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哑巴贤妻不可负》作者:巫女晓晓   文案:   人都说家有糟糠不可弃,可笑锦无端临死,才明白这个道理   他抛妻弃子,坏事做尽   不想大难临头,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只有被他辜负的哑巴妻子,思年。   枉为良人,枉为人   重生一次,锦无端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不负他。   什么权、什么势、什么美人、什么钱,这辈子的锦无端只想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缠绵厮守!   【走上人生巅峰从来都不是锦家三爷的终极梦想,他的终极梦想,是年纪轻轻,开始养老】   食用指南:   1:本文主攻 1 VS 1   2:油嘴滑舌重生腹黑攻VS温柔贤妻哑巴受   3:锦无端VS 思年 第1章 1、重生   锦无端曾以为没有什么是比他知道自己是锦家私生子时更让人振奋的,但如今所发生的一切,彻底的打了他的脸。   比知道自己是锦家私生子时还要振奋……   他重生了。   身下是窄小有些坚硬的床,身上的被子被一边的人分去一半,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锦无端可以感受到皮肤下血液流动的温暖。   属于活人的温暖。   身侧的人背对他侧着身,睡的很熟。   锦无端喉咙微滚,闭着眼睛呼一口气,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是谁。   思年。   被自己辜负了数十年最后依然陪在自己身边的哑巴妻子,思年。   思绪渐清的瞬间,两世记忆在脑中翻涌纠缠,搅得锦无端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记忆的碎片里,出现最多的,就是从头悲催到尾的思年。   而让他如此可悲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时间开始倒退,倒退到上一世的小时候。   锦无端的母亲是“天上人间”的头牌,生下他没几年就去世了,留下的就只有一个名字。   无端。   就好像他来到这世界无缘无故,不被任何人期待一样。   锦无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只猜他是姓锦。   从小在夜总会长大的孩子,别的没学到,阴私龌龊到是学了不少。   锦无端虽仗着母亲的人情有口饭吃,但那种地方到底不是济世堂,他自小就承袭了母亲的美貌,老妈子见他长得好,就打算养他接客。   却不想锦无端越大性子越野,清秀可人的容貌也因为父亲基因的显现开始改变。   他的美变成英俊,纤细的骨架慢慢长开,笔挺间隐隐可见成年后的英姿风采。   因着在混乱的环境中长大,锦无端还没成年,就能拿着酒瓶子给人开瓢。   老妈子见他不服管教,长相也渐渐不符合伺候客人的标准,便也歇了让他接客的心思,就让他当个酒保。   就是没想到锦无端胆子贼大,敢将本地一个富豪养的小情人给睡了,还让人家捉奸在床。   老妈子最后虽替他赔礼道歉擦屁股善后,但到底不敢在留他,给了点钱就让他走人。   锦无端被赶出来的时候只有十八岁,刚成年,除了一张好看的脸和一双强有力的拳头,别无所长。   他甚至连公交站牌上的字都认不全,大手大脚吃喝完老妈子给的钱,就沦落到吃不饱饭的囧困境地。   锦无端起先去校门口骗骗小女生,能混口饭吃,却没地方住,那个时候已近冬天,他走投无路之下,甚至萌生过抢劫的想法。   后来到底是脑子清醒,知道这是个法治社会,锦无端虽不想被冻死,但也不想进去坐牢,这么混吃等死的时候,就碰上了摆摊卖烤串的思年。   三块钱一个,五块钱两。   锦无端用三块钱买了一个烤串,也买了思年的一生。   一个哑巴,长得一般,勾起锦无端兴趣的,是他双性的身体。   本来就是玩玩的,就是没想到他会怀孕。   父子情分于锦无端而言不过是一时冲动的产物,就好比他于锦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私生子。   在回到锦家,野心不足、争权夺利的那些年,思年一直陪在他身边,因着过往收留的情分,锦无端没有赶走他,当个玩物一样的养着。   后来那个不该来到世上的孩子被锦家知道,锦无端迫于压力娶了思年。   到此,思年和那个没被他正眼看过的孩子,成为锦无端的……   所恨之人。   在锦家的数十载相争,让锦无端越来越想不开,一时冲动去找锦家嫡长子的麻烦,被自家老爸无情的ko掉了。   那一刻,锦无端才知道,锦家的权杖早就交到了自家大哥手里,他存在的作用,不过是牵制自家二哥。   和他同样的私生子。   同样……   可悲的人。   往事种种,因果轮回,锦无端没得选,但思年却始终选择留在他的身边……   至死。   可笑锦无端抛妻弃子,坏事做尽,最后却还是有人守在他身边,没让他落得孤苦伶仃、众叛亲离的下场。   过往的岁月太长!太苦!锦无端不愿在想。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将身侧的思年牢牢拥住,无声道:“思年,我回来了,我也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第2章 2、没禽兽就好   锦无端重生了。   重生在被思年收留一年后的某一天。   十九岁。   夏末,初秋。   天还没亮的时候,思年就睁了眼,昨晚他被锦无端抱了一夜,到现在那人也没放开自己。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锦无端喜欢他的身体,但又讨厌他身上的烟火味和不会说话的无趣,思年觉得锦无端肯定是做梦了或是梦游了才会这么抱着自己,还抱这么久。   空气里的尘埃随着破晓的天光,涤荡成暖色的格调。   思年小心的挪了挪,虽留恋此刻难得的温情时刻,但未免身后人醒来后发脾气,还是拿开腰上的手,从锦无端的怀里退了出来。   不想身后的人早就清醒,思年后脖子一热的同时,锦无端又贴了上来。   纤长有力的手指从睡衣的下摆缓缓探入,点火一样,沿着微凉的肚皮轻抚几下,一直向下。   这么暧昧亲密的举动,也只有……   思年一吓,以为锦无端是想那什么了,忙转头看他,急急忙忙的摇了摇头。   他还来着例假,不方便。   虽然知道自己根本说服不了锦无端,但思年还是紧张的摇摇头,双手胡乱的摆摆,指指自己的肚子后,又做了一个求人的动作。   他动作连贯,流畅的就好像做过很多次一样。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锦无端性格恶劣又说一不二,他连自己都不懂的爱惜,又何况去疼惜别人?   想要的时候根本就不管承受的人如何,被思年挣扎的烦了,锦无端就逗他,道:“你求我啊~”   求我啊~   他的长相明明那么风流好看,声音又明明那么低沉悦耳,这种类似于情人间的床畔呢喃明明那么的扣人心弦,可思年,愣是能听出一种魔音穿耳的恐怖。   满满的黑暗因子。   思年不会说话,更不知该如何求锦无端,只能双手合十,用最诚恳的姿势、动作诉说自己内心的害怕。   求你!求你放过我!   只是俯首间的虔诚无法打动恶魔,他只喜欢捉弄人的快|感。   次数多了,思年都不用锦无端开口,很自觉的求他,跟个被人驯服的小狗一样,动作熟练到……   带着条件反射的下意识!   锦无端一愣。   记忆中的人一如当初,一头黑发,眉眼寡淡,黑黑的眼睛里沉着慢慢的紧张、害怕。   他双手合十,拜佛一样的朝自己低头,似在求着自己什么。   外面天光大亮,不怎么遮光的窗帘被晨风吹的微微晃动。   锦无端冷的打了一个哆嗦,他呆呆的看着面前不停向自己俯首低头的思年,拉住他道:“你干什么?”   他声调低沉,因为脸色迷茫,让思年以为他是明知故问,心知逃不掉,只能低低的啊一声,起身去厕所。   被子被撩开,锦无端看着身侧铺着的小垫子,脑子转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思年是来事了,而且他以为自己要……   锦无端捂着自己的脸,回想起以往闯红灯的禽兽行为,摔了自己一巴掌,一回头,就见思年站在床边,嘴巴微张,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他。   锦无端面上一滞,忙往里挪了挪,伸手道:“上来!”   他表情难得有点温柔,还主动和自己亲近,思年知道他肯定是想那什么了,清楚抗拒不过,上了床也不等锦无端发话,主动开始脱衣服。   只是思想上的觉悟无法传递给身体,手一个劲的抖。   锦无端不知这是怎么弄的,忙伸手制住思年的动作,拉他到被间道:“你干什么?”   说完摸摸思年犯凉的小肚子,亲亲他的耳朵道:“肚子疼不疼?”   思年愣愣的摇头,看他。   锦无端脸上的表情虽和平时差不多,但他没有皱眉,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不耐烦,放在肚子上的手宽大又带着点热度,动作间似乎还有点体贴、怜爱,思年神情恍惚片刻,忙垂了眼。   怕面前的人耍他。   锦无端的恶劣思年知道,所以不敢存有幻想。   “今天第几天了?”锦无端又问,中间摸着思年小肚子的动作就没停过。   四天了。   思年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锦无端哦一声,循着记忆想着思年的例假应该是七天,第四天也的确是不疼了,按理说这几天的量应该很少才对,怎么床上会有血?   “我昨天……”锦无端试探的问了一句,见思年面上没什么不该有的反应,这才安了心。   没禽兽就好。 第3章 3、我好像把手切了   为了生计,思年每晚都要出摊,虽然回来的时候都是凌晨,但一次都没有吵醒过熟睡的锦无端。   说来也是可笑。   这是思年的房子、思年的床,他明明是锦无端的衣食父母,明明可以赶他走的,却偏偏事事迁就他、让着他,甚至……还有点害怕他。   锦无端不明白。   他垂眉,抬手摸摸怀里人轻颤的睫毛,道:“晚上出摊吗?”   嗯。   思年点点头,眼神乱闪半天,定格在面前人的脸上。   锦无端长的很好看。   黑长直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一张薄唇带着点凉薄的味道,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总有种让人想要飞蛾扑火的冲动。   他英俊又带了点风流,不用说话,就这么看着你,就让人止不住的心动。   尤其是……   这么近的距离,专注的好像自己是他的唯一。   思年歪头,耳朵有些红。   锦无端不知道怀里人的小情绪,低头在他唇上亲一下,道:“再睡会!”   往常这个点思年总要起身给锦无端做早饭的,今天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说话和颜悦色不说,还亲他,还让他在睡一会。   思年想不通,但碍于这几天的确是特殊时期,他太累了,见锦无端难得温柔,便闭了眼,一会就睡了过去。   锦无端看着怀里慢慢睡过去的人,发了一会呆,下床。   屋里的摆设和前世差不多,两室一厅的房子不怎么大,但也足够他们两个人住。   锦无端打开卧室旁边的另一扇门,里面除了两个冰柜和几个放调料的纸箱,没什么东西   看一眼冰柜里早就串好的串,挽起袖子去洗菜。   重生一次,锦无端觉得自己应该尽所能的帮点忙才行,老是吃白饭惹的媳妇嫌弃就不妙了。   十分钟后。   锦无端看着摔在地上的盆和站在厨房门口的思年,尴尬的咽一口唾沫,指指地上的菜,道:“是它先动的手。”   思年不知道锦无端为什么会出现在厨房里,上前看一下他滴着水的手指,在扫一眼案上来不及动的刀,啊一声,指了一下门。   你出去,这里我来。   思年示意完,就蹲下身将地上的盆和菜拾了起来,刚一放到水龙头下,身子被从后一拥的同时,手腕被人一握。   “吵醒你了?”锦无端问。   思年下意识的张嘴啊一声,摇摇头。   “你还来着事,别碰水,要不然又肚子疼,床上躺着去,我给你做饭。”   思年闻言一愣。   惊讶锦无端突然的体贴,也惊讶他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大概是思年的眼神太过直白,锦无端也终于想到自己不会做饭,摸摸鼻子道:“我准备好材料,你做,以后学会了,都我做。”   他说完就打开水龙头,对待敌人一样的将盆里重新洗过的菜往案板上一放,拿起菜刀开始……剁。   没错,别人是切菜,锦无端是剁。   思年看着空气里到处飞溅的绿色素,舔舔唇往后退了一小步,最后放心不下,还是揪揪锦无端的袖子,示意他小心一点,别切了手。   锦无端擦一把溅在脸上的蔬菜汁,扭头给关心自己的媳妇笑一个,道:“没事,我小心着呢!”   下一秒就变了脸。   没有眼睛关照的手指头流着血,用疼痛告诉锦无端,他一点都不小心。   “我好像切到了手。”锦无端道。   思年点点头,啊一声。   我看见了。 第4章 4、心急吃不了热饭   俗话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只是做饭虽简单,但如果想要做的好吃,也是需要天赋的。   思年的厨艺很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上一世锦无端每每在外应酬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思年做的饭,顺带也想想他。   虽然锦无端不待见思年这个人,但只要他做了饭,锦无端也会赏脸回家吃上一顿,吃的饱饱的。   委屈什么,都不能委屈自己的胃。   在那些明争暗斗的日子里,胃暖了,心也就不觉得凉了。   这估计也是锦无端留思年在身边的又一个重要原因。   抽油烟机的声音哄哄做响,只留一点淡淡的烟火味。   锦无端回神的时候,两菜一汤的午饭已经做好。   “我来端!”锦无端伸出贴着创可贴的手,在思年紧张的小眼神中,将盘子稳稳的放在餐桌上。   菜式简单,都是难得的美味。   撒着芝麻的米饭在碗里腾腾的冒着谷香,热度顺着碗底传到掌心,一直流到心里。   锦无端拿着筷子扒一口,道:“好香!”   他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手边的西红柿炒鸡蛋,嘴里的饭还没来的及咽下,又夹了几筷子蒜香油麦菜到碗里,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思年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快要把碗都塞到嘴里的锦无端,觉得明天还是得做早饭,看看都把人饿成什么样了?   盛一碗热乎乎的胡辣汤给他,思年刚想提醒锦无端吃慢点,就见对面人白眼一翻,很明显是噎着了。   锦无端伸手,端起手边的胡辣汤。   小心烫!   思年啊一声,说不出话,眼睁睁的看着锦无端将还冒着热气的汤一口灌了下去。   眼睁睁的看着他……   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啊!”锦无端被烫的呛了一口,跳着脚抬手往嘴里扇着凉风,道:“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他口腔上壁的粘膜已经脱落,舌尖上和牙龈两侧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燎泡,重点是……   汤里还有胡椒粉。   锦无端被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一顿饭没吃完,二次负伤。   家里没有能用的药,思年忙拿了冰块给锦无端含着,见他眼眶发红,脸上一副懊恼疼痛的模样,怕他发脾气,小心的检查了一下他的烫伤情况,拿着钱包出门。   锦无端仰头含着冰块,抓住思年的手腕,道:“干什么去你?”   我去给你买药。   思年啊一声,指指门在晃晃钱包,想走,又被人一拉。   锦无端吸溜一口嘴里快要化了的冰块,道:“我没那么娇气,你吃饭,等会我上网买,外卖一会就送过来了。”   思年闻言一讶。   上网买?外卖?那是什么?   锦无端见思年一副奇怪的模样,看一眼墙上的日历,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十多年之前。   网购、外卖、手机支付等都还没有出现。   思年脸上的疑惑很深,要是他会说话,大概会问那些是什么?   锦无端摸摸鼻子,忽略掉思年脸上的疑惑表情,道:“你先吃饭,吃完我们一起去。”   可是……   思年看着锦无端微微哈气的嘴,有点犹豫。   “真没事!就是被烫了一下,你先吃饭,等会我们出去买药,顺便逛逛。”   锦无端上辈子是连唇枪舌箭都吃过的人,更别说还是死在自家老爸手上。   这点物理伤害,说实话根本算不上什么。   思年见状也不敢在坚持,点点头吃饭,想着锦无端嘴里有伤着急用药,不免吃的急了些。   动作一块,就给人一副很有食欲的样子。   还没吃饱的锦无端吸溜一口嘴里的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思年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人眼神发绿,嘴角还有不明的透明液体直往下流。   忍不住,也咽了口唾沫。   锦无端这一副觊觎食物的饿狼模样,该不会是……   想吃了自己吧? 第5章 5、不能省的生活必需品   十月,北风徘徊。   帝都的房价一天一涨,三环、四环交界处的住宅到目前为止,已经涨到了几十多万一平。   锦无端托思年祖上的福,有幸得一方安身之地。   周一下午两三点的空档,大部分人都在上班,街上溜达的,除了锦无端这种无所事事的,差不多都是背着旅行包来游玩的人。   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拿着地图,视线在迎面走来的两人中匆匆一扫,或许是觉得思年的面相更加和善一点,礼貌道:“canyouseakenglish?”   思年看出这位外国友人是需要帮助,可惜自己文化水平不高,虽勉强能猜到这位友人的意思,但他连正常的声音都发不出,更别提指路帮忙了。   只能啊一声,抱歉的摆摆手。   这个反应让外国友人有些尴尬、惊讶。   英语是当今世界国际通用语言之一,这里又是华夏的政治文化中心,面前的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还在上学,摆手的意思……   应该是拒绝帮忙吧?   “thankyou!”外国友人点点头说了谢,转身有点着急的寻找下一个合适的问路人,就听思年旁边的锦无端主动搭了话。   舌头又冷又痛,被风一吹,还有点打结。   锦无端有点结巴,但发音很标准。   他虽然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但上一世被锦家接回去后,该学的不该学的,他都统统学了个遍。   锦无端不在意别人如何看自己,但锦家的当家,他的父亲大人在意。   不能丢人,这是身为锦家人最基本的…   守则!   一开始,有人说锦无端是个低贱、不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他不介意。   自小就生活在笑场的人,什么难堪没见过?锦无端连自尊这两个字都不会写,更何况是自卑?   他的脸皮比城墙的拐角还要厚,那些拐弯抹角的话,伤不到他。   后来,又有人说锦无端是个会投胎、不入流、目中无人的乡巴佬。   他还是不介意。   大家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还是背着他说,传到耳里的时候不知被修饰了多少倍,好听的不行。   被人叫杂种的时候锦无端都生不起来气,更何况只是几个形容词?   就是没想到最后那个一直把他当空气的父亲,会来一句:“没出息!”   大大的书房,抽着雪茄的男人第一次看过来,说一句:“没出息!”   他甚至没有好好的看上自己一眼,但锦无端却突然有些在意起来。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在意。   在意那男人的眼神、语气、和短短的三个字。   没出息!   就好像自己让他感到失望一样。   也好像…   他对自己怀抱希望一样。   就很想得到一句肯定。   锦无端开始变得残忍、冷酷、野心勃勃。   再后来,没人在敢轻易议论锦无端。   父脉给与的荣耀和母亲给与的不堪身世,都敌不过锦无端残忍、高压的手腕。   被人鄙弃的出生在锦无端不断往上爬的那些年月里,成为别人不敢再开口提的过去。   他手段了得,没人敢与其争锋。   嗜血的孤狼,什么都不在意,就一条命,没人敢拼。   重生之前,锦无端是在世俗名利中浮沉了数十年的锦家三爷,活的刺激又混乱。   曾沦落泥潭,也曾身处云端,   而今一朝重生,锦无端只是个会点英语、吃软饭的无业游民。   锦无端仔细的点着地图给外国友人指了路,挥手告别的时候,揽着思年的肩膀又和他说了一句。   我爱人不会说话,没办法帮助你,抱歉!   外国友人一听锦无端说思年是他的同性|爱人,还是个哑巴,面上很是惊讶的啊了一声,走过来握握思年的手,又拍拍锦无端的肩膀。   叽哩呱啦又是一顿说。   颇有点老奶奶在楼道里唠家常的架势。   思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依稀捕捉到了重复率比较高的“love”,然后莫名其妙的留了个影。   锦无端一步三回头的和外国友人挥手再见,思年见他哈着舌头满脸的笑,猜他每天和自己在一起也没个说话的人,现在这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大概是憋得狠了。   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涩了一下。   锦无端不知道思年盯着钱包在发什么呆,推推他,小声的道:“这是生活必须品,不能省。”   思年啊一声,恍然往他手里一看,赫然就见锦无端拿着的,是一盒避|孕套。 第6章 6、对不起   晚上十一点,因着要出摊,两人都没睡。   思年拿着口腔喷雾帮锦无端上药的功夫,就见他手里玩着还没拆封的避孕套,一边龇牙咧嘴的喊着疼,一边囫囵的问道   “今天第几天了?”   这个问题锦无端几乎是每过一会,就得问一次。   四天了。   思年伸出手指头晃晃,给出相同的答案。   “再过一个小时就五天了。”   锦无端有点犯困的靠在思年的身上,下巴枕着思年的肩膀,双手从身后环到他的腰前,轻声道:“什么时候才好?我想要你怎么办?”   锦无端忽略掉自己现在和思年什么都不是的关系,不要脸的自动将两人的关系转换成夫妻模式。   想和自家老婆和谐一下。   他声音呢喃又暧昧,贴着思年的耳朵和他求欢。   咫尺的距离带出口腔里的中药味,思年呼吸微停。   后背的烫贴和腿上带着暗示的摩挲,像是火龙缠绕,烫的他……   有点冷。   “思年?”锦无端伸手勾上怀里人的下巴,让他微微侧首,可以和自己鼻尖相碰,呼吸相融。   舌尖湿软、腻滑,湿答答的透明液体连成千丝万缕的线。   气氛、光线等都很到位。   就是辗转反侧下,怀里的人睁着眼,既不觉得他嘴里的药苦,也没有因为他的吻有什么反应。   锦无端微微喘一下,擦一下思年嘴角来不及吞咽掉的口水,声音微哑道:“怎么没反应?我技术很烂吗?不应该啊!”   他说完又有些疑惑的吻上去,这次没有闭眼。   思年面色微红,眼睛跟个小兽一样转来转去,带着点害羞和不知所措,他的情绪很多,就是没有和锦无端一样的……   情动。   锦无端有点搞不懂这个上辈子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怎么对自己这么冷淡。   就感觉很挫败。   难道现在的思年还没有喜欢上自己?   要不然你说怎么自己意乱情迷半天,人家对他根本就没感觉?   锦无端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思年很敏感的捕捉到他面上的不快,忙伸手朝那处握上去。   果然硬的跟个什么似的,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那火热的温度。   思年下意识的低头,不想还没靠近,下巴就被人一掐。   “你干什么?”   锦无端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把人压迫成这样的,奇怪道:“你有病是不是?上赶着被人欺负?”   思年啊一声,懵懵的抬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原先他无法满足这人的时候,锦无端就让自己用别的办法帮他。   一开始是用手,后来就用口。   思年心里喜欢他,对于这些事倒也不抗拒,就是锦无端性子不好,动不动就不耐烦。   嫌他笨,嫌他技术不好,嫌他无趣、不会伺候人,虽不至于发脾气动手,但偶尔也会说几句伤人的话。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就是有一次思年给锦无端口的时候,不小心用牙齿弄疼了他,这人就发脾气道:“真应该把你扔窑子里,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   思年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他们稀里糊涂纠缠到这种地步,思年虽不敢奢望他能温柔、体贴的把自己放在心上,但也没想到锦无端根本就不把他当一回事。   “要不是没地方去,你以为我想每天看到你这个哑巴啊?”   思年记的锦无端说过的那些话,也知道他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怕他走,所以下意识的迁就他。   锦无端没有压迫思年。   是他自己压迫自己。   思年垂眉低着头,跟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锦无端喜欢自己一点。   只能这么呆着,等着锦无端像往常那样骂他一句傻、一句呆。   墙上的指针滴滴嗒嗒,摇摇晃晃摆过一圈。   思年只感觉身子被人重新抱进怀里,耳畔传来一声轻叹。   没有不耐烦的抱怨,也没有熟悉的谩骂,有的只是一个微凉的吻,和一句带着歉意的……   “对不起。” 第7章 7、坏死的舌头   两辈子加一块,锦无端还是头一次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将怀里垂眉不语的思年搂住,有点不自在的道:“你知道的,我就是嘴欠,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这话倒是真的。   前世的锦无端在恶劣,也到底怕思年把他赶出去,床上用的小手段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就算是生理期逼迫思年和他同房,也是笑眯眯说的冠冕堂皇。   “你求我啊~”   “没关系的~我又不嫌弃你~”   “咱们两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乖乖的,让我好好疼疼你好不好?”   “这是情趣,没什么不好的,真的。”   他总是用恶劣的温柔和花言巧语,不动声色的镇压,让思年抗拒不过,但也没有那么的害怕。   锦无端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尤其是感觉到思年对他毫无底线的退让,就更加得寸进尺。   中世纪的西欧,不要脸的领主说自己有和当地所有中下阶级女性第一次性|交的权利。   理所应当、合法合理的公然在婚礼上,掳走新娘。   锦无端没他们高调,但比之更不要脸。   他一个吃软饭的外来户,单方面的将思年划为自己的所有,光明正大的行使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权利。   第一次产生占有思年的想法时,锦无端说:“我好像对你动心了,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怎么办?   未经人事的思年懵懵懂懂,就这么被他拐上了床。   第一次发现思年身体秘密的时候,锦无端说:“你简直就是神赐给我的礼物,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把自己交给我好不好?”   心门大开,被他用甜言蜜语炮轰的思年红着脸,就这么献了身。   在之后……   一颗心都献了出去。   身心俱破的下场,就是死心塌地……   到死。   锦无端躺在沙发上,带着思年的手握上自己的昂扬,一边享受久违的灭顶快|感,一边和身上的人接吻。   思年的舌头像千斤石一样,坏死的神经,连味觉都没有,又怎么都感受到对方的热烈?   只有嗑在唇上的牙齿,带出一连串的酥麻。   笨拙努力的回应。   锦无端呼一口气,不知道思年的隐疾,只看一眼洒在两人指间的白浊,舔一口,喂过去。   思年脸色一红,乖乖的接了。   往常锦无端让他用口的时候,总是扣着他的下巴让他将那些白浊都吃了。   思年不嫌弃他,就是对于这种强迫性的行为,接受不来。   如今锦无端用舌头喂过来的还是那种东西,感觉却不一样了。   思年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是觉得……   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鼻尖麝香淡淡,思年脸上烧的通红。   锦无端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打理自己,完了才拉着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去浴室洗手。   出来的时候,正好午夜十二点。   出摊。   地点就在小区门口,两人推着车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摆好了摊仗,等着吃夜宵的顾客们上门。   午夜十二点之后的夜市,算是官民之间的一种默契。   十二点之前不摆摊,不给城管大哥添麻烦。   十二点之后城管大哥也不管,让大家都有口饭吃。   法不容情,但人是活的。   情理之中,规矩之内,互相体谅,共同创建和谐社会。   当然,撤摊之前,垃圾是要处理掉的,卫生也是要打扫好的。   锦无端帮思年往出拿东西的功夫,猛的闻到一股子臭味,差点没吐出来,回身一看,就见一旁站着个老头。   他提着一个桶,味道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得~   他们隔壁,是个卖臭豆腐的。 第8章 8、出摊   老头挺健谈,和思年也挺熟,见锦无端帮着思年摆摊,道:“这你兄弟?来帮你摆摊?”   思年点点头,有点脸红。   老头又问锦无端:“小子,你们不是亲兄弟吧?以前没见过你。”   “噢~不是!”锦无端看一眼思年,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没说两人的关系,因着平时没个说话的人,不一会,就跟老头聊开了。   原来这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个不婚主义,活到现在无亲无故的,本来有个侄儿说给他养老的,老头就将养老金啊、存折啊,一股脑的都倒贴给了侄儿,还提前退休,将工作让给了他。   只想着自己百年之后有个戴孝的。   却没想到这侄儿是个白眼狼,拿了他的好处,工作一到手,就翻脸不认人了。   “幸亏我还留了个心眼,没告诉他我手里还有套房子,要不然啊……”   老头这还没感慨完呢,那边就有个女人道:“那个卖臭豆腐的老头,说了多少次了,你离远点,这熏的都没人来了!”   她口气挺冲,锦无端一看周围人那习以为常的眼神,就知道这老头没少挨挤兑。   老头闻言哎了一声,到也没多说啥,起身去推他的小车。   思年见状,忙也推着小车跟着老头移了几步。   锦无端不解,拉住他道:“你干嘛?”   来吃宵夜的人都是往摊位密集的亮处走,他们处的这个位置已经是烟火边缘了,在走,都黑布隆冬没人了。   思年啊一声,指指自家小车上的灯,在指指孤零零站在路灯下的老头。   他没灯,我挨他近点给他照亮。   锦无端一笑,正想说几句,就看有对小情侣朝这边走了过来,见生意上门,就闭了嘴。   却没想刚那女人也是个卖串的,突然道:“他家不干净,来我家吃吧!比他家的好吃!”   光明正大抢生意呢这是?   锦无端看一眼她摊子前火爆的生意,在感受一下思年这边的冷清,心说怪不得这老头和思年关系好呢!   一个老的掉牙,一个哑巴不会说话。   这一老一少,分明就是两个受气包嘛!   思年十指相握,紧张的看着在摊子前挑挑拣拣的小情侣,似乎有点害怕他们像以往的顾客一样走掉。   锦无端啧一声,虽不想和个老女人掰扯吵架,但欺负到了思年头上,自也不能忍了,转头看她道:“我不打女人,但你碰上了,就活该倒霉了!”   他说完就拿起思年用来切食材的刀,要过去,吓的思年忙拉住他,一个劲的摇头。   锦无端年轻、脾气冲,一双风流的凤眼微微上挑,要笑不笑的看着那女人,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   每天一起摆摊的人都知道那女人的德行,也都多多少少受过她的气,平常都躲着不想招惹她,如今见思年今天身边有个厉害的人,一边劝锦无端,一边说那女人。   那女人在嘴欠,也怕锦无端手里转来转去的刀子,憋着一脸的气闭了嘴。   锦无端轻笑一声,道:“我弟不会说话,平时被你欺负也就算了,再不长眼,看我不把你那对招子挖出来。”   他连笑带骂,语气一直轻飘飘的,就好像平常人聊天一样,没有特意加重语气威胁,却是让周围的人都是一静。   莫名就觉得锦无端这话不是在说笑。   他说完就又转了眉,看着小车前已经看呆了的小情侣,笑嘻嘻的道:“帅哥美女吃什么?三块钱一个、五块钱两,满十块钱送两块臭豆腐尝尝!”   哪还有刚才威胁人的阴阳怪气?   锦无端话音一落,老头将就很是机灵的推着小车往这边蹭了蹭,点火开始炸起来。   顿时……   臭味弥漫!   锦无端差点没被熏晕过去,小情侣挑串的手一顿,正犹豫,老头就道:“这东西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了,你们尝尝!大爷我的手艺老正宗了!”   他都这么说了,小情侣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这个年纪的人正是脸皮最薄的时候,也是最讲人情的时候,看着刚上社会,懂点世俗,又没吃透。   所以刚才那女人明目张胆抢生意,说思年这边不干净的时候,小情侣也依然选择思年的摊位。   就看不惯那么嚣张不地道的人。   如今锦无端很硬气的怼回去,小情侣也不觉得他说话难听,就觉得他真是个男人。   所以说,合理的硬脾气,也是一种人格魅力。 第9章 9、找死   思年的手艺的确是好,架子上只有四个孤零零的烤串,但调料的香味却是飘了老远,引得另一边摊子上的顾客频频回头相望。   烤的金黄里嫩的串递到手上,小情侣吃一口,连连的夸,道:“好吃!”   这边刚说完,那边的臭豆腐也出了锅。   老头将放好调料的臭豆腐摆在思年的小车上,吆喝道:“买串免费吃臭豆腐啦!”   有顾客慢慢上门,在思年的手艺被接二连三的夸赞后,另一边摊子上等单的顾客也慢慢走了过来。   到底是手艺决定成败,没一会生意就起来了,连带着老头无人问津的臭豆腐,也有了起色。   隔壁摊位上的女人又叫起来,一会说老头的臭豆腐不好闻,一会又说思年这边不干净。   转眼的功夫,就把锦无端刚才的话给当屁放了。   锦无端不理她,笑嘻嘻的和上门的顾客聊天,让跳脚的女人将顾客都喊到自己这边来。   和气生财。   顾客固然吃的是个味道,但卖家待人接物有问题,相信正常人也不会上赶着找晦气。   更何况思年的手艺的确是好。   想来生意冷清的原因,一是那女人的恶意竞争,二估计也是因为思年不会说话。   人家说他卖的东西不干净,他也无法给自己辩白几句,久而久之,顾客就以为他默认了。   再加上这片的小区都是回迁房,上了年纪的人居多,来吃宵夜的小年轻大多是租房子的上班族。   人口流动性一大,稳定客源也就少了。   那女人嚣张跋扈,将生意都揽到她那边去,不知情的人对比一下两家的顾客多少,就差不多都往她那边去了。   生意好证明味道好,这是人们的惯性思维。   不过这都是以前,如今锦无端在这,自是要把这个误会给解开。   他长的好,本身就是个活招牌,尤其笑起来,直看的上门的小姑娘移不开眼。   再加上会说,把上了年纪的大妈都哄得呵呵的笑,没一会,就和顾客打成一片,顺带还和隔壁一个卖鸡蛋灌饼的大姐聊的投机,免费送他一个饼子。   收摊的时候,收钱的箱子满满当当的。   思年开心的搓手手,锦无端笑一声,推着车拐弯进小区的时候,忽道:“我有东西忘了拿,你先回家。”   说完,就朝着摆摊的地方往回跑。   夜风缭绕,将他的头发吹的有些乱。   思年看着锦无端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伸手去摸小车箱子里的刀。   没有。   凌晨三点的街道连辆车都没有,一点点的动静都能被无限放大。   昏黄的路灯下,女人一边数着布兜里的钱,一边骂着不堪入耳的话,正起劲,就感觉头顶一暗。   “我和你来真的,你当我逗你玩呢,是不是?”   锦无端脚踩在小车的车轱辘上,稍一用力,就让小车翻了个儿。   刷拉一声,玻璃柜碎成一片。   女人尖叫一声,想跑,又被锦无端拽着头发揪回来,声音带着笑,道:“都饶了你一次了,你上赶着找死,怨谁?” 第10章 10、恐吓   上辈子的锦家三爷是个笑面虎,眦睚必报、招惹不得,这是整个帝都都知道的事。   他性情散漫、不受拘束,见人总是笑嘻嘻的,看似没心没肺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你若真惹到他头上,他不追究就算了,但凡记在心上,那便是……   霉运缠身,不死不休。   冲动是小孩子的权利,后果也是大人应该考虑的事。   但锦无端总是凌驾于这两者之上。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为人处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没少干,逼得急了,就算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所以纵算是重生一次,锦无端内里的芯子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但也丝毫不耽误他热血冲动的行事风格。   惹了他,就得让他出气,至于后果,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算现在他是个无名无姓的愣头青,就算这番做法有可能会被警察叔叔关照几天。   锦无端也在所不惜。   他存了教训这女人的心,下手也不留力,眼见女人尖叫着胡乱反抗,拽着她的头发将人往地上一摔,又拿着手里的刀子在她的眼珠子前比划了一下,笑道:“看你人老珠黄,长得挺磕碜,没想到骂起人来到是挺厉害。”   明晃晃的刀子就橫在眼前,稍一靠近,寒光就能伤了眼睛。   被恐吓的女人吓得哇哇乱加,眼泪鼻涕一起流,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反抗。   等鬓角被揪秃了一大块,这才开始乖乖求饶。   锦无端哈哈一笑,一边揪着手里枯黄分叉的长发让手里的女人蹲下,一边用刀子划着地,奇怪道:“我什么都没做呢,你哭的这么可怜干什么?”   他笑不兮兮的,整个人都带着股散漫,一把寻常的细长小刀,在手里都快转出一朵花来。   女人的头发被人拽在手中,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她疼的一手抓着头上的手腕,一手急急忙忙的从围裙的口袋里往出掏钱,哭道:“后生!我错了,我错了,你就饶了大姐这次吧!”   “可以啊。”   锦无端又笑了一声,拿起手里的刀在女人哭的满是眼泪鼻涕的唇上碰一下,道:“你先告诉我,你刚才那一句一句的小畜生是骂谁呢?”   “我错了!我错了!”女人哽咽一声,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抵在鼻尖上的刀子。   “我好好问你话呢!”锦无端嗤一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欺负他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笑,放在女人唇上的刀子微微下压,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这么欺负他的?”   刀子上有股淡淡的食材味道,闻起来好像是火腿肠的味道。   女人的眼睛、鼻子和刀尖连成直直的一条线,锦无端手一抖,那尖锐就没入了女人的唇珠。   很小的一个伤口,就像是不小心被牙齿磕了一样,凉凉的,一点都不疼。   豆大的血珠从刀尖低落,滑出有些弯绕的痕迹,又因为流量太小,在距刀尖的三分之一处,汇聚成一个暗色的不规则圆。   女人含着提到嗓子眼的心,一双眼睛几乎成了对角,呼吸都慢了一拍。   锦无端见她终于安静下来,这才有些满意的道:“我最讨厌女人的哭声了,尤其是你这种上了岁数的,就跟杀猪似的!还是这种带着压抑的急喘声比较刺激。”   这话说的跟个杀人变态一样,女人呜咽的抖了一下。   “不要激动嘛!”   锦无端笑一下,道:“你知不知道刀子划过喉咙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女人害怕的后退,可惜头发还被人抓在手中,只能微微的摇了摇头,带着讨饶的力道。   “我告诉你啊!其实人的血是很滚烫的,尤其是死的那一刻!”   锦无端说着说着就又笑了起来,他望一眼头顶的夜空,漂亮的眸子里带着点回忆的色彩,“因为太紧张了嘛,所以情绪也很不稳定,这样血液喷出来的时候就不怎么好看。”   他说到这里,看一眼手里颤抖个不停的女人,好似经历过,又好似这样做过,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缓慢追忆道:“刀子划过喉咙的时候,其实只有一瞬间的痛感,如果对方手法比较好的话,其实你连刀锋的锐利都感觉不到……”   锦无端说完就笑了一下,接着又啧一声,拽着女人的头发让她往后仰的同时,手里比划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我的手法怎么样……” 第11章 11、二进宫   破晓前的天最是黑暗。   蹲在路边的两人一哭一笑,气氛诡异的不行。   女人被锦无端吓成什么样不知道,反正思年被他吓了个半死。   啊!   思年说不出话,只能揪着锦无端的袖子让他把手里的刀子放下。   “你一边去,小心伤着!”锦无端怕手里的刀子伤到身边拉架的人,只能将那刀子扔了,拉扯间,就来了一辆警车。   帝都的治安就算是十几年之前,也是十步一亭五步一岗。   好的不行。   所以前后不到十分钟,锦无端这边恐吓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警察叔叔就上门请他喝茶。   三人被一起带回警局,值班的民警让涉事的两人做了笔录,着重教育了锦无端半天,才让几人离开。   大概是因着警局的正义之火比较旺盛,那女人还没出门,就又开始骂骂咧咧,叫嚣着要医疗费等赔偿。   边说还边冲着锦无端和思年这个方向碎一口。   锦无端这个暴脾气,当下就推开拦着自己的思年,上去拽着女人的头发就是两巴掌,糊的她满脸是血。   速度快的让一众人都措手不及。   接下来就是史上最快的二进宫。   锦无端直接被拘留了三天。   思年看着被警察按在椅子上还想动手的人,懵逼了小半天,这才上前拽着警察的衣服,想求情,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着急的一个劲的比划。   可惜他虽是个哑巴,但也不会手语,警察看不懂,只能也费力的和他比划,让他回家。   锦无端看不得思年这副求人的模样,对那警察道:“他不聋,我和他说。”   他已经穿上了小黄马甲,见思年着急的满脸通红,笑了一下道:“你先回去,这几天先别摆摊了,等我出去在收拾她!”   那女人还在一边哭嚎,警察还是头一次见着锦无端这么嚣张的人,拿着警棍点点他,道:“你想多蹲几天是不是?”   说话的警察年纪不大,一看就是个刚上任的新货。   锦无端冲他笑笑,道:“大哥,那女人嘴有多厉害你也听见了是不是?我弟不会说话,平日里没少挨她欺负,我不帮他谁帮他?再说我也就吓唬吓唬她,现在也知道错了,您看能不能帮我把他送回去?这黑天半夜的,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说到这又看一眼旁边鬼哭狼嚎的女人,道:“要是我弟路上挨了欺负,那到时候我就不是蹲不蹲的问题了,估计您还得给我送副手镯。”   这就有点耍无赖的意思了。   警察挥手,道:“行了行了!你还敢威胁我了,等会我巡逻,顺便给你把他送回去。”   “谢谢大哥!以后请你吃串!”   “闭嘴!谁是你大哥!”警察瞪锦无端一眼,被他嘴角勾着的笑闪的脚下一绊。   心说好好的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锦无端从顺如流,笑不兮兮的看一眼警察身后挂着值班民警照片的墙,道:“不是说要官与民亲么?你不让我叫你大哥,那我叫你什么?难不成直接喊名字……”   “杜~子~规?”   他眉眼盼兮,巧笑倩兮的,好好的个名字,愣是让他喊出了千回百转的旖旎味道。   杜子规直觉不对,又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只能扣着锦无端的肩膀让他背过身去,避开他那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冷声严肃道   “你给我老实点!”   锦无端光顾着叮嘱思年这几天别摆摊,也没注意到杜子规看自己那一眼的不对劲,安心蹲了三天。   这天风和日丽。   思年早早的等在警察局门口,一见着锦无端出来,忙上前将他扫了一遍。   想开口问问他这几天有没有受委屈,又说不出话,有点憋屈的啊一声,看他。   锦无端上辈子没少和警察这危险职业打交道,拘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此刻见思年一个劲的张嘴啊啊的看着自己,忍不住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大马路上人来人往的,门房的大爷一口茶没含住,直接喷了出来。   思年没想到锦无端会这么大胆,居然光天化日在警察局门口亲自己,还是嘴对嘴的,忙推开他后退了一步。   小眼神一个劲的乱瞟。   “怎么?不给亲呐?”锦无端瞧思年害羞,便觉得有意思,手一伸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啄木鸟似的,对着思年的嘴,啄完一下又一下。   思年说不出话,双手又被锦无端拘在身前,想躲,还有点舍不得,这么一来一去,就有了点欲拒还迎的味道。   早就想吃肉的锦无端被这一撩拨,哪能轻易放过他?   逗笑变成认真,蜻蜓点水的轻吻变成呼吸微微急促的唇齿交缠。   锦无端不顾及场合,眼见手都摸上思年的腰了,被迫围观半天的警察叔叔们只能尴尬的叫了停。   锦无端舔舔意犹未尽的唇,看一眼身后站着的几位大檐帽,奇怪道:“怎么了?”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杜子规满脸通红,指着思年道:“你不说你两是兄弟,他是你弟,你是他哥吗?你这干嘛呢?”   又搂又抱,又亲又摸的,试问谁家兄弟这样?   “我是他情哥哥!怎么,不行啊?”   锦无端揽着思年在亲一口,有点小炫耀的道:“我亲我老婆犯法啊?”   思年闻言又是脸红,又是哀怨,心说我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你连句喜欢都没对我说过。   杜子规:“……”老婆?男老婆?   “干什么,你们看不起同性恋啊?”锦无端又问。   “什么恋也没你这样的!”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哪样了?你们没老婆啊?三天不见不觉得想啊?”锦无端奇怪。   众单身狗:“……”滚!   锦无端嘻嘻一笑,拉着思年回家,一进门,就将人按在门上一顿猛亲。   思年早先做好的午饭,注定被辜负。   “老婆!好了吧?这几天真的憋死我了,就想着这一口!”   这称呼有点稀奇。   锦无端往常叫思年,都是一口一个哑巴,连名字都懒得说,有时候高兴了,也就是哑巴前面加个小字。   如今居然叫他老婆?   好像自几天之前那个晚上开始,锦无端就变的有些不同了……   思年这边正想着,脚下就是一空,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锦无端抱在了床上。   他连窗帘都顾不上拉,着急的扯扯思年的衣领,呼吸急促的吻吻他的脖颈道:“老婆,上次买的避|孕套呢?放哪了?”   他声音沙哑,鼻子就跟个喷火龙一样。   满满的灼热。   思年感觉到腹部抵着的火龙,有点害怕它带给自己的折磨和疼痛,又因为锦无端一声又一声的老婆,神色纠结的啊一声,指指床头的抽屉。   手指微蜷。   他算是没得救了。 第12章 12、这世上除了我就没好人   思年的身体很特别。   双性的意思是他拥有两套完整的x器官,这种完整让他在双性人中,也很特别。   发育良好的性腺不仅让他能像女性一样来例假,还能神奇的孕育小小的生命。   锦无端虚虚的压在思年的身上,视线划过他平坦皙白的胸膛、小腹,沿着细小的绒毛一直往下。   手指微微一探,就能摸到干净饱满又微微闭合的……   花穴就隐藏在距离两个dd不远的后方,有着让人想一探秘密的吸引力。   思年双手抓着床单,因为害羞、恐惧等不同情绪的交织,身体微微紧绷,带着点不受控制的战栗。   就像是胆小又受了惊吓的小松鼠。   这个比喻在脑中一闪,锦无端就不由的笑了一下,用爱怜的抚摸安抚他。   掌下人大概是受性|激素的影响,身形修长的同时皮肉也很娇软,且性格软趴趴的,眉眼端静中还有点逆来顺受的唯唯诺诺。   锦无端到现在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想着自己一个外来户,是怎么登门入室又将人压在身下的?   这人怎么就任凭自己欺负他,没报警将他赶出去呢?   安静的时间有点长,思年咽一口唾沫,不知道锦无端在想什么,见他趴在自己腰间对着某处一个劲的出神,有点不好意思的伸手,挡住。   乱想的思绪忽的回归。   锦无端在思年捂着身体的手上亲一下,爬上来摸摸他胸前比一般男人稍显大一点的两个旺仔小馒头,道:“你的身子被其他人看过没有?”   思年一愣,捏着床单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锦无端问过很多次,只不过之前是嘲讽、嗤笑、带着侮辱性的,不像现在这么……   这么认真、严肃。   思年依稀记得锦无端第一次和他发生关系时的兴奋样子,后来大概是吃的多了,就问他   “你怎么这么随便啊?什么人都行啊?”   “你也太放荡了,随便留男人在家过夜,还免费给别人上啊?”   “你这身子,早就不干净了吧?”   类似这样的话锦无端说过很多,明明带着伤人侮辱,偏偏他每次说这些的时候还是一副笑脸,抱着思年又亲又摸,让人分辨不出他是调笑还是别的。   思年不会说话,自也无法解释,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摇头。   锦无端真的是他的第一个。   “这世上除了我就没什么好人,所以你以后给我注意点,千万不能相信别人,当然除了我。”   锦无端有点不放心的叮嘱一遍,觉得自己有必要教会媳妇怎么保护自己,最起码这随随便便就往回领人的事,不能在发生。   这傻子有自己这一个意外,就够了。   思年小松鼠一样的点点头,记住锦无端的话。   其实他把锦无端带回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第一次见他,就感到害怕。   没错,思年很害怕锦无端,说不上为什么。   大概是不男不女的身体影响了他的荷尔蒙,随之也影响了他的性格。   思年从第一次来例假,到逐渐认清自己的身体,再到最后的接受真相,就一直很害怕比他高大的男人。   那还是深秋里一个带着寒凉的夜,也是他和锦无端相遇的开始…… 第13章 13、善变的男人   那天的锦无端穿着随意,踩着一双破运动鞋,握着三个硬币说饿。   他笑容灿烂,年轻好看的脸因为衣衫单薄,被冻的微红,尤其是那双多情含笑的眸子,看向你的时候就跟载了天上的星光……   明晃晃的从头顶倾泻了下来。   “小哥,我只有三块钱,可不可以卖我两个串?等我有了钱,就给你把那两块钱补上。”   锦无端整整比思年高出一个个头,那么好看又那么挺拔,思年都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点头。   五块钱两个串。   锦无端只有三块钱,思年给了他三个。   大概因着这意外的恩惠,锦无端得寸进尺的随口道:“还没吃饱,可不可以在多给我几个?以后有了钱还你。”   那天的小摊只有锦无端这一个顾客,他一遍遍的说着以后有了钱还上,思年一遍遍的将烤好的串递过去,点头。   “我没去可去,你能收留我几天吗?”吃饱的人缩着肩膀,吸着鼻子这样问。   思年害怕他的身高,更害怕那眸子里灼人的星光,捏着衣角,点头。   就一直点到现在。   锦无端见身下的人点头听进了自己的话,低头附唇吻住他,将人占有的一瞬间满足的夸:“乖了!”   思年啊一声,攀上身上人微微汗湿的肩膀。   还是紧张还是疼,但也带了点别的东西。   不同于以往的自顾自爽,因着锦无端心里的那份疼惜,日落的时候,思年还能颤着腿自己去浴室。   没流血。   锦无端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扶住身前人有些发颤的腰,手指下滑摸摸那处可怜的红肿,吻吻思年皙白的后脖子,道:“太久没做,想你想的狠了,有没有不舒服?”   思年摇了摇头。   除了某处那难以言说的酸痛肿胀外,说实话,一点都不疼,就是奇怪,为什么原来那么疼?   明明都是一回事啊!   锦无端不知道怀里人奇怪的思绪,拿着浴巾包住他,弯腰抱他到床上,道:“我去热饭,你休息会。”   思年点点头,下一秒就听到了摔锅盖的声音。   锦无端捧着手里的盘子,看一眼洒在地上的菜汤,道:“……要不还是你来吧!”   他不会做饭,摔了盘子还得辛苦思年。   两菜一汤,还有一盆大骨头。   锦无端啃的满嘴流油,一边是好久没吃到这一口,一边也是这几天在局子里吃不好,抓着块猪棒骨笑不兮兮的道:“老婆,以后炖骨头的时候放点辣椒吧!那样应该更好吃。”   思年点点头,握着汤勺的手指微微一蜷。   心说你连句喜欢都没和我说过,更没有说什么要我和你在一起的话,直接喊我老婆……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得!   思年怕是忘了自己都被人家酱酱酿酿好久了,人家叫他一声老婆也不过分。   毕竟更过分的事……   两人也做过了。   因为在如今的锦无端看来,思年可是他上辈子明媒正娶且还给他孕育小包子的老婆,反正这辈子也是要娶他让他给自己生包子的,这声老婆早叫早好。   锦无端已经辜负了思年的上辈子,这一世,他可是一天都不想蹉跎。   只想拼尽全力的好好对他。   “来!你也吃点肉啊!看你瘦的,抱你的时候都觉得硌得慌,多吃点。”   锦无端挑一块比较好啃的骨头放到思年的小碟子里,见他拿着个勺子对着碗里的汤发呆,要喝不喝的,奇怪道:“思年,你想什么呢?怎么净发呆?”   思年闻言更加握紧了手里的小勺子,抬眸有点哀怨的看他。   你刚才还叫我老婆呢!怎么一会不到就改口了?   怎么可以这么善变呢?   吃了饭,锦无端帮着思年收拾了碗筷,就又拉着人上了床。   