗?”沈玉也拿出储物间的照片,“呦呵,这名儿起的,姐姐叫小花,弟弟叫小草,那妈妈就是大花,爸爸就是大草!”   几个人被沈玉也的调侃逗得一阵笑。   ‘滴滴滴’。   锁门一响,还是不行。   周恙动不了,只能伸着脖子去看门锁,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句歌词,“我最爱的人是弟弟,密码会不会是弟弟?”   “弟弟跟他名字有什么区别?”徐思一笑,看傻子似的看向周恙。   ‘滴!’   众人一愣,简奕拿着手上的密码锁,“弟弟开了!粥粥好棒啊,怎么想到的?”   周恙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姐姐具体说了自己喜欢的书,但是却没有说弟弟的名字,我也是乱猜的。”   沈玉也一声痛呼,“挠脖子就挠脖子,你胳膊肘捅我干什么,手痒啊?!”   周恙哼他一声,拖家带口地继续下一个房间。   这次大家学聪明了,一进去就找到了灯的开关,并且安排徐思站在开关跟前。   房间的布局很是精美,有一面雕着玫瑰花的镜子,窗帘里层是白色的纱,外层是欧式古典的锦缎。   在床的对面,有一个书架上,放着完好无损的洋娃娃,除去上面的落灰和被火烧掉的地方,每一个娃娃都保存的近乎完美。   见这房间没什么异常,众人松了口气。   “这是姐姐房间啊?”姝佳刚坐在床边喘了口气。   “佳姐,先别坐!”周恙心一惊,“那句歌词说躺在床上的人是弟弟!”   果不其然,下一秒,灯‘唰’的一声,又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姝佳吓得才从床上弹起来,“粥呢!人呢!”   守在灯光开关的徐思也好不到哪去,蹲在地上一直叫。   “有一天爸爸妈妈告诉我”   “我生病了”   “这是他们告诉我”   恐怖的歌谣又缓缓响了起来。   周恙借着缝隙里的光,拉了姝佳一把,四个人紧紧抱成一团。   “噢嘛呢嘛呢哄…”沈玉也大声喊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镜子!”徐思冲过来的时候,看见镜子里散发着绿色的幽光,“镜子里有个人!”   “不看!”沈玉也恨不得剜了自己的眼睛,“周大胆,上!”   周恙眼睛眯成一条缝,直直撞上镜子里发着幽光的眼睛,“…她,长,长头发,大眼睛…脸上有疤。”   周恙猛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小花!小花长得就是这个样子!”   “你拍错脑袋了!”   “镜子上有字!”周恙一边给沈玉也糊着脑袋,一边寸步难行地往那边挪,“简哥,我这边看不清!”   “我…没病。”   “知道你没病!”   简奕扶额,“我是说,小花下面那排字,‘我没病’!”   ‘唰’的一声,灯又恢复了正常。   众人提心吊胆的看着那个镜子,里面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周恙呼出一口气,“小花本来就没有病呀!”   众人的思路又断了。   “弟弟白血病,并且去世,爸爸妈妈姐姐三个人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简奕把情况大致地捋了一遍,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周恙,“你刚才说,这首歌是站在姐姐的立场唱的?”   周恙点头。   姝佳也反应过来,“那么‘有一天爸爸妈妈告诉我,我生病了,这是他们告诉我’,这句话应该也是姐姐说的!”   “姐姐刚才说,自己没有生病,可是‘大花大草’说她病了?”沈玉也糊涂了,“所以得病的到底是谁?”   稍微有点思路,结果又成了断崖。   众人只好在房间里翻找东西。   “诶,这房间里,怎么都是弟弟的东西?”姝佳翻找着衣柜,拿出好多小男生的衣服。   “我也找到好多,”徐思把弟弟的照片摊在床上。   “所以这是,弟弟的房间?”简奕看着床上那堆东西,“弟弟的房间里,怎么都是姐姐的娃娃?”   “会不会是姐姐送的?”   周恙整理着那些东西,忽然觉得衣服下面有个东西硬硬的,掀开被子一看,是一个断胳膊短腿的洋娃娃。   众人瞳孔一缩。   “这,这不是小花怀里的‘玫瑰’吗?其他的洋娃娃我们可以姑且认为是小花送给弟弟的,可这是她最爱的洋娃娃,”姝佳抿唇,神色凝重,“如果是我,我做不到。”   “这个娃娃是弟弟弄坏的吗?”   “姐姐和弟弟的关系不是很好?不应该呀?”   房间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众人还是没有找到线索。   简奕拧眉,“我们要不要先找到姐姐的房间,我觉得姐姐房间,应该会有很多东西。”   费了一番力气,终于走到了下一间房。   同样被火烧过的痕迹,硕大的结婚照挂在墙上,因为被火烧掉了一半,看的不大清楚。   而夫妇二人脸上却都被泼了血迹,看起来格外骇人。   “你们快过来看!”   周恙拿着厚厚一沓的通知单。   “病危通知书?”简奕继续往下看,落款赫然是弟弟的名字。   “骨髓捐赠协议,”沈玉也念道:“您的家人,小花同意捐赠骨髓。”   故事似乎开始水落石出。   “所以是弟弟生病了,‘大花大草’为了救弟弟,骗姐姐生病住院,然后把骨髓给弟弟?”姝佳摇头,“这么说来,弟弟应该是得救了,所以那份死亡通知单,是小花的?”   “不对,”周恙摇头,“我刚刚看清楚了,镜子里的是姐姐,姐姐脸上还有伤疤,像是烫伤的。”   “这里没有出去的路了?”简奕扫过四周,“姐姐的房间呢?”   那首歌缓缓又响起。   “叮咚~”   “他从妈妈肚子里出来”   “我从我的房间出来”   “披头散发的”   “老师说,女生是香的”   “我低头看看自己”   “我讨厌《男子汉》”   “可是妈妈说她喜欢男孩子”   “坏掉的娃娃,我找不到我的玫瑰”   “我本该最爱弟弟,如果我同样被宠爱”   众人一阵沉默,先前那股担惊受怕赫然不见,满腹的同情溢出。   “姐姐没有房间。”周恙低声,“或者说,那个储物间,就是姐姐的房间。”   姝佳红了眼,拿出最后一张单子,“弟弟没有挺过适应期,而姐姐也因为储物间过于恶劣的环境,两个人都没有活下来。”   “可是玫瑰和房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徐思问。   沈玉也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像是妈妈的日记本。   “小草没有躲过适应期那天,我恨透了小花。我恨为什么身为亲生姐姐,她没有办法帮助自己的弟弟。当我提着棍子走到储物间,地上躺着的那个女孩脏乱瘦弱,浑身是血。”   “‘我没生病,’她说,‘妈妈,我没生病’,那双眼睛里的恨意虚弱又无助。”   “小花在我怀里逐渐冰凉下来,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犯了多大的错误。我想一把火烧了这间房子,我发现,每个房间里都有一把能燃起大火的火折子。”   “我明白了,那是小花放的,可她最终没有动手…”   “所以,娃娃是弟弟弄坏的,那把火是妈妈放的。”简奕说,“弟弟抢走了属于小花的东西。”   周恙垂着眸子,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别墅门口的正义女神,代表着正义和公正的剑和天平都被破坏。   “不是的,”周恙乖乖站在原地,“不是弟弟抢走的,是他们都没有被公平的对待。”   正义的天秤一旦倾斜,不管是哪一方轻了重了,都是放秤砣的人,失了分寸。   就像姐姐说的,‘我本该最爱弟弟,如果我同样被宠爱’。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该我上了吧[微笑][微笑] 第35章 接他   外面的阳光带着些许刺眼,又或者是主题太过沉重,几人从密室里出来的时候,明显沾着一层疲惫。   小贝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下午三点了,而这几个人是滴水未沾,精神气儿已经不太足了。   主持这类节目,就得心态好。   小贝叹了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各位在密室的表现很好哦!”   几个人稍作表示,便又看见小贝手上五个大大的红包,挨个儿递到他们手上。   “那么我们新的环节就要来啦!”小贝挑了挑嘴角,“从明天开始,每个人会接到不同的任务,三天的任务费用就是这三百块钱啦!”   “当务之急呢,各位要先找到住的地方!除了随身的摄影师之外,就只能联系自己的素人朋友。”   “啊?”沈玉也略略皱眉,“你们也没有提前说啊,再者手机呢,手机你们也不给,我怎么联系啊?”   小贝无奈摊摊手,“那就只能靠各位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呦!”   沈玉也看了眼周恙,“诶,你怎么办?”   “先去找个电话亭,”周恙抿唇,想到等会就要看见顾砚啦,就忍不住的小激动,“给我的好朋友打电话呀!”   “你就那么确定他会来?”沈玉也轻嗤一声,“要不咱两先一起租个酒店?”   周恙摇头,反问他,“既然你的好朋友已经答应你了,那他为什么会不帮你啊?”   沈玉也没说话,以前是傻的要命,现在是天真的要命。   想蹭这种节目的三线小明星一拉一大堆,合作关系最好把控,需要朋友么?   “小粥要去打电话吗?”简奕问他。   周恙眯眯眼,“对,简哥一起去吗?”   简奕点头,两个人沿着来时的小路走回去,路口处刚好有一个电话亭。   周恙拨通顾砚的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好像没有人接。   周恙咬唇,不甘心地又打了一遍,依旧是打不通的状态。   可能是顾砚太忙了吧,他自己忙起来的时候也会忘记看手机呢,周恙想。   “怎么?你的好朋友没过来?”沈玉也笑他,“趁我还没打电话,考虑合租吗?”   “…可能太忙了吧。”周恙摇摇头,把电话递给简奕,“简哥,你来吧,我自己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   简奕摸摸他脑袋,心道果然还是小孩脾气,“没事,等会没人接跟我回去,嫂子做饭挺好吃。”   周恙摇头道谢。   姝佳和徐思跟在身后,正好看见马路牙子上的周恙。   戴着一顶软乎乎的毛线帽,额边几缕压不住的头发翘了起来。   小孩像没人要一样,乖乖坐在台阶上。   那双眼睛乌溜溜的,真是谁看谁都不忍心。   “小恙,要是没人来接你的话,你跟我走呗,你大哥车里能坐好多人呢。”姝佳问他。   “…啊?”周恙懵懵摆手,早就听说佳姐是大哥的女人,原来真的是呀。   “不用,谢谢佳姐,我的朋友很快就来。”   等会大家都打完电话了,他再给顾砚打,要是顾砚来不了,那就只好打给大哥了。   看见大家都在关心自己,周恙瘪瘪嘴,心里的失落感更加失重,大哥总不至于不要他吧。   几个人身后跟着摄像,都在等自己的素人朋友过来。   里面唯一没打通电话的,就是周恙。   站在几个人身后,周恙垂着脑袋,一天的疲惫翻涌在心头。   明明之前还说好,一个电话,顾砚就能过来。   顾砚肯定是有别的好朋友了!   周恙越想越委屈,顾砚怎么能,怎么能把他忘了呢。   见周恙没打通电话,徐思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站在一旁和几个人聊着自己的新剧,不过大家也就是听一听,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谁不知道她那部剧水的要命。   与其看她的剧,还不如追小粥的剧呢!   远处缓缓飘过来一辆宾利。   简奕戳戳姝佳,“你的来了?”   姝佳一愣,摇摇头,“不是我家的,这车挺贵,我家那口子上次要买被我拦下来了,哪个败家玩意儿买这个啊。”   不是沈玉也,不是姝佳,不是简奕,周恙连电话也没打通。   徐思不自觉挺直了肩,下意识又看了眼周恙,下巴恨不得翘上天。   她怎么不知道她那个圈外小男友买了这种车,关键时候还挺争气。   “不好意思,”徐思微微抿唇,已经遮不住的骄傲,“可能是来接…”   话还没说完,司机从车上已经下来了。   见到这场景,徐思嘴角的笑意更甚,挺会来事。   然而不过一秒,那人直直和她擦肩而过。   徐思:“…我在这呢!”   乐源回头,忍住自己看神经病的目光,“不好意思,您可能,认错人了?”   “我来接我们家小周先生。”   听他这么说,徐思脸色不自然地收敛一些,在镜头跟前强撑着,“…那,那还可能真的认错了,你这车,跟,跟我朋友的挺像。”   “是吗?那可巧,我家先生一向爱车,”乐源抿唇,“这款是全球限量,国内仅此一辆。有机会可以多交流交流。”   话落,乐源一眼在人群里瞅着独自悲伤的周恙,默默叹了口气。   这再来迟一会儿,自己个儿都哭上了。   “小周先生?”   听到有人喊他,周恙才抬头,看见乐源的一瞬间,周恙眼睛都亮了。   飞一样的冲着那辆车跑过去,摄影师差点都没跟得上。   他就知道,顾砚一定会来的!   “顾砚!”   车窗缓缓落下,小孩儿急的眼角发红,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坏习惯,顾砚默默叹了口气,几天不见得思念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周恙低头,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可是他却像犯了错的小孩,垂眸站在车旁边。   “我打了好多电话,你都不接。”周恙是真的伤心了,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难过,“你以前都不这样的。”   顾砚舍不得他吹冷风,把他带上车,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他看,“进了山区以后,这边的信号一直不太好。”   就怕小孩多想,提前出了门,紧赶慢赶还是挡不住自己来慢了。   “虽然是个意外,”顾砚眉眼微垂,带些冰凉的手轻轻捏着周恙的后颈,“但还是让你难过了。”   “啊。”周恙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原来真的是自己错怪他了。   偷偷瞥了眼顾砚,安静地坐在车窗前,垂着眸子,那副自责的样子,看的周恙心一紧。   “没关系,你不要自责呀!”周恙捧着他的脸,方便他直视自己,“顾砚你可是第一个来接我的呢!”   那语气,甚至还有点禁不住的骄傲。   看!我的好朋友可是第一个呢!   摄影师别说坐了,见都是头一次见这辆车,战战兢兢的,跟着坐在了前排。   “小王哥,”周恙喊他,“我们顾砚到时候还要辛苦您打码啦。”   “哎哎哎,您放心您放心!”   别说是人打码了,就是这车,他估计也得打码。   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周恙就跟着顾衍走了。   一到车上,周恙就不老实了,那小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他说,顾砚就认真听,还得惦记着让周恙喝点家里炖的鸡汤,先垫个肚子。   直到小孩说累了,靠着车窗睡着了了,顾砚这才把人揽过来。   摄影师一看这架势,说没点儿猫腻那才是假的,他可是摄像头都准备好了。   顾砚敛眸,一边拆着毯子给周恙盖上,一边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等到小孩身上的奶香染得整个车都是,自己那点儿忍不住的劲头过去,他这才缓缓开口:“什么该拍,什么该播,你应该知道吧?”   作者有话要说: 约会迟到怎么办?   乐源:先解释,再挨揍   顾·茶艺师·砚:先认错,再认错,不管你怎么说,都是我的错。 第36章 粥粥侠   两人回到了顾砚在彭都的住处,是市中心的一座别墅。   虽然在市中心,但环境却清幽。   周恙迷迷瞪瞪进了别墅内。   这里的设计不太像顾砚之前的那栋别墅,硬冷的让人有些不自在。   透过落地窗的白色纱窗,阳光照射在木桌上的一小把雏菊上,暖意外露。   墙上挂着罗马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橱柜上摆放着顾砚小时候的照片。   周恙神思一晃,看见玄关处的那张照片,小小的顾砚穿着破烂的背带裤,嘴角处还有伤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棵大树跟前,背后的柱子上写了三个大字,‘福善会’。   “…福善会。”周恙拧眉,照片里那个小孩的目光和梦中的碎片反复重叠,那个梦好像是真的。   ‘你不救救我吗?’   抹不去的声音在脑海徘徊。   见周恙一直盯着那张照片,顾砚敛眸,将那张照片反扣在桌面上。   周恙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顾砚问他。   周恙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个小孩…”   “别看这些。”顾砚敛着冷淡的神色,“这栋房子是我妈留下的。”   周恙点头,原来是姜阿姨留给顾砚的啊,难怪要温暖很多。   “那些照片,是她从孤儿院拿到的,”顾砚顿了顿,“不想你看,容易吓到。”   顺手握着小孩的手腕,不易察觉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阴鸷,语气含着些淡淡的怨怼,“那个时候,总痴心妄想的,有人带我出去。”   周恙下意识的紧紧攥住顾砚冰凉的手,顾砚那个时候,也经常会做噩梦吧。   “砚砚,别怕。”周恙蹲在他身侧,给他搓手,“如果你做噩梦了,你就大声喊我的名字,粥粥侠就会出现啦!”   周恙一笑,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牙齿,嵌着两颗糯糯的虎牙。   小孩琥珀色的眸子里,总有希望似的,亮晶晶的,像是晨昏时的那条银河,越过去,就是白昼。   顾砚叹了口气,如果这小孩永远是这么单纯,他可要怎么下手。   两人吃了晚饭,周恙顺带洗了个澡,累瘫一样被顾砚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挨着枕头,没多久,房间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喊声。   顾砚轻笑,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卧室的床很大,顾砚掀开被子,躺在周恙身侧,顺势把人捞进怀里,细瘦的肩胛被顾砚紧紧搂着。   这正人君子,谁爱做谁做。   小孩刚洗完澡,身上充斥着淡淡的凉意。顾砚低头,小孩身上的奶香就跟着袭来,勾引一样使劲往他鼻子下面凑。   暖意袭来,周恙不着调地拱着身子往顾砚跟前挨,双手搭在顾砚腰间,又觉得不满足一样,只好把脑袋搁在顾砚胸口。   一呼一吸的,紧紧贴着顾砚的呼吸。   一瞬间,周恙又觉得下面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总之是不舒服的。   周恙扭了扭身子,伸手去够充斥着滚烫热意的东西,反而被人拿住,动也动不了。   不满地哼唧两声。   顾砚顿时眸色阖黑,下颌紧绷着,哑着声,“你再动,就得顶进去了。”   也不知道谁在为难谁。   小孩像是听到熟悉的声音,也不闹了,埋头在顾砚颈间,安安分分地被大掌捏在手心,睡的越发沉了。   “小少爷,您该吃饭了。”   周恙扭头,以为在喊自己,却在玄关的地方,看见那张熟悉的照片,眉梢一跳。   是顾砚。   那保姆径直地穿过他,朝着落地窗走过去。   隐隐约约的,他在落地窗那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心‘砰砰砰’的,不受控制的跳着。   十一岁大的男孩坐在轮椅上,显得脊背有些单薄。   周恙凑近看,那男孩眉眼处缠着一圈细密的纱布,渗出丝丝血红。   一旁的桌子上,放了一张病历单,上面写着‘车祸导致颅内出血压迫视神经’。   眉头逐渐蹙起。   “我妈呢?”   男孩声音低低的,很有辨识度,即使看不见那双眼睛,也该知道它有多冰冷。   保姆一顿,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姜夫人她…”   男孩扯了扯嘴角,双手覆上不能动的双腿,语气近乎冰冷,“车祸,是你们安排的吧?”   画面一转。   大雨瓢泼的盘山公路上,不紧不慢地行驶着一辆车。   周恙坐在前排,听着身后不断传来女人的轻声细语。   他回头,那女人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冲他微微一笑,又垂眉,去逗身旁的小男孩。   不管女人怎么说话,那小男孩始终有着疏离感。   眉眼处温和又冰冷,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的顾砚。   车窗四周的迷雾缓缓升起,可见度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   就是这场车祸!   预知到下一刻即将发生的事情,周恙来不及多想,拦在顾砚跟前。   猛地从身后冲上来一辆货车,小车躲闪不及,眼见着就要冲上一旁的山壁。   迷雾散尽之际,周恙隐隐约约地看见,女人一把抱住怀中的孩子,身后被破碎的玻璃扎满了鲜血。   偌大的无奈从心底涌了上来,他只能看到两个人满身的鲜血。   “顾砚!”   昏昏沉沉的夜里,周恙带着哭腔,从梦中惊醒,吓得满身冷汗。   “怎么了?”顾砚的声音柔柔的,一点一点安抚着周恙糟糕的情绪,“又梦到我被欺负了?”   周恙吸一吸鼻子,没有说话。直到看见身旁劫后余生的顾砚,周恙不由分说地捧着他的脸,“眼睛,眼睛!”   顾砚一滞,转而顺着他的背,轻轻拍着,“能看到,恙恙不急。”   不比梦中人的冰冷,眼前的热意包涌着周恙,把自己缓缓从梦中剥离出来,“你戴眼镜,一点都不酷。”   听着小孩撒娇的埋怨,顾砚应下,“恙恙说得对。”   “你怎么在这里?”周恙一打奶嗝,揉着眼睛,通红的眼角看得人心疼。   顾砚面不改色,抱着细瘦的腰肢,不紧不慢道:“听到你喊我,就过来了。”   “对不起呀,我不知道会吵醒你。”   周恙吸吸鼻子,借着月光,稀罕地摸上他的眼睛,这么好看的眼睛,差一点点,就看不见了。   还好,周恙松一口气,顾砚还能看见。   “梦到谁欺负我了?”顾砚问他。   知道他断腿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失明那件事,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   当年姜禾出事,临终前把自己托付给江建一位值得信任的元老照顾。而那人在两年前去世以后,顾家没了忌讳,越发不像样子地对他。   所以周恙,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做梦吗?   周恙藕白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委屈地不成样子,“顾砚,等我这个综艺结束了,我们一起复建好不好?”   “你肯定能站起来的!”周恙几近倔强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好了以后,恙恙会离开我吗?”顾砚揽着他,说话间的呼吸擦着小孩的耳边。   “不要,”周恙摇头,“我一直保护你!”   卧室静的只能听见他们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默然片刻,顾砚点头,道了声好。   “现在还早,”顾砚给他掖好被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我哄你睡。”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我要做坏事了宝宝   感谢在2021-01-0919:51:18~2021-01-1117:4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あさ就是ひかり1瓶; 第37章 过敏休克   湿糯糯的触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嘬他。   周恙一挥手,摸到软乎乎的耳朵,“哎呀,顾砚别闹!”   “咿呀?咿呀咿呀!”   软乎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这不是顾砚!   周恙顶着炸毛的鸡窝头,惊坐起来,盯着床上小小一团的小孩,乌溜溜的眼珠子,和周恙你瞪我我瞪你的。   周恙愣了半晌。   节…节目组在跟他开玩笑吗。   就很惊悚。   小孩一副无所畏惧地样子,冲着他‘嘿嘿’两声,顺着周恙的胳膊就要往上爬。   周恙没有学过怎么抱小孩,又怕小孩摔了,只好公主抱一样,抱他出房门。   顾砚一回头,就看见一脸不可思议地周恙和他怀里的小孩。   “节目组送过来的任务单。”顾砚一面给他盛饭,一边递给他看,“小孩叫蛋挞,我们的任务是带着蛋挞去…”   周恙眉头轻耸,显然是不能接受比养小孩更糟糕的事情。   顾砚抿唇,无框眼镜越发衬得他温雅,“卖猪。”   “卖猪?”周恙挑眉,环视一圈,“猪嘞?”   很少在周恙脸上看到这副懵懂样子,像是受到惊吓的兔子。   额角的碎发挡着躁动的眉眼,顾砚碍着摄像头,到底是没对周恙上下其手,“得用钱买。”   “300块?怎么会有人卖给我们呀!”周恙感觉自己要崩溃了,这年头小猪仔都可贵呢!   顾砚看了眼他怀里的宝宝,一字一句凌迟一样逗着周恙,“然后要给蛋挞买奶粉,买尿不湿。未来两天,我们都会和他在一起。”   周恙‘啊’一声,戳了戳怀里糯糯的小蛋挞,“小呀么小蛋挞,你饭量不可以很大哦。”   匆匆吃了早饭,两人带着蛋挞来了集市,周恙推着顾砚,顾砚抱着蛋挞,活像是家里夫妻出来买菜的样子。   如果不是两人的颜值硬生生撑了起来,这个组合莫名还有些…滑稽。   彭都不仅是个旅游城市,还是个大学城,早上在这边吃饭的大学生显然也不在少数。   周恙的出现,无疑在这边引起了一阵骚动。   尽管周恙已经包裹的严实,还是有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   小孩今天换了顶棒球帽,套了件浅蓝色的卫衣,斜斜挎着给蛋挞准备的布兜。   乍眼一看还是个十七八的小孩呢。   “那是周恙吗?”   一个埋头和豆腐脑的同学猛然抬头,视线锁定在推着轮椅的男生身上,“我艹!真的是我恙!这TMD的也太嫩了吧???”   “果然是宋清止本止啊,我尼玛,我看过有位太太画的现代官图,他妈的跟弟弟一毛一样!”   “早就听说周恙要来这边拍节目,”那一堆人盯着周恙,“得亏我今天喊你来吃早饭,愣着干什么啊,要签名啊!”   “激动个屁,这就激动啦?往后看,后面还跟着辆宾利,真的是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嫁给周恙[微笑][微笑]”   “你在想屁吃!昨天看《葬行》哭的稀里哗啦,今天就见到真人了!弟弟你赔我眼泪!”   “上什么上啊,没见我恙在拍综艺吗!《你好》可恨,我崽刚成年吧,就让我崽崽带孩子?话说,他推得那个素人朋友,为什么还坐着轮椅?”   “卧槽,那个轮椅上的男人好帅!这就是传说的中的残疾霸总吗?”   “粥粥!麻麻求你了!看这边!”   路边的粉丝一个接一个的,喊着他名字,要不是保安拦的紧,周恙早就被这群人给撕了。   “好多甜粥呀。”   从《葬行》播出以后,周恙的粉丝数量增长的唰唰唰。   但是碰到正儿八经的甜粥活人,还得很不一样的。   他咧嘴一笑,从布兜里拿出围巾,仔细给顾砚包上,小脸一仰,“给你围的紧紧的,免得甜粥羡慕我,有顾砚这么好看的朋友!”   原本布兜里装的是蛋挞的吃喝玩意,还好周恙多长了个心思,给顾砚带了个围巾。   顾砚从对面商铺的玻璃门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愣了一瞬,随即嘴角晕开淡淡笑意。   下半边脸被围巾挡的严实,隐隐约约还能闻到周恙身上淡淡的奶味。   怀里的蛋挞像是受了惊,一直哭喊个不停。   “可能饿了?”顾砚抱着蛋挞抬头,冲周恙示意着旁边的一家卖小猪仔的,“恙恙,我去跟老板协商,你去给蛋挞冲奶粉?”   周恙点头,抱着布兜挨家挨户的找热水。   现在的天气已经不比以前他拍戏的时候那么热了,在家里充好奶粉,拿出来十有八九就凉了。   集市这边菜铺比较多,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带的水杯,想找到一家干净的饭店不是那么简单。   周恙忙把顾砚推到路边,又给一边的保安打了招呼,拜托他们照顾好顾砚和蛋挞。   从布兜里拿出节目组施舍的散装奶粉,又问了节目组,这才朝着马路对面一家KFC走了过去。   “宋染?”旁边的同学推了推他,“你干什么呢,吃饭啊?等会还有吴教授的课呢,他的课你也敢迟到?”   “…嗯。”   宋染这才回神,眸子却始终定格在不远处的顾砚身上。   那么温柔优雅的一个人,为什么愿意为了周恙,参加这种毫无营养的节目。本该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为了周恙进了那么脏的一家店铺。   心底的不平越发强烈,宋染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比不上周恙。   指尖的筷子攥的紧,宋染起身,对身边同学道:“你先吃吧,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旁边同学还来不及疑惑,宋染人已经没身影了。   KFC店里,墙上挂着的电视上还放着《葬行》。   周恙一进店,寂静了片刻,忽然躁动起来。   店员小姐姐先是一愣,捂着嘴半天激动地说不出话,“粥粥粥…粥崽?”   周恙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把奶瓶交给小姐姐,再三拜托他们放点热水在里面。   小姐姐显然不太愿意去冲奶粉,一心只扑在和周恙聊天,把奶瓶顺手交给了身后一个穿着店服的男生。   “粥粥,你给我签个名吧?”   周恙一边盯着倒热水的男生,一边给小姐姐签名。   “哎呀,”小姐姐见周恙不太放心,转身看了男生一眼,“冲个奶粉怎么这么慢?”   “…诶,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我刚来没多久,”那男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拉低了有KFC标志的帽檐,“马上好了。”   接到奶瓶以后,周恙摸着稍微有点烫手,怕烫到蛋挞,就先在手上点了几滴奶水,舔了舔,刺鼻的芒果香甜直直冲上他的鼻头。   周恙晃晃晕乎乎的脑袋,“…怎么尝起来,还有点芒果味?”   忽然间天旋地转的,周恙感觉自己后脑勺重重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听到了奶瓶掉在地上的声音。   无数人的尖叫和嘈杂声纷涌而至。   #周恙过敏休克#瞬间成了热搜第一,甚至在半个小时之内,热搜标签从‘热’变成了‘爆’。   节目官微下面骂声一片。   【周周周周:节目组在想屁吃?周恙芒果过敏全世界都知道好吧????还有你们节目组不觉的挺恶心吗?三百块怎么卖,才能凑够四五百的奶粉钱?周恙是演员,他不是专业卖猪好吗?】【团崽:真的就很绝,上一季有位嘉宾连着一天没吃饭,这一集已经开始用人命开玩笑了吗?】【降压药:节目组还没有发声明吗?就刚刚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被附近的大学生爆出来,还打算隐瞒多久?笑欲e了,居然还在控评?】【9999:难道不是周恙自作自受?有人逼着他尝奶粉吗?】【傻逼到处飘:就你神奇,我尼玛是真笑了,如果你家没有小孩的话,希望你天天烫水,烫水多好,正好烫烫你脑残的细胞。】   文东和周悯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愣是没敢通知周老爷子。   彭都的市医院里,手术室的红灯依旧在亮着。   长长的走廊尽头,顾砚垂眸坐着,脊背微微躬起,那双眸子里的阴鸷像是在油锅里翻滚着,是安耐不住的躁意。   周遭的丧气低沉到谷底。   上一秒还在给他再见的小孩,下一秒就到了医院,人就在他跟前成了这副样子。   饶是文东,也从来没见过顾砚这副样子。   “小恙之前也有过类似情况,”文东顿了顿,头一次也不确定,“这次发现的早…”   话还没说完,走廊里已经传来周悯的暴怒声。   “你们这节目到底能不能办?艺人生命安全你们是怎么负责的?”   “我不管你们怎么办,别在这给我找借口!”   “三天时间,查不出来,这节目别他妈给我办了!”   那边一愣,还没想到这人是谁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   周悯脾气大,周恙小时候那么一次都够他受的,现在好不容易他弟弟熬出来了,到节目组又成了这样,换谁谁能忍的下去?   挂了手机,周悯站在走廊的窗前,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手术声,越发让人心神不宁。   “悯哥,”文东和他齐平视线,拿掉他手里的烟,顺手丢进一旁的垃圾箱,“别担心,这次远远没有上次糟糕。”   “我应该跟着他去。”   周悯神色晦暗,沉沉吐出一口烟雾。   静默片刻,像是终于服软,头抵在文东肩上,把人揽进怀里,声音低哑的要命,“和你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加更呀 第38章 醒来   灯灭。   手术室的门被推出小小一条缝,安静的走廊终于有了些动静。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了口罩,看向一边的顾砚,“病人家属是吧,怎么就你一个人?”   静默片刻,顾砚点头。   “病人之前应该有过相关抢险经历,送过来的时候心搏停止,呼吸已经非常困难了,还好这次送的及时,暂时脱险,ICU观察几天吧。”   “再迟几分钟,”医生顿了顿,“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至少在这里,我们只能尽力。”   ‘只能尽力’,这四个字听的人心头一怔。   顾砚道谢,低垂的眸子越发阴晴不定。   隔着小小的探视玻璃,模模糊糊地,顾砚能看见床上缩成一团的周恙,身上插满了仪器,脸色苍白到极点。   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从身后蹦出的小孩,一脸怯懦地把那些人拦在跟前,一口一个‘不许欺负顾砚’。   后来那小孩也确确实实把他放在了心上,分不清喜欢和爱的乖小孩,一直把他当朋友。   但那双清明的杏眼,又怎么骗的了人。   和周恙在一起,狼的天性总会被童真泯灭。   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轮椅上,昏暗的走廊回响着沉重的‘嗒嗒’声,与这黑夜格外相谧。   顾砚仰头,眉眼轻阖,挡不住的厌倦。   该结束的,都得结束。   御景苑的半山别墅里。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指尖燃着一丝猩红,神色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屏幕上。   小孩背着斜挎包,乖巧地站在柜台跟前,一笔一划地给粉丝签名,嘴角沾着害羞又软糯的笑,眉眼都在使劲的认真。   轻叹一口气,周恙真的太招人爱。   顾砚丢了手上的烟,微微歪头,眸色晦暗地盯着对面坐立不安的宋染,像是瞄准猎物的野狼。   宋染心里沉沉压着一块石头,尽管看不到他的屏幕,却还是被男人看得呼吸有些急促,忍不住问道:“…顾,顾总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顾砚神色乖戾,松了松颈间暗红色的领带。   “昨天,你在哪?”指尖挂着小孩送他的玩偶,顾砚像是不经意地问起。   宋染似乎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原先那些害怕在此时只剩下了殊死一搏和莽撞。   他不相信,顾砚除了他,还能找出更好的棋子。   近乎痴迷地看着男人优越的侧脸,宋染想不通男人为什么看也不看他一眼,“我在上课。”   “上课?”男人轻抿一口红酒,唇角余下一抹红,像是伊甸园诱人的苹果。   琢磨似的,顾砚起身,绕到宋染跟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修长的指尖扶了把眼镜,“上课?”   “上课上到周恙进icu?”   看着顾砚行动自如的双腿,宋染瞳孔微缩,抬头对上男人几分森冷的眸子,那些消失不见的害怕又一次的翻涌了上来,“你,你不是残废?”   顾砚双手交合,抵在眉心揉了揉,下一刻狠戾的掌风直直冲着宋染过去。   转瞬之间,宋染甚至来不及反应,疼的在地上爬不起来。   抹掉嘴角的鲜血,宋染挣扎起身,狼狈地扶着墙,堪堪站立,“我不知道,他,他过敏这么严重。”   顾砚擦干净手上的血,嘴角挑着漫不经心地笑意,“不知道?”   “不知道?”长长地一声叹,顾砚像是在惩治不乖的小孩,一步一步的,朝着墙角走过去,“不然,你也试试?”   “我…”宋染呼吸分外地沉重,看着眼前这么陌生的男人,死神一样,逼得他毫无退路。   顾砚任何时候,都是温雅的,情急之下,宋染只觉得,他不是顾砚。   “你不能这么对我!”宋染扶着墙缓缓蹲下,把自己缩成一团,顾砚躁郁的气息几乎充斥着书房的每个角落,“我对你,有用!”   “你不是想用我对付宋顾两家吗?你要我作什么,我都做,好不好?”   商量的口气在顾砚这里丝毫没有余地,男人倚在书柜上,似笑非笑,“不好。”   上前一步,撵上宋染惨白的手指,不顾身下人的痛呼,顾砚一字一句凌迟一样,“宋染,你是棋子,但可有可无。我不想玩,你就没用。”   “供你吃,供你穿,”顾砚顿了顿,脑海里一闪而过周恙脆弱的样子,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你说说,把我的宝贝送弄到哪儿了?”   “我把你送给宋希,好不好?”   宋染呼吸一滞,片刻,又缓缓撑开嘴角,笃定似的,“你不会。因为我会告诉周恙,你在装病,从头到尾,你都在博取同情。”   “顾砚!”   周恙猛地睁眼,他又梦到顾砚被人欺负了。   鼻尖凑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懵懂的目光环视一圈,周恙想起来自己那天突然晕倒了。   吃芒果会重度过敏,他在原来的世界也是这样。   文东刚推开门,看见床上满头冷汗的周恙,脚步一顿,疲惫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喜色,喊医生过来检查一番,确定周恙没事,才放心给周家爷孙打电话报平安。   “文东哥,”周恙还是不能大幅度的动弹,“顾砚呢?”   “就知道顾砚?”文东恨不得戳坏这小孩的脑子,“睡了三天,你大哥和爷爷天天两头跑,也没见你多心疼。”   “…”周恙瘪瘪嘴,一把抱住文东的腰,软塌塌地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我不能见到你们了。”   “不能呼吸的时候,浑身都疼,我难受的哭不出来。”   梦里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没有大哥,没有爷爷,没有文东哥,周恙的手越抱越紧,“我好想你们呀。”   垂眸对上小孩泛红的眼睛,文东还是心软了,揉揉周恙的脑袋。   以前文东总觉得,周家好比是把锋利锐猛的刀,周恙对周家来说,可有可无。直到刚才小孩毫无顾忌地抱着自己,那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猛然袭上心头,谁能不喜欢呢?   文东任由他抱着,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不会…我们都不会让你有事。”   见文东不打算告诉自己顾砚的行踪,周恙还是默默打开手机,给顾砚发了消息。   【周饭王:粥粥侠睡醒啦![揣手手][兔兔神气]】等了好一会儿,顾砚还是没有回消息。   周恙泄气,他好想见到顾砚呀。   无奈又翻开微博,周恙‘哇’一声,三天没有看,粉丝已经一千七百多万了,于是截图又发给了顾砚。   【周饭王:我真的是很厉害哦![截图]】   他受伤的消息在微博上不胫而走,几乎每条微博下面都有粉丝留言问情况。   周恙扯了扯文东的衣角,“哥哥,我要不要发条微博,给甜粥们解释呀?”   “不需要。”文东给他盛了碗粥,“过两天正好是爷爷生日,你也回临城上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214:39:21~2021-01-1223:3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李10瓶; 第39章 退圈   病房里一阵寂静,周恙紧紧攥着被角。   静默片刻,他才低声反抗,“我觉得,你们这样是不对的。”   “我喜欢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可以去做呢?”   过于直白的表露,初经社会打磨却依旧透亮的杏眼,让人有些不忍心拒绝。   “小恙,有些事情,不是对不对就可以决定的。”文东把粥递给他,“你只觉得喜欢,有没有想过,这个圈子,是不是真的适合你?”   “从乔羽开始,陈雅,言桓到秦至,”文东顿了顿,“甚至是顾砚,小恙,你没有处好和任何一个人的关系。”   “这次的手术,没有人经得起第二次。”   周恙似乎没有办法反驳他,捧着碗粥,一点一点地咽下去,味同嚼蜡。   门外传来躁动声,周恙抬头,果然看见周悯和周老爷子急匆匆的身影。   周老爷子这两天明显的沧桑了不少,一看到床上的周恙,整个人的心都提起来了,“爷爷的大宝贝诶,怎么样了啊?”   “爷爷你看!”周恙站起来,在病床上转了一圈,给他们两个人看,“我没事啦!”   给周老爷子看的稀罕的紧。   三个人齐齐坐在床边,硬是盯着周恙喝了两碗粥。   周悯见他没事,这才放心不少,往周恙手里塞了张卡,“文东跟你说过了吧,最迟下一周,爷爷在江城过完大寿,你就回江大,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爷爷…”周恙没有收那张卡,乞求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周老爷子身上。   周老爷子叹一口气,态度却格外坚决,“你大哥的决定,就是我的想法。”   周恙的人生似乎被眼前这几个人就这么敲了下来。   无声的沉默,是周恙最强硬的反抗。   不想再打扰周恙休息,同时也留给周恙足够的思考时间,文东几个人相继离去。   空荡的病房里,周恙心像是缺了一角,咕噜噜的小脑袋里,好像什么也装不下。   一开始拍戏的时候,只想跟着顾砚,怕顾砚被人欺负。   可是后来真正去拍戏的时候,会发现认识很多,熟悉很多了不起的人和事。   不自觉的,周恙按着上一次文东教他的,打开了直播。   没过多久,直播间已经到了崩溃的程度,光是进去那个界面,周恙就卡了好几次。   【呦呦:崽崽身体怎么样了?为什么公司发声明,崽崽要退出娱乐圈?是不是被节目组胁迫了?】【三文鱼:所以这个直播是粥粥最后一次吗?不想看不见崽崽!!那个KFC的店员找到了吗?!!这他妈就是社会上的败类?把别人的生命当成儿戏,是不是心里多少有点毛病?!!】【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也就周恙你们关心,但凡换个人,你们还能有这心思,看热闹都来不及吧?[微笑][微笑]】【虞姬:同楼上,难道这不是某周惯用的炒作吗?】【甜粥:楼上是疯了吗?红眼病吗?如果这样的话,希望过敏休克的人是你!】【洲:崽崽不要退圈好不好?《葬行》拍的真的很棒的,我们全家,六口人,现在每天都在等《葬行》更新,很多人都喜欢你的!】【不再见:哭了真的,每次看见宋清止,我都会觉得这个少年他是真真正正活过一遭的,‘青衣寒火风簌簌,长悲空湮西凰山’,粥粥,不要退圈行吗?】【盐粥:盐粥大旗我来扛!你退圈了言桓怎么办呀!】【小王子:‘青衣寒火风簌簌,长悲空湮西凰山’,忠于颜值,陷于演技,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感谢粥粥,让我看见真正属于宋清止自己的骄傲!】下面的屏幕几乎刷屏,清一色全部都是‘青衣寒火风簌簌,长悲空湮西凰山’的弹幕。   不到半个小时,#周恙不许退出娱乐圈#的热搜又慢慢爬了上来。   紧接着,影评人娱乐说电影也发了条微博:抱诚守真,璞玉浑金,天地之间,少年如风。   微博截取了周恙杀青时拍的那场戏,镜头末尾少年嘴角带笑,和衣躺在墓碑旁。   霜雪过,无声却振聋发聩,那一瞬间,似乎成了不可磨灭的经典。   这条微博一经发出,迅速得到了大量的转载。   【姝佳V:弟弟真的是个很棒的男孩子,拍密室的过程里,一直在照顾我们这些年纪大拖后腿的。《葬行》我也一直在追,弟弟演技很棒,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摸头]】【路子:当时拍剧照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灵气十足,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不要退圈了。】【言桓V:抱诚守真,璞玉浑金,周恙值得。】   【徐琛V:前两天还在跟兰导说这孩子未来可期,等戏的时候,乖得要命,自己搬个小马扎坐在旁边,心里眼里时时都是戏。周恙不是以前的周恙,是更好的周恙。】【八宝粥:给各位哥哥姐姐徐爹跪了,真的,瞬间泪目,谢谢前辈们对我们粥粥的照顾!】【山高水长:弟弟真的值得!好久没有在娱乐圈看见过这种景象了,年纪大了,有点遭不住,我蹲厕所激动的拉不出屎!】【诀别:弟弟搬个小马扎,艹,有画面了,弟弟真的乖,宋清止已经成为难以被超越的经典了!】周恙眼角微红。   看!他也是有很多人喜欢的!   即便是处理不好和那些人的关系,依然不能阻挡这些人喜欢他。   “没有退圈,只是要休息一段时间。”周恙慢慢滑动着大家的评论,每一条都认认真真的在看。   【世界上最好的弟弟:艹,只有我看见弟弟眼睛红了吗?想哭!】【玫瑰花的葬礼:弟弟不哭,甜粥永远在你身后。】【最初的梦想:很高兴一路上我们的默契那么长,从最初认识你的单枪匹马,以后你也不会是一个人。】   彼时,横店拍摄基地,李成看着直播里的周恙,一股难以言喻的辛酸缓缓升起。   “怎么成哥?”柳东喝着水,目光不经意地瞥到李成的手机上,周恙软糯糯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后悔了?”柳东笑哼,面上划过一抹不屑,“这挑演员啊,就跟投资是一样的,当初你费尽心思把这部剧给了周恙,结果呢?人家经纪人说换就换,现在周恙火透半边天,你不还是照样跟着我在这混?”   李成脸色不大好看,“你什么意思?”   柳东无所谓地坐在他身边,眼底闪过一弄阴鸷,“我能有什么意思,你想想,当初要是我接戏,咱两今天不比周恙风光的多?”   “都是一个公司的艺人,”李成看了眼柳东,“你有背景?还是你有演技?娱乐圈一直不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为什么他周恙就能顺风顺水,你柳东就偏偏混成这副样子?”   柳东轻轻蔑一眼身侧的李成,拿出手机最后看了眼辛文的消息,依旧没有动静,这颗棋子,十有八九是要废了。   不成气候,这么轻易就被抓到。   指尖微挑,划过微博上一张眉眼锋利的照片,男人带着墨镜,眉眼上挑,一副流连花丛的样子。   柳东嘴角缓缓挑着一抹弧度,算着日子,宋希在国外也快呆够了吧。   “顾总船借东风,这次应该赚的盆满钵满吧?” 第40章 回国   周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在即,又临了落跟在了江城,想来这场宴会也不会简单。   请帖一经发出去,在江城这一带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想攀龙附凤搞个交情的,拓展个人脉的,都挤破了脑袋。   尤其宋家这几天热闹非凡,两个不着调的儿子齐齐被喊了回来给老爷子贺寿。   宋顾两家虽然都是豪门,但比起底蕴,宋家还是差了些,要是能拢周家这条线,那再好不过。   总不至于处处被顾家压了一头。   尤其上次在顾惜的婚礼上,让人周家小公子吃了闷大的亏,连带着周悯也没什么好脸色。   江城的云燎会所,一向是纨绔的聚集之地。哪管外面天如白昼,内里依旧歌舞升平,灯红酒绿。   烟雾缭绕的世人包厢里,几个赤、裸着白条的使劲浑身解数,往沙发上的几个男人身上贴。   唯有一处安静的不像话,却又让人挪不开眼睛。   男人领口微敞,颈间几点被人嘬出来的印子,引人遐想。   肆意斜躺在沙发上,指尖燃着一点猩红,目光却落在手机上,格外深沉。   照片上的男人身姿挺拔,唯一处的不足就是那人身下的轮椅。   “宋少,”对面沙发上的男人揉搓着身边的小情人,显然一副动情的样子,碍着宋希的面子,到底还是收了手,“我说你这次不会真的是冲着那周家小子来的吧,那玩意可不能随便搞啊!”   “真是被周家知道了,咱们这批人,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指尖的香烟燃到尽头,猝不及防地燎到指腹,暗啧一声。   宋希划灭手机,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扯过一旁银发的少年,仔细端详了几秒,又毫不留恋地踹了开来。   “差劲儿。”   宋希想着几个月前被周悯扛出婚礼的小宝贝,窄腰瘦臀,铺满水雾的眸子满面无辜,眸色不可查地暗了几个度。   凡是顾砚喜欢的,到最后,只能是他的。   听宋希这意思,杜威脸色一变,“宋哥!我求你了,甭管你动这江城的谁,周家那个,是真的不能动啊!我家好几个项目都得仰仗周家,上次那个徐利那么一闹,别说他家的事情黄了,不也牵连了不少人?”   “你刚回国不久,你那大哥和大嫂可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呢!”   “你说宋珵吗?那个废物?”宋希一脚踩在少年头上,顾不上脚下人痛苦的哼唧,微仰头,沉沉吸了一口烟,鼻息间的烟圈儿上了又沉,“巧了不是,周家那个宝贝儿,我要定了。”   话落,手机微亮,一条信息蹦了出来。   【彭都大学,宋染。】   配图是宋染一张学生照,背靠学校的雕像,那双眼睛勾人一样,微微弯着。   依稀记得他那个爹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宋希脸色稍缓,琢磨着‘宋染’这个名字,轻轻一悏。   原来这里还藏了一个,宋希勾唇。   指尖磨挲着手机边缘,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搞到一起,悖德的滋味,可不叫刺激?   “杜威,帮我弄个人。”   国剧盛典在即,周恙被临时转了医院。   光是一间病房外面,人墙一样站了七八个保镖。   自从那天直播以后,周家人深刻认识到互联网的重要性,连带着手机也给没收了,除了一日三餐的探望,就等着周老爷子生日那天才给放出去。   不过周恙也不急,每天搬着个小马扎,跟保镖坐一堆儿,天天唠嗑,还按着排名顺序跟人家拜了个把子。   “诶,大哥,你这衣服酷诶!”周恙给人家整理着衣领,“这儿怎么皱了呀,怎么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保镖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小少爷,请自重!”   周恙‘啊’一声,摇摇头拍拍胸脯,“小弟我不重呀。”   “二哥今天好精神呀!”   “三哥你有男朋友吗?”见人家摇摇头,周恙微不可查地叹一口气,“啊?你是寡王啊。”   “我有女朋友。”   “…啊这。”周恙挠挠头,“那我得离你远一点了。”   挨个儿问了个遍,也没人搭理他。   周恙气的跺脚,在楼道里泄愤一样跑过来跑过去,保镖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溜到楼梯口,周恙回头,八双眼睛齐齐盯着他。   “害,别紧张呀!”周恙笑的明朗,沿着楼道又折回了三四圈,宽大的病服掩着白瘦的身躯,“你们看,我就是散散步。”   趁着保镖接班换班的时候,周恙一鼓作气冲到楼梯口,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小少爷别跑,楼下也有人!”   身后七八个保镖瞬间追了上来。   周恙虽然脑子不灵光,但是跑得快呀!   一溜烟儿人影就没了。   看着七八个保镖漫无目的的在楼道乱爬,周恙轻哼一声,转身混进了八楼的精神科。   他又不傻,当然知道楼下有人看着。   他这身病号服,跟精神科的可像,混进去谁认得出来?   他上一次跑的时候,早就打听好了,精神科有一个公共座机,就在八楼门口。   周恙看了眼四周,见没什么人,这才放心给顾砚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周恙急地跺脚,“顾砚你快接电话呀!”   “不许动!”   后脑勺被人抵上一把冰凉的利器,周恙心一惊,心想不会这么快就被抓到了吧。   刚想回头,那人又把刀往前挪了一寸,“你是八楼新来的卧底?我雷老大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   “你是杜月笙的人?”   “大大大…大哥你忘啦,”周恙语无伦次地捏紧听筒,“我是你刚收的小弟呀,是咱们斧头帮的人!”   身后那人深思,“…我什么时候,竟然收小弟了?”   “喂?”听筒那边传过来乐源的声音,周恙赶忙回话,“乐源,你能不能来接我,我出不去了。”   那边迟疑片刻,“他在哪?”   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焦急。   周恙瞬间红了眼睛,“顾砚,我在天麟医院的八楼。”   “等我。”   声音沾着几分疲惫,又带着几分酒气。   听得周恙直想哭,顾砚什么时候这样过呀?   越想越难过,从进了医院以后,他再也联系不到顾砚了。   他还以为,顾砚嫌弃自己是个累赘,不会再理他了。   周恙慢慢蹲在地上,把他刚认的大哥吓了脸色一变。   “小弟,你哭什么!”雷老大一巴掌拍在周恙肩头,力气大的差点把周恙撅在地上,“咱们斧头帮的男人向来有泪不轻弹!”   “等大哥日后走了,咱们这偌大的斧头帮,就要靠你撑着了!”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来,大哥带你见见世面,斧头帮不少兄弟呢!”   周恙摇头,“谢谢大哥,我,我暂时不想见兄弟们。”   见周恙还是难过,雷老大也没了法子,干脆跟他蹲在一起,给他讲起了斧头帮的血泪史。   唾沫横飞,一讲就是十来分钟。   “八楼查房!那个雷小明你干什么呢!”   门口进来几个医生,周恙往里面缩了缩,生怕被人认出来。   “怎么跟我雷老大讲话呢!”雷老大横身在周恙身前,手里拿着把亮着彩灯的刀,竟然还有了几分威慑,“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小弟!”   缓缓传来一阵轮椅在地上滚动的声音,男人眸色深沉,狼一样紧紧盯着地上瑟缩的那一团。   怎么看怎么可怜。   “恙恙?”低哑的声音响起,顾砚冲他招招手,“过来。”   周恙闻声,怔怔抬头,看见顾砚的那一瞬间,眼泪不成器的一直落。   一把扑倒在顾砚身上,周恙细碎的啜泣声在颈间响起,“你怎么才来呀!”   “下次不会了。”顾砚给他顺着气,小孩害怕地揪着衣领,跪在他怀里,“吓坏了吧,我带你回家。”   周恙跑了没多久,周家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偌大的病房里,七八个保镖站成一排,大气也不敢出。   周悯脸色差到极点,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周恙?   “当初就劝你不要关着他,”文东给周恙收拾着东西,“以后回了临城,该跑的时候你也抓不住。”   “还好接走他的是顾砚,要是换了别人…”文东没再说话,但两人心里门儿清,要真是宋家那小子,才真是惹了麻烦。   “顾家最近不太平,尤其是江建最近频频扩张,后面的人不露面,势头直逼当年的顾家,”周悯拧眉,“顾家水深,他俩那事,我不同意!”   “怎么提起顾砚,你意见这么大?”文东垂眸,停了手下的动作,“有茶绿没茶香,除了病恹恹,没什么毛病吧?”   “文二你什么意思?”周悯当下黑脸,摁着文东的手腕,压在枕头上,把人逼仄在狭窄的床边,丝毫不给人留出空隙,“我周悯比不上他还是怎么?你现在都敢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人?”   “…周悯你发什么疯?”   在场的保镖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排成排红着脸走了出去。周家就这么两个儿子,性格却是天差地别,要说生还是周夫人会生啊。   文东瞬间红了脸,抬脚冲着周悯过去,周悯当他玩一样,不顾身下人的挣扎,把人脚腕攥在手里把玩,“以后我听见一次,就办你一次。”   垂眸撇见文东凌乱的衣褶,周悯眸色一深,顺手摘了身下人的眼镜丢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风流话,低头一阵一阵地嘶磨着身下人。   “疯狗吗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东:周家是不是没有正常人?   顾砚:人身攻击我家宝宝就不对了。 第41章 亵渎   窗外天暗的昏沉,透过窗缝散落几分月光的微凉。   顾砚垂眸,怀里的周恙睡的并不踏实,眉心轻轻蹙着,细嫩的手还紧紧攥着顾砚的衣领。   饶是顾砚能找遍所有和周家有关联的医院,这么多人看着,周恙大概也吓坏了。   动用这么多人力,笃定了是不让周恙见到他。   顾砚脸上的神色越发晦暗,周恙只能是他的,皮肉连着骨子里的单纯,通通都是他的。   空荡的房间里,轻轻一声喟叹,顾砚眼底的占有越发强烈。   指尖撩起小孩软白的衣衫,划过尾椎,羊脂玉一般,触手生温的滑糯,顾砚低头,轻伏在小孩肩头,啃噬着脖颈上的那一处凸起。   又像是不满意一样,换了处锁骨接着啃。   周恙不禁撩,梦里只觉得痒,像是有人故意纵火,点到哪里,哪里就烧的通红,像一滩软烂的泥,动也动不了。   就这么僵持了一夜。   睁开眼时,还是熟悉的房间,曾经他和顾砚一起睡觉的那张床。   旁边冰凉的触感来袭,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张床上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   可周恙总觉得,自己昨天像是又做梦了。   脸颊微烫,回想起梦里顾砚那样对他,剥落的白衫还懒散地挂在肩头。   小孩低低垂着眸子,悄悄掀开被子看了眼,白色的短裤已经被撑起了一角,涨的脖子瞬间通红。   光是想着昨天那个梦,周恙就觉得难受。   在被子上趴了半天,还是疼。   周恙想了想,还是趿着大一号的鞋子,磨磨蹭蹭地,去了卫生间。   雾气蒸腾的浴室,镜子里的周恙红着眼角,额头抵着光洁的白壁。   其实他不爱这样的。   ‘咚咚’。   敲门声在耳边响起。   “恙恙不舒服吗?”   门外传来清冽的声音。   周恙心一跳,火烧云一样,没了轻重,疼的自己一声闷哼。   怎么是顾砚!   如果被他看到,那,那该怎么办呀,他,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   “…没,没有不舒服。”周恙颤着声,慌乱地收拾着自己。   甜腻的味道沿着门缝偷偷跑出来,一门之隔的顾砚不经意挑眉,漆黑的眸子混沌,透着门窗,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的人影。   “是吗?”   小孩慌乱的神色似乎在眼前一闪而过,顾砚勾唇,“我可以进去吗?”   幽幽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过来,周恙感觉自己是真的要急哭了,“…等等等等,我快好了!”   匆忙清理着现场,又开了窗,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味道,周恙这才温温吞吞地开了门。   顾砚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推着轮椅过去,关了周恙刚打开的窗户,“恙恙,已经不是夏天了,下次不要开窗,会感冒。”   “…知道了。”周恙红了脸,轻轻松了口气,看来没有被发现呢。   餐桌上,周恙乖乖喝着粥,顾砚坐在一边处理公司的文件,两个人互不干涉,却有一种相得益彰的默契。   周恙最近感觉自己变坏了,他总喜欢偷偷看顾砚。   只能怪顾砚太好看了,他想。   “顾砚…”周恙拘谨着,搬着凳子往他跟前挪了挪,“我手机不,不见了,能不能给大哥打个电话呀?”   “他们会担心我。”   顾砚停了手中的工作,平视着周恙,小孩神色懵懂,心里看谁都是个好人,哪里懂成年人的焦虑?   心里的不平衡和嫉妒几乎冲破眼底的风平浪静。   有那么一瞬间,顾砚真想做条珍珠链子,把这么招人喜欢的周恙栓起来捧起来才好。   “如果不能呢?”顾砚问他。   小孩显然没想到顾砚会拒绝他,一时间还没有想好措辞,脸上划过一抹窘迫,“…没,没关系,我再想办法。”   “如果我也把你关起来呢?”顾砚轻轻攥着他的手腕,语气极慢,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不让你出去,给你吃,给你喝,你也会想着跑吗?”   周恙一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顾砚勾唇,看着被吓坏的周恙,拿过一边准备好的手机递到他手中,“吓到你了。”   “砚砚,这么做是不对的。”   想起书里那些人对待顾砚莫名的囚禁,周恙执着地看着这样的顾砚,眼神里闪过一丝丝的心疼。   顾砚歪头看着他,神色温柔的浸出水。   周恙抿唇,这样的顾砚,他反倒不好意思开口指责。   只能有些局促地摸着顾砚的头发,像个小大人一样,竭尽全力地抚慰他,“那就把我们关在一起好了,这样我在的话,错的就不是你一个人啦!”   顾砚敛眸,没再说话,这么好的周恙,怎么就偏偏让他碰到了。   国剧盛典就在后天,周恙一边陪着顾砚复建,一边心里暗搓搓已经做好了决定。   【周饭王:大哥,我这次如果能拿奖的话,你就不要把我关起来了呀QAQ。】那边久久没有回应,周恙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周悯如果不同意的话,会直接拒绝,现在这样,就是还可以挽回的意思。   国剧盛典在圈子里一直都是各家比较重视的,尤其对于周恙这样的新人来说,如果能拿到奖,冲破二线指日可待。   周恙的身份在娱乐圈一直是个谜,毕竟以前的黑料确实没得洗,这次也不好直接跟着顾砚的车进去。   周恙想着,走红毯的时候,要不要先去外面租个保姆车的时候,文东电话已经过来了。   带着上次的同一批人,比上次更精致的服道化,周恙看着给自己整理衣服的文东,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前几天刚跑,今天就被人逮着了,还逮到了顾砚家里。   “今天跟我的车过去,不要接任何人给的水和东西。”文东垂眸,瞥见周恙脖颈上一点不起眼的微红,瞪了眼顾砚,眉心突突的跳。   后者微微抿唇,以示敬意。   “你也十九了,自己的隐私也得注意,什么地方该让人碰,不该让人碰,自己也得清楚。”   周恙懵懂点头,心道他也没让别人干嘛呀。   “今天结束了,还可以住在顾砚家里吗?”周恙咬唇,那语气就像是再问‘我可以在好朋友家里借住一晚吗?’。   “…说好要帮他复建的。”   文东:“…”   顾砚神色温润,“正好有个剧本要跟你商量。”   周恙眸色一亮,压根没等文东说话,乖乖进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东:刚成年你也下得去手?   