他此刻精神、肉体、肚子都饱的不行,虽留恋先前那蚀骨的温存,但想起怀里人不胜疼惜的样子,也不舍得在折腾他,只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对方的背,阖着眼睛道   “我这几天不在,你没出摊吧?”   思年靠在锦无端的怀里,手指摸着他睡衣上的扣子,摇头。   我很听话,你说不让我出摊,我就不出摊。   锦无端点点头,亲他额头一下,夸一句乖,然后道:“今晚咱们出摊,以后有我在,不会在让人欺负了你。”   思年闻言下意识的抬眸,就见锦无端垂着眉,也在看他。   他眸子狭长又慵懒,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不笑都眉目含情的好看。   十月里的日头格外的短,傍晚六点的天,屋里就漆黑一片,衬的锦无端眼里的光,更加的亮。   此刻这么近的距离,思年只觉得对方呼吸清浅,俊美又锋锐的脸庞好似在和自己对视的时候,都柔和了下来。   四目相对只是一瞬,思年率先低了头。   有点害怕。   害怕这人眉睫下载着笑意的光,也害怕此刻的一切,都是假的。   思年垂着头,将白皙秀气的脸埋在锦无端的臂弯里,胡思乱想间,忽然有温热的力道拢住了他的手。   不觉一愣。   “怎么跟个包子一样?”   锦无端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沿着思年的肩膀、下巴一直往上,贴在他脸上摩挲几下后,忽的翻身将人压住,轻笑一声道:“软乎乎香喷喷的,真想咬一口。”   他声音温柔带笑,语气更是绵软至极,思年还未及反应,鼻息就被那清浅的呼吸堵住……   然后又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变的灼热。   锦无端抱住心中那微微动摇的意志,含着怀里人温软的唇狠狠吮吸一下,转移注意力一样的抬手捏捏思年的脸,笑道:“这么乖乖的给老公占便宜,果然听话的跟个包子一样是不是?”   思年闻言舔舔唇,一双杏眼随着锦无端的话音圆溜溜的转,似在思考自己和包子之间的相似点。   根本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小表情在某人看来,就是捧着果子的小松鼠,软软暖暖的让人忍不住欺负。   锦无端控制住心里那份想要欺负人的悸动,抬手刮刮思年的鼻子,翻身间又不经意扫过他的小腹,忽就想起上一世的时候,思年那柔软的肚皮下可不就是揣了一个小包子?   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记忆里那小包子好像只有三四岁,跟在思年身边老是低着头。   锦无端对他们父子两没什么感情也不怎么上心,此刻也根本想不起小包子的模样,只记得自己倒在血泊里时,搭在脸上的那双软软的小手,和那一声声糯糯的哭声。   “爸~爸爸~呜~”   那小包子和他血脉相连,只在他死的时候才叫他一声爸爸。   思年不会说话,那一声声的爸爸,小包子是从哪学的?   锦无端想到那有缘无分的小包子,忍不住又是一声轻叹,抚着思年的小腹郑重的承诺道:“要是再有一次,爸爸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他声音太小,只听到后半句的思年动动耳朵,有点不开心的珉珉唇。   先前还老婆呢!降级变思年就算了,怎么现在又让我当你儿子了?   你这心,变得也太快了点吧? 第14章 14、被抓现行   午夜十二点。   卖臭豆腐的老头一个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一见着锦无端和思年,就像是找到了组织,过来帮忙推车的空档,还不忘和某人问个好,“后生,你被放出来了?”   锦无端一听这话,就猜到自己蹲局子的事八成被那女人宣扬出去了,瞧周边人看他那精彩到不行的小眼神,也不知道那长舌妇添油加醋多少。   “怎么?大爷你想我啦?”   “想啊!”老头笑呵呵的点点头,道:“你不在,我这臭豆腐都卖不出去了。”   锦无端闻言一笑,老头的臭豆腐他也吃过,挺好吃的。   虽然那味道闻着让人不敢恭维,但只要你敢鼓起勇气把它吃下去,绝对能发现新大陆。   “大爷,合着您见了我这么高兴,是等着我给您卖臭豆腐呢?”   “哎呀!不止我,那些个小姑娘天天来问我你什么时候出摊,想你想的不行。”   思年闻言一愣,朝着老头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就见不远处站了几个小姑娘。   不同于其他半夜出来吃夜宵穿睡衣的人,姑娘们穿戴整齐,脸上的妆都没脱,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不过锦无端压根就没引申老头话里含义的意思,笑道:“没办法,我家思年手艺太好了,吃一次就念念不忘了。”   “什么啊!”老头摆手,道:“人家念念不忘的是你的脸,哪是思年的串,你站好,好好给咱们招招客啊!”   他说完,就见那几个小姑娘边说边笑的往这边来,推搡间,脸上还挂着可疑的红晕。   思年抿唇一边摆着串,一边瞟着姑娘们对着锦无端嘘寒问暖。   他好几天没来出摊,锦无端蹲局子的事经过那女人加了料的大嘴,已经传了不下5个版本。   不过传的在难听,姑娘们都是站在锦无端这边的。   思年架子上的火还没点起来,姑娘们就哗哗的将手里的钱往锦无端的手里递,因为手指间不经意的相碰,还红了脸。   看的思年一阵气苦。   心说你哄我上床的时候到是一口一个老婆叫的欢,下了床翻脸不认人的改口也就罢了,如今当着我的面又和小姑娘们打情骂俏,我这下面还又痛又肿的难受着呢,你个……   没良心的!   思年身体不畅快,心里也不怎么舒服,手一抖,就将半罐辣椒粉撒了上去。   炉子里的火有了引燃的调料,哗的就窜了上来,火光映照间,又见摊子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   “就是你欺负我媳妇?”   他长的人高马大,说话还恶声恶气的,思年最怕这样的人,啊一声,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正害怕,就感觉腰间被人一环。   锦无端安抚性的拍拍思年的背,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别怕,就将人往老头那边推了一下。   “大哥有话好说。”他笑嘻嘻的,锋锐的脸因为俊美的容貌冲淡了不少,让人觉得他除了身高之外,也没什么地方值得忌惮的。   找茬的男人压根不把眼前的年轻人放在眼里,看锦无端面上带笑,便以为他是骨子犯怂,嚣张的指着他道:“你个狗娘养……”   可惜一句话还没骂完,肚子就挨了一脚。   锦无端一个漂亮的回旋踢,不等地上的男人挣扎,在一脚踹在他的头上,直接将人踹蒙了。   上一世的锦家三爷,打架不用刀枪,出生自备的无影脚,让他踢遍天下无敌手。   那双傲人的大长腿,好看又实用。   虽然这一世的锦无端还没开始好好干架修炼,身体也因为思年的“惯养”没什么肌肉,但上一世当霸王的记忆还在,心随意动下,勉强将人踢得吐了血。   锦无端有点遗憾的看一眼脚上的运动鞋,心说要是结实耐用的皮鞋,效果应该更好。   男人被踢倒在地的时候本就下意识的露了怯,此刻再被兜头狠踢一脚,直接晕头转向的给面前人嗑了一个头。   他满脸是血,让看热闹的人都是齐齐的一吓。   锦无端嗤一声,心说这么不经打,也敢来找自己的麻烦,真是活腻了。   他伸手捏着男人的脊椎,笑眯眯的让他在地上跪好,蹲下看他道:“这位大哥,这么冷的天,脾气怎么这么爆呢?”   “你……”   男人被收拾的脸肿嘴青,眯着两只躲在肉|缝里的小眼,有点害怕的看着面前笑得魅惑的年轻人,一个你字刚出口,脸上就又挨了两巴掌。   锦无端手指修长,留在男人脸上的手指印也是有形的好看。   他看着手里一时被打的说不出话的男人,好声好气的商量道:“给个反应啊!大哥!”   说完就又是一个“啪”的响亮耳光。   男人大概懂了锦无端的打人节奏,不敢说话也不敢不说话,含着嘴里被揍出来的血,双手颤巍巍的做了一个求人的动作。   锦无端见状一笑,看一眼一旁都被吓傻了的女人,猜这男人应该是替自家女人出气来的,又是一笑,道:“合着大哥这是替嫂子来赔罪来了?看我这眼神,这会才看出来,大哥别怪,我这就将上次嫂子欠下的刀子还上。”   说完,头都不抬的对一旁站着的思年招手道:“把刀子给我。”   “给!”   锦无端一愣。   他说这话不过是吓唬手里的人,依着思年的性子,绝对得过来拦他,到时候顺势放过手里的人,谅他以后也不敢再来找茬,就是……   今天的老婆怎么这么不上道呢?   而且怎么还会说话了呢?   蹲在地上准备给人放血的锦无端顺着刀锋上的寒光往上一看,视线在对方挂着臂章的胳膊上转一下,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咧着嘴乖巧笑道   “子规啊,这次怎么来的这么快啊?” 第15章 15、以公谋私   说话的人是杜子规。   他站在锦无端身后,拿着刀子的手和胳膊连成一条流畅的线,不答反问道:“怎么不接?”   锦无端扫一眼他隐在宽大帽檐下的脸,起身放开手里半死不活的人,笑的比刚才更讨好了些,“今天备的挺全,连120都来了啊?”   杜子规差不多已经习惯了他的不着调,也不废话,公事公办的指指警车:“自己走还是我请你?”   锦无端啧一声,走近一点道:“哥!子规!我这中午刚出来,现在又进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两人差了五公分,锦无端更高一点。   此刻这么低头忽然俯身过来,杜子规也不知怎么的,忽就想起今天中午他抱着思年吻得那难舍难分的画面。   他微微歪头后退一步,借着扶帽子的动作隔开两人的距离,看都不去看一眼锦无端那魅惑人心的脸,听他继续狡辩   “我这顶多就是打个架,而且是他先找茬的,我就是正当防卫,你口头教育几下就得了,别动不动就抓人,不好。”   他笑兮兮的,还和杜子规身边有过一面之缘的其他民警们一一打了招呼,说话间,更不忘推销一下自家的串和老头的臭豆腐。   对比被抬120抬走不知死活的男人和一旁哭的快要晕过去的女人,他淡定的可以。   杜子规上班虽然不久,但也见过不少人,像锦无端这样的,说实话还是头一次。   油嘴滑舌、死皮赖脸、不知悔改就算了,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他以为这是买菜可以砍价吗?   杜子规不想和无赖讲道理,从腰间拿出手铐,道:“要我请?”   锦无端见逃不过,唉一声,招手将思年叫过来,嘱咐道:“你别跟着去了,这天冷的,我要是被拘留了,你一个人回家我也不放心,这几天也别摆摊了……”   思年这半天急的不行,任谁老公刚从局子里出来又被逮进去也不好过,可惜他不会说话,只能啊一声,也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   锦无端想起今下午那口早就消化了的肉,就心痛的不行,抱了一下思年还觉得不够,想亲一口,又碍于人多,只能化悲愤为唾沫,喋喋不休的嘱咐。   没完没了的架势好像他要一去不回似的。   旁边一个民警等不及,买了一份臭豆腐回来见他还在嘚吧嘚的,有点被他疼媳妇的举动感动,善良的提醒道:“你要舍不得!干脆让他一起进去陪你算了!这磨磨唧唧的麻烦!”   说话的民警人高马大、膀大腰圆的,粗声粗气声音还贼大,再加上那一身警服,满满的正义之气。   他这一嗓子吼完,思年直接吓的啊一声,倒在了锦无端的怀里。   没办法,因着身体的原因,思年对于这种身材高大,男人气息旺盛的人,总是会莫名的感到害怕。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思年亲近不了男人,也没有女人堆给他站,真是胆小的连个松鼠都不如。   锦无端见状也吓了一跳,忙道:“大哥你慢点说,他不经吓。”   接下来又是一顿安慰。   围观的民警们看一眼杜子规,见他没发话,陆陆续续的去买宵夜了,留锦无端继续他的哄媳妇大戏。   老头机灵的看出杜子规好像是这些人的头,炸了一份臭豆腐送过去,本想套套近乎让他网开一面,不想杜子规压根不接。   他看一眼黏黏糊糊不愿意分开的两人,在看一眼腕上的表,决定这次拘留某人七天。 第16章 16、开疆扩土   锦无端三出三进,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以后。   进门就是老规矩,一吻二摸三上床。   思年自上次被锦无端好好疼爱一番后,对于床上这种事到是少了些怕惧,过程中又因为对方的怜惜,多了些别样的感觉。   身体里就像是有一汪水,荡啊荡的流出来。   思年感受到身体不同以往的变化,忙夹紧双腿,抗拒中,胳膊又不受控制的缠上身上人的脖子,很真实的演绎了何谓欲拒还迎。   锦无端的凤眸里因为情欲,肉眼可见的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水光。   他食指巧劲的在思年的膝上一点,让人啊一声将双腿分开,附手上去摸一下他早就湿透的大腿根,笑道:“看看你,水做的是不是?流了这么多,我动力不足怎么办?”   可怜思年这身子被用了一年才刚刚知道了这好事的滋味,压根经不起这番言语上的调教,啊一声,又是一汪春水。   锦无端只感觉指尖一热,低头看一眼那沾满露水的小丛林,也有点惊奇思年的敏感,笑道:“啧啧啧!媳妇~你好s啊!以后是不是光用说的,就能让你gc啊?”   啊!   又是一汪……   思年红着脸摇头,哀怨的看着身上的人,要是会说话,一定让他闭嘴。   遗憾的是他不会,所以只能任由锦无端酱酱酿酿双管齐下,最后不只是腿合不拢,连耳朵都羞的必不住。   等发现新大陆的锦无端开疆扩土完已经是几天以后。   思年卖着合不拢的双腿,耷拉着红彤彤的两只小耳朵,在哀怨中,领着锦无端去摆摊。   两人远远就见不远处有一堆人等着,不用想,都是等锦无端的小迷妹。   自上次的事后,锦无端的名声就在这一片传开了。   听老头说,这些姑娘厉害的不行,每晚过来组团骂那女人,弄得那女人没生意不说,名声也是臭的不行,这几天都不敢来了。   好吧!   在这个追星还不怎么流行的时代,锦无端超前的解释了什么是粉丝的力量。   所谓三观即五官,颜值即正义。   此刻的锦无端,简直就是三观加正义的完美化身,bulbul的发着光。   他被众星捧月一般的围在正中,笑嘻嘻的跟谁都能说上几句,也是托锦无端的福,老头的臭豆腐没一会,就卖了个精光。   思年郁闷的烤着串,一边听锦无端和姑娘们侃大山,一边不要钱的撒调料,最后见姑娘们的手都攀到了锦无端的胳膊上,直接将手里的辣椒末倒了个底朝天。   其实本来还想加点别的,比如说芥末什么的,可惜没有。   收摊的时候架子上只剩两根火腿肠,锦无端送走粉丝团,揉揉自己快要笑崩的脸,道:“哎呀我的妈!牙帮子都要笑掉了。”   他说着就拿起一根肠,口水混着辣椒末顺着喉咙一呛,差点没咳的背过气去。   “思年,你这放了多少辣椒?”锦无端被辣的够呛,见媳妇抿着唇幽幽的看着自己,奇怪道:“你怎么了?这小模样,怎么瞧着这么委屈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思年反而觉得更委屈了,将架子上另一只沾满辣椒的串拿起来正要往垃圾桶里扔,又被一旁的人拦住。   锦无端不傻。   他虽没和谁认真过,但想着先前自己和姑娘们聊天时,思年总是时不时的看自己一眼,想来也是吃味不高兴了。   “怎么?看我和别人说话,吃醋了?”   思年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揪着围裙啊一声。   控诉他那不是说话,是调笑!调笑!   锦无端一笑,见四下无人,低头在思年唇上亲一口,看他慌乱的垂了眉,笑道:“做生意的,当然要笑脸相迎了,她们就是喜欢看我这张脸,又没什么,以后你卖烤串我卖笑,夫夫联手捞钱,不是挺好的么?”   夫夫这个词用的不错,但……   卖笑?谁要你卖笑?   思年啊一声,非常不赞同的看他。   心说我才不需要你卖笑,看你这风流浪荡的样,以后别出来和我摆摊了,还是呆在家里保险一点。   锦无端不知道自家媳妇已经产生了要圈养他的想法,只看着思年啊啊啊时蛰伏在嘴里的红舌,咽一口唾沫,有点心猿意马的上前抱住他,着急道:“走走走!还有块地没好好开发呢!回家!”   思年??? 第17章 17、被霸租的老头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   锦无端卖笑,思年卖串,顺便在带着老头卖卖臭豆腐。   生意好的同时,三人间的关系也是越来越近。   这天收摊的时候锦无端见老头一直没走,绕着思年的小车一个劲的转圈,都不用多想,就猜到他是有事。   “大爷,你怎么还不走啊?”这天是越来越冷了,老头往常卖完臭豆腐就回去了,今天愣是等的思年这边收摊也没张罗着要走。   简直奇怪。   老头闻言一顿,挠挠头又看一眼锦无端,说了句这就走,转身去推自行车。   一步三回头的,要走不走。   锦无端没啥善心,照顾老头生意也是看在他和思年惯熟的份上,不过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锦无端也算和他聊得来。   想着老头孤苦伶仃,这么大岁数出来摆摊讨生活也不容易,便喊住他道:“大爷,你是不是有事啊?”   老头闻言立马将自行车一支,转身朝着锦无端这边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锦无端一见他那笑,心说得嘞!还真有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不和你说过我这情况嘛……”老头吸吸鼻子,冻得脸蛋红红的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   “嗯,怎么了?”锦无端看他。   “就是……”   帝都十二月份的天已经很冷了,锦无端看老头龇牙咧嘴半天不说重点,怕一旁等着的思年冻着,笑着催促道   “大爷,这欲说还休可是女人才有的权利,您这是给我演哪一出呢?有事快说!给我弟冻感冒了!”   他不着调惯了,被“调戏”的老头闻言稍微放开一点,因着知道锦无端宝贝思年,也不敢在啰嗦,直接道   “我在商业街那边有个店,租出去五年了,现在年底我想把房子收回来,但人家不同意……”   这是遇上霸租的了?   锦无端心里嘀咕了一句,道:“合约到期没?”   “今年十月份就到期了,但他们一直不搬,我也没有办法,报警也没用……”   所以你这是想让我用武力解决吗?   锦无端一笑,道:“大爷,你是不是看我这几天过的挺滋润,想让我再进去蹲几天?凉快凉快?”   老头忙摆手,道:“哪能呢!我就是想着他们肯定是看我一个老人家好欺负,你和我去走一趟,撑撑场面,说不定就搬了……”   这倒是大实话。   这俗世里的人呐,有时候就得各种角色相互搭配开,软硬兼有,和别人打交道的时候才不会受欺负。   锦无端知道老头心里的想法,想着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一共也没活多久,见的奇葩到是挺多。   他见过租客要求和房主平摊拆迁费的……   也见过租房子几十年,认为那房子就是自己的、想占为己有的……   如今这又碰上一个,占着人家店面不走的。   真是这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只有自己碰上了,那才是开了眼。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左右白天也无事,锦无端和老头约了时间,第二天就带着思年去和他汇合要房子。   一路闲聊的时候锦无端又知道了些别的信息。   老头姓苏名东阳,正儿八经的帝都人。   他年轻的时候家里有钱,给他攒了不少老婆本,只是他读书读的有点反骨,学识太多就有了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价值观。   比如说不婚主义就是其中一条。   那个年代,苏东阳父母因为这事一度成为亲戚两邻的笑话,早早的就撒手走了。   锦无端猜很有可能是被他的不孝给气死的。   老头的亲戚们显然也和锦无端一个想法,所以就义愤填膺的把他给孤立了。   也就他那不上道的侄儿看的起他……的工作和钱,骗够本就又把他给踹了。   按理说老头都能不顾父母死活这么坚持己见了,可见是个皮厚心黑的,却没想到……   锦无端看一眼生意红火的小面馆,再看一眼缩着脖子被赶出来,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老头,忍不住噗嗤一笑。   真是怂的可以。 第18章 18、伸张正义   拿着擀面杖的汉子四十岁左右,一路推着老头出了面馆,骂骂咧咧的道:“老子花了钱租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苏东阳今天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前胸被连推几把,糊的都是白面。   他一个劲的后退到锦无端身边,红着脸,气都喘不上来。   思年本能的被那凶神恶煞的汉子吓了一跳,但在害怕,还是抖着手想去扶老头。   这大冬天刚下过雪的天,老头这脆胳膊脆腿的,摔一下可就麻烦了。   只是思年这手刚一伸出去,还没来得及碰到老头,腰间就被人一拦。   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锦无端在老头的腿弯处踢了一脚,眼睁睁的看着老头给那汉子……   跪了下去。   数九寒冬的天,苏东阳穿的厚实,跪在地上喘着气爬都爬不起来。   锦无端揽着思年制住他想要去扶人的动作,拿着手机装不认识的嚷嚷道:“唉唉唉?这店家怎么打老人啊?”   他气沉丹田,声音清朗分明,一嗓子就喊来了四面八方不少看客。   那汉子压根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怕老头讹人,拿着手里的擀面杖指着跪在地上的苏东阳道:“我可没碰到你啊!你赶快给老子起来,再不起来,老子揍你了啊!”   这个时代的网络已经开始兴起,但碰瓷这事还没流行起来。   人们看到处于弱势的老人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碰瓷、不是倚老卖老的无理取闹,而是本能的就将怜悯、慈悲的心偏了过去。   所以汉子担心的没错,锦无端今天就是讹定他了。   尊老爱幼是华夏的传统美德,老人这两个字本就是弱势群体的代表,况且还有那么一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所以同情老头、可怜老头、帮助老头那是必须的。   尤其是此刻。   身强力壮的汉子拿着擀面杖指着地上跪地不起的老头,一口一口的自称老子就不说了,就看老头衣服上那两个面粉印子,说没打他,谁信?   再说红齿白牙不过是一张嘴,锦无端作为目击证人,比谁都会说。   围观群众很快就被煽动起来,不说对着那汉子直接开骂,就说这年轻气盛的小年轻,上去就是义愤填膺的两拳头。   不打白不打,反正这种社会毒瘤,就该好好拔除才是。   十年前的帝都治安再好,也没达到处处监控、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死亡凝视。   警察看了路口的唯一摄像,确定汉子推了苏东阳,两人发生了肢体接触后,苏东阳没站稳跪在了地上。   并且事发后汉子一直不知悔改,没有帮助地上的老人不说,反而拿着擀面杖比比划划,有继续行凶的迹象。   在场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证,汉子全程都在破口大骂。   锦无端继续添油加醋几句,让围观的大家知道前因后果,弄的群愤激昂的场面一度失控。   最后见火候差不多了,锦无端这才护着思年从人群中退出来。   他看一眼手机里的照片,有点遗憾这个时代手机的渣像素,不过光凭这几张照片也够了。   锦无端食指翻飞,给没什么新闻可登的报社发发,再给社交网站上的大v博主转转,最后在把一直当和事佬不作为的警察局艾特一下。   就不信皇城脚下,真就没天理了?   锦无端拍拍手,看一眼被人们围在中间还在声泪俱下的苏东阳,夸他一句上道,领着思年走人。   思年啊一声,指指人群里的老头,想说我们不管他了?   “他现在可是一个孤苦伶仃、没人依靠的可怜老人,我们就不要去给他破人设了!”   这世道就是这样,无论多先进多落后,口诛笔伐永远是最能给人放血的。   所谓的伸张正义,是得先有了那前面的“伸”和“张”,才能有后面的“正”和“义”。   今天别说那汉子得把店让出来,经这一闹,怕他以后做人都抬不起头来。   也亏得现在的网络还不是很发达,要不然……   呵呵!   锦无端冷笑一声,抬不起头算什么?照着十年后的信息传播速度,他一定要让那汉子尝尝被人|肉的滋味!   能耐的他,居然这么欺负一个老头?真是惯的他!   没经历过网络暴力的人永远不知道被唾沫淹死的滋味,就让他好好享受吧!   锦无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毫无负担的留老头原地卖可怜搏同情,领着思年去逛街。 第19章 19、难以启齿   这一片说是商业街,其实主干道就是一条老街。   整条街长大概在两公里左右,铺着青石板,路两边的店面都是两三层的飞檐小楼,装修古朴厚重,大都保留着古建筑的风格。   老头的店铺正好在街尾处,临着一条古玩街,节假日游客多不说,帝都上了年纪的本地人没事干也爱来这逛逛。   人流量好还僻静,也难怪那汉子赖着不走。   想来在帝都这种地方,能租到这样的风水宝地不容易。   而且听老头说他五年都没有涨过一分的房租,日常有点啥工商税务的破事还得他出面,真是……   赚的赚死,冤的冤死。   锦无端站在长街尽处,左右看看,发现这条街除了几家饭店也没个卖小吃的,和思年咬耳朵道   “等老头要回房子,我们进去卖串怎么样?这样我们可以整天营业,晚上也不用熬夜,遮风避雨不说,房子还是自己的,房租都省了,出个水电就可以了……”   思年!!!   这房子什么时候成自己的了?   思年可干不来占便宜的事,光是听就觉得脸上烧的慌,忙一个劲的摇头,示意锦无端赶快打消这不了脸的想法。   不想锦无端嘻嘻一笑,抬手帮思年围好脖子上的围巾,不怎么避讳的亲他一口,道:“你也觉得我这个想法挺好是不是?”   啊!   你没看到我在摇头吗?   思年有些着急的看锦无端一眼,可惜除了勾人外,没啥威慑力。   锦无端一见他这似嗔带怨的小眼神就心痒,隔着衣服虎摸一把怀里人的腰,道:“走!回去松土去!”   思年:“……”你还可以在不正经一点吗?   从老街到家五站的地铁,碰巧周末,挤得不行。   锦无端将思年困在臂弯,隔开人群的同时,一只手暗搓搓的从他腰间伸进去,隔着毛衣缓慢揉搓。   思年今天穿的是件短款羽绒服,稍稍抬手,就觉得漏风,此刻被锦无端这么猛不防的又摸又搓,直接吓的低了头,不自觉的并拢了双腿。   这身子的敏感程度,真的很难以启齿。   “是不是又湿了?”趁着地铁停靠,锦无端故意往怀里人身上一撞的同时,小声的问。   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某人那处的滚烫。   思年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他小心的抬眸看一眼周边拥挤的人群,见大家没注意到自己这方的异状,乖乖的点了一下头。   “等会回去就好好喂你,喂得你饱饱的,好不好?”   地铁驶入隧道,黑暗中锦无端亲一下怀里人的耳朵,扶住他微微发抖的身子。   想来又湿了一大片。   剩下的路思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只知道被锦无端抱上床的时候,内裤就跟洗过一样。   锦无端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那么多精力,每次没两个小时完不了,兴致上来的时候,连着好几次也是常有的事。   就是可怜思年这经不起调教的身子,爽度双倍的同时,付出的精力也是双倍的。   有时候还是三倍……   锦无端见身下的人被呛了一口,连忙后退一点,将剩余的撸在他的胸前,一圈一圈的将他的身体染成粉红色。   “还没软下来怎么办?”   啊?   思年听他这么说都快哭了,刚才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已经三次了,折腾的天都黑了,还……还来嘛?   他看一眼锦无端那依然精神抖擞、十分傲人的某处,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锦无端被思年这小松鼠的胆小样逗得一笑,故意拿还没吃饱的兄弟蹭一下他的粉红膝盖,邪邪道:“再来一次好不好?”   夜色降下来的屋子里没点灯,全靠锦无端眼里的精光照亮。   他狐狸一样的勾唇轻笑,思年明明能感觉到那笑里藏着的坏,却偏偏沉溺在他的盛世美颜里,拖着合不拢的双腿,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   大概狐狸都有魅惑人心的本事,所以让人无法拒绝。   更何况眼前的人还不是狐狸……   他是狐仙。   思年点完头就委屈巴巴的看向锦无端,一副任他施为的样子。   对于这人,他就没有拒绝过。   也不会拒绝。   锦无端其实已经吃的很饱了,除了思年来例假的时间,他是每日吃荤,大鱼大肉的那种,一点都没亏待着自己。   本来思年摇摇头他就放过他了,却没想到这人这么老实听话,说来一次就来一次。   锦无端想着晚上还要出摊,可不舍的在折腾他,捞着瘫在床上软成水的人抱在怀里亲一口,道:“要是累了,就和我说……”   思年眸光一亮,就听锦无端笑着继续道:“反正我也未必听你的。”   思年:“……”无语的啊都啊不出来了。   “好啦!逗你的!看这可怜的,我怎么舍得这么折腾老婆是不是?”   锦无端笑着亲一口怀里软乎乎的人,抱着思年去浴室洗漱完,手脚麻利的换了床单,拿着给裹着浴巾坐在床边的人看:“流这么多,差点把房子给淹了,我得赶快拿去洗洗,要不然十套床单都不够给你换的。”   啊!   思年捂着脸,真的羞死他算了。   晚饭是中午剩下的炒菜和米饭。   经过这段时日摔盘子摔碗的锻炼,锦无端终于可以安全的将剩饭拿出拿进,热给思年吃。   “本来想给你熬汤的,也不会,砸了盘碗又得掏钱买,就算了,你喝点水,以后学会了给你熬,我就觉得你煮的汤好喝,有时间和你学学……”   锦无端连不认识的人都能哄的对方心花怒放,更何况是想要真心对待的思年?   几句话说下来,思年被他哄的晕头转向,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   甜的不行。   两人吃了饭,锦无端收拾了碗筷,正要上床眯一会,就听手机一响。   电话是苏东阳打来的,说那汉子同意退租,就是得年后,原因无外乎就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店铺啦,哭诉生活的不容易啦之类的。   老头心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于他来说,大概能要回房子就是一件幸事了。   锦无端闻言哼一声,这事他既然管了,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汉子既然到了这步田地还想着占便宜,那锦无端就好心教教他,何谓……   真正的占便宜。 第20章 20、来事   闹钟定到晚上十一点半。   思年醒来的时候,感觉股间一片湿润,黏糊糊的。   开始还以为是没清理干净,又恍惚想起这段日子锦无端都在带套,立马起身一看……   果然是来例假了。   “几点了?”锦无端迷迷糊糊的,见身边的思年起身,也挣扎的起来,刚靠过去,就感觉肩膀被人一推。   力道有点重,锦无端明显感觉到思年的抗拒,清醒了一些道:“怎么了?”   思年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出来,下意识的白了脸。   锦无端老说这种事晦气,往常他来例假都是躲着他,像是躲瘟疫似的。   虽然这两个月两人过的蜜里调油,锦无端也没在说什么过分的话,但……   但也许是特殊日子里带来的情绪变化,思年总觉得锦无端在看到床上的污迹后,一定会嫌弃自己。   因为贪恋这些时日的温存,所以不敢让锦无端看到眼前的难堪。   很害怕他厌弃自己。   思年脑子闪屏一样的空白一片,有点不知所措的拉着被子挡住身旁人的靠近。   “怎么了?怎么还躲着我了?”   锦无端扒拉开思年的手,见他眼神往腿间瞟了一眼又一眼,奇怪的撩开被子一看,愣了一下道:“来事了?”   思年脸色有点苍白的点了一下头,见锦无端看着自己也没什么不对的表情,只能有点胆怯的啊一声。   你别过来,我先去收拾一下,等下回来在洗床单。   顺便在推推他,让他离远一点,别不小心弄在身上。   却不想锦无端哪顾得上这个,单臂一捞就将思年抱在了怀里,从床上起身去卫生间道:“肚子疼不疼,那东西哪呢?”   思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等坐在马桶上,才指了指洗手台下的抽屉。   锦无端对手里的东西还有点好奇,端详半天,见思年坐在马桶上一个劲的看自己,咳一声道:“我给你拿衣服去!”   心说可别把他当成变态了。   他属实是多心了,思年此刻一丝不挂,啥都被他看了个干净,哪顾得上想这些,见锦无端拿了衣服进来,脸色红红的啊一声。   你别看,出去。   锦无端怕他着凉,也不逗他,转身出去换床单,也没关门。   思年看着同样光着身子进进出出的锦无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整理好自己。   出来的时候锦无端已经换洗好了床单被罩,还贴心的给思年铺好了小垫子,见他在床边傻站着,打横将他往被子里一抱,道:“等着,给你灌个热水袋去!”   思年有点恍惚,恍惚的不行,反应过来的时候,肚子又是一热。   锦无端坐在床边,亲他额头一下道:“肚子疼不疼?”   思年摇摇头,小心翼翼的看他,听他继续道:“可惜暖水宝还没发明出来,要不然直接插电就行了。”   思年有点奇怪,摸摸肚子上裹着毛巾的滚烫热水袋,心说能插电的暖水宝?那是什么东西?   “这几天就不出摊了,你好好休息。”锦无端说完就去客厅给苏东阳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出摊了,又约定了时间,说明天给他把店铺要回来。   他声音清朗带着笑,隔着小小的空间,在心里一荡一荡的。   思年微微缩了一下身子,想起原些的那些日子,忍不住一笑。   他不是娇弱,他是娇弱的很。   来例假不恐怖,恐怖的是一面要躲避锦无端的冷嘲热讽和……一面还要坚强的出摊赚钱。   他本来日常中就很害怕和陌生人接触,尤其是长得高大的男人,看着就害怕。   来例假的时候,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   思年甚至连女孩子都怕,怕的不行。   大概是身体的原因造成他心理上的胆小,往常都得装着,来了例假都不敢让锦无端知道,藏着掖着,难熬痛苦的不行。   如今这种感受,可真是让人稀奇感动的不行。   就像是找到可以依靠的人一样……   依靠吗?   后背被搂入一个宽厚滚烫的怀抱,接着小腹也是一暖。   锦无端揉揉思年的小肚子,道:“疼不疼?有没有不舒服?”   思年摇摇头,正觉得温情的不行,就听锦无端叹一声,有点哀怨的道:“得亏今天机灵,上了你三次,要不这几天不得憋死我?”   思年:“……”   果然正经不过一秒吗?   黎明天还没亮的时候,锦无端就起了身。   他先给思年的热水袋换了水,又跑下楼买了一份粥和小笼包,叫醒熟睡的人吃了早点,才出门。   报社的记者很准时,一早就等在了街口。   锦无端一见人家是个美女,立马就笑嘻嘻的迎上去,没两句,就要到了人家的电话,顺便还和录像的大哥聊得热切,很快就让两人站在了自己这边。   一边答应他不会吝啬“口舌”,一边承诺这篇新闻会在今晚登上电视。   锦无端一副感动状,递两个红包过去。   美名曰交个朋友。   人情往来这东西锦无端向来滴水不漏,汉子如他所愿的关门大吉,第二天就开始收拾东西撤店。   超出的租期双倍补上,敢不同意或是敢心怀不忿的搞破坏,锦无端就有本事让他尝尝牢饭的滋味。   汉子也知道自己出了名,本来心里还想着半夜来砸个玻璃、泼个油漆啥的,却没想到他东西还没搬完,锦无端就下血本在门口装了监控。   这个年代监控等信息化的力量还没有被广泛普及、重视,所以见得少了,不免就有了威慑的作用。   事情不过几天,就被完美解决。   苏东阳不仅拿回了店铺,还得了两个月双倍的租金。   本来他还觉得能拿回来店铺就挺好的,没想到最后还把老赖给整治了,所以十分高兴的要把那两个月的租金给锦无端,说是报偿。以此看来,老头懂得感恩的同时,也的确是挺容易招人“欺负”的。 第21章 21、谁套路谁   锦无端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没接那钱,笑问道:“大爷,您这店铺收回来准备干什么?做生意?”   苏东阳叹一口气,摇头道:“我没那开店的本事,想着搬过来住的。”   住?   这是没地去了还是怎么的?   之前汉子搬的时候锦无端也进去看过,老头那铺子上下三层,挺大的。   一、二层做生意,三层可以住人,或者当个库房啥的……   就是这么好的铺子如果就住一个人,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你一个人住?”锦无端问。   老头叹一口气,点点头。   “那么大的店铺,你一个人住不觉得瘆得慌吗?”   锦无端笑道:“半夜来个小偷啥的,见你一个老人家,揍你一顿,你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老头咽一口唾沫,为难道:“我现在住的地方要拆迁了,给的是挺多,但现在房价涨的厉害,那点钱也就将够…”   “我上了年纪,也没个依靠的人,不想折腾了…”   “那钱我准备留着养老,家里留给我的东西到现在,也就剩那店了,我想守着它…”   人常说落叶归根、魂归故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苏东阳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唯一让他能有归属感的,大概也就是家里留下来的那间店了。   “大爷,不是我说…”锦无端很认真的提醒他:“这虽然是帝都,但坏人也是有的,你就不怕自己一个人守着那么大个店铺,被有心人盯上?”   老头当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可怜的连个亲朋好友都没有,越听越心慌,忙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还是把店租出去吧,你一个老人,守不住。”锦无端这是实话。   不说人心险恶,就说老头家里那不孝、滑头的侄儿,怕是知道他拆迁又一个人守着那么大的店铺,要起什么心思呢!   “可是……”可是刚经历过霸租那事,老头也不敢在往外租房子了,犹豫的很。   锦无端笑道:“你可以租给讲诚信又靠的住的人,我也可以帮你相看相看,帮帮忙…”   他说完又十分热心且诚恳的道:“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骗了你去。”   老头舔舔唇,视线定格在锦无端身上。   要说靠得住,要说守诚信,还有谁是比眼前这热心助人、不求回报的锦无端更靠的住的?   有了他,还怕别人欺负自己吗?   苏东阳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试探道:“你租吗?”   锦无端一笑,摆手道:“大爷您可别说笑,我没那么多钱。”   “不要钱!”苏东阳握着锦无端的手,诚恳道:“我不要钱,反正我也没打算往出租,要什么钱!”   锦无端摸着脖子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懵逼道:“那大爷的意思是……”   “你看啊!摆摊多受罪是不是?”苏东阳知道锦无端最在意的怕不就是思年了,套路他道:“你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心疼你弟是不是?”   “寒来暑往的,开店总比摆摊强是不是?”   老头眼巴巴的看着锦无端,十分诚恳状。   锦无端也看着老头,有点为难道:“可装修啊什么的……”   “我掏钱!”装修能花成几个?苏东阳笑眯眯的想。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锦无端依然摇头犹豫。   “那我先回去和我弟商量一下。”   “他肯定听你的!”苏东阳打保票。   锦无端和思年的情况他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也稍微知道一点。   两人不是亲兄弟,且都无父无母。   思年那孩子就不用说了,皮善和自己合得来,是个好的,而锦无端……   机灵会来事,虽行事风格有点“暴力”,但他也没欺负过别人,拳头有力,也只是用来反击。   如果自己能和他们俩……   苏东阳美滋滋的看着锦无端,一想到以后有人孝顺、保护自己,就忍不住开心。   很是“老谋深算”的套路他:“我老了,不如你们年轻人活络,以后店里的大凡小事肯定都得听你的,你放心,钱我出,你想怎么折腾都行……”   言外之意就是这店归他管了。   锦无端心里一乐,面上却丝毫不显,还有点为难的看着面前这个散财老头,道:“大爷您想好了?要开店可得很大一笔资金,而且要是赔了……”   “赚了是你的,赔了是我的。”苏东阳笑眯眯的拿出一张卡,道:“这里有一百多万,密码……”   锦无端捏着卡的手一颤,很是不可置信道:“大爷您怎么对我这么好?”   “唉!我无儿无女,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我的亲孙子。”苏东阳感叹道。   “大爷!以后您就是我亲爷爷!”锦无端一副感动状,一边将卡放在兜里,一边握着老头的手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说完还红了一下眼眶。   苏东阳更是被感染的落了泪,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戏里还是戏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拍拍锦无端的肩膀,哽咽道:“以后大爷的就是你的,钱不够,就说,大爷就算倾家荡产也不能再让你受了委屈!”   “大爷!”   “好孩子!”   话说思年这些天被锦无端照顾的很好,头一次觉得来例假也没那么难熬,除了……   他脱了裤子,看一眼下半身因为这些天羞耻的禁锢,而可怜兮兮没什么精神耷拉的两个dd、和有些红肿的小思年,疼的吸了口气。   已经是第五天了。   男孩子说起来坚强,但你要是找准他们的弱点,那也是脆弱的不行。   比如……   平日内裤松了、紧了、不合身了,都卡裆、卡蛋、卡大腿的难受,思年来例假垫上小棉被后,遭的罪大概也只有和他“同病相怜”的女孩子知道了。   原先锦无端知道他来事除了偶尔禽兽一下,大部分都是躲着他,说他脏。   思年被他刺激的光心里难受,也顾不得身体上的不舒服。   如今锦无端猛地变好,思年没了那层心理上的折磨,这身体上的不适,就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锦无端在家的时候,思年不敢也不好意思,如今趁着他不在……   思年拿着小盆子接了水,蹲下身正羞耻的试了下水温,还没来得及仔细清理,就听咔嚓一声钥匙响。   锦无端回来了!   思年想起那人恶劣的性子,吓的啊一声,觉得自己……   怕是药丸! 第22章 22、让我来康康你到底…   屋子就这么大,地方就那么小。   锦无端一进家门,就雷达一样十分灵敏的探测到了自家媳妇的所在方位。   他推开浴室的门正要和思年说说开心事,就见里面的人光着下半身拿着条裤子……   要穿不穿的。   锦无端下意识的摸摸自己不自觉隆起来的某处……   他这个禽兽,已经好几天没开荤了。   “你干嘛呢?趁我不在,这是便宜谁呢?”锦无端虽精虫上脑,但也顾忌着自己刚从外面回来,一身冷气的离思年不近不远的站着。   距离是有了,但他那身高……   真是压迫死个人。   思年尴尬的要死,忙拿起裤子要套,又感觉肩膀一凉。   锦无端伸出食指,在思年只穿着件睡衣的肩膀上点一下,道:“内裤还没穿呢!”   思年啊一声,忙去拿。   锦无端看一眼地上的小盆,道:“说了来事的时候不要碰水,怎么不听?”   他说完又稍稍反应过来:“你是要洗内裤吗?”   思年自我催眠的点了点头,心想说洗内裤总比说洗那什么强,不想……   锦无端袖子一撸,直接道:“我给你洗,衣服穿上一边去。”   啊!   不要你洗!不要你洗!   思年着急的啊一声,抱着怀里的衣服不松手,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锦无端笑一声,道:“咱两都搅和成这样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不了以后我的内裤都你给我洗呗!”   他说完就很是不正经的正面怼了思年一下,也没注意,直接将人怼在了洗衣机上。   怼的人摆出了一个后入的……   邀请姿势。   “啧!”锦无端摸着裤子拉链,摇头看他道:“你故意考验我忍耐力呢?”   思年又羞又囧,腿软的要死,趴在洗衣机上半天才站稳。   锦无端见他这半天一直垂着头,捏着衣服的手攥的死紧,猜他是羞耻心作祟,怕这么僵持下去着了凉,也不逗他了,道   “我不给你洗也行,你先把衣服放那,等好了在洗,这几天尽量别着水。”   他说完就转身出了浴室,顺手关了门。   思年终于松了口气,见人走了,连忙蹲在小盆子上,刚洗了一下,就见锦无端去而复返,探着个脑袋贱不兮兮的看他,道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要……”   思年膝盖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盆子里。   水花四溅下,锦无端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家老婆真正的窘态,喃喃道:“原来是洗啊!”   啊!   你别说了,直接让我去死吧!   锦无端丢下一句话就又关了门,思年喘了一口气,虽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但见他看自己摔倒也不来扶一下,就又止不住的乱想……   他是不是嫌弃自己了?   思年扶着地板慢慢起身,将被压成两瓣的小盆子扔了,正出神,就听身后的房门又是一响。   锦无端已经换上了居家服,穿着拖鞋进来道:“别傻站着,过来赶快洗完,出去。”   他说着就拿起了花洒,将思年一把捞在了怀里。   后面的事思年已经不知道了,只感觉水流的冲洗和锦无端的手像是柔软的海绵,一下一下的从身上拂过……   脑子空白成一片。   “和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上辈子你可是连包子都给我生了,嘻嘻!   锦无端说完就亲一口怀里满脸通红的人,拉着人打着泡沫冲了手,抱他到床上道:“应该快好了,刚才也没见有血,你先等等,我下去买点东西。”   他给思年垫好小垫子,又把被子盖好,也没换衣服,直接拿了钱包下楼。 第23章 23、摇头等于点头   锦无端再回来的时候,手里除了一个小盆,还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   “我看你那都红了,估计是这几天带那东西的原因,抹点这个应该好点。”   思年一愣,接着就看锦无端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罐子。   好像是婴儿用的爽身粉。   锦无端很细心,小心的给思年的腿根和红肿的某些被摩擦了的部位扑了,也没敢多用,问道:“感觉好点没?”   思年忙点头。   那种痒人的刺痛其实光是有锦无端的这份心意就好了很多,更何况这爽身粉也是真的好用。   思年只感觉浑身都神清气爽起来。   锦无端见他舒服了,又拍拍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包东西晃晃,狐狸一样笑道:“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包装全英文,思年识字不多,认不得,只能摇头。   “这是成人尿不湿,进口货,应该比那东西用着舒服。”他说完就拆了一个出来给思年穿上,拍拍他的屁股道:“怎么样?是不是好很多?”   思年愣愣的任他摆布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会说,眼睛有点红红的看他。   除了早就过世的爷爷,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过。   思年啊一声,无声的表示一声感谢。   “那以后我们就用它了。”锦无端对于思年的突然红眼有点无措,眸子微偏道:“我还买了蛋糕,洗了手给你切!”   他嬉皮笑脸调戏人行,但媳妇红眼睛……锦无端说实话,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索性思年的情绪都是感动,没一会就收了。   锦无端喂他吃了点蛋糕,将开店那事说了。   思年闻言啊一声,忙摇头。   那店铺不是咱们的,我不想占大爷便宜。   “你也觉得这想法挺好是不是?”   锦无端再喂一口思年蛋糕,然后自己也吃一口,道:“我争取年前就把店开起来,这几天正是放假游客多的时候,可以小赚一笔。”   思年又摇摇头,着急的啊一声。   我在摇头!是摇头!你不要理解错啊!   “我知道你也高兴,别激动,来,再吃一口!”锦无端在挖一勺子过去,道:“啊!张嘴!”   思年无奈的接了,听他继续道:“你要是同意,我等会就给老头打个电话,等明天带你去看看,那店挺大的,古色古香,不好好经营可惜了!”   思年想了想,点头。   既然这人认为摇头是同意的意思,那自己点头总可以了吧?   这下你总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理论上来说,思年的想法没错,就是他太低估某人的不要脸程度了。   锦无端见他点头,啪的一拍大腿,道:“你看你,明明也想要那铺子,还跟我在这装,这不,憋不住了吧?等着,我现在就给老头打电话去!”   思年!!!   啊!我真的是败给你了!   到此,开店的事就算是说好了。   锦无端这些日子一直忙着老头店铺的事,思年又处于闭门谢客状态,他几乎是一上床就睡。   一半是累的,一半也是约束性的自我催眠。   这晚刚上床,锦无端的手机就是一响。   他拿起来看一眼,见是陌生来电,就没接。不想对方不依不饶,他不接就一个劲的打。   锦无端皱皱眉,想着是不是老头换号了?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听对方问了句:“这几天怎么不出摊了?”   听声音,是杜子规。 第24章 24、半夜来电   锦无端已经好久没出摊了。   杜子规拿着喂了一声就没了声音的手机,喉咙滚动半天,才道:“这些天怎么不出摊了?”   对方好像听出了他是谁,安静了一下就听到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最后听得那边的人压着声音说了声等等,又是一阵稀稀疏疏……   是衣料摩擦和拖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中间似乎还夹杂着某人刻意放缓的呼吸声……   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是怕吵到什么似的。   杜子规眸光微垂,看着街对面的烟火阑珊,终于听得耳边的呼吸变成了嬉笑的语调。   “是子规啊!这么晚打电话来,想我了啊?”锦无端躺在沙发上,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他不着调惯了,杜子规却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反感,笑了一下道:“有点。”   说完又觉得这话回的暧昧,转了语气道:“你最近有没有老实点?没犯什么事吧?”   “合着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回访呢?”锦无端一笑,道:“我最近乖的不得了,尽给别人欺负了,可没扰乱治安。”   “谁能欺负的了你?”那身手,杜子规也没信心说如果两人动起手来,谁能占的了上风。   “你这些天怎么不来摆摊了?”杜子规又问了一句。   锦无端实话说了,完了又道:“对了,你关系广,有没有工商税务这些朋友,帮我几个忙呗?”   帮忙?还几个?   真是好大的脸呐!   杜子规点着方向盘,嗤一声道:“我们不熟。”   “不熟你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   杜子规:“你和谁都这么自来熟?”   几句话不到就称兄道弟,又是哥又是子规的,随便的跟个什么似的,杜子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锦无端这份莫名其妙的熟稔,重申道:“我和你不熟。”   锦无端:“那杜警官,我挂电话了。”   “你敢!”杜子规说完就不由得绷直了脊背,握着方向盘道:“你是不是又想进去蹲几天?”   “哈?”锦无端也蹭的冲个沙发上往起一坐,忍不住放大声音道:“你凭什么抓我?”   “想抓就抓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那合着之前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才看出来啊!”   “杜子规!你等着,我和你没完!”   这话赶话的,就跟好兄弟逗嘴一样。   杜子规忍不住一笑,听对面的锦无端道:“哥,小弟我陪你聊了这么久了,不帮忙有点说不过去啊!”   绕来绕去,还是看上他手里的人脉了是不是?   杜子规哼一下,到底嗯了一声,答应了。   对面的锦无端听他同意,忙道:“那行,就先谢了,以后请你吃串,我媳妇醒了,我……”   这次不等他说完,杜子规就直接挂了电话。   锦无端看着息屏的手机,对于这个电话虽有点莫名其妙,但想着开店的手续等有了着落,也没多想,起身看着站在卧室门口的思年道:“怎么起来了?吵醒你了?”   思年扶着门框,好半天才啊了一下,问他。   刚才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是杜子规,问我这几天为什么不出摊。”锦无端将人一把抱起,滚进被子里道:“估计是想吃串了。”   他说完就亲一口思年,阖眼道:“好了,快睡觉,明天带你去店里看看。”   思年窝在锦无端怀里,怎么都睡不着。   杜子规一个警察,大半夜的给锦无端打什么电话?   他可从来没光顾过自家的生意,想吃串?怎么可能?   难道是……   锦无端又犯事了?   啊!   难道是大爷反应过来锦无端在坑他的店,报警了?   啊!   大过年的,这厮不会让自己过吧?   啊!   思年攥着被子一角,心想他到底要怎么办嘛?   吐槽君:小可爱,你这思路有点歪啊! 第25章 25、老头的纠结   早晨八点多的老街很僻静,路两边的店铺大都还没开,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行人。   锦无端提着早点,领着思年到店铺的时候,苏东阳正站在门口等着。   他也不知道来了多久,鼻尖冻得通红,一见着两人,就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锦无端将手里的早点分一份给老头,听他搓手不好意思道:“还给我买啦?”   “外面这么冷,怎么站这?”锦无端笑一下,心说你店铺都是我的了,一份早点算什么?   说话间,三人已经进了店里,冷气入体的一瞬间,锦无端终于明白老头为啥站外面了。   冬天的太阳升的晚,这个点的阳光根本照不进来,又因为店里大,空落落的没什么人气,一进门就感觉一阵一阵的阴风直往身体里钻。   还不如外面暖和。   锦无端反手将店门拿锁挂上,牵着思年的手和苏东阳道:“上三楼去。”   