顾砚:未成年我也下得去手[微笑][微笑]   感谢在2021-01-1416:11:52~2021-01-1518:1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毛毛雨1瓶; 第42章 针锋   隔着车窗,粉丝的呼声和媒体的闪光灯的声音像要吃人一样,一浪盖过一浪。   绯红色的灯牌在不远处泛起一片幽光。   司机下车给周恙开了车门。   ‘咔嚓咔嚓’的镁光灯闪烁。   周恙抿抿唇,冲着镜头甜甜一笑。   摄像机里,少年穿着一件低调灰的立领礼服,坠着浅浅的灰色亮点,略显收腰的裁剪设计,腰上挂着一条暗灰的银色腰链,衬着少年挺拔的身姿。   发梢挑染着几丝亮银,配上精致的五官,像极了梦寐以求的AI男朋友。   周恙第一次走红毯,倒也不觉的有多紧张,就是觉得嘴巴有点干,顺便舔掉了一点口红。   “我了个大草!这还是我崽崽吗,以后不许说我崽甜!酷毙了简直!人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以后我再也不叫他甜粥了,甜粥不配,粥哥,以后这我粥哥!!微微一硬表示敬意!”   “啊啊啊不许笑!给麻麻憋住,不准吃口红!不准伸舌头,老色坯太多了!”   “粥哥变甜粥,只需要弟弟弯弯嘴角,哭了我,《葬行》冲鸭,老公一定拿奖呜呜呜呜!”   “只恨红毯太短,哥哥今天加油,《葬行》给我冲鸭!”   不少看直播的人还觉得周恙脸生,纷纷被拖到了甜粥超话。   “周恙!看这边!”   “给我站住!周恙!”   杂音太多,周恙一时不知道该看哪里。   直到被身后人拍了肩头。   “嘿!弟弟!”   乌溜溜的眼睛里一抹亮色,周恙惊喜地看着姝佳,终于在这种地方碰上了熟人,开心地给姝佳比了个赞,“姐姐好看!”   周恙嘴甜,逗得姝佳一直掩面笑,指了指身后那辆车,“等会结束了吃个饭,姐姐带你见个人,你文东哥也去。”   周恙顺着目光看过去,总觉得那辆车里有人看自己。   国剧盛典里面的位置是按着咖位来分的,周恙的位置也不算差,在第四排。   不一会儿,《葬行》整个剧组也过来了,只是没有看见言桓和秦至,听导演说,他们是跟着自己的电影坐在了一块,据说今年的影帝就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周恙听得认真,说起来,他跟言桓也是好久没有见过了。   徐琛今天梅开二度,逢人就笑,一直乐呵呵的。   看周恙这么认真,还以为他是紧张,拍着胸脯给他保证,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周恙这演技,怎么着也能拿到奖的。   这种事一般是可以提前打听好的,不过周恙的情况比较特殊,大哥和爷爷巴不得他退出这个圈子,不插手给他的奖杯整没有都是好的。   文东哥向着大哥,肯定也不会告诉他。   至于顾砚嘛,周恙微微蹙眉,顾砚这几天都特别忙,都不知道晚上几点睡的,早上又起得那么早,周恙不忍心麻烦他。   正想着,身侧落下一道暗影,熟悉的雪松香钻进鼻尖。   “在想什么?”   锋利的西裤垂在脚边,周恙后知后觉地抬头,顾砚端端坐在他身边,嘴角带着笑意。   “顾…顾砚!”周恙刚喊完,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从耳尖烫到了耳稍。   他对顾砚的喜欢要不要这么明显,好烦!   看着顾砚掩在眸底的喜爱,徐导总算是想通了,为什么这周恙一进组就这么被照顾,合着人家两个早就暗通曲款了。   “顾总来了?”徐琛乐呵呵的,《葬行》的市值可不低,现在娱乐圈龙头老大的位置,可是得换了。   顾砚谦谦有礼,“徐导不必拘谨,双赢而已。”   坐在周恙前头的,正是沈玉也。   似乎听到身后的聒噪,沈玉也回头瞥了眼,“呦,我刚就听着像你,一看还真是!”   周恙‘嗯’一声,问了句好,两人的话题像火山爆发一样,戛然而止。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尴尬,沈玉也眼珠子溜一圈,目光滞留在一边的顾砚身上,脸色有些不自然,“…顾总也在啊。”   周恙一个激灵,差点忘了,他们也认识呢,下意识地看了眼顾砚。   后者依旧谦雅,看着沈玉也的目光说不清道不明。   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移动,心不可控地跳了一拍。   周恙停在半空的手一顿,悻悻收回,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莫名其妙地垂了脑袋,数不尽委屈涌了上来。   就像自己最喜欢的朋友交到了新的好朋友,细密脸面的酸意直直上涌,顾砚还没有这么看过谁呢。   难怪顾砚那几次都来迟了,周恙气呼呼地想,分明就是有别的好朋友了!   说不定,说不定他也请别人回家,也会让别人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现场到这么多的摄像头,他又不是小狗,才不哭呢!   不但不哭,他还要打断他们两个人!   “是啊,”周恙仰着小脸,宣誓主权一样,紧紧挽着顾砚的轮椅,生怕沈玉也给顾砚偷跑一样,“他也在呢,不行吗?”   我好坏呀,他想。   小孩噘着嘴,眼角还是红的,表情说不上坏,有几分刁钻,成了心难为人似的。   顾砚忍不住轻笑,这些表情在他脸上,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   周恙听着那一声笑,就像是□□裸被人嘲笑一样。   明明知道他不开心了,顾砚还对着别人笑。   紧紧攥成拳头的手微微发痒,周恙越发想哭,好想打他呀。   气氛一直很微妙。   沈玉也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出来这两人有些不对劲。想起自己以前偷资源的那些事,他讪讪道:“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顾总面子,自然是想去哪里去哪里。”   “那你还问,干嘛!”   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恙觉得,沈玉也就是在单纯的挑衅他。   从上《你好》的时候,事事都把他往前推,就是在跟他抢顾砚。   难怪呢,以前观云多小一个公司呀,现在可是响当当的名号,周恙越想越气。   顾砚真是的,怎么什么朋友也交呀。   “我又不是聋子你声音那么大,干嘛?”沈玉也自讨了个没趣儿,转身过去。   他主要是想问周恙有没有打听奖项的事,谁知道这玩意儿跟吃了枪药一样。他和周恙都是二线,今天不止是《葬行》和《锦官城》之间的较量,同时也是他和周恙之间的较量。   微博上的粉丝因为这事早就吵的不可开交了。   沈玉也送他一个白眼,看样子他是不知道。   那正好,他成心看周恙不开心。   周恙哼一声,堪堪忍住动手,对着顾砚敦敦教诲,“你交朋友这么随便吗,做你的朋友好廉价啊。”   随后双手一摊,摆明了不想听顾砚解释。   《葬行》剧组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顾总被骂了还一副骂的应该骂得好的架势。   好家伙,这是把顾总吃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周恙:别看我甜,你这样的,我一拳打哭一个!   晚上加更呀! 第43章 奖杯   今年的主持人是姝佳,一袭红装,格外靓丽,身体线条勾勒的明朗。   “接下来,就到我们大家都比较关心的年度最佳大剧,”姝佳看了眼手中的台词,冲着镜头神秘一笑,“到底是赚足大家泪点的恢弘巨制《葬行》更胜一筹,还是青春热血的少年行《锦官城》棋高一着?”   紧张的鼓点节奏响起,扣人心弦。   场内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个结果。   “究竟花落谁家,请看大屏幕!”   昏暗的环境里,屏幕从中心开始亮起,几位年轻的背影缓缓浮现在众人面前。   周恙瞳孔微缩,心止不住的跳,这是《葬行》的剧照!   当时官图久久敲不下来,还是路子提议,既然剧名叫《葬行》,那就截取每一个主演的背影和回眸,意为不留行路。   “苟利生与死,天大行其道。”   同时响起的,还有浑厚的播音腔,“…《葬行》以其…”   “让我们有请《葬行》剧组!”   剧组的几位导演眼眶泛红,当时顶着多大的压力拍这部戏,网上的各种嘲讽谩骂,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只有大家知道。   “走!”   徐琛一挥手,带着周恙和其他几位主演,上了舞台,同样的,言桓和秦至从另一侧也走了过来。   导演站在最中间,言桓带着周恙站在了导演身侧。   周恙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给言桓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言哥。”   言桓没有他那么小心,一把揽上周恙肩头,像是剧里一样,把自己的弟弟圈在跟前,“好久不见。”   看到这一幕时,弹幕像是疯了一样,刷起了两人的cp。   “真的合体了,炒鸡鸡冻!不管是哥哥弟弟组,还是将军弟弟组,我都好可,今天真的哭死我!”   “剧里哥哥弟弟天人永别,给我在这里圆回来!我不信,我不信哥哥只是利用弟弟!”   “众所周知,视频是不能P的,这坑定是真!我的清止和楚哥,爷青回!”   “读唇语!给爷读!”   “还记得折耳兔么?”言桓低头问他。   “…是你?”周恙把那件事藏在了心底,他却突然提了起来。   最难过的时候,遇见了兔子先生,是兔子先生告诉他,他一直很棒。   是了,那个人应该是言桓,他早该想到的。   从进剧组的时候,一直都是言桓在帮他。   可是他要怎么回应呢?   言桓挑着嘴角,示意他看镜头,挑衅似的,看了眼台下的顾砚。   后者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滋味。   直到下台,周恙脑袋都是懵懵的,旁边似乎有人给顾砚说了什么,他也顾不上了。   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知道言桓是兔子先生,他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会这么难过。   “坐在这不要动。”顾砚凑近他,“我处理一些事情。”   周恙像海里迷失方向的小帆船,下意识拉住最亲近人的衣角,“早点回来。”   言桓不负众望,终于在三年连冠视帝的情况下,一举拿下了今年的影帝,路过周恙身边时,剧组里的人连连道贺。   徐导和剧组分别拿下了最佳导演和最佳编剧,整个《葬行》剧组可谓是满载而归。   除了周恙。   言桓从台上下来之后,就一直呆在周恙身边,看他魂不守舍的,还以为他在为拿奖操心,安慰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好像两个人又回到了当初那样,又好像回不去了。   明明什么话也说,但是总有一道隔阂,周恙觉得,跟言桓在一起,有些沉重。   耳边响起姝佳的声音,下一个奖项就是最佳男配了,是周恙也是沈玉也最看重的。   他一定要拿下来!   他要拿奖给顾砚看,证明自己不比沈玉也差。   下意识地,周恙往旁边看了眼,依旧是空荡荡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一样,厚重的失落感袭来。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今天最后一个奖项了,”姝佳语气依旧轻松,“弟弟的剧我有在追哦,玉也的剧好像也不错,所以…究竟是谁呢?”   台本打开的那一瞬间,姝佳脸色一滞,专业的素养让她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国剧盛典,最佳男配,就是…沈玉也!”   “让我们欢迎玉也!”   周恙瞳孔微缩。   前排的沈玉也似乎往他这里看了眼,紧接着是更多袭来的镜头,却都往周恙脸上怼,似乎想要露下他这一刻的丑态。   周恙抿抿唇,收拾好表情,“恭喜你呀!”   把人失落的神情印在眸中,沈玉也扯了扯嘴角,“希望下一次,换我恭喜你?”   与此同时,一起崩溃的,还有直播间的弹幕。   “wtf?是我疯了还是国剧盛典疯了?沈玉也,搞笑吗?他演的那个角色台词含含糊糊,恕我直言,我看不出是科班毕业?[微笑]”   “那也比某周大学没毕业好吧?不知道周粉在酸什么?酸菜鱼吗?”   “恕我直言,《锦官城》拍的确实不错,至少不会在性向上误导青少年。”   “别人裹脚你裹脑吗?什么年代了,你怎么不和秦始皇谈恋爱?”   “国剧盛典黑幕来的这么快?整个《葬行》从导演到编剧都有奖,除了我弟弟?搞笑吗?”   “草!弟弟强颜欢笑,我好心疼!希望明年的国剧盛典,最佳男配还是你们沈玉也[微笑][微笑]”   周恙嘴角的笑意淡淡,注视着屏幕上的那个奖杯看了好久,忽然暗了眸色,周围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徐导象征性地在他肩头拍了拍。   后台昏暗的直播间里,顾砚神色晦暗,不敢直视屏幕上周恙那双满是失落的眼睛。   乐源紧跟在身后,“沈玉也背后的人很机警,一直把这件事瞒的很好。直到刚才,咱们的人才发现名单被篡改了。”   “这个奖,本来就是小周少爷的。”   “要不要现在说出来?”乐源琢磨着顾砚的意思,“现在完全来得及。”   “烂人动过的,周恙不要。”顾砚轻嗤,温润的面色下是掩不住的风浪,“急什么,你有证据么?”   “蛇往七寸打,我要录音,还要背后的人。”   后背一阵阴冷,乐源抹了把额头的汗,上一次见顾砚这副样子,还是周恙失联的时候。   国剧盛典结束后,谁也没想到,风头最大的是周恙,出糗最大的,也是他。   #周恙陪跑#像个笑话一样挂在热搜第一。   文东在周恙的位置上,没看到人时,就知道出事了。   收尾的时候最匆忙,所有人都忙着打好人际关系,笼络旧关系,谁会操心小小的周恙呢?   周恙其实是打过招呼的,他告诉言桓,自己要回家啦。   他也告诉过现场的工作人员,‘你们辛苦了,我要回去啦’。   他和很多人说再见。   可是他不敢告诉顾砚,也不敢告诉文东。顾砚会对他失望,文东会带他回临城。   天已经很黑了,周恙在路边漫无目的的走着,挨家挨户地找着手工作坊,很多店都已经关门了。   只有一家小胡同巷子亮着灯,里面有一个捏陶坯的老爷爷。   周恙不好意思地蹲在他跟前,“爷爷,我能在你这里捏一个奖杯吗?”   老人抬头,跟前的娃娃长得大眼睛翘鼻梁的,一看就俊的很诶!   老人挥手和他比划半天,指指他的眼睛,像是在问他怎么哭了。   周恙这才知道,老爷爷是个哑巴。   “我不哭。”周恙吸了吸鼻子,拿出自己全身上下最值钱的戒指,递到老人手上,“我,我没有带手机,没有钱,爷爷,你能教我捏一个奖杯吗?”   老爷子擦干净手,把他的戒指还了回去,一边比划让他不要哭,一边给他捏着。   老人没有见过国剧盛典的奖杯,只有印象里拿了长跑才会有的那种老式奖杯。   周恙跟着老人的动作,很快一个漂亮的小奖杯跃然出现在手上。   他还做了一个杯托,拿着雕刻的刀整整齐齐地在下面写了一排字:送给我最好的朋友顾砚。   老人还教他在旁边画了一个平安符。   借着昏暗的灯光,周恙把泥塑的奖杯捧在怀里,再三向老人道谢,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不远处一道灯光闪过,紧接着是汽车的急刹,把周恙堵在路边。   车上人像是气急了,猛地把车门摔上,大步流星地走到周恙跟前。   “周恙大半夜你在发什么疯!”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都在担心你?”   文东差点拉不住盛怒的周悯,只一直使着眼色让周恙先跑。   周恙一愣,捧着手里的奖杯,像是捧着最贵的宝贝,小心翼翼地给周悯看,“哥哥你看,这是我的奖杯。”   小孩眼里没有殷切的讨好,也没有瑟缩,只有殷切得到夸奖的眼神,像是急于得到认可一样,木讷地盯着他,“我很棒的!”   高大的男人没来由地默了声。   从国剧盛典开始的时候,周悯就知道,他弟弟能拿奖,可谁也没想到,棋差一招,有人会在最后动手脚。   周恙软白的手,一点点撑开周悯宽厚的手掌,郑重地把奖杯放在他手上,“能帮我转交给顾砚吗?”   小孩像是下定了决心,眸子垂的低低的,“我跟你们回去。” 第44章 站起来了   初秋的江城夜风刺人。   周恙穿着薄衣,不知道冷一样,和周悯僵持着。   文东脱了风衣包裹住他,知道这小孩爱当真,“小恙啊,没那么严…”   “上车。”   周悯仔细掂量着小家伙让他送的东西,脸色说不上好看,转身不吭声地关了车门。   文东抿唇不说话,从上次周恙受伤以后,周悯的态度一直是这样。   这次有人插手,多半才是正儿八经遂了他的意。   以前周恙又嚣张又不讲理,可是这么十八年不也过来了,也没见有哪一次在外头是受过伤受过委屈的?   上次在彭都直接进了ICU,别说周家那爷俩,单单是他,也好比当头一棒。   江城的别墅比起上次,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兄弟三个齐齐丧着脸进来,电视上还在放着国剧盛典的重播,正放到周恙落选那一块。   周恙淡淡瞥了眼电视,又漠不关心,旁若无人似的,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周老爷虽然诚心盼着小孙子能回临城好好学习,但这一落选,看见周恙那小脸一皱,心里比孙子还难受。   想着上去安慰两句,被身边的文东一把劝住,“爷爷,让他自己想想。”   顾砚收到奖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泥塑的奖杯上,还有小孩清晰的手印,顾砚几乎能想到周恙是怎么边哭边捏好的。   软乎乎的手上,沾着泥浆,哼哧哼哧地喘着气打着嗝,又不服气,又委屈。   看到奖杯底座上那排字时,顾砚眉心微动,神色一如往常静默难猜,“又关起来了?”   “周恙年纪小不懂事,给顾总惹了不少麻烦,”周悯双腿交叠,对于顾砚这副样子他很是乐见其成,“这些日子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话落,周悯起身,临了出门时,忽然顿住脚步,“顾总年纪不小了,多少该有个伴,你不着急,我们周恙也该急了。”   气氛一如既往地沉默。   顾砚默了半晌,带些惨白的修长指尖才稳稳印在小孩的指纹上,恍惚间,他似乎看见小孩笨拙地把奖杯递给他。   身后的乐源踌躇半晌,才拿了心思上前,“顾总,顾家那边有动静了。”   敛了神色,顾砚收回指尖,示意他继续。   “昨天顾惜和顾城在顾家的董事会上因为股权分配起了争执,想来是我们篡改的窃听器有了作用,柳情收到江建的消息全都是和顾惜有关,又怎么可能会把手里的股份分一些给她?”   难怪顾惜要在董事会上闹事,柳情一向偏心顾城,手里的股份留给股息的本来也所剩无几,再加上江建的事,难保柳情心里的天平不会倾斜的更厉害。   乐源抿唇,忍不住还有些担忧,“…只是宋染那边,您把他的消息透露给宋希,难道不怕他把知道的消息全部卖给宋希吗?到时候,我们所做的,不都功亏一篑了吗?”   “这家人天生凉血,撕破脸面,还能心无芥蒂地站在一条船上?”顾砚神色戏谑。   “…那宋希那边要是知道江建和您的身子?”   “他迟早会知道,”顾砚语气淡淡,目光落在小奖杯上面,多了几分柔和,“我等不了了。”   许久,乐源应了声。   他从顾砚身上,头一次体会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周老爷子的寿宴来的很快,家里别墅容不下这么多的人,索性举行在了周家顶层的酒店。   周恙这几天恹恹的,难得到了今天,打起了精神,乖乖穿好衣服,坐在周老爷子跟前。   来贺寿的见着他,没有一个不夸上两句漂亮有本事,电视剧演得好,夸得周老爷子心猿意马,嘴都合不拢。   周恙草草回应两句,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却在四处瞟着。   今天爷爷寿宴,顾砚一定会来的,周恙紧紧攥着手里的酒杯。   可从大早上的,见一个人不是他,见一个人还不是他,周恙急的心神越发不安宁,低低垂着眸子,早没了心情。   忽然一抹暗影笼罩在身边,有人捏了捏他的侧颊。   “…顾砚!”   周恙一喜,猛的抬头,看清来人,眼里的亮色迅速浮现着一层警惕,不悦地打掉他的手,“你是谁。”   那人长得清隽,脾气也好,即便是周恙这么不讲道理,他好像也没有多生气,只是浅浅抿唇。   一旁的周老爷子见着他,可是开心的不得了,招呼着他往跟前来,指指身边的周恙,“这是薛妄,小时候你皮的跟猴一样,多亏了人家照顾你!”   “就是你那部剧里薛爷爷的孙子,你个小没良心的,白瞎了人家对你好,以后你回了江城,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人家,人家可是江大重金聘请的教授!”   薛妄笑说自己不介意,伸手又去揉周恙的脑袋,却被眼前的小孩躲过,目色闪过一抹不虞,被他迅速压了下来。   见周恙不怎么搭理他,薛妄也不尴尬,同一边的周老爷子谈天说地,从金融到政治,侃侃而谈。   周恙自己在里面呆的憋闷,偏偏老爷子还不让他走,只允许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悠。   周恙也不客气,抬腿就走,反正他一点也不希望和这薛什么的在一块。   “诶,那是谁啊?”   “顾家的,没什么好看的,哪次不是顾家那母子两个,没谱儿的很,上次顾惜订婚的那个混混,据说还是他家老二放进来的!”   “可是…可是顾家有人是瘸子吗?”   “顾家哪有瘸子,那个顾家少爷不是早就站不起来了吗?”   那人落了音,不远处迅速哄闹起来,像是进来了什么大人物,惹得大家频频朝门口看去。   “在看什么?”   对于身后莫名其妙出现的薛妄,周恙谈不上有好感,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远远看见有人撑着手杖走了进来,虽然步伐很慢,但是一步一稳,走的人格外心安。   身形越来越清晰,   手杖落在地上的‘咚咚’声,像是敲在了周恙心里。   那人身姿修长,即便是常年蜷在轮椅上养出来的那份温润,却依旧抵挡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深沉,也挡不住站起来那一瞬间的熠熠生辉。   倏地顿了脚步,那人在宴会上环视一圈,直到看见角落里的周恙,冰清润玉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充斥着震惊和委屈的复杂目光落在那人微微发颤的手腕,像是撑着全身的重量。   心疼的一颤一颤,周恙咬紧下唇,默默攥紧了拳头,眸子里若隐若现的,浮起来一层水雾,几乎快看不清他挺拔的身姿。   下一秒,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冲着那人飞奔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乐源:你脑婆快没了。   顾·身残志坚·砚:火山爆发也不能阻止爷站起来[微笑]   晚上加更呀感谢在2021-01-1621:47:31~2021-01-1818:0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凉王破1瓶; 第45章 乱象   周恙猛一头跑到人跟前,却不敢使劲抱,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他跟前,生怕把人撞开。   话也不敢说,默默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周恙想了想,悄悄把手放在顾砚腰间,撑着他。   这小家伙真的是…   顾砚轻啧一声,勾唇看他。   周恙见状,以为是顾砚累了,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一点,小脸涨的通红,“…还是很累吗,那我在努力一点。”   顾砚觉得,不喘两口气,都对不起小孩这么大的力气。   “那就谢谢恙恙了。”   周恙只是想帮顾砚一把,可落在别人眼中哪有这么简单?   周恙拼了命地占人家顾砚的便宜,瞅瞅那小色坯眼神,要不是个子低人家一头,恨不得把人顾砚揽在怀里。   二楼阴暗的楼梯尽头,宋希强硬地扯着身下人的头发,一边蛮横的发泄,一边逼着他往下看。   “宝贝儿快看,”宋希上身依旧穿戴的齐整,低头乜一眼衣不蔽体的宋染,不顾人疼的表情几乎扭曲,只享受着当下,“这么多人刺激吗?”   见宋染不说话,手上力气又大了些。   “恨吗,嗯?”宋希扯着嘴角,洗脑式的讲给他听,“你恨谁?恨我?不对,你看抱着顾砚的是谁,你把那些告诉我有什么用呢,顾砚确实没有残废,可是现在,我不是唯一知道的啊,宝贝?”   眼神瞥过楼下精致懵懂的小宝贝,眼里的□□越发浓重。   宋希把他摁在墙上,幻想着挨操的是周恙,这么一想,果然是了不得啊,爽的头皮发麻。   宋染被人死死钉在墙上,指尖抠的墙上留下几道划痕,上挑的眼睛里淬满仇恨。   “乖宝,”宋希低头,疯狂撕咬着他的耳垂,手底下却给人穿好了衣服,“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好不好?”   “那么,游戏开始喽?”   大厅里有人看不下去,轻轻推了周恙一把。   “阿这,周少爷,这,这不合适!”   “是,是啊,”紧跟着有人凑上来,在周恙耳边低喃,“虽然我不得不夸两句周少爷是性情中人,但要是真喜欢,那,那也不用当着大家的面啊,少爷。”   周恙听了这些话,脸顿时烧的通红,哪里晓得自己坏了顾砚的名节,一时茫然,也不知道该不该放手,“大家,顾砚,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担心你,你站不…”   腰间忽然传来一阵热源,周恙垂眸,宽大的手掌覆在他腰间。   “是有些累啊。”顾砚在他耳边低语,“辛苦小朋友借我撑一撑。”   角落里的薛妄眉峰微挑,径直走向周老爷子。   周恙这里事情闹得大,周老爷子也不能全当看不见,毕竟薛妄可是他请过来的。   冷吭一声,薛妄上前,扶起周老爷子。   “既然诸位都来了,”周老爷子看了眼人群中间的周恙,暗叹一声不成器,“那我便来讲两句。”   “这位呢,是我至交薛正的孙子薛妄,人品上乘…”   话说到这里,不仅是众人有了猜测,连带着周恙,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不对劲。   正想着,周恙人已经被周悯拉了过去,紧紧锢在怀里。   这一抬头,才发现周悯正冷眼看着顾砚。   两人目光交汇,隐隐有滋出火花之势。   周老爷子眼见着这一幕,心里可是畅快,“今天啊,趁着我这寿宴,正好给我那小孙子的事情了了,大家也做个见证,阿妄这个孩子啊,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把小恙交给他,我很放心。”   周恙一怔,愣在周悯怀里半天反应不过来,要把他交给谁?   难怪,难怪从一开始在剧组的时候,薛正就对他那么好。   “阿妄,好好对小恙啊,这我可是当弟弟看的,本来还打算让你们吃个饭呢!”   熟悉的女生在身后响起,周恙回头,是姝佳,她挽着男人和薛妄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兄弟两个。   周老爷子身边的薛妄抿唇应下,“照顾小恙,是我该做的。”   越来越多的碎语涌进耳边,周恙虚虚抬着眼皮。   大哥知道,文东哥知道,甚至是姝佳也知道。这么多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顾砚该怎么想呢。   在国剧盛典上,像占有物一样,他拒绝任何人靠近顾砚。   他跟那些把顾砚囚禁起来的人有什么区别呢?一边对顾砚好,转头却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这是多么恶心的一件事啊。   顾砚的眼神冰冷,不知道是在看谁。   可周恙总觉得,那是在看他。   别看我了,周恙想。   周恙慌张的手都在抖,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咙紧的说不出话。   猛地挣开周悯,周恙站在顾砚面前,害怕,无止尽的害怕涌了上来,“…我,我不知道。”   周恙急的语无伦次,“我,我知道我很差。”   “我不笨的,只是有一点点傻。”   “我很喜欢你的,”周恙笨拙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感,想去拉顾砚的衣袖,却又害怕被嫌弃,“我对你好,我以后赚的钱都给你,我,我会养你的。”   “你,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周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悯蹙眉,他不懂顾砚到底什么好,让他弟弟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种事情。   “我知道,”周恙垂着眸子,声音却异常清晰,“我知道的。”   来宾一看这可是出大事了,正想看个热闹,还好文东反应快,及时把他们‘请’了出去。   来不及看顾砚的反应,不远处闯过来一个男生,走路不稳似的,猛地摔在周恙脚下。   男生瑟缩着身子,颤巍巍地搭着周恙的腿,“你能不能放过我?”   周恙被这样子吓了一跳。   那男生尝试起来,却发现自己下身痛的要命,他抬头那一刻,周恙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周恙,”宋染一把拉下自己的衣服,上面满满全是吻痕,看得人心惊胆战。   在场的几位经历过事的眉头越蹙越紧。   他跪在地上,好看的眸子里噙着水,“…你怎么就不可怜可怜我呢?你什么都有啊,为什么还要跟我抢顾砚呢?”   “他养了我这么久,难道因为你,我就要退出吗?”   养是什么意思?   周恙紧紧盯着那几片斑驳,像是要盯出个洞,轻轻喘着气,手却攥的生疼,他觉得自己这几天一定是疯了。   温润的手轻轻捂住眼睛,断绝了那些污秽画面。   熟悉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他听见那是顾砚的声音,“恙恙,你信我吗?”   默了片刻,周恙微微点头。   “那好,”男人的声音掷地有声,“去医院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狗咬狗咬狗?   感谢在2021-01-1818:03:09~2021-01-1822:4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veronica-莫魏5瓶;天凉王破1瓶; 第46章 解决   宋染抓着周恙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抬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你要做什么?”   “这么重的伤,不去医院看看?”   周恙一想,觉得也是。这个小男生连走路也有困难,应该是要去医院的。   细白的手落在宋染眼前,周恙不太情愿道:“起来吧,我先送你去医院。”   周恙正打算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伸出的手却被顾砚拢在了手心,宽大的掌心包裹着糯糯的小手,莫名的安全感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脏。”   宋染瞳孔骤缩,细细轻喘着。   原来在顾砚心里,是这么想他的。   把他亲手送到宋希手上,现在却又嫌弃他脏?   可是周恙凭什么呢,他仅仅只是生的好,只是会投胎而已。   周老爷子冷哼一声,觉得这人来的可真是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子来,还这么会来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家孙子看清这个男人的狗面目。   养玩意儿养到他们周恙跟前,放浪形骸,真当他们周家几个男人眼睛都瞎了不成?   大手一挥,指着身后的几个男人,碍着孙子的面子,到底没把话说的太明白,“跟着去,可别让人平白在咱们周家的事情上受了委屈!”   周恙‘嗯’一声,满是疑问,就是看个病,哪里需要这么多人啊。   “求之不得。”   顾砚面带笑意,看的周恙小脸一红,莫名想起一句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周恙本想着先给人做个体检,没想到一进江城医院顾砚直接把人交给了乐源。   带着他们去了顶层的房间,窗户还开着,软白的纱随风飘,一看就知道每天都会有人打扫。   “这是我以前的病房。”顾砚语气淡淡,示意他们随便坐。   “没人想来你的病房,没人想听你卖惨。”周悯冷哼一声,把刚要坐下的周恙拉到自己跟前,“坐什么坐,给我站着!”   周恙委屈地缩着脖子,慢慢吞吞地钻到文东怀里,心想就知道凶他。   文东安慰他坐下,狠狠瞪了眼周悯,“你站着。”   顾砚也不拖沓,顺势落座在周恙跟前,“谈谈薛妄的事。”   周悯站在文东身后,也不甘示弱似的,“谈谈刚才的事。”   顾砚抿唇,“先来后到,周总生意人,不会不懂吧?”   “地主之谊,顾总这么老奸巨猾,不会这点待客之道也不会吧?”   周恙偷偷搂着文东的脖子,捂嘴低声道:“…文东哥,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呀!   文东扯了扯嘴角,“见过狗咬狗吗?”   “那就客随主便。”   顾砚乜了眼趴在文东身上的周恙,无框眼镜下的眸子微微眯起,面无表情的往桌上扔了一厚沓的材料。   骨子里的劣性使然,无论看见周恙跟谁在一起,顾砚都会想,该怎么让这小东西知道,男人和顾砚是两个物种。   周悯打开文件,一张照片顺势从里面滑了出来。   照片上是江城一家隐私性比较好的咖啡厅,角落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略显稚嫩,一个西装革履,眉目间几分深沉。   周悯眉心微蹙,把照片递给文东。   “薛妄?”   “沈玉也?”   周恙有点清楚了,这是…要跟他结婚的男人跟他的死对头在一起了吗?   除了这张照片,下面跟着的,就是一张合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薛妄包养沈玉也的条条框框,而开始的时间正是三年前。   薛家有些军政背景,所以拿下国剧盛典的奖,对薛妄来说,并不难。   周恙偷偷乜了眼合同内容,涩气地舔了舔舌头,“好刺激呀!”   顾砚看着周恙似乎对合同内容很感兴趣,微微挑眉,嘴角的笑意愈深,他也觉得很刺激。   “所以,周恙不用回临城,也不能和薛妄在一起。”顾砚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漫不经心,“或者,我把这些东西放出去,让你家老爷子看看,自己深以为信的后辈,是个什么行径?”   “你威胁我,就算薛妄没了,你好像也没有机会吧?”周悯虽然不耻薛妄的种种行径,但是对于顾砚这种心机深沉的,果断谈不上好感。   “世事无常,谁又说得准?”顾砚嘴角带笑,温润谦逊。   周恙搂着文东脖子的手都收紧几分,他隐隐觉得,空气中弥漫着的已经不是硝烟了,是炸、药。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得了顾砚应声,这才进来。   乐源带着颓靡的宋染,手里拿着一份报告。   “顾总,精、液检查报告和DNA对比出来了,来自宋希。”   顾砚微挑眉眼,示意他把这份文件递给周悯。   站在一边的宋染目若死灰,没了乐源的拉扯,再也撑不住,一下颓瘫在地上。   看向顾砚的眸子里,满满都是绝望。   为了一个周恙,顾砚把他的脸面踩在脚下。   周恙看宋染这样子,心里有些触动,想下去扶他一把,被边上的文东拦住。   “你上次过敏,是他做的。”   周恙眸子落在他精致的五官上,下意识攥紧了手,这个男生他见过,曾经自称是他的粉丝。   宋染说,家里人对他很好。   家里人是谁?   顾砚见大家都明白的差不多了,这才缓缓起身,“请律师吧,诬陷不是小罪。”   乐源应声,只听顾砚又说,“顺便和法官讨论讨论宋希强、尖的事,毕竟,伸张正义,人人有责。”   乐源微不可查地叹一口气。   顾总的律师,没有十年,宋染怎么出的来。   宋染要是安分守己,也不至于作成这样。   周悯脸色谈不上好,来这么一趟,合着两件事都不是他顾砚干的,还平白欠了他一个薛妄的人情。   “那就慢走不送?”顾砚下了逐客令,他们自然也不好一直待在这里。   周恙这会子倒是听出他的意思了,垮着个脸正要出去,却被顾砚一把拉住。   “没让你走。”顾砚招招手,身后的乐源又拿起一份文件,“说好有个剧本要谈?”   周悯在顾砚这里揣了一肚子的气,偏偏还不敢当着文东的面发作,只能发狠踹了把身旁的椅子,被文东恼了一眼,黑着脸地走了出去。   乐源眼尖,拽着宋染就往外走。   这下病房里才正儿八经的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恙捧着剧本,坐在书桌的空白处,晃荡着两条细长的腿。   脑子里头满满藏着事,随便一晃都是顾砚曾经和那个男生关系要好的样子。   说不定他也在顾砚家里住过,不对,是肯定住过!   连带着顾砚喊了他几声,周恙也没听见。   直到一张俊脸浮现在面前,把周恙自己吓了一跳,“你干嘛呀!”   好看的眉心微蹙,男人下颌轻抵着周恙的软肩,鼻息之间满满都是小孩奶甜的香味,“宝宝,你为什么凶我,是我这件事做得不够好吗?”   周恙哪里被人这么喊过,一时间脸烧了个通红。   “你,你不许这么喊我!”   顾砚手撑在周恙两侧,把他整个人拦在书桌上,微微屈身,和他平视。   “因为我是个瘸子,所以,你向我表明心意,只是一时兴起?”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没人比我更懂正义   感谢在2021-01-1822:46:07~2021-01-1919:4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扶摇1瓶; 第47章 酒局   气氛一阵寂静。   周恙抿着唇,对上顾砚几分委屈的眸子,握在一起的手紧紧绞着。   不管跟谁在一起,顾砚应该都十分没有安全感吧。   他从小被爱意包裹长大,不知道缺乏安全感是什么样的,可是一听到不能跟顾砚在一起,他就难过的不行。   周恙被顾砚围着,只好从桌上跳下来,蹲在顾砚身前,捏住顾砚的裤腿,想撩起来给顾砚揉一揉腿。   这姿势…   顾砚额角一跳,握住他的手,示意他站起来。   周恙以为顾砚不愿意让自己看,失落的神情慢慢浮现在面上,手下的动作却不停,隔着布料,一点一点给顾砚揉着小腿。   软乎乎的掌心从脚腕到小腿,周恙觉得自己的手还有些冷,哈了两口气,搓搓掌心,才又贴到顾砚的膝盖上,轻轻揉着。   眼眸里一片认真,好像在做一项特别重要的工作。   周恙浑然不知头顶人忍得有多艰辛,单机一样重复自己的动作,呼出的热气喷薄在顾砚的大腿上。   感觉到眼前人绷得紧,周恙轻轻拍两下,想着可能是刚刚站起来,顾砚还不太适应。   一股热源直冲腹下。   顾砚眼眸阖黑,竭力忍住动手的欲望,屈身拉他起来,把人抱在怀里。   “对不起,宝宝,我不应该那么说。”   周恙猛地被人抱在怀里,还有些发懵,手尴尬地放在半空。   按理说,他还没有跟顾砚在一起呢,顾砚也没有说喜欢他,这么抱顾砚,不太好吧。   这么突如其来的表白,或许顾砚一时没有办法接受,也是正常的。   想了想,还是慢慢拍着顾砚的脊背,“安啦,也不用太紧张。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我会慢慢追你的。”   “其实…”   顾砚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恙捂住了嘴。   “不用那么快做决定哦,”或许是怕被拒绝,周恙像个小大人一样,“也许你没有很好的恋爱体验,但是我会尽力啦。”   顾砚挑眉,手下把他搂的更紧了些,“那你会追我多久?”   “…嗯,”周恙紧紧蹙眉,“我会努力比你身边的人都优秀,我会赚好多钱养你!”   周恙说着,从自己背带裤前面的兜里拿出自己时时刻刻都藏在身上的银行卡,递给顾砚,“你看,这个里面已经有三百万了哦。”   虽然还是很少,但是他会努力攒钱啦。   顾砚一声轻叹,真是拿他没办法。   把卡给他塞了回去,又仔细扣上布兜的扣子。   “今晚有个饭局,等会带你去,好不好?”   饭局是徐导请的。   《葬行》播出以后,周恙能接的资源自然是有不少,但是一般到不了他手上。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周家,不允许文东再插手周恙的事,想让他知难而退。公司多少知道点周恙的身份,周家的态度在这里摆着,谁还敢和周家对着干?   李成趁机又从公司截胡了许多资源,重心放在了柳东手上。   落到周恙手上的资源,自然是屈指可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的。   饭局在春满庭,这里的隐私性比较高,一般来这里的,大多是导演和明星。   顾砚刚进来,就被徐导拉着落了座,自然也不能忘了周恙,安排他跟顾总紧紧挨着,旁边就是著名导演木长春。   木长春和徐琛的一向交好,只是术业有专攻,电视剧和电影的圈子,到底还是有差别。   虽然好友徐琛并没有说这周恙的身份,但是这态度,却不得不让人回味。   “顾总,这位小友是…”木长春眼力见儿挺好,能让顾砚亲自介绍,必然更容易探出这人在他心里的份量。   顾砚微微一笑,心下了然,大掌顺势落在周恙肩头,“周恙。”   来之前,周恙还跟他约法三章,不可以表明自己周家人的身份,不然会给人家导演带来压力,毕竟做导演的,讲究的就是合眼缘的演员。   木长春一笑,算是明白了他二人的良苦用心。   周恙的戏他看过一点,《葬行》里面的演技确实可圈可点,但是面对电影镜头,还是有些稚嫩。   顾砚他惹不起,这周恙十有八九也是来圈子里玩票的。   这徐琛啊,还真是会给他找事,更可况,对于那个男二,他心里是有人选的,虽然是个新人,但是演技和为人处世确实不错。   除非是更好的演员,否则他轻易不会变。   周恙一一问好,这才乖乖坐在自己位置上,听着边上三个人侃侃而谈。   明白了个大概,木长春的年代剧《硝烟》正在物色男二,徐导这是在给他们牵线。   木长春的戏一般感情比较细腻,尤其是这些年代剧,一半是冲电影圈的奖项,因此对演员的要求也格外的高。   听出木长春话外的拒绝之意,顾砚漫不经心地挑着唇角,示意周恙出去给自己带瓶水进来。   周恙点头,一想,这可是表现的好机会呀!   春满庭这里离超市不远,周恙利落带了瓶水回来。   上电梯时,忽然听到角落里有什么声音传了过来,像是货架碰倒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李成匆忙跑出来打电话。   匆忙之间对视一眼,谁能想到当初是十几线小艺人现在已经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了呢。   一看到周恙,李成先是一愣,难免有些尴尬,紧接着面色一喜,慌忙朝着他走来。   “小恙啊,你凭心说,李哥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周恙点头,李成对他确实是挺好的,不然《葬行》的试镜哪里轮得到他。   “是这样,你有一个小师弟,遇到一点麻烦,”李成面色尴尬,“我想着你不是周家的嘛,凭你的身份,解决这些事,应该不成问题吧?”   “他是缺钱吗?”周恙恋恋不舍地从布兜里拿出自己的银行卡,捏着银行卡一脚不愿意放手,面色郑重,“一定要还我,好吗?”   这可是他养媳妇儿的钱呀!   “不,不是。”   李成知道周恙脑子简单,索性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拉着他去了角落尽头的一间厢房。   里面的光线昏暗,偶尔闪烁着红绿交杂的灯光,烟酒味齐齐冲过来,惹的人只想打喷嚏。   被人群团团围住的,是一个比他稍大一些的年轻人,几个男人捏着他的脖子,使劲往他嘴里灌酒,几杯酒同时往里头灌,酒水顺着男人喉口直往下落。   预感到不对劲,周恙下意识就要往外跑。   谁知道被李成一把抓住。   “柳东可是周家的人!”   李成一股脑的把周恙往前推搡,低声道:“小恙,这次算我欠你的,你得救救他,不然落到这群男人手里,没他好果子吃!”   “可是你这么说他们未必信啊!”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男人回看李成一眼,又瞥眼看见他面前的小美人,眼睛一下就挪不开了,“他要是周家的,我脑袋给你当球踢!”   “呦呵,李哥这是看我们狼多肉少,成心又送了一个过来?”   李成仗着周恙在跟前,也不甘示弱,“你们够了,当初说只是吃个杀青宴,你们知不知道,这么闹,是会死人的!”   “死人?”一个男人丢了手里的酒杯,从桌上新开一瓶酒,朝着他们两个走过来,“你当初说让柳东演这部剧,我没拒绝吧?”   “现在他稍微有点起色了,我想从他手上拿点东西,不过分吧,但凡他听点话,怎么就会死人?”   男人说着话,目光却一直打量着边儿上的周恙,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愣是想不起来。   扣着软软一顶鸭舌帽,彩虹毛衣套着宽松的背带裤,连脚腕都养的白白嫩嫩的,做起来肯定别有一番滋味。   试问谁不想要?   涩气的舔了舔嘴角,男人猛地把酒瓶往他跟前送,“来,喝了这杯酒,交个朋友?”   周恙别过脸,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男人一把拉住手腕。   “这样吧,我看你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男人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喝了这杯酒,我放你们都走?”   人群里的柳东显然已经被灌多了,上衣扣子被扯到了胸口,李成也急了,在旁边撺掇着,“小恙你就喝吧,你喝了咱们三个人就都能走了!更何况你是周家人,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这话你留着骗傻子去吧!”周恙才不信他,使劲挣着他的手,“别碰我!”   男人得寸进尺似的,一把掐住周恙的下颌,凑着就要往上亲。   周恙胃里直泛酸水,太恶心了。   趁他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抬腿一脚狠狠踹开眼前人,冲着人堆里的柳东走过去。   这边几个人见周恙动手了,自然也就提高了警惕心,手里攥着啤酒瓶,紧紧拦着他,不让他过去。   对付一个人,周恙还有点胜算,但是这么多人…周砭眉,他就是不跑也打不过呀!   “小恙,快给文东打电话!”   提起给文东打电话,周恙就气的哼哧哼哧,顾砚好不容易才给他争取的机会,再让文东知道这件事,他不回临城也得回去了!   周恙藏在李成身后,“你先拦着他们,我报警。”   话音落,手上的手机猛地被李成打落,“报什么警,你一报警,这事闹大了,柳东就完了!”   周恙眼睁睁看着李成把他的手机打落在酒杯里。   边上几个人顺势把酒杯踢到了地上,逼得周恙不得不后退几步,“想报警啊,那多没意思,一起玩啊?”   说着就把周恙狠狠掼在墙上,摁着他的头猛往墙上撞,白的啤的混着往他嘴里灌。   李成愣在一旁,大口呼着气,心想这下全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919:49:38~2021-01-2018:3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凉王破1瓶; 第48章 试镜   半昏半醒之间,门口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透过微弱昏黄的几道光,周恙虚虚抬着眼皮,那人隐匿在黑暗里,他看的不大清楚。   只是那双眼睛,森冷阖黑,透着幽光,像是一头狩猎的狼。   嘴唇微张,紧跟着就是辣的嗓子疼的酒直直往下灌,呛得周恙胸口疼,窒息的感觉直直冲上额头。   他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耳边几阵风擦过,再也没有人用胳膊肘抵着他的下颌,周恙失去重心,直直倒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他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住,那人动作狠戾,耳边不断有痛呼声传来,夹杂着骨裂的声音。   熟悉的气味止不住的往鼻尖凑。   就是这个味道,周恙疲软地瘫在他肩头,细碎的痛意啃噬着肉骨。   他又把事情搞砸了,顾砚仅仅只是想喝水而已,他也没有办到。   顾砚神色晦暗,抬脚狠狠撵着地上每一双碰过周恙的手,听不见那些人的痛吟一样,落在周恙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直到看见瑟缩在一旁发抖的李成,修长的指尖扶了把眼镜,顾砚眉峰微挑,面无表情,“你带他来的?”   “我,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李成慌张的语无伦次,“他是周家人,只要给文东打个电话,就没事…”   “你有什么资格?”顾砚轻哂一声,接过一旁乐源递过来的消毒湿巾,柔柔给周恙擦着脸和脖颈,目光落在发青肿起的额角时,骤然一瞬间的狠戾,“我这人呢,一向睚眦必报。这事是你挑起来的,想来应该也不介意你的艺人多陪几个金主。你说对吗,木老师?”   门口的木长春脸色一滞,额头浸出薄薄一层冷汗。   他怎么会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柳东,明明前几天试镜的时候,他表现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亏得他在顾砚面前把这人说的天花乱坠,本想着断了顾砚的念头,谁知道这是给自己断了后路。   “顾总…说的是。”   顾砚脱下外套,盖在周恙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既然这样,那我们恙恙,就麻烦木老师了。”   木长春一慌,这直接塞人可还行,“不,顾总你误会了!”   顾砚‘哦’一声,调子拉的有些长,说出来的话却依旧谦和,“这是试镜也不给的意思吗?”   “不不不!给的给的,一个机会而已!”木长春擦着冷汗,总算松了口气,心道谁能受得了顾砚这心思诡谲的脾气,“是我误会了。”   “我家小孩,也不爱来这些虚的。”顾砚这才抿唇,看向李成,“柳东是吗,这份大礼,我记下了。”   带着周恙回到江城医院的病房,医生前脚喂了药刚走,顾砚后脚就忙了起来。   刚才厢房里昏暗,他没看清,小孩白嫩嫩的下颌,多了几道硬掰出来的红印子。   蹙眉给周恙脱了黏腻的毛衣,退下外面的背带裤时,小孩手还紧紧捂着布兜,想也不想都知道里面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张卡。   给人剥了个精光,顾砚这才抱着去了浴室。   好在空调温度高,怎么也不会着凉就是了。   周恙淌在温水里,总感觉有一双大手,沾着绵密香气的泡沫,在他身上每一处缓缓游走。   被呛酒的恐惧还残存在心头,他微微缩了缩身子,低低呢喃着,“…怕。”   顾砚心头一紧,动作的手顺着水滑到周恙额角,避开伤处,慢慢揉捏起来,力道不轻不重,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宝宝不怕,只是个噩梦。我抱着宝宝睡,好不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头,周恙应了一声。   早上周恙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从对面的镜子里,依稀能看出包着浅浅一层纱布。   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周恙抿抿唇,拨了拨凌乱的鸡窝头,下床抖着宽大透风的病服,趿着拖鞋满屋子找顾砚。   他明明记得昨天是顾砚把他抱回来的呀。   顾砚靠着沙发,指尖落在键盘上,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昨天春满庭的事情被狗仔拍了下来,网上到处都在传‘周恙错失最佳男配,深夜陪金主彻夜买醉。’   粉丝都在等周恙和公司的声明,然而一个也没有等到。   门口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周恙先是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顾砚在忙,又不好意思进去打扰人家,干脆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寻思蹲在门口上个网。   谁知道一打开微博,热搜第一挂的又是他。   #周恙醉酒打架#   看清了事情原委,周恙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好烦呀。   这下文东哥又要知道了。   不过估计也不会替他处理这件事,周恙想了想,他和原来那家公司的合同也快到期了,正好借着这个名头,和李成划清界限。   猛地被人腾空抱了起来,周恙一个心惊,被身后人直接放在了沙发上。   顾砚两根手指夹住他的鼻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恙盘腿坐在沙发上,托腮摇头,一个劲儿地盯着顾砚看,等到顾砚抓住自己的视线了,就又跟只小鹌鹑一样缩回脑袋,默默低头冥思,为什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好看,性格又这么温柔呢。   “那些事乐源已经在处置了,不用担心。”顾砚递给他一杯温好的奶,“我不想让你们一直帮我,”周恙舔着嘴角的奶渍,眉头却轻轻蹙着,“顾砚,我想自己试试。”   不等顾砚开口,周恙就盘算着,“我去昨天的酒店调个监控试试,至少可以洗白我不是去陪酒。至于他们说我没有拿奖那些的,我不在乎啦。”   “宝宝,演员是演员,经纪人是经纪人,各司其职,才不会乱套。”   “身为演员,你已经很敬业了。”   顾砚挑眉,说起来,沈玉也这笔账,他也是要算的。   周恙‘啊’一声,不太懂他的意思。   “你不是说要赚钱吗?那就来‘观云’,赚的钱直接交给我不好吗?”顾砚抿唇,“还是说,你说养我,只是逞口舌之快?”   那必然不是。   如果能到顾砚的公司也好,这样他演戏的分成就不用给别人了,合同在顾砚公司,也不用担心文东哥会把他带回去,而且他还可以跟顾砚一起工作!   光是想想,都觉得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呢。   正想着,手机震动起来,周恙刚好接到了木长春的电话。   听着电话,周恙眉头一点点展开,最后落了句‘谢谢导演!’。   猛地从沙发上跳下来,站在顾砚跟前,周恙眯眯眼,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我明天要去试镜啦,就是昨天木老师的戏哦。”   顾砚低头,轻‘嗯’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眼里难得一见的宠溺,“那小周先生要多多赚钱啊。”   “我负责赚钱养家,”周恙脸颊有些红,拍拍胸口,“你负责貌美如花!”   试镜的场地里周恙看见不少熟面孔,大部分都是国剧盛典那天见过的,大家相处的还算友好,这会子见了也不会有多尴尬。   木长春老师的电影,即使是一个男二,依旧有很多比他优秀的演员来试镜。   “小周老师,千万别紧张呀!”   跟着周恙的,是顾砚给他找的助理,叫赵溪,是个妥妥的生活助手。   “你别叫我老师我就不紧张。”周恙呼一口气,站在角落里看着剧本。他要试镜的角色是,梁怀生。   自从《葬行》火了以后,很多人发现了耽改的商机。   《硝烟》就是这样一部剧,这个剧本同样是一部同性恋的题材。   梁怀生身为男主傅红杉的竹马恋人,在傅红杉出国留学之际,仅仅因为他一句‘铁马冰河入梦来’,不顾家人劝阻毅然投身军旅,后不幸以身殉国。   从此活在傅红杉的回忆中,成为男主傅红杉下一段际遇的缓冲剂。   “周恙!”   不远处一道稍加蛮横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周恙的思绪。   周恙抬头,看清来人,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   “你也来试镜?”沈玉也挑眉,“你那演技,能撑得起梁怀生吗?”   “可别忘了,是谁前几天的国剧盛典,差点都要哭了?你不会还以为,梁怀生跟宋清止一样,是个傻白甜,随便演一演就可以了?”   语气带一点沾沾自喜,沈玉也就爱揶揄他。   前两天《你好》的节目放了一半,大家看了个密室都去骂他沈玉也了,好像就他周恙扛起了节目效果似的。   这一句话戳到了周恙的痛处,自己演过的角色是有亲身体会的。   他真正经历过宋清止的心路历程,其中一二,别人是说不清楚的。   周恙甚至怀疑,这沈玉也是不是真正看过《葬行》。   赵溪护犊子一样把周恙护在身后,“早就听说沈玉也表里不一,现在一看,还真是啊,你管我们小恙能不能演呢,那有的人啊,奖都指不定是怎么来的呢!”   沈玉也微眯眼,“你知道什么?”   “我们知道个屁呀!”周恙懒得搭理他,提起薛妄他就来气,什么人嘛,把他的奖都搞没了。   爷爷还说顾砚骗钱,他看啊,就是薛妄想骗钱!   转身就带着赵溪就往别处走。   “那我就等着你刷下来?不要以为傅红杉是言桓演的,你就有机会上位。”沈玉也轻嗤一声,想起今天的热搜,心想还真是来得及时,凭着木长春的性子,怎么会用周恙这种人?   他的钱来的不干净,也不见得他周恙就有多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只要我起得早,就没人发现我占便宜。 第49章 试戏   试镜刷得很快,基本上一次过,能不能过全凭木长春一句话。   前面排了十几个试镜演员,基本上都没有木长春满意的,还有几个被骂的狗血淋头。   骂完了还要看一眼周恙,像是要给他个下马威一样。   连沈玉也也没逃得过,吭哧白咧地说了半天,尤其是他那个奖,水分有多大自己心里没个数。   一旁的赵溪闷哼一声,“柿子就知道挑软的捏,小周老师,这木导演怎么感觉成心为难咱们!”   周恙心想,可不得恨他呢,要不是那天撞破了柳东陪酒,木长春也不用这么麻烦的再找一个演员。估计人家现在已经开拍了都。   那边一声喊,轮到周恙试镜了。   梁怀生生性执拗,却一腔正骨,虽然是因为傅红杉留下的那句诗,才选择了参军。但更多的,时看到当时民不聊生,水深火热的残状,心生不忍。   周恙抽到的片段是梁怀生不顾家人阻隔,毅然决然奔赴前线,家人无法前来相送的片段。   木长春一拍版,示意周恙开始。   火车站门口人来人往,偶尔路过几个卖报纸的小孩。   梁怀生提着手提箱,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最后看了一眼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隐约看到梁府门口的那颗大树如今已经茂郁葱茏。   难以言喻的情绪从胸口蔓延,梁怀生不自觉攥紧了手。   这一去,尚不知,何日是归期。   登上火车那一刻,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   “怀生!”   “生哥!”   猛然回头,父母姊妹齐齐相送。   小妹尚年轻,哭的梨花带雨,拉着他手上的箱子,问他能不能不走。   唯有父亲,在一旁默不作声,只递他一封家书在手中。   梁怀生忍着喉口的酸涩,与他们一一别离,登上车后,便再也不看窗外那些不忍别离的手。   揭开黏信的蜡油,只有短短十个字。   “相逢无纸笔,传语报平安。”   梁怀生缓缓别开脸,带着几分英气的眼角洇出一圈淡红,珍惜地把那张纸叠了几折,放进随身的怀表中。   如果梁怀生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亲人,必然不会如此决绝。   片场一阵寂静。   木长春看入了迷,还是旁边的编剧推搡了他一把,这才反应过来。   “你这长相不太适合梁怀生。”木长春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啊?”周恙红着一圈眼睛,显然是还没有走出来。   如果说是演技上的问题,他可以慢慢琢磨,可是总不能梁怀生长得什么样,他就得去整成什么样子。   一旁的赵溪适时递上纸巾,“既然木导这么说了,那至少证明我们小恙的演技还是可以的,比那谁强多了吧!”   赵溪拉着周恙就要走。   木长春心一慌,别扭地看了眼赵溪,又瞅瞅周恙,“急什么!我也没说不要他,到时候上妆试试!”   “那这是…定了?”赵溪不确定的问。   “嗯,周恙演技确实可以。”   木长春不敢看周恙的眼神。   他总觉得,这小孩对于这些人际关系的门门道道什么也不懂,但那双眼睛太过清澈,总能看透人心。   “那什么…”木长春很少对演员拉下脸,但那天和顾砚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确实是对周恙的否认,“小周啊,那天的事,确实是我不对。”   周恙眯眯眼一笑,“没事呀!”他也不知道木导说的什么事。   出去的时候,迎面被一个人撞倒在了地上。   屁股墩直直坐在了地上,疼的周恙眼泪花子都要出来了。   “没事吧?”   那人走得匆忙,像是被人追一样,只顾着低头走,一不下心就给周恙撞在了地上。   周恙被他扶着慢慢站起来,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呢喃,“…屁股疼。”   那人一阵静默,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侧身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周恙正准备发火呢,一抬头,就看见那人带些冰凉的眼角,奇怪的,肚子里的火就发不出来了。   “有人追你吗?”周恙一边躲他的手,一边嘀咕,“你力气太大了,打得我屁股疼。”   那人立马停了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四处看了看,末了,只剩下一句道歉。   等周恙抬头的时候,人已经没了踪影。   一旁的赵溪赶忙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周恙擦手,“现在这人啊,怎么做事都这么莽莽撞撞的,撞了前辈也不知道去医院看看。”   周恙‘啊’一声,“他也是我们剧组的吗?”   “嗯啊,这颜宝玉,Rush组合里的那个候补,”赵溪任劳任怨地围着周恙转了个圈,确定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就是跟你搭戏的男四,梁怀生的战友,谢空,下场比你还惨。”   “不过啊,”赵溪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一点,“我听说,他是被包养的。”   试戏的地方离顾砚住的地方有些远,中午应该是赶不回去了。   于是两个人一合计决定先在这里找吃的,挑了家隐私性还算好的餐厅,周恙看着菜单上的菜名,犹豫了好久,才戳了戳赵溪。   “为什么这里的菜这么贵?”周恙指着一道干煸四季豆,上面的标价是238。   “…阿这”,赵溪一愣,心道周恙好歹也是东北首富,怎么这点钱还当钱使。   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赵溪这才低声道:“你在顾总家里吃的菜全都是米其林大师做好送过来的,跟这个都不是一个级别好吗?”   “甜粥老师,你们有钱人,都这么抠吗?”   周恙惊的瞪大眼睛,他…他怎么不知道养顾砚要花这么多钱啊!   “那,那我们少吃一点好啦。”周恙瘪瘪嘴,现在他也不能用周家的钱来养顾砚呀,只能处处省。   到最后,赵溪也只含泪吃上了一碗牛肉面。   牛肉面怎么啦!   周恙不服气,要不是开戏减肥,他才不要把牛肉夹给赵溪呢。   顺带还给顾砚发了条信息。   【周饭王:砚砚,我以后会学着做饭哒,不会让你饿肚子哦。[兔兔发誓]】主要是米其林大师,他周小抠门请不起呀!   气氛一片和谐,直到头顶一片阴影拢着周恙。   周恙差点吃到一口蒜末,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位高大的男人,他总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你挺眼熟的,”周恙紧紧盯着他盘子里的自助海鲜,默默吞着口水。   吃一口一千八!   吃一口一千八!   白花花都是银子呐!   他可真有钱,周恙想。   看着周恙这副娇憨样,男人嘴角不自觉扬了上来,盘子往他跟前递了递,“要吃吗?”   摇摇头,周恙往旁边挪了点,“…你要坐在我们桌子上吃吗?”   “我是薛妄,”男人不可查地叹一口气,“你又不记得我了?”   手里的牛肉面顿时不香了。   周恙看着他那海鲜都没劲,一屁股墩又利落地挪了回来,“坐不下了,你去和别人拼桌吧。”   难怪觉得他眼熟,原来是薛妄那个骗子啊。   薛妄看了眼旁边赵溪,示意他往旁边腾个位置。   赵溪又不傻,来之前乐源可是特意给他培训了周恙的人际关系网,哪些人能见,哪些人不适合交往,她比周恙都清楚。   “小恙,你对我的敌意非要这么大?”薛妄面色依旧温润,只是拿着盘子的手微微泛白,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周恙闷哼一声,猛吸溜一口牛肉面,嚼完了这才含糊道:“你差点害得我不能演戏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薛妄面不改色。   “…咳咳咳咳!”周恙被他这话答得猛一口辣椒卡在喉咙,“…你故意的!”   薛妄放下手里的盘子,一边给他顺着背,一边拿着纸让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周恙别过脸,重新拿了张纸吐在上面,拉着一旁的赵溪,就要往外走。   薛妄却半步不退地,把周恙堵在沙发的缝隙里。   赵溪哪里还敢耽搁,顺手一个微信发了过去,拦身在周恙面前,“薛先生,首先你包养的不是我们周恙。其次,我们周恙和你仅仅只是萍水相逢,谈不上这么熟吧?”   周恙才不管这么多,他就是不喜欢薛妄,干脆趴下,从桌子下面的缝隙里钻过去,还冲赵溪招招手,“溪溪,下面很大的,能爬过来。”   赵溪:“…”好歹您是个明星,这么利落的钻桌子腿,不,不太好吧。   当初第一眼见周恙,她也是稀罕的不行,谁知道处着处着,才发现这孩子纯粹就是缺心眼。   见周恙执着,赵溪犹豫半晌,哆哆嗦嗦地钻了过去。   起身周恙拍了拍身上的土,一仰小脸,冲薛妄哼一声,“区区小身板,能拦得住我?”   角落的一张桌子上。   男人强硬地掰回颜宝玉的脸,神色阴翳,“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不要当着我的面,看其他男人。”   颜宝玉沉一口气,把目光从周恙身上挪开,对上男人阴沉的俊脸,不紧不慢道:“虞先生,他是我的前辈。”   “我管他是你什么辈!”虞深手劲大,很快在颜宝玉下颌上落下一道红痕,“所以你这次跑出来,就是为了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兴趣的铁汁可以看看颜宝玉的文呀,恙恙这篇文副cp不会涉及太多!   总裁的金丝雀养歪了   心机美人受x二哈霸总攻   颜宝玉人如其名,是块难得的璞玉。   虞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为将其收入囊中,潜心钻研金丝雀文学。   助理:虞总,养情人很简单的,用钱就行。   虞深眉头一蹙:把嘴给我闭上!宝玉像是贪钱的人吗?我告诉你,他视钱财如粪土!   隔天颜宝玉就红着眼睛敲开他的门:虞总,您能不能借我一百万?   果然知识就是力量,有钱能使鬼推磨,金丝雀文学还不如助理打脸来的实在。   虞深:他有苦衷!他绝对有苦衷!   转头就看到颜宝玉和别的男人同吃一块蛋糕双双飞上热搜虞深:颜!宝!玉!你!没!有!心!   无论虞深怎么努力,颜宝玉始终雷打不动。   虞深眸色阖黑,既然如此,只能贯彻金丝雀文学的终极奥秘--打条笼子把人关起来再说。   果然安静了几天。   正当虞深为自己的杰作深深满意,准备慢慢驯服金丝雀的时候,谁能告诉他,笼子里这个脱得光不溜秋,一脸柔情蜜意盯着他的男人是谁!   颜宝玉舔舔唇角:虞先生,是你自己不跑的。   虞深:我的金丝雀好像…变异了,怎么治,在线等挺急的。 第50章 看电影   薛妄立在原地,盯着周恙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说话。   直到沈玉也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沈玉也眉头轻蹙,“…你看见谁了?”   薛妄摇头,“你没告诉我,那天和你竞争的,是周恙?”   “你当初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他是我的死对头么?”沈玉也摆盘的手一顿,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满,“你就从来没操心过我的事,难道你的心里就真的只有你那些破实验吗,那你继续回你的江大做教授好了?”   “薛妄,我也可以找其他人,不是只有你。”   薛妄拧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他好像不该给沈玉也这么多选择。   沈玉也真该庆幸,他这性子,像极了当初的周恙。   沈玉也以为他妥协了,闷哼一声,拉着他的袖子,“好啦,我知道是我太多疑了,以后不会了,吃饭吧。”   薛妄清冷地点头,坐在刚才周恙的位置上。   沈玉也盯着薛妄桌面上漏出来的一根面,面色闪过一抹不虞,下意识要喊服务员过来。   薛妄先他一步,用纸巾捏着面条,丢在垃圾桶,脑海里一闪而过周恙嘬着面条的样子,像是小仓鼠,两颊鼓鼓地。   沈玉也轻叹一口气,想起今天的试镜好像不太顺利,顺势坐在薛妄跟前,“诶,哥哥,我今天试镜了。”   薛妄虚虚抬着眼皮。   “我没怎么有把握。”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知道了。”   沈玉也带些冰凉的手趁机伸进薛妄板挺的西装里,如果这不是公共场合,说什么他也得把薛妄拉到床上酣畅淋漓地做一场。   薛妄对性伴侣的要求高,洁身自好是第一,准确来说,在沈玉也之前,他也试着找过几个,但次次都不甚如意。   只有沈玉也,在他跟前的时间最长。   时间一久,沈玉也自己也觉得,薛妄离不开他。   沈玉也手下越不安分,薛妄眸色一深,淡淡瞥他一眼,拉着人就往外走。   周恙气呼呼地往外冲,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里面停着一辆熟悉的宾利。   眉间一喜,顾不得身后跟着的赵溪,撒欢儿的小鹿一样,冲着刚下车的人就冲过去。   把人抵在车上,周恙埋首在顾砚的胸口,这里闻一闻,那里摸一摸的。   “你怎么这么香呀!”   原本冷着脸的顾砚,一转身就被周恙抱了个满怀。   整个人可见的融化着,额头抵在周恙的发旋儿上,宽大的手紧紧搂着小孩细瘦的腰。   单单是抱抱顾砚,周恙还觉得不够,哼哼唧唧的,半天不想离开顾砚。   尤其是刚才见了薛妄,心里越发不舒服。   这样感觉好贪心呀,他想。   抿唇看着他,周恙犹豫,如果这个时候亲了顾砚,他会不会生气呀。   脑袋还在想着,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   踮着脚尖,周恙蜻蜓点水一样,在人侧颊上软软嘬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口水完完整整地印在了顾砚脸上。   顾砚眸色微变。   简直要了命。   周恙还以为他介意,急的耳朵一红,赶忙拢着衣袖,“…我给擦,擦擦。”   “我刚才路上的时候,漱,漱过口了,”周恙紧张地在顾砚跟前站着,委屈的哼唧着,“不脏的。或者,你觉得我占你便宜,你亲回来恶心恶心我…”   周恙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坏啊。   顾砚擒着他的下颌,逼他直视自己,“让我亲回来?”   小孩鹿一样雾蒙蒙的眼睛里满是犯了错之后的怯懦,那些说出的话,在这种眼神的衬托下,越发纯欲,勾的人一发不可收拾。   周恙不想这样的,搞得大家好像在做交易一样。   他被迫钳着下巴,又不敢对上顾砚逼仄的眼神,只能垂眸,眼睫轻颤着,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只能亲一下,我刚才也只亲了你一次。”   感觉到顾砚的气息越来越近,灼热的气息喷在周恙耳边。   周恙呼吸紧凑,软乎乎的小手攥在一起,下意识闭上眼,连红润的嘴唇也不自觉地撅起来。   天呐,好紧张啊,他,他真的要亲我啦。   耳边一声轻笑,周恙整个人被调转,被顾砚摁在车门上。   “所以恙恙在耍赖吗?”   “上次在《葬行》的剧组,你亲过我了。”顾砚说话总是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耳垂,湿糯糯的,像是被舌头舔过一样,“吃火锅的时候,说我是你的男朋友。宝宝,你还想占我多少便宜?”   耳边恍若惊雷炸开,从脖子跟儿开始泛红,心跳的节奏像是杂乱无章地鼓点,‘砰砰砰’的想着。   周恙猝不及防地睁开眼,哼唧两声,转了个身趴在车身上,头紧紧埋在胳膊里,背对着顾砚。   我怎么可以这么坏啊!   周恙恼自己的不行,左手一巴掌拍在自己右手上,怎么一直占人家便宜呢!   下次不可以这样啦周恙!   再喜欢也不可以乱动手的呀!   洁白如玉的后颈就这么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   顾砚不自觉挑眉,所以,周恙这是在测试他的底线么。   阖黑的眸子清冷,伸手抵在周恙身侧,紧紧把他圈在怀里,然后,低头。   “对不…”   话还没说完,后颈便被身后人轻轻叼住,嘶磨着,成心折磨周恙一样,用牙齿一点一点地磨着。   身后的男人呼吸粗重,周恙吓得浑身紧绷,趴在车身上,动也不敢动。   就这么僵持着,他感觉自己后颈湿了一大片。   许久,周恙忍不住哼唧,轻轻蹙起眉,“…你,你怎么咬我啊,我都只是亲你。”   那人冷静片刻,舌尖微卷,标记一样扫过最后一处温热。   “只许州官放火?”   察觉到周恙的轻微颤栗,顾砚松了口。   从身后紧紧搂着周恙,顾砚眉心微蹙,可能吓到他了,声音带些沉重,“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不是故意咬你。”   片刻,顾砚松了手,“对不起。”   明明是他的错呀,怎么让顾砚道歉了呢!   顾砚的情绪突然低沉,让周恙刚刚提起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顾砚好像不太开心,难道是自己的追求方式有问题了吗。   周恙转过身,捂着脸的手漏出一点点缝隙。   依稀能看见顾砚的脸色有些白,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想起以前看过的剧本里那些追人的套路。   轻轻扯了扯顾砚的衣角,周恙试探问道:“我,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电影院来来往往的,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   周恙捂着口罩,戴着松软的毛线帽,把自己包裹了个严实。一边提防被人认出来,一边紧紧攥着顾砚的胳膊,踮脚在他耳边,“我们看恐怖片好不好呀?”   这样的话,顾砚要是害怕,他周小恙不就有了用武之地嘛!   带些算计的眼神落在顾砚眸子里,散开淡淡一圈涟漪。   小孩啊,心思总是藏不住。   两人拿着票在门口等着。   旁边传来一阵阵的讨论声。   两个男人紧紧挨着一处,有些眼色的,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高一点的男人西装板挺,眉目温润,眼神时时刻刻不落在身边的小朋友身上。   稍微矮一点的,眉眼软糯,眼睛明亮…   “老天爷,他俩也太配了!”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在身后响起,“这就是霸总攻X学生受吗?”   “爷搞到真的了!”   “…等等!”   旁边的女孩一声惊呼,“这人,怎么有点眼熟啊,有点像那个谁?”   “周恙吗?”站在她旁边的女孩拍了拍她的肩头,“安啦,我们宝贝今天去试镜了,怎么会在这里,还跟这么一个男人在一块?”   “我宝贝的合约要到期了,在这破公司,什么事不顶,还得我崽天天被误会,前两天还被曝陪酒某公司高层,淦!我不信!”   “据说粥崽会去‘观娱’?那不就是沈玉也的前公司?”   那女生表情瞬间有些嫌弃,“沈玉也自己看公司不行要跑路,现在‘观娱’是内娱老大,他就算想回来,也得看看顾爸爸同意不同意!”   “以后罩我崽崽的就是内娱老大,我看看,谁还敢潜规则弟弟!”   周恙默默吞了口口水,心想还好他捂得严实。   白天看鬼片的人不多。   偌大的观影厅里,除了前排的几个人,就是后排的周恙和顾砚。   影片的开头就很刺激,一间空荡荡的木屋里,房梁上吊着一个尸体,长长的头发垂在额前。   周恙‘嗬’一声,就这?   猛然间,猝不及防的,女鬼撩开头发,整个屏幕里,满满都是女鬼流着血泪的照片。   草率了。   4D眼镜下的周恙被那镜头吓得懵了一瞬,下意识就捂上了顾砚的眼睛,把他摁在怀里。   顾砚顺势把下巴松松抵在周恙肩头,小孩身上软软的香味缭绕在鼻尖。   片刻,顾砚把头埋得更深。   顾砚像是害怕了,一直往他身上凑。   周恙想,这片子挑的真烂,演的啥他不敢看,顾砚也不敢看。   好烦呀,花了他快一百呢,牛肉面都没这么贵!   “抱紧我。”顾砚声音有些低哑。   “你怕啊?”周恙看看四周,大家都吓得无暇东顾。   顾砚委委屈屈哼一声,像是回应他的话。   喜滋滋的,周恙眼睛闭的紧,才不看电影放了什么,揽上顾砚劲瘦的腰,细细拍打着,“啊,你要勇敢,这有什么好怕的呢?”被人依赖的感觉也太好了吧。   周恙整个人几乎伏在顾砚身上,丝毫察觉不到即将到临的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每天都费尽心思搞点JJ不允许的东西。   晚上加更呀~ 第51章 又上热搜   “恙恙?”顾砚在他耳边低喊,拿过一边的棒球帽扣在他的小脑袋上。   怀里人非但不应声,还嫌弃他聒噪似的,一巴掌捂在顾砚嘴上,顺势又坐在顾砚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浑身一松,往里滚了滚。   这幅样子显然是看累了,又睡着了。   软乎乎的趴在顾砚身上,不知足一样,还在人家身上扭来扭去,不管换成什么姿势,都觉得睡得不自在。(单纯睡觉,别锁了)   “…好烫啊。”   周恙觉得不舒服了。   浑身都烫,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就听到了耳边沉重的呼吸。   睡梦里,他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块烙铁,生烫。   干脆又迷迷糊糊地想从顾砚身上爬上来,不曾想,反倒被人紧紧锢在怀里,不能动弹半分。   “周恙,”顾砚哑声,“别动。”   梦里朦朦胧胧中听到顾砚在喊自己。   周恙好想告诉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坐在凳子上起不来啦!   把人往身前摁了摁,顾砚借着幕布的光,低头,小孩圆润的喉结落入眸中,不加思索地含了上去,又吸又吮,偶尔还发出‘啧啧’水声,湮没在巨大的尖叫声中。   周恙微微蹙眉,不要咬他啦,好烦呀!   顾砚见他发了小脾气,眸色更加深邃,离了小孩的喉结,那处一片浅红。   瞥见水润的红唇,顾砚一声喟叹,不自持地又低头咬了上去,舌尖描绘着周恙精致的唇形,不能满足内心逐渐膨胀的欲望。(真脖颈以上,别锁了)   浅尝辄止。   出了电影院,周恙还是有点迷糊,怎么看个电影还能趴在顾砚身上睡着呢。   捏了捏发酸的脖颈,周恙一步一个脚印,踩着顾砚的步子走。   猛然撞上前面的肉墙,周恙轻哼一声。   顾砚回头,一副餍足的神态,“怎么了?”   周恙指指自己的喉结,又挠了挠,“这里好痒呀。”   顾砚轻轻拨开周恙脖颈间的围巾,目光驻足在小孩泛着红点的脖颈,指尖轻轻摩挲着。   “是啊,”顾砚蹙眉,似乎对那抹猩红有着别样的执着,“已经秋天了,怎么还有蚊子?”   周恙摇摇头,表情有几分委屈,为什么蚊子都要来找他呀。   跟在他们身后的女生脚步一滞,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了。   搞基的常见,搞基的帅哥稀有啊!   拿出手机当下就拍了几张,发在了某乎上。   【有人否:星光影院偶遇帅哥和他的小帅哥,我淦,长得帅的都去搞基了吗!】【补充:高一点的小哥哥好像有有一点点缺陷,走路好像不太正常,但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好在不妨碍哥哥的盛世美颜,淦,我已经有一万字小黄文在脑海中生成了!】【卧槽!我也偶遇了,我还说发帖呢,结果姐妹你先了,这个矮一点的小哥哥超级像我们周恙!!】这话一出,迅速吸引来一大批甜粥粉。   【甜粥:我他娘的淦!这件乳白羊毛衫…弟弟好像有一件。】【分筋错骨手:恭喜楼上塌房哈哈啊哈哈哈,粉周恙好惨,心理素质太差不行哈哈哈!】【白月光:别乱说,弟弟事业上升期,不会这么傻的跑去谈恋爱,毕竟前两天还有人造谣我们弟弟陪酒[微笑]】【散场电影:你们弟弟陪酒不是很正常吗,不然你以为你弟弟是怎么天天名牌挂身?】【粥哥:楼上真的ex,《你好》节目里弟弟的朋友一出手就是限量版的宾利,你觉得弟弟的家境会很差?不知道您是吃了打大蒜吗,嘴这么臭?】【没道理:你弟弟出手就是宾利?陪酒陪来的,以前在娱乐圈有多落魄,现在就有多风光,你写小说呢?】【楼主:诶,不是,这只是发个照片而已,没必要在我的帖子下面吵起来吧,再说了,本人对周恙无感,被你们粉丝这么一闹挺,瞬间路转黑?】【可以吗:无感你发我们弟弟照片,搞笑呢?】   事态一经发展,周恙陪酒的热搜顺势又有了上升的苗头。   接到乐源电话的时候,周恙正忙着系安全带。   一登微博,才知道自己和顾砚又被拍了。   #周恙陪酒#   #周恙穿假名牌#   #周恙电影院#   依旧是那天在包厢里被人灌酒的视频片段,明晃晃的被几个人摁在墙上,不得不引人深思。   还有周恙这几天穿的衣服,节目组里穿的衣服,一一都被扒了出来。   啊…这。   周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自从醉酒从顾砚家里醒来,除了原来身上穿的几件衣服,基本上都是顾砚找人给他做的衣服。   顾砚肯定不会穿假的呀。   再说了,以前文东哥在的时候,他的衣服都是文东哥亲自负责的,是周家在国外专有的设计师设计的,这个热搜简直上的莫名其妙。   顾砚看着热搜的点击量越来越高,下面骂周恙的人,也不在少数,扯了扯唇角,一个电话打给了乐源,“开始收网了。”   那边的乐源一得令,各种公关措施纷纷上场。   【观云娱乐:恭喜周恙成为我司专属艺人,于今日起,成立周恙工作室。另,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所有侮辱周恙先生名誉,并对周恙先生造成巨大损失的,我们都会追究其刑事责任。】【观云娱乐:周恙先生之前出席国剧盛典等节目的礼服来源:Vivi先生;近几日的服装来源:M国life先生。】【观云娱乐:还原事实真相。[视频]】   视频正是周恙在电梯间偶遇李成的那一节视频。   对于电影院的事,却只字不作回应。   【卧槽!我没看错吧,弟弟真的签了观娱??内娱第一啊,我淦!】【楼上稍安勿躁,这都不是最牛逼的,Vivi和Life先生!!才是重点,这两位先生没有自己的设计公司,但是望周知,他们的衣服从不外借,只为HIGH阶层服务,各位明白我意思吗???】【没听说周恙是什么二代啊,官二代吗?】   【先别管弟弟什么二代,艾特那几个骂我弟陪酒的大V,他妈的,这视频够清晰吗,真是毙了你大爷的,我弟弟这么牛逼,需要靠陪酒换资源?】【没看错的话,那个拉扯弟弟的人,是以前的经纪人李成吧,他为什么把弟弟拉进去?】事情越发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乐源私下联系了几个大V,把包厢里面在顾砚赶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一起曝光了出来。   【爱直播v:简直不可思议[微笑]】   【what????弟弟去救人,结果被傻逼拖了后腿,他妈的,都说了报警报警,你他妈为了那个什么柳东,让我弟弟陪酒。你他妈去吃屎?】【恕我直言,这犯法了吧,柳东是哪位菜鸡?】   【难道没有人关心电影院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吗?】【我了个大槽,速来吃瓜,观娱就是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对方连个裤衩都没剩!】【月底有大瓜,各位千万别错过!】   不出半个小时,#柳东李成#上了热搜前十,被大家骂了个狗血喷头,光是陪酒,陷害周恙,傻逼行为足够断了这两人的娱乐圈生涯。   周恙翻看着大家的评论,感叹大家变脸的速度,“月底还有什么瓜,我怎么不知道?”   顾砚揉了揉他的脑袋,嘴角泛着冷意,“自然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那我秋天种一个顾砚,来年春天是不是还会收获好多顾砚呀哈哈哈”周恙越想越开心,在空中给顾砚挖着坑,然后摸一把开车的顾砚,种进自己挖的坑,“挖一个坑,种一个顾砚,挖一个坑,种一个顾砚,来年收获一大把顾砚!”   “你确定?”顾砚幽幽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周恙:收获好多顾砚呀,开心心。   顾砚:猎杀时刻,顾狗本色。 第52章 受伤   拍戏的地点选在了江城的一个小镇。   进组的日子很快,周恙先前的综艺给自己圈了不少好感,加上剧组有言桓这个和事大佬,刚进组不久就被大家认了个脸熟。   “弟弟,你又给组里买了奶茶吗?”   剧里的唯一一个女一号凌云的饰演者孔余珊冲他跑过来,齐耳的短发精干利落,因为演戏的落灰还没有擦去。   身后跟着的助理捧着一大袋奶茶。   孔余珊声音这么大,别人想不听见都难,周恙‘啊’一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边的赵溪正在给他扣西装上的扣子,抬起头给他解释。   “甜粥老师,别慌,奶茶都是顾总送的,没有芒果味的,放心喝!”   眨眼间就看着一堆人,成峰地冲周恙涌过来,又是搓脸,又是揉脑袋的。   “天!以后周恙就是我爹,在这个剧组周恙非给我养胖不行!”   “前天是烤鸭,昨天是多肉盒饭,今天就是奶茶加布丁,弟弟你是不是不怀好意,把我们养胖了,上镜就你一个人好看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不行不行,我得发个微博,以后这要是在其他剧组还能有这待遇?!”   旁边人插起一块草莓布丁就往他嘴里送,“弟弟的爱心餐都糊不上你的嘴!”   周恙‘嘿嘿’一笑,坐在小马扎上,打开顾砚给自己带的专属餐盒,惹得一群人又围了过来。   上次他给顾砚说自己会学着做饭,谁知道顾砚抱着他放在沙发上,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厨房。   美其名曰:‘宝宝赚钱,主外;我做饭,主内,这叫夫唱夫随。’   他不太懂这些啦。   言桓在一旁看着,脸色微沉,没说话,也没有接过陈静递给自己的奶茶。   如今周恙在圈子里的地位巨变,谁知道明天又会发生什么,陈静一时间有些后悔,当初那么对周恙。   “弟弟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了个大槽,酱香猪蹄,黑椒牛排,鲫鱼汤…”   “弟弟你这么能吃吗,你这小骨架小身板的,吃不完吧应该,我来我来!”   “吃屎吧你!”   周恙把肉往自己跟前揽了揽,脸红到了耳根,这可是顾砚做的呢。   “…我还在长身体,能吃完的。”   生怕大家不信似的,戴着手套就在酱香猪蹄上狠狠咬了一口,肉香瞬间飘散。   两颊鼓鼓的,周恙被糊了满嘴油。   一旁的助理赵溪看着好笑,把周恙吃猪蹄的视频拍了下来发在了微博上。   跟着一群舔屏的跟打仗一样来了战场。   【错骨手:我淦!弟弟肘子不是这么吃的,咱们文明人也得讲点吃相哈哈哈哈哈!】【每天一杯养生粥:弟弟:现在猪肉好贵的,为什么吃个肘子都有人和我抢?哈哈哈哈哈委委屈屈小粥粥!】【空空如也:这是《硝烟》的片场吗?哈哈哈哈,弟弟这个妆好英俊呐!孔女神刚才在镜头里一闪而过,还在弟弟脑袋后面比了个耶,弟弟团宠石锤!】【周恙一生黑:怎么就团宠了,拍个照就团宠了?那我跟国家主席一起拍照是不是还要全国人民一起宠我?】【粥甜甜:你他妈有病吧,国家主席会和你拍照,把你美得?】角落里的沈玉也见大家都围着周恙转,心里自然不舒服。   上次在国剧盛典上,他和周恙不和的事,算是整个剧组都知道了。   这次在剧组里,也没什么熟人,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吃力不讨好。   那天薛妄明明口头上都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一转眼,就改了口,这个男二说什么也不让他演,还借口自己和木长春没谈拢,给他谈了个男五的角色,统共在电影里,也没几次出场机会。   甚至比起那个走后门进来的颜宝玉还不如!   净胡扯,薛妄家里的背景别说木长春了,就是顾家的人,也得掂量着。   薛妄搞不定一个男二的角色,说什么他也不信。   沈玉也恨恨看了眼周恙,越发觉得他在装傻。   沈玉也一巴掌拍掉助理手里的奶茶,落在地上还不解气似的,又踢了一脚,“喝什么喝!不知道谁送过来的,干不干净还不一定呢。”   动作粗暴的助理心底犯嘀咕,有能耐也让你家那位送过来啊!   瞥眼看见沈玉也脸色一深,不知道想起什么,扯着嘴角笑了笑。   下午的戏主要是拍战场戏,主要是周恙和颜宝玉的戏。   有不少爆破的场面,导演一再强调演员安全,确认无误,这才开始。   “‘冷锋’一镜一次,action!”   梁怀生出生在武学世家,虽然家族这两年已经渐趋没落,还是学了那么两三招。   一进军营,加上自身的谋略,很快成了湘军一团三营的营长。   镜头下,梁怀生眉峰挑的英俊,伏在战壕坑里,紧握着手里的枪。   这次他们三营收到的消息是负责在湘城伏击,谁知道上层出了内鬼,间接导致他们的任务出现了偏差,湘城这里哪里是防御松懈的地方,分明就是严防死守!   梁怀生在防线外就觉得这地方有问题,让副连带着一大半的人马先行撤离。   他带着一小部分的部队,吸引敌军火力,方便后方转移。   谢空紧挨着他,红了眼眶,“营长,这次我们这些人都走不了,我掩护你,你是咱们营里唯一的文化人,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炸裂声,梁怀生一把拉过身边的谢空,带着他躲过袭击,手榴弹在身侧炸开了火花。   “闭嘴!”梁怀生攥紧了谢空的手腕,压低声线,“我问过你,九死一生,你来不来!”   “来!”谢空盯着不远处杀红眼的敌军,手指攥得咯咯响,“当初月本人屠城,生哥在城南救我,如今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梁怀生眉眼压得低,眉峰上一道淡红的伤痕,已经结痂了。   狠狠锁着谢空的后颈,梁怀生抵着谢空额头,眼神狠戾,“我不会让你死的,来时我打探过,沿着这条路往南走,去找湘城梁家,我爹有办法联系上部队,想办法救我,救兄弟们!”   “你出去,我们才有救!”   谢空拒绝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梁怀生捡起落在一边的抢,率先走了出去。   土堆上,梁怀生最后看了眼谢空,眼眶红的发狠,几声枪鸣过后。   谢空瞳孔皱缩,他根本没想活着!   梁怀生一枪即中,射穿了对面首领的脑袋,热血喷洒之际,脑海里荡过的,是那千千万万人死的惨状,是千千万万生灵哀嚎在耳边的难解。   心中郁结无法纾解,梁怀生一抹嘴角的血,撵紧了父亲留给自己的那张字条,冲着对面数百号人蔑笑。   “无以报国,唯有残躯。”   如此,也不算愧对傅红杉。   “卡!”   木长春一拍版,这场戏算是结束了。   正当众人松了一口气,镜头里,周恙躺着的地方,忽然‘嘭’的一声,发生了爆破,浓烟阵起。   “周恙!”   木长春一慌,隔得爆破点老远,拿过一边的喇叭就喊,“场务呢,道具呢,快去看看人怎么样!”   “不是检查过爆破点了吗,怎么还会有爆破!”   “这他妈谁给我负责的!”   周恙被人紧紧抱着,滚到了一旁,那人像是被烟呛着了,一直咳个不停。   要不是颜宝玉反应快,他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颜宝玉!”周恙急的给他顺着胸口,顾不得胳膊上的擦伤,“颜宝玉,疼不疼啊?”   “溪溪,给医院打电话!”   趴在他怀里的颜宝玉一阵猛咳,虚弱地招招手,“我…没事,不去医院。”   再后来,眼前一片昏暗,就没有了意识。   “颜宝玉!”   周恙不敢耽搁,背着人就往外跑。   天麟医院。   楼道里一片昏暗,只有走廊尽头的一间VIP病房里,还亮着昏暗的光。   颜宝玉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眼眸紧闭。   周恙坐在他旁边,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床上的颜宝玉,生怕他醒来没人知道。   坐了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   还有几次磕在了一边的台灯上,嘴角都磕破了。   虽然想不通颜宝玉为什么要救自己,除了上次他摔了个屁股墩以外,两个人平常好像也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这次以后,在周恙心里,颜宝玉已经是他很好的朋友啦。   “不行不行,不能睡!”周恙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疼的自己嗷嗷叫。   把颜宝玉刚输完液的胳膊放回了被窝里,为了防止自己瞌睡,周恙开始喃喃自语。   “宝宝,你要快点醒。”   “宝宝,你已经睡了一天啦!”   “宝宝,你明天想喝什么呀,八宝粥还是黑米粥呀?”床上的人轻轻耸动眉心,周恙一个激灵,“宝宝你要醒了嘛?”   病房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听到这两声‘宝宝’以后,忽然止了脚步。   站在门口的两个男人一阵对视,气场炸开一样,默了声音,听着里面的动静。   周恙给颜宝玉掖好被角,一阵失落,“啊,原来你没醒呀宝宝。”   “好吧,那我只能明天醒过来再问你好啦。”   确认自己没听错,顾砚的脸色奇差,一个自己从来没听过的称呼,现在周恙对着别人喊。   想了半天,顾砚还是没想通。   周恙他居然敢喊别人‘宝宝’?   对面的男人紧绷着脸,恨不得下一秒就踹门而入。   “你家里人在里面?”虞深眉目紧蹙,这一看就不像个好玩意儿。   顾砚一向自持的温润谦和在此刻轰然倒塌,懒得回应对面的男人。   径自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戒,推开门倚在墙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恙。   “宝宝,刚才在喊谁?”   后背莫名一凉,周恙懵懵抬头,还没反应过来顾砚怎么来了,就听着身后又是一声巨吼,那男人对着顾砚的背影,“狗男人,你他妈管谁叫宝宝!”   作者有话要说: 颜宝玉:对不起,我应该改个名[沧桑点烟]   周恙:我好像摊上事了。   虞深:拳头硬了。   顾砚:在座各位,除了周恙,全是垃圾。   感谢在2021-01-2422:25:01~2021-01-2521:2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兮何2瓶;あさ就是ひかり1瓶; 第53章 掌局   空气中一丝丝的尴尬莫名溢开。   懒得回应身后暴怒的男人,顾砚好整以暇地看着手足无措的周恙,像是一头迷茫的小鹿,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周恙指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给顾砚看,弱弱道:“他…宝宝。”   顾砚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的虞深眉目一冷,这个看起来没断奶的男人,他上次见过。   上次在剧组周围吃饭的时候,颜宝玉就是盯着他,目不转睛。   这次终于被他虞深抓住了,当着他的面管颜宝玉叫宝宝?   敢给他虞深戴绿帽,颜宝玉这男人可以!   凌厉的眼神落在周恙身上,虞深站在他身前,拧眉,脸色算不上好看,手指攥的咯咯响,“你,跟他什么关系!”   质问一般的口气,周恙哪里被人这么吓过,尤其是眼前这男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这问话的气势跟个土匪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给吃了,一时间眼里的泪珠子蓄水池一样溢了出来。   “你好像土匪!”   周恙糯糯骂他,一把抹掉眼泪,脚下利索地,逃命一样扑到顾砚跟前,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襟,打了个奶嗝就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他好凶!”周恙深深吸了一口气,指着背后的男人,又接着哭起来。   病房里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弱弱哭声,以及男人柔声的安慰。   “我不凶宝宝。”顾砚轻叹一口气,算是弄清了这件事,“宝宝乖。”   “我知道,”周恙重重点头,把人抱的紧,“砚砚你最,最温柔了!”   虞深听得眉角突突的跳,心想没断奶就是没断奶,土匪怎么了,他祖上三代在山弯弯里拦路劫富济贫的时候,这小孩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呢!   颜宝玉要是敢这么哭,他非打断颜宝玉的腿不成!   床上的男人似乎被吵醒了,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听着床上的动静,周恙回头,果然看见颜宝玉在看他们。   一把推开虞深,周恙坐在病床前,两个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宝宝,你好了吗?”   听到周恙对自己的称呼,颜宝玉简直哭笑不得,“谢谢你,我好多了。”   虞深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这两人简直欠收拾,还敢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   周恙垂着眸子,“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颜宝玉比周恙大一些,挣扎着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眼底闪过一抹悔意,“因为你很像我弟弟。”   “那你弟弟呢?”周恙问他,“你受了伤,他会来看你吗?”   “他来了你会不会开心一点啊?”   颜宝玉薄唇紧抿,对上周恙几分期待的目光,松了口,“他不会再来了。”   虞深听到这句话,脚下的步子一顿,眸色愈发晦暗,心知是自己误会了,没在说话。   “…哦。”周恙没听懂,只当是他们兄弟二人闹了别扭,也不好意思再问了,“没关系,我会照顾好你啦。”   顾砚上前一步,对上虞深的目光,面色几分清冷,“既然水落石出,虞先生吓到周恙的事,又要怎么解决?”   颜宝玉挣扎着起身,正要解释,虞深已经先一步站在周恙面前,吓得周恙缩了缩脖子。   虞深冷哼一声,继续面不改色,“对不住了小鸡崽儿。”   “虞先生!”颜宝玉眉心轻骤。   顾砚神色微冷,“他叫周恙。”   虞深看了眼病床上气的不轻的颜宝玉,软了口,“对不住了周恙。”   “没关系土匪哥!”   周恙气的哼哧哼哧,他管谁叫小鸡崽儿呢!   要不是颜宝玉在这里,他非要,非要扒了皮抽了筋才行!   “既然人没事,那我先带周恙回去酒店。”周恙在医院里守了一夜,没怎么休息好。   话落,径自忽视了那两个人,把周恙的胳膊搭在脖颈上,周恙顺势跨在他腰间,就这么明晃晃的带着周恙出去了。   周恙经历了这么一次,也困得不行,一挨到枕头,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人就睡过去了。   床前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顾砚提着药箱,一点点掀开周恙的袖口,藕白的手臂上被擦破了一大片皮,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发脓了。   顾砚神色严肃,周恙也不知道叫个惨,让人心疼心疼。   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停震动,顾砚听不见似的,专心处理着周恙的伤口。   处理完了这才打开手机。   是几张现场发生事故的图片。   发送这些的是个匿名号码,配了一张微笑的图片。   周恙的对家不多,得罪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对方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只是想引起注意。   换句话说,这是对顾砚明晃晃的挑衅。   如果针对的是他,那么一切都很好解释,做这件事的,不是顾家,就是宋希。   黑暗里,顾砚眸色清亮,厚重的杀伐都被掩藏在眸底。   动了周恙的心思,那就不能怪他不讲人情。   周恙早上起来的时候,被告知顾砚已经去公司了。   好吧,既然这样,他就去看看宝玉。   好在颜宝玉的伤势不太重,只是轻微脑震荡,他正好给宝玉带点吃的过去。   顾氏集团的会议室里,气氛一阵凝重。   顾成辉坐在会议室的一头,脸上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好。   另一头的桌面上,传来‘哒哒哒’的敲击声。   顾砚嘴角挑着一抹弧度,细长的指尖一下接着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像是夺命加急的鼓声,让人听得胆寒。   声响戛然而止,顾砚指尖抵着一份文件,轻轻一划,那份文件从桌面上直直滑到顾成辉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成辉看清了文件上的标题,瞬间怒起拍桌。   ‘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大字□□裸地出现在几位股东面前,不禁惹得大家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意思?”顾砚漫不经心地挽着袖口,眸底一抹狠戾,“字面上的意思。”   顾成辉还没发话,倒是一旁的柳情先坐不住了。   “阿砚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柳情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怎么突然就要股权转让啊,这公司,不是一直都运营的挺好吗?”   “你指的是把顾城的股权抵押给银行做贷款?”顾砚双手交叉,撑在桌面上,微微抿唇,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还是转移公司资产啊?”   字字诛心。   这话一出,瞬间就有一些股东坐不住了。   “柳董事,他说的是真的吗!”王大海猛地起身,“我所有的身家财产都压在顾氏集团,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独断专行了,转移公司资产,你还真做的出来?”   柳情目色一冷,“顾砚,没有证据的事,你这是诬陷!”   顾砚敛着神色,伸手招了招身后的乐源,乐源立即会意,把手中的文件一份一份的发给在座的各位。   “是啊,”顾砚不慌不忙,一字一句,“谁会想到,堂堂顾氏的夫人,会做出这种事呢?”   “希望在座诸位能一字一句的斟酌,毕竟拿到这些文件,顾某也是费了心思。”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巨变,把手中的文件翻了又翻,这难道不是□□裸的变卖公司资产么!   “柳情,当年看你刚进顾家可怜,大伙这才说推举你为董事,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报警!这已经触犯了商业盗卖,报警!”   “…”   在这群人的呼声里,那个王大海反对的声音最高,开口就是‘报警’,煽动着大家的情绪一阵高涨。   “安静!这事还没有查清楚,你们倒先自乱了阵脚,也不怕被某些人趁虚而入!”顾成辉一声令下,转而看向顾砚,“你不是一向不参与公司的事情么,怎么背地里收集了这么多的东西,谁知道你是想做什么?”   柳情做的这些事情,确实很令他意外,但要是凭借着这件事情,让顾砚占了便宜,那可不是他顾成辉想看到的。   试问,谁会允许一头心在他处的狼崽跟在自己身边养虎为患呢?   顾成辉就是这样,宁可让家里的那个蠢货继承公司,也断然不会让顾砚得手,否则等到他顾砚辉煌的时候,就是他们一家吃苦头的日子。   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废物,居然会站起来。   “某些人是指我么?”顾砚挑眉,一一琢磨着这些股东的神色,目光最后落在顾成辉身上,条理清晰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我母亲的股份以及她留给我的,都证明我有坐上这个位置的权利,只是不知道卖惨进来柳董事,要不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柳情一愣,她居然被这小子摆了一道,当初她放在顾砚身上的窃听器,得到的消息居然是假的!   顾砚和姜禾手里有公司将近一半的股份,如今顾惜又因为江建的事情,她和顾惜离心离德,顾惜这时候绝对不会再站出来帮她,凭借着她和顾城这么多年来的丁点儿股份,想在这时候逆风翻盘,简直是做梦!   “既然大家都无话可说,那顾某就有义务,大义灭亲。”顾砚抿唇,看向柳情的时候,依旧是温文尔雅。   顾成辉微眯眼,看着如今突然变样的顾砚,后背忽然一阵发凉,心里开始思索,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蜕变成这副模样,还是说,一直都是顾砚,在扮猪吃虎?   正当大家都沉默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我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周恙:烦人,我才不是小鸡崽儿!   感谢在2021-01-2521:29:21~2021-01-2621:1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兮何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あさ就是ひかり1瓶; 第54章 对骂   听着身后传来几分沧桑的声音,顾砚眉峰微挑,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看着那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来者已然上了年纪,头发花白,即使撑着拐杖,走起路却依旧一走一停,蹒跚着,格外缓慢。   身后跟着几个顾家旁系的少年。   正好这几个顾砚都见过。   在转移股权这个时候,把这些外子带进来,无非就是想给他敲个警钟。   巧了不是,顾砚偏偏不吃这套。   “爸这点小事,怎么还让您来了?”   顾成辉见顾老爷子来了,心里说不出的畅快,转眼看见他身后那几个小子,冷哼一声,显然没放在心上,一群在泥里打滚儿的东西,还真以为自己上的了台面。   转身赶紧给老爷子腾了个地方,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顾老爷子。   老爷子冷哼,“你要是有本事,也不至于在这块让人拿捏了。”   顾成辉一抹脸上的汗,忙忙应是。   虽然这事听起来确实不大光彩,但是只要老爷子在,量这群小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老爷子在几个外孙子的搀扶下缓缓入座,几个和老爷子一块打拼的,连忙问了个好。   老爷子点点头,目光落在对面的顾砚身上。   “听说你身子好了?”   “老爷子年岁已高,我这点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顾砚倚在真皮沙发上,眉目间有几分轻佻,偏偏这样子在他身上,又多了几分贵气。   “说的什么话!”老爷子拐杖敲得‘邦邦’响,“你是我顾家出来的,身为长辈,我没有权力关心你?”   质问的话说的顾砚不留余地。   “您要是真想关心我,”顾砚起身,手肘撑在桌面上,眼里的笑意转瞬即逝,“也不必等到这个时候。”   话落,顾砚随手从一位股东跟前拿起一份文件。   “老爷子,纸包不住火,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您要是真想包庇柳情,”顾砚扯了扯嘴角,无框的眼镜下,那双眸子平静的骇人,像是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那就不能怪我六亲不认,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老爷子地注意力全放在了顾砚的腿上,走路的时候步伐稳重,除了左脚比右脚落地的时候要重一些,几乎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   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汗,顾老爷子眉头微蹙,当初特也没想这么快放弃这个孙子,要不是那么多医生都说,他这辈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站起来…   顾家从来不养废人,可如今,除了顾砚,柳情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想到这儿,顾老爷子看着顾砚的眸子越发狠戾,恶狼养在巢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爸为什么不让你参与公司的事,你没有想过吗?”顾老爷子抿一口茶,“十多年来,你从未接管过公司事务,顾家这些日子也是风口浪尖,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把担子交给…”   顾砚一哂,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   “不好意思,”顾砚打断了他的话。   顾老爷子抬头,不知何时顾砚已经站在了他身边。   顾砚微微屈身,顺手接过来乐源递给他的文件,股权协议几个大字印在上面,“我对接手顾氏,没兴趣。”   “今天来,只不过是维护自己身为股东的权利。揭露柳情,但凡坐在这里的任何一位,都有权利。这和顾老先生你说的这些,好像没有关系。”   话落,顾砚冲他微微一笑,“所以,你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胜利者俯瞰的姿势,让顾老爷子心里堵得慌,满眼泄恨一样,紧紧盯着顾砚。   “混账!”顾老爷子怒起拍桌,拐杖直直指着顾砚,“你以为,顾家除了你,没人了吗!”   旁边几个小辈示好一样,上前轻轻抚着顾老爷子的胸口,安抚着他。   顾砚立在原地,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几位少年,像是看了个笑话。   “所以,你就找了几个垃圾?”   顾砚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的顿了脚步,顾砚回头,看了眼柳情,不容拒绝似的,缓缓道:“柳女士,有什么话还是留到法庭上说比较好。我们的账,得慢慢算。”   一字一句都带着十足的威慑力,顾成辉一愣,似乎看见了当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姜禾。   柳情一下慌了神,连带着呼吸也有些急促。   算账?   算什么账?   当年那些事,他又知道了多少?   柳情眯眼,想扳倒她,简直做梦!   一看顾砚走了,王大海也没了什么留下来的心思,利落跟着上去。   “顾总!您等等我!”   王大海身宽体胖的,一时想不通,顾砚是怎么走的这么快的。   听到身后的呼喊,顾砚慢了脚步。   王大海是上次在顾家宴会上认识的,准确来说,这人年轻的时候,受过姜禾的恩惠,一心想着报恩,奈何自己财力单薄,在董事会说不上什么话。   多亏了那次宴会,让他认识了顾砚。   顾氏这两年内部腐蚀,早就没了他这个小股东的容身之处。   他这次投奔顾砚,不仅仅是简单的报恩,同样也是在赌,赌顾砚绝对有本事翻盘。   “顾总啊,您这次出手怎么这么突然?”王大海不解,按着顾砚的脾性,他更喜欢慢慢折磨对方。   “要结婚了,”顾砚语气淡淡,眼底却闪过一抹暖色,“想过安生日子。”   周恙带着盆盆罐罐来看颜宝玉的时候,没想到他正在直播。   “宝宝!”周恙手里东西多,只能轻轻踢开门,冲他挥了挥手上的保温盒,“宝宝,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呀!”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颜宝玉神色微变,就看着弹幕上火箭一样刷过的评论。   “我屮苃苪茻!颜宝玉你谈恋爱了?!!”   “不是吧,Rush倒车尾,业务能力有不足,身为爱豆谈恋爱,到底是你太大胆,还是觉得我们是傻子?”   “不对啊,这声音,卧槽,怎么那么像我本命?!”   “楼上同感,颜宝玉你告诉我对面是不是弟弟!”   颜宝玉在组合里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粉丝也是最少的,尤其是黑粉一大堆,这下全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把他踢出Rush组合。   周恙见他捂着手机镜头,冲自己默声,“在直播。”   周恙放下手里的东西,愣了一瞬间,想起赵溪曾经告诉过自己,颜宝玉是个爱豆,虽然关注他的人不多,但是自己刚才那一声宝宝,肯定影响他了。   想罢,周恙低头,拿过一边的纸条和笔,写了一排字,递给颜宝玉。   【我可以给他们解释。】   颜宝玉的直播还没来得及关,就看着经纪人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恐怕那头已经知道了。   颜宝玉的组合乱事一大堆,这次公司要是知道他和周恙关系还不错,有其实周恙现在这么如日中天的,只怕那些通告以后都是消费他们的。   他不愿意这么做。   见颜宝玉还在发愣,周恙偷偷瞥了眼直播上的流言,全是在说颜宝玉的,说他吊车尾,拉低Rush地位,拖后腿。   居然还有人说颜宝玉全家不得好死。   心里的小火苗一点点蹿了起来,周恙叉腰,气呼呼的。   “颜宝玉可乖了,他才不谈恋爱!”   直播间里传出来周恙奶声奶气的调子,熟悉他的人瞬间就听出来了,连忙问他是不是为什么会在颜宝玉的直播间。   “你们黑粉真的很不讲理!”周恙气的呼吸都不顺畅了,“都是爸妈生的,你们好恶毒!”   颜宝玉一愣,赶忙去捂他嘴,心想这孩子怎么什么也说,这还在网上呢,就这么和人喷起来了。   周恙才不管,明明就是他们不对!   说出来的话含含糊糊的,“我为什么不可以叫他宝宝?”   “宝宝宝宝宝宝…”喘不过气的周恙猛提一口气,小脸上明晃晃写着四个大字‘不服来干!’。   “我就叫!”   弹幕里慕声而来的甜粥越来越多,被周恙的小奶音逗得咯咯笑,虽然看不见周恙的脸,但是脑补不是更有意思嘛。   “宝宝你能把手拿开吗,求求你了,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宝宝我能叫你宝宝吗哈哈哈哈,宝宝宝宝,突然发现宝宝颜值好扛打!”   “宝宝和粥粥你们是好朋友吗?”   终于看见一条还算正常的评论。   周恙一边给颜宝玉盛粥,一边回答,“宝宝在片场的时候可照顾我!你们没看见这是病房吗,多亏了他,不然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啦!”   说着说着,周恙还有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恨不得给颜宝玉竖好多大拇指,“他人超棒的!”   “我淦,感谢宝哥救命之恩!以后谁在说宝宝就是跟本甜粥过不去!”   “不是说颜宝玉这个人是组合里最不讲理的吗,原来那个剧组受伤的热搜说的是你们啊?”   “我擦,为毛周恙眼里的颜宝玉跟我们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认真就是你不对了,Rush这个组合,只有他一个外来的,不排挤他排挤谁?”   很快,颜宝玉和周恙齐齐上了热搜。   #煲粥cp你值得拥有#   连带着两人的超话也顺势来了不少人。   “我淦,相信我,他们不是真的我倒立吃屎,可怜我粥,不管和谁,永远都是躺平!”   “楼上怎么肥事,哭包攻它不香吗!周恙不是1,大家倒立吃方便面!”   “姐妹,你这不行,你看宝宝柔柔弱弱,他攻的起来吗,哭包攻!少女攻!我站周恙,甜粥大旗扛起来!”   “176的矮攻怎么了,别看我们弟弟矮,边艹边**!”   “粥粥这个态度还不明显?那不就是在变相炫耀,‘我男朋友超棒哒!’,粘人攻,这杯狗粮我先干为敬!”   颜宝玉胡侃了几句,匆匆下了直播。   看着发展势头越来越不对的热搜,周恙吞了口口水,内疚的站在床边,一棍子憋不出一个屁,“…宝宝,我,我好像给你惹祸了。”   他真的只是想帮颜宝玉澄清呀!   颜宝玉看着自己一瞬间涨起来的几十万粉丝以及微博猛涨的评论,顿时哭笑不得,“弟弟,你是福娃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颜宝玉:福娃粥粥。 第55章 吃醋   不得不说,颜宝玉真的好温柔一个人,不管周恙说多少话,颜宝玉都有认真听诶。   周恙美滋滋聊完天,回剧组酒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开门,还没来得及打开灯,就看着沙发旁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轮椅边缘折射的光。   鼻尖耸起一阵冷香,周恙轻轻蹙眉,这人好熟悉呀。   会是顾砚吗?   可是顾砚已经站起来了啊,那这个是…   周恙悄咪咪踩着地毯,正想探着脑袋瞅瞅。   “回来了?”   声线低沉,带着一丝丝颓败和冰凉。   那人垂着眸子,露出苍白的脖颈,像是虚弱的紧。   看着就让人分外心疼。   “…顾砚,”周恙听出来了,他真的是顾砚!   “这,这是怎么回事呀?”周恙急的话都说不利索,围着他转来转去,最后侧蹲在顾砚身边。   光是看见这个熟悉的轮椅,他心里都凉了一半截。   顾砚又站不起来了,是吗?   顾砚摇摇头,不说话,“不用你担心。”   “毕竟身体健全的人,太多了,像颜宝玉?像言桓?”顾砚虚虚抬眸,无力地看着周恙,“周恙。”   周恙像只小白团子一样,瞳孔一点点放大,连耳朵也竖了起来,紧接着慢慢红了眼眶,一种陌生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荡了起来。   顾砚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他。   “我的身体,始终是个遗憾。”顾砚拂掉周恙搭在轮椅上的手,神色淡淡,“与其等你腻了我,不如我现在就走。”   “整天看你和别人一起上热搜,”顾砚低头看着他,神色依旧温柔,“说到底,你还年轻,有很多选择。”   “至少你可以选择一个比我好的,不用担心。”   周恙一听,慌了,嘴角一瘪,眼泪像断了线一样落了下来。   也不顾顾砚难看的脸色,匆忙跑到门口撑开双手,背对着顾砚额头抵着门,带着小小的哭腔,“不,不准你走!”   “而且我跟颜宝玉,真的只是朋友,我好喜欢你的…”   看着周恙这副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   顾砚微微歪头,轻叹一口气,他生性自私又贪婪。   性格里的缺陷,他不否认。   他最爱周恙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如果周恙给不了他那么多的爱意,他只能自己来拿。   他要周恙看他的时候,都是挡不住的光。   没人知道周恙在直播间维护颜宝玉的时候,他有多么煎熬。   执拗的语气,像极了当初为了他挺身而出的模样。   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应当有个大人引导。   顾砚看着他的背影,“周恙,我跟那些人,有么么差别呢?”   周恙一抹眼泪,“你和他们,就是不一样。”   转过身,周恙看着他,哭的满脸泪花,急的跺脚,“虽然你每次接我,都会迟到一点点,可是我只想你接我,别人就是不行。”   “那我要是执意走呢?”顾砚问他。   小孩身上的斜挎包还没摘掉,软塌塌的趴在腰间。   哭起来的样子,像只小绵羊,抽抽搭搭的,连声音也很好听。   周恙焦急地四处看着,想了想,费力地搬着鞋柜,哼哧哼哧地堵到门口,又翻箱倒柜地找绳子。   顾砚看着他的动作,这是要把他绑起来吗?   周恙把绳子一端紧紧系在顾砚手上,紧接着,另一头紧紧拴在自己手腕上。   “你知道在干么么吗?”顾砚眸色阖黑,静静看着小孩像是标记所有物一样的行径,心里怪异的满足感逐步攀升。   “我知道这样不对,”周恙抽噎,软白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打哭嗝的时候露出一排齐齐的小牙,似乎急的连牙齿也在发抖,“我给你道歉,对,对不起!但是我不想让,让你走。”   “乖宝宝。”顾砚蓦然松了神经,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捧在怀里,“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他多疑,他敏感,警惕性高,生怕有那么一天,病态的占有欲会把周恙越推越远。   “一点不委屈!”周恙轻轻伏在他腿上,不敢使劲,手肘按摩一样,一点点落在顾砚大腿上,乌溜溜的眼睛里,伤感越来越重。   顾砚他的腿…   刚抹完一滴泪,就听着窸窸窣窣有么么动静传来过。   然后周恙眼睁睁看着顾砚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那一幕,除了有些惊悚和不可思议之外,还,还挺刺激人。   周恙愣愣蹲在原地,瞳孔缓缓放大,指着跟前的轮椅,半天说不出话,“你,你这是,又好了?”   “只是想坐在轮椅上,回味过去你对我的执着和热切。”顾砚嘴角挑着阴险笑意,拖着小孩的屁股,把他抱在怀里,看着他不可置信地眼神,朝着卧房走去。   “宝宝,你这样的眼神,只会让我觉得你后悔了。”   周恙嘴角抽了抽,被人腾空抱在怀里,依旧不清醒。   轮椅…还能这么用吗?   那可真是个好东西!   因为颜宝玉受伤的事,剧组放了几天假。   开戏的时候,顾砚跟着他去了片场,甚至为了让周恙继续心疼他,顾总坚持不懈地坐在轮椅上。   偶尔自己推累了,额角还会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轻轻喘几口气,都会让周恙心疼好半天。   周恙心想,可能这就是个比较神奇的轮椅吧。   他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眼光,毕竟怕绿,是人的本能。   剧组人也没想到,每天给周恙送饭的人,会这么光明正大的跟到剧组。   木长春跟几个眼熟顾砚的,一看见顾砚,跟看见活菩萨一样,巴巴地往上赶。   “这,这怎么了顾总?”木长春吓了一跳,转眼这人怎么就坐上了轮椅,“磕了还是碰了,这么严重?”   这题周恙会呀!   “木导,这你就不懂了吧,”周恙指着轮椅,猛一拍手,“它可神奇了!”   顾砚:“…”   木长春看这两个人远去的背影,脸上一个大写的囧字,可能它就神奇在…能代步吧。   嘿!   有钱人就是会玩,代步都比他们高级!   今天的戏,是周恙和言桓的。   可是单单拍沈玉也的戏,就拍了四五次,最后还是没拍过,气的木长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了句状态不在,就让他搁一旁冷静去了。   沈玉也看着满面风光的周恙,又看了看导演跟前撑着轮椅的顾砚,心想他周恙再牛逼,找的男人不还是坐的轮椅?   擦着周恙的肩,沈玉也翻了个白眼,“垃圾!”   “反弹!”周恙手指擦擦鼻子,无所谓他怎么骂。   “‘破情’一镜一次,Action!”木长春拍板,周恙很快进入了状态。   梁怀生微微睁开眼,浑身的骨头被人碾过一样,生疼。   他被人钉死在了十字架上,周遭一片浓重的血腥味儿,空中挂着各类刑具。   一瞬间,他明白了,原来他没有死,而是成了月本人的俘虏。   过道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在耳边嗡嗡的。   “傅处长,我们这次抓获敌方一名营长。他叫,梁怀生。”   脚步声一顿,梁怀生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直到那人穿着军衣大敞走进来的时候,梁怀生依旧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眉眼他几乎日日在梦里看到,发疯地渴求,仿佛已经深入骨髓。   细细喘几口气,梁怀生用力睁着眼睛,竭力看清眼前人,“…傅哥?”   原本该在海外留学的人,如今恍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紧接着剧烈撕扯着拴住自己的麻绳,整个十字架都因为梁怀生的怒气在颤抖,他们把傅红杉也抓来了!   “快走!快走!走!”他竭尽全力地嘶喊,全然不顾嘴角溢出的血丝。   傅红杉眼里闪过一抹暗痕,旁边的月本人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么么,只侧身问傅红杉。   等不及的,一道使了十成十力气的软鞭,狠狠落在了梁怀生身上。   “没什么,一个华国的奸细。”   声音冷的可怕。   这一鞭火辣辣的疼,似乎抽醒了他残存的幻想。   梁怀生目光落在他月本人的军衣上,上面的军衔昭示着,他至少是中尉。   眼前人眉眼温和精致,与怀表里镶嵌的那张少年照片如出一辙,当初年少时‘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誓言,似乎只成全了他一个人。   ‘阿生,’少年傅红杉细细为他剪着遗民的编发,连衣角也散发着淡淡的香,‘等那些人真的打进来了,我是不能做坐视不理的。’   