他说完就将思年有些犯凉的手握的更紧了些,率先朝着楼梯走去。   苏东阳哈着气跟在两人身后,虽觉得身前两人牵手的姿势太过亲密,但想着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   也没多想,一起上了三楼。   雕花的木窗许久未开,阳光照进来的瞬间,荡起一层的尘埃。   思年被锦无端这突然推窗户的举动呛得满鼻子的灰,忙捂着鼻子咳了几声,惹的一旁的锦无端笑道:“哎呀!忘了你了,抱歉抱歉!”   他说完就凑上来,在思年捂着鼻子的手背上吧唧亲了一口。   猛不防被塞了一嘴狗粮的苏东阳有点艰难的咽一口唾沫,目瞪口呆的在旁若无人的两人身上看一圈,揉揉眼睛,在看一圈。   是男的呀!没错呀!   到底是他眼瞎?还是心瞎?亦或是他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误解?   思年也被锦无端这突然的亲密吓了一跳,忙红着脸去推他,没推开不说,被揽的更紧了些。。   锦无端扯开思年推着自己的手,低头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都是一家人了,怕什么?”   他说完就抱着思年在怀里揉搓一把,然后歪头半靠在人的肩上,和木头一样被钉在原地的老头道:“大爷,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家养的。”   这还是锦无端第一次向着别人介绍自己,思年脸红的瞬间,心里一甜,见面前的苏东阳傻愣愣的看着自己,忙又尴尬的垂了头。   苏东阳:“……”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句,男媳妇男媳妇……家养的家养的……   挥之不去。   锦无端见老头像是被吓傻的样子,抬手在他眼前晃晃,然后打一个响指,道:“解封!”   苏东阳:“!!!”   他一个机灵后忙抱着手里热乎乎的豆浆喝一口,压压惊后,再偷偷瞟一眼站在窗前的两个人。   心里有点纠结。   本来听锦无端说为了报答思年要以身相许时,他还觉得这小伙子不错,是个知恩图报的。   他一直以为锦无端是没文化乱用成语,搞半天原来是自己没见识,人家的以身相许……   真的是真的!   那他现在要怎么办嘛?   苏东阳再喝一口豆浆,觉得包子有点凉,拿出来吃一个。   本来他还想着也对锦无端好点,搞不好自己后半辈子就有了着落,可现在……   万一对他太好,他也要对自己以身相许怎么办?   那到时候自己是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苏东阳有点纠结,纠结的不行。   手里的包子只剩一个了,扔了怪可惜的,苏东阳皱皱眉,勉强吃了。   有点噎得慌,再喝一口豆浆。   “嗝!”   吃的太饱,有点撑。   苏东阳擦擦嘴,看一眼窗前站在晨光暖阳中互相喂食的青年,皱皱眉。   依然、很是、十分、非常的纠结。 第26章 26、酒不醉人人自醉   苏东阳这店铺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听说之前都是自家人在经营,也是到了他这,才租出去的。   五年的出租时间不长,但估计不是自家的东西不爱惜,除了被当仓库用的三楼外,一、二楼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要不是看老头年纪大,锦无端铁定得损他一句败家。   铺子独栋、向阳,方位、整体结构等都挺好的,每层都有200个平方。   这么大的空间,这么好的地段,每年那么一点的租金,也难怪会吸引老赖。   锦无端之前就已经细细盘算过,一楼散客,二楼包间,三楼住人。   他询问了思年和苏东阳的意见,然后拍板按着自己的意思来。   下楼的时候,苏东阳发现了楼梯拐角堆放的面口袋。   三袋白面垒的很整齐,堆放在破败的桌子下,孤零零的,很突兀。   “这是走的时候忘了拿吗?”苏东阳说着就要去看看,被锦无端一拦。   那店家走的时候连墙上的一道螺丝钉都没留下,恨不得连墙皮剥走,给他们留三袋白面?   哪那么好心?   锦无端让思年和苏东阳一边站着,上前踢了踢,发现没什么不妥后,拿了钥匙出来在口袋的底部划了一个口子。   白色的面粉从豁口慢慢洒落,随之流出来的,还有一条黑色细长的……   好像是尾巴。   口子太小,那尾巴只漏出来半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   三人都是一吓。   思年啊一声,胆子小的直接后靠在了墙上,扭头就朝着楼梯下跑去。   “思年!”   苏东阳也觉得这袋子里装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忙道:“这是什么?老鼠?”   锦无端摇一下头,追出去的时候,思年已经站在了店门口,在阳光下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原谅他这懦弱、胆小的性子。   除了高大的男人外,对于一些动来动去的生物,思年也是怕的不行。   无论什么,只要不常接触的,思年都害怕。   更何况老鼠这种物种,就是平常人,也有害怕的。   就是他这反应,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苏东阳笑道:“怎么胆子这么小,那就是老鼠的尾巴而已,吓成这样?”   锦无端也觉得思年这反应有点好笑,上前抱着人在怀里哄哄,逗他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跑这么快,这哪天要是碰上个地震、火灾什么的,你不得丢下我就一个人逃命了?嗯?”   思年刚才那一跑真是条件反射,此刻听锦无端这么说,啊一声,忙不好意思的摇头。   我知道那没有什么危险,我只是太害怕,才跑的,要是危险……我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他的肩膀还有点抖,靠在锦无端怀里啊来啊去,自己给自己解释半天。   锦无端大概猜到点思年的意思,低头亲他一口,拍一下他的屁股道:“小没良心的。”   将人哄好,锦无端就找了两个环卫工,说明情况后,一人五十块钱让他们帮忙把店里的白面搬下来扔了。   思年全程都躲的远远的,对整个店铺都产生了阴影。   锦无端安慰道:“那店家坏心,估计以为我们会占他那白面的便宜,装了老鼠吓人,别怕,下次见到他,我给你把他头拧下来。”   其实吓人倒是次要的。   那老鼠被装在面口袋的底部,这么多天早闷死了,看刚才那尾巴的长度,猜也挺大个的。   如果没锦无端,苏东阳抱着好奇心,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拆了面口袋,别说会不会占便宜吃了,就说他这么大的年纪了……   谁能保证他的心脏能承受的住那猛然的一吓?   况且那老鼠,也的确是吓到了怀里的人。   锦无端眯着眸子轻声哄着怀里的思年,想着那店家真真是……   其心可诛。   简直该死!   锦无端办事利落,两个月,就将店面装修一新。   除了还在施工的二楼和三楼,一楼已经可以正常营业。   因着杜子规帮了不少忙,锦无端专门摆了桌请客,杜子规推辞不过,也不想推辞,特意买了两颗发财树去赴约。   二月的天,乍暖还寒。   三层的小楼在夜风中点着暖暖灯火,檐角下悬挂的火红灯笼飘飘摇摇,映照出一室的烟火滚烫。   杜子规看一眼门口身姿挺拔,倚栏而站的俊美青年,下车前,忍不住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   镜中人眉眼端正如星,没了穿着警服时的正气威压,鼻挺唇薄,有着一副别人羡慕不来的好皮囊。   只是再好,也比不过某人的风流绰约……   杜子规轻笑一下,拨乱额前的发,下车朝着那让人魂牵梦绕的人走去。   锦无端正靠着柱子和门里的思年说着话,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笑着回头。   他眉眼风流又凛冽,因着眸光里天生的凉薄入骨,这么看着人的时候,冷冷的给人一种专注的错觉。   “来了?”锦无端站直身子,双手插兜的立在台阶上,看着一身风衣长裤休闲装的人调侃道   “平时就看你穿警服了,如今这么一看,真是年轻了不知道多少岁,怎么这么晚?菜都快凉了。”   “堵车。”杜子规眸光微偏,抬头看一眼头顶的鎏金黑色匾额,喃喃道:“小酒馆?你要卖酒?”   “随便起的,到时候再说。”锦无端说着就伸手揽上了杜子规的肩头,催道:“快进来!就等你了。”   他手掌很宽厚,隔着厚厚的衣服,可以微弱的感受到那丝紧扣的力道。   杜子规捏着手指,一进门,果然就见临窗的小桌上摆着酒菜,和苏东阳打招呼的间隙,肩上的力道消失。   他下意识的回头。   不像是刚才疏离介于朋友间的短暂肢体相碰,锦无端环着思年的腰,埋头在他颈肩,毫不避讳的亲了几口,语调中带着情人间的呢喃,用可以被人听到的清朗声音道:“老婆饿了吧?”   说着,就将手又放到了怀里人的肚子上,很隐晦的揉搓了一把。   思年大概是感受到身上的注目礼,不好意思的推一把抱着自己的人,脸色红红的抬头看过来。   杜子规借着落座的动作垂了一下眉眼,对思年的长相默默做出了评价。   很寡淡。   如果非要找个他的那双眼睛……   清澈如天上明月,皎皎惹人注目。   苏东阳似是看出杜子规面上神色,以为他是像自己一样奇怪锦无端和思年的关系,笑呵呵的解释道   “他两是一对,黏糊的不得了,我呀!现在都看习惯了,你以后多见几次,就好啦!”   他说着,就招呼锦无端道:“好啦好啦!快吃饭啦!要亲回屋亲去!”   锦无端这阵子忙着开店,真没多少时间和思年腻歪,此刻听了苏东阳的话,便牵了人落座,笑道:“这不是恩爱嘛!老婆,是不是?”   思年羞的手指头都红了,啊一声,示意他别胡说,好好吃饭。   他眉眼温软,锦无端心里喜爱的不行,又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才起身去给对面的杜子规倒酒。   酒香,饭菜也不错,就是亲亲我我的某些人不怎么顺眼。   杜子规拿手挡着锦无端倒酒的动作,道:“我开车,不能喝。”   “我给你叫代驾,吃饭不喝酒怎么能行呢?”他说着就拍开了杜子规的手,给他把酒杯倒满。   酒液红色,是不怎么常喝的果酒,带着甜腻醉人的味道。   杜子规一杯饮尽,看着锦无端水光潋滟的唇,觉得心头一动。   奇怪这酒度数不高,怎么喝起来……   这么上头呢? 第27章 27、隐藏关卡   年关将近,店里还在施工,也没什么客人。   锦无端不着急营业,一边督工,一边和思年采办年货,中间得空的时候又去打印了名片,出摊的时候一一发给自己的颜粉们。   他许久没来,一出现就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之前和锦无端有过节的女人这次乖的不得了,躲的远远的,听人说也是以为锦无端不摆摊了,才敢出来。   有好事的大妈过来没事找事的劝和。   说那女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容易,让锦无端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在和她计较了。   彼时锦无端正拿着名片和想他的小姑娘们打友情牌,让她们在朋友圈里给自己宣传呢。   猛地听大妈不着调,便上下看她一眼,好笑道:“这又不是我家,谁来摆摊我管得着吗?这也不是你家,莫名其妙给谁当说客呢?”   “您这么好心,当初她欺负我弟的时候,怎么不见您出来说几句?”   他声音不高不低的,郎朗清风般不带半点客气的数落她:“闲的没事干就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啊,我看您那都没什么人。”   锦无端说完就又接着和小姑娘们聊天,直接给了大妈一个不好看。   反正他以后也不在这里做生意,懒得维持那点表面的虚假繁荣。   周围人都是见识过锦无端愣头青的本色的,见状也都唏嘘一声,不敢平白招惹。   夜里的温度有点低。   大概是要立春了,所以老天爷发了威的一冷到底。   锦无端不愿思年冻着,发完名片就收拾摊子回家,也没发现巷道里停着的警车。   打着哈欠的年轻警官扶扶帽子,对敲着方向盘不知道想什么的某人道:“头!咱们今儿得巡到几点啊?”   杜子规看着消失在路口的挺拔身影,打着方向盘道:“今天就到这吧!”   话说思年一见着锦无端和别人说笑就心里堵得慌,回了家恹恹的。   他不会说话,不高兴的时候也只能在心里憋着,憋的小脸皱成一团,跟个包子似的。   锦无端看的好笑,手指在思年腻白的膝盖上点两下,挤进去稍微摸索一会,就让人变了表情。   “这样才对嘛!水汪汪的,多惹人爱是不是?”说完就一个翻身,变换了体|位。   好更深一些……   锦无端舒服的呼一口气,因着不怎么饿,所以也不着急吃思年这“宵夜”。   他枕着胳膊好整以暇的道:“又跟我闹什么呢?嗯?”   思年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深层次交流,扶着锦无端的腰微微起身,刚想减缓一下“不适”,就感觉手腕忽的被人一握,然后一拉。   下巴磕到胸前的软肉,敏感点也忽的被小端端一碰。   得益于nx完美的生理构造……   思年几乎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凭着本能,自己动了起来。   他像是一条湿滑的蚯蚓,在锦无端这片土地上忘我的吸取养分,间或还忍不住咬了咬嘴边的软肉。   软被翻浪……   短短数十秒。   思年这突然间的骚操作不知道让锦无端兴奋成什么样,他愣愣的看着身上自顾自爽的自家老婆,好半天,才将曲调将歇的人一把搂住,伸手探向……   黏嗒嗒还带着体温的余热,在纤长的手指间连成透明的线。   gc的那片刻兴奋像是被带着电流的鞭子抽过,让人大脑缺氧的同时,情不自禁的低低喘息。   思年额发微湿,白板一样的缓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羞的趴在锦无端怀里,怎么都不起来。   “老婆啊!你到底是什么惊天绝世的大宝贝啊?”   锦无端将人翻身压住,语气很认真的道:“我还以为我开发的挺到位呢,没想到这还有隐藏关卡啊?”   他说着就将思年上上下下,一寸一缕的细细检查一遍,咂舌道:“我可是至尊独享唯一玩家,老婆你得和我说实话啊,这关卡……”   “到底怎么触发啊?” 第28章 28、请克制   这一夜思年整整掉了四个血。   早上起来的时候只感觉腿疼、腰疼、嘴疼、屁股疼……   哪哪都疼。   锦无端一早就又去了店里,回来的时候给人带了街口买的红薯,揣在羽绒服里。   他献宝一样的在思年面前晃晃,孩子气的拍拍微微鼓起来的衣服,眨着眼睛道:“老婆我给你买了好吃的,你猜是什么?”   思年穿着一身柔软的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的看他半天,啊一声。   是红薯!   今天锦无端出门的时候,说过回来给他买红薯吃的。   卖关子的人哈哈一笑,从怀里拿出来还有点发烫的红薯递过去,等散了身上的寒气,才又凑过去将人抱住道:“真聪明,得好好奖励一下。”   思年闻言一喜,有点憧憬的看他。   奖励?奖励什么?   锦无端一瞧他这乌汪汪的小眼神就心里发软,打横将人一抱道:“上床在告诉你。”   还没来得及吃一口红薯的思年???   这是奖励你呢?还是奖励我呢?   我咋感觉有点不对呢?   锦无端的奖励是实打实的,那个被他揣在衣服里怕凉掉的红薯,终是放的冷透了,思年也没吃上。   尽被“牛奶”给喂饱了。   锦无端哼着小曲,在思年身上打了泡沫,仔细给他洗干净了,抱着人回到床上道   “店里差不多都弄好了,二、三楼还得在晾晾……等明天去买几盆绿萝除除味……年后咱们就可以营业了……”   他碎碎叨叨说了很多,连工人中午吃的什么饭都和思年说了。   思年不会说话,虽很认真的在听,但除了一声啊,也给不出什么别的回应。   想着锦无端是个爱说的,怕他嫌弃自己闷,只能讨好的通过肢体接触和他互动一下。   示意他说的这些,自己都知道了。   锦无端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的自家媳妇,亲他脸蛋一口道:“公粮都交了,我这没子弹了,就别压榨我了吧?”   思年一愣,接着就是脸上一红。   他算是发现了,锦无端这厮正经不了一秒。   你和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能扯到那档子事上,就没一次不跑题的。   不过……   心里怎么就这么甜呢?   这边两人正厮磨着,那边电话就是一响。   是苏东阳。   老头的开场白永远都是那句吃饭了没有啊?然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说是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了,让锦无端去他那拿点糖果,祭灶。   并且言语中着重点出了他家里的年货是如何的多,自己一个人是如何的孤苦伶仃。   锦无端要是在听不出老头话里的意思就别活了,忙笑着接茬道:“家里就我和思年两个,大爷你要是也一个人,不如就来和我们一起过吧?”   “行的呀!那你明天过来搬东西,有些东西不经放,容易坏了。”   锦无端忙笑着应了,挂了电话切一声道:“什么年代了还祭灶?这是找着借口提醒我接他来过年呢!”   思年闻言一笑,啊一声。   反正过年也就我们两个人,大爷想来就来呗,多个人也热闹点。   锦无端唉一声,道:“本来还想和你过二人世界呢,这老头一来,岂不是明晃晃的电灯泡?”说着又开始摸摸捞捞的不正经。   思年这些天简直就是在被超负荷使用,他身上刚洗完澡的水汽还没彻底干呢,见锦无端又开始了,忙将身上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的人推开,示意他明天还要去接苏东阳。   啊一声,让他别闹。   锦无端不客气的用腰身撞撞思年,因着刚“进食”完不久,克制着捏捏怀里的人,笑道   “怎么动不动就勾引我呢?等明天去老头那拿了好东西回来,你得给我好好补补,要不这子弹跟不上上膛的速度……”   他说着,就用手捅了捅某处承受子弹的……   可怜某人就穿着一身薄薄的睡衣,几下的功夫,就又湿了。   敏感到一定程度、无话可说也说不出什么来的思年啊一声,忙夹紧双腿去推身上厚颜无耻的人。   锦无端笑一下,就喜欢看身下人脸红还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顺着力道起身道:“你歇着,我去热饭。”   思年闻言点点头,呼了口气散散脸上的热气,本想去帮忙,又感觉身下湿答答的难受,脸色红红的下了床,然后……   小心翼翼的往浴室的方向挪。   一步……   两步……   第三步的时候,锦无端不出所料的跟上来,推着人到门框上,长腿往思年的两条腿中间一伸道:“干嘛去?”   他说着就又抬了抬膝盖,让双腿发颤的人倚在自己身上,故意在人耳边吹了一口气道:“是不是又湿了一大片,内裤够换吗?要不要我……”   思年啊一声,抬手捂住身前禽兽的嘴。   我们这可是绿色、健康、注重人文情怀的小小清水文,求你行行好,说话三思,要不然会被关小黑屋的。   他脸色红红的,跟受了惊吓的小松鼠似的,锦无端心内一软,亲一口附在唇上的柔软手心。   一口接着一口……   思年实在受不住,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烫化了,抬眸水汪汪的看他。   激起某禽兽更加戏虐他的心。   “既然都湿了,就一湿到底怎么样?要不然换来换去的多浪费是不是?”   他说完就将人打横一抱,上了床。   就像是永远都有发泄不完的精力和火一样。   咳咳!   在这里某作者不得不插一句:“这真的是一篇清水文,和谐程度完全取决于读者小可爱的脑洞大小。请大家信我!然后吻我!”   所以某人,请注意尺度啊尺度!要克制啊克制!   很是克制的某人终是顾忌还有正事要做,抱着怀里瘫成一汪水的人亲一口,意犹未尽的在摸一把,道:“吃了饭在收拾你。”   他说着就起了身,去了厨房。   思年光着身子喘一口气,红着脸一起身,就感觉腿根又是一湿,裹着床单进了浴室,又想到忘了拿衣服。   这么一出一进的间隙,就又被盯上了。   锦无端有点心不在焉的将手里的菜放到屉上,看着对门浴室里光着往洗衣机里放衣服的自家媳妇,不明白现在的世道行情。   这什么时候和老婆亲热,都要克制了?   他食指点点小端端,看一眼不远处的场控,道:“麻烦拉一下灯!” 第29章 29、好心没好报   苏东阳住的地方离思年家不远,转个地铁,也就三站。   小区老旧,建筑风格还保持着上世纪的样貌,因着快要拆迁,到处都是土哄哄的。   锦无端和思年一路走过去,除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年轻人以外,遇到的大都是老人,看模样,都是和苏东阳一样的知识分子。   带着眼镜慈眉善目的,很可亲。   老头的房子在五楼,没电梯。   上楼的时候,正遇上一户人家搬家,过道里都是杂物和灰尘,锦无端护着思年一抬头,就见苏东阳正站在门口。   老头估计从刚才锦无端打电话问门牌号的时候,就等上了。   “还算好找吧?”苏东阳笑眯眯的将两人迎进家门,端了糕点、水果上来。   锦无端拿着茶杯暖暖手,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这老头是个土豪。   房子格局布置就不说了,光是那多宝阁上摆放的瓶瓶罐罐……   “大爷,这都是真的吗?”锦无端装模作样的走过去,拿起一个碧玉剔透的小烟壶看了看。   上辈子得益于自家那个喜爱收集玉石的便宜老爹,锦无端为了讨好他,没少恶补这方面的知识。   如今想来,不过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除了锦家长子,那人对他们这些“意外”,就没正眼看过。   锦无端只要一想到上辈子,自己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汉,在锦家的非人教导下变得人模人样、文武双全,就觉得心烦意乱、头皮发麻。   他也不看手里的烟壶了,转身去吃桌上的糕点。   “都是我爷爷那辈子留下来的,应该是真的吧。”苏东阳正说着,门就被人一敲。   声音急促,还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喊,三人都是齐齐一愣。   锦无端让思年坐着别动,自己随着苏东阳去看热闹,一开门,耳朵就又被一震。   敲门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问苏东阳有没有见过他家孙子,哭天喊地的说是人丢了。   锦无端让她冷静点慢慢说,好半天,才知道原来是老太太中午在屋里打盹,六岁的孙子说是要出去玩,她迷迷瞪瞪的让人别往远了去,就又睡了过去。   没想到她在睁眼的时候,孩子就丢了。   老太太找遍整个小区也没找到,只能慌乱的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有没有人见过她家孙子。   苏东阳自是没有见过,锦无端回忆了一下来的路上也没见到什么小孩,除了……   一个拿着大号编织袋的年轻人。   因为苏东阳所在的这个小区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所以锦无端对于那个唯一遇到的年轻人很有印象。   他当机立断,打电话报了警后,又将自己的猜测告诉给了警察。   来调查这事的是两个年轻小警官,拿着个本子事无巨细的问,也不着急去找人,一身便衣屌的不行,一点都没有警察的样子。   两人满口的不耐烦,说话硬声硬气不说,听锦无端催他们赶快找人,很是不满的道:“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凡事都得有了流程知不知道?这么能耐,自己去找啊!报案干什么?”   锦无端这个暴脾气,上手就像抽他两巴掌,也幸亏苏东阳知道他这性子,听那两警察口气不好,忙就将人往远拉了一下,以防他突然袭警。   这大过年的,可别再给整进去了。   丢孩子的那家人也不想和警察发生冲突,见状也对锦无端道:“这是我家的事,和你没关系,不要在这胡说八道,耽误警察办案。”   锦无端这下冷静了,心说得!真是好心没好报,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就算找到了,估计也凉凉了,嗤一声走人道:“反正丢的又不是我家孩子,您怎么高兴怎么来呗!” 第30章 30、别人的悲喜   锦无端本是一片好心,替那丢了孩子的人家着急,却没想到莫名其妙被怼了半天,最后反倒他是个多管闲事的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怼回去!   想想就来气。   锦无端坐在沙发上阴沉个脸,越想越气,气的不行。   他不是受气能忍的人,这要搁了往常,他铁定得和那两大檐帽干一架,但碍于当事人都不念他的好,就算了。   所以就很憋屈,憋屈的不行。   你说好端端的,他管这事干什么?   这不是大过年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苏东阳看着好笑,拿着手里的茅台晃一晃道:“你小子,怎么和个姑娘似的,吵几句还记上了呢?人姑娘都比你想的开,行了!别气了,又没啥大事,来,陪我喝一杯。”   “我就觉得那个拿编织袋的人很有嫌疑,当时我还不觉得,但现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锦无端上辈子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这点直觉还是有的。   到底是个生命鲜活的孩子,锦无端虽对之前发生的事感到不痛快,但还是拿出手机给杜子规打了过去,将事情简明概要的和他说了。   “所以你是想让我去找那孩子?”   “你不是警察吗?这不是你分内的事吗?”   “可是这案子没到我手里,我也没法管。”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也不用干什么,调调监控什么的总可以吧?到时候把人找到了,还不是你的功劳?”   锦无端站在阳台上,看着天空那明晃晃的冬日暖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乱,道:“我知道你是关系户,可你老靠着关系,身边人能服你?”   “人家熬了多少年没坐上的位置,你才多大就当了人家的头,不干点实事你能管得住手底下的那帮人吗?”   被教育了半天的杜子规:“……你心情不好?”   锦无端一滞,他的确是心情不好。   不为被人怼或是别的,就是想到那么小的孩子丢了,想到自己原先也是做过父亲的人,想到那个没被自己正视过一眼的孩子,想着……   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   所以对那丢了的孩子不忍心。   锦无端叹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语气道:“反正就是和你一说,找不找看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后来事实证明,锦无端的判断是正确的。   那个丢了的小孩被找到的时候,肚子里的器官都被人尽数挖走,小小的尸体装在编织袋里,说不尽的可怜。   他丢了的最初,千难万难找不到,发现尸体后,凶手没两天就被缉拿归案。   然后升官的升官,捞名声的捞名声,就是和死去的人,没有一点点的关系。   锦无端问过杜子规,听他说据犯罪嫌疑人交代,那孩子被他迷晕拐走后还活了几天才遇害的,如果当时……   不过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是白搭。   因为从一开始,就像那孩子的家人说的,这事和锦无端没关系。   所以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毕竟别人的悲喜,终究是别人的。   锦无端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唏嘘一声也就过去了。   年后没几天,锦无端带着思年去店里逛了逛,顺便将叶子发黄的绿萝又换上新的。   思年除了上次请杜子规吃饭外,已经许久没来店里了。   锦无端怕他冻着、累着,一直都让他在家待着,施工进度大都是嘴上描绘,思年靠想象都觉得很不错,如今一见之下,只能由衷的啊一声。   二楼到三楼的楼梯被拆除截断,只留一楼到二楼盘旋向上的一小节。   一上楼,就发现四周墙壁都被凿空,换上了装着玻璃的木质仿古窗子,透光性非常的好。   大小不一的隔间沿着墙壁四周一一排列分布,围成一个圆。   隔间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临窗,又放着矮桌小榻,多半数只能容纳四人。   思年形容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视觉感受,只摸着雕花的木头门窗,觉得古色古香,韵味很好。   锦无端送走运花的师傅,就上来将人拉下了楼,道:“刚装修完,味道还没散干净,别待太长时间,不好。”   思年闻言点点头,指指头顶,啊一声。   二楼到三楼的楼梯没有了,怎么上去呢?   锦无端笑一下,指着自己的脸道:“亲一下,就告诉你。”   思年闻言一愣。   往常都是锦无端主动,说实话他还真没怎么主动亲过这人,多少有点脸红。   不过和喜欢的人亲近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思年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的靠近,刚要亲上去……   锦无端就忽的回了头。   双唇相碰,呼吸相融。   锦无端眉锋微挑,眼里是一片含情带笑的默默无语。   “么!”   他没有向往常那样卷舌将可口的人拆吞进腹,只轻轻的么一下,牵着思年的手边走边道:“你还是不要主动了,你一主动,我就把持不住。”   捂着唇正害羞的思年:“……”   大哥你是不是没救了?   电梯在楼梯的右边,直通三层。   上来是一个南北通透的小走廊,正对着两扇关合的防盗门。   锦无端拿钥匙开了锁,领着思年进屋。   进了防盗门又是一个大大的客厅,左右两边各有一扇门。   思年好奇的推开左边的那扇门,发现门后又是一个小客厅,然后就是隔出来的卧室和卫生间。   右边同样。   锦无端将三楼隔成了两个套间,除了外面四十平米的公共客厅,每个套间都足足有八十平。   思年一看这格局,就有点奇怪,心说不是就大爷一个人住吗?弄这么多房间干什么?   锦无端似乎是看出思年的想法,拥着他道:“我瞧着这里环境挺好的,虽临着街,但咱们在街尾,而且这片每晚八点以后就禁车了,我装了隔音板,就是白天,也很安静……”   “我寻思着要是开始营业,跑来跑去也累的慌,不如我们在这弄个小窝,下雨天或是懒得回家,就在这里歇一晚怎么样?”   “而且这么大的店,留老头一个人在这我也不放心,人都把店给咱了,总得上点心是不是?”   思年什么都听锦无端的,就是有点不赞同他这后半句,啊一声,着急的看他。   这店什么时候给咱们了?都让你白经营了,还不够吗?你又想什么呢?   锦无端摸摸思年的头,嘻嘻一笑道:“反正这店总有一天,得落我手里头。”   到时候我也算是有土地的人了,就不算是吃白饭啦! 第31章 31、你开心就好   年后又过了十五,小酒馆就正式开始营业。   因着二楼的味道还没有散尽,所以只有一楼迎客,不过也够了。   因为啊……   根本就没什么客人。   思年和苏东阳愁眉不展,就锦无端没事人似的买盘子买碗,惹的两人都有点幽怨的看他。   “你们两能不能不要在我眼前晃悠了?晃的我眼睛都晕了。”锦无端正往陶瓷小碗上贴福呢,见两人一个劲的围着自己转圈圈,笑道   “闲着没事干就过来帮忙,别站那看热闹。”   思年是个听话的,就是有意见也说不出,抱着个陶瓷碗看他。   苏东阳看着地上摆的到处都是的陶瓷盘碗,拿起一个罐子,道:“我说小子,咱就卖个烤串、臭豆腐,你整这么多大家伙干什么?就算开饭店,这谁拿这么大的罐子吃饭?”   说完又看一眼冷冷清清的店铺,道:“要不咱们请个厨师?”   锦无端将手里的陶瓷小碗放到一边,道:“大爷,我什么时候说要开饭店了?”   “那咱们就卖串和臭豆腐?”苏东阳试探道:“开烧烤摊子?”   锦无端摇摇头,道:“如果就卖个烧烤,我装修这么好,整这么大摊子不是浪费吗?”   “那你……”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大爷你快来帮忙。”   他卖完关子就又开始自顾自的忙活,苏东阳和思年也没法,只能听他的。   谁让他们都是胆小又没主见的?只能指望锦无端了。   锦无端倒腾完盘碗就又开始倒腾菜谱。   说是菜,其实就是一些小吃,横跨烤、涮、冒三大类。   思年和苏东阳不知道锦无端到底要干什么,乖乖听他描述半天,各自分工忙乎。   锦无端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酒,装在六个大粗复古陶缸里。   苏东阳拿着毛笔写一个红红的福上去,然后照着锦无端的话,用竹制的酒提子,分门别类的将酒装在小瓷瓶里。   六种低度数的果酒,分别装在六种不同的小瓷瓶里。   瓶子小巧玲珑,复古风,拿在手里虽感觉沉颠颠的,但里面的容量其实很小,估摸也就一盒牛奶的量。   苏东阳这边装酒的功夫,思年那边研究的菜品也出了锅。   厨房就正对着店门,全玻璃打造,里面的锅碗瓢盆可以被外面的人看个清楚。   思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那香味飘过来,带点辣,像是火锅的味道,离得近了,又闻到点烧烤的味道。   苏东阳隔着玻璃,看一眼里面拿着筷子吃个不停的锦无端,咽一口唾沫道:“你小子偷吃什么好吃的呢?也不知道给老头子我尝尝?”   锦无端闻言一笑,正好被辣椒呛到嗓子,忙对思年道:“快!媳妇!给我水!”   思年忙给他递一杯水过去,啊一声。   是不是味道不对?太辣了?还是怎么样?   锦无端喝了口水润润嗓子,道:“大爷你吓了我一跳。”   他说完就将手边的几个盘子端到传菜用的大理石平台上,道:“思年刚做的,大爷你尝尝,看看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改进的?”   菜品一共五个。   一份冒土豆粉,一份烤羊肉串,一份冷锅串串,一份杂果冰粉,还有一份红闷大虾。   苏东阳拿起筷子,各样尝了一点,点点头,在尝一点,道一声好吃,在尝一点,最后抹抹嘴,道:“还有没有了?”   如此,思年和锦无端看着传菜台上的空盘子,也不用老头点评了,看样子味道应该是不错的。   基本菜品有了,剩下的就是根据情况分支,锦无端也没想做太多,开店不过是找个事干,至于赚钱,顺其自然就好。   反正店是自己的,也没人工费,至于装修什么的,以苏东阳的家底,赔得起。   何况也不一定就赔。   锦无端见菜品没问题了,就拿了单子出来定价,这时候的分歧就有了。   思年和苏东阳一致认为锦无端定的价太高,摇头不同意。   “为啥涮串的底料也要掏钱?”苏东阳负责说,思年负责点头,锦无端负责一个个的反驳。   “顾客不掏钱就得咱们掏,没底料怎么给他做?”说着就在那底料后面写了必点两个字,报价8块。   “那这羊肉串是不是太小了?外面两块五的比这个大多了。”苏东阳拿着一个串羊肉串的签子,比划道:“这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思年很是赞同的点点头,示意大爷说得对。   “外面的味道能有咱们的好吃?再说现在羊肉多贵?咱们店面人工也是钱,必须得算进去呀!”锦无端头都不抬一下,握着笔龙飞凤舞的写了羊肉串五串起售,报价一份10块。   “还有这个装米饭的碗。”苏东阳拿着一个土陶浅平碗,在锦无端面前晃晃,道   “这个碗一勺子米也装不住,喂猫也不够,这不是黑人吗?”   思年忙点头啊点头,示意大爷说的太对了。   锦无端笑一下,道:“咱们这又不是饭店,就是喝点小酒,吃个烤串,朋友聊天,小情侣调情的,想吃饱就不来这了,再说米饭可以续。”   “既然可以续,那不如整个大一点碗?这也太小了这。”   “大一点的碗?要是他吃不了不是浪费?再说给他免费续不也能显得咱们大方不是?”   锦无端这话说的没毛病,苏东阳默。   思年眼见着锦无端拿笔在米饭那一栏写了个2块,忙拿着手里的签子啊一声,示意老头给自己转达一下意思。   锦无端见状一笑,拉着人做到自己腿上,道:“我就在这呢,想说什么就直接啊几声呗!反正咱两谁不知道谁?你一个眼神,我都知道你是想还是不想,让大爷当中间人,你看不起谁呢?”说着就是一个吻上去。   火烫的舌在口腔里狠狠一卷,带着满满的色|情味道。   思年腿立马就软了,见锦无端拿笔的手已经摸了过来,忙拼尽全力的推开他从人腿上起来,颤着腿往苏东阳身后一躲。   老头对这番阵仗已经是见怪不怪,道:“一个签子上就一个鱼豆腐,你卖一块五?快赶上羊肉了,这有点贵吧?”   思年红着脸垂着头,已经顾不上点头了。   锦无端舔舔意犹未尽的唇,隔着苏东阳的肩膀看一眼他身后的思年,道:“我还想订两块来着,想着咱们新店开业,就算了。”   他说着,就在纸上画了几下。   荤菜一块五,素菜一块。   一个签子上就串一个,量少的可怜。   到此,思年和苏东阳终于明白,锦无端的商量,真的就是商量一下而已。   反正你说你的,他决定他的,也没啥可冲突的。   “那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意见吗?”锦无端将手里的单子定板,转着笔很是民主的样子。   苏东阳摇头,思年同样。   偏偏某人还没有自觉,啧一声道:“别什么都听我的呀,你们有意见咱们也可以商量一下嘛!”   苏东阳继续摇头,思年跟上。   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你说怎么就怎么吧!   反正你开心就好。 第32章 32、小巷迷情   阳春三月。   小酒馆开门大吉。   傍晚四点的天,正是逛街人脚步乏累,回家吃饭的点。   锦无端一双帆布鞋加水洗牛仔裤,上身的白衬衫衣扣半解,漏出精致的锁骨线和满是男性荷尔蒙的性感喉结,拿着麦克风就在门口轻声唱了起来。   他声线低沉又带了点慵懒,一个大男人,竟然透出了说不出的诱惑。   有过往的行人开始驻足观看,越聚越多。   苏东阳忙照之前商量好的,推着小吃车出来,让大家免费品尝。   装食物的碟子都是复古的粗陶,盛酒的水晶小杯也只有成年人拇指大小。   颜色鲜艳的果酒在杯内淡淡荡开,混着天上火烧云的颜色,荡出一鼻子的酒香。   有三三两两的人进去小坐,带着对美食、美酒的向往,和对美人歌声的欣赏。   有了开门红,就不愁后续的继续发展。   锦无端连唱一个小时,店里的顾客就换了十来桌,几个小时下来,入账除了店面等外在消耗,也很可观。   苏东阳跑了一晚上的堂累的直喘,摆手说只想睡觉,不想吃饭。思年也是没什么胃口,锦无端喝口水润润冒火的嗓子,和两人说了些需要改进、注意的地方,就考虑在招几个人进来。   可是去哪招呢?   锦无端想了半天,后来发现这条街的不远处有所大学,便找了几个勤工俭学的学生来打小时工。   他眼睛毒辣,看人又准,几个小孩机灵又踏实,没几天,就能很好的上手。   极大的顶替了苏东阳和思年不必要的工作量。   六月的时候,小酒馆的运营正式步上正轨。   适逢苏东阳面临拆迁,锦无端瞧着三楼晾的已经差不多了,就挑了个日子给他搬了家。   这几个月三个人都是两点一线的来回跑,苏东阳安顿好以后,怎么都觉得自己一个人孤单的很,试探道:“你们两要不把那边也收拾一下?哪天累的不想回家也好休息。”   锦无端早就想过这个,但他不说,只有点为难的道:“还得买东西收拾,麻烦!反正每天店里也就下午到晚上营业那一会,跑跑就行了。”   他说完又叹一口气,道:“其实这里住着应该挺舒服的。”   能不舒服吗?   老街这一片就没有高楼大厦,推开小轩窗就是青青的石板路,临着公园,下过雨还能闻到淡淡的青草香。   在喧闹的大都市里,算是难得的一方安静之地。   况且锦无端装修的时候就把自己给考虑进去了,两个套间的基本设施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他只要搬着铺盖进来就行。   苏东阳也一直以为锦无端会搬过来,没想到他一直没动静,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忙道:“缺什么买就是,那卡不是在你手里吗?不够的话……”   他说着就又拿出一张卡,小声道:“拆迁费都在这里了,密码你知道的,随你花!”   锦无端忙摇头推辞,笑道:“大爷您不怕我卷钱跑了呀?”   “哪能呢!”苏东阳一笑,道:“你不是那种人。”   “当初被您侄子骗的时候,您也没想到他是那种人吧?”   “你个臭小子!怎么老是挤兑老头子我呢!”苏东阳说着就捶他一拳,道:“你去和思年商量一下,能搬就搬过来呗!”   锦无端装模作样半天,手一直没放开那卡,道:“不用,他听我的。”   苏东阳:“我记得你上次说……”什么都得和思年商量来着?   “哎呀!那时候我是他哥,现在我是他男人,哪能一样呢!”锦无端摆摆手,将卡揣在兜里,道:“大爷,我先走了!”   时值夜晚九点半。   锦无端将店铺的门上了锁,领着思年正要走,就见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见关了门,道:“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特意听朋友介绍来的,扫兴。”   锦无端忙道:“咱们营业时间从下午四点到晚上九点,您要是想来,就明天吧!到时候我给您打折!”   他人长得好,说话又客气,来人虽遗憾,但还是道:“也行,听说有人唱歌,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有!六点到七点,唱一个小时,您要想听,就那个点过来就行。”锦无端说着就指了指店门口放的小立牌,上面已经预告了明天的唱歌曲目。   “听说那唱歌的人长得很好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次说话的是个年轻小姑娘,看着锦无端笑嘻嘻的,一副花痴样。   锦无端也是一笑,对着她眨眨眼睛道:“我就是那唱歌的,美女你瞧着我担得起好看两个字吗?”   夜色下的男人薄唇轻吐,眨着一双勾人的丹凤眼,笑的像是狡黠的狐狸。   让人移不开眼。   后面的过程不用细说,自然就是一通胡侃,侃到十点,侃的留了各种交友方式,才意犹未尽的相约明天再见。   全程都在充当背景板的思年:“……”   锦无端你还可以更浪一点吗?   他的幽怨已经开始实体化,容不得锦无端忽视,隧道:“我是不是太招人喜欢了呀?”   男人还是那副惯常的笑脸,只是和思年对视的时候,凉薄冷清的眸子里,含了点燃人的温度。   思年在又黑又长的老街里和他对视,幽怨中,又带了点不好意思。   他垂眸,忽感觉额头一暖。   锦无端低头俯身和面前的人额头相抵,鼻尖相碰,轻笑一声道:“这么招人喜欢的我,只喜欢你呀!”   接着就是一个霸道又情深的吻。   思年唔一声,舌头有点僵硬的将嘴边的口水舔掉,不想面前人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推着他从长街的中央来到小巷。   暗夜里的小巷漆黑一片,比外面的长街还要长。   思年感觉到腰间那双抚摸的手,有点害怕的啊一声。   这里好黑,而且大街上有人,我们回家好不好?   “八点的时候这街就宵禁了,九点店面也都关门了,现在十点,就只有我们。”锦无端说着就更加急切起来。   入春的衣衫不薄不厚,堪堪在脚边落成小小的一团。   有风从巷道的两边吹来,夹杂着长街另一边隐隐的城市喧嚣。   像是静静演奏的舒缓音乐,打着节奏,一下一下的撞击到身体上,然后流入心房。   “等天气在暖和一些,我们只穿着大短裤,那样就更方便容易一点。”   锦无端爱怜的亲亲怀里气都喘不上来的人,轻笑道:“我们可以将这里的每一条小巷都逛一遍,每一块青石板都走一遍,就选在半夜十点多的时候……”   “那会人们将歇未歇,干坏事的时候怕遇到人,可是又没有人,想想就很刺|激是不是?当然,这得你点头同意……”   他说着就又含上身前人水光潋滟的唇,用尽全部力气上缴了这一天积攒下来的公粮,道:“老婆,点下头,疼疼我好不好?”   有夜风入耳,有狐狸在低吟着魅惑人心。   思年毫无招架之力,闭着眼睛啊一声。   神魂颠倒的点头啊点头。 第33章 33、车祸   差不多两千万的拆迁补偿款,苏东阳一次性给了个干净。   锦无端接过那张卡的同时,也接住了老头的后半生。   缘分和命运在这一刻被神彻底扭转,转向隐隐散发出光辉的幸福方向。   两千万在帝都的几环外,只能买个几十平米的小房子,可若是当资金似的抓在手里,那就是很可观的一笔财富了。   锦无端上辈子好歹也是叱咤风云的锦家三爷,对于这点小钱根本不放在心上,拿在手里轻飘飘的。   思年紧张的不行,一路看着他手里纸片一样转来转去的卡,直不受控制的咽唾沫。   这一个失手,掉了、丢了、被别人捡去了,那损失就大发了!   两千万,那是思年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天文数字。   锦无端一见他这样子就想笑,捞着人在怀里亲一口,去家具市场逛一圈后,顺路去4s店提了一辆奔驰越野。   思年有多肉疼,就不用说了。   不过车子是很舒适的,思年坐在副驾左摸摸又看看,稀罕的紧。   锦无端瞧着他这模样就心中爱怜,摸摸思年的头道:“这车好吧?”   思年点点头,想到什么,啊一声。   这车好几百万,也没和大爷打声招呼,会不会不太好?   “嗨!卡都在我手里头了,买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再说一辆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两千万的拆迁款都给他了,一辆几百万的车又算什么?   锦无端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过我现在好像还没驾照。”   思年:“???”   锦无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亲?   “唉!没事,哪天找杜子规给我去车管所跑一趟就行了,你渴不?我给你买水去。”锦无端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细节,下车去路边的饮品店买杯柠檬水。   酸的要死。   “你不觉得酸吗?要不我在去买杯别的?”   锦无端一张俊脸都要皱成包子了,见思年抱着杯柠檬水,松鼠一样的咕噜噜喝了个干净,奇道:“真不觉得酸呐?”   思年摇摇头,啊一声。   我连味觉都没有,怎么会觉得酸?   锦无端有点佩服他,捞着人又亲了一口,本想着缓解一下自己嘴里的酸爽,却见思年的舌尖隐隐泛白。   仔细一看,好像还裂了口子。   “你舌头怎么了?好像破了,疼不疼?”   锦无端吓了一跳,发现那小裂口白白一片,也没有血流出来,就像是龟裂的旱地。   往常也没注意,毕竟谁也不会去观察别人的舌头,可此刻大概是柠檬水的酸刺激到了舌头,让那细小的没被注意到的细节得以放大。   锦无端的视线在思年泛白又皲裂的舌头上细细定格两秒,道:“我们去医院!”   说着就是一脚油门。   说起来锦无端并不是冒失的人,但事关思年,由不得他不着急。   仗着新车没牌照,锦无端一路闯红灯无数,也是在这种前提下,他很合理的,出车祸了。   其实说车祸有点夸张,就是追尾。   前方的迈巴赫突然变道,锦无端正是连红灯都拦不住的时候,才不给他让道,几乎是超速撞了上去。   也是越野新车,安全性能好,思年又系着安全带,才没撞出个好歹。   锦无端冲动完也是吓了一跳,见思年捂着胸口一个劲的流汗,忙探身过来,检查道:“怎么了?伤着了?”   思年摇摇头,啊一声。   我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锦无端松了口气,道:“我下去看看,你坐这别动。”   迈巴赫的汽车尾灯被撞得稀碎,周围有个路过的环卫工,道:“小伙子,你这一脚值钱了,起码得几十万。”   锦无端才不在意钱,见迈巴赫的司机不下车,抬手刚敲了一下车门,就见车窗缓缓降下来一条细缝。   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第34章 34、冤家路窄   车祸地点是在满是绿化带的快速路,除了过往车辆和一个看热闹的环卫工,没什么人。   能在帝都携枪还威胁人的,一定是锦无端惹不得的。   最起码现在的他得明智的举一下双手,摆一个投降的姿势。   锦无端借着后退的动作,瞟了眼迈巴赫的车牌,在看清那熟悉又陌生的数字后,有点恍然的哦一声,心说难怪。   难怪大白天的敢这么嚣张,原来是锦家的人。   锦无端转头,下意识的看向迈巴赫的后座。   如果猜的没错,那么现在车里坐的应该是……   隔着一层贴了膜的车玻璃,后座上的人也在看着锦无端。   看清了他和某人极度相似的脸。   不过是一眼,后座上的人就收了视线,食指在膝上轻点两下,道:“去查。”   司机的枪口一直抵着玻璃,隔着不怎么宽阔的视线,示意锦无端走远点。   锦无端求之不得,忙后退的回到越野上,一上车,后脑勺又被一抵。   后视镜里映出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都拿着枪,分别对着自己和思年。   锦无端瞟一眼身边的思年,见他握着双手一个劲的抖个不停,伸手刚想安抚一下,就听后座拿枪抵着自己的人道:“别动,到后面来。”   思年啊一声,头刚偏了一下,就听另一人也道:“别动。”   “我就撞坏了你的车而已,也没说不赔,大哥用不着拿枪吓唬人吧?他胆子小,你可别给我吓出个好歹来。”   锦无端状似无奈的哀嚎一声,垂眉掩住眼角一闪而过的阴狠,乖乖的下车去了后座。   越野宽大,锦无端饺子一样的被两个西装保镖挤在中间,搜身。   锦无端全程都很配合,最后见他们连自己的裤裆都不放过,忙道:“大夏天的我能在裤裆里藏什么?还有我是基佬,别摸我枪。”   两个保镖互看一眼,拿枪点了一下锦无端的裤裆,道:“你下车,换他过来。”   他?   锦无端看一眼前面都快被吓哭了的思年,收了笑道:“他是我媳妇,不能让人摸。”   “我们只是搜个身。”西装保镖面无表情,冷的像个机器人。   锦无端也收了不想惹事的客气,转头看着自己左边因为搜身而左手拿枪的保镖,冷声道:“再说一遍,他是我老婆,你当真要搜他的身?”   没了笑意的人满身寒气,尤其是一张和那位极度相似的脸,保镖本能的微微扣动了扳机,戒备。   锦无端见状也绷直了脊背,快速的开始分析他们开枪的可能性。   所以本来只是搜个身就能好好解决的事,愣是因为气场原因,让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思年听了这么大半天,早就吓的不行,眼见锦无端要和后面的两人发生冲突,忙小心的啊一声。   没关系,要搜就搜好了,我没关系的。   他接着就手指有点颤抖的解了安全带,拉开车门正要下车,就听车里又响起了第五个人的声音。   “好了。”声音隔着对讲机,冷冽非常。   锦无端的眉头狠狠一皱,记忆里那人俊极无匹的脸,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怎么都挥之不去。   说话的人不过是轻飘飘的两个字,身边的两个保镖就收了枪,利落的走人,一副唯对方马首是瞻的样子。   锦无端骂了一句娘,看着远走的迈巴赫,心说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   撞上锦家的人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是那个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人,真是冤家路窄,倒霉透了。   因为你看吧,不出三天,那倒霉货一定得把他查个底朝天,然后救世主一样的出现在他面前,居高临下、装逼无比、淡淡然的来一句:“我来接你回家。”   真是操了!   锦无端只要一想起对方那高贵冷艳的样子,想起前世被他接回去自己过的日子,就很想追上去将那王八蛋揪下来狠狠抽一顿,然后……   然后他就看见了及时出现的交警同志。   “我就知道遇见他准没好事!”   锦无端骂了一句,掏出手机给关系户打过去:“子规,来捞我!” 第35章 35、医闹   杜子规来的时候,锦无端正和交警扯皮。   “请你出示驾照。”   “放家里忘带了。”   “请你出示身份证。”   “这个也放家了。”   “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我挺配合的,这不是你净找没有的和我要吗?”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锦无端看着终于出现在路口的警车,忙激动的挥手道:“接我的人来了!”   拿着执法记录仪的交警看着兴奋的朝着警车挥手的锦无端,一时也不知道该把他带回交通大队,还是直接送医院。   杜子规一身警服,开着警车,想来也是在上班。   他下车走过来,没理会一旁的锦无端,直接对着那交警道:“你们的顶头上司呢?”   交警一听就知道是关系户,指指还在勘察现场的一个人。   锦无端很上道的从杜子规车里拿出几条烟,屁颠屁颠的给人发下去,临走还不忘和之前的交警套近乎:“我觉得咱两有缘,以后还会在见,留个电话做朋友怎么样?”   他说着就拿出一张小酒馆的名片,拉客。   杜子规都不屑的说他,道:“新买的车?怎么撞成这样?”说着就上下看锦无端一眼,道:“人有事没?”   锦无端摇摇头,看一眼缩在身边的思年,道:“就是把他吓得不轻。”   思年闻言有点不好意思,但说实话,他现在害怕的真正原因,是刚才被人拿枪抵着头的恐怖经历。   毕竟华夏对枪支的管制十分严格,就是普通的警察都未必能摸得到枪,更别说普通人了。   今天这阵仗换了谁都得腿软,思年要是不害怕,那才是有了鬼。   杜子规不知道锦无端和思年的“奇遇”,只对着思年笑一声,说不出的意味。   锦无端正抱着怀里的人轻声哄慰,也没发现,见杜子规要走,忙道:“子规,给我弄本驾照!”   思年闻言一愣,不等杜子规说话,忙啊一声。   锦无端你开车那么溜,当真没驾照?   锦无端有点哀怨的看自家老婆一眼,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思年:“……”   锦无端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偏偏某人还毫无所觉,嘻嘻一笑,对一脸无语的杜子规道:“最好快点,今天我就急着用。”   杜子规简直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吐槽他了,嗤一声道:“没证你就敢开车在大马路上瞎逛?还今天就要?你真当我是天王老子,无所不能是不是?”   锦无端忙哦了一声,懊恼的想到杜子规虽有关系,但也没达到能像锦家那么一句话就能办事的地步,忙很是体贴的道:“那明天也行。”   杜子规:“滚!”   锦无端找了拖车,将还没开五十公里的越野拉去维修,然后带着思年去医院。   检查完,这才知道思年的舌头已经彻底坏死。   锦无端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想起医生刚才说的话,在看看面前一脸温软的思年,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两世!整整两世!   思年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锦无端第一次知道,思年的舌头是坏死的。   他没有味觉,更没有知觉。   难怪思年他吃什么都要用鼻子先闻闻。   难怪无论是甜的、辣的、酸的、苦的、咸的,思年都像是味同嚼蜡。   也难怪……   每次接吻的时候,他的反应总是呆呆的。   锦无端一直以为思年是不好口腹之欲,也一直觉得他是反应慢,对接吻这种事不在行。   却原来……   他是完全感受不到。   亏自己还想着重生后要好好对他,想着自己是个有良心的好人了,却原来……   却原来自己根本就没好好关心过他!   