小阿生不太懂,软糯地扯着他的衣角,‘傅哥你会去打仗吗,你也会像他们杀阿奶那样,杀了他们吗?’   ‘阿生,你听过一句诗吗?’傅红杉与他平视,‘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那时的梁怀生年幼,却偏偏记住了这句诗。   “夜阑…卧听风吹雨…”梁怀生攥紧满是鲜血的手,断断续续念着这两句诗。   带着倒刺的软鞭一次又一次落在梁怀生身上,他却不知道疼一样,满身的鲜血看的骇人,“铁马冰河…入…入梦来。”   “你不怕,”傅红杉靠近他,带着黑色手套的指尖攥上他的衣领,眉眼间是难以预见的戾气,“我拔了你的舌头?”   熟悉的衣香飘来,梁怀生无力地垂着眸子,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留下的眼泪混着血,失神一样低喃,“傅哥,阿生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他们比我年轻,比我健全,比我单纯[微笑]   木长春:这不是你用轮椅代步的理由。 第56章 偷听   下了戏,身边的工作人员正在给周恙解着捆手的麻绳。   言桓上前一步,似乎是想帮忙。   镜头前的顾砚微微眯眼,‘唰’的一下从轮椅上站起来,场面足够惊悚,其杀伤力不亚于半夜见鬼。   吓得一边几个场务差点叫出来。   “导,导演,他他他他他…站起来了!”   “没事没事!”木长春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给大家解释这件事,“代步,纯代步,别紧张。”   周恙一看言桓过来,急忙挣扎起来,使劲晃脑袋,“不不不,不用过来!谢谢言哥!”   几个帮忙的都看出来了,这是不想让言桓动他啊,也在一边打着圆场。   也是毕竟人家的金主都来了,当着金主的面,这哪还好意思?   大家都是明白人,没一瞬间,就散了个没影。   “我来。”   顾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周恙松了好大一口气,明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顾砚。   顾砚多好呀,在他和宝玉的cp占据了这么多天的榜单,顾砚还是原谅他了。   “你怎么不表扬我啊?”他今天可是没有让别人动呢。   周恙瘪嘴,被放下来以后,没了麻绳的支撑,顿时浑身酸软,懒洋洋地,趴在顾砚身上。   顾砚一手抄过他的腰,顾不得他身上有多脏,顺势接过赵溪递过来的纸巾,仔细给周恙擦着脸上的血痂。   “表扬已经配不上宝宝了。”顾砚低头,捧着他的脸,“下周二是你的生日,忘了吗?”   周恙一愣,这他确实不知道呀。   原来他跟这人还是同一天生日呢,真巧。   不知道顾砚会送他什么呢?   似乎看出了周恙的苦恼,不自觉的,顾砚搂紧了他的腰,下巴枕在他软乎乎的发旋儿上,声线低沉,“宝宝,送你破、处好不好?”   周恙‘啊’一声,瞬间红了脸,埋头在顾砚脖颈上,紧张的踩着拖鞋的白嫩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啊,可恶啊!   他还不满二十岁呢!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在镜头前面讲啊,万一被录进去了呢?   “…愿望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周恙低低呢喃,“而且哪有人会送这个呀?”   顾砚在他耳边轻笑,“宝宝二十岁,已经熟透了。”   抬眸对上不远处树荫下的言桓,顾砚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神色骤冷,默声看着他,“我的。”   言桓眉心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周恙只有一场戏,两人早早回了酒店。   顾砚这几天好像特别忙,陪周恙吃完饭,就进了房间办公。   周恙可没他那么淡定,从顾砚开始说的那一刻,他一直红脸到现在,几次犹豫在颜宝玉的聊天界面上。   在床上打了害羞地几个滚,周恙才下定决心,哒哒哒利索跑过去,看了眼认真的顾砚,确保他不会突然找自己,这才反手锁了门,然后用被子把自己给蒙了起来。   生怕憋死,又露了只穿着短袜的小脚撑起被窝。   【周饭王:亲亲宝玉,你有没有那个呀?[拜托][拜托]】【颜宝玉:弟弟你问的什么?[疑问]】   周恙挠挠头,颜宝玉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粥粥,你说的什么,我给你找找?”   “就是…就是,”周恙好苦恼,声音越来越小,“那个呀,男生和男生的那个!”   那边似乎笑了一声,若有所思地‘啊’一声,“弟弟长大了呀?”   “…嗯。”   周恙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还有些自豪,“我男朋友说,我已经熟透啦!”   颜宝玉抿抿唇,直觉这件事不太好,首先他男朋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话也能和粥粥说?   于是仔细和他聊了起来。   “粥粥,你真的想好要把自己交给他了吗?”   周恙不明白,他可是最喜欢顾砚呢,有什么不可以的呀,叽里咕噜地和颜宝玉说了一大堆顾砚有多好。   颜宝玉是个明白人,这些话听起来就是骗骗小孩的。   尤其是周恙这种天性单纯的。   这么干净的小孩,他不忍心。   “粥粥,”颜宝玉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被包养的,虞深,就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个男人。粥粥,我不想让你跟我一样。”   周恙顿了一会儿,心里突然不自在起来。   颜宝玉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不然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亲口告诉他。   他真是个很棒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真的有困难,怎么会做这些事呢。   “没关系啦宝玉,”周恙安慰他,“其实我也是啦,顾砚有钱,他就包养我啊。说起来,我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呢。”   “他给了我好多钱,你要是缺钱,你就来找我呀!”周恙咬唇,低低道:“不要再去找虞先生啦。”   颜宝玉不太了解周恙的家世,只是隐隐觉得,他家境应该很好。   又怎么会被人包养呢。   颜宝玉没再说话,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他以为周恙知道这些事情,会像组合里的人一样,远离他恶心他。   逢人都想踩他一脚,只有周恙,想把他拉出来。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全网黑的时候,那么多人为他说话。   赤子之心,怎么不叫人喜欢。   周恙见他好久没说话,以为他有事情,“那我先挂啦!”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阵的吵闹声,周砹着拖鞋,走到门口,趴在猫眼上细细观察着。   不远处的楼道口,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可惜他都不认识,那两个人像是在吵架。   周恙听的不大清楚,于是把门悄咪咪打开了一条缝。   女声有些尖锐,“你为什么要投资这部剧,最近顾家风声紧,那边的警察隔三差五就找我,你在外面也不让我省点心!”   周恙微微蹙眉,顾家,那不就是顾砚的家吗?   男人毫无忌惮地倚在墙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只不过是站起来一个瘸子,你紧张什么?”   瘸子…他直觉肯定是对顾砚不好的。   虽然偷听确实不对…   周恙紧张地抿抿唇,悄悄把门合上,又把顾砚从书房里拖了出来,踮脚趴在猫眼上,焦急地指着不远处的两个人,“顾砚你快听!”   “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谁?要不是你,我分分钟都呆不下去,我至于做那些事!”   男人脸色有些不耐烦,“别说是为了我,你自己不也想拿到宋家那一份,我有分寸,你别拿我当幌子。”   说着说着,只见女人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好了,你也别在这里晃,到处都是人,很容易被发现的。”   …   周恙见他看的出神,像是在思索什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做贼一样生怕外面人听到似的,踮脚附在顾砚耳边,悄悄道:“他们都走啦!”   顾砚这才收回目光,落在周恙身上,眼底漾起的深意周恙看不懂,“宝宝,你真的不是福娃么?”   “可以买个彩票试试?”   周恙摸摸脑袋,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叫他啊。   不过既然顾砚都这么说了,他眯眯眼,笑的眼睛弯弯,“那你帮我吗?”   他不懂啦。   顾砚一边交给周恙买彩票,顺手给乐源打了个电话,“给柳情和宋希做个亲子鉴定,再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以宋希的名义注册新的公司。”   难怪他查不到柳情转移的资产,他总以为,柳情会把资产转移到海外,会以顾城的名义注册新的公司,没想到被小孩歪打正着的,碰上这一幕。   顾城和宋希同年同月,他早该想到的。   与此同时,周家可谓是乱翻了天。   周老爷子自打知道薛妄做的那些事,心里那个悔啊,就一直琢磨着要不要给小孙子打个电话,可这人一上年纪,脸面就挂不住。   整日焦灼地,等着周恙给自己打电话,这一晃,一个月都过去了。   别说老爷子了,就是周悯和文东,也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隔三差五地,就把周恙演的电视剧和综艺又刷一遍,连花絮也不放过。   一大堆保姆带着管家,每次看见周恙哭,也跟着哭。   周恙笑,他们也跟着笑。   把周悯和文东弄得哭笑不得,每次回家,都像是进了邪、教组织,一堆人手里拿着抹布扫帚,围着沙发变着法儿夸周恙。   文东和周悯一下班,又是这副模样,一堆人像没看见他俩一样。   “小少爷穿这件衣服可太好看了!”   “恁看看这娃长得,跟咱们老爷子忒像,多俊呐!”   “我觉得,那个奖就该是咱们少爷的,这演的多好!”   文东扶额,接过周悯递过来的水,“其实小恙演戏挺好的,这些天没你护着他,小孩在剧组玩的也挺快乐。”   文东的话里有话,就算没了周悯护着他,顾砚也迟早会这么做。   周悯一蹙眉,发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小恙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文东想了想,“十一月二十号,就是下周二啊。”   “去临城!”周悯水杯愤愤拍在桌子上,“明天就去!”   都是男人,顾砚那个心思,他周悯猜不出来?   文东瞥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哼了一声,“比起你,人顾砚好歹算个君子,至少等到小恙成年。”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比起大舅哥,在下勉强算个人。感谢在2021-01-2822:00:19~2021-01-2921:1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4337441瓶; 第57章 月底瓜   华宇娱乐三层的一间办公室里,沈玉也翻看着微博。   距离上次观云说的那个瓜,他心里总有些不舒服,现在眼看着快二十号了,谁知道观云要爆的人是谁?   尤其是公司大早上的突然把他从组里叫了回来,要说这件事跟他沈玉也没关系一点也不可能,更何况他当年背着观云偷资源那事,在顾砚跟前好像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沈玉也不安地看了眼经纪人,他正在窗边打电话,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   “玉哥,你也别担心,说不定观云也就是吓吓你,”助理在一旁安慰着,“你毕竟是他前家,再说了,你离开观云的时候,不是和平解约吗?”   “和平?”沈玉也呸一声,“和平个屁,观云拿了我七千万解约金!”   助理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不太相信。   沈玉也以前在观云的时候,差不多和周恙一样的地位,三线小咖,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钱,来赔偿解约金?   他倒也听别人说过,沈玉也的资源来的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突然就了那么多二线甚至比二线更好的资源。   两人各怀鬼胎,终于等到经纪人王佩进来。   沈玉也‘唰’的一下站起来,战战兢兢地看向满脸怒气地经纪人,试探问道:“那个,王姐啊,公司让我来到底是做什么啊?”   “我这剧组今天还有戏呢。”   王佩没回答他问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的模样看了会儿,发现自己这个艺人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张脸。   “薛妄是你什么人?”   沈玉也一愣,他们怎么会知道…   当初薛妄跟他在一起的事,就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倒也不是他不爱往外讲,主要是薛妄,不希望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不然他非得拉到周恙跟前,让他看看,到底谁到的男人更好!   ‘啪’的一声响,王佩手里的文件敲在他脑袋上,“问你呢,薛妄,跟你什么关系?”   自从跟了薛妄,沈玉也哪里受过这气,“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你…”   王佩微眯眼,“你是觉得,你攀上了薛妄,你就能一飞冲天了?”   “你在神气什么?”刚才那份文件甩在桌面上,王佩冷哼一声,“你看看这份文件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沈玉也看了个开头,就觉得大事不妙。   【豪门为何取缔联姻,当红炸子鸡被曝插足,小三上位?】【国剧盛典那位拿了奖的男配,谈谈他的辛酸上位史!】果不其然,下面配了一张照片,站在中间那位老人旁边的,不正是薛妄。   沈玉也愣了片刻,看了眼日期,他记得,这天薛妄给他打过电话,说自己有事情。   是去结婚了?   顺着薛妄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得见一个软乎乎的背影。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背影有些眼熟。   王佩冷哼一声,“现在观云要搞你,我有什么办法?”   “听说周恙在剧组受伤了?”王佩一顿,“不会是你下的手吧,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顾砚和那个周恙是什么关系!”   “我哪里敢干这种闹人命的事!”沈玉也一听,急了,那件事真的不是他做的啊,“既然他们敢曝光我和薛妄,那我们反过来报复他和周恙不就行了,他们也有把柄在我手上,我就不信,他们敢这么做!”   “疯了吗你!”王佩气的直翻白眼,“且不说顾砚在圈子里的地位我们华宇娱乐不敢惹,单单是你们这个把柄就不平等!”   “顾砚疼周恙,那是整个圈子都知道的事,人家到时候出个两情相悦的通稿,你是什么,你是小三插足上位!怎么着啊,你是不是还得给人家送个祝福祝99然后退圈儿?”   沈玉也一怔,他,他没想这么多,“那王姐,我,我怎么办啊,这个通告不能出!我去找薛妄,他应该能解决!”   沈玉也走到窗台边,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薛妄一直没有接。   心一下子悬到了喉口。   是不是薛妄也不打算管他这件事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懵懵趴在桌子上。   王佩带了多少艺人,能不知道他这样是因为什么,大概率是金主放手不管了。   “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不给公司报备?”王佩深吸一口气,“当初带你第一天做艺人,是不是就强调过这件事,你倒好,转头勾搭上了薛妄,你想被雪藏么?”   沈玉也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炒的人设就是耿直,粉丝也跟着在网上怼天怼地,到处煽风点火,难道真的要让他的粉丝知道他直接逼退了原配,小三上位?   王佩看他也悔的差不多了,这才满意似的挑挑眉。虽然他私会金主这事没做对,但是平心而论,薛妄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好的资源。   所以公司不太愿意放弃他。   “你也别垂头丧气地,”往陪往他手上递了一张邀请函,“今天晚上公司有个慈善晚会,到时候,圈子里有点脸面的人都会来,能不能把握住机会,让顾砚放过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实话,这男人啊,就喜好朝三暮四的,”王佩掰过他的下巴,目光落在沈玉也微微发红的眼角,“红了眼睛,倒是跟周恙像一个款。”   沈玉也结果那份沉甸甸的邀请函,蹙了蹙眉。   他真的要对不起薛妄吗?   如果薛妄知道了…不,不会的,沈玉也默默攥紧了手,薛妄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他身上,这么几年来,周恙的资源一个接一个的比他好,薛妄难道还比不上一个顾砚吗!   今天没有周恙的戏,小鸡崽睡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在床上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就看着赵溪拿着一张烫红的邀请函走过来。   “甜粥老师,今天晚上有约哦。”   周恙睡的时间太久,原本糯糯的双眼皮硬生生睡成了三眼皮,眨巴眨巴眼,抱着枕头差点又睡过去,“…谁邀请我啊?”   赵溪把那份邀请函分析的透透彻彻,“是华宇的一个慈善晚会,会去很多人,什么影帝啊影后啊,还有各个公司的大波ss啊…”   慈善晚宴啊,周恙揉揉眼睛,拉上了小火龙的帽子,掰着手指冥想自己去了这场宴会,要花多少钱啊。   “不…”   “哦,对了”赵溪想起来什么似的,猛拍一把自己的脑袋,“咱们顾总肯定是要去的!”   嗯?   周恙一下清醒了不少,从枕头下面拿出自己的银行卡,想了想,之前里面有三百万,然后参加综艺的五百万昨天也打过来了,还有这部电影预先付的一半片酬…   天哪,周恙一懵,眼睫毛微微轻颤,一千一百万,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有钱啊!   要去!   今天一定要去,他要让顾砚看看,他真的有钱,但是不会花很多啦。   晚上的化妆师和造型师是顾砚公司来的人,一见到周恙比见到老板娘还热情,甚至能准确说出周恙的生辰八字。   周恙抿抿唇,还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怎么知道呀?”   “害,自从您签了咱们公司,从一层到七十层,全是您的照片!”化妆师笑的一点也不避嫌,“不过啊,您可能看不到了!这不到一天,咱们老板啊,又让他们把照片摘了。”   “为什么啊?”周恙问。   “因为那些照片上,不是口红唇印,就是各种草莓,还有你的小师弟在下面留的各种骚话!老板皱着眉说了句‘有伤风化’,黑着脸走了哈哈哈哈!”   晚上的的慈善晚会依旧是全场直播。   很多合作过的男女明星,都在叙旧或者拓展自己的人脉。   周恙一进来,就看到离慈善台中心最近的姝佳。   她也看见了周恙,开心地招招手,没等周仰过去,自己就先提着裙子跑了过来。   “弟弟啊,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在这儿都要无聊死了!”   周恙抿唇,从兜里拿出一颗薄荷糖递给他,“姐姐吃糖吗?”   姝佳接过糖,还颇为严肃地提起裙边给他道了个谢,又摸了摸他的耳朵,侧过脸低声道:“弟弟啊,上次那件事,我给你道歉,我不知道我老公的弟弟…会在外面包养其他小明星。”   周恙一想,她大概说的是爷爷寿宴上的事,寿宴上她还催自己答应薛妄来着。   “没事啦,”周恙摆摆手,“我本来也不喜欢他呀!”   两人的互动,逗得屏幕上一阵激动。   【摸耳朵了摸耳朵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姐弟吗,虽然知道佳姐结婚了,但是不妨碍!我先流口水为敬!】【有没有人给翻译一下,弟弟这小嘴叭叭叭的说了啥啊!】那边有人喊姝佳,姝佳给周恙打了个招呼,示意自己先过去。   姝佳一走,紧跟着《硝烟》剧组的孔余珊和颜宝玉又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几个人已经在剧组混熟了脸,这会一碰头,就跟找到了组织一样,各种碰杯开玩笑,逗得一片欢声笑语,连弹幕里的甜粥也酸的不行。   ‘啊,弟弟好招人啊!’   角落里的沈玉也恨恨看了眼一派和睦的《硝烟》剧组,默默攥紧了手上的杯子,把沉底的混合物摇晃的均匀。   凭什么都是从三线爬上来的,都是靠着金主一路走过来的,他偏偏这么好!   “周恙,你有的这些,我都要一点点抢过来!”   想罢,看了眼二楼紧闭的VIP室,咬了咬牙,走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瓜吃了个寂寞[托腮]   还有一更。 第58章 惩戒   沈玉也沉了沉心,走到标着顾砚名字的那间休息室,试探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   沈玉也抿唇,看来这顾总也不是油盐不进嘛。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是一名长相陌生的男子。   长得倒是不错,只是这人不是顾砚啊。   沈玉也蹙眉,难道顾砚除了周恙以外,还包养了其他人?   这可还真是…刺激。   现在他倒也没多羡慕周恙了,至少薛妄包他的时候只包了他一个人。   不过越是这样,他就越有可能拿捏顾砚的心思。   毕竟现在的顾砚可是不能同日而语了,那可是整个内娱的龙头老大。   乐源身为顾砚的贴身助理,多半负责的是江建的事,但是不妨碍这个沈玉也,他眼熟啊。   毕竟那些八卦通稿,都是他这个好助理一笔一笔写出来的。   见他不说话,乐源不耐烦地问了句有事吗。   沈玉也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吃醋了,淡淡哼一声,心想还不知道谁在这个位置上坐的更久呢。   “我找顾总。”   “找顾总干嘛?”乐源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手里的酒杯,微微挑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哟嘿,这是挑周恙的面子啊。   乐源上下打量他一通,长得哪里有他们家老板娘可爱啊!   周恙光是坐在那眨巴眨巴眼,他们老板都得开心好半天。   沈玉也也不管他,径直往里走,往右边走乐源堵他,往左边走乐源还堵他。   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四个字,‘去、你、妈、的!’   门口的动静太大,内室里办公的顾砚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还以为是周恙来了,跟乐源闹着欢。   “别闹了,”顾砚微微蹙眉,心想他们家周恙时候跟乐源关系这么好了,琢磨着要不要换个助理,“让他进来。”   沈玉也冷哼一声,嚣张地擦着他的肩头走进去。   “…顾总。”   门口一声带着些怯懦的低喃,有几分周恙的意思。   顾砚打字的手微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淡淡瞥了眼门口握着酒杯的沈玉也,来回不到一秒,视线就又收了回去。   眉眼逐渐压低,顾砚合上笔记本,放在桌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沈玉也一怔,这跟他想的…怎么不一样?   “我,我一直就是这么说话的。”沈玉也扒紧门缝,“顾总,我是来跟您商量通稿那件事的…”   “好啊,”顾砚敛了情绪,手扶眼镜,抿抿薄唇,“那,你的筹码是什么?”   谈到这个,看着顾砚微抿的唇角,沈玉也就再明白不过了。   筹码?他也是这么跟周恙说的吗?   那个傻子能听懂吗。   带些局促的,他一步一步走向顾砚,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他,带些暗示意味的,“顾总,您要是不嫌弃,就喝了我这杯酒,我俩,也算冰释前嫌了不是?”   沈玉也偷偷看了眼顾砚,眉峰温润却又不显娘气,往那一坐,就像是一节挺竹,气质挺拔温润。   这周恙眼光…还算可以,怎么说,他也不亏。   顾砚没说话,只是直直打量着他,目光肆意在他五官上游走。   半晌,冲沈玉也勾勾食指,示意他过来。   沈玉也腼腆一笑,想着周恙那套还真是百战百胜,那岂不是人人学周恙,人人是周恙了?   他把手里的酒杯递过去,只见顾砚微微摇头,带着些不满地‘嗯’一声,尾调拖得很长,“不是这个。”   反正只要事成了,这酒也不是非喝不可,沈玉也想。   把酒杯放在一旁,沈玉也趴上顾砚的沙发一脚,献媚一样慢慢朝着他爬过去。   忽然头皮一阵发麻,沈玉也瞳孔骤缩。   短短一瞬间,周边的气息剧变。   看着突然暴戾的顾砚,沈玉也以为他是有些这方面的特殊爱好,心里的好感顿时骤降,强忍着内心的不适,“那个,顾总,你能轻点嘛!”   “轻点?”顾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下的力气却越来越大,“周恙可从来不会喊我顾总。”   手肘微微用力,把人从沙发上扯下来,疼的沈玉也疼的说不出话。   顾砚眸底的戾气越发浓重,拿过桌子上的酒,凝视半晌,扯了扯嘴角。   这味道,他上辈子可不少闻。   忽的钳住沈玉也的下巴,慢条斯理地,一股脑倒进他的喉咙里,“喝下去,掉出来一滴,可以试试看?”   沈玉也被他蛮横地甩在桌角,看着男人漫不经心地理着袖口,听他一字一句慢慢道:“你是多大的心,把周恙和你,相提并论?”   沈玉也被这样的顾砚吓得呼吸一紧,浑身的燥热逐渐升腾起来,忍不住的冲动,他慢慢冲着顾砚爬过去,身体上的不适远远大过心里的算计,“求您…给我,我什么也不要了,给我。”   顾砚似乎在等着他这句话,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   伸手招了不远处的乐源,顾砚只手撑着下巴,眉心轻蹙,像是思索着,“那就,把他丢出去。”   丢出去。   沈玉也心一沉,丢出去,那么多男人,随便一个都够他受了!   更别说现在还在直播!   怎么办怎么办!   沈玉也掐着指尖,逼迫自己清醒,下意识想给薛妄打个电话。   对!出去了他可以藏起来,藏起来给薛妄发信息!   沈玉也还在想着,人已经被乐源提了起来,连人带酒杯一起被丢到了门口。   哆哆嗦嗦拿出手机给薛妄发了个求救短信,沈玉也拖着不醒的神智朝楼梯口走过去。   还好这里是VIP区,人不多,他只要藏在楼梯间,就不会有事。   整个人蜷缩在墙角,沈玉也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绝望。   楼梯口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像是轻快极了。   “哎呀好啦,”声音又奶又软,“我知道,就是门上写的你名字嘛!”   “我识字好不啦。”   “不用乐源接我,来啦来啦!”   是周恙!   沈玉也呼吸一重,顾砚对他做的这些事,他都要在周恙身上讨回来!   沈玉也扯了扯嘴角,挣扎着起身。   周恙啊,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挣扎着起身,像是逃荒一般,沈玉也莽莽撞撞的,一不留神一头载到了周恙怀里。   疼的周恙差点被撞飞。   “别上去!”沈玉也拦着他,虚虚道:“有人在酒里下了东西,你这个时候上去,不是找死吗!”   周恙‘啊’一声。   怎么…可能!   顾砚明明还在跟他讲电话呢。   察觉到发现怀里的沈玉也烫的厉害,不正常的体温,周恙乌溜溜的眼睛眯起来,“你,你被人下药了?”   “我带你去顾砚那里。”周恙扶着他。   沈玉也摇摇头,挣扎地厉害厉害,“那个老总就在楼梯口守着我,我们俩一上去,他肯定会把我带走!”   “顾砚会救…”   周恙话还没说完,沈玉也就截了他的话,“他不会,你难道不知道我偷资源的事吗!”   “求求你了,周恙,带我去个没人的房间,我自己调节一会儿。”   “以前是我不对,我现在命就在你手上,你看咱们那么多年的死对头,我现在是真的知道错了!”   周恙听他叽叽歪歪那么久,只听到了顾砚的名字,心想,你还知道对不起顾砚呢!   心里再不愿意,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事不管,索性在一楼找了个杂货间,轻轻把沈玉也扶了进去。   好在杂物间里的东西也不多,倒还有个废旧的沙发,勉强能用。   “你先坐着,”周恙累的喘气,“我给你打电话找医院。”   沈玉也点头道谢。   周恙还觉得稀奇,现在知道跟他客气了。   转过身刚拿出手机,忽然眼前一晃,脚软一样倒在了地上。   沈玉也冷冷看了他一眼,丢了手里的棍子。   作者有话要说: 周恙:我带你去找顾砚   沈玉也:你这是带我去送死   感谢在2021-01-3121:07:53~2021-01-3122:4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消失的月影10瓶; 第59章 惹祸   沈玉也听着外面的声响,微微挑眉,顺手从里面拴上了门阀。   楼道既里没有监控,这里又这么破旧,没有人会查到这个地方。   使劲踢了周恙一脚,见他没什么动静,沈玉也这才放了心,费劲地把他拖到沙发上。   “吃什么养的,这么重!”   俯身打量着周恙的眉眼,软糯精致,沈玉也舔了舔干涩的嘴角,身体里的躁动越发难忍。   当初如果不是薛妄霸王硬上弓,又能给他带来资源,他也不至于跟男人…   这里面的门道就算一开始不懂,现在也该懂了。   男人天生都会的事情,他也不例外。   难怪顾砚想包养这小玩意儿,长得细皮嫩肉的,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这会儿子看着倒是讨人喜欢。   顾砚这么羞辱他,沈玉也咂一声,些许不满。   他要从周恙身上拿回来,未尝不可。   慈善晚会快要开始的时候,主办人员已经开始有序的邀请大家入座了。   “周恙?”   轮到周恙了,可是人却没影儿了,周恙现在如日中天的,要是播出发现周恙位子上没人,那些粉丝还指不定怎么揣度他们宴会呢!   拿着排位表的主办场务急得满头大汗,从同剧组的演员开始挨个儿地问。   “言哥,你有看到你们组的周恙吗?”   言桓刚才跟其他导演再聊下一部剧的事情,没怎么注意周恙的事,只是觉得这种大众场合,没人会这么想不开惹事。   这会子听场务这么说,绕场看了一圈,还真的是没有周恙的身影。   直到看见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常总,言桓心猛地一沉。   这人可不是个好东西,见着长得好看的,连道也走不动了,这几年潜规则的小明星可不在少数。   这可别是把周恙藏在哪了。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连带着姝佳和颜宝玉那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好端端的,这么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不见?”   姝佳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别急,我给他大哥打个电话。”   颜宝玉没说话,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只径直走到没人处,静悄悄地给虞深发了条消息。   言桓没时间跟他们解释,只说了句‘找人’,然后就跟上了常总的步子,绕过一段走廊,进了一间房。   听着里面传来的轻喘声,言桓眉眼骤冷,正打算踹门的时候,就听着里面传来一阵谈话声。   “常总啊,”那人一声轻颤,有几分惋惜,“…这种宴会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席,能认识好多人脉啊。”   言桓皱眉,这人不是周恙。   “你自己前段时间惹的祸这么快就忘了,顾砚可还在外面呢,你敢出去?”常总狠狠掐一把他的腰,“过段时间Va有个双人代言,算不上高奢,但是知名度很广。你过去试试,这次可千万不能惹祸了!”   va的代言?   言桓脸色一沉,他记得,这个代言好像这两天刚找过周恙。   耳边传来低沉的脚步声,言桓顷刻警醒,理了理衣领,一副路过的样子。   “别装了。”秦至低眸,脸色算不上好看。   言桓微眯眼,他跟秦至算不上多好的交情,当初拍《葬行》的时候,两人虽然是官配,但关系也就那样,尤其中间隔了一个周恙,更冷了。   尤其是国剧盛典那个时候,要不是秦至之前‘照片门’的事情败光了一些路人缘,影帝究竟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秦至恰好从那边路过,就看见言桓站在别人门口,顿足了三分钟左右。   “你们在忙活什么?”秦至问。他一路从那边过来,想着到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就看见大厅里几个常见的人都匆忙的在找些什么。   言桓懒得搭理他,只随口落了句,“小恙不见了。”   “哦。”   秦至抬腿就走,言桓也不指望从他嘴里说出什么关心话,他和周恙一向不对头,这次小恙丢了,还指不定他怎么开心,转身朝着和他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直到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秦至才缓缓抬眼,看着门牌上的‘顾砚’两个字,陷入了沉思。   他有多久没见过顾砚了。   从上次出事以后,他就很少接活动了,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正出神着,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乐源还以为周恙来了,欢天喜地地一开门,看清来人,脸瞬间垮了下来。   “呦,这不是秦影帝吗?”乐源一哂,“什么风啊,能给咱们秦影帝吹过来?”   秦至面无表情地和他擦肩,“我找顾砚。”   “诶,你别进啊你!”   “周恙没在你这里?”   秦至径自看了一圈,目光滞留在餐桌上工作的顾砚,熟悉的眉眼出现在眼前,心里的温存又多了些。   顾砚眸色浑黑,“你什么意思?”   看他这意思,周恙应该是没在这里。   “周恙不见了。”秦至道。   顾砚心一顿,瞬间沉了脸。   垂眸看了眼时间,他和周恙的通话在十分钟以前,这时间…确实有些久了,顾砚捏捏眉心,他以为,周恙是被人缠着聊天。   是他疏忽了。   空气中的气氛一再下降。   顾砚目色黑沉,拿过桌上的手机,一边给周恙打电话,一边让乐源联系宴会的主办方,封锁所有出口,调监控,排查各个死角,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一个活人,不容易。   周恙一定还在这里!   顾砚利落起身,朝着监控室走过去。   秦至还想说些什么,匆忙间只看到顾砚焦急的背影。   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让顾砚做到这个份上。   周恙,真的有那么好吗?   心里顿时一片荒凉,当初那件事,好像成了两个人中间最深的一条隔阂。   顾砚手撑着桌面,指尖压得惨白,薄唇紧抿,目光紧紧落在周恙的身影上。   不说话的时候,惹得一边的工作人员都不敢开口。   监控里,进楼梯口之前,周恙还在跟他通电话,小孩高兴地连眉角都在扬着。   从这块以后,就再没看到周恙的身影。   顾砚敛着脾气,招来一边的工作人员,声音低沉,带着些不易外露的焦躁,“这里面有什么?”   工作人员还没弄清楚状况,只隐隐约约知道面前这人他惹不起,态度毕恭毕敬的,“是这样的先生,今天晚上电梯临时出了问题,所以员工和邀请嘉宾都走的楼梯间,每一层的楼梯间我们都会有杂物室,但是不常用,有的门锁都是坏的。”   “一层到六层的所有死角,”顾砚微眯眼,狭长的眸子眯了眯,额角的青筋微微暴起,整个人显然已经在发作的边缘,指着监控里眉飞色舞地小孩,一字一句带着上位者的威慑,“都给我查。”   “哎呦,我的个顾爷啊!”姗姗来迟的华宇总办方一推门,就看见脸色差得紧的顾砚,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早先知道这位爷腿脚不方便,特意给他安排了最低层的VIP休息室,结果人家还没来得及不满意,倒是心爱的宝贝先丢了。   “这是丢了谁啊,您一声令下,我也不敢松懈,要不您说个名字…”   “诶,爷呦,您去哪啊!”   沈玉也一抹额头上的汗,手下越来越不利索,这哪个山沟里的设计师给设计的衣服,打了这么多结扣!   费了半天劲,也没解的开。   肮脏拥挤的杂物间里,铁锈的味道慢慢袭。   这时候,小孩身上轻淡的奶香就显得尤其香甜,不时地挑逗着沈玉也的鼻息。   沈玉也解不开他的衣扣,干脆伸手,‘嘶拉’一声,用力扯开了领口,看着周恙半裸的肩头,这才算满意。   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擦在他的喉口,小孩的喉结并不大,但是摸上去别有一番滋味。   跨坐在周恙身上,呼吸越来越重。   沈玉也看着面前面容白皙的周恙,忍不住往上滑了滑,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软软嫩嫩的,一时根本停不下来手。   “…周恙啊。”   沈玉也忽然想起跟周恙一起上综艺的时候,那时候,他总以为周恙的人设就是装傻,现在一看,还真是傻。   想起自己还有一颗药没来得及用,沈玉也凝视着周恙的眉眼,手不自觉地磨挲在他白如藕的锁骨。   来不及思索,钳住周恙的下巴,把那颗药强硬地塞进了他的嘴里。   低头正要吻上周恙的眉眼,忽的门口一声巨响,掀起了一阵浓重的灰尘。   外面明亮的光线猛然袭进来,照亮了昏暗的杂物间。   杂物间的气息近乎凝固。   沈玉也愣愣看了眼满身阴鸷的顾砚,像是暗林里的恶狼,等不及要将他撕碎。   思考一秒钟,沈玉也连滚带爬地,从周恙身上下来。   “我,我什么也没做!”沈玉也瘫软着身子,几乎不敢看顾砚凌厉的眉眼,心下只有一个念头,这次,是真的完了。   顾砚看清了沙发上躺着的周恙,眉眼瞬间压得极低,目光落在小孩圆润肩头的那一刻,幽冷的眸子阖黑,气氛冷到了极点。   “你在找死吗?”   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森森杀气。   对!   薛妄!   还有薛妄!   沈玉也哆哆嗦嗦地连忙捡起一边的手机,给薛妄打电话。   不可思议地,那边接通了电话,“有事?”   “我,我闯祸了,薛妄!”   顾砚低眉,看着衣衫凌乱的沈玉也,既然这么喜欢跟人上床,那不如就做一辈子好了。   扶起沙发上的周恙,顾砚先是检查了一遍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直到摸到后脑勺上鼓起的大包,脸色阴翳的可怕。   轻轻在他脸上拍了拍,顾砚声音出奇地温柔,“宝宝,宝宝醒醒?”   周恙昏的沉重,身体却下意识地像着火一样,隐约觉得好像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在脸上拍打着。   忍不住把脸往那人的手心凑。   再打打他吧,真的要被火烧死了。   周恙不满地扭动身子,带着哭腔哼哼唧唧,“多摸摸我啊。”   顾砚眸色一沉,手指顺滑的探进周恙嘴里,果然在舌尖上摸到融化了半颗的药片。   周恙觉得一会这里凉,一会那里凉的,好讨厌啊。   干脆舌尖轻轻卷起,把他捉起来,这样他就不会跑啦。   不行不行,还得抱着,才不会跑。   周恙想,他捉了个特别好玩的,要送给顾砚!   下意识吧唧吧唧嘴,像是得到了糖吃的小孩,又在指尖上舔了舔,牙齿也忍不住的,在指腹上轻轻摩擦。   湿软的触感传来,顾砚紧绷的神经‘噌’一下,没道理的断了,忍着抵住他喉口的冲动。   紧紧搂着怀里不安分的小孩,看向半趴在地上的沈玉也,微微挑眉,唇角挑起的弧度让人害怕,声音轻飘飘的,“你给他下药啊?”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柳下惠坐怀不乱,我就不一样了,我不做人。 第60章 禁脔   “…没,我只是,我只是难受。”   “是周恙,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沈玉也哆嗦着喘气,指甲紧紧抠着水泥地板,却不敢抬头直视顾砚的眼睛。   心里只盼望着薛妄赶紧来,至少,至少他不会死的太惨。   顾砚上身前倾,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他活该?”   沈玉也脸色惨白,男人维护周恙的语气他从来没有在薛妄身上听到过,为什么同样是被包养,偏偏周恙就是这种待遇?   “难道他不活该吗?”   最后的理智也因为顾砚的话,沈玉也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明明有电梯不走,偏偏走楼梯撞到了我!”   “明明能丢下我不管,偏偏要把我带到这里,你说他不活该!”   沈玉也瘫坐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弱,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低,“…明明一开始起点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他能拥有这么多?”   “都是你们捧着他!”   ‘啵’的一声,打破了这僵持着的气氛,周恙面色无辜,像是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脸骤然出现在顾砚眼前,小孩像是尝到了甜头,舔了舔舌尖,一口咬在顾砚的鼻尖上。   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跨坐在顾砚身上,看这架势,非要在这里生吞活剥了顾砚一样。   顾砚被周恙亲过的地方一阵冰凉,带着小孩特有的香甜。   心底叹一口气,把小孩磨蹭掉的衣服又重新拢上来,顾砚强行把小孩摁在脖颈,随他怎么咬。   “宝宝乖,等会就给你。”   安排好周恙,顾砚这才缓缓看向地上一阵羞恼的沈玉也。   “你错了。”顾砚眸色阖黑,竭力忍着身体里发酸的欲望,轻抚着小孩滚烫的后颈,“他的起点,你一辈子也追不上。”   沈玉也不解,只觉得好笑,这群人啊,到底被周恙迷成了什么样!   “你说他活该撞上你?”顾砚淡淡哼一声,像是懒得跟他解释,不解释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如果不是电梯坏了,我家宝宝又单纯的可爱,不是恰好碰上你这么肮脏的东西,他怎么会这样?”   顾砚看着他,神色蔑然,“临城周家娇养出来的小娃娃,你怎么比得上?”   “这么多人乐意捧着我家宝宝,那是他们的福气。”   沈玉也一阵愕然,临城周家,那个东北首富的周家…   竟然真的是那个周家!   嫉妒的火越烧越旺,到底凭什么!   忽的想起那个关于薛妄的传闻,薛妄和临城周家的小公子结亲,却因为他这个小三…   难怪…难怪薛妄会来找他,难怪王佩会说他和周恙有几分相似。   替身,从始至终,他都是个替身。   瞥见沈玉也也副备受打击的样子,顾砚才觉得身心舒坦。   “沈玉也,你那个电话打得不错,”顾砚抿唇,“这才只是个开始。”   顾砚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脱下外套压在周恙身上,顺势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只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乐源,“把他带走。”   沈玉也‘唰’的一下瞪大双眼,他给薛妄打了电话,如果薛妄知道他给周恙下药…   “让你他么的踢我家老板娘,”乐源顺势踢狠狠了他一脚,“对了,过了今天,你就要背上巨额的负债,等着品牌方和剧组的律师函吧。”   顾砚把人抱到房间,周恙却像只八爪鱼一样,齐齐整整地一排牙死死叼着顾砚的脖颈,连领口的扣子不知何时也被他解开了。   昏暗的环境里,周恙甚至更加过分,哭着把手从领口伸进去,乱摸着,哪里被他捂热了,就换个地方接着摸,上瘾一样,在顾砚身上到处煽风点火。   “…啊,”周恙哭声小了些,发现新大陆一样,懵懵抬头看着眼前人,“你有腹肌。”   “宝宝,”顾砚眸色浑黑,看不清里面的情愫,“知道我是谁吗?”   周恙浑身都要被烫死啦,怎么会听清他说的什么。   一个又一个绵软的亲吻落在顾砚侧颊上,周恙不安分地蹭着他,“顾砚,我要勾引你了!你,你要做好准备。”   “可能会有一点点疼,”周恙猛一抬头,拍拍胸口,带着一点点,“不过安啦,我技术超棒!”   “我,我看过好多片子的。”周恙低喏道。   顾砚顿时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个心思。   周恙使劲浑身解数地把他往床上压,顾砚也尽力配合着他,听着小孩越来越浓重的喘息声,想着把这小孩哄高兴了再说。   先…先扒衣服,周恙跨坐在顾砚身上,竭力回想着教程,伸手把顾砚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然后…然后就是双手举高高。   周恙哭的眼睛通红,想了想,解了衣服上的链条,费劲地把顾砚双手拢在一起,还打了个死结。   顾砚眸色越来越深,看着周恙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懵懂表情,身下的东西也忍不住抵了上去。   忽的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弟弟呢,我警告你顾砚,你要是敢,”周悯怒气滔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敢趁人之危,占我弟弟便宜,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你给我试试!”   “不好意思啊周总,我家顾总和老板娘…周,周恙不在这!”   “周悯,你别踹门啊!”   ‘嘭’的一声响,三个人齐齐看向床上被五花大绑的顾砚以及跨坐在顾砚身上作威作福的周恙,表情巨变。   emmmmm…   周悯:“?”没有遗憾了,老周家没白养啊!   乐源:“??”重振雄风啊顾老板!   文东:“???”有亿点惊悚。   周恙听见声响一回头,就看见一堆人面如死灰。   下意识扯过床单,盖在顾砚半裸的上身。   “不许看!”低低的警告声,带着一股淡淡的醋意,周恙把顾砚捂得紧,顺势趴在顾砚身上,胳膊把顾砚挡的严实,“我的。”   “额…”文东最先反映过来,招过来身后的家庭医生,“小恙,这么不礼貌的事不能做。我们给你把医生带过来了,快给…给顾总松绑!”   周悯心里一阵畅快,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语气里满是揶揄,“是啊小恙,礼貌点,一天天都看的什么东西!好好一个顾总,让你玩成这样?”   周恙执拗地看着自己堪称完美的杰作,冷哼一声,“才不要咧,你们出去,顾砚是我的!”   文东:“…”在这事上,就这牛脾气,跟周悯一模一样。   顾砚轻松挣开周恙禁锢他的绳子,反客为主似的,把周恙从身上抱下来,又给他盖上了被子。   揉了揉探出来的不安分的小脑袋,脸上丝毫不见被撞破的尴尬。   “宝宝听话,先看医生好不好?”顾砚捏着他的脸,指着他发烫的额头,“不然明天这里就要痛了。”   周恙神志依然有些不清楚,心里还惦记着怎么把顾砚吃干抹净,“那明天可以绑你吗,可以这样那样吗?”   顾砚神色温柔地给他捻好被子,“宝宝好了,想做什么都行。”   周悯神色有些不自然,愧疚地看了眼刚刚站起不久的顾砚,先勉为其难的不打断他的腿好了。   医生战战兢兢地,在众位的注视之下,给周恙推了一针,看着周恙逐渐下降的体温,才缓了口气。   “周总,”医生看着渐渐入睡的周恙,“给他下药的人,用的不是一般药,可能会睡上一两天,这种情况不要担心,醒了请您联系我。”   客厅里,顾砚神态自若地抿着茶,对面坐着板正的两个人。   原先还底气十足的周悯,这会子也不如先前那么抗拒顾砚了。   “顾先生,”文东歉意地看向他,“我们家小恙这次纯属药物作用,让您…担惊受怕了。”   “药物作用?”顾砚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是客套,放了手里的茶杯,“药物作用他怎么不绑别人,就绑我?”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薛妄走进来,先是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周恙,心里的担子反而提了起来。   “听说小恙受伤了,我来看看。”   顾砚双手交叉,略略挑眉,一句话挑明了他的来意,“你是来看周恙,还是来找我要人?”   薛妄语塞,他没想到沈玉也会这么胆大。   顾砚一哂,“看周恙是假,找沈玉也是真?”   “不是!”薛妄立即反驳,“你根本不了解我和小恙的感情,如果不是你,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到他愿意跟我在一起!”   明明他从小看着周恙长大,周恙刁蛮任性的时候,周恙被罚来找他安慰的时候,没有一个是顾砚在场的。   父母亲人都认可的感情,可偏偏这个男人出现以后,周恙就再也没找过他!   如果不是他…   顾砚神色戏谑地看着他,“你包养沈玉也在三年前,如果不是周恙在三年前拒绝了你,你为什么会去找沈玉也?”   薛妄指尖攥的惨白,“你不懂!你根本不懂!”   只要再等等,再等等,周恙就会迫于家族的压力和他在一起。   沈玉也他早晚会处理掉,在周恙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温柔干净的薛妄。   “沈玉也我不会给你,”顾砚想起周恙当时的境况,眸底的汹涌难以掩饰,“我认为,你并没有能力很好的处置他。”   嘴上说着喜欢,却又背着周恙做了什么事,把他从最喜欢的台上拉下来,让他的对家光明正大的嘲讽他。   “你当初并不希望周恙拿奖,”顾砚看着他,陈述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你只不过想他一事无成,像沈玉也一样,成为你的禁脔。”   “我没猜错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好了,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在下面。   包被们还有一更。 第61章 再次进组   周恙沉沉睡了两天,这两天,网上可谓是乱了套。   先是爆出沈玉也被包养的传闻,紧接着又被爆国剧盛典的奖是金主赏的。   这还不算最具有冲击性的,当年沈玉也年轻气盛,一心想要出来闯荡,为了上一个角色,硬是把自己父亲治疗癌症的手术费给偷偷拿走,结果父亲没钱上手术台,硬生生扛了一年,就这么走了。   起初一开始,大家还不怎么相信这件事,直到有个大粉去了沈玉也出生的那个村,才知道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没回来,那棺椁钱还是村里人一起凑的。   村里嬢嬢一提起他,就恨得牙痒痒:“沈家养了个白眼狼诶,听说在城里赚大钱啊,这么多年,也没见给老爹烧根香!”   “他老爹打小逢人就说,他们家小玉啊,是个聪明孩子。那孩子,打小心气儿就高,看不上俺们乡里人!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老爹也不要了喽!”   沈玉也一夜之间爆出这么多的丑闻,不可谓不风骚,甚至是公司,也直接放弃了他的公关。   一开始王佩打算让他直接去找顾砚,要是这事没完,公司顶多公关多一点,不成想,他直接招惹了周恙。   这谁还敢用他?   昨天夜里,甚至还有人拍到沈玉也被人拖进了江城某一家高档会所,打那以后,一直守到天亮,再也没见出来过。   圈里人只知道沈玉也惹了周恙,除了少数几个知情的,谁能想到,周恙有这么大的本事呢,把人往死了搞?   周老爷子一听小孙子差点被人搞了,一架飞机冲过来,逮着顾砚就要那个下药的。   一听顾砚的处置,这气的一肚子火,才堪堪没了气,连带着看顾砚也顺眼不少。   几个人没日没夜地守着周恙,也有两天没怎么合眼。   好不容易等着小家伙醒过来,结果周恙一开口,就是问顾砚。   一看见顾砚,周恙又羞的直往被子里钻,偷摸给自己开了条缝儿,软乎乎的手小心翼翼地戳着顾砚,“顾砚,你别生气呀,我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我下次,下次再也不绑你了!”被窝里的周恙声音闷闷的,懊恼极了,他这个小怂货怎么这么能耐呀,生怕顾砚不信似的,他把自己的手拢在一起,递出去,“要不,你绑我吧?”   顾砚揭开被窝,看着憋得一脸通红的周恙,抱在自己怀里,这才觉得踏实,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好。   这话听得,差点又把老爷子给气厥过去。   哪里还有人上赶着被人绑的?   好一顿安抚,周老爷子看顾砚那点顺眼早没影儿了。   周恙这几天,耽误了剧组不少的进度,问了赵溪剧组的安排,木长春的意思是让他休息好再来,周恙哪里还能睡呀!   二话没说就拖家带口进了剧组。   这架势一进剧组,愣是把好多人给整没了。   玩的好的聚在一起,懵懵盯着进来的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   “我了个大槽!这位爷爷有点眼熟啊?”   “放屁!什么爷爷,那他妈是我爸,东北首富啊我恨!”   “那个旁边跟着的,就是周家继承人吗,传说中的国民哥哥,把我们小周恙宠得上天的国民哥哥,好帅!”   “原来以为小恙是被BY的,他妈的,原来他自己就是行走的ATM机,我现在看他满眼都是钞票!”   “卧槽!顾总亲自带来的,他俩那事,不会家里也同意了吧?”   “没呢,听说家里不满意顾总,好像吧,嫌弃他是下面那个,身体上有些毛病还是怎么的!”   一群人看了眼人高马大的顾总,默默捂住了嘴,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木长春恭敬地引着他们,去看周恙拍戏。   今天周家来了一大家子,木长春这才反应过来当初徐琛为什么对周恙这个态度,原来真的是不能惹啊!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周家家大业大,连带着政府也得给些面子,再加上又没有什么旁系根支,一家只供周恙这么一个祖宗,疼的跟自己眼睛一样。   木长春越深想,越是起了一身冷汗,还好周恙这人不记仇。   今天是副导掌镜头,镜头里的周恙依旧被拴在十字架上,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红的伤痕。   木导颤颤看了眼身边的周老爷子,老爷子眉头蹙的深,不知道是看到了周恙身上那些伤,还是看见周恙被绑。   正准备解释,不成想老爷子忽然侧过身,低问:“就我孙子这个角色,不是奸细吧?”   木导擦擦汗,“哪能呢,咱们小恙演的啊,这可是最正的英雄。”   老爷子‘哦’一声,又问:“那能火的吧?”   木长春战战兢兢,“能火,绝对能火!”不能火他生吞玻璃杯!   那就好,周老爷子放心了,这回头又得跟那几个老头炫耀炫耀。   “‘决绝’,一镜二次,acion!”   月本人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发出滋滋声。   梁怀生身上的伤口被这盐水刺激的阵阵剧痛,梁怀生轻轻蹙眉,却发现眼睛睁不开。   眼皮上方还有一道伤疤,是上次傅处长那一鞭子落下的,又经过了几次盐水的浇灼,伤口已经发炎了,不及时救治,这双眼睛,保不住的。   刑室里空荡荡的,他只能听得见那人踩在地上的鞋底声,还有一旁月本人侍弄刑具的声音。   “姓名?”傅红杉问他。   梁怀生听着熟悉且成熟的男声,心里一阵剧痛,“…梁烨。”   梁烨是他阿奶的名字,父亲随了阿奶的姓。   “梁、烨?”傅红杉朝他走过来,翻看着手里的记册本,顺势抓起他的头发,逼迫他看自己,“可我听说,梁烨早就死了啊?”   “听说,是被他们的刺刀,一刀一刀的剜了血肉,最后挂在了一棵柿子树上?”傅红杉一字一句,“你说你叫梁烨,那么梁怀生是谁?”   字字诛心。   梁怀生眼角的泪,顺着脸上的伤口落下,伤口被腐蚀的痛,都不及傅红杉带给他的,“她也曾经养过你!”   傅红杉是家里姨太太生的,不怎么得宠,老爷子不在的时候,反倒经常被正主太太欺负。   早些年,梁家阿奶看他可怜,这才时常把他接到府里,照顾梁怀生的时候,顺便也就把他照顾了。   一直到后来,傅红杉出国留学,两人再无交集。   提到这儿,傅红杉一直面无表情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丝裂缝。   一旁的月本人见梁怀生情绪这么激动,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下意识看了眼傅红杉,像是监视一般。   简单的情绪转瞬即逝。   傅红杉紧紧箍着梁怀的下颌,低声附在他耳边,像是提醒,“所以阿生啊,你知道你在做多危险的一件事吗?”   可怜见儿的,脸上都被印出了红痕,他说,“骄矜的小少爷,摸过抢吗?”   语气温柔的像是回到了当年,梁怀生沉浸再他的温柔里,沙哑的喉咙里,逐渐想起了熟悉的旋律。   傅红杉一怔。   那年的庙会上,梁怀生生的好看,便被镇上的人选做了小观音。   白嫩嫩的皮肤,眉心一点红,手里捧着白净瓶,傅红杉一时看入了迷。   小阿生被人抬在莲花托盘里,半个月前被月本人扫荡过得地方依旧处处透着恐惧,人们举办庙会也不过是图个心里的安慰。   一堆人在前面神神叨叨地念叨着‘阿弥陀佛’,小阿生伸出手,拽了拽一旁跟着的傅红杉,“…傅哥,我害怕。”   傅红杉紧紧攥着他的手,轻轻哼起了歌,“以后这首歌响起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   小阿生听不懂,只觉得调子特别好听,也跟着哼起来。   他记得,傅哥告诉自己,这是华国最好听的歌,是华国所有不屈正义汇成的神力。   这样一样想,就真的没有多么害怕了。   周围人听到这首歌,眼眶发酸,低低的哼,吟声像是细流汇入大海,听的人头皮发麻,血液都在涌动。   低,吟逐渐变成心里的咆哮,每个人都在无声地发怒,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看着莲花托盘里稚嫩的梁怀生,他们像是看到了希望。   不知道傅红杉转头和那名月本人交谈了什么,月本人同他执拗半天,摔了手里的刑具,转身走出去。   确定这里没人了,傅红杉才缓缓卸下了伪装。   “梁怀生,”傅红杉低头看着他,像是责备,“谁准你参军!”   梁怀生疼的眼睛睁不开,不然他一定能看见傅红杉眼底的心疼。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我问你,湘城的消息,是你卖出去的,对吗?”梁怀生语气淡漠,“你投靠了月本人,卖了我们,对吗?”   “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同胞吗?”   “也对,你根本没有心!”   一连串的质问,逼得傅红杉没有退路,像是在他心上剜了一道口子,生疼。   “我会治好你的眼睛。”傅红杉别开脸,即使知道他看不见,也不敢直视那张他见过无数次的面庞。   “不需要!”梁怀生剧烈挣扎着,“你们这些叛徒,我这双眼睛,宁可瞎了,你也别碰!”   傅红杉从来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抱着必死的决心,他还能见到小阿生。   那次庙会结束以后,小阿生睡在他怀里,眉心一点红的妖冶。   低头简单一吻,落在他眉心。   从此却是不敢看观音。   傅红杉把自己从回忆里剥离出来,抬手想摸摸他的脸,却最终还是停在了空中,仔细描摹着梁怀生的面庞。   察觉到傅红杉离开那一刹那,梁怀生猛然抬头,一滴完整的眼泪落下。   悲伤的气氛弥漫的太过明显,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明知道看不见,却还是执拗的凭借着动静,盯着傅红杉离去的背影。 第62章 疯子   周恙下了戏,就看着身后的言桓想要跟上来,傅红杉的装扮还没来得及卸下,却执拗地跟在他身后。   一旁的赵溪悄悄往后看了眼,心里‘咯噔’一声,左防右防,这还漏了一个。   赵溪赶忙就要拉着周恙跑。   心里有些不自在的,周恙摇摇头,还是停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言桓对他好是真实存在的,他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言哥。”周恙踌躇在原地,想着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不然拍戏的时候,心理负担太重,“其实你不是喜欢我,我已经上网专门查过呢,只是因为我们连着搭了两次戏,你没有出戏而已啦。”   周恙脸上的神色一片坦诚,“等你出戏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哇,原来他这个小矮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周恙这些话,并没有让言桓轻松多少,他却并不打算在这里谈话,“去吃个饭?”   周恙下意识就要拒绝,抬头一瞬间看见言桓眼睛里的希冀,拒绝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温吞地转过身,“那,那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那个,砚砚啊,”周恙紧张的咬着手指,“我可以跟言哥一起出去吃个饭吗?”   那边轻笑,“宝宝啊,我不是限制你正常的社交,吃个饭而已,对不对?”   周恙一激动,看吧,他就知道,顾砚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不让他去的嘛!   为了自证清白,周恙还像顾砚再三保证,自己可乖了。   不知道顾砚在那边交代了什么,周恙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整个人可见的明朗起来。   