锦无端气的双眼都有点发红,抬手还想在扇,就听啪的一声亮响。   思年伸着手,给他挡了。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虽对于锦无端这自扇耳光的行为有点侧目,但也没多想。   毕竟来医院的,不是自己有病就是身边的人有病。   绝望无助的时候,这也是个发泄的方式。   没见墙角处,还有几个男人排队排的蹲着抽烟吗?   思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啊一声,有点不安的看向锦无端。   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得什么病了啊?你眼睛这么红,是不是我不止有病,还没得救了啊?   “老婆!对不起!”锦无端抱着思年在他腰间滚滚,道:“都是我对你关心不够,居然连你舌头没味觉的事都不知道,你打我吧!”   思年?   我这舌头从一出生就这样,怪你干什么?   思年识字不多,拿过锦无端手里的诊断书看了看,没看懂,只能啊一声。   我到底怎么了?如果只是舌头的问题,你不用这样啊!   他神情自然,丝毫感觉不到一个人没有味觉是多么的悲哀,捏捏锦无端的手,在啊一声。   我很好啊!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从来不知道“味道”为何物,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在意啊!   “可是我很在意啊!”   锦无端抱着思年,嗓子有点哑道:“你知道火锅有多香吗?你知道烧烤有多好吃吗?你知道糖葫芦有多甜吗?你知道牛排几分熟最嫩吗?你不知道。”   他说着就将人抱得更紧了些,道:“你甚至不知道我口水的味道!”   思年:“……”   这莫名其妙的乱入感是怎么回事?   “你是一直都没味觉?从小就这样?”   思年点点头。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不知道“味道”这种东西,就像盲人,不知道“色彩”为何物。   “那还行。”如果从出生就这样子,虽没味觉,但也没有失去的痛苦。   毕竟比起曾经拥有,失去才让人真的痛苦。   一个先天没有味觉的人,比一个后天失去味觉的人,要幸福的多。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一定!”   锦无端说的信誓旦旦,思年好像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乖乖的点头。   片刻后……   锦无端直接揪着医生的领子,掀了人的桌子,挥着拳头道:“你个庸医!居然说没办法?怎么会没办法?你怎么当医生的?把你们院长给我叫来!我要和他谈谈!”   又是片刻后……   做笔录的警察同志握着笔,和某人确认道:“听说你医闹,还要求和人家院长谈谈?” 第36章 36、心之所向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两度救场的杜子规一来,就见思年着急的在警局门口乱转,见他过来,忙啊了一声。   杜子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意思,直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思年吓了一跳,忙住了口。   他性子懦弱又胆怯,所以对于别人的情绪,很敏感。   面前人一身警服,凌厉的眸子顺着帽檐扫过来,充满压迫。   “怎么他每次出事,都是因为你?”   这是两人间的第一次对话,杜子规口气严厉、不耐,满满的都是讨厌和嫌弃。   思年顿时有点无措的往后退了一步,本能的害怕。   “不用在我面前装柔弱,没用。”锦无端看不惯一个大男人垂眉低首的样子,不理他,直接转身往里走。   锦无端被捞出来的时候,就见思年捏着手指,远远的站在一边,也不过来,道:“媳妇!我这呢!你往哪瞅呢?”   思年根本就不敢靠近杜子规,见锦无端和他站在一起,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踌躇半天,终是啊一声,摇摇头,又后退了一步。   他的胆小、懦弱、和不会开口说话的弊端,被杜子规统统看在眼里,化为嗤鼻一笑。   这样的人,根本就称不上是对手。   锦无端和思年这一天简直过的兵荒马乱,苏东阳挂了休息的牌子,道:“你们两是怎么了?不是说去看家具吗?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锦无端还想着车祸那事,被上一世的糟心事折腾的心烦意乱,叹了口气大略说了一下思年舌头的事,问苏东阳道:“家具送过来没?”   “送过来了,都照你之前说的,我让工人师傅帮忙摆好了。”   锦无端点点头,看身边的思年还在发呆,以为他是还没从那些事缓过来,搂着他亲一口道:“没事,就追个尾而已,下次我注意啊!”   思年有苦说不出,只能点了点头。   苏东阳却是一口茶没含住,忙问道:“追尾?你们两个,怎么什么事都瞒着我?快点说说,怎么回事这是?”   锦无端摸摸鼻子,把车祸的事说了。   “你小子,开个车那么着急干什么?万一把人撞着怎么办?去医院检查一下没?”   “检查了,没事。就是有点心疼我那车,要不是对方跑得快,我铁定得让他赔。”   “你追尾的人家,还让人家赔?对了,你买的什么车?”   “奔驰越野。”锦无端说了个数,道:“也不贵。”   苏东阳:“……”   “那这的确怪可惜的,好好的新车还没开呢,就送去修了,那人变道也不看着点,他开什么车?要是他没理,得让他赔。”   “迈巴赫。”   苏东阳:“……”   “那算了,反正人没事就行,你以后开车慢点,车倒是小事,伤到人就不好了。”   锦无端点点头,道:“等我驾照搞定了,我就带着大爷你兜风去,说起来我车技还挺好的,你说是不是?老婆?”   思年:“……”   苏东阳:“……”   “什么等驾照搞定?”苏东阳咽一口唾沫道:“你小子没驾照?”   锦无端摸摸鼻子:“马上就有了!”   “……”苏东阳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锦无端忙给老头顺了一口气,也没心思开店做生意,领着思年起身道:“那大爷,我们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上楼休息去吧!”   “这才七点,我休息什么?”苏东阳可不想一个人呆在这空旷的店里,送两人到门口道:“家具也齐了,你们看什么时候搬过来?”   锦无端跑的也有些累,道:“就这几天吧,收拾好了就搬过来。”   “那行,我给你把卫生打扫一下,你直接搬过来就行。”   “嗯。”   回家五站的地铁,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那叫一个挤。   锦无端因着车祸碰到锦家人的事,地铁上也没心思占人便宜,牵着思年进小区的时候,就感觉身后跟了人。   身穿黑色西装的两个人站在卖橘子的小摊前,挑挑拣拣。   锦无端笑一下,领着思年过去也买几个,顺便瞟一眼。   西装男的面容清一色的刚毅,国字脸,五官端正,没有坏人的感觉不说,还给人一种正义的错觉。   和今天搜身的那两保镖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   锦无端将手里的橘子递给老板上称,给钱的时候脚下一绊身子一歪,直直的朝着其中一人的身上靠过去。   手指隔着质量上乘的西装外套,可以摸到他腰间冷硬的东西。   凭感觉,应该是枪柄。   西装男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锦无端的肩膀上,要给他一个过肩摔。   那下意识就是一瞬,接着就扶着锦无端起了身。   接触不过几秒,但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不好意思啊!没站稳。”锦无端客气的道了谢,领着思年转身时,眉角微挑。   果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锦无端和思年搬到了小酒馆,原先的房子被锦无端以每年十五万的价格租了出去。   他一直记挂着给思年治舌头的事,就不免想起上一世那些有名的良医,想着想着,就一拍大腿。   买了股票又买了彩票。   一个星期的时间,锦无端手里的钱直接翻了几倍。   苏东阳和思年简直都惊呆了!   两人高兴之余,对于店里的生意,倒也看淡了几分。   毕竟占大头的店面他们是一分钱不花,赚的钱差不多都是纯利润,又因着有锦无端这个“手气王”,一下子给他们白捞了旁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在拼命,那就不值当了。   苏东阳和思年都是知足常乐的人,锦无端虽看不上手里的这点钱,但也够他养活这一老一少了。   他过够了上辈子那种身处顶峰却胆战心惊、尔虞我诈的疲惫生活,如今这三层小楼,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不过知足是知足,有钱不赚,那就是傻子了。   锦无端将手里的钱都拿去投资,大部分都是股票,因着杜子规平时帮他不少,锦无端赚钱的时候,也带着他。   很快,杜子规对锦无端那张脸的喜爱,就转移到了他这个人身上。   真正的人格魅力,才让人更加折服。   当这种喜欢的心再也按捺不住时,真正的针对才刚刚开始。 第37章 37、羡慕嫉妒恨   杜子规来小酒馆的次数多了,不免就和苏东阳也熟络起来,慢慢的,思年就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他心里还记着上次杜子规在警察局数落自己那话,自是怕他。   尤其是感觉到杜子规老是趁着锦无端不在偷偷的瞪自己,所以每次只要杜子规来,思年就躲的远远的。   这日锦无端买的股票又涨了,正和思年说他要小发一笔的时候,杜子规来了。   七月里盛夏的天,思年在空调充足的房子里,愣是憋出一脑门子的汗。   杜子规短裤、半袖一身黑色夏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和锦无端身上的颜色配的像是情侣一样。   锦无端就很喜欢黑色。   他连内裤都买清一色的黑色的,性感又撩人。   杜子规将手里的驾照放在桌上,用手指移过去,因着锦无端伸手的动作,有了轻微的相碰。   “谢了!”锦无端压根不在意这些细节,道:“晚上请你吃饭,想吃什么?”   “随便。”杜子规捻着手指在唇上不着痕迹的碰了一下,道:“你决定就好。”   “那去临街吃海鲜怎么样?离这近,人也挺多的,热闹。”   “行。”   思年在一旁待得别扭,听他们说要一起吃饭,下意识的正想走,锦无端就直接将他捞到了怀里,道:“我和子规出去喝酒,你一起来。”   杜子规闻言挑了一下眉头,不明所以的看向思年。   带着警告、挑衅,和一点点的不悦。   思年一抖,摇摇头。   他不想和对自己怀有敌意的杜子规接触,一点都不想。   锦无端一直看着思年,也没注意到杜子规的不对,抱着人道:“不行,今天必须和我去,等回来……”   他说着就亲了思年耳朵一口,对一旁灌酒的苏东阳道:“大爷,你别弄了,明天等兼职的过来让他们弄,我们出去吃宵夜,你想吃什么?给你带!”   “刚吃了饭,我不吃,你们去吧!”说着又问道:“要不要带酒?省的买了。”   店里都是果酒,锦无端才不要,道:“今天喝点白的。”   他说完就揽着思年的肩膀往外走,道:“那大爷你早点休息,我们可能回来的晚点。”   苏东阳应了声,嘱咐道:“别喝太多,早点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啦!”锦无端摆摆手,关了店门。   吃饭的地方离老街不远,商业区,此刻车水马龙,正是热闹的时候。   锦无端牵着思年下了车,找了个海鲜大排档让思年坐下,和杜子规去点菜。   桌子就摆在路边,周边都是光膀子喝酒的大汉,思年有点紧张不安的朝着店里看,就见锦无端低头扶着膝盖好像在挑水里的螃蟹,他的腰间……   搭着一只手。   思年一愣,起身,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些。   杜子规和锦无端并排站在一起,一起弯腰看着水里的螃蟹,他的手已经从锦无端的腰间挪到了肩膀的位置。   很亲密的样子。   思年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因为杜子规对自己态度不好,还是心里的醋味做了祟。   他刚觉得这两人有点不对劲,锦无端就起了身。   隔着脏兮兮的玻璃,思年看着身姿笔挺的人伸手在墙上的菜谱上指了指,点了菜又转头和杜子规说着什么,似在征询对方的意见。   人声嘈杂,但锦无端的声线却是那么的清晰可辨。   思年抿了抿唇,终是有点泄气的坐下来,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发呆。   “想什么呢?”锦无端一过来,就见思年垂着个头,跟个泄气的皮球似的,俯身不避讳的亲他一口,道:“我不在一会,怎么就焉成这样?”   唇上的温度有点烫贴,烫的心里那疙瘩都平整了些。   只要有锦无端在,思年就感觉自己有了主心骨,拽着他的袖子啊一声。   你老婆我还在这呢,你和别人不要走太近好不好?   锦无端日常都是根据语境等各种复杂环境,来判断思年意思的,可现在思年这声啊根本就不是在回答他的问句,所以锦无端和杜子规一致以为思年是撒娇呢,齐齐的啧了一声。   杜子规带着瞧不起和不屑,隐隐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羡慕嫉妒。   锦无端则是暗示性的摸摸思年的腿,从膝盖一直往上,直到被人下意识的夹住,才低声道:“有人在呢,等吃了饭就满足你。”   他说着,老板已经被上了菜。   大部分都是海鲜,有很多思年都没见过,更遑论吃过了。   锦无端一一剥了给他放在盘子里,让他闻一下,虽知道他吃不出味道,但还是道:“尝尝,都很好吃。”   思年点点头,乖乖的吃了。   锦无端喜欢思年这份乖巧粘人,拿筷子沾了一点杯里的酒,道:“也不知道你海鲜配酒过不过敏,这次就不给你喝了,舔一下就行了。”   思年点点头,乖乖的顺着锦无端递过来的筷子舔了一下。   没味道,就感觉凉凉的。   杜子规嗤一声,道:“你怎么不问问我吃海鲜喝酒过不过敏?”   锦无端以为他是被自己和思年的样子肉麻到了,笑道:“你又不喝酒,问你干什么?再说你开车,喝什么酒?”   他说完,又剥了一只虾放在思年的盘子里。   整个吃饭过程,杜子规基本都被晾在了一边,就看着锦无端和思年一个喂一个吃了,最后实在眼痛,道:“他没手吗?要你这么喂?”   锦无端闻言一笑,道:“我疼媳妇,怎么?你羡慕了?”   杜子规很是直白的点了一下头,道:“有点!”   思年闻言抬眸,终于后知后觉的想到点什么,觉得这杜子规该不会是……   喜欢锦无端吧?!   思年有点紧张,下意识的去抓锦无端。   抓到一个……   大热的天,锦无端双腿大张,穿着个短裤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着,思年这随意的一伸手,就抓到了小端端。   “老婆!你干嘛呢?”   锦无端有点哀怨的看了思年一眼,见人红着脸又低了头,实在忍不住,草草吃了几口道:“行了!行了!撤!撤!撤!”   看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动筷子的杜子规:“……”   锦无端你去死吧! 第38章 38、这么怕老鼠啊   夜色如水。   静谧无人的老街和喧嚣热闹的商业街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   锦无端在路口就下了车,和杜子规再见后,牵着手里的人有点着急的走。   长街千米,在路灯的拉伸下,相携离去的两人拉拉扯扯,就像是两滴水落在如烟的墨里,很快就隐入夜色。   杜子规垂了一下眉眼,下车跟上去。   他当警察不过也才半年,优秀的侦查跟踪手法还没来得及服务于人民用在刀刃上,就……   杜子规听着小巷里传来的暧昧声响,轻笑一声,惹的正准备上膛的人耳朵一动。   锦无端将怀里轻喘的人拢住,转眉看一眼隐隐有月光照亮的小巷入口,很克制的后退一步,将盘在自己腰上的人放在地上,然后嘘一声沿着光亮踮脚走去。   思年不知道他突然停下来是要干什么,靠着墙难耐的喘了半天,才探手去提腿弯处的裤子。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齐膝的半腿裤一个劲的往下流,像是小溪一样,在衣服上细细流淌。   思年咽一口唾沫,脸红红的掏出兜里的纸擦擦,在转头的时候,已经没了锦无端的人影。   巷子幽深还有些逼仄,尤其是这样的夜晚,思年本能的吓的啊一声,然后就听耳边被人一吹道:“有~鬼~啊~”   啊啊啊!   思年直接被吓的炸了毛,撒开腿就往巷口跑,可惜没跑两步,就被拦腰一抱。   “媳妇,我这呢,你跑哪去?”锦无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思年的身后,抱着怀里一头冷汗的人转个圈圈道:“你也太不经吓了吧?看这汗流的!”   说着还又往怀里没缓过劲来的人面前凑凑,故意龇牙咧嘴道:“我是鬼啊~要吃了你啊~”   思年忙又啊了一声,埋首在锦无端的怀里一个劲的抖。   他这胆小的样子像个小孩子,锦无端不忍在逗他,颠了颠人道:“好了好了!都是吓你的,别怕别怕!”   思年有点哀怨的瞪他一眼,正努力放松情绪,就见巷子十几米的高墙上有两个绿油油的灯笼,灯一样的点着,吓得又是一叫。   锦无端不由的一笑,道:“那是猫,别怕,刚才估计就是那东西,我还以为有人呢,好好的兴致都被扫了。”   他说着,已经从巷子里抱着人来到了长街上。   思年这半天被欺负的够呛,脚软腿软的被锦无端公主抱在怀里,趴在他肩上正想着这人太坏了,就见从他们刚才待的巷道里又出来一个人。   月色清凉,给那长身站立的人镀上一层雾蒙蒙的荧光。   思年眸光微睁,认出是谁后,忙啊一声,示意锦无端回头。   杜子规就站在巷口,单手插兜的样子闲适笔挺,像是一把剑,明晃晃的立在那里。   锦无端抱着思年回身,看着空空如也的长街,笑道:“小坏蛋,也想吓我啊?”   思年忙摇头,啊一声。   有人!真的有人!是杜子规!我看见了!真的看见了!   “好了好了,别闹,咱们还有正事要干呢。”锦无端亲一口怀里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的人,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皮!”   思年:“!!!”我真的好想说话。   远走的人这次真的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隐在黑暗里的人踢踢脚边的石子,轻笑一下。   锦无端,我们来日方长。   杜子规成了小酒馆的常客。   原来每周来一次的人像是日常上班一样,每天都来打卡。   时间固定,就挑锦无端唱歌那会。   他待得时间也不长,锦无端唱完就走,后来次数多了,苏东阳也不收杜子规的钱,每次将他惯常坐的临窗小桌空着,又见他不吃那些小食,就每日一坛小酒给他换着喝。   这日闷雷晴空做响,不一会就下起了大雨,店里没什么人,但六点钟一到,杜子规还是准时出现在了门口。   他穿着一身黑色便衣,刘海和衣服因为被雨打湿的原因,越发显得身形修长,眉眼黑沉锋利。   “我还以为这么大的雨你不来了呢!”锦无端正和思年、苏东阳玩牌,见杜子规进来,笑道:“话说你每天不用上班吗?天天往这跑。”   “我过几天就调到这边了。”杜子规笑了一下,道:“到时候不止每天能来,就是每天住这,也是可以的。”   他本就是关系户,年前又抓获了一个倒卖器官的犯罪团伙,高升也是迟早的事。   就是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调到了小酒馆这片?   警察局虽没高低之分,但城市的区域划分有,杜子规调到这里,看似平调,其实就是踏上了高升的踏板。   锦无端之前就听他提过这事,也没什么惊讶的,拿了酒道:“恭喜恭喜!以后高升了,记得罩我。”   杜子规一笑,接了锦无端递过来的酒,手指相碰的瞬间,看向思年。   充满挑衅。   思年能感受到杜子规对自己的敌意,但锦无端看不出来。   他和杜子规喝着酒闲聊,苏东阳和年轻人没有共同语言,去收拾菜品,思年也坐不住,想起身帮忙,又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   “店里也没什么事,你干嘛去?”锦无端抱着思年不让他走,亲他脸一口道:“一起坐会。”   这人和自己亲近向来不避讳,思年有点脸红,小心的去看杜子规,发现他在看着窗台。   “这是什么?”杜子规拿起矮窗上摆放的各色糖豆豆一样的小颗粒,视线直直的看向锦无端,将他身边的思年视若空气。   “糖?”   “嗯,你吃吃看,挺甜的。”锦无端点点头,本是逗笑,没想到杜子规信以为真,当真就将手里那红色颗粒扔进了嘴里。   喉咙一滚,咽了。   思年吓的啊一声,锦无端也忙起身,伸手就扣上了杜子规的下巴,道:“白痴!那是老鼠药!快点吐出来!”   说着就要去抠杜子规的喉咙。   雕花的长方形木桌宽大,锦无端这么前倾过来的时候,正好露出了精致诱人的锁骨线。   杜子规眸光微暗,扣上锦无端的手腕,道:“我已经吃了,怎么吐出来?”   “去医院!”锦无端说着就拉着杜子规起身,道:“得洗胃。”   因着之前思年被那面口袋里的老鼠吓出了阴影,锦无端为了安抚让他安心,就买了各种驱虫的药,其中就有这老鼠药。   药丸的颜色各异,五颜六色的摆在窗台上,虽是个摆设,但还别说,夏天的蚊虫是一个没有。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锦无端见顾客对店里的环境满意,也就顺势在窗台前挂了小牌子,提醒大家那是驱虫毒药,禁止食用触碰。   尤其是看着有带小孩子来的,苏东阳还会特别提醒,没想到杜子规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张嘴就敢乱吃。   杜子规见锦无端当真要带自己去医院,反手将手心里的药给他看,笑道:“我不瞎,你那牌子我看见了。”   说着又有点奇怪道:“话说这都什么年代了,水泥地板的,就算你这是小吃店,也不至于有老鼠吧?”   锦无端耸耸肩,将之前那缺德店家的事说了。   杜子规闻言点点头,看一眼一旁光是听到老鼠这两个字就表情犯抽的思年,意味不明的冲他笑了一下道:“这么怕老鼠啊?”   那可就有的玩了。 第39章 39、我来接你回家   雨声淅淅沥沥,一直没个停歇。   思年心里有事,恹恹的坐在窗户边上,惹的锦无端有点奇怪道:“怎么了?下雨天心情不好?”   思年摇摇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啊一声。   我的心情和人家天气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这样的雨天能多点,这样也许……   杜子规就不会来了。   他眉眼本就寡淡,这么微抿着唇,垂着眸子一副死气沉沉的时候,就像是傍晚的日暮。   没有一点点的生机。   锦无端皱了一下眉,伸手将人抱在膝上,道:“怎么了这是?突然不开心,怎么回事?说说!”   他说着就亲一口怀里人的脸,想了想道:“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思年小心的看锦无端一眼,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真是我?”锦无端找出病症,抱着怀里的人亲一口,笑道:“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说,我改。”   思年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会说,只啊一声。   其实和你也没多大关系,就是杜子规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锦无端不知道,他甚至理解不了思年这声啊是什么意思。   翻译机都不能做到百分百的准确,更何况思年只是一声简单的啊?   锦无端往日里根本就没和思年发生过什么矛盾,原因有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思年这不会说话的弊端,和遇事就躲的性子。   就锦无端这种说一不二、自己有主见的同时还要主导别人主见的大佬性格,换个人,别说闹矛盾,怕不是干架都是正常的。   所以杜子规猜的没错。   思年并不擅长找事告状,他的性格直接决定了他的为人处事。   而且今天如果不是锦无端问起来,思年压根就不会说。   因为对于什么都没做、连看他一眼都避着锦无端的杜子规,别说思年不会说话,就算能说、会说,他也说不出什么。   杜子规就是抓住了思年的心理弱点和缺陷,一步步了解他,从而有朝一日,彻底攻破他。   他心思缜密,在得到锦无端的回应前,断不会做出有损自身的事。   因为就思年来说,他根本就配不上锦无端。   一个哑巴,长得一般,好好的个男人,总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就锦无端那种人,思年根本抓不住。   不得不说,杜子规分析的很到位也很准确,但让他想不到的是,锦无端重生了,且他对思年的耐心,是常人无法预料的。   对于锦无端来说,思年不会说话和两人无法正常沟通的种种弊端,都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思年愿意“倾诉”,锦无端总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方法去揣摩他。   通过重生后这几个月的相处磨合,锦无端大概懂得点思年情绪上变化的点。   依稀记得上次思年这副表情和自己“闹”的时候,是因为出摊时他和小姑娘们逗笑说话。   所以锦无端试探道:“是因为我和杜子规走的太近了?”   思年这半天都啊的嗓子哑了,听锦无端突然道出重点,忙有点激动的点头啊点头。   锦无端没想到思年真是因为杜子规,噗嗤一笑道:“我两是当兄弟处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最初接近杜子规的目的是因为他手里的那一点点关系特权,想着关系好了,办起事来方便一点。   后来相处起来,发现杜子规这人有求必应不说,还不求回报。   锦无端上辈子没和谁认真过,但年轻的时候也是情场浪子中的高手,后来回到锦家,一颗心都扑在权利地位上,在无心风流,除了……   所以杜子规对他那点小心思,锦无端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人之七情六欲不过就是一个利字,归根结底也就是权利、名誉、钱财和色心。   锦无端为了一个“利”字接近杜子规,就像当初接近苏东阳那样。   对于他来说,杜子规于自己和那些为了他的脸,而光顾自家生意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杜子规有点“麻烦”,所以锦无端很聪明的用友谊这个词,润化了他们之间的“利”字。   锦无端还有用的着杜子规的地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和他疏离。   一张脸而已,喜欢就尽情来看。   相反,他还想着利用这点微妙的情感,让杜子规继续为他行方便。   好吧!   就算重生一次,锦无端虽对思年上了心,但对别人的感情,还是不当一回事。   他还是那么的卑鄙、无耻,巧妙的因形夺势,抓住每个人的心理,然后极尽所能的利用……   再利用。   因为就连看上去被他照顾的很好的苏东阳,也是他为了自我利益而使出利用手段的一部分……   定义是家人。   锦无端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可以明说。   况且他们之所以能被利用,也是对锦无端各有所求。   杜子规和那些光顾生意的小姑娘们求的是锦无端的色,而苏东阳,求的则是锦无端的庇护。   所以真论起来,还是应了那句老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大家都是为了各自心中的那个“利”字,所以锦无端并不觉得有什么亏心的。   各取所需的买卖,谈什么良心上的亏欠?   所以并不知道思年和杜子规之间具体“嫌隙”的锦无端,此刻自以为思年是吃醋了,抱着的心态自然是安抚,哄慰。   像是当初对于解释那些姑娘们一样,锦无端抱着思年哄道:“咱们的店刚刚开业,以后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他,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我对他最大的善意大概也就是当朋友了,别的没有,你不要多心,嗯?”   思年并不是难缠有小脾气的人,纵算锦无端宠他,他也不敢、不会主动挑起任何的不愉快。   因为就像之前说的,如果今天锦无端不问,思年甚至不会和他有这番“聊天”。   更何况锦无端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思年本就好哄,心里又相信、喜欢他,自是乖乖的点了一下头。   他想着杜子规也就看自己不顺眼而已,具体的人家也没干什么,瞪自己还是背着人,他就算真要告状也吿不出什么,只能在啊一声。   那你们要注意保持距离,不能走的太近了。   沿着谈话内容和语境,锦无端差不多也知道思年的意思,见外面的雨下个没完,对躲在一旁暗搓搓偷看半天的老头道:“大爷,今天先关门吧,反正估计也不会有客人了。”   苏东阳闻言从装酒的大陶缸后面出来,因为蹲的太久,腿有点发麻,听着锦无端的话正要去关店门,就听长街的尽头,隐隐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   越来越近。   苏东阳关门的动作一停,探头出去看。   数十辆清一色的黑色轿车在清冷的雨夜里排着长队,从长街的一头,缓缓向着这边驶来。   那暖白的车光隔着朦胧的雨雾平铺过来,像是暗夜里行走的野兽。   苏东阳看着停在店门前的轿车,在看看从车上下来的西装革履的“模板”男人们,一时顾不上关门,回身喊着锦无端道:“小子!你过来!快点过来看看!”   “怎么了?”锦无端已经抱着思年去了电梯口,隔着楼梯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听苏东阳声音忽然拔高,放下思年走过来。   身穿黑衣的保镖不知何时已经将整个小酒馆围了起来,一个个如木桩一样背着身,负手举着黑色的伞,站的笔直。   锦无端眸光微凛,向着门口看过去。   撑着伞的黑衣保镖在看到出现的锦无端后,侧身低头,让出身后的人。   细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滂沱的大雨。   一双微微染了水汽的皮鞋踏在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上,一旁小小的积水里,映照出来人的挺拔身姿。   他微微仰着头,似在看头顶的匾额,隔着宽大的黑色雨伞的遮挡,锦无端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鼻梁以下的勾魅容颜。   这个人是……   锦无端的脸色一瞬间变的很难看。   锦家长子……   锦暖烟!   年轻的锦家长子几乎是同时感受到了这个到目前为止,已经见过两面的弟弟的气场。   他眉睫微动,缓步而入。   流火西去,八月未央。   有微凉的细风随着锦暖烟的脚步扑卷而入。   锦无端看着面前人从伞下暴露出来的整张容颜,眸子里染上说不尽的厌烦。   他伸手指着门,没有一点点的待客之道,冷声道:“我们关门了,请去别家吃吧!”   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锦暖烟制住身后有些蠢蠢欲动的保镖,视线放在这个还没相认的弟弟身上,淡淡开口道:“无端。”   锦无端一愣,下意识的看他,听他说出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我来接你回家。”   年轻的声音不高不低,冷漠又威严。   锦无端不由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皱眉时,对上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   冰冷、凌厉,毫无温度。   和他刚才那句说要接自己回家的温情话,完全是两个极端。   淡漠无情的……   像个死人。 第40章 40、我会再来   兄弟两个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对视,都是一等一的绝色容颜,也都是……   一顶一的绝狠气场。   锦无端勾着一双风流无限的丹凤眼,看着对面的锦暖烟嗤笑一声,道:“你这人真是奇怪,我开门做生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人上门认亲的,你脑子该不会是有毛病吧?”   他说着就笑了起来,眼里尽是嘲讽。   上一辈子锦无端没少被锦暖烟欺压,明里的,暗里的,很多。   一开始,手无寸铁的锦无端斗不过他,等羽翼渐丰后……   还是斗不过他。   锦暖烟心机手段都是一等一的了得,偏偏行事风格坦荡端正,在那数十载的相争里,对比锦家两个私生子,他一直都“清清白白”。   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贱的不行。   锦无端想到那些有苦说不出的日子就恨他,恨的牙痒痒。   上一世在怎么样,台面上是不能撕破脸的,锦无端这还是第一次当打对面的和锦暖烟说难听的话,一时心里爽的不行,继续道:“你该不会有毛病走错地方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打120找个医生过来啊?”   说着就真的要掏手机。   锦暖烟对此置若罔闻,如香案上被人供奉的菩萨,淡淡然的看他。   这让过嘴瘾而得不到回应的锦无端有些无语,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他。   想来也是,上辈子在刀光剑影中都面不改色的锦家长子,又怎么会因为这几句不算很难听的难听话而破功呢?   锦暖烟看着突然闭口的锦无端,道:“怎么不说了?”说完又微微转眉,看向站在楼梯口当背景板的思年和苏东阳。   他生的好看,是与锦无端截然相反的好看。   锦暖烟面色冷白细腻,黑眸如夜空星辰,薄唇轻珉时,带出一点点的凉薄和肃杀。   尤其这么随意的侧首时,漏出右侧眼尾处的黑色泪痣,衬在腻白的皮肤上,妖异又冷魅。   思年害怕他身上这股自然而然散发开来的气场,很闪躲的往苏东阳身后移了一下。   苏东阳也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听到了锦暖烟那句“我来接你回家”,就想着锦无端是不是当真是哪家的大少爷?出来体验民情了?   锦暖烟只是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看着面前锦无端那张和自家父亲大人极度相似的脸,道:“你认识我?”   他说的是问句,但话里的语气却无比肯定。   锦无端与他对视的第一眼就带着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仇恨”情绪。   锦暖烟阅人无数,将那一瞬的含义看的很是分明。   之前车祸时虽隔着玻璃只是一眼,锦暖烟就基本确定了锦无端的身份,如今看他对自己这副态度,不得不怀疑……   当初那场看似正常的追尾事故,究竟是巧合?还是锦无端故意为之?   但无论如何,锦家的孩子,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不管锦无端有何居心,进了锦家,就是他手里的棋子。   不足为惧。   锦无端一听锦暖烟这问话,差不多就知道了他心里现在的想法,肯定又脑补着各种阴谋诡计想法对付他呢!   所以也不和他废话,直接道:“我不认识你,难不成还不认识你身边这些人?”   锦无端说着就指了一下门口站着的黑衣人,道:“上次就他搜我身来着,还拿枪指着我,我记性这么差都没忘,难不成你这个当事人忘了?”   这个理由很好,锦暖烟无法反驳。   他看着面前能言善辩的锦无端,仿佛真的信了他这番态度是因为上次搜身的不愉快,语气淡淡的道:“我还会再来。”   说完就转身而去。   真是来也随意,去也随意。   仿若到了哪里,他都能占据主场一样。   锦无端真是看不惯锦暖烟这副高高在上,一副看不起任何人的样子,直接将保镖留下的名片撕了扔进垃圾桶里,恶狠狠的想着你要再敢上门,看我不拿乱棍把你打出去!   思年和苏东阳听了这么大半天,已经懵了。   苏东阳有点慌乱的道:“什么拿枪指着?还搜身?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老头做了一辈子的好人,被刚才那阵仗吓的腿都软了,问锦无端道:“你是不是惹上黑|社会了?”   锦无端摇头没说话,去抱思年的时候,发现他的身子一个劲的抖。   这人胆子小,锦无端知道,所以亲他一口道:“我在呢!别怕!”   说着就转身去关了店门,道:“这几天下雨也没个生意,我带你们出去转转吧!”   转转?   苏东阳不懂这个话题是怎么弄的,道:“去哪转?什么时候了?还出去转?”   现在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把刚才那伙人的事情说清楚吗?   “什么时候?”锦无端笑一声道:“大爷你要是不去,那我就带着思年去。”   反正你不去正好,省的有电灯泡照着。   苏东阳可不想到留守老人,忙道:“去!怎么不去!”   他心说你去哪我铁定得跟着,这玩意一不注意跑了怎么着?   三人就这么商定了明天出行的计划,回屋睡觉。   锦无端因着锦暖烟的突然出现,和思年亲热的时候也没多大兴致,抱着人揉搓了半天,道:“明天带你出去玩,就不折腾你了,睡吧!”   说完就亲了亲怀里的人,拍着轻哄了两下。   思年这半天已经被他撩拨出火来了,自从锦无端在那种事上对自己温柔以待后,他这身子就被调教的有点敏感。   如果形容的更具体一点,就是有点“yd”。   真的是一亲就晕,一摸就湿的那种。   思年对于这种变化也很苦恼,日常基本上都要和谐完在睡的,他都习惯了。   虽然锦无端勇猛过人,常常折腾的他腰软、腿软下不了地,但说实话……   思年已经习惯养成自然了。   习惯的现在对于没被吃掉的处境,有点不习惯。   思年在锦无端的怀里滚滚,又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有点慌乱。   这么猫一样乱动的时候,裤子就被一扒。   暗夜里的锦无端眨着一双亮人的狐狸眼,有点无奈的朝着身下人的脖子上啃几口,道:“想休息一晚都不让,就知道撩拨我。”   思年!!!   突然有点后悔没好好珍惜可以休息的机会了,怎么办? 第41章 41、温泉会馆   雨一直下,隐隐有一直持续下去的势头。   锦无端将手里的行李箱放上后备箱,看一眼车库外面阴霾的天空,在看看身边笑的开心的一老一少,心里微微一叹。   这样平淡的日子,也不知道还能过多久。   他关上后备箱,上车的时候听后座的苏东阳道:“咱们路过药店吗?”   “怎么了?”锦无端和副驾的思年齐齐回头。   “我怕晕车,想买点晕车药喝着。”   锦无端点点头,绕路去了药店,拿着水杯“伺候”老头把药喝了,又问思年道:“老婆你晕车吗?”   思年忙摇摇头,又指了指副驾,啊一声。   让大爷去前面坐吧,那样估计会好点。   锦无端点点头,却见苏东阳一个劲的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坐后边就行,喝了药等会睡一觉就好了。”   他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日常也看些网上的东西。   时常有因为一个副驾引发“婆媳大战”的,不少媳妇都发帖子暗损婆婆每次一出门,就抢了自己的副驾。   回帖下是一片讨伐婆婆的骂声,甚至还上升到了个人品质道德和家庭和谐因素上。   苏东阳看到这样的帖子只感觉自己老了,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想,不懂一个副驾有什么好争的?   要是两性关系那的确是该避让一下,但亲戚长辈真的至于吗?   苏东阳有点想不通。   在他的思想里,副驾宽大,出行时优先给晕车或者体型大一点的人是无可厚非的。   交通工具而已,还是一家人,又不是天天住里面,有必要计较那么多吗?   但想不通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苏东阳既然知道他们这些年轻人对于副驾的“情怀”,便自觉不去“破戒”,摆手一个劲的拒绝。   他可不想讨人嫌。   况且平日里锦无端黏糊思年黏的紧,好不容易出门玩一次,自己本来就是电灯泡了,还是不要碍眼比较好。   毕竟如果有下一次,他还是很想跟着两人出来的。   苏东阳打着小九九,抓着车门就是不去副驾,思年力气虽小,但碍于老头上了年纪,也不敢太用力去拽他。   所以两人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锦无端看着面前拉拉扯扯的一老一少觉得有些好笑,手一伸,就将两人隔绝了开来。   他揽着老头的肩膀将人扶上了副驾,道:“一个副驾,有什么好让的?你晕车就坐前面,我路上开慢点,好歹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别到时候晕在半路,那就麻烦了。”   锦无端说完又将座位调出一个舒适的角度,拿了毯子给老头盖上,道:“睡一觉就到了,不会晕的。”   苏东阳愣愣的被他摆弄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动的点头。   锦无端安顿好老头,就拍了一把思年的屁股,让他坐在驾驶座的后面,摸摸他的头又给他系好安全带,温声道:“昨晚没休息好,困了就睡会,等到了叫你,无聊就吃点零食。”   说着就将袋子里早些买好的酸奶放在思年手里,温柔细心的样子,令人心动的不行。   思年后腰垫了靠枕,身上又盖了小毯子,软软的和安顿自己的锦无端点点头,听话的样子就跟捧着松子的小松鼠。   锦无端喜欢他这份乖巧,低头亲他一口,这才上车走人。   空山新雨后。   前世常来的温泉会馆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掩映在竹林溪涧,水汽升腾里,一派的宁静祥和。   锦无端将车钥匙递给泊车小哥,领着有点拘谨的思年和苏东阳往里走。   这里鲜少有人知道,往来者,也都非富即贵。   前台没见过锦无端,只觉得他这张脸长得颠倒众生,虽穿着普通,但举止大气自然,不像他身后的两人……   满脸的不自在。   不过这种地方最忌讳的就是看人下菜碟,前台笑容依旧,非常客气的问道:“请问您有预定吗?”   “没有。”锦无端掏出兜里的卡,道:“有空余的房间吗?”   前台笑的礼貌,解释道:“因为假期,客人比较多,所以只剩天字号和地字号这两种了。”   这是这里最好的房间,温泉等游乐设施都是单独存在,私人空间很好,当然,价格也不是一般的贵。   锦无端对此挺满意的,直接道:“续三天。”   前台忙刷了卡,一旁已经有侍应生上前接过了锦无端手里的行李箱,领着他们往定好的住处去。   出了大厅,就是小桥流水的回廊,所见之处没几个人,都是低眉垂手,穿着广袖长衫的侍应生。   和中式建筑的院子,相得益彰。   苏东阳和思年全程都大气不敢出一下,原谅他们人穷见识短,没来过这么……   拱形的院门被推开的瞬间,冒着热气的碧波呈现在了眼前。   绿色的温泉像是一块嵌在地里的玉,合着细雨朦胧,说不出的美感。   思年和苏东阳都有点局促,等帮忙拿行李的侍应生走了,才好奇的东走走西看看,嘀咕这地方真是不错。   锦无端带着两人去吃了茶点,换了衣服,忽的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了车里,道:“我去车里取点东西,你们两先泡着。”   此刻细雨已歇,日薄西山。   锦无端爱这难得的宁静惬意,谢绝了侍应生帮忙的好意,一个人优哉游哉的边逛边走。   说起来上辈子他虽常来,但也都是美人在怀光顾享乐了,还从来没这么好好的欣赏过这里的美景。   锦无端腿长,没逛一会就来到了停车场,上车刚将手机拿到手,就是一震。   是杜子规打来的。   此刻下午刚六点过十分,杜子规就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估计是看他不开店门,问行踪呢。   这样的“关心”已经超出了锦无端所定义的“友情”范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锦无端是想借杜子规的关系没错,但也不想惹上什么烂桃花。   锦家的人已经够他烦了,实在是不想在这些破事上“浪费感情”。   他接了电话刚客套了几句,就听对面的人问道:“你去哪了?怎么不开店?”   “带着家里人出来玩了,这几天都不开了,你不用来了。”锦无端食指点着方向盘,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音线本来就是又凉又冷型的,笑的时候还好,这么陌生人一样板着语气说话时,就显得冷冰冰的。   杜子规本能的感觉到什么,想问问锦无端怎么这个语气,不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对面的人又道:“我手机没电了,先挂了。”   嘟的一声响后,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锦无端关掉手机后念了一声麻烦,正要下车走人,就见对面停进了一辆宾利。 第42章 42、山中精怪   宾利加长。   在这种富豪云集的地方,锦无端几百万的越野根本不够看。   当然现在的重点不是锦无端看上了对面的宾利,而是那个车牌号……   锦无端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那个车牌眼熟顺口,但就是一时半会有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正琢磨,对面宾利的车灯一熄。   地下停车场的过道很宽,锦无端的视力也很好。   相隔几十米,锦无端很清楚的看到了从驾驶室下来一个人,然后……   副驾的门也是一开。   两个男人,一个姿容昳丽,一个英俊不凡。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两个人越靠越近,并肩行走的同时,还很是火热忘情的接吻。   就像是热恋的情侣。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其中有一个人锦无端上辈子认识。   不止认识,他还是自己名义上的……   所以现在真正的重点来了!   那个目空一切、高高在上、仿若生来就该让所有人给他当陪衬的锦暖烟……   居然被人给绿了!!!   这个认知一出,锦无端忙就兴奋、激动的拿出了手机。   不过……   艹!居然关机了!   锦无端看着已经从车头前走过的两人,来不及拍照,只能恨恨的骂了一句杜子规,心说真是坏了他的好事!   八月的天还不是很冷,苏东阳进温泉没一会就泡了个大红脸。   他只感觉一身的疲累都被洗了个干净,老胳膊老腿都活络了不少,最后实在太热,对思年道:“你先泡着,我得出去透口气。”   思年点点头,正想着锦无端怎么还不回来,就听院门被人一推。   身姿挺拔修长的人背着最后一抹夕阳缓步而来,广袖流衫随着他推门的动作从腕处滑到小臂,漏出一截有力的胳膊。   思年这半天正趴着火山岩假寐,有点头脑不清的躲了躲。   锦无端隔着雾蒙蒙的水汽,感觉自己看到了害羞的美人鱼。   他抬手将身后的院门关上,虽知道没有人会擅自闯进来,但未免这副美景不落入他人之眼,还是用插销把门插上,有点迫不及待的朝着温泉池边走去。   苏东阳还来不及说话,就见来人风一样的扑进了池中,水花四溅中,忙回身捂住眼睛道:“你们先泡着,我先回屋了。”   “嗯,大爷你先到处转转,里面有茶点,饿了就先垫垫,一会带你吃饭。”锦无端不等老头走人,边说边就有点迫不及待的往思年身边靠。   苏东阳怕长针眼,忙头也不回的走了,顺便将通向屋子的门拉上。   思年已经从假寐中回神,但猛地这么一把被人抱住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他声音本来就又轻又软的,此刻光裸着后背半趴着的样子,软的就像是融化了的牛奶。   锦无端很不客气的在怀里人瘦削漂亮的蝴蝶骨上咬一口,道:“你要是会说话,声音一定很好听。”   思年脸上一红,回头的时候,呼吸又被堵住。   “肯定叫|床的时候也很好听……”锦无端说着就顺着温泉水的润滑挤了进去。   思年下意识的啊一声,扶着身前的岩石站好。   很自然的后入式。   碧绿的水波和雾蒙蒙的水汽随着肢体的移动,交织在一起的同时又晃开一圈圈的涟漪,将忘情的两人,天罗地网的捕捉。   头上明月如勾。   锦无端亲一口软在臂弯里的人,掐着思年的下巴让他往下看。   有浅浅的白色浊物顺着手指的搅动缓缓流出,然后滑过身体,被活水冲走。   思年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又听身后“吃饱喝足”的人低吟浅笑道:“羞不羞?看我都在你身体里留下了什么?要是怀孕有了宝宝怎么办?”   他说着就低头附上怀里人的耳朵上咬一下,食指在旺仔小馒头上碾压几下道:“等你在大几岁,就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说完又觉得不够,改口道:“一个好像有点少,多多益善吧?行不行?”   思年闻言一愣,接着就红了耳朵,奶凶奶凶的瞪锦无端一眼,示意他别胡说。   自己虽然是双性的身体,但怎么可能有孩子?   那也太扯了!   锦无端看着思年这含羞带怯的小模样有点意动,拉着人面向自己,抬手一抱,就让人坐在了岩石上。   身体暴露的难堪让思年有点不适应,挣扎着要下来,偏偏锦无端手腕有力,抓着他的腰肢不让他乱动,狐狸一样的坏笑着靠近道:“好好看着,看着我是怎么疼爱你的……”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广袖长衫,这半天折腾,也早就变得凌乱不堪。   湿答答的衣服黏在身上,在月光的洗礼下,映照出衣服下隐隐若现、充满爆发力的劲瘦胴t……   思年下意识的咽一口唾沫,看着面前人俊若神祗的面容,忽的想到小时候爷爷给他讲过一个故事……   说是山中多精怪,能化人形,长得美艳说,还善于迷惑人心。   被蛊惑了的人都丢神丢智,严重一点的,还会没了命。   思年只感觉此刻的自己已经是神魂颠倒,失神间,猛不防被狠狠一撞。   整根没入的汹涌快|感和瞬间被填满的彭拜情动,让本就没什么距离的人贴的更加亲密无间。   思年啊的一声后仰,觉得……   “这种时候居然还敢给我出神?”锦无端有些不满的含上歪倒在自己肩上人的唇,低低道:“实在该罚!”   思年一声破音哑在口中的时候,觉得爷爷的那个故事很可能是真的。   因为身前这魅惑人心的人,不就是传说中的精怪……   狐狸精吗?   三天的悠闲时光匆匆而过。   泡温泉虽不能包治百病,但不得不说,苏东阳身上的老寒腿这几天没犯,思年也被泡的白了几个度。   遂两人都嚷嚷着说下次还来。   锦无端笑着应了,上车系安全带的时候随手将消费的单据扔在右手边的置物台上。   思年拿起来一看,被上面的零吓了一跳。   苏东阳见他拿着张纸发呆,接过来也看一眼道:“怎么……这!这么贵?”   三天几十万?   这……这烧钱也没这么快的……   思年和苏东阳一致认为自己被宰了,道:“怎么不来抢呢?”   锦无端将那收据拿过来揉了,笑道:“好了,反正咱们有的是钱,放着也是贬值,下次有空再带你们来,左不来也就是一只股票的事。”   他语气轻飘飘的,对这三天的开销不以为然,拉开车窗,将手里的纸团扔进了过道的垃圾桶。 第43章 43、谁要和你两不相欠   锦无端开车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月明星稀的长街里,远远的就见小酒馆前停着辆车,离近了,就见倚车还站着一个人。   在明晃晃的车灯照射下,杜子规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眼睛,等灯光熄灭后,才看清是锦无端的车。   苏东阳笑了一下,道:“子规这是又来找你喝酒了。”   锦无端没什么反应,看一眼后视镜里满脸不开心的思年,对苏东阳道:“我去停车,你和思年先回店里吃点东西。”   他说完就开了车门的锁,示意两人下车。   苏东阳点点头没什么异议,拿了顺路打包回来的晚饭,道:“你动作快点,要不饭凉了。”   锦无端应了声,看一眼还在后座抠着手指不下车的思年,解了安全带探身亲了人一口道:“去给我把车库门打开,然后回店里等我。”   思年下意识的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犹犹豫豫的不想下车。   “快点,听话。”锦无端笑了一下,捏一把自家媳妇的脸,凑近他低声道:“十分钟,以后再也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   思年闻言一愣,啊一声,看他。   你说这话,是真的?   锦无端勾唇一笑,道:“乖点,嗯?”   思年点点头,不放心似的,难得主动的在锦无端的唇角碰一下,乖乖的拿着钥匙下了车,去把车库的门打开。   锦无端轻笑一声,摇下车窗对已经走过来的杜子规道:“上车。”   车库就在小酒馆店门的左侧,思年看着坐上副驾的杜子规,脚就跟灌了铅似的,一步也移不动。   “回店里去。”锦无端点了一下刹车,声音里已经去了先前的笑意。   思年珉珉唇本能的点了一下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人。   “说说吧!”锦无端停好车后没几秒,车库里的声控灯闪了两下也熄灭了。   黑暗里他靠着座驾,左臂整个搭在车窗外,姿态有点慵懒的看着副驾上打量着自己的人,声音清冷又听不出情绪,“这张脸就这么吸引你?”   杜子规心里一跳,没想到锦无端这么直接,皱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不想浪费时间,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锦无端看一眼腕上的表,道:“十分钟,是你先表白我在拒绝?还是我直接拒绝?”   “你!”杜子规有点接不上话。   他其实对现在这种处境有过很多种设想……   设想自己有朝一日表明心意后,锦无端接受是什么样?不接受又是什么样?   他甚至还想过如果锦无端要脚踏两只船,那他……   杜子规垂了一下眉睫。   好的坏的他都想过,但就是没想过这人一上来就这么打脸。   好歹到现在自己什么都没说过,这么不顾及别人感受真的好吗?   “要我直接拒绝?”锦无端挑眉。   “你是不是自信的有点过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对你有意思?”   杜子规也是从小长到大的公子哥,就没被这么扫过脸,有点生气道:“你是不是有自恋妄想症?”   “奥!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多想了是不是?”   锦无端伸手过来扶住副驾的座椅,一副风流无限的样子,“我以为你是喜欢我,想勾搭我,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说完就笑了一下,道:“如果是我想多了,那是个好事。”   杜子规更加不痛快了,问道:“怎么?合着我喜欢你还让你掉份了?”   锦无端很不给面子的点点头,道:“当然,我有家有室,可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搞得家宅不宁。”   “但据我所知,你们不过是同居。”   杜子规嗤一声,看着面前人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不自觉的靠近一点道:“家室这个词是不是用的不太恰当?”   越野宽大,但也大不到哪去。   锦无端闲闲的看着杜子规,看着他越靠越近……   他歪头让鬼迷心窍的人亲了个空,笑笑道:“还说我是自恋?”   杜子规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狭长的眸子微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突然伸手,扣上了锦无端的后脑勺……   眼睛一闭,就想要来个强吻。   他虽是关系户,但也是正儿八经的警校毕业,身手自然不差。   最起码这招上手就制人后脑勺的动作,今天换了一般人,绝对躲不开。   就是很可惜……   锦无端轻笑一声,几乎是杜子规扣手上来的一瞬间,手就移到了他的脖子上。   咫尺的呼吸距离,硬生生的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被锦无端单方面的叫了停。   他的手指修长白净,平日里看着只是骨感,此刻捏在喉结上,才感觉到那纤长指尖下的遒劲力道。   如钢铁般,冰冷不留余力。   “我真是小瞧了你,敢对我用强?”锦无端嗤一声,手指持续收紧间,听得手里的人呼吸一停。   杜子规的瞳孔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了一下,然后就很是聪明的从锦无端的脖子上抽回了手。   很有自知之明的举了白旗。   锦无端哼一声,抽手的瞬间,就见杜子规忽然又挥拳过来。   他有点无语的抬手将杜子规的拳头包在掌心,然后以决对压制的力道推得人靠在车门上,凉声道   “看不出来,你们警察不止喜欢强迫人,还喜欢玩阴的?”   到此为止,彼此差不多都知道了对方的道行深浅。   杜子规很理智的没再动手,示意锦无端放开自己后,道:“你练过?”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锦无端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快的反应能力?   之前杜子规曾托人查过他的资料。   烟花地出来的锦无端,二十出头,没有受过任何教育。   他跟思年混在一起的原因也是为了一口饭吃,说什么有家有室,不过是舍不得现在的温柔乡吧?   但就思年那样的货色,又能困得了他多久?   杜子规神色不明的捂着脖子看着锦无端,惹的人轻笑一声道:“说不上练过,但对付你绰绰有余。”   锦无端说着就反手打开了头顶上的车灯。   橘色的灯光倾泻下来的那一瞬间有点刺眼,杜子规眯了一下眼睛后,抬手放下遮阳板上的镜子。   他在看清自己脖子上的青紫手印后,皱眉道:“亏我之前那么多次帮你,你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我没一把掐死你就是在报恩了。”   锦无端说着就发了一张截图给他,道:“这支股票能买多少买多少,一个星期后在最高点抛出,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他说着就找出杜子规的电话号码在他面前晃晃,道:“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就按了删除。   “锦无端!”杜子规长眸微眯,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沉沉怒意,“你可不要太过分!”   锦无端嗤笑一声,道:“其实你应该庆幸今天看上的是我,要不然……”   他敛眉,多情的凤眸里荡出淡淡的阴狠凉薄:“我还有更过分的你信不信?”   锦无端说完就直接下了车,留杜子规半天缓不过来神。   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什么都没说、没做呢,这就被单方面的一刀两段了?   还拿钱来打发他?   还说什么两不相欠?   杜子规嗤笑一声,删掉手机里的股票截图。   锦无端……   谁要和你两不相欠?! 第44章 44、最后通牒   锦无端从车库里出来的时候,思年正在店门口站着,看他过来,本想上前,又看到紧随其后出来的杜子规,只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黑色的suv摆了个尾,掉头的时候,车轱辘几乎擦到了锦无端的脚。   思年吓的啊一声,就见单手插兜的人笑的吊儿郎当,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脚差点被碾了,挥手对着快要消失的车屁股道:“再见了杜警官!以后别来了啊!”   锦无端喊完一嗓子,就回头走到店门口的台阶下,对着几步之外的思年一笑,漏出整齐的一排白牙:“你男人我刚才差点就被轻薄了,你不给个抱抱安慰一下?”   思年本来在紧张锦无端和杜子规的独处,刚才又被杜子规的车技给吓了一跳,此刻听得锦无端这么说,那心情就跟过山车一样,上下半天后,羞答答的下了台阶。   他伸手,脚步却是一滑。   锦无端单手将要摔的人一把抱在胸前,轻松的样子,就像是揽夜风入怀。   他点一下怀里人被风吹的有点犯凉的鼻子,轻笑道:“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这一摔把脸毁了,我以后还怎么下的去口?嗯?”   说着就又是一个吻,好像这种亲密的举动永远都做不够似的。   思年满脸通红的在锦无端怀里躲躲,听门口的老头道:“我不想打扰你们,但再不吃饭,不止菜凉,我也要凉了。”   锦无端开了一天的车有点累,吃了饭往床上一躺,就睡了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忽听窗户外好像有脚步声,很细微。   要是一般人肯定不会注意到,就是听到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但锦无端上辈子是睡觉都要在枕头下压把枪的人,警觉性不是一般的高。   他几乎是当下就起身来到了窗边,向下看去的一瞬间,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午夜两三点。   正是月黑风高,杀人放火的最好时机。   锦无端想到之前才来过的锦暖烟,不敢大意,忙回身喊醒床上的思年让他穿衣服,又去叫醒刘东阳。   三楼到一楼除了一部电梯外,还有一条楼梯以备不时之需,平时不怎么用。   锦无端出门拉下电闸让电梯停运的空档,就听右侧楼梯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多层的安全防盗门在这个时候就起了关键的作用。   锦无端这辈子虽只想当个普通人,平平淡淡的和思年相守一生,但上辈子积累下来的安全防患意思还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了现在的他。   早在当初装修这小酒馆的时候,锦无端就设想过这样的处境。   他听着被一扇扇轻轻推开的防盗门,暗道一声糟糕,一边想着这些人怕不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来踩过点,一边后退到屋里。   只剩客厅里的最后一层防盗门。   苏东阳和思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看着锦无端跑到客厅的厨房拿了一把菜刀,推着他们道:“去衣柜里,别出声。”   然后就听客厅的防盗门啪的一开。   苏东阳吓的拉紧思年,这下总算是反应过来店里进来人了,小声道:“报警!快点报警!”   锦无端听着门外静止的脚步声和隐隐的上膛声,知道他们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然后拿枪扫射。   所以他也没犹豫,拉开衣柜门将不知所措的两人一把推进去后,果然听到门被一踹。   隔着小客厅还有一扇门,锦无端这中间已经拉开了衣柜里半米长的暗格,简单道了句:“抱头。”   然后就将挤在一处不知如何是好的两人扔了下去。   卧室房门被踹开的一瞬间,锦无端也跳了下去,顺便伸手按下手边的电源键。   厚重的钢板贴着墙壁快速闭合,锦无端听着头顶传来的消音枪响,微微松了一口气。   暗道修在衣柜的底部,和酒馆一二层的墙壁相连。   过道大概只有半米宽,行走间只能侧身通过。   思年和苏东阳都被摔得不轻,黑暗里锦无端看不到两人的伤势,只能牵着思年微微发颤的手在前面带路。   苏东阳的喘息声在这种逼仄的空间里越传越大,锦无端怕他撑不住,道:“马上就到了,在坚持一下。”   大概走了五六分钟,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地方。   是在车库的下面。   锦无端松开思年手的同时,就感觉手里的人一软,忙又将人扶在怀里,开了灯,才发现这一老一少真是摔的不轻。   思年的鼻尖擦破,苏东阳的脸部青肿,因着晚上都只穿着一件薄睡衣,两人的手脚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受伤到是小事,最主要的是这一老一少都被吓的够呛,无论锦无端问什么,都是傻愣愣的摇头。   锦无端皱眉骂了一句,拿出毯子给两人围上后,回想了一下当初锦暖烟留下来的那张名片,打过去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道:“有人拿着枪把我家抄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锦暖烟来的时候,先前来小酒馆的人已经尽数撤了出去。   连个毛都没留下。   锦无端抱着怀里还在一个劲发抖的思年哄一声,在看一眼旁边依然缓不过神来的苏东阳,对面前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某人没好气道:“你想图财害命是不是?”   亮白的灯光下,锦暖烟坐在主位上,道:“不是我。”   “那是谁?”   “我会查。”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你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锦暖烟说着就起了身,道:“要和我回家吗?”   锦无端心神一凛,将怀里的思年抱得更紧了一些,嗤一声道:“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让我回哪去?”   他剑眉横扫,薄唇轻笑,明明衣不蔽体的狼狈样,偏偏却有种睥睨的高傲姿势。   锦暖烟眸光凉凉,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道:“锦家,你真正的家。”   “没听说过。”   “那你现在知道了。”   锦无端摇摇头,道:“因为你的出现,所以才给我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你得帮我摆平。”   锦暖烟似乎从没遇到过敢这么理直气壮和自己说话的人,眼神微微晦暗道:“这不是求人的语气。”   “我不是求你!”锦无端将怀里人的毯子往上裹了裹,看着面前的锦暖烟道:“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锦暖烟没说话,轻飘飘的看他,带着滚滚而来的威压。   锦无端也眉目含笑的回看过去,手无寸铁又单枪匹马,偏偏就是一点都不怕他。   锦暖烟忽的觉着这个弟弟有些意思,眉峰微挑道:“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锦无端嗤一声道:“虽然你长的怪丑的,但还没丑到让人害怕的地步吧?”   锦暖烟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口舌之争上,他转身,留下一句:“下次见面,我会带你回家。”   那声音冰冷无情,端的是一副下最后通牒的冷血铁腕姿态。 第45章 45、软肋   锦暖烟第三次来的时候适逢中秋。   兄弟两的几次见面都是晚上,如今明明是花好月圆的团圆夜,偏偏有的人身不由已,前路未知。   锦无端看着桌上的那盘月饼,神色晦暗不明。   从锦暖烟找上门来的第一次,锦无端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想要与锦家毫无瓜葛的心,注定要成空。   上辈子他穷困潦倒,锦暖烟带着金山银山捕获他,带他回锦家,回到无尽深渊。   他踏着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肉不断往上爬,滚滚红尘利禄数十年,他有权有势,但陪在身边的,只有一个思年。   他不要,也不懂的珍惜。   如今重生一次,他只想当个小小的奸商,锦暖烟又带着杀伐生机找上他,依然要带他回锦家,回那个已经困过他一辈子的深渊。   他厌烦拒绝,只想牢牢抓住身边的思年,但现实不容他这么做。   杀机已现,锦无端不得不好好思虑一番,自己是否要低头。   沉默的时间已经够长,锦暖烟将面前的几份文件推到锦无端的面前,道:“签了。”   他声音淡淡,带着不容拒绝的客气和疏离。   锦无端没动,好半天,才道:“这些是什么?”   “你应得的东西,还有……”锦暖烟眸光淡淡,转着无名指上那个小小的素圈戒指,道:“不属于的你东西。”   锦无端眉峰微动,长睫微阖下,高挺的鼻梁下落上一层密集的阴影。   他明知故问道:“你既然怕我抢了你的东西,为什么还接我回去?”   “锦家的孩子,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锦暖烟这是实话。   锦无端一笑,道:“你可以装不知道,让我继续流落下去。”   “但是已经有人知道了,不是吗?”   锦暖烟看一眼装修雅致的小套间,目光落在锦无端的身上:“你以为侥幸一次,就能侥幸一辈子吗?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那位给你一席容身之地的老人家,和你单方面认定的……妻子。”   “不是单方面认定!”锦无端语调凉凉的纠正他,道:“思年是我老婆,这是我们双方、也是大家都公认的事。”   锦暖烟点点头,然后也表明立场:“锦家不会认。”   “不需要你们认!”锦无端这半天焦躁的不行,他嘴硬,但心里其实已经认同了锦暖烟的话。   他不为自己考虑,也总得为那一老一少考虑。   要杀他的人是谁,锦无端心里门清,锦暖烟肯定也知道,如今这锦家他是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谁让他有软肋呢?   他不怕死可以不要这条命,但软肋是万万不能伤的。   锦家是深渊没错,但如今这深渊,也是他的保护伞。   只要他回了锦家,将身份摆到明面,就不会再有人敢动他。   最起码之前那种敢明目张胆拿着枪跑上门来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锦家的兄弟可以相杀相斗,但不能下死手,这是父亲大人给他们立的规矩。   上辈子的锦无端破了这个规矩,所以他死了。   死在了立规矩的人手上。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那人不让他们兄弟相残,偏偏自己以父杀子的时候……   一点都不手软。   想来也是因为自己动到了他的命根子了吧?   锦无端看一眼对面的锦暖烟,锦家最宝贝的人,认命般的在那一摞文件上签了字。   拿自己应得的,放弃不属于自己的。   其实关于锦家的一切,他什么都不想要,但现在真是不要白不要。   锦无端签了字,立马就摆正了态度,道:“哥你吃月饼不?我媳妇亲手做的,很好吃。”   说着就探身往锦暖烟的手边推了推装月饼的盘子,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那个戒指时,心里一叹。   本来还想着好好嘲笑他被人绿了的事,现在真是可惜了。   锦无端这辈子不想在争来争去,以后只想靠锦暖烟罩着,可不敢随意惹他。   他前后态度变化太大,饶是一向不动声色的锦暖烟也不得不挑挑眉,道:“你倒是懂得察言观色。”   “没办法啊!以后还得靠你嘛!”   锦无端倒了茶双手递过去,笑的很是讨好道:“接了这杯茶,我们就是亲兄弟,以后你不能欺负我,得罩着我!”   “你和之前好似判若两人。”锦暖烟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那杯上,黑色泪痣在茶水菡萏下柔和了肃杀,只剩一片妖异。   锦无端一笑,拉了一把椅子在锦暖烟身边坐下,膝盖故意碰他一下道:“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锦暖烟。”   “多大了?结婚没?家中还有别的兄弟姐妹没有?”   锦暖烟避开身边人的碰触,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了相亲的架势,略过前面两个,道:“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妹妹,也是你的哥哥和妹妹。”   “所以我排老三?”   “嗯。”   “那我那个未曾见面的二哥为人怎么样啊?他不会知道我要回去和他争家产,所以要先下手为强,想……”   “慎言!”锦暖烟打断锦无端的话,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警告。   锦无端心里嗤一声,心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还有什么好装的?面上却是换了委屈的模样,道:“哥,你好凶啊!我好怕啊!”   他眉眼风流倜傥,年轻的脸上尽是落阔不羁的模样,与自家的父亲大人几乎是八成的像。   锦暖烟眉头一抽,不想将两人联系到一起,起身道:“好了,和我回家。”   “现在?”锦无端一惊。   锦暖烟看他:“你想什么时候?”   “我想等过了年再说。”锦无端带了点恳求。   锦暖烟不说话,就那么看他。   锦无端心里咒骂一声,道:“那最起码得把这个中秋过了吧?我总得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在说。”   说完做一个双手抱拳的求人动作:“哥!我求求你了!好哥哥!”说着就要给他拜。   “给你三天。”   锦暖烟转身下楼,看到了楼梯口一脸紧张的思年和苏东阳。   他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尤其身后跟着的西装男个个高大挺拔,思年本能的往苏东阳身后躲了躲。   锦暖烟的视线只投落了一瞬,就被锦无端一挡。   满满的回护。   锦暖烟对此不置可否,被锦无端送上车走人。   苏东阳和思年看着门前远走的车,听锦无端道:“事情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家里人来找我了,我过几天得回去一趟,也不知道要多久,你们就照往常过就行,之前我哥留在这里的人也不会撤走,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说完就上了楼,留苏东阳和思年站在原地发呆。   苏东阳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思年同样。   早些时候锦无端就说过,如果有去处才不会赖着他,如今这人找到了家人,这是有去处了?   气氛一时有点悲伤。   老头看着店门外那颗被圆月笼罩住的百年古树,一时感叹人情冷暖,掉了两滴泪。   思年心里也是酸涩的厉害,上楼见锦无端长腿屈膝靠在临窗的榻上,修长白净的手指搭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   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着什么。   思年想过去,又听窗前的人道:“别过来。”   锦无端侧着脸,只能看到半张轮廓鲜明的完美容颜。   俊美,冷清……又凉薄。   和窗外悬挂的明月,融成一张泛着淡淡冷意的秋凉剪影。   思年脚步一顿,看他,听他又道:“出去,把门带上。”   疏离、淡漠,不容拒绝,   房门被轻轻一带,隔开心有所思的两个人。   一个垂了眉,一个红了眼。 第46章 46、凭什么   锦无端被锦家接走的那天,苏东阳红着眼睛问他:“小子,你还回来吗?”   锦无端一笑,道:“当然回来了,你们在这,我能去哪去?”   他说完就对一旁抠着手指垂首站着的思年道:“过来。”   四周站立的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   锦无端穿着一身西装,没系领带,外套在小臂处挂着,好好的正装,硬是被他穿出了风流浪荡的感觉。   他倚着车门,将面前有些拘谨的人抱在怀里,低声附唇到思年的耳边道:“这几天我心情不好,冷落了你,生气没?”   思年摇摇头,手指揪揪他的衣袖,很是不安的啊一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过我会尽快,你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锦无端说着就亲一口怀里的思年,知道人多怕他害羞,也没多来,扫一眼店门口站着的几个人道:“我不在的时候,把家给我看好了。”   说话的人薄唇轻抿,眯着眼。那张和家主大人分外相似的脸上,自然而然的透出一股子的矜贵之气。   门口站着的几人早在之前就被锦暖烟安排到了锦无端的身边,这几天虽没和他过多接触,但凭着感觉,初步断定他是一个没什么规章的人。   但也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此刻突然带上了威慑力,好似……   久居高位一样。   众人不敢迟疑,俯身弯腰道了是,锦无端才放开怀里的思年,道:“你好好待在家别乱跑,等我回来。”   说完就上了车。   命运这种东西有时候就像是影子,让你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锦无端看着车窗外站成一排的锦家人,没有一点的拘谨或无措。   他就那么随意的从弯腰俯身的众人面前走过,听得他们恭敬的欢迎自己回家,表情都不带动一下的。   占地面积广大的别墅群古朴奢华,锦无端站在双开鎏金的旋木大门前,看向远处草坪外隐隐漏出蓝色一角的古堡塔尖。   上辈子的他和思年就住在那里,那个人也最爱站在那里等他回家。   如今那隐约可见的塔楼前是空的,锦无端轻笑一声,想着这辈子就一直让它空着吧。   这个地方,他绝对不会再让那人踏进一步!   绝对!   有管家上前,领着他来到二楼,敲门进去后,就见屋里有三个人,一坐两站。   锦无端很不客气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喝了一口杯里的茶,才看向坐在主位的人,道:“哥,你怎么不在门口接我?”   锦暖烟没说话,倒是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开了口:“这就是三弟?”   锦无端眨眨眼,看他,装不认识。   这一世的锦无端的确不应该认识他,所以锦暖烟道:“无端,过来。”   锦无端很听话的走过去,看的刚才的男人眉头一抽,心说原来是个狗腿子。   锦无端不理会他的眼神,乖巧的走到锦暖烟所坐的书桌前,听他道:“这是时然,你二哥。”   锦无端哦一声,没说话。   他这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态度,锦时然哼一声,道:“看着年纪小,还以为不懂事,原来是个看碟下菜的。”   暗讽锦无端巴结锦暖烟,对自己这个二哥不敬。   锦无端也嗤一声,道:“看你年纪挺大,还以为是个尊老爱幼体恤弟弟的,原来却是个刻薄、冷血、喜欢下黑手的。”   摆明了说之前来小酒馆的人是锦时然派的。   兄弟两个针锋相对,锦暖烟起身打断两人的舌枪唇剑,道:“好了!小妹还在这里,都有没有当哥哥的样子了?”   他话音一落,锦无端就看向锦时然身边站着的少女,笑道:“这个就是妹妹呀?”   完全没了先前牙尖嘴利的吵架气势。   女孩还是头一次见到敢在两位哥哥面前这么“放肆”的人,一时有点好奇的看着锦无端道:“三哥好,我是锦瑟。”   锦瑟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束腰公主裙,身姿纤细,容貌出尘清丽如天上仙娥。   想来也是,她有三个芝兰玉树、俊美如神祗的哥哥比着,长相能差到哪去?   锦无端上辈子回到锦家的时候,锦瑟已经出嫁,两人相处不多。   但不得不说,这个妹妹,每次见他都三哥三哥的叫,无论是他在被人看不起的时候,还是在他身居高位的时候。   锦瑟的那声三哥,从来都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而改变过。   原先他不在意,如今想着,或许也只有她的这声三哥,是这锦家唯一算得上真实的东西。   锦无端看锦瑟长发微盘,做少女打扮,上前一步打量她一眼道:“妹妹今年多大了?嫁人没?”   刚问完,脸上就挨了一拳。   动手的男人西装笔挺,骨架身材在男人里算是稀有的,尤其那双一米八五的大长腿,在西装裤包裹下的线条真是迷死个人。   就是他此刻的气场不算好,因着眉眼间的那份阴狠,平白冲淡了那张俊美无寿的脸。   锦时然揽着自家妹妹的肩膀,嗤一声道:“没规矩的东西,这也是你能问的?”   锦无端偏头舔一下唇角的伤口,邪邪一笑道:“我是没规矩,不过没规矩的人,打架是从来不会输得。”   说完,就撸了袖子直接开干。   锦时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闲闲的让身边的锦瑟站远一点,这么不在意的一分神,脸上就挨了一拳。   懵了!   锦时然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从脸上比划过,就算有比他厉害的人,也是不敢打他的。   此刻被锦无端这一拳头轮了个正着,自然是心头火起,反手就想要了他的命。   兄弟两一样的身高,不一样的身手,很快,锦时然就被锦无端压在了身下。   说起来锦时然的身手并不差,从小在锦家长大的孩子,打架自然上道,输就输在锦无端他是个重生的。   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凶狠,让锦无端成为暴力的代表,再加上前世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狠劲,这一辈子的锦时然应该叫他一声哥才对。   况且不说别的,就说这锦无端打架不按套路出牌,逮住空隙就掏鸟掏蛋的小人作风,锦时然就算打的过他,估计也能被气死。   锦瑟捂着脸面壁,不好意思在看打的连裤子都要脱了的两个哥哥。   锦暖烟眉头一抽,看着滚在一起纠扯不休的两人,上前将锦无端一脚踹翻在地,道:“墙边跪着去。”   说完在看一眼皮带已经松了半截的锦时然,道:“衣服穿好,站着去。”   锦暖烟话一说完,地上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两兄弟就齐齐的问他:“凭什么?”   锦无端道:“凭什么他站着?我跪着?”   锦时然也道:“明明是他没规矩,凭什么要我一起受罚?”   锦暖烟单手插兜,侧身而立,眼角的黑色泪痣微微晃动一下,看着地上两个不服管教的弟弟,凉声道:“要我禀明父亲吗?” 第47章 47、兄弟嫌隙   锦无端进锦家前后没有一个小时,就和锦家二爷干了一架,还打赢了?   这事任谁说,他都是个有胆量能成大事的。   当然……   也是个蠢得没边的。   墙角的兄弟两一站一跪,齐齐的看着宽大书桌后端坐的自家大哥。   锦暖烟翻着文件,那姿态神情,就跟皇上批阅奏折似的,相比而言,狼狈的老二老三就显的……   锦无端想起前世的种种,越想越心烦、难受。   锦时然想到这一生的数十年,越想越愤恨、不甘。   锦暖烟手指微收,略眉扫过来的时候,墙边的兄弟两清一色的垂着头,乖得不得了。   锦无端等那头上的视线云一样的飘过了,才挪着膝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他已经跪了三个小时了?这得跪到什么时候?   屋里很静,只能听到偶尔纸页翻动的声音,以及……   锦无端按着手机,旁若无人的开始玩。   天边的日暮已经垂下,有淡淡昏黄的光线从落地窗外照了进来。   锦无端的脸隐在幽幽泛着光芒的屏幕后,没有一点点的自觉。   锦时然看着视线扫过来的锦暖烟,嗤一声道:“大哥,你对三弟够宠的啊!我要这样你不得又是一顿家法?”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故意偏心,说他故意拿锦无端这个外来户挤兑自己。   锦暖烟眸光淡淡,正要开口,锦无端的手机就是一响。   “喂!媳妇!你终于想起我了!”   锦无端听着对面思年的啊啊啊,对着手机一个劲的么么哒,自说自话好半天后,扶着墙起来道:“哥,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   锦暖烟和锦时然齐齐的看他。   “我老婆喊我回家吃饭!这跪能不能先欠着?我改天在跪?”锦无端说着已经自行移到了桌上,喝了杯凉茶道:“我饿了!我想回家。”   锦时然挑眉看向锦暖烟,盯着他怎么处理。   锦暖烟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因为锦无端的没规矩而显得有什么不快,他开口,音色凉凉的道:“你的家只有一个,那就是锦家。”   “一个月后小妹的生日宴上,我会将你介绍给锦家的亲朋好友,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家,学学规矩礼仪。”   他说着就按铃叫了管家进来,道:“送三爷去休息,他喜欢热闹,多找几个人陪陪他。”   锦暖烟一点都没有商量的余地,或者说现在的锦无端,也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屋里很快就剩下兄弟两个。   锦时然见跪着的都走了,那自己这个站着的还有什么道理继续受罚?   也大了胆子想走。   可惜脚还没有来得及挪出去一下,就听一冰冷无比的声音道:“我让你走了吗?”   那语气态度就跟对待阶级犯人一样,和先前完全是两个极端。   锦时然原先还不觉得,只觉得自家大哥是拿着鸡毛当令剑对自己太严厉了。   此刻有了锦无端做对比,不免就觉得锦暖烟这过往的数十年,就是在故意打压、欺负自己。   锦时然怒上心头,眉眼间不自觉的就带出了一丝丝的阴狠、怨毒。   屋里的光线不知什么时候彻底暗了下来。   锦暖烟起身,院外的路灯在他的肩头晃出淡淡的光晕,衬的他就像是幽冥里来的……   尊神。   锦时然看着踱步而来的人,不自觉的低眉,又想到什么,抬头。   视线落在面前人的脸上。   黑暗里的锦暖烟面色霜冷,眉间一片的清冷孤傲,明明是一样的身高,可那神态势头,却像是硬生生要压他一头一样。   就好像他生来就该如此,如此高人一等。   锦时然看着面前人隐在黑暗里隐隐晃动的黑色泪痣,如往常一样的垂了眉。   锦暖烟为长为嫡,他为幼为卑。   血脉上的压制,骨子里的自卑,都让锦时然无法抬头。   回想人生数十年,他无一日不活在锦暖烟的光辉下,外人不知道锦时然,只知道锦家有个私生子。   他们表面上尊他敬他,不过也是看在他头上有个锦字的份上。   如今又莫名其妙来了个锦无端,和他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性格,还没开始相处,就看出来不是个好对付的。   锦时然想起锦无端那张和自家父亲大人极度相似的脸,心头又是微微一紧。   人都说当父母的总是最喜欢那个和自己长得像的孩子,虽很难想象出自家父亲宠爱孩子是个什么样,但光看他对锦暖烟,就不难知道,若是他对锦无端生出那么一丝丝的“父爱”,那自己……   锦时然从小就没被自家父亲正眼看过,如今又来一个,他们虽都是私生子,但锦无端好歹有张脸,他有什么?   他有的只是这数十年如一日的和锦暖烟的对比……   对比到了尘埃里。   锦时然目光恍惚一瞬,心里的彷徨、怅然化作浓浓的不甘、恨意,透骨而出的瞬间,被锦暖烟全部捕捉。   他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看着他眸子里丝毫不加掩饰的怨毒恨意,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所以他才这么仇人一样的看着自己?   锦暖烟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凉:“什么时候,我们兄弟间的嫌隙这么深了?”   锦时然垂眉,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淡淡的轻嘲,“大哥你装模作样的不累吗?”   锦暖烟看他。   “表面说让我接手公司,说要教我打理家业,实际上呢?”   锦时然看着他,声音越来越高,道:“你莫名其妙的找一个私生子,一边说着要扶植我,一边却用他来打压我,你就是不想我过的好是不是?你就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是不是?”   锦暖烟眸光微转,道:“所以你派人去杀他?”   这已经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锦时然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破罐子破摔的道:“对啊!我就是……”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下。   锦暖烟五指修长,打在脸上的力道不重,甚至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锦时然眼睛微睁,不可思议道:“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打我?锦……”   锦暖烟抬手,又是一下。   都受在一张脸上。   力道也和刚才一样,就跟拿天平量过一样。   锦暖烟的两巴掌都没锦无端先前那一拳重,但却让锦时然眼眶一红的同时,也住了嘴。   “这件事到此为止,但也下不为例。”   锦暖烟看着面前和自己狠狠对视的弟弟,转身离开时,侧眉看他道:“你是锦家的二爷,光凭这点,他就永远都越不过你去。”   声音淡淡,不高不低的,冰冷又威严。   像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   许下一个承诺。 第48章 48、亏欠过的人   十一月,仲冬。   锦瑟十八岁的生日宴也是她的订婚宴,对象是同属帝都四大家族的沧家继承人。   沧弦。   他们男才女貌,门当户对。   一片香槟鬓影中,所有人都带着祝福的面具,说他们是天造地设,是命定的良缘。   锦无端站在角落,看着锦瑟眉间带着还未成熟的清浅笑意,在看看她身边从头到尾都冷着张脸的沧铉。   很清楚的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不是幸福,是悲剧。   独属于锦瑟的悲剧。   锦无端看戏一样,看着那些“惯熟”的,“不惯熟”的人们在自己面前一一晃过,失神中,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   哦!   他都忘了,今天除了是锦瑟的生日、订婚宴会外,锦暖烟也捎带着要介绍他这个……   锦家的私生子。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他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前世的锦无端也是这样想的。   他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却不知道这其实只是坠落深渊的第一步。   面前的这些人对自己或好奇,或不屑,但表面上,都是笑的友好的。   锦无端神情自然的走到锦暖烟身边,听他声音凉薄清浅,将私生子这个帽子……   牢牢的扣在自己头上。   身边不知何时聚集了很多人,锦无端看着锦暖烟让出身边的锦时然,听他用比刚才更郑重的声音,说锦时然从明年起将正式参与到锦家的决策中来。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锦家的大部分实权都在他们的父亲大人手里。   残留的那点,在锦暖烟手里。   锦时然所谓的出场,不过也是陪衬。   包括这场宴会的主角锦瑟,也是陪衬。   所有来到这里的人,心中所想要真正结实的对象,只有锦暖烟一人。   上一辈子锦无端看不出来,这一世他也不在意这些,静静的从人群中走出来退到角落,拿了香槟轻珉。   他看着会场里的这些人,看着他们为了权利和利益针锋相对,又虚以为蛇。   “三哥,你发什么呆呢?”   锦无端回头,是锦瑟。   “怎么你一个人?妹夫呢?”锦无端问了一句,视线早就看到了同样站在角落里闷头喝酒的沧弦。   “哦!他啊……”锦瑟不好意思说沧弦想一个人待着这种话,又因为从小的良好教养说不出谎话。   迟疑的时候,就听锦无端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道:“你喜欢他吗?”   “啊?”   “你喜欢他吗?”锦无端看着这段时间越相处越喜欢的妹妹,转着杯里的酒道:“我觉得你挺小的,也不着急,在相看相看或许有比他更好的。”   锦瑟闻言一吓,看一眼周围的人道:“三哥,你不要胡说,小心被人听见。”   锦无端笑一下,道:“怎么?怕别人听到说你朝三暮四?”   锦瑟红了一下脸,嗔道:“三哥你老是乱说话。”   她脸色红红的,偶尔不自觉的也朝着角落里的人看一眼,又很快移开。   一副欲说还休的少女心事。   锦无端不用再问,也知道她的答案,叹一声,没在说话。   重生一世,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摆脱,又说什么帮别人呢?   最起码现在的锦瑟是开心的,不像他……   锦无端心里空空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座三层小楼,和那个等着自己的人。   等今天这场宴会结束后,自己就可以回家了,回到……   锦无端突然觉得无比焦躁,一想到家里人的那张脸,心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心痒难耐下,真是一刻都等不了。   他看一眼被围在人群中的锦暖烟,对身边的锦瑟道:“我有事先走了,待会大哥问起来,就说我回家了。”   说完就朝着门口走去,也没注意,一出门,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对方似乎也没想到他会直愣愣的撞上来,直接向着台阶下摔了下去。   锦无端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臂伸手,将人揽在了怀里。   十一月的天,夜晚的风声很冷。   怀里的男人年纪不大,头发修剪的很随意,面部轮廓流畅,可知骨相极美。   他的皮肤很白皙,因着这半天的风吹,捂着嘴不停的咳嗽。   病态中有些媚色,又有几分慵懒。   因着锦无端不撒手,他抬眸,漏出一双标准的桃花眼。   简直美的让人心惊。   锦无端愣了一下,忙放开他,弯腰捡起脚边掉落的药瓶,视线盯着虚空,道:“不好意思。”   重生一世,他想起很多人也忘记很多事,但偏偏只有眼前的人,锦无端不曾想起,也不曾……   忘过。   帝都四大家族之一蓝家的长子,蓝可追。   大家公认的冰美人,没有之一。   也是锦无端上辈子唯一正眼看过,想要真心对待的人,但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   后来……   锦无端想起自己上辈子干的那些禽兽事就老脸一红,心里念了声罪过,忙离他远一点,逃也似的跑了。   蓝可追看的奇怪,握着手里的药瓶一回头,就见门口又站了一个人。   夜色里的男人西装笔挺,泼墨的黑发被风吹的有些缭乱,他伸手,声音低沉小心道:“怎么才来?”   是锦时然。   蓝可追眸光微垂,避开他的碰触,道:“谢谢,就不劳烦了。”   说完就朝着锦暖烟的身边走去。   锦时然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收回动作的时候,眼里的阴狠慢了一拍。   被旁人看了个正着。   锦家二爷喜欢蓝家长子的事,是大家公认的秘密。   只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蓝可追似乎……   并不喜欢锦时然。   锦无端一路飙车回家的时候,脑子里都是蓝可追和思年这两人的脸,和他所做过的……   一切。   亏欠!亏欠!   说不尽的亏欠!   就因为他的愚蠢禽兽,祸害了两个人的一生和一个无辜的孩子。   锦无端自私自利、没心没肺,就算重生一次,他的心里也只有自己。   他看着黑暗里越来越近的三层小楼,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他对思年抱着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亏欠?弥补?亦或是……喜欢?   锦无端不知道,只感觉心中烦乱,推开门的一瞬间,直接将人按在了墙上。   疯狂、不要命的……深吻。   唇齿相嗑,舌尖相卷。   不是之前那种温柔的、热烈的吻,而是那种横扫一切,将对方拆吞进腹的深吻。   很深很深的那种。   锦无端喘着气将人死命的压在墙上,顾不上场合,顾不上地点,含着思年的舌头到自己的口腔里,狠狠吮吸。   苏东阳听着声音出来看了一眼,就赶忙捂着眼睛关了门。   思年眸子里的惊喜水一样的溢出来,混着情动的呼吸,软软的在锦无端的身下啊一声,睁着水濛濛的眼睛看他。   你终于回来啦?   锦无端只感觉空落落的心脏瞬间被填满,喘息道:“老婆,想死我了。”   说着就开始扒人裤子。   思年一吓,忙推他,动作很坚决。   锦无端一愣,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脸色难看的问他:“你可别说你来事了!”   思年脸色红红的点点头,不用他问,很自觉的啊一声,伸着手指头比了个数字。   你赶得不巧,刚来,第一天。 第49章 49、搞不了开发,搞建设   锦家的男人个个心狠手辣,善权谋。   他们心性凉薄、淡漠的同时,情感上也难免有所缺陷。   所以情商低那是必然的。   锦无端冷心、冷肺、冷血,对这个世界的感知除了敌人血液的温度,就只有怀里人的体温。   他不懂爱,更不懂喜欢。   上辈子的时候,床笫之欢于他而言不过是紧张生活的调和剂,就连惹他上心的蓝可追,在权、利面前,也得让步。   他的世界里没有温暖带有色彩的词或颜色,有的只是数不尽的拼杀、占有、和掠夺。   能带给锦无端安全感的,永远都是手里紧握的刀枪,和衣服上洗不净的血。   黑白又灰暗。   如今重生一次,锦无端不想在碰那些伤人伤己的利器,也不想在欲望的海洋中继续漂浮。   他只想用还算干净的双手牢牢抱住怀里的人,想好好对他,可是……   可是他又有点彷徨。   自己对思年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锦无端不知道。   他看着怀里人水濛濛满是自己的眼睛,问他:“你喜不喜欢我?”   思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心里说我们都这个样子了,我能不喜欢你吗?   他啊一声,耳朵有点红红的看他,点头。   锦无端伸手附上思年有些微微犯凉的小肚子,好看的丹凤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我也喜欢你。”   说着就吻上去。   其实他还是不知道喜欢是什么,骨子里也依然全是些没什么道理的偏执。   偏于思年,也执于思年。   锦无端不会用一些所谓的甜言蜜语去掩盖自己种种恶劣的行迹,他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他就是馋。   馋思年这双性的身子,馋思年那眼里满是自己的光,馋他暖暖可以烫到心里的体温,也馋他只容纳自己一个人的心。   他的身体只能自己碰,他的心里只能有自己,而他的眼睛,更不可以看向别人。   假以时日,就连那小腹里暖暖流过的鲜红血液,也会孕育出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种……   生命的延续。   锦无端光是想想就馋的不行。   心馋,嘴也馋。   馋的他只想将身下的人全部拆吞入腹,让他的灵魂都被自己所吞噬。   锦无端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反正思年觉的他是有点变态。   身上的人狗一样的舔来舔去,连眼珠子都不放过。   思年难受的动动,觉得眼皮子都快被舔秃噜了。   锦无端一笑,道:“我走了多少天?小没良心的,本来还想着今晚好好爽一爽的,你看看你?净坏好事。”   思年脸色微红,这半天绞着双腿也是难受的不行,推他,示意人起身。   锦无端也知道思年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不敢压着他,拉着人刚一起来,小端端就被隔着裤子一摸。   思年耳朵红红的,垂着头,手指微颤的和精神满满的小端端打个招呼,顺着拉链摸进去。   真是好大的一坨!   锦无端啧一声,将人揽在怀里,伸着腿一边方便他的动作,一边去舔他的耳朵:“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小哥哥你这是干嘛呢?”   他语气轻佻,音色凉凉,说话间,一股子的旖旎暧昧。   思年本来就害羞,被锦无端这一调戏,手指就不自觉的加了力道,爽的某人直一个劲的喘,连连道:“技术怎么变好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孤枕难眠,寂寞难耐,自己动手解决来着?”   说完还嫌不够,手指虚虚的放在思年的腿根处,一点一点的道:“和我说说,你寂寞难耐的时候最先安抚哪里?这?这?还是这?”   他的手指纤长有力,隔着薄薄的睡衣漫无边际的乱点,又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标。   思年只感觉有股暖流顺着小腹一滑,忙伸手想推开他。   锦无端眉毛一挑,若有所指的将自己往思年的手里送一下,道:“伺候的不满意,我可是不给钱的!”   思年脸上一红,低低的啊一声。   先让我上个厕所行不行?   “不行!”锦无端拍拍思年的屁股,笑道:“怎么?是不是感觉火山爆发了?”   思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抬眸瞪他。   “可别这么看我,惹火了我闯红灯!”锦无端嘻嘻一笑,道:“这么久没见,我的手指都快磨细了,还不拿你的给我用用?”   思年无话可说也说不出什么,手指听话的收紧间,唇齿就被一含。   非常清冽的气息。   锦无端眼神幽幽的,撕咬着他的唇舌道:“伺候的爽了,就让你一年都不来亲戚好不好?”   思年“旷工”七天,锦无端有“火”没处撒,搞不了土地“开发”,就只能搞搞金钱建设了。   小酒馆的生意在他离开的这几天里,下滑的趋势非常明显。   锦无端眉头微皱,看着账本一边鄙夷现在的小年轻太过爱“色”,一边让面前的人好好的站成一排。   男人其实不用多好看。   标准上道的身材,一张干净的脸,在加上傲人的长腿身高,就可以吸引大片的目光了。   锦家的长子上道,他手底下的人自然也不差。   锦无端摸摸下巴,视线在他们标准的倒三角身材上缓缓滑过,在看一眼他们面无表情的端正五官,道:“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负手而站的保镖“机器人”互相看看,面上终于破冰似的有了一丝裂缝。   思年幽幽的看某人一眼,啊一声,抗|议。   你媳妇我还在这呢!你让人脱衣服干什么?   苏东阳却是想到什么,道:“他们身材好着呢,那腹肌,结实有料,一点都不腻!”   锦无端捂着嘴一笑:“大爷你懂哦!”   “哪里哪里!”苏东阳也捂着嘴,挤眉弄眼道:“就是气场太强了,小姑娘们不敢靠近。”   锦无端呵呵一笑,道:“小事!”   说着,就让思年去找来过年装饰没用完的红绸带,又挥挥手对着众保镖道:“都去洗个澡,准备接客!”   成功破冰的保镖们齐齐一退:“三爷,我们卖艺不卖|身!”   锦无端嗤一声,好看的丹凤眼轻飘飘的掠过去,端的一副逼良为娼的架势:“今天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都给我快点的,洗澡去!”   片刻后……   一身黑衣的保镖们衣扣半解,衣袖上挽,漏出蜜色的结实胸膛和强有力的小臂,额上和膝盖处都绑上了红色的飘带。   齐齐一米八五的大长腿,黑红相配间,给人钢和柔的视觉冲撞。   锦无端挥手让他们站到门口去,没一会,就有小姑娘们上门。   然后越来越多。   手脚麻利的保镖们穿梭在眼冒红心的食客间,留下一张又一张的让人尖叫的“艳”照。   思年看着被几个小姑娘堵在墙角要联系方式的一保镖,觉的好像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晚上收工的时候,保镖们排排站好,等着锦无端给发辛苦费。   挺多的,每人五十块。 第50章 50、请开始你的表演   就在保镖们逐渐接受适应“工作内容”,顾客们不再满足“服务尺度”这个关键档口,锦无端将赚钱的精髓再次升华。   他给大家召开了紧急会议,内如调整如下。   维持小酒馆口碑的吃食不再作为主要营业内容,以后走的路线更加侧重“人文”。   思年这个主厨地位下降的同时,苏东阳直接被要求不用在随意露面。   被“罢职”的老头对于锦无端这种只看脸、不看实力,变相“嫌弃”自己的做法十分不满,举手道:“我有意见。”   锦无端很民主的点点头,示意他说。   “我可以端盘子端碗啊,实在不行站门口拉客,你不让我露面是什么意思?”   锦无端怕打击到老头继续自信下去的勇气,委婉的表达了他长得太磕碜,与店里猛男们的招牌形象不搭。   苏东阳不想就这么被人剥夺劳动力和否定自我价值,坚持道:“那万一有口味重的呢?”   思年舔舔唇,心说生活这么美好,今晚的夜色又这么美妙,大爷您别想不开啊!   锦无端摸着下巴打量一下老头皱成包子一样的脸,咳一声道:“要真有这样的人,那得口味重到什么地步?再说也没见有瞎子进来啊!”   他说完就让思年和老头往边上站站,清一下嗓子,用一种殷切的眼神看向站成排的保镖们,朗声道:“兄弟们!”   这开场白一出,保镖们就齐齐的咽了一口唾沫,互相看看,无声道:来了!   只听锦无端先是回首了一下“一无所有”的过去,再是展望一下“无限可能”的未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个小时后,轻声道出了这场会议的洗脑重点……   一个出卖色相的人并不可耻,可耻的是那个人没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   锦无端语重心长道:“想想你们吃的大米,想想你们吃的白面,想想你们浪费的每一立方空气,是不是应该每天自问三百遍,思考一下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临死前能对这个世界有什么贡献?以及……”   思年和苏东阳两个道行浅的若有所思,成功被洗脑忽悠了,只于头脑尚且清醒的众保镖,眼观鼻鼻观心的自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会遇见……   三爷这个江湖骗子?   锦无端喝一口茶,见保镖们低眉垂手的兴致不高,眸光微转道:“我已经订好了计划,从明天开始,咱们店里会出一本花册!”   众人齐齐的看他,什么花册?   “就是我会给你们每人起一个花名,然后记在册子上,这册子就叫花册。”   “一块钱就是一张花票,你们可以让喜欢你们的顾客给你们买花票打榜,当天票数最高的,额外在奖励50块钱。”   众保镖面面相觑,听锦无端继续道:“票数的多少可以彰显你们的实力,到时候我会将这册子交给我大哥,也就是你们的大爷!”   “你们想想,要是让我大哥知道他的手下这么能干,他得多高兴?”   保镖一听是这个理,来了精神。   锦家的男人们个个出类拔萃,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落于人后。   这是规矩,是即使付出生命也要捍卫的规矩。   保镖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积极性彻底被调动了起来。   锦无端满意的点点头,看火烧的不够旺,继续往里加一把柴道:“当然,表现不好的,我也会告诉我哥。”   他看一眼只要一提到锦暖烟就有些紧张的保镖们,嘻嘻一笑道:“你们的业绩我会一笔笔的都记在花册上,等你们调回去的时候,我会将这册子交给我哥,排名靠后的……”   说着,就给了他们一个仔细琢磨的眼神。   保镖们这下算是炸了锅,对视的眼里都迸发出了强烈的好胜心和竞争意识。   锦无端打一个响指,见他们配合工作,道:“你们有什么特长?”   “舞枪!”保镖一号。   “弄棍!”保镖二号。   锦无端摆手止住想要发言的保镖三号,“让我来猜猜,你的特长是耍大刀吗?”   三号保镖吃惊,“三爷你怎么知道?”   锦无端一个大耳刮子挨个抽上去,“能的你们,怎么不说侃大山呢?”   “特长!就是擅长的技艺或兴趣,是指特别的长处,不是腿长、手长、jb长,一群文盲!”   苏东阳咳一声,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提醒锦无端这个流氓,“小子,说j不说b,文明你我他!”   思年点头啊点头。   锦无端啧一声,捞着媳妇亲一口道:“你放心,这里的所有人加起来,肯定都没我长!”   思年脸色一红,听有“不懂事”的保镖问锦无端道:“那三爷您呢?您是什么长?”   其他人也道:“就是啊三爷!给我们看看您的长处呗!”   保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半大小子,一个比一个刺,在锦暖烟手底下的时候“乖”的不得了,到了锦无端手底下……   那可真是仆从主性,见锦无端不着调,也个个没了“规矩”,嚷着要看一看他的“特长”。   锦无端嗤一声,往思年身后一躲道:“我的特长只能我家媳妇看,你们……”   他说着忽就冷了眉,声音凉凉的道:“想死是不是?”   保镖立马站定,不敢言语了。   锦无端见状又笑一声,道:“大家别紧张嘛!都是兄弟,开个玩笑也是可以的嘛!”   有信以为真的人抬头,对上一张冷冰冰皮笑肉不笑的脸,忙低头。   锦无端见状又是嘻嘻一笑,这次是真的笑开了,他道:“看着,给你们开开眼。”   说着就让人腾开了地方,站到了楼梯拐角的红柱子前,引得思年和苏东阳也随着众人踮脚去看。   视线里的人长身玉立,一身黑色的商务休闲风。   锦无端抬手,将衬衫扣子解到第四颗,漏出精致的锁骨线和两侧隐隐展露出的无限风光……   思年有些脸红的看他靠着柱子双脚交叉站立,随手撩了一下刘海后,摆出了一个……   提臀、扭胯的撩人姿势。   时间在那一秒被定格。   思年脸上一红,听得周边齐齐的一声吸气。   当然如果你认为这就是结束,那你就太简单了。   属于锦无端的表演,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51章 51、宇宙骚年   锦无端无疑是一个自带舞台灯光效果的goodboy。   那张令人目眩神迷的脸,无论在哪里都是让人瞩目的焦点。   