言桓低眉,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周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两个人在各自的休息室换衣服。   一旁的陈静看着这样的言桓,欲言又止。   言桓看着镜子里带些憔悴的男人,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陈姐,咱俩也这么多年了,有话你就说。”   陈静叹一口气,“早知道你陷的这么深,我当初就该对他好点。”   言桓想起今天见到的周家老爷子,对周恙无以言表的宠爱,想起顾砚曾经给他说过的话,淡淡道:“不关你的事,他本来也不缺人爱。”   “是啊,”陈静的话像是有意识的提醒他,“他是周家人,想要什么好的得不到?”   言桓整理衣领的手一顿,紧紧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周恙刚成年,驾照还没来得及考,搭着言桓的顺风车去了上次齁贵的那家餐厅。   “那个…”周恙抿抿唇,扒着安全带,殷切地看着他,“可以只吃牛肉面吗?”   言桓不解,“这家店的招牌菜很不错的,可以试试。”   周恙纠结再三,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那张卡,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   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顿饭而已啦,你还有很多钱哦。   没关系啦,言桓饭量没那么大的。   周恙一狠心,猛拍大腿,洒脱地样子前后判若两人,“好!你想吃什么,我请!”   言桓被他这副样子逗的失笑,下意识就想揉一揉他的脑袋,想了想,还是把手落在了方向盘上,“下车吧。”   这家餐厅的川菜做的比较好,隐私性也高,又紧挨着好几个剧组,因此在这里吃饭的,大多都认识。   再不济也有两三面的缘分。   周恙熟门熟路地带着言桓进来,刚落座,就看见不远处晃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唰’一下地站起来,周恙把菜单推给言桓,让他先点菜,自己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中途,不知道哪里突然出现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朝着他扑了过来。   周恙生怕踩到它,只好后退一步。   “诶!小心!”   ‘嘭’的一声,周恙撞在了服务生收拾的盘子上。   ‘哗啦啦’一阵声响,服务生站不稳,下意识地一把拽上了周恙,周恙躲闪不及,也跟着她一起被撞在了地上。   这边动静太大,惹得附近几桌人纷纷回眸。   周恙的后脊狠狠撞在了木柱上,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甚至还能感受到柱子都被自己撞得颠了一下。   “小恙!”言桓匆忙起身,听这声音,就知道撞的狠了,他也不敢乱动周恙,生怕周恙出了什么问题,“能起来吗?”   周恙点头,示意自己没问题,扶着腰缓缓站了起来。   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又赶忙走过去,把地上的服务生给扶了起来。   好在盘子里没什么汤汤水水的,周恙抖了抖她的围裙,把那些脏东西弄了下去。   “先生,你没事吧?”   服务员像是个刚毕业的女生,神色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周恙发怒似的,一直给他做着拜托的姿势,“您要是哪里不舒服,我们都可以去医院的,您能不能不要投诉我啊?”   “我就这一份工作了,您要多少赔偿都可以。”   她早就听说了,进这店里头吃饭的,不是腰缠万贯,就是那些红红火火的大明星。不过她平常不怎么追星,把周恙从头打量到脚,她也看不出这是哪一位明星,只隐隐觉得,他这衣服没什么牌子,应该不怎么贵吧。   “不是不是,”周恙急的摆手,瞬间红了脸,“是我撞到你,不干你的事,你有没有受伤啊?”   服务员听他这么说,才松了口气,忙摇摇头,又赶忙从一旁没人的桌子上,抽了几张纸低身就要给周恙擦掉鞋上的油渍。   周恙受宠若惊,明明是他的错呀,“没事没事,你快去工作吧,我不会投诉你的。”   得到了周恙的再三保证,服务员才缓缓离开。   周恙抬头,朝着刚才的方向看过去,眼熟的人已经不再了,这才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与此同时,颜宝玉带着虞深依旧坐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虞深看着他摆弄手上的视频,不禁蹙起了眉,“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拍那个周恙的视频,还这么避着他,你是不是就喜欢他这样的?”   “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颜宝玉淡淡瞥他一眼,把手里的视频又翻看了一遍。   ‘嘭’的一声,虞深一拍桌子,蔑视地看了眼颜宝玉,“就他那牙签肉,长得跟个鸡崽子一样,那地方有没有15都不知道,能满足你?”   颜宝玉微微蹙眉,从一边拿过筷子,递到他手上,“吃饭。”   周恙看着满桌的蟹肉,还有一盘又一盘叫比他脸还大的龙虾,忍不住又看了眼菜单,龙虾单卖,一只五千八,这还是不算加工费的。   每看一道菜的菜单,他都会对着言桓‘嘿嘿嘿’的咧着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后脊被撞到的地方,越发疼了。   刚落下筷子,就听着不远处一阵兴奋的叫喊。   “诶!”乐源挥着手,生怕不能吸引自家老板娘的注意力,“老板娘…呸,不是,小老板!”   周恙看见来人,眼神‘蹭’一下就亮了,猛地站起来,扯到了身后的伤口,疼得他蹙蹙眉,但还是开心,“嘿!砚砚,乐源,你们也来了,过来吃饭呀!”   顾砚将他蹙眉的表情落在心间,不动声色地应了好。   正好呢!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周恙正愁的不知道怎么把这桌饭吃完呢!   特意把顾砚的位置安排在自己跟前,周恙心想,这顿饭吃的可太值了,这下就不会浪费啦。   言桓微微眯眼,总算明白了顾砚的什么心思。   表面上的包容,不过是暗地里窥视的把戏。   “顾总来的可真是巧啊,那怎么当时不跟我们一起过来呢?”言桓看着他,语气称不上善意。   顾砚面色无辜,看了眼身边兴致高昂的周恙,淡淡垂下眸子,“言先生或许是误会了,当时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   “是呀是呀!”周恙瘪瘪嘴,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舒服了,怎么可以冤枉顾砚呢?   “你当时也听到了呢,我没有告诉他我们在这里吃饭呀,真的就是巧合啦!”   顾砚却并不舒心,揉了揉周恙软乎乎的脑袋,又看向言桓,指着盘子里的肉菜,语气淡淡,“这些,不是他点的吧?我家宝宝吃的挑剔,也还在长身体。这些重油的,对他来说不好消化,晚上常常要我揉很久的肚子,才能睡着。”   言桓脸色骤冷,“难道你能让他只吃那些索然无味的东西,你凭什么限制他,你是不是觉得他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你这是变态的控制欲!”   “不是!”周恙正准备反驳,却被顾砚紧紧按在位置上。   顾砚懒得搭理言桓,只是觉得上次的谈话并没有让他意识到什么。   随手拿过桌上的纸巾,顾砚仔细给周恙擦着满是油腥的嘴角,“宝宝,跟着乐源去卫生间洗手。”   周恙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乐源拉着走了。   顾砚漫不经心地折叠着给周恙擦嘴的纸,一点也不嫌弃的样子,捏着手里把玩着,“我家宝宝一日三餐有专人料理,酸甜苦辣从不重味,鲍鱼龙虾只会比这里的更干净。”   “虽然言先生已经不年轻了,但我还是希望言先生能够有这方面的意识,”顾砚依旧谦和,“毕竟,没人会给你调理。”   “相信我,你不是爱他,你只是不服输。很显然,你输了。”   “顾砚!”言桓低喝,“你这样对周恙不公平,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又怎么知道别人的好!你这是变相的囚禁,说着不过是吃个饭,结果呢,你还不是变态地在他手机上下了定位,还不是像条蛇一样,把他缠的死死地!”   “等他认清你真面目的那天,你只会比沈玉也更惨,你从始至终,都将只会是一个人!”   过于躁动的谈话惹得顾砚心里有些聒噪,“我是个变态又怎么样呢?”   瞥眼看见满手都是水滴,从点餐区缓缓走过来的周恙,顾砚像是挑衅,对着言桓挑挑眉,“周恙只能担心我,要不要试试?”   话落,顾砚抿唇一笑,拿起周恙刚才喝过的水,泼在了自己脸上。   言桓瞳孔皱缩,看着满身狼狈的顾砚,“你真是个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有些人啊,真是没见过世面,这就害怕了?   辣鸡。   言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第63章 直播诬陷   周恙来的时候,手还在滴水,就看见一脸盛怒的言桓和满身狼狈的顾砚,一下就明白了。   瞬间红了眼眶,顾砚受委屈了。   因为他,顾砚受委屈了。   来不及抹掉睫毛上将掉不掉的泪花,眼前的水雾已经看不太清了。   周恙却还是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慌忙从衣服里拿出一方小手帕,倾身一点一点地给顾砚吸掉脸上的水珠。   “不怕,”周恙执拗地把他从位置上拉起来,声音还带着点着急地哭腔,抱着他的腰,“砚砚走。”   “我们再也不来这里了。”   顾砚搂着怀里细碎啜泣的周恙,淡淡看了眼言桓,“宝宝不要急,水是我自己不小心泼的,不关别人的事。”   “我才不要管是怎么湿的!”周恙摇摇头,紧紧攥着顾砚外套的衣襟,眼泪洇得黑色的衬衣一片,“走,走!”   他只知道,顾砚受委屈了。   “周恙!”言桓叫停他,“那杯水不是我做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他在你的手机上…”   “言哥!”周恙脚下一顿,睁着泛红的眼角,从顾砚怀里探出头,看着他,“我尊敬你,是因为你当初进组的时候帮了我很多次,我,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就到朋友为止,当初兔子先生的事,我特别,特别感谢你!”   兔子先生?   顾砚眉心微蹙,挑眉看了眼言桓。   “但是我不想顾砚不舒服,”周恙又气又急,咧着一排白牙,轻轻伏在顾砚肩头喘息,“我也不要管顾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顾砚是我的,不管什么样,都是我的!”   “反正,反正你们谁都不许欺负他!”周恙越说,泪珠子就越大,好像刚才被泼水的人是他一样,委屈的不行,毛衣里的手攥成拳头,指尖气得发白,全身都紧紧绷着在使劲,“我跟你们急起来的时候,很可怕的!我会,会让我大哥打你们的!”   “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么?”言桓一时语塞,他以为自己在周恙心里,起码,起码会有一点点的位置,却没想到被周恙拒绝的这么彻底。   甚至提出用家族来要挟自己。   “宝宝,慢一点呼吸。”   顾砚轻轻按住周恙的脑袋,顺着他的背,淡淡侧眸,看向言桓,“我以为我足够卑劣,没想到,还是言先生更胜一筹啊?”   对上顾砚调侃的话,言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直到上了车,周恙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顾砚的衣角。   小孩睡的一点也不踏实,眼睫上还挂着几滴小小的水雾,面对着顾砚,斜侧着躺在车椅上。   顾砚蹙眉,绕道他身后,掀起周恙的毛衣,看到后背时,眸色顿时冷了下来。   约莫有巴掌大的地方,一片青紫的淤青,卡在了周恙脊柱上。   明显是刚留下的新伤。   手指轻轻扫过,轻微的刺痛感刺激着周恙,疼得他‘啊’一声。   受伤了也不知道说,这是打算就这么混过去吗?   顾砚眉头紧蹙,立即让乐源调查从今天下戏之后到吃饭这段时间里,周恙到底发生了什么。   药棉沾着丝丝凉意,落在周恙脊背上的淤青处,疼的周恙眉心蹙的紧。雪白的脊背上,明晃晃落了一片淤青,甚至还有一点点擦破皮的痕迹。   还是上一次的医生,被一堆人围观着,生怕他下手重了。   周悯看着那片淤青就让人提心吊胆,“诶不是,你轻点!”   “那个,几位少爷啊,”医生抹了抹额头的汗,“这个免不了要接触伤口,只要小少爷不是植物人啊,这蹙蹙眉,是正常的正常的。”   “顾总啊,”医生颤巍巍地从兜里拿出特配药,“我看小少爷的伤口有些严重,晚上可能会发烧,到时候,您喂他这种药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   夜里的时候,周恙的伤口又发了炎症,连带着人也烧的有些迷糊。   乱七八糟地喊着,一会子是‘砚砚快跑,我来绑你啦!’,一会又像个小土匪,‘我要带大哥二哥来打你了哦!’,逗得顾砚只想抱着他从头亲到尾。   顾砚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先是喂了药,然后又用着沾了水的棉签湿润着嘴唇。   一直忙到早上,乐源那边才回了消息。   说是周恙在餐厅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名服务员,当时两人并没有起什么争执,这件事也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只是奇怪的是,那个时候的监控不见了。   就是这么巧的,那么几分钟,餐厅停了电。   但因为是白天,停了一会儿电,大家都没有察觉什么。   除了遇见周恙,顾砚从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果然天刚刚亮,一个直播间的突然出现,瞬间吸引了大批人的注意。   直播间的名称是【给这位当红演员点赞,演技实在高超,把人当成傻子耍。】顾砚看着那张封面实在眼熟,那不就是周恙当时吃饭的那家餐厅吗?   顺手点了进去,是一个陌生的脸庞。   长得并不算的上标志,甚至平庸的有些过分,能把直播间做到这么火,想来只能是靠爆料了。   “我没想到他长得挺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直播间里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明明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把我所有的盘子都撞翻了,可是秉着服务客人的根本,我已经给他道过谦了,而且他也再三保证不会投诉我。”   “没想到我今天早上就收到了领班的辞退信,辞退理由是有客人投诉我怠工!”女人拿出那封信给大家看,“我也只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打工人,不想坑蒙拐骗什么的,但是我没想到,这位明星的心理这么阴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而且我看过了,他那些衣服没有什么牌子,就算他要我偿还,也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没必要这么背后阴人一把!”   直播刚开始,女人先是吐槽了一大堆,急的弹幕里都是问人名的。   女人摇摇头,说自己怕被报复。   “你这么吐槽他也没用啊,你又不告诉我们是谁?就算我们想替你出头那也没出路啊,绝了简直,你这是又当又立啊?”   “你不会是想骗钱吧?我说那些刷礼物的能不能停一停,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等等,你们看这家餐厅,叫什么什么食府…难道不就是《硝烟》剧组拍摄的地方吗?这范围不就一下缩小了?”   “首先是当红演员…《硝烟》剧组里算得上当红的,言桓、周恙、孔余珊、陈浩,剩下就都是些老戏骨了,没了吧?”   见到大家似乎猜出来了,女人又说,“不是年纪大的演员,是当红男演员!起先我还不认识,后来是我餐厅里相熟的姐妹告诉我的。”   “喂,不是吧,你把网友当枪耍啊,要么说要么不说,让我们猜,那你自己玩吧,我再见,拜拜?”   “那就是言桓和周恙啊,听说他俩挺玩的来,可是言桓大家也都知道,人走到哪里,好人卡发到哪里,怎么可能是他嘛!”   “而且依着言桓的国民度,不会又人不认识他的,那就是周恙喽?他以前不就老这样吗?不知道这段时间咋了,刚转性没多久,就又故技重施,绝!”   “卧槽,一觉睡醒,怎么感觉我家塌房了,我只能说,观云实惨?”   “楼上是黑吧?你家塌房管我甜粥什么事?”   “我天!甜粥来了,兄弟们撤退!”   “弟弟做了多少公益你们不知道吗,而且既然已经道歉了,弟弟是很闲吗?还要折回去再投诉?”   “我说姐姐啊,你到底收了多少钱啊?”   顾砚越看,眉色越冷,给‘观云’的宣传部门打了个消息,让他们把这个消息买上热搜,关注度越高越好,时又让法务去找了餐厅的工作人员,查证到底是谁举报的。   周恙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只听到顾砚在说什么热搜,心里咯噔一声,天哪,不会他和言桓吃饭的事,又上热搜了吧!   赶忙打开手机看了眼。   不看还好,一看气的周恙又要龇牙了。   什么嘛,他说不会投诉就是不会投诉啊!   正发愣着,手机里忽然传过来一段视频。   周恙低头一看,是颜宝玉发过来的,正是他和那个服务员起冲突的视频,虽然声音有些嘈杂,但是依然能看出来周恙的态度相当诚恳,也道歉了,还问她要不要去医院。   【颜宝玉:弟弟,这个视频你可能会需要,但是没办法澄清后期投诉的人是不是你。要不要我发个声明,说你当时跟我在一起吃饭?】【周饭王:不用不用啦,我本来就是招黑体质,你好不容易洗白的。我就说嘛,我当时肯定看见宝宝你啦!你怎么不喊我呀,我还说去找你呢!】颜宝玉一阵汗颜,没再回他。   他总不能说,他又去找虞深了吧。   与此时,顾砚的手机上也收到了样的一份视频。   【颜宝玉:顾总,这份视频里突然出现的那只猫,希望您能好好查一查。】顾砚看了眼坐在床头摆弄手机的周恙,神色微变。   【y:你偷拍他?】   【颜宝玉:只是当时那只猫出现的突然,我随手拍下而已,毕竟我也很喜欢弟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本能的占有欲瞬间爆发。   【y:你再喜欢一个试试?】   【颜宝玉:只是喜欢而已,顾总没必要草木皆兵。再者,当时的谈话我也听到了,周恙是个很单纯的人,你不能限制周恙正常的生活。】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你再一口一个喜欢,我就要茶给你看了[微笑]   感谢在2021-02-0422:39:24~2021-02-0520:0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8451738瓶; 第64章 炒cp   “我是真的没想到…我们小地方来的,就这么任人欺负吗?”   手机支在床头,里面的直播还在继续,女人指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周恙不开心了,垂着脑袋坐在床边踢着拖鞋,长卷的睫毛也跟着耷拉着。   深蓝的桑蚕丝睡衣有些长,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   即使折了两圈,裤角还是掩着大半的脚踝,隐约露出一双藕白的脚。   忽然后背一凉,丝丝冰爽的触感,夹杂着一点点的痛感和中药味,引得周恙一阵颤栗。   “疼吗?”   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砚给他擦着药膏,一边顺手关了直播。   周恙摇摇头,一顿,又点点头,懒懒把腿盘起来,闷着性子不说话。   他以为只是撞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毕竟以前在片场拍戏的时候,也经常会受伤。   察觉到周恙的不对劲,顾砚敛了神色,从后面把人轻轻揽进怀里。   “宝宝啊,”顾砚把额头抵在周恙肩头,不停蹭着周恙绵软的侧颊,语气不自觉地温柔许多,“这么小一个脑袋,怎么什么都要想啊?”   “你怎么不想想我呢?”语气带着一点点酸。   “…我总是要赚钱的呢。”周恙把自己的手沓在顾砚的手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我。后来甜粥越来越多,我上次去录综艺的时候,那个店员小姐姐也是呢,她看我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星星。每次看到他们为了我跟别人吵,很难过的。”   顾砚顺势包住了他软糯的手,细心听他讲。   小孩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被这么拿捏住,也不动,就乖乖地让他把玩着。   “她们都是女孩子呀,”周恙鼻尖一酸,“吵不过别人也会哭的呢。”   “可是,这些事明明就不是我做的。”   周恙转过身,坐在顾砚身上,反手抱着他,从他身上汲取着滚烫的热意。   顾砚‘嗯’一声,语调有些沉重。   他家小孩实在是太乖了,不说话的时候让人心疼,说了话比剜人心还要疼。   谁说周恙傻呢?   一点也不傻。   知道是非黑白,明了对错善恶,对谁都不设防,像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猫,带着满腔的热意和诚恳,见谁都笑眯眯的,却被这满是尖刺的世俗摆了一道。   周恙单纯,不愿意让周家成为自己的枷锁。   可这社会哪有这么简单。   “宝宝,”顾砚捏捏他的后颈,安抚着他,声音格外的温和,“千难万险你只管走,这天啊,塌不了。”   怀里传来一阵绵长的呼吸声,顾砚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回被窝里,低头贪恋地在小孩唇角落下一吻。   周恙做不了的决定,那他来。   顾砚的手机,有自动录音的习惯。   倒也不是他算到周恙会说那些话,只是长时间的蛰伏,他习惯了步步为营的老谋深算。   他坐在桌前,导出了刚才周恙说的录音和颜宝玉发的视频,对录音做了部分修改,出现在大家面前的,只有周恙单方面的声音。   没有用观云的官微,顾砚登上折耳兔先生的微博,申请了官方认证,发了两条微博。   【折耳兔先生: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录音]】   【折耳兔先生:周恙赤诚,从来不是你们把他推进荆棘丛的理由。[视频]】【五十三二一:‘他们都是女孩子呀,吵不过别人也会哭呢!’,我人哭没了,瞬间路转粉!他真的好温柔一个人,能说出这些话的人,你告诉我他能坏到什么地步!】【丹青:年纪大了就听不得这些话,弟弟才十九,再过几天才满打满算地算是到了二十,在家里也正是被父母宠的开心的年纪,凭什么到了外面,就要被你们这么说!】【尼玛:这确定不是感情牌?这么明显的录音?】【楼上今天没刷牙:这人家也没说是偷着录得啊,什么感情牌,你不会看视频吗?弟弟就差把她背到医院去问候了,而且是中间出现了一只猫,弟弟怕踩到才躲闪好吗?照你这么说,我去餐厅是不是还得三跪九拜?】【鮰鱼:我疯了疯了疯了!他真的记得我,那期节目,我就是那个店员!!站在大街上一看到折耳兔这条微博,瞬间哭的稀里哗啦的!】【临夜:姐妹啊,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宇宙,建议你到厕所哭吧,那块人少。】【甜粥:难道只有我发现咱们的大粉‘折耳兔先生’的微博认证变了吗?顾砚…那他妈不就是观云老大,难怪他有那么多的料?[沧桑点烟脸.]】【周周周周:疯了,这么说从《葬行》开始,他就骚扰弟弟了,这特码的,《硝烟》他还在,我了个大槽,我突然想起来《你好》综艺里那辆宾利,不会就是咱们大爷吧?千言万语到嘴边只有一句话,顾大爷是真有钱,有钱天天看周恙?】【周啊:别说了姐妹,这难道就是资本的快乐?我已经开始担心咱们顾大爷是不是个秃头的油腻中年男,现在,我很为弟弟的未来担忧。】【路遥知马力:有幸在顾氏集团见过本人照片,长得…一言难尽,别泡弟弟,你们不合适,相信我,我给你找更好的,大爷!】【粥啊粥:@折耳兔先生,顾大爷啊,你是个爷粉你是个爷粉!你要坚定你的信念!你一个快当爷的人,你要知道,弟弟比你小!比你小!比你小!他是你孙子!你参加土地革命和文,革的时候,粥粥还在投胎呢!爷孙恋那是不被祝福的!】顾砚看着画风越来越歪的楼,忍不住蹙蹙眉,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一向稳重自持,鲜少有被气到失态的时候。   指尖上下移动着,目光撇过楼里几个被顶上来的评论。   直到看见网络ID为‘粥啊粥’的那条评论,脸色越来越黑,捏的手里的鼠标咯咯作响。   眉心蹙的紧,顾砚删了第一条微博,心想活该他们摸不着亲不到他家宝宝。   【折耳兔先生:懒得跟你们分享。】   【粥啊粥:呦,大爷,还能喘气呢,来啊,不服对着干![中指]】【顾大爷是周恙爷爷:@折耳兔先生,你不是先生,你是老先生,年纪多大了,还玩追星这一套,该跳广场舞了,去瞅瞅有没有相好的老太太。】幼稚。   没人捧他俩cp,顾砚就匿名建了个超话,取了一个别有诗意的cp名,‘孤舟’。   想着总该有那么一两个识货的,会来给他们祝福。   等乐源那边整理好了消息,再看到顾老板这一系列神奇的操作,整个人都蒙了。   顺势点进那个鸟不拉屎的超话,看了眼cp名,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孤舟’,这名字,取得真注孤生,要不要还是提醒顾总换一换?   秉承着自家老板自己捧的原则,乐源从落灰的手机相册里好不容易翻出了一张两个人的合照。   那张照片有些时候了,是他们俩当初刚认识的时候。   照片里,天边的晨辉刚刚升起,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把手中的羊毛毯递给对面的少年。   少年脸颊微红,有些拘谨,又有些兴奋,只看着顾砚笑。   画面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清里面明朗的少年,正是周恙。   顾砚那时候突然变了性子,见到谁,要跟谁合作都得细细考量一番。   对于刚认识没几天的周恙,也不能说放心就放心。   直到知道周恙是真的不设防,顾砚才打消了揣度的心思。   【小蘑菇: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们很配吗?[配图]】乐源点完发送,看着这个自己用心经营的超话,想不到他一个海归精英,居然也有追星的时候,以后他就是老板和老板娘最大的cp粉头了。   这么一想,居然还有点兴奋。   收拾好情绪,乐源又登上了‘观云’的官微。   【观云:关于昨日xx食府的突发事件,我司积极进行调查,发现投诉者另有其人。@徐林芳女士,对于您的损失,我们一概不承担,相关责任您可以找@常斌详谈。同时,对于您在网络上发布的侮辱我司艺人@周恙的言论,我们也会走相关法律程序。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希望各位予以警戒。】【做梦呢你:纯路人,只想感叹一句,贵圈水真深,溜了溜了。】【少年:楼上的意思就是,那个常斌,就是什么娱乐的总经理,人挺不着调的,但公司挺大。要么这次就是冲着周恙来的,挡了人家艺人的路了,要么就是想试试观云的水分。观云名下艺人不多,但是老牌一线艺人他也搞不起,只能搞搞小新人啦,算周恙倒霉吧,不过公司挺给力。】【粥啊粥:对于顾大爷的处理速度我很满意,但是希望顾大爷还是要好好做人。】【甜粥:昨天骂弟弟不发律师函吗?对了,徐女士是吧,忘了说,周恙的衣服不是没有牌子,Vivi的衣服把你卖了也赔不起。】乐源刚好瞥到这条评论,顺势就回了。   【观云:相关人员都会受到我们公司的律师函,毕竟顾老板不差钱。】【咕叽咕叽:观云是真的刚!上次那个据说十年起步,我的天,你们真的不是黑涩会吗?】还没等到乐源回复呢,就看到一个眼熟的ID飘了过去,不到一秒,又被顶了上去。   【折耳兔先生回复粥啊粥:从来遵纪守法。[微笑]】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大爷长,大爷短,大爷要炒cp你们也不管。   感谢在2021-02-0520:09:59~2021-02-0622:4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84517310瓶; 第65章 明恋   周恙去片场的路上,刷微博才知道折耳兔先生原来是顾砚。   还没来得及感动,想起了什么似的,脚下一顿。   周恙拍了拍脑袋,看向一边的顾砚。   “怎么了宝宝?”顾砚抿唇,低头给他整理着衣领   入冬了,小孩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缩着脖子像个鹌鹑,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任凭顾砚收拾。   “今天拍戏要慢一些,容易扯到伤口。”   周恙蹲下身,沿着顾砚的裤腿一直往上摸,然后起身,软糯的唇珠泛着浅浅一层水光,“顾砚,你是不是骗我啊?”   顾砚神色一滞,回想着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骗了他这么多次,谁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呢?   “兔子先生是可以站起来的!” 周恙一指他的腿,委屈叉腰,“嚯!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你就是不敢说话,怕我认出你,对不对?”   哼一声,周恙不满地嘟着嘴,能挂一个油壶上去。   顾砚回想片刻,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神色片刻的困顿,顾砚慢慢垂着眸子,低低看着他,“宝宝啊,残疾证在的。”   周恙一顿,心底像是被荆棘戳到一样,细密连绵地痛意涌了上来,比后脊那片撞伤疼的多。   “我,我不是问…”   “小时候在孤儿院,身体不好,性格不合群。所以啊,经常吃不上饭。”   “回顾家的时候,出了车祸,没人待见我。”   顾砚站起来之后,难得向他示软,浅浅一笑,抱人揽进怀里,“像宝宝这样锦衣玉食长大的,就很好。”   周恙想起了那个梦,梦里的顾砚小小的,瘦瘦的,被一大堆人围着。   至于顾家,从来没有把顾砚当做自己的家里人,柳情比起孤儿院的那些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心里的悲伤一点点涌了上来,冻的发红的手缓缓锢在顾砚的腰间,越抱越紧,周恙红着眼眶,“他们都欺负你,那你没有朋友吗?”   “有啊,”顾砚目光看着不远处,难得的空洞,“后来也没了。”   周恙心一疼,他记得,书里秦至曾经是顾砚特别好的朋友,可是…   “被欺负怕了,哪敢光明正大地站起来?”顾砚低头,眼底一丝狠戾转瞬即逝,落在周恙绵软的耳垂上。   他伸手轻轻揉搓着,狭长的桃花眼满是深情,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又很喜欢周恙,怎么办呢?”   叹一口气,顾砚语气轻的不能再轻,生怕吓到周恙,“我认栽啊宝宝。”   那时候,别人见他,要么是恶心到极致的神情,要么是避之不及的厌倦。   只有周恙,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满满都是细密的星光,好像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只有顾砚是宝贝。   小小的身板像一束暖阳,让这原本阴翳的世界有了那么一丝暖意。   如果说,顾砚是一把见血的利刃,周恙就是那把能收刀的鞘。   周恙等不及地抹一把眼泪,手从脖子里伸进去,摸到里面的口袋,拿出那张藏的严实的银行卡,揣进顾砚的口袋里,他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给顾砚。   “顾砚才不会输呢!”   那张卡带着周恙暖暖的体温,贴在顾砚的掌心。   “还有啊!”周恙吸吸鼻子,鼻尖通红,冻的像只小鹿,睫毛上倒挂的雾气,起了淡淡一层白霜,“你有朋友,很快,很快也会有男朋友!”   “还会有爷爷,有大哥!”   “为什么要很快呢?”顾砚浅浅一吻落在他眉心,“我等不及了,小先生。”   一直到片场,周恙还是懵懵的。   就这么吵了一架,他有男朋友了诶,捡了好大一个便宜!   坐在小马扎上,偷偷瞥了眼和导演商榷剧情的顾砚,认真的时候,眉头都在轻轻蹙着。   这也太好看了叭,简直像做梦一样。   周恙心‘呯呯呯’地跳着,拿出手机,给颜宝玉打了个电话。   那边刚接通,周恙就忍不住了,悄悄蹲到了墙角,扣着羽绒服厚厚的帽子缩成一团。   “喂,宝宝吗?我有男朋友啦!”周恙小脸兴奋的发红,眼里的骄傲几乎遮掩不住,“是真的会动的会讲话的那种哦!”   颜宝玉一想,他不是早就有了吗,又一想,可能也许发现顾砚的不好,又换了一个呢。   “那弟弟眼光很棒哦。”颜宝玉真心诚意地夸他。   周恙小脸一红,“不是啦,是我男朋友优秀。”   这边挂了电话,又接连给周悯和文东打电话,还给家里老爷子打了个。   神秘兮兮,大张旗鼓地告诉大家,‘今年过年我要带男朋友回家啦,你们都不可以欺负他哦!’   身后路过的言桓脚下一顿,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直到木长春那边喊‘开戏’,周恙才挂了电话。   木长春看着满面荣光的周恙,忍不住问了句,“小恙啊,今儿心情好啊!”   周恙点点头,心里还有一点点对不起木导的感觉,悄悄问道:“木导啊,我可以曝光恋情吗?”   毕竟顾砚能跟他好,都是攒了好久的福气,哪里还敢不给顾砚名分呢?   木长春一愣,看向不远处的望夫石,又想着这位小爷的家世背景,哪里还敢拒绝,尬着嗓子笑了笑,“多大点儿事,提前整点热度呗!”   今天的拍摄NG了几次,周恙和言桓两个人都有点问题。   周恙嘛,太兴奋了,明明浑身是伤,却被他演出回光返照的感觉。   至于言桓,频频走神,几句台词都说的不到位。   这是在剧组从来没有过的事,以至于大家今天整体的热度都不怎么高。   “言桓啊,你今天台词怎么回事?”木长春招呼他们过来,看看自己的镜头,“还有周恙啊,你今天也不在状态,你们俩咋回事啊?”   周恙自己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一样,他因为得到顾砚,开心是一回事,可是言桓骗他跟对他好,让他心里焦灼,又是另一回事。   演员之间,一旦有了隔阂,那种感觉,想回去也回不去。   言桓看着镜头里越来越糟糕的自己,眉心轻蹙,攥紧了拳头。   梁怀生还是梁怀生,傅红杉却已经不是傅红杉了。   不得不承认,那天的事,的确对他影响很大。   不光是被拒绝之后的无奈,还有谎言被拆穿的难堪。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恙。   周恙对他的界线,似乎离朋友又更远了些,又或许只剩那么一声‘言哥’。   “木导,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这样吧,我的戏挪到明天。”   周恙看他一眼,脸色确实有些不对劲。关心的话挤到嗓子眼,却害怕顾砚多想,又害怕言桓多想,怎么也说不出来。   言桓在片场一向敬业,这些木长春也是看的出来,只是这几天拍的镜头,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份,这要是打乱,后面的镜头几乎都没有办法拍。   天气又冷,大家各自有各自的行程,哪里是这么容易叫回来的。   不是木长春不想他回去休息,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他真的没办法。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   顾砚拿起剧本看了一会儿,问道:“木导这块打算怎么拍?”   木长春想了会,“大部分是侧脸跟背影,这块主要是节奏要拿捏了,我之所以不想用替身,就是言桓这里处理的很好,换别人,我怕跟不上,会差一点感觉。”   言桓顿时有些难堪,今天这戏他自己确实很难过去。   顾砚面色平静,“我试试?”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愣了。   最愣的还是木长春,这他哪里有说话的余地。   先不说这顾总一节表演课也没上过,单单就是这说一不二的架势,他也不敢拒绝啊。   “…这,不太好吧?”   周恙一听,生怕顾砚被拒绝以后难过,连忙解释,“木导,他很棒的!我可以教他,他也学的特别快,不会耽误我们的进度!”   也算是暗地里帮言桓解了围。   陈静也在旁边跟着解释,“言桓昨天就发烧了,一直挺着,确实有很大压力…”   到底是下不了面子,木长春看了看旁边脸色苍白的言桓,要真在剧组出了什么事,闹上热搜…说起来还得感谢顾总救场。   木长春想了想,一拍大腿,“那就,就试试?”   “顾总,您看,要不先化妆?”   言桓看着被人群推拥着走向化妆室的顾砚,身边的周恙掩不住的开心,低头看看剧本,又踮脚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那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情绪。   不是恰到好处的关心和界线,是浓烈的化不开的爱意。   “言桓啊,”一边的陈静带着厚重的羽绒服,搭在他身上,“有些人和事啊,咱们要想通,你要真喜欢这一挂的,咱们再找找,总还能遇见。”   “我看那个颜宝玉就挺不错,搞搞地下恋,养个小情人什么的,”陈静揣摩着他的意思,“我虽然不同意你谈恋爱,但是你轴着周恙,这么下去,要出事的。”   且不说周家会怎么对他,单单是顾砚,一定不会饶过他。   接二连三地警告,顾砚再有耐心,也不会放这么一堵墙在周恙身边。   想到这,陈静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提醒他了,“你是从十八线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多辛苦只有你自己知道,我跟了你七年,我不想你就这么销声匿迹,你今天的状态,发没发烧你自己也清楚。”   “现在不招惹周恙,他还会惦记着当初你拉他一把的情分,以后我们出了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要是这么僵持下去,那你们真的是连朋友也没得做。”   或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成了定局。   言桓记起第一次看见周恙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就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小孩,甚至系个腰封,也会出错,不好意思了就腼腆笑一笑,笨拙地对每一个人好。   大概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吧。   沉沉叹一口气,言桓敛了心思,语气轻飘飘的,“好像也没多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垂死病中惊坐起,摸摸床头残疾证。   残疾证:见证了一场世纪性的诈骗。   熏弟们不要打我双更失败…   感谢在2021-02-0622:40:41~2021-02-0820:5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子2瓶; 第66章 入戏   周恙拍戏的时候,习惯揣摩对方的感情戏。   尤其是带第一次拍戏的顾砚,周恙更认真了,该做的笔记一丝不差。   周恙的字像他本人,圆圆润润,一个接一个的紧紧挨在一起。   “砚砚啊,”周恙指着自己做的标记给他看,“这一节呢,傅红杉的感情动荡比较快一点,因为…”   周恙耳根微红,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顾砚目光落在周恙忽然呆愣的嘴角,故意使坏问他,“因为什么?”   周恙不自在地抿着唇,把脑袋埋在剧本里,声音低软低软的,“…就是会有床戏啦!”   “是吗?”顾砚面色平静,调子拉的有些长,“也就是说,今天我不来,宝宝会和别人拍床戏?”   “都是假的!”周恙咬着唇,使劲卷着手里头的剧本,生怕顾砚生气,“…反正不会脱衣服的。”   “‘梁怀生像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不顾一切地压在傅红杉身上,不管不顾身上的伤,像是要把这错过的七年在这一晚上拿回来’?”顾砚轻轻拿住他的下颌,眼睛微微眯起,把小孩的慌张一丝不差地落入眼中,“阿生啊,这么急的吗?”   低沉的声音在周恙耳边响起,像是在蛊惑他犯罪,周恙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顾砚,好看的眼睛飞出一星星的火光,落在他身上,反倒把他烧了个体无完肤。   突然觉得喉咙干涩的紧,周恙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恨不得现在就抱着顾砚啃个不停。   “…还好还好。”   周恙嘟囔着,心烦顾砚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收敛啊!   整天像个大妖精一样在他跟前晃来晃去,有时候做梦都会想起上次跟个小色坯一样把顾砚绑起来。   他还会留口水呢,怎么不急?   他都要急死了。   “这是,食色性也?”顾砚指尖擦过周恙沾着血浆的唇,在侧颊上拖出一道浅浅的印记,“还是,食性色也啊?”   周恙啃着手指,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通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哎呀’一声,挣开顾砚的手,“我不懂啦。言哥的走位和节奏我都标记好了,你先看看,没有那么难的,只是台词不能出错哦。”   话落,也不顾红着的脸,跑了出去。   顾砚指尖落到让周恙难堪的那一处,嘴角挑起一抹得逞的笑,这是整个剧本里唯一一次的床戏。   当初选中《硝烟》的本子,就是看准了它的肢体接触少,又有机会拿奖。   至于唯一这一次的床戏么,他天天跟剧组,这床戏还想落到别人手里,简直天方夜谭。   还好言桓病的及时,也省的他再想借口。   顺手拍了张周恙的字迹,发在了微博上。   他跟周恙有多好,不说出去心里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可能真的是多巴胺分泌过剩吧。   【折耳兔先生:感情有什么先来后到。】   这话刚一发出去,甜粥们嗅着味道就来了。   【庐粥:这就是资本的快乐吗,万恶的资本主义![沧桑点烟脸]】【草长莺飞:远离某位顾姓油腻男,幸福生活每一天!】【燕归:@周恙工作室工作室不管管?这什么时候我们想要看周恙还得关注这位身残志坚的大爷?感情确实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小人得利,封号吧大爷。[微笑]】【凿壁偷光:众所周知,工作室也是顾砚给他开的,你这是在狼窝里找狼啊,够狠!】【乌蓬:我亲眼看着大爷从十来个粉丝到现在的十几万粉,大爷可能也有一颗出道的心吧。这样大爷你说,哪个节目你想去,我们给你打榜,榜一不是你,我花钱送你上,你离我们粥粥远一点行吗?】换好衣服,一出门就看见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周恙,旁边的赵溪还看的严实,生怕谁过来似的。   看见顾砚过来,赵溪下意识就想出声,却看着顾砚做出了噤声的手势,不禁为地上蹲着的小蘑菇捏了把冷汗。   周恙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上次存的网站,又把声音关到了最小,看着上面演员的互动,想着自己等会要怎么演戏。   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不适,可能这部的剧情不太好吧,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看得他晕乎乎的。   “怎么样?”顾砚问他。   “…嗯,不好说,”周恙挠挠头,以为是赵溪再催他,“要不我再找一个吧,这个剧情不太行,太凶猛了,阿生不是这样的。”   他看那个小哥都疼得不行了,哭了都,眼泪哗哗的,对方却还在强迫他,反而觉得这种片子没有什么美感了。   猛地后背一阵寒意,周恙攥着手机,偷偷往身后看了眼,顿时噎住。   顾砚似笑非笑地倚着墙,“宝宝,补课啊?”   周恙‘蹭’的一下红了脸,别扭地把手机丢进布兜里,突然就有些不服气了,凭什么顾砚就可以这么淡定啊。   “才不是咧!”周恙拍拍胸脯,眼睛瞪得圆圆的,震慑顾砚似的,“我超棒超棒的,好吧!”   木导在那边催着,周恙淡淡哼一声,穿的像个小白熊,轻轻撞开顾砚,瞧不起谁呢!   默默攥紧小拳头,周恙决定了,他要让顾砚哭的比那个小哥还惨!   “那个,顾总小恙啊,都准备好了是吧?”木导看他们都放了剧本,这才开始打板。   “‘诱情’,一镜一次,action!”   梁怀生的伤很严重,这几天已经开始感染了。   月本人生怕他死过去,也没敢怎么折磨他,只是把他丢进了普通人的牢房,偶尔会有医生来看,但因为来得迟,那些药对伤口不怎么有用。   沉稳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梁怀生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来的人是谁,这声音似乎不能免疫一样,每听一次,心就跳的紧。   傅红杉三天两头的来,有时候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有时候是在他昏迷的时候,总之,这么清醒的听到傅红杉的声音,时候不多。   “阿生。”   不同于言桓温和的声线,顾砚低哑的节奏似乎更适合傅红杉这个角色。   周恙听得乱神片刻,不知觉带入了角色,默默攥紧了手里的杂草,尽力捕捉着那阵声音传来的方向。   “阿生,”傅红杉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揭开手里的药箱,一点一点地给他上药,“前些日子事情太多,今天才来看你。”   梁怀生别过脸,冰凉的药味传来,原本该落在眼睛上的药棉就这么落在了耳垂跟前。   细密的战栗从耳垂处传来,那是他最敏感的地方。   “这里有其他人吗?”   沙哑的喉咙又疼又干涩,像是刀锋剐在了粗糙的墙皮上,刺拉拉的,听得傅红杉掌心微颤。   从小被他捧在手上的梁怀生,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没有。”傅红杉拿过一边的水,递到他唇边,“阿生,喝水。”   梁怀生摇摇头,尽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可是怎么也看不清傅红杉,急的直想掉眼泪,“你说这些天忙,是因为他们开始怀疑你了吗?”   傅红杉拿碗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了神色,“阿生,良禽择木而栖,你懂吗?”   一滴眼泪划过侧颊,落在梁怀生的嘴角,紧接着渗到了舌尖,带点苦涩,又带着腥咸,总之,是不好受的。   “我想回去了,”梁怀生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掉,“傅哥,我眼睛疼,胸口疼…当初你打我的时候,最疼。”   明明梁怀生看不见,可傅红杉还是觉得,那双原本闪着光的眼睛,此刻正在认真的注视着他,里面满满都是委屈。   他的小阿生啊,怎么能吃得了这种苦呢?   “再等等,”傅红杉轻轻抹掉他的泪,心软的一塌糊涂,“再等等,很快就能出去了。”   梁怀生没再说话,他知道了,为什么傅红杉这些天这么忙。   或许是想把他送出去,一向谨慎的傅红杉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梁怀生摸索着拉上傅红杉的手腕,放在掌心,珍惜地像个宝贝,语气苍白又无力,“傅哥啊,小的时候,我们就睡在一张床上…”   傅红杉背过他,默然红了眼眶。   他一直记得,小时候的阿生啊,最招蚊子,尤其到了夏天的时候,混上上下被叮的一个包接着一个大包,挠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傅红杉心疼啊,睡觉的时候,一张薄薄的床单盖着阿生,自己却不敢睡,拿着蒲扇驱蚊,就这么守着他。   光是看着阿生呓语喊他‘傅哥’,这满身的睡意,都被驱散了个干净。   “我想跟你睡在一起。”梁怀生握着他的手腕,覆在侧颊上,“傅哥,你别嫌我脏,行吗?”   傅红杉心狠狠一颤,在梁怀生看不见的地方,落了泪。   “再忍忍。”   梁怀生摇头,紧紧抱住傅红杉,眼泪汹涌,几乎时候命令的口气,“不要!我怕黑,带我去你房间。傅红杉,我怕黑!”   喉头一阵酸涩,傅红杉听得难过,顺着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地缓着,“阿生乖,阿生不闹。”   “傅哥带你走。”   再也忍不住的,傅红杉还是压抑着,“傅哥带你走!”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梁怀生终于安静了,贴在傅红杉怀里,静静地喘着气,像是将死之人临终前看见了最后的黎明。   傅红杉脱下披风,遮掩住衣衫凌乱的梁怀生,打横将他抱起。   “傅处长!”门口的月本人一看他这行径,心里顿时生出几分疑惑,“你为什么要带走华人?”   傅红杉眼角的讥笑落不下,沉沉道:“怎么,我现在玩个人也要跟你们通报?”   那人还没有开口,猛呼一声,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傅红杉踢到了墙角,胸口上的剧痛传来,“傅…傅处长,你这是违反规定,上次和那个华人特务勾结的事情,你还没有说清楚,你现在…你不怕藤前先生生气吗!”   怀里的阿生细细发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害怕。傅红杉顿时神色阴翳,一脚踩在那名月本人胸口前,折磨他似的,撵磨着,“你算什么东西?告诉藤前,这人,他不给,也得给!”   作者有话要说: 阿生要下线啦,一万个舍不得QAQ 第67章 床戏   月头高挂,落下寂寞残影在院里。   屋里的热意更甚,却拦不住透窗进来的丝丝冷风。   傅红杉的住处并不差,连床上的盖的,都是锦被。   傅红杉打了水,给梁怀生擦着身子。   “阿生,外面下雪了。”   他记得,以前阿生最喜欢下雪,说出来只是想让他开心些,可现在看来,那张脸上依旧平静的可怕。   梁怀生没什么知觉地,只点头应着他,他现在已经不知冷热了。   刚才进来时,还以为是外面下雨了。   待傅红杉收了洗具,和衣躺在床上,梁怀生才觉得有了那么点热意。   “傅哥,”梁怀生翻了个身,侧对着他,脸上结痂的伤痕有些可怖。   傅红杉应了声,他总觉得,这是有些不真实的。   身侧人浑身冰冷的可怕,可笑的是,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抱着给他的阿生取暖。   梁怀生随手拿过床头的一截锦条,像是床头的装饰。   傅红杉隐约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尚来不及开口,就被那锦条软塌塌的糊住双眼。   冰冷的气息缓缓传来,梁怀生艰难地伏在傅红杉的胸口上,轻轻喘了几声,像是呼吸有些急促,“这样,傅哥就不会觉得我丑了。”   傅红杉不明所以,直到那双带着些粗糙的手落在他的襟口,带着些急切。   “阿生…”   梁怀生听不见一样,执拗地覆上傅红杉的侧颊,湿软却又带着些青涩地吻,一个接一个地,落在他鼻尖上,嘴唇上,缓缓移动着。   傅红杉眉心微蹙,将人的双手紧紧拢着,心爱之人就在眼前,他怎么能不动情、欲。   但此刻,他说出来的话,竟然沾着那么几分怒气,“梁怀生,你在做什么!”   难以言喻的情愫,梁怀生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   这算什么?   救他出狱的谢礼吗!   梁怀生一滞,手不能动,只能费力地够着他的唇,怎么也亲不够。   以前他竟然不知道,原来男人的嘴唇,也能这么软。   梁怀生不住地蹭着傅红杉,语气越来越软,沾染上几分焦急地哭腔,“你要送我走,对不对?”   “我走了,还能见到你吗?”梁怀生低头,啃咬着他的唇尖,眼泪也跟着落在两人交渍的唇缝处,黏糯苦涩。   倏地,梁怀生声音越发小,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讲给傅红杉,“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了。”   “傅哥,给我。”   几近恳求的,“至少,至少给我留个念想啊。”   静默片刻,傅红杉似乎明白了他的心绪,眼角晕淡淡开些水汽。   他太了解阿生了,从小黏腻着他,那双眼睛里的单纯,每每看的傅红杉心里愧疚。   声音低缓又绵长,“阿生,你只是依赖,这不叫爱。”   傅红杉这辈子,从来都是光明磊落,唯独面对阿生,‘磊落’二字恍若丢盔弃甲一般,仓皇而逃。   既然早已经谈不上光明,他这次,也不打算放阿生走。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注定了他二人没有结果。   月本人说的对,他就是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畜生。   饶是对上梁怀生,他依旧不能自抑,身体里的躁动怒不可遏地想毁了他。   “阿生,”身下的男人声音嘶哑,过于强硬地要求,“过了今天,这辈子,都得记着我。”   傅红杉翻身,将心爱之人压在身下,玄在眉眼上的锦条顺势落下,盖在梁怀生的眼角处。   傅红杉眸色一深,低头狠狠噙住了阿生的肩头,直到嘴里逐渐升起血液的甜腥。   夜惊梢头雪,最羡连理枝。   屋里一片寂静,留下来的几位场务和导演似乎都在等着看下文。   木长春看着镜头里的二个人被被褥遮掩的严实,蹙蹙眉,有些不满意。   “卡!”木长春示意停止拍摄,“…那啥,顾总啊,您这被子遮的是不是太严实啊,而且你俩就只脱了个上衣,就露个锁骨出来,是不是不太好…这剧咱们就算拍的隐晦,但这块感情也要到位啊!”   顾砚抹掉嘴角的血浆,昏黄的灯光下,整个人竟然有些诡异的妖娆。   坐跨在周恙身上,顾砚唇色透红,显然是刚才吻得激烈。拍戏的时候,四周太过寂静,要不是顾忌着还在拍戏,顾砚分分钟抱着周恙回去。   “不成。”   听到木长春这种要求,顾砚不假思索地冷了脸,伸手擦掉周恙嘴角溢出的银丝。   低头看着脸色烫红的周恙,嘴角的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小孩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瘫软地躺在枕头上,胸口轻轻起伏着,喘着气。   以往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也只是亲了亲。   这次情景所致,饶是顾砚自制力强,也俗不可耐地想把他拆穿入腹,唇齿交融那一刻,小孩软乎乎的舌头被他挑逗的无处安放。   “这…”木长春一狠心,决定刺激刺激顾砚,“那也成,等言桓缓过来,回来补个镜头就行。”   “不成。”   “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木长春是真的为难了,“这个镜头啊,要说演好了,能拿奖的概率很大啊,真不行,只能等言桓回来了!”   “…那,那就露出一点点好啦。”周恙偷偷伸出两条胳膊,不好意思地问,“这样,行,行吗?”   木长春扶额,这也算露?   “挂在顾总脖子上?”   “哦。”   周恙拍了拍顾砚,示意他放低身子,往被窝里钻一钻,不然他怎么挂啊。   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周恙嘟嘟嘴,悄悄用肚皮蹭了蹭他,低声道:“诶,你进来一点呀,我够不到你!”   软乎乎的肚皮挨着硬挺的腹部,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   顾砚眸色深沉,表情有些生硬,头低了些。   嘿,木长春一看,这有戏啊!   顾总像个榆木疙瘩说不动,但是他听周恙的话啊!   “还差点意思啊。”木长春琢磨着。   顾砚瞥他一眼,看的木长春一个哆嗦。   “那个,周恙啊,让顾总攥着你的脚,动一动,行吗?”   周恙‘啊’一声,一时没想到那是个什么姿势。   “不成。”   顾砚声音越来越冷。   木长春干脆不理他,只看周恙的意思。   周恙也不好拂了木导的面子,只好先松了挂在顾砚脖子上的手,抓起自己的脚腕,往上蛄蛹了两下,就往顾砚手里塞。   “抓呀顾砚!”   周恙急的脸红,连带着呼吸也有些急促,胸口一阵一阵的,挨上顾砚的。   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意思呀。   顾砚狭长的眼眸微眯,被子往上掀了掀,把周恙遮了个严实,这才低头,紧紧握着周恙的脚腕。   周恙看着脸色阖黑的顾砚,又看了看现在的姿势,脸色瞬间杠红,忍不住吞着口水。   这个时候的顾砚…竟然还有那么一点点老攻的潜质啊。   “不能再多了。”顾砚冷声,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   “诶诶诶好!”木长春嘴角的笑意不减,见好就收,身为导演。   镜头角度刁钻,他自然知道怎么样拍的更好。   “action!”   镜头里,被子缝隙露出一脚,隐隐能看见男人精壮的小臂紧紧捏着身下人小巧的脚腕,甚至还在恶意的玩弄着。   被子随着两人的节奏律动,似乎有往下掉的预兆。   一直到晚上回了酒店,周恙的耳根还是红通通的。   一开门,不知道文东和大哥什么时候也来了。   “非得大半夜出去拍什么戏,”周悯看了看他通红的脸,“都冻成什么样儿了,好像家里少你那一口饭一样!”   文东‘啧’一声,让他坐一边儿去。   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顾砚,眯了眯眼,文东客气道:“顾总工作繁忙,天天陪着我们周恙跑剧组,是不是不太好啊?”   顾砚神色淡定,“偶尔参演参演,也还不错。”   角落里的周悯冷哼一声,“什么戏啊,几个镜头啊?导演组什么时候这么穷了,连个演员也得找非专业?”   顾砚眉峰微挑,推了推眼镜,嘴角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床替。”   周悯和文东被顾砚这回答一噎,脸色骤冷。   “小恙啊,我有没有说过,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文东轻轻蹙着眉,“顾总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给人做这种事情?”   周恙听出了话里的拒绝,立马把顾砚紧紧抱在了怀里,生怕他被人欺负了,“可是就算没有顾砚,我也会跟别人拍啊!”   “而且,顾砚也在保护我,拒绝了导演很多要求呢!”   “他是我追到的男朋友,大哥和文东哥不可以这么说他!”   顾砚揉了揉他的脑袋,神色不如先前那么从容淡定。   蹙眉间,带了那么一点委屈。   “宝宝怎么可以因为我,跟哥哥生气呢?”顾砚低头,谆谆教诲着周恙,语气里的退让明显,“哥哥们千里迢迢赶过来,怎么可能专门来训我?”   周恙嘴里反驳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着顾砚虚虚开口,“虽然态度确实很凶,但是为了宝宝,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你再装!”   周悯气的头疼,生意场上他什么人没接触过!   就这顾砚,天天整的跟他妈谁都欺负他一样!   憋屈!   周悯觉得,就他妈憋屈!   “周恙你可把眼睛给我擦亮了啊,这么个玩意你弄回来是不是想气死我!”   顾砚阖黑的眸子清冷,弯腰埋在周恙颈间,抬头一瞬间红了眼眶,“宝宝,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周悯&文东:鉴*夫夫。 第68章 互通心意   周恙先是好一顿安为了顾砚,转头再想去安慰安慰自家大哥的时候,被人一把薅了过去不说,还给顾砚放在了门外面。   美名其曰商量商量生日会的事情。   周恙才不服气咧,趁着半夜的时候,又自己偷摸摸地开门去了顾砚房里。   “顾砚,”昏黄的楼道里,周恙轻轻敲着门,“是我…”   话还没说完,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嗨…”   大冬天的,小孩只穿了件白色的浴袍,脖子都悄悄缩了起来,黑色的小卷发垂在额前。   这家酒店的供暖不错,但是小孩穿的薄,白皙的皮肤下,依稀可见暗紫色的血管。   顾砚脸色微冷,把人抱了进来。   “怎么就穿这么点?”   生怕他明天感冒,顾砚连多的话也没说,强硬地把周恙抱进被窝里。   “你怎么也没睡呀?”周恙只露出一颗小小的脑袋,乌溜溜的眼睛直直注视着顾砚给他冲感冒灵的背影,一点不避嫌。   想了想,周恙还觉得有点开心,嘴角轻轻弯着,在被子里打了个滚儿,“我还以为,我会等很久呢。”   “知道宝宝要来。”顾砚把药递给他,亲眼看着他吨吨吨地喝下去。   周恙心疼他,不舍得他受委屈,更不会让他带着委屈过夜。   “你好厉害呀!”周恙一笑,露出排排整齐的小白牙,想到自己要做的那件事,耳朵烫红,又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埋进被窝里,“…那,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呀?”   顾砚略略挑眉,俯身撑在周恙两侧,细细揣摩着宝宝话里的意思。   伸手把被窝往下拉了点,对上周恙黑的发亮的眼睛,小孩一脸殷切地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像是山里不谙世事的小神仙。   顾砚沉沉叹了一口气,前所未有的犯罪感从心底缓缓袭了上来。   以前总想着做的事情,现在正儿八经要做了,对上周恙那双纯澈的眼睛,却又舍不得。   劣性是真,也从来没想放过周恙,却从来不敢深究,周恙到底为什么喜欢他,或许是出于可怜的姿态?   即便不断旁敲侧击地告诉自己,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恙真要走的时候,他卑劣的手段也不在少数。   他需要周恙很多很多的爱,才能确定这样的周恙是真的存在。   可一旦对上周恙,所有的心惊胆战好像都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如果有天周恙见到了他阴暗到极致的那一面,是不是也会害怕?   也会像曾经那些人一样,厌恶又提防。   不自觉地,指尖磨挲在小孩绵软的侧颊,把被子一角从他嘴里抽了出来,上面沾着小孩湿糯的黏液。   给周恙掖好被子,顾砚合衣躺在周恙身侧,留下床头一盏小夜灯。   “宝宝,我哄你睡,好不好?”   “…不要。”