尤其是现在……   衣衫不整且身姿修长的人提臀、甩胯、扭腰一气呵成,双手伸着做一个folloe的手势后,拍一下股,正式开始他的……   是一段没什么出处的舞蹈。   看的出来锦无端是即兴发挥,也不是什么技术流。   他动作间慵懒、随意,又带着股舒展的张力,是钢和柔的完美结合,也是……   跳得起劲的人放的很开,边跳还边用一种类似于害羞浅笑的表情看向围观的众人。   他本来就长得风流倜傥,气质是很勾人的那一类,如今不仅走位风骚,他还……   还……   还音色暧昧的给自己打着节拍,配的音乐大概就是,“啊哈~嗯哼~哼哼~哦~耶~呀~啊~”之类的。   十分完美的诠释了骚、浪……贱的真正含义。   思年有点震惊的看着那个没什么舞蹈技术,却跳得让人酥到骨子里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忽就想起每次gc时,他趴在自己耳边的那一声声低喘。   就是现在这种味道。   思年红着脸,真心想拿把菜刀把锦无端这浪骰给砍了。   偏偏正浪到兴头上的某人察觉不到,以为自家媳妇是害羞了,扭着腰做了一个前倾顶胯的动作后,又眼神撩拨的隔着早已凝固的人群,给了他一个飞吻。   思年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僵了,也……   硬了。   锦无端他简直就是浪货中的浪货,骚贱中的骚贱。   在他身上没有最,只有更。   他就是那海浪里的个中翘楚,世间骚货中的罕有。   他是电,他是光,他是这人间风月场上的最大希望,更是脱离宇宙银河都能被大家注意到的一颗“星”。   骚的亮眼,浪的别致。   无与伦比到了极限。   他完全就是这宇宙无限魅力的载荷体,更是引人冲动犯罪的兴奋剂。   思年只感觉小腹有股暖流荡啊荡的,一不留神,就流了出来。   他看着锦无端扭动的腰、腿、臀,和那暗示性及强的……快来扑倒我啊的表情,未免湿了不该湿的地方,啊一声……   跑了。   锦无端见自家媳妇跑了,也不跳了,忙道:“媳妇!你跑什么?我还没跳完呢!”说着就追了上去。   只余下目瞪口呆的一众人看着空空的红木柱子,眼珠子突的一下,夺眶而出。   苏东阳拿盆接着双管齐下的鼻血,摇头直叹道:“我真是生不逢时啊!要是当初能碰上这样色儿的,我还至于……至于清心寡欲、孤苦伶仃的到现在吗?”   他说着就摸摸自己的眼睛,奇怪道:“唉?我是返老还童了吗?咋突然看啥都这么清楚了呢?”   “大爷!这眼珠子是我的,您的在这呢!”   思年一路跑回了卧室,想起锦无端那骚操作就脸红,心里替他臊的慌。   那人真是太不要脸,太骚了!   但别说,跳的还……   还挺好看的。   思年心里正纠结,身子就被人一抱。   锦无端虚虚的从后骑在思年的上,手指顺着衣摆摸到他的前x,和两个小馒头打一声招呼后,道:“怎么了?难不成看我跳舞,看的湿了?”   说着就将身下的人一翻,手指勾上了他的裤子。   思年不像锦无端那么“商业化”,他只穿着一条布料舒适的小脚运动裤。   松紧的裤腰不像扣着皮带的西服裤那么有阻碍,锦无端几乎是一只手指头,就让思年皙白的胯骨露了出来。   大概是因着双性的身子,思年的发育并不像一般男人那么强壮。   他不是特别瘦的那种,但四肢纤细,骨头特别小。   思年1的身高在男人中将够看,因着受荷尔蒙的影响,他不止性格绵软,力气也不如同龄男人那么大,甚至还……   带了那么一点点的娇软。   锦无端两指在他膝盖间一扒拉,思年就在锦无端的腰侧分开了双腿。   总之是很好扑倒的一个人。   他甚至连挣扎都不会,就会用一种受了惊吓的眼神看着你,无声的祈求你放过他。   当然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此刻身下的人并没有惊吓,他就是红着脸,羞的不行。   锦无端微微俯身,用手扣着思年的两只手腕到头顶,啧一声道:“今天第几天了?”   思年脸色红红的,小声啊一下。   第……第七天了。   “还带着没?”锦无端趴在人耳边吹一下,道:“想c你,怎么办?”   思年虽已经被他“荼毒”了这么久,但还是有点害羞的闭合了两只粉红粉红的小耳朵,啊一声。   我想先去洗个澡。   锦无端嘻嘻一笑,先来一个吻,一个足以调动起思年身体里所有水分循环的吻,然后捞着人道:“还没试过在浴室里,今天我们试试好不好?”   思年脸色一红,心说这种事不都是一直听你的吗?我什么时候可以发表意见了?   再说……   再说我、我什么时候又对你的提议有过意见了?   你这么问,这、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思年有点难受的在锦无端怀里动动,伸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引得人又是嘻嘻一笑道:“你欠我七天,今天得都补回来,嘿嘿!就算一天一次,你也欠了我十次……”   十次?   思年一惊,啊一声。   七天不是七次吗?哪来的十次?我虽没读过书,但你也不能这么框我啊!   锦无端舔舔唇,暗搓搓的捂住思年的嘴,道:“你读书少不知道,算数不是这么算的,我是出题人,答案自然由我说了算,你要想及格,就得乖乖的听我上课,小心划不到重点,及不及格是小事,挂科重修就不好了。”   说着就将人打横一抱,向着浴室的方向走去,道:“想想,我们由浴室开始,又从哪里结束呢?”   思年不知道,只知道这十次结束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锦无端的路线方针很好,在他的规划下,来小酒馆的人渐渐有了固定的消费群体。   清一色都是漂亮、单身、零花钱多的女孩子。   简称白富美。   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室内一片酒香弥漫。   大大的屏幕上是打榜排行,今晚居于第一位,花名为小蜜桃的保镖将为他的“恩客”带来一场特别的表演。   表演的节目是……   “耍大刀!大家热烈欢迎!” 第52章 52、纠缠不休   身姿挺拔修长的保镖穿着一身惯常的黑衣,肩宽窄腰。   他头上的红色抹额遮住了眸子里的强悍精明,膝上和腕上同色的飘带也在舞刀的起落间,带出了一股子利落、飘逸。   就像是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江湖侠客。   围观的“恩客”立马就看呆了,夸他道:“真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小蜜桃你长的好看不说,还有这么好的身手,姐姐要一直给你打榜!让我的宝贝小蜜桃永远得第一!”   有邻座的女孩笑的娇俏,道:“什么永远?我家小菠萝才是最好的!舞刀算什么?我家小宝贝还会舞棍呢!”   她说着,就挥着红色的票子将小菠萝推上了第一位的宝座。   女孩子之间的“攀比心”可不是说说而已,男人之间的“有奖竞争”也不是比过就完。   好胜心所产生的最直接受益人,就是躲在幕后数票子的锦无端。   他很快就根据小酒馆的生意情况,制定出了更加详细的竞争规则。   每日花票获得最多的那一位保镖,会登上店里轮番滚动的大屏幕,作为人气宣传。   而每日打榜数最多的食客,也有幸可以上到二楼,和店里任意一位心仪的保镖,单独聊天半小时。   当然,聊天就是聊天,你要是有本事,那聊天之外的事……   也是不可以做的。   锦无端给众保镖立了规矩,道:“咱们做人要有底线,赚钱就是赚钱,但人是不能动的啊!我警告你们!让我发现敢有不老实的……”   他拿着把菜刀在自己裆下比划了一下,道:“剁了你们的第三条腿!”   说着就真剁了下去。   听训的一众人齐齐一惊,眼睁睁的看着锦无端的鸟窝破了一个大洞,然后有什么不明物体跑了出来。   锦无端看着和刀锋打了一个招呼的小端端,只感觉胯下一凉,扔了菜刀就往思年的方向跑,拉着他的手胡乱往自己鸟窝里一摸,惨兮兮的道:“媳妇~我的小凉凉哪里去了啊~”   思年真是丢死了个人,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某人的鸟窝,拉他上楼去补档。   这只是个小插曲,新的规则出来后,店里的收入直接翻了几倍。   保镖间的较量和食客间的较量相互影响,是个非常好的循环。   就在锦无端赚的盆满体钵的同时,警察找上了门,说是有热心群众举报他涉嫌违规经营。   涉黄。   锦无端真是冤枉的很,连忙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杜子规看着店里统一着装的保镖们,在看看头顶悬挂的巨大屏幕,道:“锦无端你是不是穷疯了?”   锦无端暗搓搓的威胁他:“杜子规你可别冤枉我,小心我告你公报私仇!”   “我和你什么时候有过私?”杜子规凉凉的看他一眼,挥手道:“带走!”   “等一下!”锦无端掏出手机,得意叫嚣道:“杜子规你别给我得瑟!你看我靠山来了怎么教训你!”   说着就给锦暖烟打了一个电话。   “喂!哥!来捞我!”   “什么事?”   “有人说我涉黄!”   “事实?”   “我当然没有!”   锦暖烟直接挂了电话,心说没涉黄给他打什么电话?   锦无端一愣,忙又打过去。   “喂!哥!来捞我!”   “什么事?”   “我涉黄了!”   锦暖烟直接关了手机,心说真是丢人。   杜子规冷眼看着他表演半天,道:“既然承认了,就走吧。”   锦无端咳一声,对杜子规道:“我靠山马上来!你们给我等着。”说着就很自觉的上了警车。   然后他就被关了七天,并勒令停业整顿。   锦无端出来的时候正值腊八,他看着站在面前的杜子规,勾唇道:“你丫的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   “不是你就关我一个人?”   “那你的意思是把他们都关进来?”杜子规挑眉,“包括你所谓的那个老婆?”   “当然不是!”锦无端嗤一声,半真半假的看着杜子规道:“你敢关他,我就要你的命!”   杜子规也嗤一声,道:“他有什么好?”   “怎么,你还不死心呐?”   “他有什么好?”杜子规又问了一遍,眸子顺着帽檐看过来,带了一点锋利的压迫。   锦无端笑一下,好看的凤眼多情一挑,凉凉道:“他啊!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就是口活特别好。”   说完就上下扫视一眼杜子规,意有所指的道:“你行吗?”   杜子规面色一红,显然不擅长聊这种话题,道:“不要脸。”   “唉?我说咱两到底谁不要脸?行了,我得回家了,不和你说了。”锦无端说着就要走,不妨胳膊被人一拽。   杜子规拉住锦无端的手,看他一眼道:“我想和你交往,可以考虑一下吗?”   锦无端一愣,万万没想到杜子规这么执着,挥开他的手道:“我以为你就是看上我这张脸了,怎么,真的喜欢我啊?”   杜子规点点头,道:“我名下有套别墅,三环内,环境很好,你可以搬过去,日常生活也有人专门打理,你不用在费心生计,如果你答应,思年那……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别太过火就行。”   “啥?”锦无端噗嗤一笑,道:“大哥!不会吧!你该不会是想包养我吧?”   杜子规垂了一下眸子,耳朵有点红道:“是和你交往,不是包养,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都这了,你还没有侮辱我的意思?”   锦无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道:“你大白两天的说这种话,是不是不想要这身皮了?”   “一个职业而已,我可以去找别的工作。”他说完就又拉住了锦无端的手,道:“不会饿着你的。”   锦无端忙离他三米远,道:“你等等啊!你等等!”   “嗯,我可以一直等你。”   “不是!我是说你让我缓一下!”   锦无端摸摸耳朵,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杜子规,我在说最后一遍!最后一遍!我!有家!有室!有老婆!我心里头有人!你在我这压根就没戏!懂?”   杜子规摇摇头,道:“我不介意。”   “我介意行吗?我老婆介意行吗?全国人民都介意行吗?”   “这是我们两之间的事,关全国人民什么事?还有,你为什么介意?”   锦无端压根和他说不通,摆手道:“我不想和你说话!费劲!”   “为什么?”杜子规上前一把拉住他,道:“就这么讨厌我?”   “是啊!我最讨厌纠缠不休的人了!”   锦无端冷了眉眼,挥手甩开拉扯不休的人,冷冰冰的道:“你最好识相一点,小心惹毛了我收拾你!”   说完就拦了车回家。 第53章 53、装模作样   锦暖烟给了锦无端一个人,惊蛰。   不同于其他保镖,惊蛰是锦家从小培养出来的“亲信”,在古代可以等同于“暗卫”。   当然这些亲信的功能不包括暗杀,除了保护“主子”,就是协助自己的“主子”打理事务家业。   据锦无端所知,他的父亲,也就是锦家的家主,一共有十二名亲信。   锦暖烟有六名。   锦时然和锦瑟各有四名。   轮到他锦无端嘛……   就只有一名。   差距一目了然是不是?   前世的锦无端对此很是不服气,理论过,争吵过,后来气不过,自己从保镖里选了十名出来,让惊蛰带队,凑了个十一。   堪堪就比他老子少一名。   想想就很作死是不是?   锦无端捂着脸,替上辈子的自己默默的点了一支蜡,看向面前站着的人。   惊蛰年纪不大,二十出头,不同于其他保镖的精悍,他长的眉清目秀的,看不出有多大的杀伤力。   除了人,锦暖烟还给了锦无端一家夜总会。   当然,这夜总会不是一般的夜总会,不经营声色,只是正经的高端消费场所,所以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望江楼。   因着建在帝都的江边上,可以随时俯瞰整个波涛汹涌的江面,所以取名如此。   上辈子锦无端是那里的常客,毕竟是自家的场子,上道也方便。   就是没想到锦暖烟居然把它给了自己?   锦无端兴奋的很,当下就拉着思年要去看看,道:“走,媳妇,给你看看我的场子去。”   惊蛰在一旁友情提醒他:“望江楼是大爷名下的产业,只是让您免费去玩的,没有说要给您。”   他说话直的很,锦无端忽的就找回了上一世和他相处的感觉,讨厌的不行。   “有你这么驳人面子的吗?”锦无端不知道别人那里的亲信是什么样的,反正自家这个说话直来直去的很是让人尴尬。   不止他尴尬,思年都尴尬的不行,摇头表示自己不去。   锦无端有点恼火,也是碍于上一世惊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出生入死的,虽气,但也忍了。   毕竟别家的亲信好歹成双成对有个伴,惊蛰就“孤苦伶仃”一个,日常什么事也都是一个人担了。   可谓是劳苦功高。   而且锦无端重生一遭,对惊蛰这个上辈子的心腹,还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的,接受能力也比上辈子好了不少。   此刻见惊蛰垂着头认错,锦无端便道:“行了行了!你和我说话不用那么多规矩,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也就是除了我之外的你又一个主子,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听他的话。”   惊蛰抬眸看思年一眼,对着锦无端道:“我只有一个主子,就是三爷,其他人的话我不会听。”   思年更加尴尬,想走,被锦无端捞在怀里,听他道:“这是我媳妇,他的话你必须得听。”   惊蛰继续摇头:“这只是三爷您自己认为的,锦家执不会认。”   思年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推开锦无端就上了楼。   他不清楚锦家的规矩内情,也没接触过什么高门大院,只感觉自己是被嫌弃了,难受的不行。   锦无端这下是真的有点窝火了,对着惊蛰挥手就是一个巴掌,道:“咱两到底谁是主子?这不行那不行的,你给我滚!”   他脾气是发了,但后续的麻烦也来了。   亲信是由锦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大人直接派下来的,锦无端打惊蛰,就如同打自家父亲大人的脸。   完全是站在刀尖上挑战权威。   上辈子的锦无端在混账也不敢对惊蛰动手,那时候他心里满是权势和讨自家父亲大人欢心的功利念头,自是什么都能忍。   如今重生一次,锦无端心里只有一个思年,但凡对上他的事,什么都忍不了。   他这一巴掌挥出去,不止惊蛰懵了,周围的保镖们也懵了。   亲信都归锦家家主直接统辖,旁人就算是他的儿子们,也没有打骂的权利,这是锦家的规矩。   可是锦无端居然……居然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的亲信甩了耳光?   这是在锦家从未有过的事,怕是连最受家主宠爱的大爷也干不出来。   这位三爷真是……   锦无端心里也有点慌,但他能装也会装,奇怪道:“怎么?我打你打错了是不是?”   说着又是一个巴掌扇上去,力道比刚才还重。   惊蛰彻底懵逼了,保镖们也彻底惊呆了,而锦无端……   更是nb坏了。   他还是那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一边数落惊蛰,一边看着周围满脸惊讶站着的保镖,明知故问道:“你们一个个这是什么表情?想一起造反是不是?别以为是我哥的人我就不敢打。”   说着就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保镖踢了过去,不偏不倚的,就踢在裆下。   力道不重,保镖抽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弯了腰,颤声道:“三爷,您打我可以,但亲信不能打。”   “为什么?”   “这是规矩。”   “规矩?”锦无端眉头微皱,奇怪道:“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这一世他刚进锦家没多久,的确是没人和他说过这个,所以惊蛰也信了,给他解释了一下,道:“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可以向主家反映,自会有人罚我。”   锦无端面上了解的点点头,心里却是嗤一声。   去向主家反应?那不是上赶着找死吗?他才不傻好不好?   锦无端见众人都信了自己的邪,咳一声道:“我不知道,这次就算了,你可不能告状。”   惊蛰点头应了。   “还有你们!”锦无端看着在场的保镖,道:“也不能告诉我哥!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敢告状,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众保镖忙道不敢。   锦无端见他们听话,满意的点点头,上楼去找自家媳妇。   思年抱着个火红的阿狸抱枕正发呆,身子就被人一揽。   锦无端将人抱在膝上,道:“抱这个干什么?抱我!”   思年听话的扔了手里的抱枕,胳膊勾上了锦无端的脖子,水灵灵的眸子里黑汪汪的,全是不开心的委屈。 第54章 54、赶快要个孩子   怀里的人情绪外露,很明显。   锦无端一笑,道:“刚才惊蛰的话,听着不开心了?”   思年不是能装的性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锦无端问了,他就啊一声,点头。   你家里的人,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其实你没必要那么介意,他们不止看不上你,也看不上我。”   锦无端刮一下思年的鼻子,道:“我家里高门大户的,有权有势又有钱,但其实我就是一个私生子,没人在意我的,你看惊蛰,其实就是来监视我的,你别因为他的话和我离心好不好?我就你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他说着就在思年怀里滚一滚,撒的一手好娇。   思年闻言一愣,见锦无端委屈巴巴的,还有点可怜他,伸手在他后背拍一下,啊一声,安慰他。   他们不在意,我在意,别难过,别难过。   锦无端只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化了,打横将人抱起来转一个圈圈道:“怎么就这么好运的遇见了你呢?”   思年是个好哄的,立马就笑了。   锦无端将阿狸塞给他抱着,面上虽轻松,但心里也很犯愁。   锦家不认思年,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事。   锦无端虽然不在意惊蛰一个“下人”的话,但锦暖烟也明确的说过,思年的身份,锦家不会认。   可是上一世明明不是这样子啊?   上一世,可是锦家逼着他娶了思年的!   这一世怎么就不认了呢?   锦无端看着怀里抱着火红抱枕的媳妇,努力回忆当时自己娶思年时发生的事……   慢慢的抓到了重点。   那个时候锦家的内斗其实还没有真正开始,锦家逼他娶思年的时候,也是他最想娶蓝可追的时候。   帝都多美人,最美不多蓝家的长子……   蓝可追。   他是帝都公认的美人中的美人,有多少人心里想着、念着他,锦无端是个好色的,上辈子也在追他的行列之一。   只是这蓝家公子软硬不吃,锦无端脑子一昏,就把人给强了。   他本来以为生米煮成熟饭,这蓝可追一定就是自己的了,没想到思年好巧不巧,怀孕了。   后来这事自然没成。   锦无端迫于压力娶了思年,眼睁睁的看着蓝可追这只煮熟的鸭子飞了……   飞到了他二哥锦时然的怀里。   到此,思年和那个孩子成为了锦无端的所恨之人,而他也彻底成为了锦时然的敌人。   一向和锦家老大不对付的锦时然一反常态,和锦暖烟站在一起往死里整他。   锦家真正的内斗,也由此开始。   锦无端现在想想,觉得自己死的真是活该啊!   一边惦记锦家的权势,一边又惦记自家二哥的媳妇,后来他飘了,连自家大哥的命也敢惦记了,所以……   被自家老子给ko了。   锦无端想通后,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被动,既然这辈子注定要与锦家没完没了的纠缠,那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虽然他看似毫无用处,但最起码联姻的价值还是有的。   娶不了高门大户的儿女,娶个对锦家有用的“小户”还是可以的。   就好比锦瑟,十八岁就已经为了自己的家族,付出了自己的婚姻。   只不过她很幸运,那个联姻的人,是她喜欢的人,但同样可悲的是……   那个人不喜欢她。   想到锦瑟,锦无端又是一阵惆怅。   上辈子风云叱咤的锦家三爷都无法做自己婚姻大事的主,这辈子怕是更不可能。   就算是重生一次,想起自家老子,锦无端说实话,还是怕他。   所以必须得赶快想个办法才行。   要不然哪天那老不死的,突然心血来潮给他指门亲,就算他宁死不屈一头撞死,估计依他那老子的性子,也得把尸体抬过去。   那是一位没价值都能创造出价值的人,更何况自己身上还流着他的血,有那么一点点可以利用的“价值”。   想想就怕的慌。   锦无端抖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将抽屉里的tt统统扔进垃圾桶里,抱着怀里羞红了脸的人亲一口,道   “我本来想着等你在大一点的,我们也好过几年二人时光,但现在好像等不及了,你最好给我争气一点。”   说着就扔了思年怀里的阿狸,扯了纱帐……   开始造人。   寒冬腊月的天,可以从半开的窗扉,看到酒馆门前那颗古树上结的雾凇。   白蒙蒙的,就跟此刻的气氛。   一室旖旎内,久久不歇的人影缓缓分开,有淡淡的喘息声吹的青色的纱帐飘了一下。   漏出一角风光。   锦无端浑身的汗,拿了一个软枕垫在思年腰下,拍拍他的屁股道:“保持这个姿势别动,这样好受孕。”   思年脸色一红,喘着气啊一声。   我可是男人,你胡说什么?   他一身欢爱过后的痕迹,能够孕育小小生命的小腹还有两个整齐的牙齿印。   锦无端笑一声,道:“我说能就能,你给我老实躺着,我不说起来,你不能起来。”   思年折腾的浑身的汗,那处也是黏嗒嗒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更多的残留物流出来,很不舒服的动了动腰身。   但碍于锦无端发了话,他也不能不听,乖乖的躺着。   锦无端冲了个澡,出来见思年还算乖,抱起人正要去洗漱,惊蛰就跑上来说锦家来人了,接他回去过年。   锦无端一愣,没好气道:“就说我不回去,让他滚!”   “家主回来了,要见您。”   锦无端骂了一句,道:“知道了,让他们等等。”   惊蛰应了声,走了。   锦无端看一眼怀里也在看着自己的思年,道:“我得回去一趟,你放心,我过年肯定是得回来过的,要是回不来……”   他话还没说完,思年就抱着他的胳膊啊一声,埋头在他怀里滚了一下。   你得回来,过年你得回来。   锦无端心一下就软了,亲他头顶一口道:“我一定回来!”   他说着就抱着人去了浴室,出来换了身衣服,被思年送下了楼。   楼下两拨人,统一的服装,不同的神色。   一拨是先前锦暖烟“借”给锦无端的保镖,今天随锦无端一起回锦家,大概是过惯了这几个月自由散漫的生活,古板的脸上有着淡淡的不舍。   另一波则是锦家正式派给锦无端的保镖,不多不少十名,个个是“刚出炉”的面无表情,见锦无端下来,齐齐的喊了声:“三爷。” 第55章 55、我想回家   保镖们的气场很足,苏东阳站在楼梯口有点不知所措。   心说好不容易熟悉了一波,又换了一波,这得在来几波?   思年同样,受了荷尔蒙的影响,往锦无端身边躲躲。   不同于对待先前锦暖烟手底下的人,锦无端在楼梯的第三阶站定,对着自家保镖训话。   “跟了我,就是我的人,好处谈不上,但也不会亏待了你们,我也没什么规矩,就是别吃里扒外、犯我底线就成。”   说话的人刚洗了澡,头发还沾着水汽,他穿着件烟灰色的衬衫,袖子挽在小臂处,单手插兜时漏出衣服上黑色的纽扣,折射出细细的光。   他声音凉凉,夹杂着滚滚威压。   保镖们没有抬头,也感觉到头顶视线的压迫,屏息间,听得清冷矜贵的人继续道:“吃里扒外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底线就是这一老一少,懂了?”   忙躬身道:“是,三爷。”   锦无端点点头搂着思年亲一口,听苏东阳小声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眼看就要过年了……”   他话里忐忑又不舍,大概也是不知道锦无端留下的这些保镖该如何安置,挺为难的。   锦无端啧一声,见思年好像也挺怕他们的,便伸手点了两个人留下,道:“就留两个看门,店里就你们两个我也不放心,剩下的人我先带着,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捏捏思年的手,道“等我回来。”   思年点了点头,送锦无端上车   这是锦无端第二次回锦家,但其实上辈子他在这里消耗了十几年的光阴,熟悉的不行,也没什么新鲜的。   他面上淡淡的,慵懒,对什么都是兴致缺缺的样子,连点紧张都不带有的,惹的众人不得不对他高看一眼。   想着锦无端若不是淡泊名利,就是心机太深,藏的太深了。   锦无端不管他们怎么看自己,每日按部就班的学规矩、学礼数,其实也没什么可学的,那些东西都是融到骨子里的。   但为了一个人能清净的待着,锦无端便敷衍一下,然后以让人瞪目结舌的速度学会,让那些烦人的闲杂人等离自己远一点。   虽已经足够低调,但还是让人觉得他太聪明了。   锦暖烟问着底下的人,道:“家规他都背了?”   “背了。”负责人俯着身,如实回答道:“三爷过目不忘,看了一遍就背下来了。”   “那教他的礼数也学会了?”锦暖烟又问。   “会了,底下的人教了一遍,就学会了。”负责人说完有夸了一句:“三爷很聪明。”   锦暖烟点点头,起身道:“我去看看。”   蓝色的古堡离主别墅不远不近的,锦暖烟远远的就见塔楼前倚卧着一个人。   寒冬的天,锦无端也不觉的冷,就跟个冰雕一样,躺在窗前,一动都不带动的。   锦暖烟上前,挥手让四周的人下去,扫一眼兀自出神的锦无端,道:“想什么?”   “我想回家。”锦无端看着远处绵延的风景,想到上一辈子思年站在这里那些无尽的等待,就眉眼落寞的不行。   他眸子凉凉,惯常的风流都化成了流动的云和风,看着锦暖烟时,带出一点点淡淡的伤感。   锦暖烟不懂那种思念到极致的感觉,负手而立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哪去?”   “我要回小酒馆去。”锦无端起身,手虚虚的扣在身边锦暖烟的腕上,让他回头。   “哥!我想我老婆了,我想回家!这里待着没意思,我想回家。”   锦暖烟听着锦无端重复率比较高的“我想回家”这句话,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换了话题。   “把该学的都学好,就准你回去。”   “真的?”   “嗯。”   接下的几天,锦无端让他们见识了何谓的聪明绝顶和才智过人,让他们知道,这世上一目十行,智商一百八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别人几年甚至十几年都练不出来的书法,对于锦无端来说,不过是闲闲的几笔,别人学了十几年的规矩教养,对锦无端来说,不过还是一眼。   锦无端用十几天的时间,让那些来教自己的老师们统统不请自走,也用十几天的时间,让锦家上下对自己刮目相看。   但其实他心里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他心里只想着一个人的脸。   很想很想,想的不行。   锦暖烟再来的时候,锦无端正送走最后一名围棋老师,一个人靠着桌子百无聊赖的自己下着玩。   别人与自己对弈,多少肯定会偏颇一方。   但锦无端不是。   他左手拿着白子,右手拿着黑子,堆积木似的一个个胡乱的放上去,看着是胡玩,其实棋盘上……   黑白双子拼死纠缠、相杀,分不出胜负。   下棋不过是为了消遣,但因为它很符合人类好斗的本能,所以也是博弈的一种。   它斗智不斗力,让好斗的人,不知疲倦。   锦暖烟眸光微凉,看出了自家三弟的狠辣,也丢了之前对他的片面评价,重新开始细细剖析他。   锦无端正在神游,因为心里烦躁,棋盘间的杀伐更加狠厉,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人时,他的棋盘上只剩平分对半的黑白两子。   锦无端注意到自家大哥看着棋盘的眼神,挥手将棋盘打乱,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哥,我要回家。”   锦暖烟没搭话,只道:“我们来一盘。”   锦无端楞了一下,道:“好。”   兄弟两对面而坐。   锦无端执白,锦暖烟执黑。   不同于先前和自己对弈时的杀伐明快,锦无端一守再守,一退再退,然后很顺利的被黑子围杀。   锦无端丢了手中的棋子,道:“我输了。”   他面上淡淡的,一点都没有输赢的感觉,散漫的样子,一片的无所谓。   锦暖烟看着他风流却没什么过多情绪的凤眸,没看出胜负欲,也没看出别的阴谋算计。   就是一股子的明澈。   “哥!我想回家!”锦无端又说了一句,听得对面的人道:“等过了年在回去。”   “为什么?”   “父亲要见你。”   “那为什么现在不见我?非得等到过年?他要是忙的不行,那你带我去见他,反正看一眼就行了,整的我就跟前来纳贡的使臣似的,还得等他挑个黄道吉日,费劲!”   锦无端话里满满的不满,锦暖烟还是头一次听人敢这么抱怨自家父亲大人,眉头微皱道:“慎言!”   锦无端唉一声,道:“那我能不能先回家一趟,再回来?”   锦暖烟看他。   “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我得回去看一眼。”锦无端很坚持。   锦暖烟不解,道:“有什么非要回去的理由吗?”   锦无端楞了一下,拉着锦暖烟的手看一眼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明知故问道:“哥!你这戒指谁送的?你结婚了?”   锦暖烟不习惯和别人碰触,抽回手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联姻。”   不是婚姻,是联姻。   两个字道出他感情上的淡薄、冷漠。   锦无端想起上次在温泉会馆见到的那位出轨“姐夫”,就有点好奇锦暖烟知道自己被绿了吗?   试探道:“那你们不见面就不觉的想吗?”   锦暖烟想到那人,眸子微微一动。   锦无端笑道:“我一天不见他我就想他想的不行,尤其是晚上孤枕难眠的时候,就想抱着他,想亲他,想……”   后面的话他没有机会说下去,锦暖烟已经点头让他走了。   锦无端呼一声,跳下地就往外跑,那兴奋的样子,是锦暖烟不曾在任何人身上见到的。   他垂眉,摸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想起已经很久没见过面的那人,默然。 第56章 56、人小鬼大   锦无端一走好几十天,除了电话,思年也没得到他确切回来的日期,没事干的时候就坐在临窗的边上……   看着人来人往的长街发呆。   这日正午刚吃了饭,思年像往常一样坐在窗边晒着太阳发呆,忽见门口跑进来一个人。   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他眼睛亮闪闪的,视线在店里的人身上灵动的搜寻一圈,就将目光放在了朝自己走过来的思年身上。   看他。   思年不会说话,啊一声,以为他是哪家的孩子找不着路走丢了,扭头正想喊灌酒的苏东阳过来,就感觉袖子被人一拽。   “大哥哥。”小男孩喊他。   思年下意识的蹲下身子,想问他也说不出话,等苏东阳过来的时候,就见小男孩眨着一双黑汪汪的眼睛道:“我给你看个东西。”   他长相乖巧可爱,一双灵动的眸子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思年一笑,看他一只小手背在身后,另一只小手过来捂自己的眼睛,狡黠的不行,点点头应了。   好心的陪他玩。   “大哥哥,我让你睁眼的时候你才能睁开眼睛哦~”   思年笑着点头,动作间忽感觉鼻子被什么东西一碰,毛茸茸,软绵绵的……   他下意识的睁眼,就见距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有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珠子看着自己,因为离得太近,那细尖的爪子和尾巴轻轻的碰到了皮肤……   像电流,发生微妙的触感。   思年眸光猛的一睁,啊的一声后,抬手格挡着往后一坐,就听面前的小孩咯咯一笑,道:“大哥哥,它很可爱的,送给你啦。”   说着就将手里的老鼠往思年身上一扔,被刚赶过来的苏东阳拿酒瓢子一挥,喊道:“哎呀我的妈!哪来的臭小子!”   思年已经被吓蒙了,屁股挪着往后爬了两步,眼眶红红的抖着唇,啊都啊不出,只感觉腿间有什么东西不停的往出流,湿湿的。   莫名其妙的坠痛感。   他还坐在地上,看着被苏东阳挥在地上抽搐个不停的老鼠,慌乱间,就见门口进来几个人。   他们个个西装笔挺,挡住了小孩要跑的道路,让出后面的人。   锦无端的眸光微微一扫,单手扣住仰头看着自己的小孩脑袋,笑眯眯的问他:“告诉哥哥,谁让你来吓他的?”   他声音轻轻的,就跟飘在外面的云彩,不带一点的重量。   小孩只堪堪到他的膝盖,动了一下头要走,却脱离不了锦无端一只手的控制,小手挥着打他:“放开我!我要找妈妈!妈妈!”   喊着喊着就哭了起来。   锦无端一笑,抬眼让一边的保镖将那老鼠拿过来,揪着尾巴在小孩面前晃晃,道:“喜欢拿这东西吓人是不是?”   小孩哭的很大声,压根不接锦无端的问话,只哭着说要找妈妈。   锦无端眼角一抽,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不大的孩子扇的吐了口血。   小孩傻了,众人也懵了。   不明白思年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被一只老鼠吓成这样?更不理解锦无端怎么会对一个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苏东阳见小男孩倒在地上满脸糊的都是血,吓的哭都哭不上来了,忙过来给小孩拍着背换气,劝道:“好了好了,他撑不住你这样打,你这样要打他要出事的。”   锦无端那一巴掌没留力不说,还下足了力道。   皮糙肉厚的一个大人都受不住,更别提一个只有几岁、细皮嫩肉的小孩子了。   苏东阳皱着眉,正发愁今天这事怕不是没法向小孩的父母交代,就感觉胳膊被人一拉。   锦无端让保镖将老头拉开,一把就将地上的小男孩提了起来,扣着他的下巴道:“知道害怕的感觉吗?”   小孩都被他那一巴掌扇的丢了魂,傻子一样呆呆的看着面前悬在半空的老鼠。   ……眼睁睁的见了血。   锦无端将手里一把捏死的死老鼠扔出门外,拍拍手里吓的口水都流出来的小孩脸,声音一如既往的轻飘飘的:“看你年纪小没人管教,就算了,下次再不懂事,哥哥就要你的命。”   说完也没留力,直接将手里的小孩扔出了门,上前去抱还坐在地上的人。   思年表情还是呆呆的,摇着头捂着肚子,一个劲的哽咽,啊啊的说不出话。   锦无端一愣,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冬天的衣服穿的厚,但还是可以看到思年的腿根处,一点一点的被什么东西染湿了。   锦无端愣了一下,伸着手小心的摸一下。   颜色红红的,是……   血!   “思年!”锦无端吓了一跳,抱起人想去医院,胳膊又被一拽。   思年惶恐的看着他,一个劲的摇头,啊啊的不愿意。   锦无端有点慌神,骂了一句,上楼折腾半天才发现,思年是来例假了。   真是虚惊一场!   锦无端擦一把头上的汗,想着刚才手指突然碰到的那抹血,他还以为……以为思年那什么了。   慢慢冷静下来后,才呼了一口气。   他一直觉得思年年纪小,想着在等两年在要孩子,所以一直都在做避孕措施,也是之前回锦家那一次,才将东西故意留在了思年的身体里。   上辈子他从来没做过什么措施,思年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才怀了一次孕,想来这体质到底不是女人,没有那么容易中标。   锦无端心里定了定,抱着缩在怀里的人亲亲,道:“别怕!别怕!我回来了!别怕!”   思年被吓的不轻,往常来事没什么反应的人,这次疼的厉害,锦无端拿了热水袋给他抱着,又买了姜茶给他喝着,连哄带安慰半天,才堪堪让人的情绪平静下来。   等人折腾的睡了,锦无端才下了楼。   他满脸阴霾,上来就对着留在家里的保镖一人一脚,吓得苏东阳忙拉他。   解释道:“也不怪他们两个,那小孩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家走丢了的,那会他两和我弄酒呢,真没看见,你好好说,别发脾气。”   锦无端哼一声,推开苏东阳,抬腿又是一人一脚,踢得人直接红心给他跪下了。   “我走之前怎么说的?”锦无端边说,边用脚去踹,就踹在两人胸口,力道又大又狠。   他这火发的全是无名的业火,与其说在责怪保镖没看好思年,到不如说是在痛恨自己无能为力,不能与锦家对抗……   无法时刻陪在思年身边保护他。   保镖对此都是低头认错,受了。   苏东阳没敢在劝,叹一声,上楼去看思年去了。   锦无端见老头走了,狠了声音道:“那死孩子呢?” 第57章 57、我就是规矩   “那死孩子呢?”锦无端问。   “受了惊吓,发烧住了院。”惊蛰道:“赔了点钱,已经没事了。”   锦无端嗤一声,道:“我没让他赔命就算不错了!他还让我赔钱?真是笑死人了!他家哪的?”   “就是这条街的商户。”   “走!抄了他的家去!”锦无端说着就冲保镖挥了一下手,惊蛰抿了一下唇,道:“三爷,这不合规矩。”   锦家是有权有势,但也不能……   惊蛰还想在劝,脸上就是一痛。   连着上次,锦无端一个月不到,已经连扇了惊蛰三巴掌。   保镖和惊蛰齐齐的看他,听人勾唇狠声道:“你和我提规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说完对着惊蛰又是一巴掌。   毫不留力。   保镖们都惊了,没想到锦无端居然敢打惊蛰,面色微变。   锦无端嗤一声,抬手又是一巴掌,三下都扇在惊蛰一张脸上,提着人往保镖群里一摔,凉声道:“记住了!跟了我,我就是规矩,谁敢不听话坏了我的规矩,我就拿你去立规矩,现在都跟我走!”   说着就拎了门口的木棍,率先出了门。   保镖们面面相觑,看向惊蛰。   锦无端这个家自是没抄成,因为这事惊动了锦暖烟。   “为什么大哥你每次来都是趁着黑天半夜?”锦无端手里还握着棍子,咬牙切齿的看着身后的惊蛰和保镖,凉声道:“你们居然敢告状?”   锦暖烟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道:“一个小孩子,如果不是无意,想也是受人教唆,你不如找找他身后的那个人。”   “我知道那死孩子背后的人是谁,等我出了这口气,我自然会去找他背后的那个人。”   “你想怎么做?”   “抄了他的家!”   “家里给你人是用来正当防卫的。”锦暖烟看一眼锦无端手里的棍子,道:“你想带着他们干什么?”   “……”锦无端沉默。   锦暖烟转眉,道:“一只老鼠而已,你觉的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你不知道他被吓成什么样了!都快吓死了好吗?”   锦无端想想就来气,道:“你们觉的没什么,那是因为你们不怕老鼠,但是我老婆怕,这事要是不小心也就算了,那死孩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就算背后有人教唆,那也是他爸妈没教好!”   “所以呢?你不止教育了他!还要去教育他爸妈?”锦暖烟瞟了他一眼,道:“锦家不会给你善后。”   “我不需要你善后!”锦无端嗤一声,道:“我的人我护着!没他们,我照样也能抄了他的家!”   他说完就要走,被锦暖烟喊住。   “你想坐牢?”   “我又不是没坐过!”   “你怕是不知道拘留和坐牢的区别。”   锦暖烟起身,黑色的眸子里带了一点威严的压迫,道:“你的性子太过跳脱、不羁,连亲信都敢动手,还有没有规矩了?”   这事锦无端没理,说不过锦暖烟,也不想和他吵,装哑巴。   “和我回家!”   “不回去!”   锦暖烟挥手,有保镖上来押人,锦无端不想被他摆布,提着棍子就打。   上辈子他就是从打架斗殴硬生生混上去的,别说眼前这几个保镖不敢真正动手,就是碰上亡命之徒,锦无端也不带怕的。   他以一挡十,不一会就将要带自己走的保镖全部踩在了脚下,挑着眉看着锦暖烟道:“我、就、不、回、去!”   那得意的样子,满满的都是挑衅。   锦暖烟的面上依然淡淡的,视线都没动一下,挥手放出身后的亲信。   这次是来真的了!   锦无端知道自己今天是非走不可了,也不想造成无谓的损失,很识相的笑道:“哥!我走!我现在就走!”   说着就扔了手里的棍子。   锦暖烟看他一眼,转身道:“跟上。”   锦无端忙应了一声,将脚下的保镖踢远一点。   被揍了半天的众保镖:所以刚才那一架的意义到底在哪?   锦无端随着锦暖烟回了锦家,理所当然的受了一顿家法。   惊蛰陪着他。   两人都受了鞭罚,锦无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个姓,又摊上你这么个一根筋的蠢货!”   惊蛰没说话,拖着伤扶他。   两人就这么一瘸一拐的回了住处,又听说晚上有宴会。   锦无端眉头一动,道:“你去和我哥说,我身上受了伤,疼的不行,晚上的宴会不能出席。”   惊蛰看他:“三爷,您想干什么?”   “这是你能问的吗?”锦无端说着就龇了一下牙,道:“你给我打掩护,我回家一趟。”   “这不合规矩。”惊蛰刚提醒了一句,锦无端就伸手按上了他背上的伤口,狠劲的拿手指头捅一下。   惊蛰疼的脸色一白。   锦无端咬着牙,狠声道:“你给我听着,你是我的人,就得听我的话,我往东,你就给我跟着往东,我往西,你就跟着我往西,你要是懂规矩,就该知道我才是你的规矩!”   说完就手下更加用力,最后看他后背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才放开他道:“别跟我演什么硬骨头,我骨头比你还要硬。”   上辈子锦无端都能把惊蛰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这辈子更是有了经验,不要脸的道:“你敢不听话,我就说你觊觎我美色,爬我的床,我看我哥怎么收拾你!”   说着就来扒惊蛰的衣服,吓的人忙道:“知道了,我会和大爷说的。”   “这还差不多!”   锦无端嗤一声,上了药躺一会,等天色黑了,才偷偷摸摸的朝着别墅群后面的一片灌木丛走去。   护栏不高,两米多。   锦无端之前就让惊蛰侦查好了,这片今晚维修,电网停了。   他后背的伤有点疼,尤其这么猫着腰,伤口贴着衣服受罪的很。   锦无端咽一口唾沫,起步一跳,攀着护栏猴子一样的就蹿了出去,等落了地,才感觉伤口好像又撕裂了。   “好疼!好疼!得赶快回去让媳妇吹一下。”锦无端吸一口气,活动一下有些生锈的筋骨,正要去找惊蛰给他停放好的车,就见不远处来了两个人。   距离不远不近,看的见却听不到。   那两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拉拉扯扯的往这边走,锦无端一惊,忙找了个遮挡物躲起来。   夜色昏暗,两人越走越近,就在锦无端即将暴露的时候,听得其中一人喊道:“庄梦生!你放开我!”   锦无端一愣,心说庄梦生?这不是他大哥的男人吗?怎么在这?   自己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温泉会馆,庄梦生搂着个人火热的接吻,当时他没拍到照片,如今这可是个好机会!   锦无端掏出手机,一边心说这庄梦生太胆大,敢带着小情人来锦家门口调情,一边打开录像去拍。 第58章 58、偷偷回家   夜色迷蒙,压抑的争吵声随着夜风入耳。   锦无端拿着手机,一边痛恨这渣像素,一边将画面里的景像放大。   毫无所觉的两个人还在争吵不休。   一个要走,说你别碰我。   一个挽留,说你听我解释。   庄梦生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月夜下的身材很是昂藏。   他拽着怀里红着眼睛和自己闹个不停的人,声音低沉微凉道:“于归!你在和我闹什么?”   锦无端觉得于归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继续看着屏幕里的两个人。   于归挥手将拽着自己的男人推开,道:“你说了要陪我过生日的,却来这里参加你老婆的宴会,你什么意思?”   说着还要继续往这边走,被拉住了。   纠扯间,锦无端看到了屏幕里一直背对着镜头的于归的脸。   很昳丽的容颜,和那日在温泉会所看到的那个和庄梦生接吻的是同一个人。   锦无端心里叫了声好,心说这两人厉害,居然敢在锦暖烟眼皮子底下偷情,咽了一口唾沫继续拍。   “这场宴会很重要,我父母也会来,所以我不能缺席,你明不明白?”   “是!宴会重要,那我的生日不重要吗?”   “我会补偿你的。”   “怎么补偿?又是冷冰冰的礼物吗?还是……”   争吵到此告一段落,因为两人又一言不合的给亲上了。   锦无端心里哦一声,看着屏幕里的庄梦生扣着怀里的人到墙上,死命的吻。   隔着夜风,甚至能听到情动的喘息声。   就在锦无端以为这两人要来个露天野炮的时候,庄梦生放开了于归,声音隔着距离有点缥缈道:“你先回去,等宴会结束,我就去找你。”   于归的声音很小,听不清说了什么,反正就见他一个劲的往庄梦生怀里扑,镜头下的手已经放在了庄梦生的西装裤拉链上。   锦无端啧一声,心说看看人家这主动样,就锦暖烟那冷冰冰的样子,难怪男人会出轨哦!   “庒哥,你今晚可不可以要了我?”   “于归,你……”   “你明明对我有感觉的,为什么总是不和我做到最后一步?你在顾忌什么?你想着那个锦暖烟是不是?”   “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庄梦生说不出来,反正于归是突然哭了起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锦无端摇摇头,心说现在的小三太嚣张,居然敢和正宫娘娘吃醋?真是没有当情人的自觉!   不过看于归一副又是耍小性子,又是撒娇、闹脾气的样,想来庄梦生也很是宠他。   但上辈子也没听说锦暖烟闹婚变啊什么的,也从来没传出过庄梦生出轨的事,难不成锦暖烟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不过自家大哥有那么笨吗?   锦无端不知道,反正就看着庄梦生又抱着于归轻哄了几句,承诺说等宴会一结束就给他过生日,还说一定不和锦暖烟发生接触之类的,才算将人哄住。   两人腻腻歪歪的没个完,锦无端见没什么可拍的了,点了保存后,这才感觉后背疼的厉害。   月亮爬的越来越高,照的蜿蜒的柏油小道铺上一层亮油油的光。   锦无端躲在石头做的矮墩下,蹲的腿有点麻,正想稍微舒展一下,就听庄梦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他,忽的一声冷喝道:“谁在那?”   卧槽!   锦无端一吓,正犹豫说是等他过来发现自己偷看听墙角,还是自己先下手为强,跑出去以小舅子的身份劈头盖脸骂他一顿时,就感觉头顶被黑暗一挡。   是庄梦生走过来了。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很有节奏感,一听就知道在部队里待过。   锦无端想到这,就不免想起庄梦生特种兵退役的经历,舔舔唇思考了一下如果他想杀人灭口,自己打赢他的概率……   然后就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下手为强。   出轨偷情的是他,又不是自己,怎么说也是他的小舅子,还理亏了不成?   锦无端嗤一声,支着身子正要起来大骂他一顿,就听那边的于归喊了声:“庄哥,有人来了!”   锦无端动作一停,感觉头顶罩着的影子顿了一下,接着就很快的移开了。   毕竟是心里有鬼的人,跑得那叫一个快。   锦无端起身揪了一下衣服,感觉伤口被黏住了,疼的啊一声,朝着反方向跑了一段,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   惊蛰办事还是十分靠谱的。   锦无端打个响指,开车一路一百四十迈的回了家。   长街静谧,远远的就看见那幢三层的小楼点着灯火,遥遥在夜色中伫立。   锦无端舔舔唇,一个漂亮的摆尾将车停在门口,看一眼楼上隐隐从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拍门。   保镖在听到刹车声的时候就点了灯,开门见是锦无端,齐齐的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喊他:“三爷。”   锦无端点点头,看一眼地上的铺盖,摆手让他们不用折腾了,一边往电梯的方向走,一边道:“我就待一会,等会就得回去,你们睡吧!等我下次回来再给你们安排个住的地方,这几天先凑乎一下。”   他说话挺随意的,也没什么架子,保镖们面面相觑,有点不自在的齐声应了。   自上次出了一次事后,锦无端就嘱咐过思年和苏东阳,说晚上上了楼就把电梯的电断掉,楼梯通道也锁上。   这两人都挺听话的,所以锦无端上不去。   他皱了一下眉,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思年的电话响了没人接,锦无端虽不愿意大半夜的惊醒苏东阳,但也没办法等到天亮,只能打给他。   老人一般都觉浅,有点动静就醒了,不过过了那个点在想睡,估计就难了。   锦无端一出电梯,就见苏东阳披着件外套等在门口,见了他挺高兴的,笑眯眯的道:“你回来了?”   “嗯!”锦无端身上凉,推着人进了屋道:“我给他打不通电话,只能打给大爷了,你快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去。”   苏东阳点点头,道:“你什么时候走?快过年了?你……”   “我过年不回来。”   锦无端也不想拿什么估计、尽量、可能、也许之类的词惹老头有什么希望,索性说实话道:“我就算回来也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露一面,不能陪你们。”   苏东阳哦了一声,表情有点失落。   锦无端一笑道:“等过了年我就回来了,也就这几天。”   苏东阳点点头,看他着急见思年,也不问了,道:“那你快去看看思年吧,你不在,他挺想你的。”   锦无端嗯一声,转身进了右手边的屋子。 第59章 59、甜的味道   屋里亮着灯,床上的人睡的不是很安稳。   锦无端刚一走到床前,被子里的人就猛的一起,抱着怀里的火红抱枕猛的朝着床头退了一下。   嘭的一声,发出一声闷响。   锦无端心里一疼,忙上前将受了惊吓的人抱到膝上,拍着他的肩膀哄道:“是我是我!别怕别怕!”   思年睡的迷迷糊糊的,本来就因为锦无端不在想他想的睡不着,又因着被那小孩拿老鼠吓了一次,还来着例假,真是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他这几天睡觉都不敢关灯,听到点动静就以为是老鼠,此刻猛的见床边站了一个人,吓得头上都蒙了一层细汗。   思年啊一声,慢慢在锦无端的轻哄下抚平心跳,攀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就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明澈澈的看着他。   锦无端的心都要被思年看化了,隔着被子摸他半天,急不可耐的沿着他皙白的脖子锁骨啃一遍,道:“这几天真是想死我了!”   思年也想他,伸手刚抱上他的腰,就听人皱着眉嘶了一声,小心的啊一声,看他。   你怎么了?   锦无端背上有伤,也没藏着掖着,捞着怀里的人在亲一口,道:“我被打了一顿,老惨了,疼的不行,媳妇你快给我吹吹!”   说着就脱了衣服,转身露出了后背。   他身体修长精瘦,属于穿衣有型,脱衣有料的那种,看着瘦,其实肌肉紧实,特别有力。   但此刻那些美感都不存在,有的只是交错恐怖的红紫鞭痕,恐怖的不行。   思年的眼眶立马就红了,啊一声,手指微微一颤,有点心疼的问锦无端。   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这……是因为我吗?   他难受的不行,也不敢碰锦无端,就啊啊的看着他。   锦无端一见自家媳妇心疼自己,就感觉那些伤也不怎么疼了,从兜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他,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道:“媳妇,我好疼啊!你快给我抹点药,要不然就死啦!”   说着就趴在了床上。   思年看着那些伤,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俯身轻轻的给他吹一下,啊一声。   我尽量轻点,你忍忍。   锦无端忙点点头,提醒道:“媳妇你轻点啊!很疼的。”   思年珉了一下唇,小心翼翼、满头大汗的给锦无端上完药,中间听人鬼哭狼嚎的喊了上百遍疼,等思年停手的时候,锦无端眼泪都出来了。   他本来就眼带桃花,这么眼角泛红的样子,真是又是勾人又是可怜的。   思年有多少心疼都说不出来,轻轻抚着锦无端完好的肩膀,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那温柔小意的样子,就别提了。   锦无端受不了自家媳妇这么看自己,本来他就是装的,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见思年眼睛都红了,也不敢演了,趴着歪头看他道   “其实看着你就不疼了,上了药很快就好了,你别担心,没事。”   说着就扣着思年的头和他浅浅的接了一个吻,舔着他的唇道:“只要见了你,就不疼了,你就是我的救命良药,么!”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着调,思年一个普通人,看着那伤就觉得能疼的要了人命,才不信他这鬼话,以为他是安慰自己,心里更疼了。   思年摸摸锦无端的胳膊,忽的想到什么,啊一声,跑下了床。   锦无端一愣,见他鞋也没穿,皱眉道:“别光着脚跑,把鞋穿上!”   思年已经跑到了客厅外,不一会拿了一盒糖进来,倒了一颗喂给锦无端,啊一声。   我听人说糖是甜的,你快吃一颗,吃了就不痛了。   锦无端知道他的意思,拉着人躺在自己身边,伸手摸摸他的脸道:“知道糖的味道吗?”   思年没味觉,但知道是甜的,至于甜是怎么个甜法,他也不清楚,点点头,又摇摇头。   锦无端笑了一下,将嘴里的糖咬成两半,喂一半到思年的嘴里,贴着他的唇舔舔道:“甜的味道其实就是我们接吻的时候……”   说着就伸舌在思年的嘴里扫一下,道:“就是这种感觉。”   思年脸上一红,听锦无端继续道:“还有就是我摸你的时候……”   他说着又将手伸进了思年的衣服,摸上那两个旺仔小馒头,边摸边道:“比这更甜一点的,就是你被我c的gc的时候……”   锦无端呼吸灼热,趴着将头埋在思年的身上,狗一样的乱舔乱嗅的道:“那时候灵魂飘飘然,是我最爱你的时候,就想死在你身上算了……”   “可是每次那欲仙欲死的感觉就那么一会,太短了,所以我就得多来几次,这样加起来,其实我也没开心多久……”   “因为你肯定也知道那种感觉,很短的是不是?”   思年闭着眼,颤着睫毛,已经说不出话了。   锦无端一但说起荤话,真是没人受的了。   “你现在罢工,我也受着伤,没办法给你演示了,不过除了这样的甜,我每次想你的时候,那感觉也很甜,你想想我说的这些,回忆一下,甜吗?”   他说着说着就半趴在了思年的身上,唇齿沿着人的骨头皮肉细细的吻,问思年:“这样子,你觉的甜吗?想想我每次要你的时候,那种感觉,甜吗?”   思年脸色红红的点一下头,思绪顺着锦无端的引导,有点知道甜的感觉。   两人就这么温柔遣眷了半天,锦无端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穿上衣服道:“在坚持几天我就回来了,你要是一个人害怕,就去和大爷一起睡,过年想吃什么就让底下的人去买,至于老鼠……”   锦无端抬眸看一眼一听到老鼠就捏手指的思年,拉他到膝上,亲他一口道   “有我在,你别怕,就算我不在,家里的人我都知会过了,药和人咱们都有,这是三楼,老鼠没翅膀,飞不上来,楼底下有人,不会再有那种东西,你别怕。”   思年点点头,歪头到锦无端肩上,亲亲他的脸,啊一声。   我不怕,你也不用担心我,早点回来。   锦无端一笑,看一眼窗外晨曦微亮的天,在不能耽搁下去,又嘱咐了几句,才被思年送着下了楼。   保镖们起的很早,在楼底下搏击打拳,见锦无端下来,忙立正喊他:“三爷。”   锦无端点点头,安顿了几句,就开车走人。   没回锦家,直接去了公安局找人……   谈情,解恨。 第60章 60、年节礼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要两不相欠,再也不见面的,看看这才几天,上赶着来?”   杜子规站在越野车门前,眉眼凉凉的道:“我说怎么删了我电话,原来是记在心里了?”   锦无端抬手拍了一下杜子规头上的大檐帽,嗤道:“我之前说错了是不是?看你这嘴炮打的,口活挺好的是不是?”   “你!”杜子规就没见过锦无端这么不要脸又流氓的人,扶着帽子的手指头微微一红,退后一步道:“你找我干什么?”   “想你了。”锦无端嘻嘻一笑,道:“过来看看你。”   “哼!”杜子规才不信锦无端这鬼话,脚步一顿,好半天又移回来,顺着帽檐瞟过来,道:“真的?”   锦无端一笑,伸手就扯上了杜子规的耳朵,拉着人探头到车里,勾手到他脖子上,道:“当然是真的,要不你上车,我脱了裤子证明给你看?”   杜子规被他扯得耳朵生疼,又因为后颈的皮肤接触红了脸颊,侧眉看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警察吗?我现在正在对你行凶啊~看不出来啊?杜警官?”   锦无端说着就手上用力,硬生生的将杜子规的耳垂拽出了一颗血珠。   这样的空间太小。   杜子规扒着车门,一颗脑袋探进车里,帽子都挣扎的掉了,也挣脱不开锦无端的魔爪,红着眼睛喊他:“锦无端,你想进去蹲几天是不是?”   锦无端眸光微寒,面上依然笑盈盈的一片,松手道:“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   杜子规摸了一下耳朵,眸子在扫到手指上的血后一冷,拉开车门对着锦无端就是一拳……   就捶在他肩上。   然后就见人变了脸色。   杜子规嗤一声,道:“怎么?这么点力道都受不住?你……”   锦无端脸色泛白,吸一口气脱下外套,漏出染在衣服上的红痕。   那血早就干涸,颜色带点黑红。   杜子规一愣,道:“你怎么了?”说着就伸手要来看。   锦无端顺势握着他的手亲了一下,手指和他十指相扣道:“子规,还是你懂的心疼我。”   杜子规一愣,挣了一下没挣开,连话都说不全了,结巴道:“你!你!你这是干什么?放开!”   “放开?”   锦无端五指微松,看一下依然握的牢牢的杜子规的手,探头出去道:“握的这么紧,怎么放?你不止嘴炮打的好,还挺喜欢口是心非的是不是?”   杜子规这下脸是彻底红了,也不纠结自己耳朵的事了,轻声道:“你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他脸色红红的扣着锦无端的手,声音对比惯常的清冷,挺温和的。   锦无端笑了一下,道:“跟人打了一架,小伤,没事。”   “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惹事?这样下去,你……”杜子规声音有点急,皱眉看着锦无端,话里的关心挺真的。   锦无端笑的也挺真的,抽手扣上杜子规的后脑勺,让他离车门更近一点,声音冷冽的笑道:“这么关心我呀?”   杜子规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他。   “是不是很喜欢看我这张脸?”锦无端凑近一点,道:“你在遇到我之前,喜欢过男人吗?”   杜子规愣愣的摇头,好半天,才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脸。”   锦无端眉毛一挑,奇怪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杜子规嗤一声道:“你看上思年什么了?脸吗?”   锦无端点点头,道:“他长的挺好看的。”   “你怕不是个瞎的!”   杜子规一说起思年就变了口气,也不被锦无端迷惑了,挥开他的手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还在上班,没工夫陪你闲耗!”   “我还想约你做a呢!没时间啊?”   “你!”   杜子规也算是看出来了,锦无端这货就是故意来给自己难堪的,道:“你有话不妨直说,绕来绕去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前几天有个小孩拿老鼠吓唬我老婆,被我抓到后……”   锦无端看着杜子规的表情,慢慢道:“我有点生气,就将那老鼠当着那孩子的面活活掐死了,你没见,那老鼠的眼珠子都溅到小孩的脸上了……”   杜子规泯了一下唇,看他。   “小孩子魂魄不稳,不经吓,又被我揍了一顿,你有可能不知道我这脾气,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那小孩父母找上了我,带人抄了我的家,就昨晚……”   “什么?”杜子规一愣,忙道:“怎么会这样?你背上的伤……”   “嗯,我背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听说那孩子被吓傻了,没得治了……”   锦无端看着杜子规的脸,细细捕捉他脸上的微表情,眉间闪过一丝阴狠道:“我这心里也挺难受的,好好的孩子,就这么被毁了。”   后面的话杜子规有点听不清,因为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锦无端伸手将膝上的帽子递给他,道:“要是我因为这事惹上官司,你得罩着我。”   杜子规看着他,看他凤眼如勾,声音魅惑道:“你帮我,我给你做小,让你做上面的那个,好好让你爽一波好不好?”   杜子规一惊,下意识的啊一声。   锦无端笑笑,说了句常联系,就调转车头回了锦家。   年关将近,锦家多了很多人,锦无端一看就知道是锦家的家主……他老子回来了。   也没多遛,直接回了住处。   惊蛰一见锦无端回来,忙松了一口气,道:“大爷那边的人送来了年节的东西,看您还有没有需要的?”   锦无端对这些不感兴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半天,又听惊蛰道:“年节有家宴,家主说要见您,三爷您……”   “我这几天会好好在这待着,你不用瞎操心。”说完就往后一倒,直接睡了过去。   锦无端这一睡就像是冬眠一样,直接睡到了过年,被锦暖烟亲自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带他去见自家父亲的路上,给了他一个盒子。   锦无端挑挑眉,打开盒子看一眼里面的上等玉璧,明知故问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送我这么好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   锦暖烟眉眼微瞟,道:“不是给你的。”   “那是?”   “年节要给父亲准备礼物,这是规矩。” 第61章 61、偏心   锦家的规矩多的数不清。   年节给父亲送礼物,听着本来是个表孝心的好事,但硬生生的因为规矩这两个字……   成了被迫。   锦无端上辈子为了得到自家父亲大人的另眼相看,没少在这事上下功夫,因着知道他喜欢玉石,还特意苦学过,如今想想……   都是白费。   那个男人眼里只有锦暖烟是亲生的,他们这些崽子,都是后娘养的。   锦无端心里感叹一声,这辈子也没了上赶着讨好自家父亲大人的欲望,拿着手里的盒子道:“哥,你送什么啊?”   兄弟两已经走到了别墅主宅,上楼的时候,就远远的见书房门口站了两个人。   是锦时然和锦瑟。   锦暖烟音色凉凉,一边往过走,一边道:“父亲喜欢玉,你以后送他这个就可以了。”   锦无端点点头,笑了一下。   心说自家大哥到是好心,替他准备了礼物不说,还告诉他那人的喜好?   这么慢慢一想,其实锦暖烟对自己也没什么亏欠的。   他为嫡为长,身份尊贵,上辈子是自己不识好歹,没有自知之明的非要和他斗,才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贪、太蠢、太不识趣了。   锦无端看着手里的盒子,越想越觉得这个大哥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就是太高高在上,一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太讨厌了。   兄妹四人打了招呼,然后就像上贡一样,等在书房门外,等着自家父亲大人的召见。   锦无端瞟一眼和平日没什么区别的锦暖烟,在看一眼身旁不时低头检查自己着装的锦时然,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锦瑟身上。   小姑娘今天穿的一执套宫廷公主裙,端庄又高贵,捧着手里的盒子也是有点紧张的样子。   “小妹,你准备的是什么?”锦无端问。   锦瑟还不待回答,一旁的锦时然就冷着眉道:“还有没有规矩了?”   这种场合的确是应该保持安静和沉默,因为家里的那位隔着一道门就在里面,谁都不想给他留下不守规矩的印象。   锦时然说的没错,但锦无端才不在意这些。   他心里知道就算自己做的再好也不会被那位重视,包括这里的锦时然和锦瑟,就算从小养在身边这么些年,比起锦暖烟……   也是不值得一提。   遂挑眉一笑,声音不高不低的道:“我没爸没妈没人教,缺家教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长幼有序的规矩你又知道多少?大哥还在这,你越过他说我没规矩是什么道理?”   锦无端话里有话,暗讽、挑拨的技术……   一流。   锦时然眉眼阴鸷,正要发作,书房的门就是一开。   管家躬身拿着个托盘,让兄妹几人把礼物放上去,道:“爷现在忙着,说几位爷、小姐的心意他收了,拿了礼就各自去玩吧!”   他说着就挥手,一旁的佣人又端了一个托盘上来,锦无端看了一眼。   发现和上一世一样,四块刻着农历生肖的玉牌。   算是回礼。   锦无端嗤一声,心说还真是礼尚往来。   他不客气的拿了自己的那块,正要走,又听那管家叫住了锦暖烟,说自家父亲大人要见他。   看看!   刚才还说忙着见不了人呢,转眼就区别对待了?   锦无端看着和管家纠缠说也要进去的锦时然,恍惚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每次那人搞特殊对待的时候,锦无端和锦时然就各种羡慕、嫉妒、恨,气不过的时候也不敢和那人纠缠,就和管家缠。   缠来缠去,都成了笑话。   锦无端不再看,转身回了住处,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东西。   衣服、配饰、还有各类吃食。   都是些金贵少见的东西。   但是冷冷清清的,就自己。   锦无端叹一声,拿起电话扫了眼短信和未接来电,除了杜子规的,就是思年的。   一想到那人,锦无端就心里一软,回过去听他啊了半天后,终于坐不住,扯了床单,就开始打包。   惊蛰在一旁看的眼角抽搐,问他:“三爷,您这是干什么?”   “回家!”   锦无端说着就已经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兜在了床单里,很是熟练的往身上一背,伸着手指头止住惊蛰的话头道:“大过年的我不想给你立规矩,给我识相点!”   惊蛰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也差不多摸住了锦无端的路子,知道自己劝也没用,道:“家主要是知道您不在……”   “放心!他压根就没把我放心上。”   锦无端摆手道:“刚才他都没见我,以后估计更不会,我回去一趟,年夜饭前赶回来,你给我放风。”   惊蛰无奈,道:“车在老地方,三爷您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   锦无端说着就长腿一迈,遛了出去。   书房里。   锦暖烟垂眉站的笔直,道:“父亲不见见三弟吗?”   空气里一片烟雾弥漫,良久,才听桌后的男人道:“不用了。”   锦暖烟抬眸,顺着男人的视线从落地窗外看下去,就见……   锦无端站在护栏下,用力几次,都不能成功的翻出去,扶着膝盖喘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得赶快回去找老婆上上油,搞搞润滑,这老胳膊老腿怕是要废了!“   说完还不忘吐槽一下,“一群砍货住深山老林里,护栏还修这么高,有病!”   他舔舔唇,将身上的包袱拿下来,捡了些东西从护栏的空隙扔出去减轻一下重量,最后一次尝试……   出来了,就是裤裆有点漏风。   锦无端岔开腿看了一下和自己打招呼的兄弟,一边把它往回塞,一边道:“你别着急,等见着人在喂你!”   说完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卷了东西走人。   时值正午,保镖们正张罗着往桌上摆饭,见着忽然从门口进来的人,都是齐齐一惊。   锦无端扫一眼桌上的菜,摆手让他们别吱声,自己往厨房走去。   隔着一块玻璃,思年正带着围裙炒菜,锦无端心里一暖,进去就是一个虎扑……   差点没把人扑到锅里去。   思年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谁后,忙啊了一声。   你回来了?唔!   “别炒了,我想你想的不行,快和我上床去!”说着就吻了上来,那上下齐手的猴急像,一副要将人就地解决了的样子。   保镖们有点不忍直视,统统躲到了窗户边上,就苏东阳过去敲了下玻璃,两眼一闭道:“回屋去!回屋去!这大白两天的!”   锦无端喘了一口气,将怀里软绵绵的人打横一抱,道:“先上床,在吃饭?我为了见你裤裆都扯烂了,总得先给我点甜头是不是?要不我不好和小兄弟交代!”   说着就大步往楼上走去。   思年这些天也想他想的不行,虽害羞,但也乖乖的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依了。 第62章 62、我们结婚吧   窗户上贴着窗花,屋檐上挂着火红的灯笼。   和锦家一样的颜色,不一样的喜庆。   锦无端三下五除二的将怀里的人扒了个精光,往床上一躺道:“媳妇,该你了。”   思年光不溜秋的骑在锦无端胯上,因着白天,光线一点都没有遮挡,红着脸扭捏半天,探手到他领口。   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太急,锦无端这么冷的天也没穿个外套,身上一件黑色的衬衫就像是结了霜。   冷的冻人。   思年手指微颤,视线乱瞟半天,堪堪定格在锦无端的喉结锁骨上,动作因着不好意思,有点迟缓。   锦无端有点着急的催他,道:“媳妇,你快点啊!等会我这礼物该凉了!”   他说着就从扯烂的裤裆里掏出了蓄势待发的小端端,贴着思年的腿根一边探着路,一边道:“你看这半天冻的,你快给它暖暖。”   思年的身子本就被锦无端调教的格外敏感,这些天一个人孤枕难眠,刚才被锦无端吻的早就难耐,此刻再被他这荤话一刺激……   温热的情水直往下流。   隔着一层质感极好的裤子,锦无端只感觉被吊在了半空,一边嗤着思年不会伺候人,一边起身将人一压。   思年本就是跨坐的姿势,被这么一推,直接成了解刨台上的青蛙。   那姿势……   直观的可怜。   锦无端解了裤带,也懒的浪费时间脱衣服,怎么方便怎么来的将思年的膝盖弯曲往胸前一压,探着舌和他接吻,道:“想我没?”   这个动作有点深。   因着身体冲撞的力道,思年半颗脑袋栽在床沿下,皙白的脖子仰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费力的啊一声。   想了,很想很想。   锦无端笑了一声,不为做而做,只单纯的将身体里憋了很久的火泄出去,才很有耐心的将喘息不平的人捞在怀里,慢慢的和他接吻。   进行马后炮一样的前戏。   思年睫毛乱颤,小脸虽羞成一团,双手到是很诚实的牢牢攀着锦无端的肩膀,温柔的迎合着。   乖乖的模板人妻样子。   锦无端一颗燥热的心都被思年这似水般的温存抚平,五指穿过他浓密的墨发,慢慢的抚摸着他娇软的身体,夸赞道:“你啊你……温柔、体贴、善良又绵软,看着像是石缝里的小草,平凡、轻贱……”   他凤眼微眯,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掠夺和浓情蜜意,附唇到思年的耳垂上慢慢舔舐戏弄,低低道:“其实坚强又不屈,我那么对你,都一根筋的喜欢我,到死也跟着我是不是?”   思年不知道锦无端说这话的时候又掺和了上辈子的情感,有点奇怪的看着他,啊一声。   你一会说我温柔体贴,一会又说我轻贱如草,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怎么听不懂呢?   思年的一个啊包含了很多的意思,锦无端没空理会,只将人压在被间,抚着他的脸道:“我看过日子了,初八是个好日子,宜婚配,宜嫁娶……”   他音色凉凉,如眉眼般凛冽非常。   思年直直的看进那双黑色如寒潭深水般的眸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这未尽之语的意思。   锦无端勾唇一笑,俯身和他脸庞相碰,轻轻道:“总之就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思年,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吧?好不好?”   思年一愣,只感觉心脏的地方猛的被人狠狠的亲了一口,那种惊喜、激动、兴奋的感觉,就像是火山爆发,砰的炸了开来。   他神情有些慢半拍的呆滞,锦无端皱眉掐着人的下巴,道:“你什么意见?不同意的话……”   思年猛的点头,一下一下的点着,手指抓着锦无端的肩膀,指甲都要嵌到他的肉里。   啊一声,目光灼灼的看他。   同意!同意!我同意!   锦无端一笑,看他。   身下的人总是这么绵软,事事以他为先,无论说什么,都听他的,就算上辈子自己渣成那样,也是默默一心一意的守着他,守着他……   到死。   思年无疑是个傻的,看着绵软可欺,但其实也是个意志坚定的。   他如锦无端所说,温柔、体贴、平凡又难能可贵,他是这世上最特别的,也是……   最适合成为妻子的完美人选。   锦无端沉醉于温柔乡无法自拔,衣兜里的手机响了几次都自动挂断。   灵魂飘飘荡荡,昏昏沉沉。   直到夜色袭卷,红色的灯笼在烟火中飘摇起来,锦无端才搂着怀里的人悠悠转醒。   入目就是一双明亮的眼,光华似火。   锦无端一下子清醒过来,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搂着看着自己的思年亲一口,道:“什么时候醒的?怎么这么看我?”   他神色慵懒,风流的凤眼里因为情欲的上涌,带出淡淡的魅色。   思年看的脸红,一边心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一边歪头枕上锦无端的胸膛。   温柔又小意。   锦无端真是爱惨了他这份柔软似水的样子,一边用手掌拍着思年的背,一边笑道:“怎么?你男人太好看,你看的出神了是不是?”   思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诚实的很。   “那你……想不想c我?”   锦无端亲一下身上人的耳垂,低低的诱惑他道:“我只给你c,c不c?”   他说着就伸手到了那幽秘的花x,摸到肿肿胀胀的湿软。   思年只感觉被碰触的地方刺痛又酥麻,绞着腿躲了躲,却没躲开,只能求饶一样的啊一声。   太多次了,我那里……不要了好不好?   锦无端一笑,有点郁闷道:“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思年泯唇,身体虽不舒服,但也不想扫锦无端的兴,抬腿微颤的缠上了他的身。   一副与给与求的样子。   锦无端嗤一声,拍一把思年的屁股,道:“我才离开几天,你看你这战斗力下降的,缺润滑剂是不是?”   他荤言荤语的,思年受不住,有点小幽怨的看他。   锦无端一笑,抱着人起身去洗漱,道:“好了,这次先放过你。”   思年乖乖的任他摆布,洗了澡,才啊一声,看他。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第63章 63、借花献佛   锦无端看出思年的不舍,也没说什么,用浴巾包着把他放到床上,给他看包在床单里的东西。   包袱不大不小,里面的东西都挺让人眼花缭乱的。   思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滚落在一堆吃食中的圆形玉璧,拿到手中小心的看。   玉璧是锦暖烟帮锦无端挑来送给自家父亲大人的,成色品质自然都是上等的。   思年虽不懂玉,但还是有点爱不释手的把玩半天,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喜欢。   锦无端见自家媳妇喜欢那玉璧,脑子灵机一动,忙借花献佛道:“喜欢吗?我特意给你挑的,我当时一看到它就觉的和你配的很,这不,马不停蹄的买来给你了。”   思年的确是喜欢手里的玉璧,听锦无端说是特意给自己挑的,下意识的攥紧了些,探头去看包袱里的其他东西。   锦无端上道的很,忙又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挑出一个玉牌,献宝一样的道:“今年是鼠年,我特意找人给你雕的纪念品,你看!”   他说着,就将手里的玉牌往思年面门前一放,吓得人啊一声,一头就朝着床底下栽了下去。   锦无端眼疾手快的捞住思年,将人抱的放在怀里,双臂困住他,拿着手里的玉牌道:“假的你怕什么?摸摸!”   这玉牌的质地比不上玉璧,但它出色在雕刻人的手艺上,那上面的生肖鼠相活灵活现,就跟真的一样。   思年埋头在锦无端的脖颈里,别说摸了,看都不敢看一眼。   锦无端笑着哄他,道:“乖!摸摸,我在这呢,你要再怕这么个死物,我还有什么面子?”   他说着就拉着思年的手放到了那玉牌上,刺激的人身子颤了一下。   思年其实不止是害怕老鼠,还因为之前被那小孩吓过一次,心里膈应的不行,所以反应才这么大。   锦无端轻叹一声,歪头将肩上胆小如小松鼠的人吻住,道:“别怕!我在呢!就算是鬼,我也能给你打跑他,别怕!”   他们唇齿交缠,呼吸相融,相握的手指慢慢的从那鼠像生肖上描过一遍又一遍,直到思年的呼吸渐渐变的平稳,锦无端才放开他。   思年颤了一下手,到是可以拿牢手里的玉牌了,没一会,也可以稍微直视一下那上面的老鼠生肖了。   也大概是因为这东西是锦无端特意找人雕给他的,思年心理上的抗拒微微减弱了一些,看了不一会……   觉得还挺不错的。   锦无端一笑,又拆了袋子里的吃食,都是糕点之类的,精致又好吃,就是思年没有味觉,只能闻闻,然后单纯的填一下肚子。   思年吃着锦无端喂过来的糕点,在看一眼腕上的蜜蜡手串和手表,啊一声。   这都是给我买的吗?怎么买这么多呀?这也太浪费钱了吧?   锦无端嘿嘿一笑,搂着人亲一口,甜言蜜语的哄道:“钱就是用来花的,我的钱都是用来养老婆的,我这是回来的急,也没仔细挑,乱七八糟买了一堆,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着什么都买一点,总有一个能中标的,你可不能嫌弃我不用心,老婆!”   说着就拿身子滚一滚他,来一个猛男撒娇。   思年这半天都开心死了,怎么会觉得锦无端不用心?甜甜的啊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他。   谢谢你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我都没给你准备什么……   “你都同意嫁给我了,都答应和我过一辈子了,都把自己送给我了,这哪是我花点钱就能比的上的呢?”   锦无端说的诚意满满,思年都感动死了,脸色红红的在他脸上亲一口,啊一声。   你对我这么好,我以后也会好好对你的。   思年难得主动,锦无端心里一边暗爽,一边很男子汉的摇摇头,道:“我是你男人,就该宠着你,疼着你,爱着你,你放心,安心跟了我,保证不让你吃一点苦的。”   思年点点头,抬手抱紧锦无端,很是!非常!难得的!又亲了他一口,眼眶都被感动红了,啊一声。   你也放心,我对你死心塌地的,这辈子到死,都跟着你。   锦无端这下安心了,见自家老婆被自己哄的五迷三道的,内心小小的自豪一下,下楼吃了苏东阳煮的饺子,也没多耽搁,上了车走人。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思年站在小酒馆的台阶上,看着慢慢消失在视野里的人和车,不知道是头的那个万事皆宜的初八太过遥远……   他只感觉一刻都等不了,一刻都不想和那个说要和自己结婚的人分开。   思年一颗心空落落的难受,脚一迈,就追了出去。   只是……   刚被疼爱过的身子灵敏度差不说,肢体还不怎么协调,思年脚步一绊,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苏东阳看的一愣,没想到思年会突然追出去,更没想到这人两步没跑,又摔了个结实,正要过去扶他,就见有刺白的灯光由远及近的打过来。   思年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去而复返的人,啊一声,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长街千米,红色的灯笼映照在地上,在漫天的烟火中,飘飘摇摇。   摇曳出一对身姿绰约的璧影。   锦无端伸手,抱着怀里呆呆看着自己的思年,低头在他破皮的手心亲一口,笑道:“这么笨,诚心让我舍不得走是不是?”   锦无端直接给惊蛰安排了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又给锦暖烟发了条信息后,就关了手机。   他态度坚决,信息更是直白到露骨。   “哥!我性欲旺盛,没人陪睡不行,别找我,谁找我我上谁!”   锦暖烟饶是不动声色,此刻看着屏幕上的这行字,也是微微皱了眉头。   引得身旁的庄梦生看他。   夜色下的轿车在宽阔的柏油路上飞也似的奔驰,拐弯的时候,有少许的烟火从车窗外打进来,打在锦暖烟的脸上。   衬的眉眼锋凉的人,带上了淡淡的烟火气。   庄梦生的视线在锦暖烟手里微亮的屏幕上扫了一眼,扫到了“陪睡”这两个字。   他愣了一下,一边好奇信息的完整内容,一边奇怪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给锦暖烟发这种直白露骨的话?   那人难道不知道,锦暖烟……   是他庄梦生的人吗? 第64章 64、所谓夫妻   黑色的轿车很快从夜色中驶过,停在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府邸前。   远远的就见庄梦生的母亲慕甜,领着一大帮人站在门口,等车子一停稳,她就笑着走了过来,伸手到锦暖烟的胳膊上,道:“来了?”   她笑眯眯的,四十多岁的人了,容颜依旧明媚,丝毫不见老态。   锦暖烟点了一下头,伸手将穿着旗袍、高跟鞋的慕甜扶好,打招呼道:“母亲。”   他音色凉凉的,一惯冷漠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少有的温情。   慕甜一笑,拍拍他的手嗔道:“什么母亲?这么生疏,叫妈。”   锦暖烟自小就没母亲,妈这个词对他来说有点陌生,所以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妈。”   声音有点小,带着些许的不自在。   慕甜笑着应了声,转眉看向一旁和自己打招呼的庄梦生时,忽的冷了脸色,红唇轻启道:“你还知道回来?还知道有我这个妈?”   庄梦生许久没有归家,也许久没有和锦暖烟见过面,知道自家母亲这是在向自己施压,未免惹的她一言不合就向自家父亲庄舟告状,尽量缓声道:“我最近太忙了。”   他说完又看向锦暖烟,道:“你别介意。”   刚从部队转业回来一年多的人,眉眼间尽是侵略和杀伐,庄梦生这话说的没什么诚意,也敷衍的不怎么明显。   慕甜微微皱了一下秀气的眉,锦暖烟对此也不怎么在意。   他和庄梦生不过是单纯的联姻关系,并不包含感情在里面。   除了门当户对、家世相当,抛却家族的利益和祖辈的友情不谈,他们也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锦无端与庄梦生的个人联系不过是一纸有名无实的婚姻,本着平等互重的原则,他们之间不存在谁娶谁、谁嫁谁,公平的很……   绝对。   两人都不是久等丈夫归家的妻子那一方,彼此说什么被冷落,完全就是笑话。   锦暖烟转眉,看着庄梦生,又像是没看,黑曜石的眼里满满的都是淡漠和凉薄,凉声道:“不会,我也很忙。”   他气场强大,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有道不尽的威严和强势。   那横眉冷对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为人“妻子”的自觉。   庄梦生眉宇微皱,刚要开口,就被自家母亲眼明嘴快的打了岔。   “在忙也要经常回来看我啊!你们两个小没良心的,就过时过节才回来!”   慕甜抬手抹了一下眼角,暗暗瞪了自家儿子一眼,有点委屈的道:“呜呜~做空巢老人很可怜的!”   庄梦生眉头一抽,对自家母亲这“装模作样”已经习以为常,看了眼不怎么顺眼的锦暖烟,也上来扶她,道:“妈,外面冷,进去再说吧!”   慕甜点点头,抬手摸到锦暖烟微凉带着冷意的手指,抽身从两人中间离开,拉着庄梦生的手附上去,道:“暖烟的手怎么这么凉?儿子,快给他暖暖。”   春寒料峭,碰触的地方一片冰凉滑腻。   锦暖烟不习惯和别人接触,和慕甜这个长辈尚且可以忍耐,对上庄梦生这个名义上的伴侣,下意识的就是将手一抽。   冷淡的可以。   庄梦生心里无来由的一恼,心说这人和自己是合法的夫妻,不给碰是什么意思?   他想到刚才在车里瞟到的那条极具暧昧的短信,一时占有欲作祟,手一探,就直接将锦暖烟放在慕甜胳膊上的那只手……   握了个结实。   这次不是刚才那种简单的手指相碰,更不是夫妻间亲密的十指相扣,是带着擒拿、掌控的压制力道。   庄梦生顺着锦暖烟的手指缠上他的手腕,一边牢牢的抓着他,一边用一双锐利的眸子很是警告的看着他,眼神示意他有胆子就再甩开自己试试!   锦暖烟面上淡淡的,没说话,只利落的手腕翻转,用同样的力道扣上了庄梦生的手腕。   差一点,就和他来个掰手腕大赛。   慕甜一愣,忙捶了自家儿子一拳,气道:“臭小子,你干什么?快给我放开!”   说完又对着锦暖烟温柔一笑,道:“他的手也挺凉的,不如牵妈妈的吧!”   她说着就将手递过来,成功的让打擂台的两人同时松了手。   慕甜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边被锦暖烟扶着进门,一边抽空暗戳戳的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然后再一个不稳,狠狠用高跟鞋踩他一脚。   那力道……   庄梦生眉头微皱,看一眼被踩得凹陷了一小块的皮鞋,抬手摸鼻子的时候,一愣。   锦暖烟的皮肤冷白又细腻,刚刚不过是短暂接触一下,指尖就残留了一抹滑腻,细细一闻,似乎还带着……   一股子的冷香。   另一边。   锦无端这些天过的可谓是逍遥自在,每日里不是吃就是睡,没事干就带着全家老小去逛花灯,一逛逛到半夜十二点。   这天初七。   锦无端一吃了晚饭,就道:“走,我们逛小吃街去,听说还有表演节目的。”   从大年到现在,被连着遛了七天的苏东阳摆手,道:“你们去吧!我逛不动了,不去了。”   锦无端啧一声,觉得这种年节活动就应该全家一起出动才有意思,道:“大爷,一起走吧,还有唱戏的呢!你不是爱听戏吗?”   苏东阳摇头,道:“你们这些小年轻都不爱那个,我一个人杵那有什么听头?人多在走散了怎么办?”   “这么近,走散了你就自己回来呗!还能丢了?”锦无端奇怪。   苏东阳继续摇头,道:“我不去,我这几天逛的波棱盖疼,你们去吧!”   老头态度坚决,锦无端只能转头看向一众保镖……   眼神里暗示、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保镖们齐齐点头的同时,思年咽一口唾沫。   这些天他的身体一直都在超负荷运转,白天得给一帮人做饭,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还要出去逛街,回来洗漱完已经凌晨一两点,睡前还要再被锦无端酱酱酿酿一番……   真的是累到了极限。   而且抛开这些不谈,明天就初八了,锦无端说好要和自己领证的,这折腾一晚上,明天哪还有精神? 第65章 65、哄媳妇技术哪家强   思年撑着两条还没动就开始发颤的腿,正想着该怎么拒绝锦无端的问询时,发现人家压根不打算征求他的意见,直接捞着他就往外走。   思年啊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扒住了门框,看他。   我今天太累了,不想去了,行不行?还有明天就初八了,你也别去了……好好休息一晚上行不行?   锦无端扫一眼思年扒着门框的手,眸光微转,放开他。   思年一喜,以为他是懂了,正要开心,就见人转身拿了外套过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给你穿外套了!快穿上,我们走!”   思年:“……”   我好想说话!   一行人沿着长街行走,没一会,思年就有点气喘,跟不上锦无端和众保镖矫健的步伐。   锦无端也察觉到怀里人脚步凌乱,停下来擦一下思年头上的汗,奇怪道:“怎么才走这么一会就累了?”   思年喘一口气,有点小哀怨的啊一声,指了一下长街尽头的小酒馆。   我不想去了,我想回去。   锦无端猜到思年的意思,挑眉给他算账:“你现在回去也得走半天,有这点功夫我们早到了,这一来一回的,你就白遛了半天腿,亏不亏的慌?”   思年沉默了一下,心里掰着手指头算。   锦无端才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蹲下身道:“上来,我背你,等会你也不用走,趴我背上看就好了,放心,不让你累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等会到了地方人更多,思年怎么好意思让锦无端背?   他摇头,还是想回去。   说起来这还是思年头一次在锦无端没有“危害”自己的前提下,和他唱反调。   虽然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当着这么多保镖的面,说一不二的锦无端一下子就觉得思年不乖了,不听话了,觉得自己脸上无光了。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锦无端已经习惯了那个一直乖乖点头的思年,此刻见着思年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就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   起身道:“你不想来,出来的时候怎么不说?这都走出多远了,你又要回去,这黑天半夜的,我把你送回去都几点了?你这不是诚心耽误别人功夫吗?”   锦无端口气挺冲的,这么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气场也挺吓人的。   他平时看似风流浪荡,笑盈盈的是个好人,但其实本身的气场特别强大,尤其收了那张用来伪装的笑脸时,别提多压迫人了。   思年和锦无端认识三年了,除去刚开始的那一年,这两年一直被他甜言蜜语的宠着,再加上之前这人说要和自己结婚,思年就想着两人马上就是夫妻了,所以刚才才有胆子和他摇头,却不想……   他垂眉捏着手腕,委屈、害怕,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保镖们个个都是人精,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大概也了解思年的性子,见锦无端发火,思年垂头不语,互相看了看,小心道   “三爷,要不我把少爷送回去吧?”   这其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保镖送思年回去,锦无端也可以放心的直接去逛街,谁都不耽误谁不说,还能将闹矛盾的两人分开,不过就是……   锦无端发了更大的火,冲着说话的保镖就是一脚,也不重,就踹的他单膝点地,训他道:“要你多嘴!”   他这下算是气场全开,保镖们忙认错,不敢在轻易说话。   思年吓的啊一声,站在一边抖了一下身子,不困了,也不累了,更不敢想着回去了。   他就感觉精神紧张到了一定境界,和一众保镖噤若寒蝉的等着锦无端示下。   这么红火的日子,隔着一条长街,隐隐可以听到临街的热闹。   就是此刻这气氛,实在是热闹不起来。   锦无端扫一眼面前的众人,见他们个个都有点害怕自己,发完火也有点后悔,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也拉不下脸去道歉,只能尽量补救挽回了。   他重新蹲下身子,缓和了语气道:“上来!”   思年泯了一下唇,也不敢不听,虽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的趴在了锦无端的背上。   也不敢搂人家的脖子,就小心翼翼的用两只手扒着他的肩膀   锦无端起身颠了颠背上的人,歪头见思年两只黑汪汪的眼睛一个劲的乱闪,身子也很是僵硬的样子,笑了一下道:“这样还累吗?”   都被背着走了?怎么还会累?   思年摇摇头,悄眯眯的看他一眼。   锦无端被他这小松鼠一样的眼神看的心里一软,歪头亲了他一下鼻子道:“你说你也是的,明明知道我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你,就想和你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一起,你还说要回去,你说我能高兴?能放你回去吗?”   他这话说的非常有技术,一句道歉的话没有不说,将锅推给思年的同时,还让人心里一甜。   保镖们偷偷眼神传递一下,就听锦无端继续道:“我知道今天有搭戏台表演节目的,听说还是国家歌舞团的呢,本来也没带你去哪玩过,想着大过年的,带你出来玩玩,开心点,你这一回去,我还有什么劲是不是?”   他说着就停了脚步,侧首和背上的人浅浅的接了一个吻,道:“我性子急,也没想着朝你发火,你放心,今天有我背着,全程肯定都不让你脚沾地一下的,不会累着你的……”   锦无端油嘴滑舌,是个能伸能缩又会说的,思年性子绵软,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作”货,两三下,就被哄的笑了起来。   原本还有点尴尬的气氛,立马就变的红心闪闪起来。   保镖们自小在规矩森严的锦家长大,从未见过锦无端这种……嗯……这种能说会道的人,纷纷在心里给他比个大拇指。   锦无端见背上的人笑了,身体也放软了,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一路上及近所能的哄思年开心,见着个路灯,都要说一句:“媳妇,你看那灯光,像不像我爱你的颜色?”   保镖们闻言看过去,发现那路灯直立在绿化带里,被那青青小草一映衬……   幽幽的泛着股绿光。   锦无端忙反应过来,转头正要改口,就发现趴在背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忙舔了舔唇道:“快去给我买杯水!这半天说的,渴死了!” 第66章 66、死要面子活受罪   长街漫漫,烟花盛开。   锦无端背着熟睡的思年,在保镖不怎么明显的开路下,慢慢的走。   烟火错落间,有形形色色的人顶着各色的笑脸,和他擦肩而过,偶有回头的,也是悄悄的和同伴咬着耳朵   “那个个子高高的人,长的真好看,就是被他背着的那个人,是谁呀?”   思年耳朵微动,睡眼惺忪的迎着夜风打一个冷颤,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街道,和那些若有似无扫视过来,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啊一声。   想下来。   “醒了?”锦无端没有将背上的人放下来,只指着一家卖糖葫芦的,道:“吃糖葫芦吗?”   他侧首歪着头,只露着半张脸。   眉眼间风流荡漾,像是春风拂过桃花一样,让人一眼留魂。   思年看的愣怔间,锦无端已经向着那卖冰糖葫芦的小店走过去,背着他站在不长不短的队伍后,问道:“吃哪个?”   他的声音不高,但冷冷清清的,像是珍珠落在盘子里,引得排队的小姑娘们齐齐回头,齐齐的漏出了一种……   惊为天人的……仰慕。   锦无端的俊美是毋庸置疑的,思年知道。   他看着那些偷偷或讨论、或拍照的人,第一反应不是害羞,而是下意识的将勾在男人脖子上的手臂收紧,也没了要下来自己走的欲望,只牢牢的抱着他。   无声宣告,这男人,是他的。   只是他长相寡淡,眉眼清澈干净,抱着锦无端的样子就像是胆小没有安全感的小松鼠,看不出来一点点的威慑感。   锦无端感觉到往自己脖子后面躲闪的人,笑了一下道:“说话,吃哪个?”   思年闻言啊一声,小心的从锦无端脑袋后面漏出小半张脸,伸着纤细如竹节似的手指头,迎着那些错综复杂的目光,指了一下。   我要那个草莓的。   锦无端点点头,看一眼身边的保镖,道:“要草莓的。”   他说完就背着思年从队伍里退出来,留了一个保镖排队,继续替他接受那些带着善意、好奇、八卦的粉红目光。   锦无端背着思年走走停停,逛不够似的,将长街来回走了好几遍,又各样买了些吃食,才背着人到了搭戏台用来表演的地方。   节目还没开始,现场已经是人头攒动,挤得不行。   保镖用人墙为两人隔开一方小小的空间,思年拿着手里的糖葫芦闻闻,递给锦无端让他咬一口。   寒夜冰凉,锦无端却是因为负重前行几个小时,热的不行。   他咬一口那颜色鲜红的草莓,弯身刚想放下背上的思年,就见面前的保镖们,个个都用一种十分质疑的眼神看着他。   三爷您不是说今天绝不让少爷脚沾地一下么?不是说绝不让少爷累着么?   怎么就背了这么一会就背不动了?   三爷,您这缺乏锻炼,不行啊!   锦无端动作一停,咬牙看回去。   各位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给我背着个人连走五个小时,还不带停歇的试试?   看看累不累?!   再说我什么时候说要放下他了?我这是要去上厕所好不好?   难不成你们让我背着人去上厕所?   合适吗?   众保镖摸摸鼻子,默。   锦无端哼一声,道:“老婆,我去上个厕所,你先下来会儿。”   思年拿着糖葫芦一顿,耳朵红红的啊一声,蹬蹬腿,抱紧他。   正好我也想去,一起吧!   众保镖看着背着人轻松、潇洒离开的自家三爷,觉得自己有可能……嗯……真的误会人家了。   看看那挺直的背影,再看看那矫健而强有力的步伐,哪里有一点点疲累,想要将人放下来的念头呢?   不过就是这厕所……   俩人都去了半个多小时了,是不是太久了点?   锦无端坐在马桶上揉揉酸痛的手腕,撑撑发麻的后背和腰,休息了好一会,一走出去,就见思年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东张西望的等着他。   “走吧!媳妇!都十点了,咱们回家吧!”   锦无端说着就将椅子上的人拉起来,正要揽着思年的肩膀走,就感觉怀里的人脚步一停,眼睛亮闪闪的看他。   “怎么了?”锦无端(装)不懂。   思年啊一声,伸手比了个手势,看他。   你说了要背我的,忘了?   锦无端忙哦一声,弯腰道:“我还说背了你这么时间,怕你腿麻,想着让你走两步来着……”   他这话说的贴心,思年心里甜甜的,亲一口锦无端的脖子,啊一声。   我没有腿麻啦,不过要是你累,我也可以自己走的。   锦无端可是个信守承诺、言出必行的真男人,怎么能让思年自己走?   他向着保镖所在的方位走了几步,正想招呼几人回家,就见那台子上上来几个小伙子,又唱又跳的一顿劲歌热舞,惹得台下的小姑娘疯了似的尖叫。   锦无端看着这热闹到不行的气氛,汗毛一立的同时,就见背上的思年伸手一指,啊一声。   让他背着自己去看。   锦无端心里叹了一口气,一边心说今天的媳妇格外的不体贴自己,一边(装的)很轻松的走过去。   保镖很有眼色的买了荧光棒,递给了锦无端背上的思年。   思年平时安静又腼腆,因着不会说话的原因,存在感不是一般的低,但此刻他拿着保镖递过来的荧光棒,居然也很是兴奋的挥了挥。   虽然动作幅度不大,但可以感觉的出来,思年的情绪被点燃了。   锦无端侧首看一眼背上难得开口大笑的人,忘了累的同时,也不回去了,笑道:“想看?”   思年忙点点头。   锦无端又问:“看的见吗?”   思年顿了一下。   锦无端的个子很高,虽离那舞台远远的,但也可以看的很清楚,就是这个姿势有点不得劲。   腰挺得久了有点累。   思年不是得寸进尺的人,刚想点头说能,就见锦无端已经扒开人群,横冲直撞的背着他往台前冲了几步,在喧嚣的人群中回头看他道   “这下是不是看的更清楚了?”   思年呆呆的看着锦无端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心里感动之际,没了视觉,也没了知觉。   他只看到自己的瞳孔里,满满的都是男人的笑脸,也只能感觉到,腿弯处那双强有力的双手,和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的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彼此。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和他没了关系。   保镖们站在远处,看着人群里深情对望的锦无端和思年,只觉得这画面深情款款,感人至深。   但其实……   锦无端从出门到现在已经背了思年五个多小时了,并且这时间还有可能持续增加……   他刚才在厕所偷偷休息了好半天,那口气早就泄了个干净,如今这么被挤在人群中,只感觉……   真的有点坚持不住了。   锦无端转过身,看着台上蹦来蹦去,没完没了的演员们,真想仰天大问一声:这黑天半夜的,什么时候才能完啊?   zb真的好累啊!   不过也得感谢这夜色,感谢这花红柳绿的各色灯光,就算锦无端腰快断了,手快废了,整个人都要绝望了……   也没人能看到他一张俊脸,憋成了抑郁的颜色。   后面整整几个小时,锦无端一直都在提醒自己出门前立下的fg,也一直暗示自己是最棒的,并且催眠自己是宇宙第一强攻。   然后非常想吐槽的一句话,就是:强攻真它喵的难做!   锦无端好想踹飞自己的人设,好想让背上的媳妇像往常一样体贴的懂事一回,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放他下来。   但是……   今日份的思年还是像往日一样分外乖巧,听话的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直到舞台散场,直到回到家中,直到……   半夜凌晨两点半。   锦无端将背上的人放在床上,终于做到了自己承诺过的那些话,没让思年脚沾地一下(上厕所不算),也没让思年累着……   也终于,如释负重的往床上一躺,成功的打起了酣。   今天一点都不累、还没玩够、并且十分精神的思年看着床上倒头就睡的锦无端……   抿一下唇,再小哀怨的啊一声。   公粮还没交呢,怎么就睡了呀?   锦无端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他看着坐在床边的思年,有点奇怪的道:“几点了,怎么起这么早?”   说完就躲在被子里揉揉还有些肌肉泛酸的胳膊,觉得每日床上的那些俯卧撑,已经没办法再支撑他的宇宙第一强攻人设了。   必须得好好锻炼一下才行。   思年已经坐在床边等他好久了,听得男人这么问,微微抿一下唇,拿着手里的户口本在锦无端面前晃晃,啊一声。   说好今天去领证的,你忘了?   锦无端的确是有点忘了,但他才不会承认,表情很是自然的过渡道:“看你心急的,现在去也正赶上工作人员午休,怎么着也得吃了午饭去啊是不是?”   他说着就起了身,捞着床边的人亲一口,道:“我去洗漱,等咱们吃了饭赶过去,正好人家上班,你别急!”   说完又是一口,亲的人直接绞紧双腿,哀怨的看他一眼,耳朵红红的去换裤子了。   松了一口气的锦无端:哎呀妈呀!差点露馅! 第67章 67、领证失败   锦无端和思年的证没领成。   原因很简单,两人岁数不够,都还没有达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这个万事皆宜的初八,宜嫁娶,宜婚配,就是不宜出行。   锦无端有点郁闷的带着眉眼落寞的思年回家,转弯的时候,和直行的电动车一撞。   人没事,就是磕破了点皮。   但是车……   锦无端扫一眼掉了漆的保险杠,和被电动车车把手捅烂的车头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揪着摔趴在地上的肇事者就是一拳。   拧着眉骂他道:“你是瞎?还是色盲?红灯你骑这么快,是要着急的赶死去是不是?骑个烂电动车,以为马路是你家的了?”   他动作又快又狠,思年反应不及,想拉的间隙,暴躁的人已经挥出了第二拳。   锦无端本来就是那种没理,都要讨三分利的人,如今他心情不好,还站着有理的上风,态度那叫一个嚣张、蛮横。   路口指挥交通的交警小跑着赶过来,解救了被单方面施暴的肇事者,拉开锦无端道:“事故我们这边会处理,你冷静一下,不要动手打人。”   锦无端真是气得要死,指着自己碎成稀烂的车灯,拍着引擎盖道:“这车我刚花了好几百万买的,开都没开几次,就被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虎b撞成这个鬼样子,你让我怎么冷静?”   有围观的群众看热闹。   背着手闲逛的老大爷在那“指点江山”,道:“其实你也挺没道理的,拐弯让直行,你开那么快,不怨人家撞你,看看人家胳膊都摔破了,没讹你就不错了,你还打人家,真是太年轻了……”   他说着还摆摆手啧一声,一副很有社会经验的样子。   锦无端立马就笑了,转头将炮口对准他,凉凉笑骂道:“你是人老了眼瞎?还是眼瞎之于心都瞎了?”   “他闯红灯你没看见?还是交通法你没背全?还说没讹我就算好了?”   “你老也老了,半截身子都进黄土的人了,你在这宣扬什么社会价值观呢?合着他不讹我,我还得感谢他了是不是?”   “每天没事干搬个小马凳,净在这多嘴,你家里儿媳妇不孝顺是不是?跟我多嘴赚那两毛钱呢?”   锦无端拌嘴、骂人的技术一流,条理分明、语速贼快不说,还没有特别脏的词。   直堵的那好心多管闲事的老头红着一张脸,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思年揪揪锦无端的袖子,轻轻的啊一声,劝他。   好啦!我们有事就解决事情,不要生气。   他面上表情温柔、绵软,已经没了先前从民政局出来时的落寞,眼睛黑汪汪的看着锦无端,很息事宁人的劝他。   正巧肇事者也缓过劲来,扶着胳膊小心的走到越野车旁看了看,舔舔唇道:“对不起啊!我有急事赶时间,撞了你的车,我会赔的。”   他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锦无端面前道:“我在这附近的洗车店当学徒,工资每个月四千,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按月付给你?”   “你当我这是银行呢?还可以分期付款?”   锦无端嗤一声,上前揪着人的领子就从他兜里摸出一个牛皮纸包,啪的甩出一摞钱来,道:“没钱就是没钱,有钱却装没钱,你当我冤大头呢?”   他说着就数了一万块钱出来,将那纸包连带着剩余的几张钱甩回去,道:“零头就不收你的了,算是那两拳头的医药费……”   “但是你得知道,做人呢,就得学会承担责任,尤其是男人,错了就得负责,我可不是你爸妈,感情泛滥,没事干在这通融你。”   锦无端说完就拿着钱要走,那肇事者一把拉住他,挂彩的脸上带着恳求道:“我这是给我弟弟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学费,你行行好,宽限我几个月,修理车的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说完就要从锦无端手里把那钱抢回去,被一踹。   肇事者穿着一身蓝色工装,年纪不大,却是瘦的厉害,被踹的趴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   他满脸油污也看不清长相,就听声音,挺年轻的。   锦无端瞟一眼衬衫袖子上的两个黑手印,冷眉微扫,刚要发作,身子就被一抱。   思年抱着锦无端的腰,拼命的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手打人。   锦无端收手间,一旁的交警也对他道:“事故我们还没处理,你先把钱还他。”   锦无端才不!   他缓了语气和那交警掰扯道:“这种小事故您肯定也见多了,我这不说换灯,光保险杠补个漆就得大几千块钱,我拿他一万块已经是善心大发了……”   “再说您也看见了,这位爷有钱不给,我把这钱还回去,您能保证他会如约付给我修理费?”   锦无端说着就对着那交警一笑,道:“您要是能保证,那我就把这钱还回去,到时候要是他不给,我就只能找您了……”   “看您也是个吃公家饭的,肯定也干不出来坑老百姓的事不是?”   锦无端说话一套一套的,交警哪能给他这种保证?见他穿戴不凡,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按流程断了……   一万八。   后面的事因着思年的相劝,锦无端没在要那八千块钱,当然更没有可怜那个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的肇事者。   