周恙温吞地说。   顾砚呼吸一紧。   周恙翻过身子,紧紧盯着顾砚的侧颊。   昏黄灯光下,顾砚摘了眼镜,眼眸紧阖,眉心微微蹙起,周恙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眉间的小山包。   “你明明知道呀。”周恙低声说,也不生气顾砚的无动于衷,只是伸手搂上他的脖子。   “顾砚,我想给你很多很多安全感,”周恙一点一点伏上顾砚的胸膛,浴袍摩擦着顾砚的衬衣,肩头脱落了大半,露出小孩圆润的肩头,“我对你的喜欢是水到渠成呀。”   顾砚神色微震。   周恙说,是水到渠成,是心底衍生的难以抑制的爱意。   见他这样子,周恙晃晃脑袋,有些懊恼。   他本来想有一个更好的表白的,上网也搜了,也背了,可是现在看见顾砚,背的那些一股脑儿全部跑光啦…只能想起《硝烟》剧本里的那个成语,‘水到渠成’。   “我不知道这么用对不对啦,”周恙瘪瘪嘴,把小脑袋埋在顾砚胸前,“其实我背了好多的,都,都忘了。可是我想别人有的,我们砚砚也要有,对不对?”   “文东哥很早就给大哥这些东西了,他们总觉得我是小孩子,可是,我遇到喜欢的人,我也会开窍呀!”   周恙慢慢跨坐在顾砚身上,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大堆润、滑、液,整整齐齐地摆满床头,语气里满是诚恳,“如果我很早认识你,我能比他更早给你!”   “要是有下一次,我,我刚出生就给你!”   好像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他都恨不得能给顾砚。   说完这些,周恙脸已经通红。   瓮声瓮气地,周恙骑在他身上不动了,“那…那啥,其实我不太会,要不,你来吧?”   顾砚声音低哑,问他,“宝宝,你见过城府阴深心思极坏的人吗?”   周恙摇摇头。   顾砚苦笑,叹一口气,他舍不得了。   正想继续哄他睡觉,只听周恙又说,“可是他们这么坏,也是有想保护的人,对不对?就像砚砚保护我一样。”   卧室里寂静片刻,静得能听见周恙‘砰砰砰’的心跳。   顾砚舌头抵着下颚,整个人阴沉的可怕,‘草’了声,“周恙,你是不是傻。”   话里的话周恙听不懂,想不通顾砚为什么要骂他呀。   哼。   他才不傻呢,他可是追到了顾砚!   周恙正在想着,整个人已经被顾砚翻在了床上。   小孩眼睛里还残存着别的想法,顾砚顾不得其他,想把周恙占为己有的念头像燎原之火,升腾起来。   “宝宝,生日快乐,我要做坏事了。”   低头向周恙索吻,周恙尽力地仰着头,任凭顾砚把他占领到最深处。   空荡的房间里,缓缓响起一阵低低的啜泣和拒绝。   天微微亮,周恙蜷缩成小小的一堆,眼角的泪痕还清晰可见,脖颈、胸口、甚至是手腕脚腕上,都是顾砚留下的痕迹。   顾砚年富力强,两辈子没碰过这东西。   缠着周恙要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快到天边鱼肚泛白,才琢磨着想让周恙休息休息。   欲望这东西,尝到滋味,理智荡然无存。   他见不得周恙哭,小孩嚎起来声音低低的,软软的,泪珠子断了线一样,‘顾砚顾砚,我不要啦!’,哭个不停,掉的两个人身上哪里都是。   顾砚心里疼的很,嘴上哄着他最后一次,身子却占尽便宜,怎么也不松口,‘种十个八个顾砚,都给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狗哥:谁还不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公举大家新年快乐呀! 第69章 生日宴   文东早上敲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周恙人已经没了大半宿。   周悯气的饭也没吃,骂骂咧咧一脚踹开了顾砚的房门。   顾砚站在吧台边,面色平静地看了眼盛怒的周悯,继续冲泡着手上的奶粉,“声音小点。”   周悯看了眼顾砚身后紧闭的房门,隐约察觉出了点什么,怕吵醒屋子里酣睡的周恙,他声音小了些。   “你不是下面那个?!”   “周恙他才十九,过了今天他妈才二十,我寻思怎么也得等到今天晚上,结果你他妈居然早办事!”   “畜生吗你是?!”   顾砚礼貌性地抿唇,冲他挥了挥手里的奶粉,算是默认了畜生的称号,“以后还要大哥多多关照。”   话落,不管身后几近暴怒的周悯,顾砚带着手上温热的奶粉折身回去,喊醒了床上的周恙。   “宝宝,”顾砚托起床上睡的正香的周恙,晃了晃,“起来喝点东西再睡。”   周恙埋头在他怀里,搭在顾砚腰上的小臂满是斑驳,眼睛都没睁开就循着奶香味往杯口凑,喝了两口满足地咂咂嘴。   “是不是大哥来了呀?”周恙打了个嗝。   顾砚‘嗯’一声,轻抚着他脊背,“不怕。”   “我才不怕咧!”   真怕他就不过来了。   周恙伸伸胳膊,在顾砚怀里蛄蛹两下,困倦地不行,“反正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不过你下次轻点啦,时间也不要太久,弄得也不要太深…”   周恙小嘴叭叭叭个不停,顾砚眸色一深,夜里模糊却又清晰的画面在脑海里忽闪,强忍着喉头的干涩,他统统应下。   见周恙没了睡意,才拿过床头早上新送来的毛衣,给小孩穿着衣服。   周恙下床的时候,脚下一软差些没站稳,多亏顾砚扶了一把。   虽然屁股已经被顾砚上过药了,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他委屈地看了眼顾砚,眼睛都快红了。   顾砚强压下心头的欲望,撵着周恙头顶的呆毛,“宝宝,别这么看我,要出事的。”   顾砚跟在周恙身后,小孩走路一跛一跛的,湖蓝的高领毛衣越发衬得他白皙,外面套着宽松的背带裤,越看越像个刚学着走路的宝宝,看得人辛酸又好笑。   顾砚上前一步,揽上他的腰,扶着他走。   到客厅时,果然看见了一脸不自在的周悯。   “大哥,文东哥…”周恙舔舔嘴唇,水亮的眼睛看着周悯,摸上自己的小肚子,低头害羞一笑,“这里已经有小生命了哦,你们要当舅舅啦。”   周悯一口水还没咽下去,愣愣看着周恙,这,这确实像自己傻弟弟能说出来的话。   “你说什么傻话!”   文东也听得一愣,心道这可别是又傻了,“小恙,男生是不能生宝宝的。”   “是吗?”周恙顿时有些委屈,又有些失落,双手摸着小腹,看向顾砚,“所以没有宝宝,你就不对我负责了吗?”   顾砚显然没料到这小孩会来这么一出。   “孩子有宝宝了,你不对孩子负责吗,”见他不说话,周恙眼睛泪汪汪的,拽着他的衣角又晃了晃,“孩子心都要碎了。”   瞧瞧这样子多可怜,连带着鼻头都是红的。   顾砚顺着他的意,低头摸上小孩因为喝奶微微胀起的小腹,“宝宝这么厉害的吗?”   周悯哪里受得了周恙委屈,想一想也不知道这老狐狸怎么蛊惑自己弟弟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等顾砚说承认不承认的事,猛一拍桌,“他敢!”   “这孩子就算生不下来,他也得给我负责!”   “今天就飞意大利!给我把证领了!”   “光领证还不行,”周悯一想,这就算领了证还是能离婚,干脆一了百了,“让他给我上族谱,上了我周家的族谱,他还想跑,腿给他敲断!”   眸子里划过一抹狡黠的光,周恙冲顾砚眨眨眼,偷偷在周悯看不见的地方比了个耶,“那就是入赘了呀?”   谁说周恙傻呢,明明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小狐狸精。   顾砚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想着上辈子也没有做什么好事,怎么就能捡到这个宝贝。   “入赘啊?”简直求之不得。   顾砚看了眼文东,幽幽道:“那大哥千万要说话算话。”   文东扶额,一摊上弟弟,周悯就像个智障,三两下就给人家办了大事。   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连带着小恙,也学会了顾砚那个烂把式。   周悯冷冷看了眼顾砚,脑子气的嗡嗡的,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今天是周恙的生日。   周老爷子一大早上就从别墅赶到了剧组,前几天和周悯几个人商量了,这生日啊,得大办,正好又逢上周恙在剧组,干脆在带着剧组开个趴。   木长春一听,好事是好事,正好给剧组做个宣传。   只是这事不经推敲,里面的猫腻儿还不少。   这要是在剧组大办,那周恙的身份可就瞒不住了,这周家摆明了是要给周恙撑腰啊,也不知道是要震慑谁。   周恙晕晕乎乎被顾砚带到了市里一幢别墅。   随处可见的蓝色纱幔,挂在窗口上,随着风一点点飘拂,有人趴在二楼的窗口喊他。   “弟弟/小恙!”   “生日快乐呀宝贝!”   姝佳生怕他看不见,拿着自己新买的包使劲挥着手。   言桓静静站在窗边,笑着看他。   还有颜宝玉、徐导、木导、孔余珊甚至是秦至,好多认识的人,都来给他过生日了。   周恙眼眶一热,嘴角的笑意几乎遮掩不住,“来啦来啦!”   整颗捧给顾砚的心分给了这么多人,周恙刚迈出一步,就听着身后传来顾砚带些不满的声音,“真羡慕宝宝,有这么多朋友。”   周恙‘哈’一声,正打算解释,只听顾砚又说,像是自怜自艾,“哪里像我呢,还得借着小孩才能给个名分。”   周恙语塞,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听起来真的好可怜呀。   周恙抿抿唇,这才又折了回去,紧紧拉着顾砚的手,摸在自己的肚子上,晃了晃肚子,似乎还能听见奶粉的咕咚声,“这里都是你给冲的奶粉呀!”   周恙带着顾砚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真的请了好多人,还有好些连面也没见过的世家旁支,好在别墅够大,林林总总的到处都能看见人。   跟他打招呼的不在少数,可真正认识的,周恙手指头都能掰过来。   周恙刚上了二楼,顾砚就被爷爷给叫走了,多半是知道他俩那事了。   周恙哪里放心顾砚自己去呀,死皮赖脸地拿孩子说事,非要跟他一块去,却被文东哥连拖带拽的去了人群中间。   “小周恙。”   周恙迷迷糊糊听着有人在叫他。   四周都是酒杯的交错声,周恙停下步子,可一回头,又什么都没看见。   文东问他怎么了,周恙挠挠头,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懵了半晌,又抬头,喃喃道:“孩子不会真的有宝宝了叭,幻听了都!”   弄得文东哭笑不得。   文东在娱乐圈待过一阵子,认识的人也不在少数,带着周恙到处见导演,曾经那些拒绝过他的,吓得心肝一颤,谁知道他是这么个背景。   周恙有些心神不宁的,好像又听见了有人在叫他。   正好碰上姝佳给他打电话,喊他来二楼的卧室里打麻将,文东看他心思不在这儿,索性也转了个遍,至少圈子里现在都知道周恙这号人了。   “行,”文东找到自己常用的助理,拿了点现金塞在周恙背带裤的兜兜里,“小财神别省钱,家里挣钱给你花。”   周恙看着那么厚一沓的人民币,吞了吞口水,眯眯眼笑起来,孩子有钱了!   周恙路过二楼的饮水间的时候,好像又听见有人在喊他。   “小周恙。”   “小周恙。”   可是一回头,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想起上次沈玉也的事,周恙默默揣紧兜里的钱,推开门看见姝佳和颜宝玉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恍然出现一个身形修长的陌生身影,看见周恙进去,像是有几分不满,对着身边的男生低骂了句,“废物吗?弄个人都弄不来。”   神色里一抹阴翳划过,男人很快收敛情绪,没关系,他还有后手。   “盯着他。”   这间房间并不小,里面开了张麻将桌,姝佳、颜宝玉和言桓,正好三缺一,秦至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低头看着杂志。   看见周恙进来,秦至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欲言又止。   在周恙经过他身边时,终于忍不住地,提醒了句,“周恙。”   “哈?”回头看清喊他的人原来是秦至,周恙眼里还有一丝丝的不可置信。   秦至没有抬头,神色淡漠,“今天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周恙抿抿唇,心想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连秦至都知道关心他了。   “我知道啦,谢谢。”   熟悉秦至的人,或许会看见他撵着书页的指尖有几分泛白。   秦至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个身影,一时分不清倒是不是自己花了眼,毕竟,周家的宴会,他是怎么来的? 第70章 算计   房间里是不是传来一阵欢笑声。   周恙对面三个人跟前各摆着一堆钱,周恙急的掏掏兜,掏了个空。   挥挥手,不来啦,没钱啦。   小财神没钱啦。   带些委屈地让出了凳子,周恙摇摇头,“没钱啦,不玩啦。”   正打算走呢,却被姝佳一把拦住,笑着打趣他,“弟弟,咱们这里可不兴赊账啊,找你顾总啊,顾总多有钱!”   言桓听到‘顾总’两个字,脸色微变,但还是很好的掩饰了下来,“佳姐,钱都在咱们这,他真没钱了。”   “那咱们这可是利滚利的啊,弟弟。”姝佳手痒,每次见到周恙都想揉秃他的小脑袋。   周恙摇头晃脑地‘啊’一声,又把自己胸前的口袋翻出来给他们看,是真没钱了,“…那,那我去换点钱。”   周恙前脚刚走,姝佳就把秦至生拉硬拽地上了麻将桌。   秦至坐不住,说了句自己不太会,转身就出了门,他需要透透气。   姝佳叹一口气,笑骂了句‘呆子’,又拉着言桓和颜宝玉上了麻将桌,说什么也不让他们两个走。   周恙想着先用自己的卡取钱出来,可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找谁。   文东和周悯好像都在谈生意,顾砚还在书房里。   周恙瞎转悠半天,光是应着别人打招呼,都有点口干舌燥地,想着自己要不先回去赊着账,反正就一天嘛,不会利滚利啦。   忽然间,一个面色带着一些焦急的应侍走了过来。   周恙见他着急,想着该不会是缺什么东西了吧,多嘴问了句,“诶,你慢点走呀,撞到了怎么办。”   应侍上下打量他一番,一眼认出他是周家的那位小少爷,‘诶’一声,“少爷吧您是!可算是找到能主事的!”   周恙一懵,心想这是咋啦,还没问呢,就被人拉到了后花园。   见周恙像是走了,身后跟着他的人身形一晃,没了踪影。   隔着老远,应侍指一指湖跟前那个一大一小的男人,“少爷,您看!”   男人的面容看的不大清楚,但是依稀看得出他长得很高大,至少对面的那个孩子才到他的膝盖往上,差不多四五岁的样子。   男人不知道骂骂咧咧地在说些什么,有时候伸着手指在小孩脑门上戳着。   小孩不哭也不闹,就一个劲地盯着男人,任他怎么戳自己。   嚯。   欺负小孩呢!   周恙隔得远,都觉得小孩脑袋疼。   “我刚才派去的人在这边拿个食材,就顺眼看到这男人欺负小孩儿,有好一会儿了,”应侍越说越扛不住气,眼见着那男人手下越来越狠,“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人家自己教育孩子,也不敢上去。老爷子千叮咛万嘱咐说今天不能出事,我就怕他俩给捅个窟窿出来,到时候围观的人多了就不好了。”   周恙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让他先走。   周恙越看越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还没仔细想呢,就看着这男人要下手打小孩,周恙一惊,哪里还管得上这些。   冲上去就推开他,挡在两人中间,把小孩拦在身后。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周恙脾气更大了,转身把小孩抱在怀里,学着顾砚一边轻轻顺着他的后背,一边冷哼,“我说是谁呢,狗东西!你在我这里,敢欺负小孩!”   长得人模狗样,还欺负小孩呢!   顾城一看是周恙,眉峰挑了挑,“少爷您啊就甭操心了,这我家里小孩,不听话了,训一训,不成吗?”   怀里的小孩一听这话,身形微震,紧紧攥着周恙背带裤的带子。   小孩的一举一动已经谨慎至极,可周恙分明能感受到小孩因为害怕微微发颤的身子。   在周家的宴会上,顾城都敢这么放肆,那么对于当时的顾砚来说呢?   周恙心尖一紧,不敢想呀。   “顾砚都说了,小孩是要宠的,你家就是这么对小孩?”周恙仰着小脑袋,有些吃力地把小孩紧紧抱着,“请问你们家是监狱吗?”   顾城懒得跟他计较,只伸手,“把他给我。”   “我就不给!”周恙瞪他。   “好啊,三千万,你拿走。”顾城地痞流氓地样子展露无遗,“我们顾家养大的,凭什么你说拿走就拿走?”   “你卖小孩呢?”周恙抱着小奶包不松手,却也不打算拿三千万,一是他不想给这个狗东西,二是他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周悯给他很多卡,可都在周家老宅呢,要不是这次生日,他哪敢回去。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周恙低头,仔细看着小奶包被戳红的脑门,眼眶里的泪珠子还在打转,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摸摸毛,吓不着啦。”   小奶包脸上带着些苍白,看着周恙的眼睛里,满是戒备。   穿的衣服也是不合适的尺寸,周恙抱着他的时候,甚至连脚腕也遮不住。   周恙怕他冻着,腾出一只手捂着他的手腕。   “这里都红了。”周恙一阵蹙眉,抱着他也不敢动,只能低头亲亲他的脸,“亲亲就不怕啦。”   每次他害怕的时候,顾砚就会亲亲他。   小奶包被周恙亲了一口,有些懵。   抱着他的哥哥身上一阵淡淡的奶香甜,忍不住让他又偷偷看了一眼,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周恙以为小奶包是怕自己,忙解释道:“我不是坏人,你别怕呀。”   小奶包趴在周恙身上不敢动,硬撑着不落下一滴眼泪,只小幅度地点点头,信了他的话,“哥哥能送我回福利院吗?”   周老爷子和顾砚谈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眼见着烦心事解决了,老人也年轻了不少,一口一个‘贤婿’地喊着顾砚。   顾砚也脸不红心不跳地应着。   老爷子一开心,就拉着顾砚满场地找自己的小孙子。   别的话不说,就冲小孙子找女婿的眼光,那是真真好。   有眼力见儿地人心里门清,都知道这是人家谈成了。   日后这‘观云’可不止在娱乐圈厉害了,能攀上周家,那可是件了不得的事。   楼梯角。   宋希看着‘爷慈婿孝’这一幕,淡淡哼了声,转身没了踪影。   “小恙呢?”周老爷子挥挥手,陇上顾砚的手,“算了,我这孙子啊,你也了解,把他交给你,我还算放心。”   找了一圈,都没见着周恙,顾砚微微蹙眉。   硕大的屏幕突然响了两声,吸引了一大圈人的注意力。   原本黑着的幕布上,忽然被人投上了阴影,逐渐亮了起来。   大家模模糊糊能在屏幕上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   矮些的背对着大家,穿着浅蓝色的高领毛衣。   “你干嘛又不要我了呀?”   清晰的声音从幕布里传来,顾砚神色微怔。   屏幕里,矮些的把人撑在墙上,仰着脑袋凑着往那个男人脸上亲。   男人别过脸,神色阴翳。   昏黄的灯光下,侧脸看的不大清楚。   “你当我是傻子吗?”男人嘲讽似的,伸手拽着他的毛衣领口,看了眼,语气骤冷,“昨天跟他做了?”   矮些的像是着急了,忙从他手里抽出衣领,一举一动地笨拙,神似周恙。   “你别生气了呀,”他挥挥手,温吞道:“一开始我也只是看他可怜,那么多人欺负他,他又站不起来,我,我可怜他呀!”   字字诛心。   最怕什么,就给他听什么。   顾砚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里糯小的身影,听着他一字一句说的话,舌尖抵死牙关,直到口腔里的血腥味溢出鼻尖,指尖被锢的紫红。   “喜欢他还是可怜他?”男人伸手紧紧箍着他的下颌,似乎非要问个明白。   他急了,踮着脚往他唇上亲,指尖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襟,摇摇头,生怕跟顾砚沾上点什么似的。   “不喜欢!一点不喜欢!只是觉得他太可怜啦。”   “你要赶在他之前跟我求婚,不然我就是别人的啦!”   “我好后悔啊,我不该招惹他的,每天演戏好辛苦啊。”   “原谅我吧原谅我吧,求求你啦…”   话还没说完,电闸已经被文东给拉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纷纷当着什么事没发生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顾砚啊…”周老爷子紧紧蹙眉,心想自己这孙子迟早要把人害死!   “这…你们两这婚约的事…要不咱们缓缓?”   “不缓。”顾砚敛了情绪,嘴角带着淡淡笑意,仿佛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顾砚,应了声,“不是他。”   他知道的,那不是他的宝宝。   那些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话,像是提前应验了一样,回旋在他的意识里。猛地喉头涌上一阵腥甜,被他强硬地压了下去。   周恙不会走,但是那些话不假。   只要顾砚还有一口气,他没办法不觉得周恙不是在可怜自己。   他是怎么得到周恙垂怜的,他比谁都清楚。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他脊梁上悬了一根线,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周恙这么傻,哪里分得清爱意和施舍?   周老爷子咬牙,对上周悯和文东的视线,“还不把那混账给我找回来!”   众人一片唏嘘,纷纷找着借口要走的时候,忽然又听到台上有试麦的声音。   “大家等等。”   秦至站在台上,沉眸扫过别墅里的一堆人,最后落在顾砚身上,像是在解释给他听,“那不是周恙。”   顾砚的举动一直是全场的焦点,多少人想因此恶心他一把,可眼见着他的举手投足丝毫不受这些风言风语影响。   这幅谦逊皮囊下面,有多恶心,有多么不堪入目,只有顾砚自己知道。   他的宝宝呢,周恙在哪里。   顾砚像个急于依附的菟丝草,渴望着他的精神支柱。   无尽地恶欲从腔口攀升,诅咒一样的话,从那个神似周恙的人嘴里说出来,他急切需要周恙的抚慰。   众人一听秦至这话,脸色又是一变。   周悯站的离他更近,刚才那个分明就是周恙的声音,他做了周恙十几年的大哥,怎么可能不清楚!   但要是这事是周恙做出来的,他也不愿意相信。   沉声问道:“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秦至敛着眸子,又重复了一遍,“那不是周恙。”   “可是周恙确实不在这里,不是吗?”角落里,宋希的声音低沉却又有力,原本没有被邀请的人,此刻却出现在了这里。   宋希语气随和的紧,像是在和人聊天,却又步步逼得人没有退路,“够厉害啊,小小年纪,把顾总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以的很。”   秦至的解释过于无力苍白,暗自攥紧了手里的话筒,他确实不知道周恙在哪里,他只知道,那个人,不是周恙!   盯着不远处的宋希,秦至突然反应过来,微微眯起眼,“当初那个人,是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1319:45:50~2021-02-1522:5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06紫4瓶; 第71章 挑明   这话一出,厅里安静了片刻。   说的没头没尾,谁又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呢。   秦至目光冰冷地看着角落里眉目凌厉的男人。   “别这么看着我,”宋希倚着墙角,摊摊手,像个没事人一样,“我不太明白,你说的什么?”   宋希扯着嘴角,对上秦至的目光,像是在挑衅他,似乎笃定了他不敢用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秦至薄唇紧抿,下颌线随着呼吸的紧促,一下一下地紧绷了起来,握着话筒的手不住收紧。   “如果我说,”秦至眉峰压低,“这件事和周恙没有一点关系呢?”   当初那一步,他已经走错了。   如果可以,他想把曾经对不起顾砚的,还给周恙。   宋希一哂,笑了,“那就拿出证据啊?一直‘如果’,‘如果’的,多没劲儿啊。”   文东眉峰蹙紧又舒开,走到宋希跟前,一举一动都带着东道主的威压,“不知道宋先生,是怎么在没有请帖的情况下进来的?”   宋希神情散漫,正要说话。   “宋家家教,就是这么教的?”文东却眯起眼,语气带些凌厉,“这样的话,我很难不怀疑,这件事和宋先生有关。”   宋希却不慌不忙地,“来者皆是客,周家的教养就是让你猜忌你的客人?”   文东紧紧拉着身边盛怒的周悯,是真怕周悯一下手,给人整个重残。   招呼了一边几个人,正打算把宋希弄走的时候,从台上传来秦至的声音。   “各位,我有话说。”秦至说。   宋希微微蹙眉。   秦至抿唇,目光落在人群里的顾砚身上,带着无尽的缠眷,片刻,又收回了目光。   “那个人,不是周恙。”   秦至声音低沉,像是冬日屋檐落雪的感觉,说出来的话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大家耳中。   “屏幕里的人,叫阮衣,就是当初跟我传绯闻的那个男生。”秦至顿了顿,继续道:“很抱歉,当时没有及时对周恙作出解释…”   控诉还在继续。   两年前的秦至已经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影帝,为了顾砚,他拉拢着娱乐圈尽可能用到的势力,可惜顾砚并不领情。   远在国外的宋希,似乎对于顾砚有种变态的执着,不甘心任何接近顾砚的人。   更何况是一心为了顾砚的秦至呢?   他喜欢看鲜艳且高傲的玫瑰一点点失去生机。   先是拔干水分,玫瑰开始枯萎,再是抽离土壤,茎叶泛着不正常的黄,最后看着它半死不活地垂着花瓣。   啧。   完美的艺术品。   于是他利用当时为了秦至踏入娱乐圈的周恙,仿造了一个和周恙完全相似的人,从样貌到声音,阮衣都是学的最像的。   他让阮衣给秦至下药,留下照片,好借此离间秦至和顾砚的关系。   那些照片被后来的秦至高价买下,阮衣拿着钱跑到了海外。   直到最近,随着这些照片的重新出现,好像有些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   一直到现在,他依然顺理成章地用着阮衣,伪装成周恙,欺骗着所有人。   众人听得一阵惊心,却没有一个人敢看着周老爷子旁边身姿挺拔却气息低沉的顾砚。   看这宋希的脸色,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   在场哪位不知道娱乐圈是最乱的,可谁又想到,乱到这个地步。   甚至还牵扯着江城的两大豪门。   都是有眼色的,心里明了这件事的,这会子谁想淌这趟浑水?   悄摸寻个借口都走得差不多了。   “当初宋先生既然能为了孤立顾砚做出这种事情,”秦至越发冷静地盯着宋希,“更不要说今天要跟顾砚结亲的周恙。”   “所以,你在宴会上,没有给他留任何余地的,栽赃他!污蔑他!毁了他!”   末了,秦至面无表情地问他,“我说的对吗?”   宋希冷笑,“你还真是可以,当初做什么演员呐,做编剧去啊!”   别人或许不相信,活了两辈子的顾砚,太了解宋希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样的事,秦至做不出来,但是宋希可以。   周恙是多干净的人呐。   顾砚生怕自己的血肉脏着他,还要给小孩带着层透明的玻璃罩,才舍得放在心尖上疼着。   怎么到了别人嘴里,就这么不堪入耳呢。   面色微微发冷,顾砚带着些病态的惨白,口腔里的血腥味还在蔓延,一丝丝渗到了血肉里,又好像透着血肉往外翻滚。   像是没有血肉的丧尸,眼神里看不见任何的光亮,只有一片漆黑的混沌。   顾砚微微歪头,看向最角落里的宋希,带着近乎死亡的窒息,一步步走过去。   这氛围堵得人浑身难受。   顾砚眼眸半张,把宋希抵到无路可退,声音低沉,“这么嚣张呐?”   冷香的氛围包裹着宋希,他近乎痴迷地沉沉吸了一口气,“嚣张?不不不,一开始只想针对你,现在想想,周恙也是个宝贝!”   他讨厌任何想把顾砚拉上来的人。   凭什么呢,安安静静呆在孤儿院不好吗!   宋希越说,眼底玩闹的光就越是疯狂,“顾砚,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宝贝,像你这样的,像周恙这样的…”   “所以我该叫你顾城,还是宋希?”顾砚打断了他嘴里的话,‘周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实在让人不乐意听。   宋希一愣,紧接着脸上疯狂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只听顾砚又说,“为什么不在意宋家呢?因为你是顾家的种啊。”   “柳情多会算计,你和顾城同年同月,”顾砚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偷梁换柱,顾家的私生子,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宋家光明正大的嫡出?”   “蛇打七寸,”顾砚收了笑意,欣赏着宋希脸上经久不见的恐惧,像是居高临下地审判者,“柳情有没有教过你,浪过头是什么后果?”   “知道我的底线是周恙,又怎么样呢?”顾砚眸子森冷,“你大可以试试,周恙除了施舍我,还会招惹谁?”   宋希瞳孔皱缩。   “滚吧。”顾砚神色里的厌恶不加掩饰,最好和柳情商量商量怎么弄死他。   宋希不怒反笑,应了下来,咬牙道:“好啊,多谢顾总提醒了。”   盯着宋希远去的背影,顾砚眸色越发深沉。   这么多天,哪怕乐源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也没有找到这两个人联系的证据。   只有那份DNA鉴定还不够,还有所有转移的财产,宋希对宋家动的手脚…   他要柳情和宋希死无葬身之地!   引蛇出洞,总得撒点料才行。   “顾砚你去哪儿干嘛啊!”   身后传来一声急躁的呼唤,“怎么跟着大家走啦?”   顾砚一怔,显然没想到周恙会突然出现。   ‘施舍’那两个字,实在难听。   想到自己声音压的足够低,他应该不会听见,这才放了心。   回头一瞬间,小孩满脸地焦急,抱着比他更小的小孩,朝他跑过来。   跑来的时候,脚下步子不利索,险些给他摔倒。   还好旁边的周悯及时扶了一把。   周恙轻轻喘着气,抱着手里的小奶包,站在他面前,“去,去哪儿哇你!”   又指指自己,“我还在呢!”   “别不要我呀!”   顾砚嘴里满是血腥气,哪敢张口让他知道?   就像是突然破裂的血管,滚烫的血溅到了心尖上的玻璃娃娃。   他怕娃娃嫌脏。   平常再是能言善辩,这会儿却也像是哑巴,吐不出一个字。   “真不要我哇?”   还是不说话,只知道怔怔看着他。   气死啦,哑巴不说话啦!   周恙不解地仰头看他,心愣是漏跳了一拍。   顾砚什么时候这么委屈地呀。   抱着怀里的小奶包,周碲脚,在他嘴唇上咬了咬,宣示主权似的,又像是逗他,费劲地颠了颠怀里的孩子。   “别哭啦,你看呀!”周恙把怀里宝宝给他看,眉眼处和顾砚竟然还有几分相似,“刚才去生宝宝了,没有不要你哇!”   顾砚舌尖抵着上颚,目光紧紧粘在周恙身上,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周恙觉得顾砚不好了。   心想这是怎么啦,大家怎么都走啦?   状似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见没有人回答他,周恙吐吐舌头,自己活跃气氛,“没关系啦,正好人少了我们可以拆礼物嘛!”   “开个直播间好啦,”周恙给周悯和一边的老爷子打了个招呼,拉着顾砚和几个好朋友上了楼,“好长时间没有开直播给甜粥看啦。”   还好周恙今天没在场,周悯一笑,没跟他解释,只往他手里丢了个钥匙,“我和文东送你的。”   周恙刚走,周悯脸色迅速冷了下来,当着几个熟人的面儿,给公司打了个电话,一句话断掉所有和宋家的合作,顺势让人调出了所有的监控。   这次事情来的突然,他不能就这么放过去。   吃了上次监控的亏,这次没有一块是监控的死角。   周老爷子却不行,知道自己错怪孙子了,单单是断了宋家的财路,哪有这么简单。   仅凭今天周恙承受了这么大的冤,哪里是能过得去?   当即带着周悯文东,上了宋家的门。   周恙心知这事不对劲,抢先他们上了楼,借口上厕所自己躲在卫生间给徐导打了个电话。   “请问是徐导吗?”   那边一愣,现在听着这爷爷的声音就头疼,“诶诶诶,是我,小恙,怎么了?”   “就是刚才,大厅里怎么啦?”周恙坐在马桶上,焦急地等着答案。   顾砚的表现太不对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徐导心悔地接了这个电话,就知道这祖宗是要问这个,想着随便掰扯两句就算过去了。   没想到周恙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连猜带问的,又反套路的,从他这里套了不少话,最后没办法,只能一五一十地给人讲清楚。 第72章 棋逢对手   听完徐导的话,周恙脸色煞白,轻轻喘着气。   直到听着外面有动静,周恙才缓缓回过神,胸口堵得慌。   宋希…   真的是宋希。   他还敢欺负顾砚!   周恙攥紧小手,他觉得有必要跟这个人渣见一见了!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悄摸探进来一颗圆乎乎的小脑袋,对着周恙眨了眨眼睛,衣服长的拖在了地上。   周恙怕他衣服不合身,连忙从卧室里翻了件衬衫,套在小奶包身上,这会子完全当裙子穿。   见周恙似乎没有赶他走的意思,这才双手绞着长长地一截卫生纸,咬着下唇站在周恙跟前。   “宝宝也来上厕所吗?”   周恙起身,两个人对调位置,换成小奶包坐在马桶上。   小奶包摇摇头,在马桶上坐的端端正正,似乎竭力想给周恙留下一个好印象。   把手里的卫生纸叠了又叠,然后才塞进周恙胸前的兜里。   周恙‘啊’一声,温温柔柔地,“那你是来给我送纸的呀?”   小奶包反应有些慢,盯着周恙好一会儿了,才红着脸垂着眸子,迟钝点头。   撇开眼角结痂的伤口,小孩眼睛又圆又水灵,长卷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软糯的鼻梁,被带些婴儿肥的脸颊衬托的越发精致。   乍一看,的确和顾砚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周恙在他脸上弹了弹,软乎乎的,又给他弹了回来。   一口轻叼在小孩侧颊上。   周恙满足地闭上眼睛,怪不得顾砚最喜欢咬他,原来是这么个感觉呀。   他含糊道:“你叫什么呀,为什么会在顾家长大?”   “叫…姜茶茶。”   眼前的哥哥身上香甜香甜的,茶茶紧张地抿抿唇,又不安分地踢了踢脚,耳根不经意地红了起来,一下子烧到了眼角。   他也想这么亲一下哥哥。   周恙松了口,赶忙给小孩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正打算抱着他出去,却被小孩攥紧了衣角。   “哥哥不会丢下我的,对吧?”   茶茶仰着小脸,一双眼睛紧紧跟随着他。   周恙一懵,还没想好呢,他自己也还要人照顾,怎么照顾好宝宝呀!   不过总之不会再把小奶包还给顾家就是了。   “哥哥刚才说了,茶茶是你生的。”   姜茶茶见他像是要反悔了,眼眶里一下蓄满泪水,像开闸的洪水,涌了出来,“没关系,茶茶自己会小心地回去福利院的,会把自己藏好好的,就算被顾城哥哥捉回去吊起来打一顿,茶茶也不会掉眼泪的,我不怕疼!不会给哥哥添麻烦的!”   “福利院阿姨很好的,”姜茶茶打了个哭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恙,新攒的眼泪‘唰’一下掉个精光,“茶茶下课跑得再快一点,就可以吃到昨天的剩饭了,不会饿肚子的,哥哥不要担心我。”   不管怎么说,攥着周恙衣角的手死活不松,生怕周恙答应了一样。   周恙听着他的话,眉心一点点蹙起来。   还这么小呢,怎么能吃剩饭呀,那肉脸脸不就没有了吗?   想到这儿,周恙半跪在地上,和姜小茶平视,“我怎么会不要你哇?”   姜小茶被他的眼神看的脸红,收了眼泪,绞着小手轻轻‘嗯’一声,看起来又像是刚才那个紧张乖巧的小奶包。   这么乖呢,周恙想。   抱着姜茶茶出去的时候,周恙一口一个‘宝宝’,姜茶茶一口一个哥哥姐姐,逗得几个人合不拢嘴。   只有顾砚脸色不大好看,他怎么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周恙从哪里给他找来这么多‘宝宝’。   碍着周恙的面子,装着逗了他一会儿。   周恙一看,有戏呀!   顾砚这么温柔的人,肯定最喜欢茶茶!   使着劲把茶茶往顾砚跟前推。   “我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宝宝呢,对吧砚砚?”   顾砚敷衍‘嗯’一声,面无表情,把他从周恙怀里抱走,放在地上,“宝宝,他该吃饭了。”   “那求求砚砚给冲个奶粉呗!”周恙‘啊呜’一声逗他,顺便塞给顾砚一把小熊软糖,“我去开直播,你们在这玩呀!”   周恙刚走,顾砚脸色骤冷,一把丢了手里的糖,塞回糖罐,“自己拿。”   姜茶茶对着顾砚一脸菜色,嫌弃地踢开脚边的糖罐,带着塑料包装的糖果瞬间撒了一地。   两人大眼瞪小眼。   顾砚不惯着他,正颜厉色,“捡起来。”   姜茶茶也不服气,扶着桌角起来还没站稳,就又摔了个屁股墩,也不知道疼,就干瞪着他。   “叔叔。你离哥哥远一点。”   顾砚额角突突地跳,敢这么正面挑衅的,这小孩独一份。   “闭嘴。离你哥哥远一点。”   周恙浑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借了顾砚的笔记本,放在桌子上,开了个拆礼物的直播。   周恙盘腿坐在地板上,旁边是递盒子的姝佳,再过去就是沙发上看书的秦至,身后是下棋的颜宝玉和言桓,场面一度十分温馨。   “这是什么啊?”姝佳晃了晃手里的盒子,里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感觉没什么重量。”   周恙沉迷于规整礼物盒,大盒子套着小盒子,整了七八个俄罗斯套娃,抬头问了句,“是吗?”   满屏的嫉妒从弹幕上飞了过去,不是二十岁的黄金锁,就是十几万的手串。   最离谱的,还属姝佳,送了他一个水晶火锅的菜模,只能看不能吃。   周恙要哭了。   这会子终于看见一个没重量的,弹幕里的甜粥还不得狠狠宰周恙一顿。   “咳咳咳…那啥,轮到我了吧,粥崽放心拆,京区一套房哈哈哈哈!”   “天,崽崽们好乖!唯独秦至老干部哈哈,看书也不看我们!”   “赌一楼,这个绝对不值钱!”   “个人感觉这个礼物应该属于‘礼轻情意重’,害,反正弟弟不缺钱,富二代石锤!”   “加一…”   这弹幕说的,周恙自己都紧张啦。   接过礼物盒子,打开一看,“怎么还是这个。”   周恙有些失落,他今天已经收到三串钥匙啦。   他住顾砚家里就好了呀,现在这么多房子,他怎么好意思蹭房子嘛!   为啥就没人送他乐高呢,这样给茶茶买玩具的钱都可以省下来啊。   “了个大槽!又尼玛是钥匙,我现在看见钥匙就发慌,请问周恙是广州甜崽吗?”   “周恙不会是在作秀吧,钥匙而已,配一把就行了,能花多少钱?要不是真没有人送大牌,谁会用钥匙装傻?”   “我也想他作秀,我生怕我家傻儿子下个一拆还是钥匙[微笑]”   “刚刚徐导发了朋友圈,上一把钥匙是院子里的布加迪,兄台好一口毒奶!”   “心累…”姝佳看着送礼物人的签名,蹙蹙眉,“你们家楼盘开新了?老爷子送的这栋别墅,留言是补给你的成人礼。”   周恙挠挠头,可能家里最近真的开发新楼盘了吧。   弹幕又酸了,甚至还有不少人跑去扒周恙的身份。   周恙哪里会想这么多,盯着礼盒里的乐高,真的是想什么开什么!   人已经激动地语无伦次,前一秒还在手里的钥匙,下一秒已经被他堆在了成堆的礼物盒里。   “…这个这个,我想要!”   周恙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供祖宗一样端端正正地摆在地上,眼睛里都是欣喜的小星星,“这也太酷了叭!”   “好家伙,终于有个平价了,哭了我,看他拆礼物,我心电图直接骤停!”   “不好意思,要打破你的幻想了,这个是私定,有钱你也买不到啊兄弟…”   周恙还沉浸在乐高里无法自拔的时候,客卧里突然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刚一回头,就看见满脸泪花的姜茶茶抱着洒了大半罐的小熊软糖,脖子上拖着空荡荡的奶瓶,一步一抽噎地朝他走过来。   “顾砚不给我冲奶奶!”   姜茶茶举着脖子上空空的奶瓶给他看,还差点被衬衣绊倒,“顾砚还说,还说宝宝喝奶羞羞!”   周恙‘啊’一声,红了脸,不,不会吧,他也没…没断奶呢。   顾砚天天早上给他冲奶粉喝的呀。   “我是这么说的吗?”   顾砚脸色阴沉,走到周恙跟前,才缓了些,捏了捏周恙软乎乎的鼻尖,语气温柔却又好像故意使坏地问他,“宝宝啊,别家小孩两岁就断奶了,他四岁还喝奶,你说羞不羞?”   “嗯…”周恙面露难色,眨眼看他,悄摸红了耳根,“应该羞吧,有,有一点点…羞?”   话落,顾砚低低看了眼脚下的小屁孩,轻轻踢了踢他的屁股,“听?”   茶茶被他一脚踢得站不稳,一不小心扑到周恙肩头,抱着肩膀哭成了个泪人。   “…砚砚他,他是不是不喜欢宝宝呀?”   “他踢我好重的,我下巴都磕疼了!”   没来由地躁动从心底升起,顾砚捏捏眉心,觉得有些头大。   就那么一脚,早知道使点劲。   “那我走,好呗?”茶茶抱紧自己的奶瓶,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拖着家当冲颜宝玉走过去,从脖子上摘下奶瓶,递给他,“宝宝哥可以帮我冲好奶奶吗?”   “冲好我就离家出走!”   别说言桓懵了,整个弹幕都疯了。   “等等等等,我捋一捋,那个戴眼镜儿那个,挺帅那个,是咱们顾大爷?那个抱个奶瓶那个,是‘观云’太子爷?”   “我丢,顾大爷这么帅的吗?好的,‘孤舟’大旗我来撑!”   “我疯了吧?宝宝哥是宝宝,喝奶粉的那个是宝宝,周恙是宝宝[沧桑点烟脸],他妈谁才是真宝宝?”   “本人已死,惊天大瓜,千万烧纸!”   作者有话要说: 顾砚:最好的情敌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然后管你叫叔叔[微笑]   感谢在2021-02-1623:58:54~2021-02-1722:4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橙子3瓶; 第73章 身世   ∵徐导的定位在海枫别墅群   又∵海枫别墅群=周氏产业   周氏=东北首富   ∴周恙=东二代   “卧槽!兄台牛逼啊!”   “我只是以为他有钱,没想到他富得流油,那还装个屁玩什么纯情人设,以后打榜自个儿来,氪金玩家,玩转剧组,是我们不配了![拜拜]”   “楼上是黑?…弟弟没用过家里的资源吧,不然你也不会现在才知道。”   “是你不配,别拉扯我们,弟弟要想耍大牌,这谁拦得住啊,也不至于几年了都是小三线,怎么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我就发现有些人特有意思,之前黑我们粥崽的资源是陪睡来的,是言桓给的,是秦至送的,怎么的,现在看着哥哥姐姐一溜烟儿的和我家崽玩得好,是不是又要说我崽的资源是用钱买的,把你日能的?”   眼见着又要吵起来了,姝佳眼疾手快,关掉了直播。   看姜茶茶委屈,周恙也心疼了,抓起地上一把糖给他,“宝宝别哭哇,我剥糖给你吃。”   越安慰越委屈。   姜茶茶本来也只是委屈,一听周恙这么说,越发难过了,小嘴鼓起来,温吞地抱着奶壶转了方向,冲周恙伸出手,“…抱抱。”   周恙正要过去抱抱委委屈屈地姜茶茶,却被顾砚轻拍掉手。   姜茶茶还沉浸在哥哥的关心里无法自拔,忽的后脊一阵寒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离地面大概一米多远吧。   有种不祥的预感。   顾砚只手把他提在怀里,语气并不友善,“知道给我家宝宝造成多大麻烦?”   姜茶茶在他手里滚了两遭,挣扎不过,小眉一皱,觉得自己可能打不过,干脆垂着脑袋,两只糯糯的小手紧紧绞在一起,一副诚恳宝宝的样子。   “对不起恙哥哥,我不知道…”   “宝宝对不起。”   顾砚单手捂着姜茶茶的嘴,抢先他一步,单手把周恙搂在怀里,谦和的脸上满是歉意,“如果我知道茶茶会这么不乖,我不会让他在宝宝直播的时候出来…”   顾砚敛着眸子,眼角微微泛着丝丝淡红,声音越发的低,“宝宝养我已经很辛苦了,我以为茶茶也会理解你工作养家忙,理解我不让他喝奶是为了他的身体。”   “可是我没想到…”   姜茶茶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议地抬头,盯着顾砚,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姝佳嘴角抽了抽,滤镜破碎大概就在这么一瞬间。她以为顾砚开口,至少千万生意起步…乞求上天给她一双没有听过顾砚说话的耳朵吧。   一边的颜宝玉和言桓连头也没抬,继续下着自己的棋,心里门儿清那有些人啊,演的挺像那么回事。   只有秦至,淡淡抬了一眼,目光落在顾砚精致的侧颊上,眼里的震惊转瞬即逝,继而落在周恙身上时,嘴角微不可查地抿了抿。   现在这样,其实挺好,至少,顾砚不会当着周恙的面子,排斥他。   听到顾砚这么说,周恙心里也不好受呀。   顾砚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每天早上不嫌麻烦地陪他跑剧组,给他冲奶粉,怎么可能为了那么两口奶粉,就欺负茶茶呢?   茶茶年纪小,不知道大人都是为了他好。   “不要自责哇。”周碲脚,顾砚顺势低头,刚好让周恙可以摸到他的脑袋。   “我一点也不怕大家知道我们的事呀,就算没有今天,我也是要公布的。”周恙对上顾砚满含歉意的眼神,心一揪,‘啵’的一声,软乎乎的唇印就落在了顾砚脸上,“而且养你一点不累呢。”   周恙掰着手指头数着他的好,“你会做饭,会带小孩,还知道小孩过了两岁不能喝奶粉,你超棒的!”   顾砚敛着眼角的笑意,“都是同行衬托。”   姜茶茶:“?”   众人心思各异,房间里传来了细碎的啜泣声。   姜茶茶一把泪接着一把泪,抱着顾砚的大腿,口水鼻涕沾了一身,哭的隐忍又惹人心疼。   想他纵横孤儿院这么多年,还没人能演得过他,他也想要哥哥亲亲呀。   茶不过顾砚,讨厌死他了!   “宝宝别担心,”顾砚微微抿唇,提起裤边的小孩,笑的一脸核善,“他认生,我们需要沟通。宝宝切蛋糕吧,不用等我们,小孩不能吃蛋糕。”   姜茶茶:“?”我能,谢谢。   话落,根本不给众人说话的机会,温柔的把孩子抱在怀里,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声音却出奇地温柔,“我也很喜欢茶茶呢。”   姜茶茶浑身一凉,扑腾着小脚就要往周恙跟前跑,连胳膊带脚一起被顾砚捉住。   “又调皮了不是?”顾砚拧眉,含着淡淡的威胁,“不乖啊。”   房门关上。   顾砚面不改色地把茶茶丢在地上,疼的姜茶茶抱着屁股墩半天站不起来。   “你欺负小孩!”姜茶茶一抹眼泪,就要出去,“我要给哥哥告状!”   顾砚淡淡瞥了眼地上厚铺的地毯,越发平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哪家的?”   姜茶茶一梗,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孤儿院的!”姜茶茶没好气。   顾砚略略蹙眉,像是没了耐心,掐着他脸上的肉,左右看了看,“孤儿院能让你吃这么好?”   随即松了手,“事关周恙,别让我问第二遍。”   顾砚双腿交叠地倚在沙发上,眸色深沉,并不把他当小孩一样对待。   姜茶茶被男人的眼神看的心底一寒,下意识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   “…我是在孤儿院啊,我不会骗恙哥哥的。”姜茶茶不自觉地瞟了顾砚一眼,见他不怎么相信,依旧用那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一时间红了脸,低头拨弄着手上的指甲,这才说了实话。   “妈妈生我难产,家里情况也不好,奶奶生病以后,养不起我,送我去找姜禾阿姨的儿子,可是到了顾家,那个长头发的漂亮女人不认我。”   姜茶茶吸了吸鼻子,“奶奶没有办法,就把我丢在了孤儿院,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顾家就把我接了回去,养在外面。”   提起顾家,顾砚微微蹙眉,“你认识姜禾?”   “她是我妈妈的小姨。”   顾砚看着小孩眼角的伤口,眸色一沉,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在沙发上。   柳情这个人一向谨慎,不会无缘故的收养外来小孩,必然会经过重重核验,确定他是姜禾的侄孙,顾砚的侄子,才做了这个打算。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顾砚微眯眼,养个姜茶茶在身边,就以为是拿捏着他顾砚的把柄。   简直天真。   姜茶茶哼一声,不知觉红了眼角,语气有些委屈,从屁兜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顾砚,“这是奶奶给我的,你认识这个叫‘石见’的人吗?”   顾砚看着那张皱皱巴巴的纸,上面用铅笔写出来两个字,七扭八歪的,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那个字念‘砚’。”   姜茶茶左看右看,立马就生气了,怎么能骗小孩呢!   “我是不认识字,可是我会数数,你骗小孩,你凭什么说他念‘砚’!”   顾砚推一把眼镜,低头给乐源发了条关于姜茶身世的信息,这才俯身看着他,“凭我是你舅舅。”   姜茶茶一愣,瞪着一双大眼睛,眨了眨。   那个字要是念‘砚’的话,又姓顾…那不就是顾砚?   “骗小孩!”   “肯定骗小孩!”   姜茶茶要哭了,没有比这个更恐怖的事情,他怎么会有这么丑的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 姜茶茶:累了毁灭吧[微笑]   顾砚:文盲[微笑]   言桓/颜宝玉:你们家绿茶是遗传吗?   感谢在2021-02-1722:47:36~2021-02-2021:3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99792920瓶;做下约定吧5瓶;419845253瓶; 第74章 上门   周老爷子到宋家的时候,宋家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两家不怎么来往,但是商场上的交情,面子功夫最重要。   宋瑞最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自己比周老爷子晚一辈,按理是该搀着老爷子,“嗨呀!这不是周老先生吗!”   老爷子冷哼一声,避了开来。   宋瑞一愣,脸色不大好看,紧接着看向一边的周悯,“这位想来就是周家继承人吧,果然比环球财经更年轻啊,意气风发,不愧是周老先生亲自教导的!”   “宋总老当益壮,过奖。”   周悯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别墅里一圈人,“令郎还没回来?”   宋瑞越发觉得这事不妙,却也不敢随意开口,先把人请到座位上,“…可不是,我家那两小子,哪有周总这么争气啊!”   “可别,”周悯冷笑,“您可是养出了个好儿子。”   宋瑞眯眼,背手招呼一边的宋夫人,让他给两个儿子打了电话,喊回来。   “家有不孝子啊,”宋瑞坐在老爷子对面,试探问道:“您给我说就是了,我惩戒他一顿,又何苦您亲自上门呢?”   周老爷子脸色差到极点,“我也不跟你兜这些弯弯绕绕。你也知道,我那小孙子啊,我打心眼里疼,好不容易过个生日,不知道宋希带个人闹翻了天,这是什么意思?”   “找我孙子闹事,是觉得他好欺负?”   话落,不等宋瑞反应,周老爷子‘嘭’的一声,拍桌,吓得周遭一片人轻了呼吸,“我这次上门是怎么个意思,你心里也清楚,无事不登殿,这事你不给个交代,这梁子算是结了!”   等到周家人走了,一边的宋夫人才唯唯诺诺地上前。   “瑞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宋瑞气的摔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意思!”   “你养的好儿子啊,”宋瑞踢翻脚边的一整套茶具,“周家人不轻易上门,这次摆明了是要我们给小子一个教训!”   宋夫人不理解,“那咱们就做做样子,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蠢!”宋瑞怒瞪她,“要真是做做样子就能解决的事,他周老大至于上门?这次他一来,就摆明了要让整个江城都知道家里小子得罪了他周家,都在观望着呢,不拿出个态度,你以为你混得过去!”   “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把宋希给我叫回来!”宋瑞指着一边的阿姨,“给我上家法!”   晚上的时候,顾砚抱着周恙坐在床上,把这些事讲给他听。   “宝宝,”顾砚额头抵在他肩上,摩挲着小孩软乎乎的脖颈,一刻也不想松手,黏他的紧,“我的福娃宝宝。”   周恙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转过身抱着顾砚坐在他腿上,“难怪呢!”   “难怪我总觉得宝宝跟你长得像,”周恙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眯眼一笑,“砚砚,你看,真的有很多人需要你的!”   “不只是我,还有宝宝!”   “这可太棒啦!”   “所以以后我有的东西,姜茶也有?”顾砚蹙眉,品出了话里的意味,折身拖着小孩的脑袋,将小孩软塌塌的身子压在身下,漆黑的眸子望着周恙,“宝宝,一点儿不行。”   “我的东西,一点也不行。”   固执又强悍。   不等周恙开口,低头吻上了小孩湿糯的唇。   急切且充满着渴望。   周恙被迫仰着脑袋,感受着口腔里无节奏的煽风点火,被顾砚吻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眼神迷茫地看着头顶。   慌忙间,只觉得顾砚攥起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冰冰凉凉地戴上了一个东西。   所有的疑问都被顾砚的热吻吞进了喉间。   感受着身下的涌流,周恙下意识就要挣扎。   “宝宝给我生个宝宝?”顾砚给了小孩喘息的空间,嘶磨着小孩的眼角、耳廓、鬓边。   “不…不能生的。”周恙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被他折腾地瘫软无力,枕着顾砚的手臂,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又圆又鼓,顾砚昨天往这里种了很多宝宝,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啦。   “那我做到宝宝生,行不行?”顾砚动作不停。   听这话,周恙吓哭了要,慌忙摇头,眼泪顺着侧颊滑落在顾砚手臂上,在顾砚身下不住地挣扎着,“还疼,疼呢,生不出来的!”   太大啦!太疼啦!   “不进去,宝宝乖。”顾砚低声安慰他,把小孩笔直的双腿并拢着,起初是轻轻摩擦,“看,我这么喜欢宝宝,怎么会骗宝宝呢?”   “…嗯。”周恙哭着点头,吓红了眼。   顾砚没有骗他,说不进去就真的不进去啦。   “那我答应宝宝要求,宝宝要不要也答应我一个?”   “什…”周恙眯着眼,身下湿黏黏的,听着耳边顾砚的喘息声越来越快,“么呀?…等等,太,太快啦!”   顾砚低头,含住小孩圆润的喉结,狭长的眸子划过一抹精光,指尖默默插进小孩的手指,拨弄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们结婚好不好?”   “恙恙养我一辈子,我给恙恙睡一辈子,行不行?”   周恙鼻头一酸,刺激的轻轻哼出来,红了眼角,正要说话。   门锁拧动,传来什么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顾砚微微蹙眉。   姜茶茶拖着周恙送给他的大布偶,站在门口,光是那布偶,就顶三个姜茶茶那么大。   他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姜茶茶往前走了走,确定自己的丑舅舅趴在哥哥身上,瞬间生气了,丢了手上的布偶,“你干嘛呢!趴在哥哥身上,你是不是想压死他!”   周恙脸一红,“没…”   “滚出去。”顾砚声音低哑,压着火,拢好了被子。   姜茶茶不信,哥哥都快哭了。   矮小的身影从不远处搬过来一个小马扎,趴在周恙床头,从衣兜里拿出卫生纸,给周恙擦眼泪。   姜茶茶:“哥哥,你再等等宝宝,等宝宝成年了,我把你娶回家行不行,我都舍不得让你哭呢。”   周恙:“…”   姜茶茶丝毫不觉得危险,甚至跃跃欲试,打算和他们两个睡一张被子,“宝宝虽然没有舅舅年纪大,没有舅舅长得丑,可是宝宝会照顾人呀!”   “滚回你的房间!”顾砚眯着眼,一时间危险十足。   姜茶茶抱着周恙的脑袋,把头抵在周恙额头上,那双像极了顾砚的大眼睛困倦又无辜地盯着顾砚,“哥哥怎么会喜欢你这么凶的人呢?”   周恙摸了摸顾砚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舅舅不凶的,宝宝快睡觉吧。”   姜茶茶打了个哈欠,真的很晚啦,自顾自拉着小被子,费劲地爬上了一边的沙发,“我睡这里就好啦,谁敢欺…欺负…”   话还没说完,小孩已经瞌睡了。   见他不闹了,周恙这才笑了,额头轻轻碰了碰顾砚的嘴角,“亲亲就不生气啦!”   顾砚依旧绷着脸,把周恙紧紧锢在身下,“送他走。”   “不行,宝宝会听见的!”周恙慌忙捂住他的嘴,腾出一只手捧着顾砚的脸,“你已经是大人啦,要做好舅舅的,对不对?”   “如果我跟他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顾砚问他。   周恙‘啊’一声,看了眼沙发上熟睡的小奶团,深思熟虑了一会儿,才紧紧抱住顾砚。   “我不骗人哇。”   “我如果救他的话,一定是因为你是他的舅舅。”   “因为砚砚值得,所以宝宝也值得。”   顾砚久久不说话。 第75章 洗牌   姜茶茶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丢在床上了,整个人被被子捂得严实,差点憋死过去。   想也不想就知道是丑舅舅干的。   稍一扭头就看见摞的比他人还要高的被窝,挡住了他看向周恙的视线。   小奶团子不满地瘪瘪嘴,什么嘛,烦人舅舅!   费劲地从被子上骑过去,这才看见被窝掖的紧实的哥哥,只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睫毛又长又卷,像只熟睡的小绵羊。   吧唧吧唧嘴。   姜茶茶小心翼翼地睡在他身边,像是在看珍稀动物,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吵醒哥哥睡觉。   耳边传来气息均匀的呼吸声,姜茶茶抿抿嘴,还是忍不住亲了亲周恙的脸颊。   呼。   长长舒一口气,姜茶茶甜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原来这就是丑舅舅的快乐。   视频里姜茶茶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江建的股东会议上,众人看着新来的董事长骤然冷了脸,纷纷垂下了脑袋,窃窃私语。   “董事长怎么又换人了?”   “这先前不还是那个宋大少吗?怎么又成了顾家的少爷了?”   “你疯了?声音小点,什么宋家的少爷顾家的少爷,你忘了,这本来就该是人家顾董的东西,姜董还在的时候,默认了继承了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顾砚面无表情地挑了挑眉,盯着视频里不安分地小孩,一下一下地琢在周恙的侧颊上,目光一暗再暗。   乐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顺势拨通了姜茶茶的电话,顺势递给顾砚,“请诸位稍安勿躁。”   躺在床上的姜茶茶正悄悄给周恙擦着口水,挂在胸口的手机忽然猛烈震动了起来。   吓得姜茶茶赶忙捂住声,蹬着小短腿又翻过了被子。   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低沉的声音。   “再动一个试试?”   顾砚不动声色地推了把眼镜,盯着屏幕里安然入睡的周恙,又落在一边的小团子身上,目光冷冽。   听着这话,一大片股东还以为说的是他们,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骤然停了私语。一个挨着一个低垂脑袋,心想这刚来的董事长一来屁话都不说就给个下马威,看长相还以为是个好欺负的。   姜茶茶瘪瘪嘴,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嚯,你一点不尊重我和哥哥的隐私。”   “不要跟我谈隐私,隐私不是让你试探我的底线,”顾砚冷哼一声,声音越发寒凉,“明白吗?”   会议室的空气一阵凝固,片刻后,从角落里缓缓响起一声‘明白了’。   站在顾砚身后的乐源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听着会议室里一阵接着一阵的‘明白了’,不动声色地接过了顾砚的手机。   有些股东算是看明白了,这哪里是打电话,这分明是指桑骂槐,隔山打牛!   顾砚抬着眼皮,粗粗扫过眼前的几位大股东,这脸色确实称不上好看。   毕竟这位隐形的董事长来之前,他们在公司里说风不敢下雨,说往西不敢往东,如今顶头突然多了个天王老子,任谁谁心里也不自在,更何况一来就给了个下马威。   “忘了介绍,”顾砚缓缓起身,撑在桌子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江建唯一的董事长,顾砚。”   “顾总。”和顾砚正对着,坐的最远的那位突然发了声。   身后的乐源微微蹙眉,纠正他,“不好意思许董事,是顾董。”   许董事微眯眼,顾砚没来之前,他在江建有着绝对发言权,这会子,心里确实不大畅快,“顾董,我看您之前好像并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吧?”   “恕我直言,把江建这样大的公司交给您,我并不是很放心。”   许董事一开口,几个平常跟着他的,也开始搭腔。   “是啊,顾董,咱们江建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咱们这么多老人的心血,您这…是不是太?”   “确实太集权了。”   “而且据我所知,您和顾家并不对头,您贸然担任董事长,我只会担心,顾家是否对我们江建采取针对策略?”   顾砚抿唇,温柔的脸上划过一抹笑意,落在众人眼中,却像是一匹恶狼在和猎物作者最后的挣扎,偏偏那匹恶狼,长了一张无比绅士的脸。   “这样啊?”   “那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顾砚眉目森冷,示意乐源将手上的文件发给这几个人。   偌大的股权收购协议几个字,明晃晃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的几位董事心里一惊,咯噔一声。   旁观的董事看到那几个字,也是同样一愣,自己人收购自己人的股权,这在江建,可谓是破天荒头一次。   许董事脸色一变,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瞬间缓了过来,冷哼一声,“顾董,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你知道我有多少股权吗,折合人民币两亿九千七百多万,想收购我的股份?你这简直就是信口开河!”   顾砚漫不经心地,随手拿起一份桌上的文件,不急不缓的,“许董事啊,这么急做什么,股权收购协议下面写了什么,你,不想看看?”   许董事一愣,当即翻到最后,看着开头的‘行贿’两个字,瞳孔皱缩。   其他人看着许董事的脸色,也胆战心惊地翻开了自己面前的文件,果不其然,每一个字都直直戳在了他们心上。   这哪里是股权收购协议,这分明是他们每个人的犯罪记录档案!   顾砚究竟是有多大的本事,能拿到这些东西!   顾砚居高临下地欣赏着每个人脸上剧烈变换的神色,抿一口咖啡,“看来我不在的日子,各位的生活都很精彩呢。”   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各位要是闲得慌,不妨去查查顾某的身价,区区两个亿,还不在话下。”   乐源顺势上前一步,直直把笔递给许董事,“签吧。”   许董事闷声咳了两口,“顾砚,你这么逼人,江建迟早倒闭,我呆在江建四十多年了,没见过这么集权的,你这是□□!”   众人一个比一个低着头,有了许董事这个前车之鉴,谁还敢说什么,心里的苦早就被压实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乐源带着签好的协议,交给顾砚。   顾砚看他犹如看着丧家之犬一般,翻开了手上的协议。   “百分之十三的股份,再加上其他几个人,零零散散,”顾砚轻嗤一声,把文件摊开在桌上,这么点东西,他属实瞧不上,“明天之前,收购的股份会重新洗牌,落到各位名下,记得去财务办理交接手续。”   话落,众人已经来不及惊讶,纷纷抬头看向主位上游刃有余地顾砚。   他们以为,顾砚会将这百分之十三的股份据为己有,巩固自己在江建的地位,可没想到…虽然并不是白给,但是多一分股权,就能在董事会上多一分说话的权利。   更何况那是许董事的股份,在顾砚之前,他比起顾砚的集权,可谓是好不到哪去。如今看他下马,心里多了几分痛快,而且新来的顾董似乎并比传说中更有魄力。   这样说来,换个董事长,对他们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愣在一旁的许董事双目怒瞪地看着自己的股权被四分五散地发给众人,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顿时心如死灰。   他打拼了半辈子的事业,就这么成了顾砚拉拢人心的手段。   怎么可能!   “在我这里,没有集权,只有精英政治。”顾砚敛着神色,声音骤然肃静,“不踩黄线,不过灰线,不要给我抓到你们的机会。”   “散会。”   许董事刚出公司门口,外面响起一阵响亮的警笛声。   几个带着证件的人迅速将他们几个董事围了起来。   “你好,有人举报你们涉险商业行贿。”   闻声赶到的年轻人双眼猩红地看着这一幕,默默攥紧了拳头。   周恙抱着穿戴好的茶茶进了剧组。   茶茶又乖又甜又会说话,不一会儿,就把组里的哥哥姐姐迷得晕头转向,回来找周恙的时候,不止背带裤的兜里是糖,就连巴掌大的脸上都是口红。   偏偏自己还不知觉,一个劲儿地往周恙跟前凑。   “亲一个!”   “再亲一个!”   “mua!”   周恙把他抱在怀里,一口一个么啾,揪住了还不松口,揪出一点点然后再松口,听见‘吧唧’一声,这才心满意足地眯眼笑,简直是亲奶团子亲上了瘾。   难怪顾砚喜欢亲他呢,这感觉超棒!   一大一小穿着同款背带裤,周恙稀罕地夸他,“哇,宝宝你今天好酷啊!”   “是,是吗?”姜茶茶被他亲的晕头转向,幸福感满满,这会子却因为周恙这么一句夸,不经意红了脸,“那我酷一点还是舅舅酷一点?”   周恙一梗,怎么都喜欢问他这种问题呀。   “当然是给宝宝买衣服的舅舅更酷哇!”   赵溪接过姜茶茶,看着周恙远去的背影,“茶茶乖,舅妈要去拍戏了。”   姜茶茶‘嗯’一声,疑问道:“你在说什么呢,哥哥才不是舅妈!”   “哥哥是。”   “哥哥不是!”   赵溪临时接到了顾总通知,说什么也要给小孩纠正过来这个习惯,“舅舅的老婆叫舅妈,舅妈的老公叫舅舅!”   “小心你舅舅打你!”   周围人看他可爱,连带着孔余珊和言桓都忍不住逗他,成功惹哭了姜茶茶,“诅咒你们找不到脑婆!”   赵溪:“…nice。”   木长春看的直想笑,拍手招呼工作人员投入工作的时候,顺便发了条微博,把刚才的那条视频发了出去。   【木长春v:简直不要太欢乐@徐导。】   【徐导:谢邀,我们伙食没这么好,但我们也省了奶粉钱。[微笑]】【和你意昂:谢邀,一直以为崽崽是亲爹,我还以为是那个啥出来的呢?谁欺负咱们宝宝了哈哈哈啊让我先笑笑,口红都快亲出去了!】【一样:谢邀,顾大爷说了,一直遵纪守法呢!】【青花瓷:谢邀现在每天坚持‘孤舟’超话打卡,有钱人的爱情,让我们来守候,就等着顾大爷看我顺眼。[微笑]】【粥粥:谢邀,也想被周恙摁着亲[微笑]】   【漫长:谢邀,楼上是真的不怕顾大爷用钱砸死你?】作者有话要说: 姜茶茶: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顾砚:大义灭亲[微笑] 第76章 电影杀青   赵溪带着姜茶茶围观周恙拍戏,在木长春那一声打板以后,原本哭闹的小孩骤然停了哭声。   小小的镜头里,梁怀生伏着身子,趴在窗柩前,听着屋外的落雪。   傅红杉喊了一两声,那头的梁怀生却像是听不到,眼睛上的伤口依旧发炎,眯着一条缝,看不见任何东西。   傅红杉叹一口气,带着被褥正要给他披上时,梁怀生有感应似的,回头冲他一笑。   “傅哥。”   傅红杉应一声。   “傅哥。”   像是小时候的游戏,傅红杉不厌其烦地又应一声。   “傅哥?”   这次的声调微微不同。   傅红杉在床前站定,抿唇笑看他,这么对视那一瞬间,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梁怀生侧着身子枕在胳膊上,透过那条细小的缝,好像依稀能看清他傅哥的样子了。   指尖在空中比划着,这是傅哥的鼻梁,这是傅哥的眼睛…好像真真切切地摸到了他的傅红杉。   “傅哥,”梁怀生叫他,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我好像没有说过,我特别喜欢你,从小就喜欢。”   “刻在骨子里的喜欢。”   梁怀生没再说话,只是低喃,“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傅红杉嘴唇微动,尚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听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傅红杉眉心微蹙。   门被破开一刹那,梁怀生唇角的笑意戛然而止,骤然变了脸色,一把推开拿着被褥的傅红杉。   “阿生…”   一众月本人进来的时候,梁怀生正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宽大的衣角滑落,清晰可怖的吻痕出现在肩头。   傅红杉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别过来!”梁怀生听着傅红杉的脚步声,“叛徒!”   “有能耐作践我,有能耐杀了我啊!”梁怀生眼睛看不见,摸着东西就摔,吊红的眼梢沾染着疯狂。   如果青年还能看见,那双眼睛,该是多漂亮啊。   “傅红杉,你不恶心吗!”   傅红杉紧紧咬着唇侧的肉,控制着逐渐泛红的眼角。   站立在边上的藤前先生微微拧眉,“傅先生,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梁怀生听着奸细的翻译,怒摔了面前的桌子,“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他叛国,还是解释他玩我?”   “你跟那些月本人,一样恶心!”   “湘城的料,也是你放的吧?”   “那些人曾经都是你的兄弟姐妹,你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倒在血泊里,你不会做梦吗!”   藤前看着这年轻人如此暴怒,目光又落在他身上的痕迹,似乎了然。   “想不到,傅先生居然好这一口啊。”藤前上前,在他手心里放了把抢,又拍了拍他的肩,“看来湘城那件事,是我错怪你了。”   “这件事,你应该也会做得很好,既然问不出东西,那就杀了吧。”   傅红杉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狂,发燥的梁怀生,骤然想起离别那天的夜里。   梁家一大家子都来送他,离上船的时间还很早,他便背着阿生在码头游走。   阿生趴在他背上,泪水洇湿了他的背,“傅哥,你留学要多久啊,你上次说,陆游的诗,你教完才肯走,怎么这样急?”   傅红杉脚下一顿,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前程,“…可能要很久。”   小阿生吸了吸鼻子,不满地乱蹬脚,“你就不会骗骗我吗?”   傅红杉眼角一红,心说我已经骗过你了。   他从来不是要去留学,□□给他发了邀请,这一去,只怕是没有归期。   “还剩一句。”傅红杉侧耳,唇尖擦过小少年的脸颊,“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阿生却捂紧了耳朵,用脑袋捶打着默念诗句的傅红杉,“不听!不要听!”   耳边响起梁怀生撕心裂肺地呐喊,“动手啊傅红杉!”   “不要让我恨你一辈子!”   机械地扣动扳机。   梁怀生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愣了愣,紧接着又是一阵大躁,“杀了我啊傅红杉!”   “你杀了我,我也会变成厉鬼!”梁怀生不察觉,眼角的泪一滴接着一滴,“会一辈子缠着你!”   “动手啊傅红杉,做了叛徒连拿抢的勇气也没有了吗!”   旁边几个月本人见他落泪,笑了,用不标准的华国话,嘲笑着梁怀生的贪生怕死。   傅红杉咬的满嘴血腥气,抬手几声抢响,方才笑的大声的几个人应声倒地,落下一片红。   藤前眉心微蹙,只听傅红杉静静落音,摩擦着手里的那支抢,“聒噪。”   梁怀生见他没有动静,蓦然跑了出去。   他记得,院子里是点了火灯的。   离热源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拼尽全身力气,冲身后的傅红杉喊道:“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梁怀生踢翻脚边的火盆,整个人瞬间被烈火吞噬,即便是地上未消的冰雪,也不能让他减轻丝毫痛苦。   “傅红杉,动手啊!”   “傅红杉!”   火堆里的青年既不叫痛,也不怒骂,只是一个劲喊着‘傅红杉’。   落在月本人眼里,那分明是恨极了眼前的傅红杉。   只有傅红杉知道,他在喊疼。   傅红杉牙关紧咬,额角的青筋若隐若现,眼眶狠戾的泛红,眼珠子定定的,似乎忘了转动,但是却不见一滴眼泪。   藤前先生看了眼身边过分冷漠的傅红杉,笑了,“傅先生喜欢这些人,以后我多送。”   转身走出院落那一刻,一滴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   几声枪响在院内响起。   梁怀生终于不用挣扎,重重喘了几口气,看向傅红杉的地方,漆黑一片。   他忘了,他看不见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走了没有,他趴在地上,只感觉有人笨拙地抱着他,耳边是隐忍的哭声,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静的只听见了傅红杉的一句话。   “阿生,等我。”   一声‘好’还没落下,烧焦的那只手却先一步漠然垂下。   那一刻,傅红杉身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头,“梁怀生烈士用自己的命,保全了我们‘烈狐’计划所有人。”   “他是英雄!”   “卡!”   一声落下,镜头里的两个人没有反应。   周恙睁不开眼,泪水只能从眼角的缝隙里流出来。   即便是最爱的梁怀生死在了自己手里,他也隐忍着不敢哭。   言桓紧紧抱着周恙,再也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就像是抱着他的梁怀生。   两个人像是被魇住了一样,言桓紧紧抱着怀里的周恙,谁也不准动。   一边的姜茶茶趴在赵溪身上,偷偷抹了把眼泪,正想开口,却被一边的木导演给制止了。   周恙的戏份到此为止,可于整部电影来说,也才过了二分之一。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给周恙办了杀青宴。   或者说,《硝烟》剧组,都很喜欢他,对于周恙的杀青,大家突然生出了不舍的情愫。   杀青宴在剧组跟前的一个酒店里,除了整个剧组,没有别人。   言桓来的最迟,带着墨镜站在宴会厅口,遮掩着泛红的眼眶,在宴厅里巡视一圈,直到看见被人群簇拥着的周恙,这才拿过一杯酒,走过去。   “周恙,杀青快乐。”   酒杯碰撞发出的‘叮当’声音清脆,周恙抿唇,又轻轻碰了回去,“谢谢言哥!”   众人见他俩似乎有话要说,纷纷识趣地退了开来。   夜风微凉。   周恙拄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夜景,喝了口言桓给他换的果汁。   言桓站在他身侧,同样倚在阳台上,把小孩的一举一动落在眼里。   “周恙,”言桓喊他,“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我之所以喜欢你,就是因为我们拍了太多的剧。”   “戏是戏,生活是生活,”言桓抬眸,看着不远处繁华的都市,“你是你,我是我。”   “我们能做朋友,就很好。”   “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周恙‘嘿嘿’抿唇,露出一排齐整的牙,“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前辈啦!你超棒的!我每次拍戏的时候,都是你在帮我进入情绪。”   “第一次拍戏,大家都不喜欢我,只有你一直照顾我!”   “没有。”言桓冷静否认,“你是个很好的演员,遇见你…这样的演员,我很开心。”   周恙用酒杯又碰了碰言桓的垂在手里的酒杯,笑的眼睛弯弯,“遇见言哥这样的朋友,我也很开心!”   “听说va请了你做代言?”   周恙点头。   言桓说:“这是个双人代言,到时候要小心柳东。”   周恙点头,知道做这一行的不能刨根问底,只说自己在心里记下了。   宴会厅里有人喊,周恙‘哎’一声,给言桓说了下次再见。   言桓转身,看着脚步轻盈跳脱的周恙,忍不住抿着唇角,骂了句‘傻’。   从那以后,言桓再也不碰耽改剧,或许是再也碰不见这么单纯的周恙,又或许是在心里给他留了这么一片净土。   周恙刚出阳台,就看见二楼喝闷酒的秦至。   很显然,对方也看见了他,冲他招了招手。   周恙抿抿唇,抬脚朝二楼走过去。   秦至示意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仔细打量着对面的青年,好像不管对着谁,总是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颗小小的梨涡也会跟着下陷,好像有着用不完的活力和阳光。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不喜欢。   推了杯果汁过去,秦至抿了口酒,“不知道什么时候,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周恙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心虚地点点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也是哇,你以前见我,很讨厌我的。”   秦至闷笑。   他这个人,笑起来也这么不近人情,周恙想。   秦至仰着脖子,喝光了杯子里所有的酒,朝周恙挑挑眉,“谈谈顾砚?”   “不可以哦。”周恙顿时蹙眉,想起昨天顾砚给自己戴上的那枚戒指,因为拍戏怕弄丢了还被他揣在兜里,赶忙拿起来给秦至看,“我不可能把他让给你的,而且我们结婚啦!”   “他还让我给他生宝宝呢!”周恙头低了些,耳根红红的,“虽然我生不出来啦。”   小孩手里拖着的那枚戒指款式极其简单,却又不失大方,倒不像多名贵的,更像是自己一点点打磨出来的。   秦至盯着那枚戒指,半晌,才点了一支烟,想起周恙还在跟前,又把烟灭在了烟灰缸里,“他以前从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好好对他。”秦至垂眸,“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没人能让他开口,也没人能让他开心或者不开心。”   “你是唯一一个。”   周砭着眉心,不说话,只是伸着脑袋静静等他说着下文。   “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秦至说。   “那个时候,姜夫人来的时候,我听见院长和一个女人说话,”秦至目光有些空洞,“我听见了那场车祸,是院长和柳情安排的。”   “我承认,我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我不想顾砚离开,甚至曾经私心地想过,如果顾砚回去了,他将会是顾家的继承人,是我这辈子到达不了的高度。可是相反,如果在这场车祸里,他受伤了,我们或许还有可能,至少,他会永远记住我这个朋友。”   周恙紧紧攥着手。   秦至抬头,看着周恙越来越严肃的脸,“你也觉得我很可笑?”   “是个人都会这么想。我也觉得。你看自私是件多可怕的事情,我没有告诉顾砚这件事。”秦至自嘲地笑了笑,透过昏黄的光线,依稀能看清他泛红的眼眶,“可他真正出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害怕。”   定了片刻,秦至问他,“你能原谅我吗?”   秦至像是喝多了,躺在沙发上,看着周恙。   “我不是顾砚。”周恙咬唇。   “我知道。”秦至说,“他会因为是你,原谅我。”   周恙鼻尖一酸,默默攥紧了手上的戒指,或许在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对于顾砚,究竟有多么重要。   “秦至,”周恙听见自己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说过了,顾砚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人可以替他做决定的,你明白吗秦至?”   周恙起身,“你曾经一定是个很棒的朋友,顾砚说过,他曾经有过朋友的。”   秦至看着周恙的身影,一杯酒下肚,又辛辣又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最难过是傅红杉到最后也没能为他的阿生痛痛快快哭一场,阿生那一句‘好’傅红杉最后也没听到。 第77章 宴会   宴厅门口,熟悉的身影倚着车,抱着一束雏菊,喊了声‘宝宝’。   周恙回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过去了,连带着眼睛笑得眯起来了。   “杀青快乐,宝宝。”顾砚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宽厚的羽绒服落在小孩身上。   周恙捧着花,不经意红了耳朵,悄悄从自己兜里拿出银行卡,踮脚在顾砚耳边悄悄说,“这张卡里面已经有两千万啦!”   顾砚微微挑眉,看着小孩的目光一软再软,“那宝宝很厉害。”   周恙见他没反应,推搡着把卡往他手里送,像个事业成功的大佬包养小明星一样阔气,“你拿着呀,给宝宝买最好的奶粉!”   顾砚接卡的手一顿,“养我的钱,给姜茶茶买奶粉?”   “也不全是啦。”周恙摆摆手,掰着手指头数,“还有茶茶上学的钱,买书的钱…以前我只需要养一个人,现在多一个茶茶,要努力工作。”   “我后天还有一个代言呢!”周恙兴奋地看着顾砚,“Va给我八百万代言费呢!”   顾砚眸色一深,“你到底养我还是养他?”   周恙抿抿唇,踮脚摸摸顾砚的脑袋,“砚砚,你已经二十六啦,你看马上一过年,你就二十七了对不对?你比宝宝大二十二岁呢,要多体谅恙恙,恙恙养家很辛苦呢!”   “是啊,”顾砚轻飘飘道:“我只是担心宝宝啊,毕竟姜茶不懂事,一直给恙恙添麻烦。”   “舅舅说什么呢?”   软乎乎的声音在周恙身后响起,“我怎么会给恙哥哥添麻烦?”   “除了上次饿得狠了让舅舅冲个奶奶,茶茶一直很听话呢,”姜茶一脸无辜地站在周恙身侧,伸手要周恙抱,“恙哥哥,茶茶这样还不乖吗?”   “只是饿坏了会不听话的。”   顾砚面无表情地从周恙手里接过姜茶,打开车门,丢进去,关上车门,冲周恙笑了笑,“宝宝,已经九点了,茶茶该睡觉了。”   “是哦!”周恙一拍手,车窗缓缓落下,“宝宝要赶紧睡觉呢,不然就长不到舅舅这么高啦!”   顾砚看向前排的乐源,乐源会意。   姜茶茶扒着门窗,还想再说点什么,车窗缓缓合上,连个缝儿也没留下。   顾砚一点也不想看见家里的小崽子,带着周恙去了家五星级酒店。   周恙看着短信上发来的消费通知,冲着顾砚咧咧嘴,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们家砚砚哪里都好,就是有一丢丢败家…   一天晚上就消费了五万,这…这得他给别人笑多少次才能回来呀。   周恙趴在床沿上,盯着那天短信看了半晌,直到卧室门口传来拖鞋的声音。   周恙回头,顾砚□□着上半身,显然是刚洗完澡的样子,连带着胸口上还沾着水滴,从脖颈上滑下来,滑落在腹肌上,随着顾砚擦拭的动作,又落在下半身的浴巾上。   吞口水的声音在房间里想起。   周恙舔舔嘴角,慌忙捂上了眼睛,严丝合缝里,他给自己扒拉出一条视线,“那个…砚砚,我不看,快把衣服穿好。”   顾砚目光落在小孩手机的短信上,轻笑一声,语气不紧不慢,“宝宝啊,花了钱是要拿回来的,知不知道?”   年纪不大,还是个小色坯。   周恙‘啊’一声,依旧紧紧捂着眼睛,偷偷看顾砚的胸口离他越来越近,又吞了口口水,慌忙摇头,“花掉了就拿不回来啦。”   顾砚倾身,把小孩压在床榻上,“宝宝,你是觉得,没人发现你在偷看吗?”   周恙脸一红,在顾砚的怀里打了个滚儿,背对着顾砚,把脸埋在被窝里,气急败坏,“小狗!小狗才偷看!谁看谁是小狗!”   原本还是能忍得住,直到怀里的小孩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是呢,”顾砚眸色越来越暗,漫不经心地一点点剥落小孩的衣服,“狗宝宝才偷看,所以要惩罚不听话的狗宝宝,对不对?”   “我,我要工作!要养家!不,不可以!”   “宝宝的代言在后天。”顾砚低头,湿软的唇落在小孩的发尾,宽厚的掌心包裹着软糯的小手,“小色坯,忍不住了。”   周恙红着脸,“那,那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我说停就停,好不好?”   见他没什么反应,周恙不安分地蹭蹭他,“好不好嘛,哥哥?”   顾砚的动作一停,微眯眼,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精光,不动声色的应他,“好,哥哥都依你。”   它听不听,另当他论。   “来,宝宝放松。”   耳边一片寂静。   周恙昨天哭哑了嗓子,被逼着喊‘哥哥’,各种各样的称呼,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直到到处都是顾砚的痕迹,顾砚才堪堪放过他。   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一点了。   他依稀记得,顾砚早上哄着他喝了点奶粉,难怪现在不怎么饿呢。   胡乱在床头摸了件新衣服,看样子是顾砚准备好的。   周恙抬手都觉得困难,干脆就只穿了件衬衣,扶着墙走到另一间房里。   顾砚怕影响他睡觉,特意选了个稍微远点的房间工作。   “宋希动手了?”顾砚立在落地窗前,眸色淡淡,“东西准备好,回去看看。”   “哪去哇?”   周恙一开口,这才发觉自己嗓音有些低哑,‘吭吭’两声,还是有些不舒服。   顾砚挂了电话,喂了他一杯蜂蜜水,“怎么不多睡会?”   周恙恼他一眼,“说…咳咳…说好听我的,我昨天喊了好多句停啦停啦,你怎么不听呢!”   顾砚眨眼,额头抵在他肩上,把人紧紧实实搂在怀里,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宝宝怎么能凶我呢?”   周恙瞪圆了眼睛,‘我没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我看的帖子都说,停就是不要停的。”顾砚抱着人坐在桌子上,吓得周恙一个弹起。   看!他就说嘛!顾砚怎么可能那么坏呀,都是这些帖子不好!   周恙摸摸自己的屁股,心有余悸。   昨天就是这里,顾砚要吓死他啦,一个劲地冲刺,不管他怎么哭着喊哥哥,他就是不停。   吓死孩子啦。   顾砚双手撑在他身侧,敛着眸子微微蹙眉,“我以为宝宝会很喜欢,是我自作多情了,对不起恙恙。”   周恙忙摇头,生怕他乱想,摸着自己疼疼的屁股,“不怪你啦,怎么会呢,我就是很喜欢啊,就是下一次我们一定要遵守规则,好不啦!”   顾砚敛着泛红的眸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下次我一定让宝宝舒服好不好?”   看的周恙要心疼死啦。   吃了午饭,周恙才想起问他要去哪。   顾砚敛眸,“要去顾家拿点东西,宝宝在家里等我。”   去顾家?   周恙顿时慌了,一摔手里的筷子,急忙穿戴好,“这怎么行?”   “他们要是欺负你,这可怎么办呀!”周恙生怕顾砚不等他,“你等等我,你带我一起去,我今天还让你做,行不行?”   小孩着急又心疼地看着他。   顾砚眉心微动,却还是拒绝了他。   顾家太危险了。   小孩穿衣服的手一顿,顿时红了眼睛,伸着手要他抱,“你从来都没有拒绝我的。”   “你不爱我啦砚砚!”   “你不让我去,我不跟你好!”   顾砚没办法,把小孩紧紧搂在怀里,“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怀里的小孩一愣,眼泪汪汪地大哭起来,“睡了孩子就不负责任哇!”   “我真的生气啦!”   顾砚临时给文东打了个电话,眼见着文东给哭的稀里哗啦地小孩接走,这才踏实不少。   对于周恙,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敢冒险。   紧接着坐车去了顾家。   今天是顾家每个月的族亲晚宴,从年纪小的,一直到年纪大的,每次都要多出几个浑水摸鱼的亲戚被赶出去。   顾家旁系多,谁都想从这块肉上叼一块下来,尤其是老爷子年纪大了,顾家继承人却还迟迟未定…   顾砚到的时候,就是这幅景象。   老宅的大厅里,小孩跑闹着,年纪大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光是老爷子跟前,就围了一大堆孝子孝孙。   老爷子挨个儿发红包,笑的一副慈祥样儿,表面上一派祥和的景象,谁能看得出这里面的暗潮汹涌。   “…啊!”   这边突然有小孩哭闹起来。   许是家里的亲戚注意到了,以为是阿姨没照看好孩子,蹙着眉走过来,“那边的阿姨是怎么照看媛媛的,孩子摔…”   女人走到顾宅门口,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嘴里的话戛然而止,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砚砚下次一定要轻点哦。   顾砚:我承认你这个小色鬼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我不听[狗头] 第78章 闹哄   眼前的男人面容微冷,蜷着神色瞥了眼地上被他吓哭的小孩。   许是之前一直见到的顾砚是坐在轮椅上的,突然看着站起来的他,难免会心生几分恐惧。   女人愣神间,慌忙扶起了地上的男孩,拍打着小孩身上的灰尘,“哭什么哭!不就是站起来了?瞧给你吓得,没出息!”   男孩戒备地又看了眼顾砚,越发觉得他可怖,‘哇’的一声又哭了,“…二叔说,说他站不起来的!”   顾二叔,就是顾砚的父亲,顾成辉。   顾家人多冷血,以前顾成辉说顾砚这辈子也站不起来,这些小辈们有了些安全感,认为顾砚怎么也不会伤害他们,这才觉得顾砚好玩。   正是玩的年纪,正儿八经跟着顾砚做游戏的时候,他又不说话,时间一久,小孩的耐心也磨光了,见着他不是丢东西就是骂他是个没腿的,当时还编了首童谣,围着顾砚唱。   ‘哑巴不说话,裤腿空荡荡。’   想到这,小孩又看了眼顾砚的裤腿,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已经不再是风一吹就会随着风晃荡的裤管了。   顾砚敛眸,当着两人的面走了进去。   忽然听着身后传来那女人略显尖锐的声音。   “怎么阿砚,现在生意做大了,连伯母也不认了吗?”   “顾家就是这么教你的?”女人有些不甘心,印象里的顾砚腿上总是放着一本书,见了她,哪次不是脑袋垂的低低的,甚至多的一句话也不敢说,“真是越大越没有家教!”   顾砚微微蹙眉,细长的指尖覆着边上小孩的发旋儿,掌控欲十足地看着对面矮小的女人。   “跟我谈家教啊?”顾砚指尖微微发力,小孩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还是算了吧。”   自称‘伯母’的女人看着他,霎时间慌了神,“你敢动我儿子,你看我,我…”   “你怎么样?”顾砚面无表情,漫不经心地把小孩从他手底下推了出去,“你能怎么样?”   小孩一个趔趄,扑倒在妇人怀里,大口喘着气,哭个不停。   话落,顾砚冷哼一声,不急不缓地朝着大厅走了进去。   许是太久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站起来的侄子,除了顾老爷子和面色不善的顾成辉一家,其余人先是愣了几秒,直到一边的柳情客套了句,赶忙招呼着一边的阿姨给顾砚找个落座的地方。   “阿砚啊,这家宴你可是从来没来过啊!”柳青笑着,像是上次顾砚在董事会上挑衅他的事情根本不存在,“身体不好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嘛,没必要这么远还跑一趟,传说去,倒像是我跟你爸不理事了。”   “确实没必要。”   顾砚微微挑眉,目光落在老爷子身边,大大小小的围了一群孝孙。   片刻,顾砚一脸慈悲相地看着柳情边上的顾城,可怜顾城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挤不到老爷子跟前。   听他这么说,柳情脸色一变,想起宋希说的顾砚的那番话,不动声色地给他倒了杯满茶,“既然你也觉得没必要,那还回来做什么呢?”   顾砚眸色淡淡扫了眼那杯茶,“我回来干什么,柳小姐应该最清楚才是。”   柳情端茶的手一抖,脸色不大好看,微微眯起了眼,想起宋希说的那些话,心想饶是顾砚知道了那回事又如何。   她这儿也有对策,区区一个亲子鉴定,就说是当初抱错了又能怎么样?   要怪,那也要怪医院一方不负责任,和她柳情又有什么关系?   “顾砚。”   浑厚的声音从主座上传了过来,老爷子脸色不变,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眉心微皱,“既然来了,就吃顿饭吧,一家人不容易团圆,有什么话饭后聊。”   似乎话里话外都是让他不要当着顾家这么多人的面闹事,却又不声不响地把不容易团圆的责任推到了顾砚身上。   顾砚抿唇,他并不想在这么污浊的地方多浪费一点时间。   ‘嘭’的一声,一沓文件被扔到餐厅的长桌子上。   老爷子不满地蹙起眉,正打算丢了那份文件时,耳边传来顾砚戏谑地声音,“不看也行,总之顾家钱多,给别人养了儿子,也不值几个钱。”   捏着文件的手微微一滞,顾老爷子似乎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顾砚勾唇,目光落在柳情身后的顾城身上,“看来柳小姐养别人的儿子,确实是一把好手。”   “你乱说什么!”顾城心里咯噔一声,一脚踹开身边的凳子,恶狠狠地盯着顾砚,“你不要以为有了个‘观云’就了不得!爸能给你的东西也能给我!”   老爷子颤抖着手拿出那份亲子鉴定,目光落在宋希和顾成辉相似度百分之九十多时,整个人木然了,紧接着喉头一紧,要不是旁边人扶着,险些就晕了过去。   “爸!”   顾成辉一看老爷子这副样子,心里大叫不好,一把拿过桌上的文件,只看了一眼,大脑就转不过来了,指尖逐渐攥的发白,脚底软飘飘的。   柳情好整以暇地站在最侧,像是有了对策。转而扶着一边的顾成辉,微微拧起了眉,“成辉,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成辉?”   顾成辉指着桌上的文件,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柳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无助的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顾砚的时候,眼泪已经蓄满了泪眶,“阿砚,这,这是真的吗?你告诉阿姨…这,这不是真的!”   话落,狼狈地从地上挣扎着起身,跑到一边的顾城跟前,将人抱紧自己怀里,“这是我的阿城,是我怀胎十月,忍着十指痛,养了二十六年的阿城!”   顾城脸色苍白,看着怀里失声痛哭的母亲,“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情不做解释,却只是一个劲儿地垂着自己胸口,“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养了阿城二十六年啊!”   “夫人!”顾成辉连忙阻止她的动作,将柔弱无骨地柳情揽紧,“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医院事故!”   “成辉啊,是我的错,我给别人养了二十六年的孩子啊,”柳情声泪俱下,“可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他还会认我吗,他会不会责怪我,这么多年也没有看过他一次?”   就算没有看过那份报告,顾城也明白了个大概。   他不是顾家的人,他仅仅是出生那天,被人抱错了而已。   也就是说,现在有的一切,跑车、别墅、银行卡,过了今天,都将不再会是他的。   凭什么!   凭什么顾砚一句话,他现在美好的生活,全他妈成了一堆泡影!   眸底渐渐泛起红色的暴戾,顾城盯着不远处背对着他的顾砚,攥紧拳头,顺手提着桌上的水果刀,疾步朝他走了过去。   “顾城做什么啊你!”   寂静空荡的大厅里,响起一声稚嫩的带着些哭音的疾声质问。   顾砚一回头,就看着眼眶哭的红肿的小孩,一脸怒气地跑进来,身后跟着文东,显然是被小孩闹怕了。   目光微转,落在顾城手上紧握的水果刀上。   “谁准你欺负顾砚的!”周恙目光下移几寸,落在他手上的那把水果刀上,急的眼眶又红了,要是他来迟了,顾砚怎么办呀!   要是没有顾砚了,他可怎么办呀!   如果不是眼前这群人…   周恙扯着喊了一嗓子,猛拍桌子,顾不上手的疼,怒气冲冲地盯着顾城,像是为自家小孩讨说法的大家长,“你打顾砚试试看,我花钱找人打死你!”   顾老爷子回过神,看着这个莽然闯进来的小孩,深深蹙眉,“来人!给我赶出去!”   “家丑都闹到外面去了!”顾老爷子狠狠一拄杖,一想着今天这么多胖子在场,心里对顾砚的憎恶又深了一分,“连带着顾砚,一块给我赶出去!”   “以后见一次赶一次!”   “不准欺负顾砚!”周恙顺手抄过墙角的棒球棍,挡身在顾砚身前,“不准不要顾砚!”   为什么大家都不要顾砚,这么好的顾砚,凭什么不要…周恙攥着棒球棍,狠狠一抹眼泪,就算不要顾砚,也不准当着顾砚的面说出来!   一边的文东生怕周恙做出不理智的事,只轻轻拿过他手里的棒球棍,“小恙,来,给文东哥。”   “不要拦我!”周恙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了,“我明明都说了,不准欺负顾砚!”   周恙气红了眼,使劲跺脚,粗粗喘着,眼泪顺着脸颊不值钱地往下滑,“说了不准!说了不准的!”   “他们还欺负顾砚!”   “我打死他!我打死他!”   “宝宝乖乖。”   温润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顾砚从身后抱着怀里的小孩,动作轻柔地安抚着怀里的小孩,边呼噜毛边念叨着‘恙恙乖乖’。   “没有人能欺负我。”   “恙恙在,没人能欺负我。”   小孩眼泪还挂在脸上,像是没有缓过来,依旧气的喘。   “哪里养出来的野孩子!”顾老爷子气的咳两声,“都矗在那干什么!赶不出去,给我打出去!”   周恙握着手里的棒球棍,龇着牙,气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握着棍子蠢蠢欲动。   顾砚把小孩往身后拢了拢,目色深沉地对上顾老爷子,“你刚才说,野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开学的原因断更了几天,可以正常更新啦 第79章 结束   对面的男人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连带着经历过几十年风雨的顾老爷子,也感受到了那股子寒气。   不由得将目光落在男人怀里的青年身上,他总觉得,这小孩像是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思索,只听对面那男人又开口,“你大可再叫一句,试试?”   嗓音低沉,像极了老世纪的磁带,喑哑又蛰伏着威胁。   顾家有些看着稍微年轻的,经常在电视剧上看见周恙,顺势到老爷子耳边提醒了句。   老爷子微微蹙眉,这才想起来,周家是有个傻子进了娱乐圈,现在一看,还真是傻。   看着周恙的目光带着些蔑视,他们顾家再怎么样,也决计不会生出这样的废物。   顾砚微眯眼,上前半步,挡住了周恙单薄的身子,同时也遮掩着那些令人恶心的目光。   “顾家鱼龙混杂,也难怪能被人骗了一次又一次。”顾砚蔑蔑开口。   顾老爷子算是看透了,这顾砚,一向就不是个什么善茬!   “鱼龙混杂你还留在这做什么!”顾老爷子脸都丢尽了,恨恨责备着一边的顾成辉,“看看你生了个什么好东西!”   当着这么多旁支的面被教训,顾成辉脸色差到了极点,手里撵着柳情送他的佛珠,“不要以为观云给了你,我就没有办法收回来!不就是在娱乐圈长了点本事,拿这点东西在你爹面前,在顾家面前耀武扬威,这点东西够看?混账东西!”   顾砚抿唇,却不再似以往的几分谦逊,明亮的灯光下,狭长的眼眸微微吊起,素净的面容看起来有几分狠戾。   尚来不及开口,周恙从兜里掏出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像是故意震慑这群人一样。   “那再加上我的股份呢?”   稚嫩的声音从男人背后响起,坚决中又掺杂着一丝怒气。   人群里,有人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朝顾砚身后看过去,却只能看见一个冒出头的发顶。   众所周知,周家一向最疼爱这小孙子,周家父辈的股份留给了大儿子,祖辈的那一份,可全是给了这个小傻子。   那是多少钱?   到底涉及了周家多少的产业,没人算过,因为从来算不清楚。   依着周家的生活水准,这小孩守着聚宝盆能过个七八辈子也花不完。   周恙闷哼一声,他就知道,没有钱啥也不是,没有钱这些人就会欺负顾砚!   悄摸摸从身后探出个脑袋,抓着那份文件,眼巴巴地捧给顾砚,“砚砚,你送了我戒指,我送你这个好不哇?”   “这样就可以养你啦!”   小孩眼底依旧泛着余红,却怎么也挡不住荡漾起来的那份对顾砚的喜爱。   一边的文东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些,面色平静地拿了支笔,放在桌子上。   顾砚垂眸,看着小孩丝毫不在意地样子,像是手上的东西多不值一提。   见他不说话,周恙上前一步,把手里的股权转让协议又捧高了些,嘟嘴问他,“行呗砚砚?”   周遭一圈眼红的,又酸又恨的盯着小孩手里那份股权转让协议,目光又落在对面的瘸子身上,一时个个都成了柠檬精。   连带着顾老爷子,也被吓了一跳,心想这周家算是要栽在这傻子手上了。   “宝宝。”   周恙‘嗯’一声,示意他赶紧签字。   “戒指没有那么多钱,”顾砚失笑,把那份协议从给小孩装回了背带裤的兜里,又仔细给他扣好扣子,“这个东西要拿好,不能随便给别人。”   “砚砚怎么是别人呢,我跟你最亲呐!”周恙急了,就要搡开扣子让他签字,“爷爷说了这也没有多少钱哇,他还说还有其他东西给我的!”   顾家旁系听这周恙那一句句话往外蹦,顿时感觉到了会投胎的好处,难怪国家现在实行二孩政策,看看人家家里,给完了还有富余,哪像他们,为了这么点破钱抢的头破血流。   以前穷的只能带着助理吃牛肉面,现在壕的股权转让协议跟纸一样往外送还送不出去,周恙急哭了。   顾砚揉揉小孩的脑袋,“有钱。”   周恙‘啊’一声,瞪圆了眼睛。   顾砚还这么年轻,他怎么有钱呢。   “咱家有钱。”顾砚看着小孩乌溜溜的眼睛,给人稀罕的要命,“前两天收购了一家盖房子的公司。”   身后的乐源看他这模样,乐了,开口,“咱们顾总现在都得叫顾董了,还有姜夫人留下来大量股份和观云的资产,总之小老板不用担心。”   天!   这样的话,顾砚也太有钱啦!   周恙懵懵懂懂点头,“还是个盖房子的啊,听着就好有钱的样子呢!”   “那砚砚真厉害!”   他给顾砚竖了个大拇指。   周恙不懂啦,他只是听别人‘周董啊周董啊’,这么喊过他大哥,但是两天收购一家公司就说明他家砚砚很有钱。   攥着手里轻飘飘的纸,周恙反而有些没底气了,爷爷说没多少钱…   顾砚看穿了他的心思,挑起的嘴角就没下去过,小孩挣扎蹙眉的样子深深落在眸中。   这小孩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手上有多少钱。   有顾家的小孩不懂事,不屑地嘲讽了句,“不就是盖房子的,有什么好嚣张?”   乐源一笑,面上多不在意,“还真不是件值得说出来的事,一个江建而已,咱们老板不差钱。”   小孩听他这话,当真地笑了声,只有边上的明事理的大人,霎时白了脸。   江建啊,多少房地产公司一听就要打颤的名字,碰上江建的生意那真是恨不得避着走,简直不能想。   顾砚护着悄摸摸数自己资产的周恙,没时间跟这群人掰扯,示意一边的乐源拿出文件,摊开在桌子上。   “柳小姐,对于你所说的抱错孩子,我不能认同。”乐源目光落在最边上的柳情身上。   这话一出,众人的心思顿时又被柳情勾去了。   柳情攥紧指甲,眼角还泛着余红,“我的孩子是我愿意抱错的吗!”   “是我愿意养别人的儿子二十多年吗!”   “顾砚,你是真的不能理解一名母亲的心思吗?”   顾城听着这话,浑身一颤,陌生地看了眼那个曾经对自己温柔的母亲,现在自己在他嘴里,竟然成了别人的儿子。   “是啊,那也不是柳姐的错嘛!”   “这得医院负责的吧,抱错孩子了这谁能想到?”   “对啊,顾老大这有点咄咄逼人吧?”   “还不是抱着跟我们一样的心思!在这充傻装楞地做什么好人!”   “急什么?”顾砚仔细撵着周恙的指尖,面上神色淡淡,“不妨看看这些文件,再想要不要开口。”   “毕竟转移公司财产,不是什么小事。”   顾成辉一怔,这些话顾砚上次在董事会议上也说过,说完全不信那是没可能的,他自己确实也私下里查找过,没有发现柳情转移财产的痕迹。   一时想不通,是柳情隐藏的太深,还是顾砚在挑拨离间。   现在又听顾砚这么一说,目光落在那一沓文件上,微微眯了起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只有纸张翻页的声音在空荡的环境里响起。   柳情看着顾成辉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来,眼睛里的瞳孔一再放大,手心里一把捏过去,攥的全是汗。   周碲脚,在顾砚耳边问顾成辉手里的东西,“顾董,那是啥呀?”   小孩的声音带着点私密的甜腻,却还浑然不知的一脸无辜状,看的顾砚心又痒又难耐。   听着这个称呼,顾砚眼眸微暗,只想问他谁叫他这么叫的,转而话到了嘴边,却是装乖的一把好手。   “商人的职业操守?”   周恙点点头,“你咋啥都有哇!”   顾成辉一把把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吓得柳情打了个寒颤,“柳情,我顾家的钱就是让你这么糟践的?”   “你早就知道宋家那个小疯子是你儿子对不对?”   “我顾家是养不起吗?你要把我儿子送到宋家做疯子?”   柳情看着地上抖落一地的文件,上面显示着自己这些年来转移走顾家的资产,每一笔都清晰在册。   “什么疯子,那是你儿子!”   “我,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柳情发狠地瞪了眼不远处的顾砚,“如果不是他们娘两把我和小希从顾家挤了出去,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而且…”柳情跪着走到顾成辉跟前,“宋希是我们的儿子,我们的财产转移给他不好吗?”   “这个不犯法的!”   “不犯法?”顾砚扯了扯嘴角,一字一句放的极缓,像是在凌迟一般,“宋希既能享受顾家的转移资产,又能继承宋家的股份,柳夫人,这叫诈骗。”   “把宋家的嫡子顾城溺爱成这样,那叫捧杀。”顾砚漫不经心,想了想,“这倒不犯法。”   “宋叔叔,你说呢?”   周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顾家的大厅门口,站着一位微微佝偻着身子的男人,右手里提着被家法打得半死的宋希。   “小希!”   柳情一看满身是血的宋希,顿时脸色惨白,叫喊着往那边跑过去,“小希,小希,是妈,你抬头看看我啊!”   宋瑞面无表情地丢了手里的宋希,直直看向边上攥着刀的顾城,脑海里一闪而过都是幼时对他的轻视。   小些时候,在柳情的溺爱下,顾城无法无天,整个江城几乎没有几个人喜欢他,遑论是宋瑞呢。   顾城抬头,不经意间对上宋瑞愧疚的视线,冷哼一声,丢了手里的刀,掉头走了出去。背影沾着几分落寞,生他的对他置之不理,养他的对他弃如敝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的目的在哪里。   好像那一瞬间,他被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抛弃了。   “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顾砚?”顾老爷子声音沧桑,连带着整个人在这一瞬间都老了不少。   “我?”顾砚面色平静,语气轻飘飘的,“我来还愿啊。”   门口响起一阵阵的警笛声,柳情抱着怀里的宋希,失声痛哭。   “顾砚,当初害你断腿,害你妈实在那条公路上的人是我!”柳情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你把我关进去,可小希他才二十打头的年纪,你不能这么对他!”   周恙静不作声地听完了这场闹剧,直到柳情这句话出来,他才回过神。她心疼他的儿子,可是谁来心疼顾砚呢。   唯一心疼顾砚的妈妈已经死了,更难过的不应该是顾砚吗?   眼眶四周涩的发酸,周恙忍着眼泪,质问她:“可是顾砚失去姜阿姨,失去双腿的时候,才十打头的年纪,你又凭什么这么对他!”   “所有人都要顾砚原谅,可是顾砚又错在哪里呢!” 第80章 约饭   自从顾家的两位被送进去之后,似乎所有人的生活一瞬之间都回到了正轨。   顾砚带着周恙去了墓园,说起来,这是周恙第一次见顾砚的母亲。   照片上的女人戴着一顶白色的雪纱帽,眉眼温润,单看那双含水的慈目,周恙就知道,顾砚这么温柔,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束浅蓝色的风信子被放在墓前。   因着不常来,连带着照片上也沾了些风沙。   周恙伸着衣袖,蹲在墓侧,给姜夫人擦了擦。   顾砚垂眸,把小孩的动作敛入眸中,圆溜溜的眸子里满是尊敬。   顾砚嘴角微微抿起,扶起周恙,给小孩拍着脏了的衣角,两人并肩站在墓前。   “来看你了。”顾砚默默攥紧了小孩带着些汗湿的手,“这是周恙,咱家小孩。”   察觉到顾砚有些低落的情绪,周恙反手,包裹着他冰凉的大手,“阿姨,我们来看你啦,你不用担心顾砚是一个人啦。”   “我会对他很好的,”羽绒服里的小孩探出小小一只脑袋,声音诚恳又真挚,说着多么庄重的誓言,“从第一次见到顾砚,就很想对他好。”   “看到他被人欺负,会很生气,”周恙想起初见,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红了眼眶,“您都不知道,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两句话,都要喘很久的气,连带着脸上,也泛着浅浅一层白,那个时候,我就好心疼呀。”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样温柔的人,”周恙凝视着照片上的姜夫人,眼眶发酸,嘴角却扬起了弧度,“他能喜欢我,简直是最幸运的事情啦!”   小孩像是个话篓子,把自己从认识他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甚至于有些顾砚已经忘记的,他却还记得一清二楚。   讲到兴奋的时候,小孩就开心的手舞足蹈,讲到伤心事,小孩就偷偷别过脸抹一把眼泪。   顾砚听着小孩清澈软糯的嗓音,微微侧颊,不是周恙幸运,该说幸运的人,是他。   如果没有周恙,他这辈子也只是一个冰冷的复仇机器。   周恙多好啊,好到不愿意让他这个自私又狭隘的人孤单一生。   最近江建高价收购了日渐颓败的顾氏,难免顾氏有些人不服管教,这几日正是闹腾的时候。   从墓园出来,周恙知道顾砚这些天忙,怎么也不让他送自己去工作的地方。   顾氏在江城北,而他工作的地方在江城南,一来一回就要浪费好久的时间。   顾砚哪能让他自己去,拐着骗着还是送周恙去了Va的拍摄场地,直到见到Va的负责人,听着他的再三保证,这才放心离开。   Va的负责人叫文森特,是个混血帅哥,来这里很多年了,大家更习惯叫他文哥。   文森特第一眼看见坐在椅子上吃便当的周恙,两颊鼓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还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在化妆镜前,瞬间被甜了一脸血。   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窄(崽)啊,次饭呢?”   周恙听了个大概,点点头,咽了嘴里的东西,犹豫片刻,还是把桌上没有开封的热汤往他那边推一推,“一起吃吗,文哥?”   文森特也不客气,坐在他跟前,一口气闷了大半碗的汤,舔了舔嘴角,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捧起剩下的汤,一起给灌下去了。   “…”别都喝了,留点给他呀!   周恙抿抿唇,咽了口唾沫,凑到他跟前,努力嗅着那一丝丝的牛肉汤的味道,“啥味儿啊这?”   “齤咸…”   周恙瘪瘪嘴,闷哼一声,他可是连个味儿都没尝到呢。   文森特吃饱喝足,这才和周恙说起了正事,“似介样啊,你也晓得,介是个双人代言。”   周恙忽然想起了言桓的话,问他,“另一个不会是柳东吧?”   文森特瞪大眼睛,“你咋晓得?”   “我不会跟他合作的。”周恙看着文森特。   文森特倒也知道他和柳东的那些过往,只是他这代言算不得高奢,但好歹知名度广,算个轻奢。   常总要送人进来,他的面子,也不能不给。   他这次来,也是想试试周恙的意思,要是他同意,那就再好不过,要是不同意,常总和顾总都得掂量,这一权衡,还是换掉柳东比较保险。   柳东那边坦然接受了这件事,拿了些赔偿金。   文森特忽然觉得,这传说中的常总,似乎也没那么不可理喻。   “好。”文森特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周恙想了想,猛一拍手,甜甜抿唇笑,“有呀!”   颜宝玉直到到了拍摄地点,整个人还是懵的,Va是轻奢中的高端品牌,这种代言一般只会落在Rush队长手里,再不济也是副队长,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天降。   直到看见在角落里偷偷喝汤的周恙,才明白。   难怪以他的咖位,va会邀请他来拍代言。   轻轻踢了踢周恙的屁股,眼见着小孩慌乱的把汤盖上往自己的立牌后面藏,“别急…马,马上好啦!”   收拾好回头一看是颜宝玉,这才松了口气,又从立牌后面把牛肉骨汤拿了出来。   “嗨,”周恙好久没看到他了,眼睛都亮了起来,赶忙丢了手里的汤,胡乱往衣服上擦了擦,把人抱住,“宝玉来的好快呀!”   颜宝玉从兜里拿出纸,给他擦了擦嘴,想起周恙刚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们饿你了?”   周恙摇摇头,手舞足蹈地跟他告状,“不是啦,文森特老抢我吃的,前天就抢了我一大碗汤,还说齁咸!”   “呸!”周恙哼一声,“我刚才尝啦,明明很好喝!”   吃饱好干事,大概说的就是周恙。   这次拍摄过程十分顺利,   镜头里,小孩甜腻的眉眼不似以往,眉峰上沾着几星风霜,显得整个人又奶又酷,边上的颜宝玉却与他截然相反,往日清冷的面容,此刻却极尽温暖。   这些杂志刚被放在网上,就迅速火出了圈,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抢售一空。连带着颜宝玉,一周不到的时间里,粉丝多了五百万,咖位也跟着上了不少。   文森特看这拍摄效果明显,想着约两个人再拍一次。   周恙最近有些感冒,天天被顾砚监督着吃药睡觉,连带着姜茶茶都被顾砚送到了学校,他都要长毛啦!   最近正好也没挑到什么感兴趣的剧本,又想找颜宝玉玩,耐不住心思,屁颠屁颠的就答应了文森特。   在干饭王的群里发了条信息。   粥粥侠:出来约火锅呀!   群是姝佳建的,依旧是他们几个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又经常因为周恙聚在一起,处来处去,也就熟透了。   淑女佳:你砚哥同意?   粥粥侠:他不知道哇![汗]   言桓:可以啊,挑个地方,大家一块去。   秦至:不吃,最近减肥,有戏要拍。   宝玉:走起呗。   周砭蹙眉。   粥粥侠:@秦至,小志啊,你那个戏开春才拍嘞,以为我不知道呢,快过年了,走嘛走嘛,我找的地方很隐蔽的呀!   秦至:…   周恙偷偷跑到隔壁,看了眼正在工作的顾砚,清了清嗓子,“…咳咳,砚砚啊,我出去拍杂志喽?”   顾砚头也没抬,“宝宝不准出去,感冒好了才可以。”   说着就要给文森特打电话,推迟拍摄时间。   “不嘛,”周恙拖着调子,他特意挑今天去的呢,就是顾砚从早到晚排了满满的会议,“好砚砚,你就让我去哇!”   “出去吃火锅?”顾砚一手捞过小孩的细腰,微微抬手,让小孩坐在自己腿上,“宝宝,你忘了刚才喝的什么?”   周恙被人猜中心思,不说话了,埋头在顾砚怀里,好一会儿,才低喏道:“就吃鸳鸯锅嘛,我吃清锅的!”   “孩子被关在家里好久了,想出去玩玩呐。”周恙说,“就是和佳姐他们呀,你放心好啦。”   顾砚落在键盘上的手微微一顿,“宝宝,等我忙过这阵子,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那今天可以出去吗?”周恙仰头,跟他脸贴着脸,说话的时候,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顾砚看他病好的差不离,到底还是松了口,“这么可怜啊?”   周恙‘昂’一声,“孩子可怜呗。”   给小孩穿了一层又一层,裹得跟个熊一样。   周恙从厚重的围巾里探出脑袋,从兜兜里掏出自己半年前考的驾驶证,炫耀似的,冲顾砚摇了摇,“不用穿这么多,我自己开车去哦。”   顾砚微微蹙眉,正想拒绝,周恙又说,“那条路上人不多的,你上次也去过呀,我这么棒的车技,不用担心啦。”   周恙开车一向认真,从来不管别人七八十码的车速,自己慢慢悠悠的开着车,车速永远控制在三十码,旁边过去一辆三蹦子都比他快。   小孩也不急,嘟嘟囔囔,温吞道:‘这条路限速的,我们慢点开呐。’   “到了给我发个信息。”顾砚说。   姝佳几个人坐在餐厅的包厢里聊得热火朝天,还顺便发了微博,配了张群里的聊天记录。   【姝佳:弟弟组局,干饭人石锤!】   粉丝一下给炸了出来。   【姐姐:他们五个感情也太好了叭!】   【南方姑娘:现在一个也不敢骂,生怕被这五个人的粉丝锤死,一人一口唾沫黑子就没了】【每天吃一顿芹菜:笑死,弟弟喊他小志哈哈哈哈秦至:你将在今夜被窝暗鲨。】【孤舟勇敢飞,我拿大锤追:咋这群里就五个人呢,我大爷不配吗?】秦至看了眼手表,微微蹙眉,“半个小时了,就算爬,也该爬到了。”   言桓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过了几分钟,周恙还是没回复。   姝佳听到这,笑了,“忒担心了你们,弟弟车速永远三十码,我从来没见过三十码的布加迪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快完结啦 第81章 前篇   231国道上,一辆银灰色的布加迪以极慢的速度缓慢前行着。   这条道因为有些偏僻,所以很少有人走,一路上,周恙也没见着什么人。   道路宽阔的很,小孩也不急,哼着颜宝玉的歌,耐着性子慢慢开车。   他出来的足够早啦,不出二十分钟就可以到了。   副驾驶上放着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周恙约莫着大概是他关注的哪个明星发微博了。   可能是佳姐吧,她最喜欢发微博啦!   侧头看了下手机上亮起来的提示,模模糊糊闪过‘干饭王’的群。   总之看的不大清楚,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夹杂着车窗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冬日劲风顺着碎漏的玻璃呼呼的往车里灌。   周恙瞳孔皱缩,整个人呆坐在驾驶位上,伸手摸着脖颈里泛着凉意的地方,湿湿黏黏的,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白色羽绒服被割裂,浸染着血红。   巨大的精神冲击,似乎让他短暂的忘记了疼痛。   周恙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机,却是动也动不得,弹出来的安全气囊把他卡的死死的。   他想给医院打个电话。   他受伤了。   他想请医生救救他,顾砚还在等他回家。   外面的大货车似乎在调整方向,周恙嘴唇微张,冷空气直直灌进肺里,脖颈上细碎的痛意连绵的涌了上来。   “顾砚,好,好疼呀。”   依稀能看见那辆大卡车上的两个人发生了争执。   柳东抢过主驾驶的方向盘,“许文浩你还在等什么!”   “如果不是顾砚,你父亲依然是江建的一把好手,会被警察抓走?”柳东恨恨看着他,“你不是要伤害他吗?失去周恙,绝对能让顾砚后悔一辈子!”   许文浩重重喘着气,看着矮小的布加迪里,长相白净的男孩被卡在座位上,眼角泛着红意,嘴唇糯糯动着,‘救,救我’。   “我没想杀他,”许文浩注视着男孩带些绝望的目光,心猛地一揪,颤抖着手,下意识就要打开车门,“我恨的是顾砚,可他有什么错?”   “你当初找上我的时候,只说过让周恙吃点苦头,没说要杀了他!”   柳东眼疾手快地,摁下了锁着车门的按钮,几近痴狂地抢过方向盘,“怎么了,后悔了,我好不容易托人打听到他今天在这吃饭,你要关键时候掉链子?”   “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周恙在后面挑唆,凭顾砚的本事,能收回来江建?”   “痴人说梦!”柳东看了眼手足无措地周恙,心中只觉得痛快,周恙有多惨,他就有多酣畅淋漓,“你所享受的一切光环,本该是我的人生。”   许文浩不再应承他,只解了锁着的车门,下了车。   柳东看着他的行径,微微眯起眼。   ‘咚咚咚’。   周恙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耳根旁响起了敲车窗的声音。   “…你还好吗?”   周恙眼睛一酸,滚烫的眼泪沿着脸颊划了下来,他有些听不清了,不知道外面那个人说的什么。   “能,能帮我…”周恙喘了几口气,疼的牙关都在打颤,用最大的声音告诉他,“找一下顾砚吗?”   在外人听来,却像是小猫挠痒。   许文浩站在外面,也挺不清他说的什么,只费力地扒拉着车门,企图把门打开。   周恙说话,他也听不见。   “算,算啦,”周恙见他手上在流血,应该是被碎掉的玻璃划破的,“不用管我啦…”   “我困觉啦。”周恙吸了吸鼻子,意识溃散,脑海里一闪而过,每一个片段都是顾砚。   顾砚难过,顾砚笑,顾砚抱着他…   以及顾砚最后那一句,‘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顾砚,记得叫,叫我起床呐!”   周恙浑身发软,晕厥之前,只听见了以及那一声猛烈的撞击和回荡着的那声惨叫。   言桓出去给周恙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连带着姝佳,也有些坐不住了,给周恙发了十几条的信息狂轰滥炸,“不对呀,这是不是顾砚不让出来啊?”   ‘叮咚’一声。   微博传送了一起新闻。   姝佳不小心点了进去,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231国道发生重大车祸,布加迪被撞至变形,一死一伤,肇事车主逃逸,下落不明!】姝佳颤巍巍地起身,甚至有些站不稳,多亏一边的言桓扶了一把。   “去,去国道!”匆忙间,姝佳只带了把车钥匙,瞬间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去231国道!”   他们到的时候,车祸现场只留着一辆被撞得稀烂的布加迪,死死卡在了一边的树上,地上满是血迹。   主位的安全气囊上殷红一片。   几个人的目光落在那个熟悉的车牌上,姝佳扶着一边的言桓,蹲在了地上,咬着牙死死不敢哭出声。   几个人里,只有秦至还算得上冷静,和那边的交警交涉回来的时候,显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   “死的不是周恙。”秦至别过头,依稀能看的出微微泛红的眼角,“他被顾砚带走了,现在人在医院。”   “哭什么,带点水果去医院,”言桓强撑着心口的疼痛,把姝佳从地上捞起来,连声音也在发颤,“说不定,小恙已经在医院等我们了。”   边上的颜宝玉把她扶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颤抖,扶了几次,才堪堪扶起没了主心骨的姝佳。   天麟医院里,手术室的灯光彻夜通明。   顾砚坐在过道的凳子上,双眼充血地死死盯着头顶的‘手术中’三个字。   对面坐着的周悯脸色煞白。   文东默不作声地站在窗前,片刻,摘了眼镜,双手紧紧捂住了脸。   楼梯尽头,言桓提着周恙最喜欢的水果,在楼梯上坐了一夜。   无声的寂静最是可怕,秦至捻灭了手里的烟。   颜宝玉抵在虞深肩头,沉默不言。   姝佳是几个人里面唯一的女孩子,因为过度伤心被送到了最近的休息室。   天亮之前,‘滴’的一声,门被‘吱咛’着打开,声音带着沉默的古怪,在黎明里格外的明显。   主刀医生摘了手套,对上满身沾着周恙血的顾砚,停顿片刻,“我们,尽力了。”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凝固。   顾砚抬头,充满血丝的眼睛显得几分可怖,“尽力了,是什么意思?”   “大量脑细胞死亡,心脏跳动不规律,”医生顿了顿,“可能就是这几天,顾总,准备后…”   医生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砚狠狠掼在了墙上。   “准备什么?”顾砚‘啊’一声,厉声质问他,“出门还好好的,你告诉我准备什么!”   “滚进去!”   “滚进去治好他啊!”   绝望地声音在楼道里响起,有人在低声啜泣,有人眉眼紧阖。   医生被顾砚这突如其来地状态吓得呼吸急促了起来,正打算开口解释时,突然感觉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男人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抓紧了自己的头发,低喃着,“我不能生气,宝宝会怕我,会怕我…”   顾砚起身,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站在重症监护室地门口,透过那一扇小小的玻璃窗,看着躺在床上的周恙,浑身插满了各种医疗器械。   “你看,”顾砚捏着医生的后脖颈,‘嘭’的一声摁在窗上,强迫他看,手上的劲足够大,依稀能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说出的话却一轻再轻,生怕惊醒了床上的人,“周恙只是睡着了,是不是?”   医生紧张的喘着气,怎么也想不到那么斯文谦逊的人,会在一瞬间,变成发疯发怒的恶魔。   没有听到想要的声音,顾砚一脚踹开身边的医生,狠戾地盯着地上的人,“我在问你话,你是聋了吗?”   医生紧紧捂着小腹,看着脸上带笑的顾砚,像是催命的修罗,不住地往后缩着。   一步两步,越来越靠近。   医生已经做好了被暴打的准备,却听见一声闷哼,身前笼罩着另一道身影。   周悯紧紧攥着拳头,压低声音,问他,“闹够了没有?”   顾砚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似乎被周悯这一拳打回了理智。   目光僵硬地移动,看着床上瘦小的周恙,周悯听见他几近恳求的声音,“别他妈玩我了,我只有周恙了。”   大概没人一醒来,就能接受得了这样爆炸性的新闻。   闻声而来的甜粥们在观云下面的评论炸开了锅,顾砚看着床上的人,只回了一句话,‘他好好的’。   可那辆被摧毁的布加迪,好像却并不是这样说的。   顾砚连着两天不吃不喝,眼眶通红地穿着防护服,坐在病床前。   他想抱抱周恙,却一点也不敢动他。   “宝宝啊,快醒醒,要被你吓坏了。”   声音虚弱又无助。   每次有医生进来,他都要问,‘这是第几天了?’。   医生说,‘第一天’。   顾砚呆愣着点点头,等医生走了,他伏在周恙耳边,“宝宝,明天再坚持一天,好不好?”   ‘第几天了?’床头的男人垂着眸,眼里只容得下面色惨白的小孩。   ‘第三天。’   医生看了眼依旧紊乱的心跳,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男人日渐消瘦的身影,终究还是闭了嘴。   顾砚抿唇,脸色憔悴的要命,“宝宝很棒,再坚持一天,明天有小故事听。”   身后捧着便当的姜茶茶红了眼睛,“舅舅吃东西,不饿饿。”   ‘医生?’   ‘第五天了,顾先生。’   顾砚点点头,听着车载记录仪里小孩的声音,眼泪打落在地上,一点点溅开。   “起床了,宝宝。”   顾砚埋首在周恙的手心里,病房里逐渐传出男人隐忍的哭声,“该起床了,周恙。”   顾砚像是偷时光的人,卑劣的扯着周恙最后一点气息,从他那里想方设法地赊欠一天又一天。 第82章 结局   江城的冬天很难过。   明明是快过年的时候,明明大街上到处挂着大红灯笼,一片喜气。   周恙出事的消息不胫而走。   脚踩在雪上,‘吱呀吱呀’的被踩的很厚实,可在硕大LED显示屏前驻足的人,来来往往,步履之间,偶有几声叹息和低噎。   屏幕上是《硝烟》的预告,少年以身葬火那一刻在屏幕里不断重演,那双亮的出奇的眼睛,怎么也让人忘不掉。   俞斋下班的时候,顺便开车去证券交易所接了戚勉。   俞斋陪着戚勉在斯坦福毕业以后,两人又回了国,因着一部分产业在这里,两人顺便落户在江城。   戚勉刚来江城工作,对什么都新奇的很,俞斋也不厌其烦地每天带他转悠着。   “斋哥!”   青年眉眼秾丽,尤其是那双像极了狐狸的眼睛,看见俞斋那一刻,眼里满是亮堂的星河。   俞斋眉心微蹙,转身从车里拿出围巾,给戚勉围上,“勉勉,江城不比我们那,你受不住冷,围巾常备着。”   戚勉一听就知道他又要嘟囔,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这不是知道你在这呢,今天去哪啊?”   “去看电影。”俞斋递给他两张电影票。   戚勉胳膊肘捅了捅他,低头看着手上的电影票,《硝烟》。   “诶嘿,想不到俞老板一把年纪还挺浪漫哈?”   俞斋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不甚明显。   戚勉刚回国才半年,每天忙着自己的交易所,很少有时间去看这些娱乐性的东西。   两人戴着口罩站在候场区,依旧挡不住边上有些想偷拍的人。   戚勉倒是不怎么介意,倒是边上的俞斋,脸色绷得紧,把他给当了个严实。   看着电视屏里一晃而过的周恙之前拍的Va的海报,戚勉眼前一亮,拿出手机给俞斋看系统推荐的封面,“我就说眼熟呢,你看?”   俞斋细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你把我的封面换了?”   “什么啊,”戚勉瘪瘪嘴,“系统推的,不过这个甜弟弟我还挺喜欢,我们看的就是他演的啊?”   “他有伴侣了。”俞斋捏着他的后颈,醋意上涌,“是生意上的朋友,票也是他给的。”   “唔,”戚勉想了想,“是那个顾砚啊,那正好今天首映,等会去后台跟小朋友要个签名?”   俞斋顿了片刻,“恐怕不行。”   “害,别吃醋啊,”戚勉不逗他了,“公司有个小妹妹挺喜欢他的,合计给她要个签名呗。”   “勉勉,我不是这个意思。”俞斋垂眸看着他,片刻,才把人揽进怀里,“他出了车祸。”   怀里的戚勉一顿。   “没醒过来。”俞斋单手紧紧抱着他,每次看到顾砚那种神情,他总害怕,躺在床上的人会是戚勉。   察觉到俞斋情绪的变化,戚勉埋在他颈间,语气有些随意,像是在安慰他,“那就等小朋友醒了呗。”   “植物人,”俞斋说,“顾砚说,他是植物人。”   电影开始的时候,顾砚包了场。   一个人坐在影院,身边空荡荡的,旁边的位置上,躺着周恙留给他的一只蓝胖子,还有一个通着话的手机,上面留的名字是‘宝宝’。   “宝宝演的第一部 电影,我带你来看了。”   从始至终,顾砚脸色平静,看着屏幕里鲜活的周恙,总感觉,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   “砚砚,你看,真的有很多人需要你的!”   “顾砚,我想给你很多很多安全感,我对你的喜欢是水到渠成呀。”   “可是我想别人有的,我们砚砚也要有,对不对?”   “不许欺负顾砚就是不许欺负顾砚!”   …   脑海里小孩亲昵的声音不断滑过。   片尾的花絮里,小孩的妆还没来得及卸下,就被花絮老师拉到一旁采访着。   “甜粥老师,拍这部戏,你最大的感想是什么啊?”   镜头里的小孩四周看了看,直到看见斜前方和导演说话的顾砚,嘴角忍不住飞上了天,“感想就是,我最喜欢我们家顾总啦!”   呼吸一滞,心像是被剜刀无数次割裂,顾砚脊背微屈,手肘撑在膝盖上,埋首在掌心,透过指缝洒落在地上的眼泪,溅湿了地毯。   直至影院里的灯光亮起,骤然亮起的感觉似乎一瞬间将男人拉回了现实。   半晌后,进来收拾的工作人员,看着眼前的景象,倒吸了一口凉气。   屏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碰的四分五裂,偌大的屏幕上满是细碎的裂缝,连带着那一排的椅子,也被人踹的歪的歪,倒的倒。   可想而知当时的男人有多愤怒,或者说,又有多绝望。   唯一干净的两张椅子上,轻飘飘放了一张支票。   后来,在某金像奖上,木长春导演的《硝烟》一骑绝尘。   台上依然是姝佳,身侧依然是顾砚,唯一变了的就是,《硝烟》剧组里空出的那个位置,再也不会有人了。   “乱世硝烟,看四方起起落落,夜阑卧听风吹雨,少年依旧一往直前,”姝佳看了眼手中的词卡,还未说出今年的影帝花落谁家,却已经哽咽了起来,“垂柳飞花村路香,酒旗风暖少年狂,让我们欢迎,周恙!”   台下一阵寂静。   似乎没有人不满意这个说辞,灯光打在空空如也的位置上,只有写着‘周恙’两个大字的铭牌,闪闪发光。   《硝烟》的中周恙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周恙在创造了《葬行》的奇迹之后,继而翻新了电影票房的最高纪录。   “宝宝,”顾砚听着周恙的电话,声音低沉。   病房里,周恙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前,枕头边上的手机里,传来顾砚沙哑的声音,“听见了吗,我们宝宝拿奖了。”   床边的周老爷子静默不语,却是红了眼眶,长长叹了一口气。   顾家一向薄凉,却没想到出了顾砚这么一个痴情种。   “顾砚,你还年轻…”   “我还年轻,我等得起。”   顾砚起身,黑色的高定西装,袖口偶尔露出一点蓝色,镜头下,依稀能看清墨蓝色的丝带上,别着一只玩具,蓝胖子。   顾砚接过沉甸甸的影帝奖,看着上面雕刻着的‘周恙’两个字,想起那天周恙送他的泥塑,低头抿唇。   那一瞬间,镜头里的顾砚芝兰玉树,修雅端方,唯一遮不住的,是眼角那一丝余红。   “宝宝,这次是真的。”   他带着他最骄傲的周恙,来领奖。   耳边隐隐约约想起一丝丝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震耳欲聋的齐声高喊着‘周恙’,声音沙哑了,还会有新的甜粥顶上来,喊累了,有姐妹从一边的体育场里借了麦,带着哭声的喊着‘周恙’。   最小的粉丝姜茶茶被乐源牵引着,被姐姐哥哥们护着,白嫩的手腕上也系着一根红丝带,在众人的喊声中,那一声小小的‘哥哥’微不足道,却又格外清晰。   总之那一声声的‘周恙’,从不间断。   以至于隔着场馆,他也听的清。   “周恙!周恙!”   “周恙!”   金像奖的颁奖典礼,很少有粉丝能进来。   甜粥们小道消息知道这届影帝,自发的汇集在场馆外,一边看直播,一边挥着手臂给周恙应援。   发着微光的红色丝带,在场馆外围,亮起星海般的光。   其实红色并不是周恙的应援色,只是,大家都想他醒过来。   站姐说,喜庆一点嘛,大过年的,家里小崽子肯定能醒啊。   顾砚听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周恙’,微微一笑,“宝宝,你听。”   男人的声音沙哑不堪,眼底泛着淡淡一层水光,“我们和甜粥,都在等你醒过来。”   从顾砚带着姜茶茶开始应酬的那一刻开始,众人似乎都了然了,这是在培养下一任继承人,传说中的笑面虎顾砚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了。   一辈子的时间都留给了病床上躺着的小孩。   有时候顾砚不在,周老爷子就开心了,带着小小孙到处跑,久而久之,众人又看不懂了,姜茶茶到底是顾家的还是周家的。   顾砚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却还是从来不离开江城,哪怕是国外的公司,一应交给乐源,有时候会带着姜茶茶长长世面,有时候就是周悯和文东去。   总之顾家和周家好像分不开了。   因为车祸去世的许文浩在顾砚这里记了一笔,对他的父亲申请了保外就医,而这场事故的主谋柳东被顾砚送进了监狱。   面对着全部都是□□犯的狱友,柳东没有一处是好的。   曾经有一段时间,顾砚坐在监狱外,亲眼目睹着他生不如死被人欺辱,才能平息内心的躁动。   一如既往地,顾砚一下班就往医院跑,每天进了病房,就得先换花,然后是给小孩洗澡,坐着聊聊天,最后睡在周恙身边。   有时候会做梦,周恙突然醒了过来,亲昵地把他揽在怀里,‘砚砚,我回来啦!’,睁开眼的时候,却又发现小孩依旧在沉睡,便会摸着他的耳垂,亲昵地问他什么时候起床。   也有时候会喝酒,喝多了就抱着昏迷不醒的周恙哭,亲亲周恙,又接着哭。   醒来的时候被文东安排在边上的病房,下意识就往周恙那里跑,把人抱在怀里呼噜毛,语气轻的不能再轻,生怕把怀里人惊着,‘宝宝,被我吓到了吧。’   ‘醒来不能找我算账啊宝宝。’   两年都这么坚持过来了。   顾砚拿着湿巾,一根一根地给小孩擦着手指,每一根都擦得干干净净。   有时候,他觉得,这可能是老天和他算的一笔烂账。   他这辈子把那么多人踩在烂泥里,所以老天要他还债,用他最爱的周恙。   窗外落着飞雪,顾砚一吻落在他额间,“宝宝,又下雪了,外面,很漂亮的。”   年后不久,微博上突然火起来一个直播间。   观看人数涨的飞快,短短不到五分钟,却已经有几千万的观看人数了。   镜头里的小孩依旧唇红齿白,嘟囔着,“这个怎么弄的呀,直播软件更新了,我不会哇。”   傍晚时分,医院的楼道里寂静非常,连带着顾砚的脚步声也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幻听,还是得了精神病。   往日安静的病房里,传来一声声熟悉的甜腻语气。   把着花的手微微发颤,顾砚脸色惨白,连带着脚底下的步子也在错乱。   可他似乎浑然不知,落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小孩的声音才清晰入耳。   “我想顾砚了。”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床上的小孩闻声扭头,眼里溢满星光,笑意写在他脸上,衬着嘴角的梨涡。   “一起看雪吗,顾砚。”   我这个人卑劣透骨,自私又病恹。   偏偏周恙怀揣着满满爱意奔我而来,叫我如何不欣喜。   遇见他那天,我学会一个词语,喜不胜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周恙至纯,永远惹人喜爱。   顾砚至性,永远值得被爱。   恙恙和顾总的故事就到这里啦,最后出现的是《学霸逼我负责那些年》的斋哥和勉勉呀,感谢大家对他们的喜爱,也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呀,祝大家平安喜乐,万事如意呀。   剩下就是弟弟组和大哥组的番外啦!   有空看看预收哇:白莲花替身崛起计划   浪到飞起戏精受x沉默寡言学神攻   言榆穿书了。   书里的言榆性格懦弱,甘愿以替身的身份待在心爱的渣攻身边。   言榆:脑子里没个二两屎干不出这事。   面对渣攻的冷嘲热讽,言榆佯装失落,通红的眼角敛着水:你终究不像他。   渣攻怒起拍桌:像谁???   言榆抬头看着站在教学楼顶的男人,抹了把眼泪,目光里满是诚挚和钦慕:如果不是因为太爱,如果不是因为可望不可即…   渣攻:我他娘的哪点比不上他!   试问比遇到渣攻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渣攻回头。   言榆:你是那么普通,却又那么自信。   为了摆脱渣攻,言榆日复一日的,当着渣攻的面给天台上的男人写情书。   “可爱不是长久之计,可爱言言是。”   “你这座冰山,什么时候才能变成言言手里的冰激凌?”   “…”   直到某日,言榆在楼梯上被人拦住了去路,眼前人目色深沉。   “不好意思,你哪位?”   那人脸色微变,阖黑的眸子盯着他,“你的可望不可即。” 第83章 番外1 新年   醒过来快一年了,顾砚实在把周恙看的紧,天天带在公司里宝贝着,只要一小会儿不在视线范围里,不肖片刻,总会把公司里和家里找个天翻地覆。   好像总害怕有那么一次,他的宝贝周恙就又不见了。   日晒三竿。   周恙才懒懒在床上翻了个身,顶着个鸡窝头,坐在床边发懵。   耳边的鞭炮声不绝于耳,周恙丁点的睡意就这么被赶跑了。   想了好一会,才想起今天要过年了。   昨天两人商量,准确来说是顾砚单方面的决定,以后过年,两人都回周家。   所以今天得起的稍微早一点。   丝缎的睡衣从肩头滑落,身上青紫的吻痕,一层叠着一层,丝毫不加遮掩,连带着耳后,也泛着轻微而张扬的草莓红。   周恙捏了捏轻微发胀的腰。   这几次做的时候,比以前痛好多。   顾砚喜欢听他的喘声和哭声,似乎在用这样强硬的方式,来确定他的周恙是真的回来了。   有时候做着做着也会停下来,冰凉的泪滴子落在周恙脖颈、胸口、小腹。   顾砚哭了。   哭的人悄无声息,却抱周恙抱的紧。   隔着那么一会儿,顾砚就亲亲他,不断地确认自己身下的低吟的人是不是还有呼吸。   周恙也害怕。   但也谈不上害怕,更多的时候,是忍不住的心疼。   他睡着的那两年,怎么喊也喊不醒,顾砚吓坏了吧。   二十六岁的顾砚,在快过年的失去了二十岁的周恙。   可是顾砚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楚。   他的顾砚才二十九,额间却已经有了细碎白发的身影,原本该大放异彩的年纪,却因为他,把自己禁锢在了江城这么小的一方天地。   周恙也不告诉他,静静埋头在他脖颈,紧紧抱着他,呢喃。   “孩子睡太久啦,以后不睡懒觉啦。”   直到顾砚拿着熨帖好的衣服过来时,周恙眼里才有了光泽。   “砚砚!”周恙摇晃着小腿,伸手要他抱。   顾砚走到跟前,捏了捏他的鼻子,忍不住笑,“宝宝多大了,天天要抱?”   嘴上说着嫌弃,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熟练把人单手托起,另一只手给人解开了领口,换着出门衣服。   “二十三啦,砚砚抱抱我又怎么啦?”周恙‘哼’一声,然后红着脸,还有些不服气,挂在他身上,‘啵叽’一口叼在顾砚脸上,瘦瘦的,几乎没什么肉。   周恙心里一紧,像是被针扎,细密连绵的痛意挡不住的袭来。   半年了,顾砚还是这么瘦,每一顿他都奢侈地期盼着顾砚能够多吃一点,再吃一点,最后能养回原来的样子,就很好啦。   可是,顾砚还是瘦啊。   周恙默默攥紧手,那两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虽然二十三了,”周恙声音带着些哽咽,抬头红着眼看他,“但是,二十三也想做砚砚的宝宝。”   指尖磨挲过小孩湿润的眼角,顾砚亲了亲他的眉眼,应了声‘好’,“恙恙七老八十了,也是我的宝贝。”   换好新衣服,周恙从床上蹦踧下来。   小孩穿着白色的短款羽绒服,衣服领口处用白粉的线绣着‘砚’,顶着一只正红的毛线帽,衬的小孩越发的白了。   临出门的时候,正好落雪了,红色的炮仗夹杂着扑在白雪上,映的生冷的天硬是多了几分温暖。   “下雪啦顾砚!”   顾砚嘴角挑着,看着小孩在雪地里像只小狗一样撒欢儿给他招手。   他也喜欢下雪,他的宝宝,在雪天里醒了过来,他一直觉得,只要江城还会下雪,周恙就不会走。   周恙兴奋地拍拍顾砚,指着自己身上斜跨着的一个大红鸭,约莫两个巴掌大的样子,鸭子嘴大大张着,“诶!今天除夕耶,顾董,不发钱呐!”   顾砚一声轻笑,给小孩拢好衣帽,从车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大红包,仔细给小孩塞了进去,“压岁压祟,宝宝来年一定顺遂无忧。”   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周恙‘嘿嘿’一笑,拉开羽绒服的拉链,也掏出一厚沓的红包,一个一个交到顾砚手里,“这是砚砚二十九年的所有红包啦!”   “还有七十一个红包呢!”周恙笑弯了眼,“我们砚砚要长命百岁!”   他要和顾砚一起,长长久久。   两个人到临城的时候,难得见了太阳。   周家上下一听说这两位要来,打早就开始忙活。因为是过年,所以家里只留了几个不回去的老人,再有就是那爷三儿了。   周恙一来,就拉开鸭子的大嘴,挨个儿的讨要红包,连家里做饭的奶奶也不放过。   “莲花奶奶,新年快乐!”   “晓凤奶奶,新年快乐…”   周恙嘴甜甜的,句句说在老人心坎上。   钱多钱少都是心意呀,几位奶奶是家里的老人了,看着周恙长大,也稀罕他,一下子给小孩包了个一千的大红包,给周恙开心的嘴都合不拢。   周恙在前面要红包,顾砚就悄摸跟着他,给家里的老人发红包,比起给周恙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声声的‘新年快乐’从小孩嘴里说出来,原本有些空荡的别墅里,瞬间被注入了生机。   老爷子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着几个老人围着周恙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放着《你好》那档子综艺,小孩面前摆着面粉和肉馅,顾砚一边指导着周恙包饺子,一边给周恙挽衣袖。   一时间热闹非凡。   兴许是情之所至,突然就红了眼眶。   那两年时间够久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周恙不会醒过来的时候,只有周家人和顾砚,天天陪着小孩,每天换着不同的故事讲给他听。   周恙能熬过连医生都说要备后事的那段时间,那都是顾砚一天一天求来的。   脑海里一晃而过是顾砚第一次站起来的宴会。   两人在书房交谈,眼前的年轻人神色满是坚定。   “我会对他好。”   “爷爷,我说不来煽情的话,”顾砚顿了顿,“但是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周恙将永远被我捧在手上。”   “爷爷!”   小孩眼尖,眼珠子一转啊,就瞧见楼梯口的老爷子,顾不得手上沾着的面粉,撒了欢儿的朝人扑过去,撑开小鸭子嘴巴,“爷爷,发钱呐!”   老爷子被他这副财迷样儿逗笑,拉开他的包看了眼,眼红了声,“哎呦,咱们小恙这么讨人喜欢呢?”   周恙‘昂’一声,有些小骄傲,“可不是嘞,福气多多呢!”   转头就撞上了刚采购回来的文东和大哥。   周恙把两人堵在门口,也不说话,眼巴巴地瞅着两个人,只把兜里的钱给他们看。   发钱啦,快点呀!   周悯‘哦’一声,没什么反应,不顾周恙瞪大的眼睛,伸手把他所有的压岁钱一应拿走,边走还边喊,逗小孩似的,“文二啊,这懂事了,还知道给家里送钱。”   听到身后追上来的细碎脚步声,周悯故意走快了些。   “大哥!抢钱是不对的!”   周恙气的跺脚,耳根子气的通红,“文东哥,你看他,抢小孩钱!”   文东看着你追我赶的两个人,笑了声。   姜茶茶被屋子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穿着海绵宝宝的连体睡衣,费劲地扒开门,抓着楼梯,踮脚往下看。   这样的生活,是他以前从来不敢奢望的。   舅舅在,哥哥们在,爷爷在,他被这些人捧在手里,像做梦一样。   周悯跑上二楼,把所有的钱塞进茶茶胸前的口袋里,抱起小孩,胡茬渣的小孩直往后躲着笑,“这是悯叔叔给的压岁钱。”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着年夜饭,看着春晚。   周恙指指这个漂亮的女明星‘姝佳’说他认识,指指那个唱跳最嗨的,说那个叫‘颜宝玉’,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啦。   “春晚还叫我了呢!”周恙一口叼住顾砚夹过来的腊肉,满足的眯眯眼。   “咱们不去。”周老爷子看见他吃饭就开心。   周恙‘嗯’一声,“不去嘞。”   顾砚垂着眼睑,没说话。   吃完饭时间还有些早,老爷子带着姜茶茶看动画片,几个人就顺便在旁边支了个桌子,开始打麻将,旁边坐着几个婆子。   正好四个人。   周恙咬着手指,思索自己到底该出哪张牌,冷不防被顾砚敲了敲手指,“有细菌。”   “唔…”周恙恼他一眼,“你打扰未来的麻将冠军思考啦!”   “还冠军?”一边的周老爷子开口,“玩了十来局,你输了十来句,出去别说你的麻将是我教的。”   “才不是嘞!”周恙红着脸,嘟囔,“好歹赢了两局呗!”   “那是人顾砚放水!”   眼看着快到十二点了,老爷子抱着睡得沉的茶茶在沙发上睡的‘呼噜呼噜’。   四个人的麻将还在继续,周恙看着自己那么厚的一沓钱,转眼就成了一块两块的小零钱,就这,还是问晓凤奶奶借的呢!   气的小孩一甩手,跑出去耍雪。   没钱,不玩啦,他们骗小孩!   蹲在雪地里,看了眼微信,一应全是几个哥哥姐姐给发的压岁钱,周恙截了个图发微博。   【周周周周周:麻烦给压岁钱的时候,姿势要帅!动作要快!要是像顾砚先生一样,就再好不过啦![龇牙]】【甜粥周:崽崽营业了吗!等了一年我的崽终于出来营业了吗!呜呜呜哭了,这叫千年等一回吗!】【小周先生:崽微信给我!我给你发钱!分分钟帅过你家大爷!】【今天小言拍戏了吗:我一个芹菜粉天天逛你家超话,生怕被大爷封号,弟弟今年一定开张,求求了!】顾砚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孩蹲在雪地里,咯咯咯笑个不停。   走近一看,才知道这小孩在看微博评论。   近一年的时间,周恙没有接过任何新戏和综艺,在娱乐圈里像是失踪人口一样。   不是顾砚不给他戏,期间也有不少导演来找过周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希望周恙可以参演自己的剧本,却被周恙一一婉言回绝。   顾砚看着小孩甜腻的表情,嘴角微微挑起。   小孩从来不傻,知道他一向患得患失,甘愿成为他的附庸,来换取他片刻的愉悦。   他再自私,可面对的人是周恙时,是一丁点也不忍心的。   周恙先是周恙,然后才是他的。   可周恙啊,即使在他身边自甘堕落,却一直是那个让大家值得为他骄傲的小先生。   耳边传来‘吱呀’的踩雪声,周恙一回头,眼睛亮的像是夜晚的繁星。   起身从自己空荡荡的鸭嘴包里,捧起一掬就往顾砚身上撒,“攒多多福气全都送给你!”   捧着一掬又一掬,甚至还抖着包往顾砚身上撒,表情认真又严肃,“别人都说啦,压岁钱上沾着福气呢,全都给砚砚!”   难怪他今天到处要压岁钱。   顾砚低低一吻落在小孩唇间,又甜又软。   ‘嘭’的一声,空中炸开数朵烟花,照亮了昏沉的夜,绚烂了整个星空。   “神明偏爱,”周恙听见顾砚说,“我们都在变好,小周先生,该养家糊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大哥的番外啦   感谢在2021-03-0520:57:56~2021-03-0900:33: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泽泽5瓶; 第84章 番外2 不过少年时(一)   周悯十六的时候,家里添了新人。   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周悯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在会所里拼酒。   男生修长的腿抵着茶几,眉目间几分张扬,透着少年人的狂气,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嘭’的一声,酒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旁边的狗腿子见状,赶忙讨好地从桌子上拿过新的酒杯,倒好,递给正当中神色阴郁的男生。   周悯微抬眼,看了眼飘着沫的酒杯,没动。   “悯哥。”   狗腿子叫刘鑫,是跟着严肃混进来的,自以为跟着严肃,就能混进周悯的圈子。   周悯和严肃算是从小一块长大,关系比起其他人,自然交情不浅。   听刘鑫这股子谄媚劲,严肃微微蹙眉,要不是家里老爷子催着照顾,他也不至于带着这远房搭不上边的亲戚。   “悯哥?”刘鑫恭敬着把酒杯放在桌上,“是不是愁家里那小孩呢?”   刘鑫听他们唠过几次,提起家里那个七八岁的小孩,周悯脸上的表情不大好看。   他一向不懂这种豪门兄弟情,却也看见过严肃把家里的私生子摁进水缸里,差点断了气,到最后也因为周悯支招撇了个一干二净。   周悯这人,狠是真狠,下手的时候,面子里子都不顾,只想着怎么能弄死你。   想来周悯和自己的弟弟估摸着也是表面兄弟。   周悯挑眉,斜斜睨了他一眼,眉目带着些凌厉。   刘鑫见状,以为自己是说到了点子上,高兴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反正他年纪小,又是个傻子,要不咱们神不知鬼不觉…?”   周悯看着他,倏地扯了扯嘴角,随手拿过桌上的酒杯,朝他走过去,一旁坐着的几个熟识知趣儿地往后退了退,给他腾了条宽松的道。   刘鑫心下一喜,周悯可没对谁这么恭敬过,还起身敬酒。   随着周悯的脚步越来越近,那种周身凌厉的气息却也压得他喘不过气。   眼前的男生有几分凶相,举手投足都带着十足的威压,逼得刘鑫退到了墙角。   刘鑫无法,只得自己伸手去够他刚才敬给周悯的酒,“悯哥,我,我自己来。”   周悯压低眉眼,讳莫如深,举高了手上的酒,到他难以企及的高度,“你刚才说什么?”   不等他回话,周悯轻轻皱着眉,眸底闪过几分狠戾,“你管谁,叫傻子?”   刘鑫终于察觉到了不妙,求救的目光落在严肃身上。   严肃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后无退路的刘鑫,微不可查地扯扯唇角,自己想要找死,别个谁能挡得住?   那小崽子脑子是有问题,但是长得好,在周家碰见了也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且不说兄弟几个对周家小崽子多宽容,哪怕是周悯,也从不说一句重话。   崽子刚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妈,周父在公司里忙的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也就是周悯和阿姨照看着,多得是担心小崽子上学被欺负。   ‘嘭’的一声,酒杯砸上了脑袋,力气大的生生撞碎了酒杯。   带着浓厚的血腥味,瞬间夹杂在酒味的包厢里。   严肃几个面不改色,这样的场景,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见。   周悯漫不经心地丢了手上的酒杯碎片,接过严肃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目光下移几寸,看着缩在角落里抱着脑袋的刘鑫,丢了一沓钞票在地上,拿过卡在缝里的手机,不急不缓地出了会所。   严肃顺势起身,踢了踢墙角的刘鑫,语气带着些冷漠,“等着我打120?自己滚去医院。”   “严哥…”刘鑫拽住他的裤腿,另一只手紧紧捂着流血的脑袋,“我,我哪句话说错了?”   严肃嗤一声,一脚踹开他,跟上了周悯的步子。   外面飘着朦胧的小雨,男生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卫衣,站在马路对面的电话亭跟前,不知道跟谁打着电话,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大好。   “刚才怎么不接电话?”那边传来一种中气十足的质问。   周悯淡淡‘嗯’了声,“怎么?”   “我的一个战友,半个月前去世了,”周父语气强硬,说话时带着些命令的语气,“临终托孤,你去车站接他,学籍我已经转过来了,先住你那…”   周悯叼着没燃的烟,那边还没说完话,他就挂了。   折身回到车上,严肃扒着车窗,见他脸色有些不大好,问他,“怎么回事啊,周老大?”   “去接个人。”周悯懒懒抬着眼皮。   严肃松了安全带,撑着脑袋后仰,“行,那我去接小恙放学。”   下车转身走向另一辆车。   冬天的江城总是格外冷,就像刚才还是飘着小雨,现在却已经是鹅毛大雪,落在人脑袋上,化成水再从脖颈里溜进去。   周悯有些后悔,严肃那人,不够细心,车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备着小恙的围巾。   周家没有人不能吃苦,除了家里那个捧在手心里的小崽。   路虎在昏黄灯光的衬托下,停靠在火车站口,越发显得迅猛锋利,像极了周悯这个人,锐利锋芒却又稳重。   周悯落下车窗,透过候车室的玻璃,看见那副景象,目光停滞一瞬。   -窗口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位少年。   少年趴在靠着车窗的吧台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那时候,火车站只是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暖气这种奢侈的东西,大抵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透过薄薄一层玻璃,这少年似乎有些冷,把自己的脖子往后颈里缩了缩。   屈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咚咚’。   桌子上半趴着的少年后颈修长,细看的时候,甚至能看见从皮肤里生长出来的细腻绒毛。   看上去有些软乎。   听见耳边的敲桌声,少年微微蹙眉,见着身边站着一个满身戾气的青年,这才起身。   “请问你是?”   周悯没说话,转身落了句跟上。   往前走了半晌,才听着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   停步回头,才看着少年大小行囊的带了一大兜,这会子正带的艰难。   微微蹙眉,利落掉头,抢在少年前头,将地上那一大兜重物扛上了肩。   肩上的东西确实不轻,周悯回头看了眼拉着行李箱的少年,脊背挺得笔直,像只乖兔子,一步不落地跟在他身后。   兴许是没想到周悯会突然回头,文东脸上带着些错愕。   也没想过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帮他扛着一大袋的东西,他以为,这样的少爷,会以为他是个累赘。   不过这人看起来力气确实很大。   行李放上了车,周悯站在车跟前活动活动肩膀,少年也不多见外,像是被冻着了,自己乖乖进了车,坐在副驾驶上。   娇气。   周悯下意识想。   车上的暖气开得正热,周悯进去的时候,文东摘了眼镜,上面锈着一层浅浅雾气,他正用衣袖擦着。   窗外灯光昏黄,映衬着少年清秀的面容,眉眼狭长,眼窝浅浅,长卷的睫毛翘着,在眼睑处落下一圈阴影。   其实,周悯觉着他长得像只狐狸,会勾人的那种,看起来哪有这么乖。   “带的什么?”周悯拉过安全带,问道。   “带了些书。”文东重新将眼镜架回去,淡定地审视着这位少爷,眉峰凌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凶相,但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凶。   准确来说,他并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要接自己的人。   只是见到他那一刻,觉得跟他走,应该没错。   “好学生?”周悯轻瞥了他,提醒道:“安全带。”   文东轻‘嗯’一声,拉过一侧的安全带系好。   周悯觉得,这样倒不像狐狸了,真的是乖极了,说什么做什么。   到家的时候,又帮着人给东西卸了下来,带到二楼尽头的那间房,“那是你住的地方。”   “对了,”周悯指着隔壁的房间,“这是我的,隔壁的隔壁,‘脆皮’在住。”   “吃什么缺什么,楼下有阿姨。”   周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多,兴许是怕这人真的比脆皮还脆皮。   文东正想点头,忽然疑问了一句,“脆皮?”   周悯袖子拢到小臂处,露出一截麦色的皮肤。   听到他问话,周悯懒散抬着眼皮,‘哦’了声,倚着墙,“我养了个小崽,跟你一样脆…”   想了想,“娇气。”   两人分道扬镳之际,周悯手机又响了。   眼见着高大的男生面无表情地接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沉重又戾气,似乎和眼前这人如出一辙。   “你知不知道那小孩叫什么你就挂电话?”   “接回来了。”周刊神色淡淡,倚着墙看向对面的狐狸。   “接回来了?你怎么接的,你连名字都不知道,接什么接!”   舌尖抵了抵上颚,周悯脸上有些许不耐烦,“看脸接的,人长得挺好看,就接回来了。”   “我让你去接人,不是让你当街抢亲!”那边传来摔打的声音。   从初中的时候,周悯就知道,他对女生没兴趣,也就顺势给家里出了柜,可惜那会子没什么喜欢的人,白遭了一顿皮打,打的皮开肉绽,最后还是老爷子心疼,给在外面买了个独栋别墅。   周悯不吭声地带着家里小崽住出来了。   周悯‘哦’一声,踢了踢对面狐狸的小腿,“叫什么?”   文东看着自己黑色裤子上的脚印,微微蹙眉,报了名字。   直到那边确认确实没有接错人,这才挂了电话。   周悯揣着卫衣兜,微微屈身,“不知道我是谁,就跟着我走?”   文东听着他的调侃,面上挂着一丝极其虚伪的笑意,斟酌片刻,“因为,你力气最大。”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东:因为你好看。 第85章 不过少年时(二)   隔天,周悯刚出门,就闻着下面传来一阵饭香。   他是东北人,倒也不常闻见这味道,只是觉得,这饭香有些秀气。   比如做饭的人,切根腊肠也小心翼翼,细长的指尖绕着那么点砧板。   周悯觉得,这狐狸太脆皮了。   小崽自己搬个凳子,坐在文东对面,一句话也不说,一边看他做饭,一边偷摸着捏块腊肠塞嘴里。   想来应该是阿姨不在,一般是他来做饭,他没那么精致,剁吧剁吧丢锅里,家养的小崽也不嫌弃。   今天倒是头一遭,周悯冷不防笑哼一声,这回吃顿好的,以后小崽就该嫌弃了。   “起了?”文东问了句。   周悯搓了搓头发,‘嗯’了声,小崽看他下了楼,马上就乐了,口水还留着,就伸着胳膊要抱抱。   眼见着脖子那青一块紫一块的,周悯瞬间沉了脸,提着崽子后衣领,仔细看。   “被人打了?”周悯问。   周恙听不懂。   周悯摁着他的青紫处,语气柔了些,“疼?”   周恙不会说话,只‘啊’了一声,点点头。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就像是这小孩不会说话,周悯也不教,就由着他。   文东刚才就觉着了,小孩坐在他跟前,也不着急说话,就眼巴巴地看着。   周悯皱着眉,从桌子下面拿出医药箱,把小孩摁在腿上,扒开衣服,小心地用棉棒消毒。   小孩受了疼,忍不住地闹腾,喊。   文东把饭菜摆上桌,看着在周悯腿上挣扎要哭出声的小孩,走过去,从他腿上接过小孩。   “你轻点擦。”   文东抹掉小孩的眼泪,拉开拉链,衣服套了一层又一层,穿的乱七八糟。   隔着这么厚的衣服,怎么可能上好药。   “你确定这是你亲弟弟?”   “今天阿姨不在。”   周悯拧眉,谁知道那阿姨去哪了,小崽今天都是自己穿的衣服。   他也不爱惯着周恙,就是太娇了,不惯也得惯着。   文东想,其实周悯才是个脆皮。   剥开小孩的衣服,这才发现身上的伤口不止脖颈这一处,连带着肚子上,也有轻轻浅浅的痕迹。   文东倒吸了口气,连带着擦药棉的时候,都怕擦破了皮。   周悯微眯着眼,看着他身上的伤,整个人蓦的一沉。   小孩知道文东擦的轻,抱着他的脖子,‘吧唧’在他脸上亲了口,又自己乖乖坐在桌子上,用汤匙吃着今天的新菜。   文东给他煮了鸡蛋羹。   周悯不知道在那边联系谁,总之表情是不大好的。   过了会儿,来了个阿姨给小孩接走了。   听周悯的语气,像是老爷子那边的阿姨。   文东想,这事是没法儿善了了。   “等会送你上学。”   周悯在饭桌上扒了饭,一点也不出乎意料,这小狐狸手艺确实很好。   文东嚼饭的动作一滞,“你不去?”   据他所知,两个人应该在一个学校,只是他比周悯小一级。   周悯擦了嘴,自己拿着碗去洗,“我不去。”   空气里一阵寂静,直到门口传来声响,文东朝门口看去去,那是张陌生的面孔。   “周老大?”严肃脸色也不大好看,“小恙被人打了?”   平常周悯没空的时候,就是严肃接周恙最多,那可比亲哥还亲。   厨房传来洗碗的声音,周悯沉沉‘嗯’一声。   严肃朝里面走了两步,才看见饭桌上没什么存在感的文东。   严肃淡淡看了眼长相精致的少年,点个头算是问了句好,快步走到周悯跟前。   “你这是,金屋藏娇?”   严肃声音并不小,似乎也不打算小。   文东正准备解释,周悯没什么表情的走过来,“想多了,人是好学生。”   路过的时候,连个眼神也没给他,似乎就这样把两个人划分了阵营。   文东的班级被分配在了高一三班。   虽然是新来的,但是人长得好看,又斯文,很难不让人喜欢。   偶尔听着同班人谈到周悯,他也会插两句话。   “高二的周悯今天又没有来,你知道吧,他那个傻弟弟在小学被人打了,就在咱们附小。”   文东微微蹙眉,“傻弟弟?”   前桌‘昂’一声,解释给他听,“你刚来不知道,他妈生他弟的时候难产,他弟弟生下来就那个样子了,他妈也没熬过去。”   难怪他总觉得兄弟两之间的相处方式有些微妙。   前桌见他没反应,以为是话题没吸引他的兴趣,又接着说,“那后来不是他妈没挺过去嘛,他爸当即就要把那小孩摔到地上,要不是周悯拦着…”   “所以带着他弟弟出来住?”文东问。   前桌摆摆手,“这谁知道啊,不过你平时离他就远点,他这个人,不正常的,打架都是家常便饭。他弟脑子都那样,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病?”   下午放学的时候,文东沿着楼梯,不自觉走到了周悯所在的班级。   学校里像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被他们所唾弃的,本该是天之骄子,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拘泥在‘坏’这个字上。   角落里的桌子上堆着成山的书,胡乱摆着,甚至有几本被人扯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默不作声地给人收拾好了桌子。   走到校门口,才发现校门口吵吵嚷嚷的,像是在围着一辆车。   文东看着那个十分眼熟的车牌,唇角微挑。   周悯确实有让人围着他的资本。   那辆路虎,是普通人家打拼一辈子也买不起的奢侈品,对于暴发户来说,也足够艳羡。   周悯这个人,说脾气大,也确实大。   但要说心细,绝不会有人比他更细心。   是怎么也谈不上坏的。   文东清楚他这么做的用意。   他初来乍到,在一个班级已经成型的规模下,他这样的外来者,最容易被孤立和欺负。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那是万万不能。   眉眼微敛,遮挡了眼角的笑意。   在众人一片羡慕的目光里,文东坐上了那辆车。   从此以后,那些人,不会也不敢对文东怎么样。   “怎么想起接我了?”文东问他。   周悯没说话,显然是这会子脾气不太好。   文东也不问。   两人回了家,依旧是文东做饭,周悯瘫坐在沙发上,像是累极了,阖眼不说话。   “弟弟的事情解决的怎么样了?”文东一边切菜一边问他。   “接回去了。”   他的声音有些冷淡。   空荡的客厅里,少了一个人,莫名的就空了下来。   因为周悯不够强大,除了武力解决这件事之外,他没有能力去对抗市长,而欺负周恙的小孩,恰恰就是市长家的。   当时如果不是周老爷子出面,只怕周悯也落不得好。   感情或许就是这么奇妙。   明明两个人见面还不满一天,他却已经会因为眼前这个男生的失落而失落。   文东熟悉地从桌下拿出医药箱。   冰凉的药棉落在小臂上时,周悯下意识地皮肉一紧,缓缓睁开眼睛。   “被小孩抓了?”   周悯微微蹙眉。   看着胳膊上的几道抓痕,那是被家里小崽抓的。   爷爷带他回去的时候,小崽怎么也不愿意,抓着他的胳膊嚎着叫着,可周悯没有借口让他留下来。   爷爷能让他上更好的学校,有办法让学校里的人捧着周恙。   这些,都是他不能做到的。   就像眼前的文东,这少年确实长的和他心意,可他不能因为自私,毁了别人的生活。   “不用收拾。”周悯缩回胳膊,“明天会有新的司机送你上下学。”   聪明如文东,就算他不说,文东也会知道,小崽为什么没回来。   文东把药棉丢在垃圾桶里,目光落在周悯泛红的耳根上,微微眯眼,“你呢?”   周悯起身,又没说话。   “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   回答他的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桌上的牛肉面依旧飘着香,却宁静地在桌上搁置了一夜。   临出门时,周悯先他一步。   两人就这么相处了半个月,在学校即使见了面,周悯依旧连个眼神也不会给他。   他是让人艳羡的年级第一,而周悯,仅仅只是个被人扣着校霸帽子的坏学生。   可仔细一想,周悯也没在学校做过什么坏事。   两个人的界线被周悯划得格外清楚。   周悯站在玄关处换鞋,打算出门时,忽然看着桌上吃饭的文东,默声道:“不用给我收拾课桌,也不用给我留笔记。”   文东攥着筷子的指尖泛白,片刻后,收拾好情绪,平静地对上周悯的目光。   “那以后的校服和内裤,也麻烦你自己洗。”   周悯一怔,眉心微微蹙起,从耳根开始烧了起来。   “不是有阿姨吗?”   文东冷静地走到阳台外面,踩在凳子上,收下了挂在阳台上的大号内裤,丢在沙发上,“我辞退了。”   “谁准你这么做?”周悯盯着沙发上整理衣服的少年,心里没来由地憋着怒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文东眼丝微挑,“第一天我住进来,你的一切,我都在负责。”   “你发什么疯!”   周悯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的狐狸。   “这就疯了?”文东略略挑眉,唇角挑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当初招惹我的,是你吧?”   周悯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口烈酒闷下去,耳边是好友的调侃。   “烈女怕缠郎啊,以为捡了朵小白花,谁知道是个千年狐狸精!”严肃几个人笑的前仰后合,“我说要不你就从了吧周老大?”   “这才半个月,人家暗示你几次了都,你要是没点想法就早点说,咱们是坏,但不做那事啊!”   周悯瞪了他一眼,耳边却回荡着文东附在他耳边的那句话。   ‘捡我回来,不付点代价么周老大?’   猛吞一口烈酒,周悯默默磨着牙,简直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 周悯:什么代价?   文东:以身相许[微笑] 第86章 不过少年时(三)   即使文东挑明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周悯却依旧对他不冷不热。   文东不得不怀疑,周悯是不是有什么坏学生遵守法则,避他如狼似虎。   眼见着大半个学期过去,文东连严肃的心都收买了,唯独周悯这匹独狼,是个怎么也啃不下的硬骨头。   出了别墅这道门,两人就像是天差地别的陌生人。   谁能想到,周悯都开始藏着自己脏衣服,大半夜的,抱着盆衣服蹲在洗衣机跟前,打量着洗衣液的投放标准。   第二天,文东看着阳台外面挂着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微微眯眼,踩着凳子,—个—个丢到了地上。   正好碰上出来洗漱的周悯,文东不好意思地推了把眼睛,挑起的眼尾,学着他们坏学生的口气,站在凳子上俯视周悯,“哎呀,周老大,你洗的衣服掉了。”   周悯:“…”   家里物色了几个阿姨,都被文东推脱着婉言拒绝。   时间—久,周悯也就懒得洗了,左右家里有人爱干这事,他也不拦着。   这天刚放学,文东刚和同学分开,远远看着家里的司机在门口等着。   挑了挑眉,顺势绕开了路,走上另—条人烟稀少的小道。   眼见着时间快过了半个小时,司机却连文东的人影也没见过,匆忙之下只能先给周悯打了个电话。   附中的羊肠小道上,文东被—堆人围着,推搡着,连带着书包也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最高个儿的推了他—把,直接把人撞上了墙,随后笑嘻嘻地冲人道:“老板,您看这力道,行吗?”   文东面不改色地理着袖口,点了点头。   “只要这钱到位…”刚才推他的那人笑的谄媚,话还没说完,就听着身后的兄弟来传话,“老大,别说了,人来了!”   周悯刚过来,就见着七八个人把文东堵在了巷口,流氓—样冲他吹着口哨。   “听说你坐得起路虎?”高个儿染了个五颜六色的花毛,提着文东校服的衣领,神色有几分轻佻,“是不是得给兄弟们分点钱啊?”   文东抬头,“我没钱。”   旁边的黄毛冲他吹着口哨,“坐得起路虎还说没钱?”   “没钱?没钱也行啊,瞅瞅这小子长得多勾人?”花毛眯眼,单手挑开校服里白衬衫的领口,眼睛还没来得及落下,耳边—阵风过,花毛整个人瞬间头晕目眩地,晃着身子倒了下去。   文东眼前—黑,带着栀子花香的衣服已经落在了他头顶,将他整个人遮挡了个严实。   周悯把人挡在身后,盯着眼前—群人,眉眼渐渐压低,整个人像是被阴影笼罩着,黑色的瞳孔格外骇人。   那是狼防守进攻的姿态。   “谁准你们动他?”   周悯拉着身后人,—步—步走到花毛跟前。   他刚才被周悯—脚踹开几米外,现在还动弹不了。   “踩上去。”周悯踢了踢文东的小腿,姿态有些散漫,“他刚才,怎么对你的,就怎么踩回去。”   文东看着他眉间的几分阴鸷。   “怎么?”周悯扯了扯嘴角,有几分嘲讽,“差点忘了,你是好学…”   话还没说完,剩下却已经传来了痛呼。   文东抿唇,脚下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嘴角的笑意带着些危险,“满意了吗?”   两人—前—后的上了车。   文东的手机发来几条短信。   【你怎么不提前说来的是周悯,我差点死在他手里!得加钱。】【好。】   想起自己踩的那—脚,确实不轻,回头还得去趟银行,把钱划给人家。   做生意的,都不容易。   车上的气氛格外宁静,周悯手搭在方向盘上,嘴角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   怎么也想不通那么狠的—脚,是脆皮狐狸能干出的事。   文东系好安全带,见状,从放置盒里拿出打火机,凑着身子,给人点着了烟。   带着木香的气味突然袭来,周悯轻微蹙眉,后躲间,险些被火苗烫着。   “怕我啊?”文东俯着身子,像只有着十足把握的狐狸,将周悯逼仄在狭小的主驾驶位置上。   周悯眉目锋利,看人的时候,也带着—股子怒气。   文东眼波微转,目光落在周悯叼着的烟上,指尖撵着,抽出那根烟,架在指尖,像是在等他开口。   烟雾缭绕着,尼古丁的气息似乎麻痹了两个人的神经。   “周悯,你猜,几天拿下你?”文东倚在他身上,两个人几乎贴在—起,呼吸也纠缠着,心跳声交杂着跳动,—时间,也分不清,心动的人到底是谁。   周悯被他说得耳根烧红,微微眯眼,强势地从人手上拿过那支香烟,在手头捻灭。   好学生抽个屁的烟!   文东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指尖,‘唔’—声,表扬他似的,没什么感情的说,“真厉害。”   “你他妈到底发什么神经病!”周悯蹙眉,瞥了眼脖颈上泛红的指痕,—阵烦闷,“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打电话,什么脆皮玩意儿,以后跟着我!”   文东几乎跨坐在他身上,似乎不怎么介意他这么说,抿唇笑了笑。   “是挺脆皮的。”文东呼出的热气打在他脸上,“周悯,你要是再丢下我,可以试试。”   话落,不等周悯赶人,文东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周悯—堆人里也就属他最有文化,他从小接受的并不是学校里的硬式教育。周家对于教人—向有自己的想法,从小都是请最好的启蒙老师,—直教到十六岁。   恰好是今年,所以周悯在学校从来不学,已经学过的东西,再学也完全没有必要。   —堆人有事没事就聚在—块琢磨,也捉摸不透这文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虽然我承认你的确很优秀,”严肃调侃,“但也不至于就非你不可啊,周老大,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什么了?”   “兴许是这人缺爱?”边上人插嘴,“又或者,他看上了你的钱!”   “对!他肯定看上了你的钱!”   周悯瞪他—眼,不禁有些烦躁。   他妈的他哪里知道脆皮为什么喜欢他。   “你在讲屁话,像人家这么优秀的,—年到头奖学金拿到手软,看着也不像缺钱的,再说了,人爹是烈士,能缺钱喽。”   “你说你没意思,你信么?”严肃勾唇,点醒他,“小聚几次,你嘴里从来就吐不出别的名字,周老大,你什么心思,你不清楚?”   没—会儿,包厢里倒了—片,只有严肃还算清醒。   周家人哪里都好,就是酒品不太行,喝多了跟话痨—样。   平常拼酒的时候,大家都劝着,今个儿—个没盯住,就闯祸了。   严肃挑挑眉,拿过周悯的手机,给文东发了条短信,又挨个儿把烂醉如泥地兄弟们抬上了车。   文东到的时候,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了仰躺在沙发上的周悯。   略略蹙眉,把人从沙发上扶起来。   周悯—把揽上文东,还以为那是严肃,“你都不知道,那脆皮玩意儿多娇气,来的时候大包都扛不住,做饭还仔细切着手,太娇气了!”   文东捧着人半醉的脸,“那你喜不喜欢?”   周悯愣了片刻,半眯着眼,似乎看着眼前人有点不大对劲儿,有那么点文东的影子。   吓得心头—跳。   “太脆皮了,我不敢养。”   他除了做生意的脑子,活的五大三粗,不像‘脆皮’,做什么都赏心悦目的。   生怕娇养不好,反倒惹人嫌弃。   昏黄灯光下,文东—步步地趋近,无框眼镜下,那双隐晦的眸子,散发着淡淡的光,“没问你敢不敢养,只问你喜不喜欢?”   片刻,周悯垂着脑袋,像是喝晕了,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周悯:谁能想到我这牛逼人,恋爱还得媳妇逼着谈。 第87章 不过少年时(四)   周悯一觉醒来,头炸裂的疼,至于昨天做了什么一概记不清楚。   刚从浴室里出来,就听着门把处传来‘吱呀’的声音。   文东端着一杯蜂蜜水,“周悯,我们谈谈。”   周悯一边擦着头,想起他昨天在车上的举动,‘啧’一声,“行啊。”   两人隔桌对立而坐。   文东把手里的蜂蜜水朝他推了过去,“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   周悯皮糙肉厚的,却头一次觉得,蜂蜜水有些烫手。   “别说你不喜欢男人。”文东半眯起眼,指尖抵上他握着杯子的手,眼丝轻挑,“昨天你喝多了,你说,你最喜欢我。”   “放他妈的…”   “放他妈的什么?”文东面色不改,语气轻轻。   那双近乎平静的眸子注视着他,逼得周悯说不出脏话。   周悯气恼,蹙着眉喝了口水,“总之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文东略略挑眉。   “是因为你是北方人吃咸口我是南方人吃甜口?”   “还是因为你爱吃葱姜蒜我喜欢养生?”   文东撑着半边脸,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周老大,平心而论,哪次吃饭我少你油盐酱醋了?”   “也许因为我力气小扛不住大包?”   “或者因为我做饭切菜不剁手?可是你要知道,正常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周悯:“…”   文东起身撑着桌子,微微屈身,俯视着身下的周悯,像只挑衅着狼的狐狸,“所以,我很苦恼啊周老大,我们明明很合适。”   “你说的不合适,指的是什么?”   近在咫尺的呼吸,喷洒在周悯侧颊上。   更可恨的是某处居然隐隐有了反应。   一向带些凌厉的眉眼软和了些,却并不代表周悯要向他服输。   修长的带着些粗糙的指尖钳住狐狸精致的下颌,周悯用了力气,把人拉进了些。   “因为,老子不做零。”   带着些烟草香的味道凑在鼻尖。   文东轻‘唔’一声,抿抿唇,“那正好啊,我做。”   像是石头打在了棉花上,又给他反弹了回来。   周悯脸色微凝,片刻,松了手,脸也跟着沉了下来。   “祖宗你他妈别玩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份证上的年纪改大两岁,我他妈真不至于找你一个未成年。”   “年纪小怎么了?”文东问他,“我该有的都有。”   周悯像是被问的烦了,猛一拍桌子,再继续这个问题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因为他现在连个屁也不是!   少年时候的无奈总是大过想法。   他当初也想过就这样保护周恙过一辈子,傻没办法治好,那就不治了。   可是最后呢,周恙跟别人打架,他却连还手的能力也没有。   如果文东仅仅是借住在这,他那个爹不会有任何动静,一旦两人的关系发生质变,他不知道,这么娇气的人,会遇到多么糟糕的事。   “会谈结束。”   周悯冷着脸,起身就要走。   ‘嘭’的一声,文东摔了桌子上的杯子,吓得周悯抬起的脚又落回了原地。   “坐下。”文东脸色也谈不上多好看。   周悯略有些不服气的站在原地。   文东一拍桌子,“给我坐下!”   噼里啪啦一阵响,周悯脸上带着校霸专属的几分嚣张,坐回了原来的凳子,“我坐了,怎么着?”   见他配合度不错,文东语气缓和了些,眉头却依旧蹙着,“真不要我?”   “嫌我恶心还是嫌我不干净啊?”   “不是。”周悯顿了片刻,一句‘我没有不喜欢你’卡在喉咙里,进出不是。   “那别后悔。”   周悯烦躁地搓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叼着根烟,眼底下的乌青浓重,穿绕着缠绕遍布的红血丝。   他累到了极点。   耳边是急促的水流声,洗衣机里的衣服好像已经攒了一个星期,厨房里的碗堆了一个星期。   从文东走的那天开始,那些周悯好不容易学会的家务,好像都不想做了。   明明一开始,避如蛇蝎的人是他,现在满身狼藉的,也是他。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sorry…”   他找文东整整一个星期了。   圈子里的阔少,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周悯在找人,发了疯一样,在找一个叫‘文东’的人。   打不通的电话被新进来的电话挤了出去,周悯紧紧蹙着眉,摁了接通。   那边传过来沉重的声音。   “你该出国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撑着池子的手臂上,青筋隐隐暴起,周悯眉头深深蹙着,低垂的眉眼里,露出一道凶光,声音低哑,却又像是在泄愤的咆哮,“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怎么了?”   “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就学会摔死自己的小孩!”   “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就学会让市长的小孩欺负我养的崽!”   “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你就学会利用强权挤走我身边的所有人!”   “那他妈是我养的周恙,是你儿子,不是他妈的让你糟蹋!”周悯一脚踹碎了浴室的玻璃,胳膊被碎渣划得血肉模糊,手机也顺势掉在了碎渣里。   愤怒的暴躁转瞬即止,他可以因为周恙的事情和这人搞的头破血流,却不敢用文东丁点来泄愤。   周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废物过,抵着浴室冰凉的墙壁,头一次向他的父亲,服了软。   他眼眶通红,“你他妈把文东弄到哪去了?”   “求你了,”周悯‘噗通’一声,跪在玻璃渣子上,殷红的血顺着地板的缝留的到处都是,“我给你跪下,你把他,把他,还给我。”   “你不需要任何累赘。”那边一声冷哼,声音冰冷的可怕,“我已经调查过了,文东根本不是我战友的亲生儿子,相反,他是军婚出轨的耻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情,他瞒了你,你应该唾弃他…”   “你他妈给老子,给老子闭嘴!”周悯几乎连声音都在颤抖。   ‘嫌我恶心还是嫌我不干净啊?’   ‘真不要我啊?’   “他不是任何人的耻辱,他是我的,我的…”   浴室里回荡着手机挂断的回音,以及沉重的‘咚咚咚’的声音。   周悯双目无神,一下一下的撞着墙,挂在墙上的血迹,胳膊上糊满的猩红,像是在为自己的胆小和不堪赎罪。   他在匆匆人潮里,捡了一位少年,可是啊,恶龙的角实在太过锋利伤透了骑士的心。   周悯这一辈子,就进了那么一次icu。   出来以后,像是变了个人,更不爱说话了,不管见着谁,总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不仅长得吓人了,做事更吓人。   十八岁那年,当着满市议员的面,在会议上把曾经欺负过周恙的市长打了个头破血流,嚣张地掐着人脖子,抵在墙上,“还记得周恙么?”   二十一岁那年,把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精神病院。   同年,正式执掌周氏,一针安乐死送走了变态且顽固的父亲。   ‘我再问一遍,他在哪?’   床上枯槁的老人面容沧桑,像是真的疯了,‘他是谁?’   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问周恙,‘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给你做饭的哥哥?’   周恙不记得。   这时候,周悯就不说话了,如同不敢提起他的名字一样,不敢提起自己曾经的懦弱和胆小。   后来找到人的时候,是在云城的一家小酒吧里。   台上弹着吉他的少年,看起来倒是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文东一向性格老成,可谁知道,这小子今年还差三个月,才成年。   当即不顾脸面地把人连拖带拽的弄到了酒店,周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没躲,死死拽着眼前人的手,“我该。”   “跟我回去。”   文东抿唇,笑着推了把眼镜,成天地在电视里见这人,如今真的见到了,还是疼的不行。   “周总,真不至于搞我一个未成年。”   任谁都能看出那眼神里的虚与委蛇,却不会错过眼角的泛红。   “该有的都有了。”   周悯不管他怎么挣扎,认了死理,将人抱在怀里,抵在墙上,双眼过分猩红,抱着他的时候,害怕的连牙齿都在打颤,“找到了。”   像是在赎罪,又像是在忏悔。   低头一下一下的,轻啄着眼前人的唇,眼泪落在唇角,发涩的厉害。   “我不敢了。”   “真不敢了。”   喜欢二字何其沉重,他却掩耳盗铃,终于自食其果,自此再也不敢埋藏爱意。   在床上抵死缠绵的那一刻,文东细细摩擦着男人身上的伤疤,带些哽咽,想起几年前的那则新闻。   【某知名财团继承人深夜于家中自杀,未遂。】   “想死的时候,没想过我吗?”   周悯听不得这些话,平日里说风就是雨的男人,此刻却紧紧搂着身下的人,浑身应激似的发颤,“不敢了。”   后来的两人不论风雨,始终并肩同舟。   偶尔闲下来时,也会想起男人这几年来的采访。   ‘我是周悯,方便的话,帮忙找找我的爱人,他叫文东。’   ‘甜口很好吃,我学会了很多甜点,如果能看见的话,回来吧,我快疯了。’   ‘我现在承认,我很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周悯曾经非常纠结一件事,“你为什么喜欢我?”   文东但笑不语。   依稀记得那天飘着大雪,周悯是唯一一个,知道心疼他的人。   恶龙磨平棱角,不是屈服世俗,是屈服于你。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将永远忠于内心且饱含热意。 正文和番外就到此结束啦,谢谢一路陪伴他们成长的你们,从青涩到成熟,谢谢你们从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