这钱对于肇事者有多重要,和锦无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可没义务、没责任、没必要去用自己的利益,可怜一个造成自己损失的陌生人。   毕竟今天的这笔买卖,锦无端已经赔了八千块,在赔……   他是那种善良的……烂好人吗?   锦无端没领成证的不快,在这场肇事中差不多发泄了个干净,而思年也并没有因为领证这件事,而产生别的什么小情绪。   他温柔、体贴又懂事,毕竟年纪不达标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原因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思年并没有因着那份失落“为难”锦无端,那种“撒娇”、“作”的情绪更是一点都没有。   他甚至因为锦无端冷着脸不高兴,还笑眯眯的过来抱着他,软软的啊一声……   安慰他。   没到年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你不要不开心嘛,等我们在大一点,就可以去了,没关系的,真的。   思年目光温柔的看着锦无端,抱着他的腰身摇一摇,还脸色红红的亲他一口。   他个子矮,够不着男人的脸,就隔着衣服,亲在锦无端的胳膊上。   软软的,很烫贴。   锦无端的内心纵算是有再多的狂风暴雨,在思年的这种温柔小意下,也变的平静下来,回抱住他。   道:“我到底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遇上这么一个你?” 第68章 68、赏月   元宵节的时候,锦无端带着一家老小,浩浩荡荡的去了望江楼。   他仗着锦暖烟的关系,也没提前预定,进门就对着前台道:“给我开望月台。”   前台一愣,看他。   望江楼建在贯穿南北的长江边上,所以取名如此。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大多都是在帝都排的上名号的达官贵人。   今日十五,别说赏月、观景最佳的望月台,就是别的观景台,也早在几个月前,就被预定了个光   而眼前的人虽是第一次来,但一看那张脸,前台就能猜到他是谁。   锦家刚迎回门的私生子,长的和锦家家主很像,只是在像,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值得过多费心。   前台有点抱歉道:“不好意思先生,今晚的观景台都已经全部满了。”   锦无端啧一声,看一眼身后有点期待的看着自己的一老一少,让保镖先带思年和苏东阳去休息区坐着,转头对那前台道:“里面的客人还有多长时间出来?”   望江楼的观景台都是按秒收费,除了不花钱的锦家人,没人有那闲钱,能在这里待两个小时以上。   锦无端看了眼时间,觉得还早,愿意等一等。   前台面上笑的礼貌,说出的话却有点敷衍,道:“这个不清楚。”   锦无端什么人?   他一眼就看出这人不是在真心服务自己,也懒得在这种团圆的日子和她生气,笑道:“查查。”   锦无端声音清浅,脸上笑眯眯的。   他本来就长的风流好看,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偏偏笑起来时,眉眼还像春水一样的荡开,荡出浅浅的涟漪。   前台被锦无端一双勾人的眸子看的微微一愣,然后下一秒……   就感觉脸上一痛。   锦无端闲闲的挥手甩她一个耳光,道:“看什么呢?”   前台捂着脸愣着,正反应这是个什么情况,另一边的脸又是一痛。   锦无端出手真是没有一点点的前兆,前台一个小姑娘,在这种地方见得“高”人多了,时间长了,也难免自己“高了”。   她心高气傲,明明自己也是个打工的,却妄自尊大的看不起锦无端这个私生子。   此刻她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扇了两耳光,脸上的粉都掉了一层。   前台泫然欲泣的看着锦无端,对自己这遭遇,很是愤怒。   能在这种地方上班,当得还是前台的班,小姑娘长的自然不差。   她习惯了各色男人们对自己的殷勤,也习惯了用拒绝来展示自己的“不同”和“高人一等”。   此刻被锦无端这两巴掌扇下去,立马就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也忘了最先瞧不起人的,是谁。   锦无端脸上依然挂着那副笑,表情慵懒,姿态闲适的道:“我也是你能看的?”   说完就抬手弯着中指轻扣一下桌面,温声细语道:“查查。”   前台捂着肿的老高的脸,按了报警器,然后……   带班的经理弯腰九十度,说了一大串抱歉、对不起的话,对着锦无端恭敬无比的道:“三爷,望月台的客人还有半个小时出来,烦请您在稍等片刻,待会我带您上去。”   锦无端一笑,锋凉的眸子漏出一丝丝的狡黠,对那毕恭毕敬的经理道:“我原想着进自家的店,随意一点就好,却不想这的狗不认主人也就算了,还敢咬我一口,你说是什么道理?”   他语气闲适,聊天一样的道:“我哥他成天老是教我规矩,我也一直也以为他很看重规矩呢,却没想到他手里的人……”   锦无端啧一声,未尽之语中,满满的都是嘲讽。   经理听他一口一个的叫锦暖烟哥,虽不知道他们的兄弟感情究竟怎么样,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说的好听点,他是这望江楼的带班经理,但其实……   不过就是个打工的。   无论这位三爷在锦家的地位如何,都不能是自己这种平凡的小人物可以随便看不起,甚至磋磨的。   经理将腰弯的更低了些,又说了些道歉的话,当着锦无端的面,将和他发生冲突的前台,炒了。   前台一愣,梨花带雨的朝着锦无端道歉,以期可以挽回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锦无端对此轻笑一声,伸手勾着前台因为弯腰而滑落出来的宝石项链,道:“丢了这份工作,我估计你的生活水平得大打折扣,也不知道行业里知道你被望江楼炒了鱿鱼,还有没有人敢要你?”   他简单的一句话,断了前台未来的职业道路,女孩一愣,惶惶然的看他。   锦无端由她看,放开项链在经理的衣服上擦一下手,笑道:“建议你去卖奢侈品吧,说不定卖的久了,就能变成奢侈品呢?到时候你就可以尽情的看不起别人了,因为你这种货色,没人买的起啊?”   对于一个女孩,且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孩来说,锦无端这样的话,无异于是赤裸裸的羞辱。   但她能怎么样呢?   锦无端的芯子里可是那个在帝都风云了数十年的亡命三爷,虽重生,但也没有什么容人的气度,让他受气,怎么可能呢?   望月台在望江楼的最高层,站在圆型的观景台上,可以环顾夜色下的大半个帝都。   灯火璀璨中,一轮明月高悬,清冷如冷锋微芒。   锦无端拥着思年,站在猎猎晚风席卷的栏台处,指着滚滚的长江给他看,道:“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江的名字不对。”   思年自小在帝都长大,知道这流淌了几千年的长江,却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可以观看长江的彭拜,此刻听锦无端这么说,笑着啊一声,看他。   我虽然懂的不多,可也知道这江很长很长,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都被叫了这么久了,怎么你说不对呢?   锦无端一笑,指着下面奔流到海的长江水,道:“你看这江的水是什么颜色?”   思年低头看一下,啊一声。   黄色。   “对啊!黄色的,你说它应该叫什么?”   思年皱皱眉头,摇头。   锦无端刮一下思年的鼻子,道:“应该叫h河啊!你个小傻子。” 第69章 69、你开心就好   锦无端说这长江,应该叫作黄河。   思年啊一声,有点不赞同的看他。   黄河?好像没有长江好听呢!   锦无端嗤一声,道:“自古这给山川取名儿的人呢,都爱卖弄文字,比如说这长江,明明就是条河,明明它颜色那么黄,明明“黄河”这个词和它更配……”   “可偏偏就有人,将人家这“黄”字换成“长”字,将“河”字换成“江”字,你说讨不讨厌?”   思年挠挠耳朵,啊一声。   不是你将“长江”换成“黄河”的吗?怎么又说别人将“黄河”换成了“长江”?   “黄河”这个名字,不是你刚才给取的吗?   思年脑子有点乱,正转不过来,就听锦无端又道:“再比如说这望江楼,你听听,装不装的慌?”   思年啊一声,摇头。   不呀,我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   “你别回答的这么快,在好好想想,这名字装不装?”锦无端笑眯眯的看着思年,苍劲的大手在他的腰上揉搓一把,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思年珉唇点点头,收到暗示的同时,(被迫)同意锦无端的说法。   “这就对了嘛!”   锦无端很开心思年同意自己的话,将人抱到怀里道:“你看这楼建在这么“黄”的水边上,叫望江楼是不是很不贴切?那个给楼取名儿的人是不是很没文化?”   思年啊一声,看他。   那依你说,这楼应该叫什么?   “媳妇你好笨呐!它就应该叫黄楼啊!”   锦无端指指下面波涛汹涌的黄色江水,道:“你看那水黄的,是不是叫黄楼更加贴切?”   思年沉默两秒,觉得锦无端说的很有道理,自己无言以对之际,点头啊一声。   行吧……你说什么都对,反正你开心就好。   锦无端嘻嘻一笑,拥着怀里的人一步一挪到楼里的天文望远镜前,道:“外面风大,站一会就行了,等过几天暖和了,我们再来看黄河,现在我们来看星星,看月亮……”   他语气呢喃、暧昧,说着就伸手要往思年的衣服里钻,被一旁的苏东阳一拉。   老头闭着两个灯泡眼,笑的脸上的褶子更深了,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文望远镜吗?可以看到外太空的那个?我没见过,我也想看看……”   他说着就搓了搓手手,期待的看着锦无端。   锦无端就是再有谈情说爱的心,也被这老字号的电灯泡给整没了。   他见四下站着的保镖也都似有若无的看着自己,一边让他们自由活动,一边调整了望远镜。   光年之外的月球隐隐发光,因着距离,肉眼只能看到一轮圆。   此刻有了天文望远镜的帮助,可以看到月亮上凹凸不平的表面,和漂亮的环形山。   还有一些离地球不太远的小行星,看的不仅清楚,视觉效果还非常的好。   如土星的光环,和木星的“木纹”。   一老一少对于眼前这神奇的画面颇为震惊,想不到原本黑暗的夜空,在天文望远镜下,会变的如此神奇。   思年瞪着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小嘴张成o型,拉着锦无端的胳膊让他也看看。   锦无端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和两人争那个天文望远镜,俯身在思年的小嘴上亲一口,伸着长舌在人口腔里一扫,狠狠吮吸一口道:“看这嘴张的,迎客呢?”   说着还暧昧的在人腰上捏一把,隔着衣服,狠狠的。   思年扭了一下腰,顾不上脸红,就想去看那个天文望远镜,软软的推着锦无端,示意他放开自己。   锦无端瞟一眼天文望远镜前的苏东阳,伸着中指在思年的腿间点一下,小声道:“湿了没?”   思年脸上一红,舔舔唇有点害怕的看了眼四周,夹紧双腿,伸着手推他,啊一声。   你别……让人看到。   锦无端嘻嘻一笑,勾着思年的裤腰将手往里一伸,直接就将中指顺着那湿哒哒的r缝捅了进去,然后模拟的……   使劲搅动了一下。   思年直接就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引的苏东阳一回头,就见锦无端的手……   哎呀!没法说了!   思年一把推开锦无端,耳朵红红的提着裤子舔舔唇,挪着往苏东阳的身边走了几步,不理他了。   锦无端啧一声,也不在闹他,转身去洗手。   望月台在望江楼的最高层,因设计的像塔一样,面积小的同时,正好可以看到下一层楼的部分景象。   锦无端哼歌冲着手,一抬眼,就从开阔的木质窗户里,看到了楼下观景台前,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夜色浓重,风卷起阵阵的江雾。   锦无端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位是谁。   庄梦生和于归。   说起来也真是有缘,锦无端上辈子和这个所谓的“姐夫”都没怎么打过交道,这一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碰到他搞外遇。   不偷瞄几眼,真是对不起老天爷给的这机会。   这么远的距离,肯定是听不见的,不过拿出手机放大看一下,还是能知道个大概。   屏幕里的庄梦生拥着于归死命的吻,从动作和那销魂的表情来看,要是旁边有张床,两人绝对得滚到一块去。   锦无端有点无语,正想说这两人亲热的姿势千年不变,也没个新意,视屏里的庄梦生忽的回头。   不同于锦家男人的俊美,庄梦生的长相具有很明显的侵略性。   这一点大概是受他特种兵出身的影响,眉眼间的淡淡一瞥,都带着很明显的征战、和杀伐。   警惕性极高的人忽的回头,锦无端立马就快速的侧了个身,片刻后再一看,已经没了庄梦生和于归的身影。   锦无端皱了一下眉,立马打电话给了前台的经理,让他不要将自己在这里的事告诉给别人。   经理上道的很,连连保证道:“三爷您放心,来往这里的客人,信息都会被保密,我们不会泄露出去的。”   锦无端哦了一声,试探的问了一句道:“我哥是不是也来这了?我刚刚好像看到庄梦生了。”   庄梦生是自家boss的结婚对象,经理当然知道他和锦无端也算是亲戚,直接道:“大爷没来,是庄先生自己来的。”   “自己?”   “嗯。”   锦无端又哦了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   思年和苏东阳还在抱着那个天文望远镜看,锦无端去了外面的观景台,扶栏向下看去。   几百米的高楼上,俯视间只能看到滚滚东流的长江水,繁华的车流街道,只是一道细细泛着黄色的线。   锦无端捞过一旁的望远镜,仔细往下看去。   黑色的宾利停在望江楼的门前,西装革履的庄梦生和于归一前一后的上了车,看那架势,端的是一副上司、下属间的正常关系。   真是……   装的好像那么一回事啊! 第70章 70、出事就往家里跑   半夜十二点。   锦无端领着思年从望江楼出来的时候,碰上了一群勾肩搭背进来的小青年。   一看那样子,就是飙车喝高了。   锦无端揽着思年的肩往一旁避了避,让开路的中间,跟在后面的苏东阳被人一撞。   他人老反应慢,被人撞的蹒跚一步险些摔倒,还被倒打一耙的骂了一句:“瞎了啊?”   锦无端回头的中间,苏东阳已经给人家道了歉。   那个撞苏东阳的人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过一样,又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煞有介事的嫌弃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脏了小爷的衣服!”   一旁还有同伴起着哄,道:“估计是打扫卫生的,看那一身的寒酸样!”   其余相随的几个人皆是哈哈一笑。   苏东阳说起来都能给这些小屁孩当爷爷了,被这么一顿莫名其妙的奚落,直接闹了个大红脸,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锦无端皱了皱眉,刚要上去,胳膊就被两股力道同时一拉。   苏东阳虽上了年纪,但心里却亮堂的很。   他知道来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轻易得罪不起,不想锦无端惹事,拉着他的胳膊道:“算了算了!几句醉话而已,我没事,咱们快回家吧!”   思年也拽着锦无端,怕他一言不合就干架,紧张的啊一声,看他。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两人这么一耽搁,对方一群人已经又往前走了好几步。   锦无端碍着这是锦暖烟的地盘,自己不好惹是生非,虽心里堵了气,但想着今日十五,这一老一少也劝着,便皱眉看着跟在苏东阳身后的保镖,骂道   “一双招子用来出气的是不是?他这么大个人,瞎了你们的狗眼看不见?用不着就捐了,省的瞎狗看星秀,浪费你娘胎带出来的资源!”   他气沉丹田,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响亮,成功的让远走的小青年们,齐齐一顿。   先前那个撞到苏东阳的人回头,漏出一张十分乖巧的娃娃脸,看着锦无端道:“谁在那指桑骂槐呢?给小爷站出来!”   锦无端扫他一眼,一时觉得这人面熟又想不起他是谁,往前站了一步道:“你有何“贱”教啊?”   他笑嘻嘻的,某个字咬的特别的重。   思年一听锦无端这点儿浪荡的话音,就知道他是在找事,忍不住咽一口唾沫,无声说了一句糟糕。   苏东阳也是哎一声,摇摇头道:“完了~完了~”   保镖们凝神,认出对方都是贵圈里的公子哥,想劝,又怕自家爷的无影腿和巴掌,没敢动。   锦无端依然闲闲的站在原地,要笑不笑的看着那个打头的娃娃脸,听他道:“知道小爷是谁吗?你也敢惹?”   这话一听就是个患有中二病的小屁孩,锦无端才不管他是谁,又往前走一步,伸手指着他道:“要不你先给大爷我报上名来?我在翻翻名册,看看你是哪个孙子辈的?”   他这口气一听就是挑事的,娃娃脸本就是从小在帝都横着长大的,目中无人惯了,见锦无端这么狂,也直接指着他道:“爷我最讨厌别人指着我了!你找死!”   说完就是干。   锦无端真是求之不得,也不用保镖动手,捞起一旁酒架上的瓶子,就迎了上去。   他本来就是护短又不讲理的性子,要是今天这群小青年没听懂、或是装听不懂,他那句指桑骂槐的话就算了,但凡敢回头和他呛一声……   锦无端就一定要他好看。   在锦家三爷心里,人这一辈子吃啥都行,就是不能吃别人给的气,要不然晚上睡不着。   锦无端心狠手辣,气性大,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道歉就能解决的言语冲突,对于他来说……   真是如杀他父母!   酒瓶子实沉,砸在人脑袋上时,花一样砰的一炸,打红了眼的人尤嫌不够,将瓶子里的酒全部倒掉,换空瓶子抡。   这样做的区别就在于……   实瓶把人打蒙了,空瓶直接把人给打的晕死过去了。   锦无端拍拍手,潇洒的看一眼目瞪口呆的众人,然后捞着思年亲一口他微微有些泛白的脸,笑道:“怎么?你男人打架的姿势太帅?把你给看傻了?”   思年呆呆的看一眼面前毫发无伤的锦无端,在看一眼地上七倒八歪、个个脑门见血的小青年,吓的刚掏出手机要打120,被一拦。   锦无端压根不管地上人的死活,拉着思年和苏东阳就跑,道:“我们快走!留在这里有麻烦!”   只是他语气里那怎么都掩饰不住的笑意,哪里有一点点……   害怕麻烦的觉悟?   锦无端和保镖兵分两路,闯祸的人开着车直接回锦家,保镖护送着思年和苏东阳回小酒馆。   锦暖烟收到这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黎明。   锦家三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之前锦暖烟在锦瑟生日宴上,向帝都的整个贵圈介绍锦无端的时候,大家除了对他的容貌惊为天人之外,没什么过多的其他印象。   如今他一夜给六家公子开瓢,其中伤的最重的庞家独子!且是老来子……庞娟!直接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锦暖烟面色平静,听亲信谷雨说了情况后,才冷声道:“怎么现在才说?”   谷雨垂眉低着头,道:“想着爷夜里觉浅,就没敢惊扰。”   锦暖烟对此不置可否,道:“下不为例。”   “是。”   “三爷呢?”   “三爷昨夜就回了家里,现在六家联合起来在门口要人,家主不在,二爷暂且挡着,在等您回去。”   “呵!他到是机警,懂得出了事往家跑。”锦暖烟神色未明的说了一句,语气平淡的就像是放久了的凉白开。   也不知道是在夸锦无端聪明,还是在损他给自己找麻烦。   谷雨看一眼手指勾上睡衣腰带的自家爷,忙低眉垂手的退出去,一出门,就和刚刚归来的庄梦生撞了个正着。   这个点应该还不到起床的时候,谷雨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庄梦生一身刚刚沐浴过后的水汽,一进卧室的门,就见身形挺拔修长的人站在床边系着领带。   锦暖烟穿衣服的动作慢条斯理,但速度却是奇快。   庄梦生这一眼还没来得及扫到什么,锦暖烟就已经西装革履的穿戴完毕,转身像一只雍容、高贵的猫一样,踱步向他走来。   只是猫也会偶尔留意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而锦暖烟……   不会。   他看都没看庄梦生一眼,好似他是空气一样,直接端着一张湛然若神的脸,和他……   擦肩而过。 第71章 71、锦家大爷其人   夏之日,冬之夜。   两人成婚整整五年,锦暖烟从未正眼看过庄梦生一次。   后者同样。   联姻的关系,有的只是利益,别人口中的天作之合,不过是世家大族间的权柄交换。   用世间仅次于亲人的联姻关系,绑住互相无视对方的两人,也用绝对的理智,平衡这婚姻砝码场上的天平。   锦暖烟用绝对的冷淡和疏离,将自己的婚姻摆在合作的谈判桌上,神祗一样的永远高高在上,对于伴侣庄梦生,永远都是陌生人以上,熟人未满。   庄梦生对于这场婚姻的态度和锦暖烟同样。   他忠于家族,忠于利益,忠于权势,却唯独不能做到……   忠于对方。   他心里有人,那人不是锦暖烟。   庄梦生很确定自己不喜欢锦暖烟,因为一个月之前,他还烦着和这人见面一起回家,烦着这人总是死人一样冷冰冰的脸,但自从……   自从年后他的母亲慕甜,以自己退役为由,不可以在和锦暖烟分居,撮合着让他们搬到了一起后,短短几天,似乎就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庄梦生看着身旁擦肩而过,全然无视掉自己的锦暖烟,伸手挡住他的去路,语调凉凉的道:“我这么大个人,没看见吗?”   锦暖烟转眉,淡淡道:“有事?”   他声音微凉,像是窗外初升的第一缕朝阳,带着冉冉隐藏的磅礴气势……   孤傲入骨,又凛然生威。   硬生生的勾起了庄梦生满心的肃杀和征伐。   两人结婚虽有五年之久,但之前的那四年,庄梦生一直都待在部队,也是一年前他退役回来,和锦暖烟的接触才渐渐多了起来。   也是从两个星期之前,结婚数年的两人,才真正的住在了一起。   庄梦生必须得承认,锦暖烟看似冷冰冰无趣的很,但他身上的那份铮铮傲骨,很是吸引了自己的……   征战,和杀伐。   他伸手,揽上锦暖烟的腰,靠近一步道:“我一晚上没回来,不问问我去哪了吗?”   锦暖烟侧眉,右侧眼角的黑色泪痣晃动一下,旋身后退一步道:“与我无关。”   庄梦生眉宇微挑,抬手闻一下手指上那股锦暖烟身上特有的冷香,俊眉微敛道:“那要是我外面有人……也和你无关吗?”   锦暖烟转眉,脚步微动正对着庄梦生,和他面对面摆出谈判的姿势,凉声道:“我无意干涉你的私生活,但锦、庄两家的脸面,你合该顾忌。”   他说完也不等面前人反应,径直出门下楼,回了锦家。   庄梦生看着那个利落转身离开的人,心里无来由的一气,不知道是在气锦暖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是在气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什么类似于吃醋的反应。   只觉得心里不甘到了极点。   庄梦生低眉,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带着杀意的恼怒,将身后的房门狠狠一踹道:“该死!”   锦暖烟一路回了锦家,下车的时候,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被转了几百,上千的圈。   转的冷白泛着青冷微光的手指,带出淡淡的红痕。   远远的就见锦家门前停着几辆车,不多不少,正好六辆。   锦时然一见自家大哥回来,忙起身将主位让给他,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这种六对一的名场面,他还是有点顶不住。   锦暖烟看出自家二弟额角微微渗出的冷汗,心里知道他还有待磨炼,眼神示意他站在一边,坐下来看着底下的六家代表,没有说话。   端的那叫一个高冷、不可侵犯的姿态。   锦时然立马觉得腰杆都能挺直了,听有人打头道:“想必锦家大爷已经听说了,昨晚你家三弟在望江楼殴打六名世家子弟……”   “庞家小子现在都还在医院晕着没有清醒,而你锦家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态度,要是心软舍不得,不如就将罪魁祸首交出来,我们来亲自处理。”   锦暖烟眸光微冷,直视向说话的人道:“罪魁祸首?”   “没错!”说话的人五官端正,是世家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看着锦暖烟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昨晚被令弟殴打的人虽没死,但也都受了重伤,他必须得承担这其中的责任,请锦家不要徇私,把人交出来。”   他话音一落,其余五人也皆是附和,让锦暖烟把锦无端交出来。   锦暖烟眸光微眯,声音平静无波道:“这件事的责任认定,还有待商榷,恕我不能让诸位如愿。”   庞家代表起身,声音愤怒无比道:“看来锦家大爷是有意包庇了?”   锦暖烟表情不变,只是眉眼的肃杀之气更重了些,也没否认他的话,直接道:“庞家代表,高见了。”   庞家代表虽被“夸奖”,但脸上的表情可是没有一点被夸奖的高兴的样子,语气很冲的道:“锦家这是仗着上面那位,目无王法了?”   锦暖烟砰的拍一下桌子,声音不轻不重的,一如他的语调:“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庞家代表,还请慎言。”   庞家代表往前一步,其他人也是纷纷起身,对峙中,厅中一片寒风呼啸。   锦时然眉峰微敛,抬手想要叫人,被锦暖烟眼神拦下。   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八风不动的坐在主位上,丝毫没因为情绪激动的六人有什么反应,只凉声道   “据我了解,昨日六家公子在夜场消遣,光酒水的消费,就上了数十万,可谓是千金买醉,将上面提倡的防腐倡廉忘的是一干二净,不知道你们是个什么态度?”   “六位公子买醉后,公然在长街上醉酒飙车,从江边一路奔驰到望江楼时,惊扰行人无数,更是撞翻公家路障数米,不知道这中间可有人受伤?六位公子……又是将人人遵守的交通法,至于何地?”   “这六人进入望江楼后,嬉闹坏我望江楼门风不说,冲撞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后,不仅没有道歉,还几次出言讥讽,不知平时可有家教?”   “我家三弟义愤填膺,看不惯他们仗势欺人的样子,出言阻止又被六位公子哥挑衅,六对一的结局是家弟大获全胜,完好无损,不知这六位技不如人的过错,是不是也要赖在我家三弟的头上?”   锦暖烟说着就加重了语气,看着面前脸色越来越绿的六家代表,食指轻扣一下桌面道:“所以我疑惑且不知,家弟究竟错在何处?引的诸位如此兴师动众的上门要人?”   他起身,狭长的眸子里寒冰一样的冷皑皑一片。   “今日若你们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待家父回来,定然交不了这差!到那时……   锦暖烟说着就砰的拍一把桌子,凉声道:“我们只能去官家面前,讨公道了!” 第72章 72、心疼,就给我哭一个   不同于锦家二爷的衣冠楚楚,更不同于锦家三爷的人面兽心。   锦家大爷为嫡为正,为长为先。   他言行正派,行事端正、严肃,是帝都年轻一辈中的楷模。   因着被自家父亲大人亲手教导长大,锦家大爷身上的气势总是高人一等,锋芒逼人之际,也是同辈人的……   眼中钉,肉中刺。   锦暖烟逆风翻盘,强势挽尊……   连番质问下来,不仅将动手打人的锦无端摘得干干净净,更是将被打的六家公子,贬到了泥里。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锦暖烟扯着自家父亲大人的大旗,还要为打人的锦无端要个说法!   锦家三爷除去武力值爆表,打赢了这场架,何错之有?   他不赢,难不成输了给锦家丢人吗?   六家代表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之际,也无可奈何。   锦暖烟先前的那番话,没有仗势欺人一句,却是句句属实,也句句占尽上风。   今日若他们真和锦家要人,那锦家就将六位公子的言行公之于众,到那时……   锦家三爷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六位公子是什么?   六家代表脸色清白交加,心中十分憋闷。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本来是上门讨要说法的有理方,却因着锦暖烟这三言两语,硬生生的成了被人拿住把柄的过错方。   此刻不仅要看他的脸色,还得求他高抬贵手。   毕竟每家都有那么一个不省心的,虽是熊孩子,但到底是亲生的,能怎么办呢?   护着呗!   庞家代表斟酌着开口,缓和了语气道:“不过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只是令弟是否下手太重?”   其余人也随之附和,道:“将人直接打进了医院,太过分了。”   他们已经放低了姿态,从让锦暖烟交出锦无端,变成孩子间打架的下重手,自己很乖觉的找着台阶,只可惜……   锦暖烟不接。   他眸光凉凉,平直的视线愣是带出了一股傲人的姿态,语气奇怪道:“六对一的战局,下手重?难不成应该是六打一?”   六家代表互相看看,想了一下六打一的结局……   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锦家吃啥都不吃亏的性子,那是祖传下来的,既然没把人打死……   那就算了吧!   这锦家从上到下,从老子到儿子,一个比一个惹不起,看锦暖烟如今这样子,是护定了那个锦无端,在扯下去也是没理,只是想走?   锦暖烟要的说法呢?   庞家代表心里叹一口气,道:“我家公子自小被宠惯坏了,还望锦家大爷……”   他是庞家得力的人,按年纪可以称的上是锦暖烟的长辈。   锦暖烟不是锦无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乖张性子,此刻自也不会真踩了庞家代表的面子。   轻声打断他道:“这些小辈都是欠管教的,家弟我稍后也会去说,往后下手不能在这么没轻没重的,平白伤了和气。”   他语气轻飘飘的,虽没再纠缠那个说法,但也给这件事定了性。   昨晚发生在望江楼的事,不过是小辈间不懂事的误会,锦无端唯一的错处,就是下手重了点。   锦暖烟揭过了六位公子的把柄过处,六家代表也识相的哑巴吃黄连,散了。   锦时然看着自家大哥轻嗤一声,因着他这番护着锦无端的做法,眉眼间都能阴郁的滴下水来。   “他才来几天?大哥倒是对他亲热的很,这么护着!”   那话里的酸劲、不服气,就别说了。   锦暖烟转眉,道:“你说话,什么时候学会了阴阳怪气?”   “呵!你自己心里清楚!”锦时然嗤一声,还光明正大的瞪了锦暖烟一眼。   锦暖烟看着向自己翻白眼的二弟,道:“你有话不妨直说。”   “你干什么那么护着他?一个从窑子里出来的东西!也不怕别人笑话!”   “他是你弟弟,是锦家的一份子,你在贬低他?还是在贬低你自己?”   锦时然最恨锦暖烟这幅表里不一的样子,一张俊颜看着他时,染上了一点点的阴狠,道:“那你是在护着他?还是在故意抬高他来打压我?”   锦暖烟平静的和自家二弟对视,看出他瞳孔里无限放大的怨恨,凉声道:“你自小由我看着长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合该知道……”   “既身为哥哥,就算今日我不在,你也该护着他……”   “兄弟间本该同气连枝,你如今说这样的话,是我没将你教好?还是你藏有情绪,不服管教?”   锦暖烟说着就冷了眼脸,以生来的威严,硬生生的将锦时然压的闭了嘴,冷声斥他道:“书房跪着去!”   另一边。   锦无端跪在练武场上受着家法,咬着牙一边暗骂锦暖烟心狠手辣不是个东西,一边将家规背了一遍。   等刑罚的人收了手,锦无端才一下子脱力的趴在了地上,道:“惊蛰!快来扶我!”   惊蛰忙上前将自家爷扶到背上,道:“三爷,您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锦无端后背疼的要死,反应了半天,才听明白惊蛰的意思。   亲信跟了主,就不可在擅自行动。   之前锦无端将惊蛰留在锦家,自己回了小酒馆,也没说让他回来的话,这人就乖乖的待在锦家等着自己,可真是……   锦无端没好气的趴在惊蛰背上捶他胸口一拳,笑骂道:“你是不是脑子被锦家的规矩教傻了?我不来,你不会自己回去吗?非得我回来接你?你当你小媳妇回娘家呢?”   惊蛰被捶的一疼,习惯了锦无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默了一下也没敢做声,背着他回去上了药,才回了小酒馆。   苏东阳一见着浑身是伤的锦无端就皱了眉,念叨道:“你这是回的家?还是回的虎狼窝?怎么被打成这样?”   锦无端后背染血,面上却是精神的很,道:“思年呢?”   “楼上呢,我扶你上去。”   锦无端摆摆手,拿着惊蛰递过来的药径直上了楼,一见着思年,就狗一样的在人身上嗅一口,俊脸微皱道:“老婆~我好痛啊~”   说着就猛地一抱,将人扑倒在了床上。   思年没有味觉,但鼻子却是特别的灵敏,几乎是立马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血腥气。   他挣扎着起身一看,果然就见锦无端的外套下,缠着的绷带已经染成了红色。   思年立马就红了眼,看着锦无端手足无措的啊一声,手指小心的放在他的肩上,看他。   你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又被打了?   锦无端单手支着头,一点都不觉得背上的伤有多疼,只扣着思年的下巴让他躺下来亲一口,笑道:“看着你心疼我,我就高兴,巴不得伤的在重些才好,因为你还没哭呢!证明你……”   心疼的还不够。   锦无端心思恶劣,修长的手指抚过思年呆滞的脸,俯身将人压住的瞬间,故意伸着手指在自己的伤口抹了一下,张着五跟血糊糊的手指头给思年看。   道:“媳妇!你看这是我的血,又红又热的,还新鲜着呢!你舔一下尝尝,是不是很心疼?心疼就给我哭一个!”   锦无端说着就将染了血的手指附在思年的唇上抹一下,然后就很是期待的看着自家媳妇接下来的表现……   没见着人哭,就看思年两眼一翻,晕了。 第73章 73、清算   思年并不晕血,他晕的是锦无端。   邪魅不羁的人勾着坏坏的笑,感觉不到疼一样,伸着修长白净的手指到红色缠绕的绷带下,有力的狠狠一搅,带出血液的温热。   眼前猩红遍布间,面前人笑的更加邪性肆意。   思年感受着唇上那一下下带着轻抚力道的擦拭,只觉得心悸一下,脑子一晕。   锦无端看着身下说晕就晕的人,十分有经验的掐上思年的人中,刚将人弄醒,又伸着血糊糊的爪子去擦他额上的汗。   思年……   他真的不想晕。   一月月相似,一年年不同。   锦无端重生的第二年年初,距离被锦暖烟接回锦家,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他凭着本事,成功的将自己想要表现出来的,展露于人前。   帝都知道锦无端名号的,比如六家,都道:“锦家三爷行事鲁莽,不知轻重,是个莽夫。”   和锦无端短暂接触过的,比如锦家大爷的保镖们,都道:“三爷能歌善舞,性子虽跳脱,但是个随和好说话的。”   又比如那些不请自去的老师们,都道:“锦家三爷聪明绝顶的让人惭愧,若他自小生在锦家,想必可以……实在可惜!”   再比如排斥锦无端,怨他和自己争夺地盘的锦时然,不屑道:“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除了一张和父亲大人长的十分相似的脸,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唯有锦暖烟对自家三弟不作任何评价,只用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他,时刻警醒自己……   锦无端才智过人,不可小觑。   也唯有思年,脸色红红的任由身上的人疼爱个不停,觉得自家男人,是个勇猛、可靠……爱自己的。   至于跟在锦无端身边的惊蛰等人,介于自家爷阴晴不定的性子,和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作风,牢记那些挨揍的教训,不敢过多评价。   而倾慕于锦无端的杜子规……   他只知道锦无端有一张湛然若神的俊颜,却不知他那骨相极美的皮囊下,也隐藏着一颗黑到极致的心。   更不知道……   只有面对思年时,锦无端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   诱使小孩拿老鼠吓唬思年的杜子规,在锦无端眼里,是该死的。   他宛若死人,或者,连死人都不如。   阳春三月的天分外的暖,一片的万物复苏中,锦无端终于可以腾开手,将之前的旧账,一笔笔清算。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锦无端想出了一个比死更好的办法。   他尤记得上辈子无意听人说起过的一件事……   帝都四大家族之一的沧家,除了一个快要和自家小妹成婚的继承人沧弦,其实还有一个儿子。   沧海。   这个沧海之所以不怎么被外人知道,听说是因为这人性子暴戾,行事十分乖张。   因着这份性格,沧海不免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其他嗜好,比如说……   锦无端看着面前一脸羞红的杜子规,拍一把他的屁股,好奇他能在沧海的床上,活过几个时辰?   “记得按点到,不要迟到。”   锦无端牵着杜子规的手亲一下,眨着一双诱人的丹凤眼,眼带桃花的笑,道:“来之前,记得洗个澡……”   他说完,还暗示性的捏捏杜子规的手背,意味深长的看他。   杜子规脸上一红,一颗心都要飘到云端,低着头道:“你最近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还不回信息?我……”   “想我了?”锦无端凑近一点,捏捏杜子规白净的脸,道:“这不是来了么,别生气了,今晚好好补偿你,让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的好。”   杜子规咬唇,道:“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你不喜欢?”锦无端趁势退后一步放开他,道:“那你别来了!”   “哎!别!”杜子规看着转身要走的锦无端,有点局促的泯了一下唇,道:“我会去的,你……”   锦无端得逞的看他,听人小声道:“你早点来。”   “好。”   午夜。   加长的林肯停在长街尽头。   后座上的男人一身黑色冰冷的西装,长腿交叠闭着眼,兀自点着膝盖养神。   在坐的一人道:“海子!上次十五在望江楼的赌约你输了!说好了今天来这里捡人的,到时候无论男女老少,就算是个捡破烂的,你也得吃下去,不能反悔!”   其余几人皆是附和,道:“就是!海子,你可不能玩不起。”   闭眼养神的人嘴角微勾,开口的声音十分低沉,简短的道:“愿赌服输。”   几人正说着,巷口就走进来一个人,忙探头去看。   没有灯光照亮的巷道十分黑暗,从天上幽幽的月光来看,来人身形挺拔清瘦……   是个年轻的,男人。   看热闹的几人有些遗憾的回头,车里已经没了沧海的影子。   脚步很轻,距离不远不近。   杜子规一颗心都在等着锦无端来电的手机上,等注意到身后人的靠近时,脖子兀的一痛。   身后人的下手速度,远高于他的反应速度。   沧海垂眉,借着月色扫一眼臂弯里眉眼青俊的人,眉峰微微一松。   他将人打横一抱,快走几步后,然后以一种不轻不重的力道,将手里的人扔到了后备箱。   上车道:“去酒店。”   加长的林肯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好一会,才从黑暗里,走出两个人。   思年窝在锦无端的怀里,不知道他大半夜的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有点紧张的啊一声。   天好黑,我好怕,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锦无端看着远走的车嘿嘿一笑,一边心说之前没白去那望江楼,一边将怀里的人抵在墙上,解着裤带道:“爽一波在回去。”   思年真是被他惊的要死,红着脸推他,啊一声。   这是在街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小样!装什么装?又不是没这么干过,你忘了我在这长街……干过你多少回?”   锦无端说着已经附唇探了上来,一点都不怕被人看见,直直的将思年的裤子褪下去,道:“听话,我就速战速决,否则……信不信在这里干你一晚上?让你出名!”   思年害怕的啊一声,真是无奈死了锦无端这幅赖皮像,眼见着自己腿也软了,某了地方也湿了,只得颤着手指一下刚刚出来的巷子,低低的啊一声。   去……去里面,别被人看到。   锦无端挑眉,将软在怀里的人往腰上一提,故意走的慢腾腾的,“折磨”他。 第74章 74、不累的本意   入目……   是被明月镀上了一层幽光的冰凉地板。   侧首……   可以隐约看到落地窗外的群鸦飞过。   有斑驳的光从脑海中快速闪过,然后又被撕裂的痛,凌迟一般,一刀刀、一寸寸,从细软的皮肤上割过……   带出生不如死的精神折磨。   杜子规双手被反剪在后,身子因为身后人c暴的前后耸动,无力摇摆。   挣扎间,愤怒的喊:“锦无端!你干什么?放开我!”   身后的人闻言动作一停,放开杜子规的双手改抓住他的肩膀,间或将他只脱到胯骨的裤子扯到膝盖,彻底让他的挣扎空间……   受限。   杜子规愣怔,因着双手得到自由,无力向前跌落的瞬间,费力的回头。   看到了一张……   隐在暗处,隐隐泛着冷光的脸。   “你不是锦无端!你是谁?”杜子规奋力的挣扎,呼喊间,被撕裂的更深。   有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修长有力的双腿滑到膝盖,滴在落了褶皱的西服裤上……   红白交杂间,染成斑驳的浊。   沧海抱着晕倒在臂弯里的人,视线在他青俊的眉峰处一扫,声音有些骇人的冷硬,“很干净,我很喜欢,以后……”   你就是我的狗了!   锦无端回到小酒馆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惊蛰等人的住宿问题。   先前锦暖烟借他人的时候,锦无端看似好脾气,对那些保镖客气的很,其实心里是……   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如今惊蛰这些人,可是要一辈子都跟着自己的,往后日子还长,他这个做“主子”的,自得上心。   锦无端先前回锦家顾不上,现在生活渐渐稳定下来,自是不能在让他们凑乎的打地铺。   自上次小酒馆因为经营不规范被停业整顿过一次后,锦无端也没了继续卖色揽客的想法。   毕竟男儿当自强,怎么能为了几个钱,随便卖笑呢?   而且就算是卖,那也是让别人去卖,怎么能让自己的人去卖呢?   锦家三爷……   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   锦无端将二楼的包间全部腾空,除了住人的十一间,其余的九间留了两间当库房外,剩下的都做了卫浴。   房间虽不大,但都向阳独居,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惊蛰等人对于这个生活环境都很满意(不敢不满意),连声道谢。   锦无端摆摆手,然后在二楼空出来的地方铺了软护垫,给他们留作每早打拳的场地。   生活渐渐步上平静正轨的同时,思年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   大锅饭,吃的人还都是些年轻力壮的汉子。   思年一日三餐光削土豆,都削的怀疑人生,就更别说成屉成屉的蒸馒头了。   他每日光是想想今天要给这群人吃啥,就愁的慌。   只是思年向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再苦再累都不抱怨,只默默的受着。   先前因着过年,店里没生意不说,锦无端也不在,思年每日做饭虽累,但好歹还有休息的时间作为缓冲。   但如今……   年后小酒馆重新开始营业,思年除了每晚要被g到脱水,白天一睁眼,还得准备这一大家子的饭。   虽有个苏东阳在一旁帮忙,但他毕竟人老了,炒菜这些力气活,还得思年来。   等好不容易收拾了碗筷,又得张罗着傍晚开店迎客。   思年这腰没用几天就罢了工,偏偏他是个能忍的性子,也不说,等锦无端发现不对劲的时候……   已经晚了。   患了腰伤的人软趴趴的躺在床上,累得不说腰直不起来,连腿……   也张不开了。   锦无端拿着药酒一边给思年擦着腰按摩,一边道:“你说你,累也不懂得吱一声,这你弄的,平白亏待我嘛这不是!”   思年正腰疼呢,听锦无端还在记挂着那档子事,转眉有点委屈巴巴的看他,啊一声。   我……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自己享受呢?都……都不知道心疼我一下吗?   锦无端在自家媳妇面前从来不装,见人和自己委屈,笑着在他浑圆的肩头咬一口。   一边搓着药酒十指成爪的给思年的腰按摩,一边道:“我不会做饭,也没做过饭,就以为做饭很轻松来着,也没想到能把人累成这样……”   “惊蛰他们也是没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你不说,我们大家就以为你没问题呢!”   “不过如今把你累成这样,我难辞其咎!”   “本来就知道你不会说话,又是个万事能忍的性格,这几天光顾着和他们打拳,也没好好看着你……”   “是我粗心大意,对你疏忽了,我道歉!么!”   锦无端能说、会说、愿意说。   他虽甜言蜜语,听着像是油嘴滑舌的厉害,但心里的确是抱了一丝歉意的,尤其此刻看着思年这幅酥软无力的样,就心疼。   锦无端将手边的膏药给思年仔细的贴了,搂着他亲一口道:“明天我贴个招聘广告,你以后就负责顾客,这一大家子的饭,找人来做。”   思年点点头,乖乖的应了。   锦无端就没见过自家媳妇这么温柔、乖巧、懂事的人,爱怜的亲他一下鼻子道:“腰还疼吗?用不用在揉揉?”   思年其实还是有点疼的,但锦无端已经给他揉了好几个小时了,看着手腕都红了,也不舍的在累他,摇摇头,啊一声。   不疼了,贴了药好多了。   锦无端闻言动动有些酸麻的腕子,道:“你要是觉得累,咱们请个厨师吧!怎么样?以后你也别做菜了,每天油烟火燎的,反正咱们有的是钱,就算不开店,也能吃喝不愁。”   思年闻言一愣,忙啊一声,有点着急、恳切的看着锦无端。   不行,我得做菜,不能什么都不干。   自己本来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哑巴,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凭着手艺,经营这家小酒馆了,要是请了厨师……   那自己还有什么价值?   思年不想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觉得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没用。   他想好好做菜,好好为了这个家,做点什么,他不想当米虫,一点都不想。   锦无端其实知道自家媳妇的小心思,先前本来也没想着找厨师把他换下去,此刻见自己一说这茬,思年就瞪着一双黑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   活像被人抛弃了的小狗。   锦无端心里一软,揉揉思年乌黑的发,搂着绵软的人到怀里亲一口道:“我就说说,咱们就找个做大锅饭的,店里的顾客还是你招待,毕竟你的手艺没人能比,换了人也是赶客,只要你不觉的累,就你来。”   思年闻言一喜,软软的在锦无端怀里滚一滚,啊一声。   不累!不累!我不累!   锦无端眉峰微挑,低头看一眼窝在自己怀里,只穿着个睡裤的媳妇,轻声诱哄道:“真不累啊?”   思年嗯嗯的点头,啊一声。   我真的不累!真的!   锦无端:“嘻嘻!那老婆,我们来一发,怎么样?”   思年!!!   我说的不累,不是那种不累啊!喂! 第75章 75、挑事精   来小酒馆应聘大厨的人身形消瘦,容貌十分清秀。   锦无端扫他一眼,语气微凉道:“是你?”   思年在一旁听的莫名其妙,啊一声,奇怪的看向锦无端。   你们认识?   “小傻子。”锦无端捞着思年坐到膝上,亲他一口道:“上次骑电动车撞咱们车的那个,忘了?”   思年一愣,转头去看那人。   上次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工装,面上满是油污,看不清容貌,如今面前人长相白净,穿着虽老旧,但看得出仔细打理过,很干净。   思年的视线在他满是皲裂的手上扫一眼,探手从柜台拿了一个创可贴出来,啊一声,示意他贴上。   被递了创可贴的人一愣,道了谢,又看着自己手上交错纵横的伤口,一时也不知该贴哪里,正想着,就听锦无端道:“你走吧!”   “我会好好干的!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他言辞恳切,听的出来很想要这份工作。   锦无端看出面前人生活窘困,也知道他有个还在念书的弟弟,但因着之前撞车的不愉快,也不想给自己的生活埋下隐患,没商量的道   “上次你撞我车的时候,我打了你,还不近人情的拿了你弟弟的学费当赔偿,你敢说事后半点不怨我?”   “我招人是来做饭的,你确定不给我添点料下毒?”   锦无端说的直白又露骨,不带半点的客气,应聘的人忙摆着手,急切道:“不会的!不会!我不会的!我!我不是那种人,上次是我的错,求你给我个机会……”   他笨嘴拙舌,说话时一直不敢看锦无端的脸,只着急的半垂着眼,努力自证……   自己不会干什么坏事。   思年心软,见人急的眼眶都红了,轻轻拽了拽锦无端的衣袖,啊一声。   看他也不是坏人,给他个机会,试试吧!好不好?   一旁听了半天的苏东阳也过来道:“先让他试试,不行再让他走,怎么样?”   一老一少都这么说了,锦无端能怎么样?   他瞟一眼面前有点忐忑看着自己的应聘者,轻叹一声道:“带身份证没?”   “带了!”应聘的人一见有戏,忙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   锦无端接过来看一眼……   清秋,22岁,外地人。   “你之前不是说在洗车店里当修理工吗?怎么又来这找工作?”   清秋揪了一下手指,道:“我被开了……”   锦无端哦一声,看着清秋手上的伤问他道:“为什么?”   清秋看了锦无端一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见自己不说,他就一直等着自己,小声道:“老板要占我便宜,我没同意……”   锦无端点点头,心说原来是被x骚扰了。不过看清秋这啥都往外说的样子,应该是个实诚的。   思年和苏东阳一惊,心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老板呢?然后就听锦无端……   “我这人男女不忌,看你长的挺清秀的,就不怕我哪天心血来潮,也占点你的便宜?”   他说着就很直白的上下扫视一下清秋,目光赤裸的像是要把人扒光。   清秋还没见过说话这么露骨的人,一时呆在原地,愣了。   苏东阳没好气的捶锦无端一拳头,道:“你个臭小子!逼我报警呢?”   思年也是皱一下眉头,看着锦无端啊一声。   什么男女不忌?你什么意思啊?我……我是个男的啊!我……我没有半男不女啊!   思年压根没懂锦无端话里的意思,以为他说的男女不忌,是把自己又当女人,又当男人呢!   遂有点幽怨的看着他,无声抗议。   我……我虽然那什么,但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子汉好不好?你应该说你喜欢男人啊,怎么能男女不忌呢?   锦无端见自家媳妇的小脸都垮了,也没搞明白他那声啊的意思,以为他吃醋了,忙笑道:“开个玩笑,我眼瞎,一般人瞧不上!”   思年……   怎么感觉又像是夸我,又像是在……嫌弃我呢?   试用期一个月。   清秋做饭的手艺比不得思年,但也过的去,日常该干的,不该干的,只要碰上了,都上手帮衬着。   他吃苦耐劳,像是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去哪里。   锦无端见思年和清秋处的挺好,苏东阳也满口夸赞,就和他签了正式的劳动合同。   后来又知道他被洗车店辞工后一直露宿街头,就在二楼腾出一间库房给他住。   如此,这份工作便是包吃包住。   这让被生活压得无望的清秋,终于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也终于知道……   这世上,其实还是有好人的。   锦无端还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只拿着手里的帖子兀自沉思。   锦瑟就要结婚了,日子定在五月的立夏。   她即将要开始不幸的婚姻,唯一知道未来的锦无端……   无能为力。   这日一早,锦家派了人来接。   锦无端一身西装,衬衫一如既往的松着最上面的三颗纽扣,漏出一片精致的锁骨线。   他五官很深,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怎么都忽略不了的张扬,那张邪魅冷冽的脸,只一眼,就让人牢牢的记住……   忘不了。   俊美无寿的人一到场,就收获了无数惊艳的目光,那些目光最集中的地方,就是锦无端的脸。   锦时然不满的看他,冷声道:“你是来招蜂引蝶的?还是来捣乱的?”   衣衫不整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好好的个男人,偏偏一副慵懒的妖孽样子,不是故意博人眼球是什么?   锦时然声音落下,惊起了不大不小的动静。   锦无端凤眼微挑,刚要说话,身上就钉了一道视线,带着冰冷的威压……   是锦暖烟。   今天是锦瑟大喜的日子,锦无端不想惹事。   他闲闲的从兜里掏出褶皱成一团的领带,挑眉看向锦时然道:“我的好二哥!我不会系这东西,你可不可以好心的来帮帮我?”   锦无端的嗓音很清冷,说话的时候故意放低,带了点勾人的暧昧。   锦时然只感觉血压猛的高升了一下,有点目眩的看着锦无端那张欠揍的脸,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领带。   一边狠狠的套到他的脖子上,一边咬牙低声道:“今天是瑟瑟结婚的大喜日子,你给我老实点,敢丢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锦时然说着就手上用力,将领结牢牢的扣在了锦无端微微滚动的喉结下。   锦无端握拳微微咳了一声,抬手抚上锦时然的胳膊,拉住他要走的动作,低声道:“这么近距离看着时,二哥你眉眼俊朗,端的是一副人模人样的翩翩贵公子,只是可惜……”   他说着就凑近一点,灼热的呼吸打在锦时然的耳朵上,故意气他道:“可惜和大哥比起来,还没他的十分之一好看呢!” 第76章 76、锦瑟大婚   世家重门楣,也重嫡庶。   锦家在帝都虽是一等一的门阀大家,但在那些贵族眼里,锦时然比起一般世家的正统嫡子……   不说本事能力,就看出生。   他不如。   锦时然自小虽和锦暖烟一起长大,但受的教育却是别有云泥。   锦暖烟由锦家家主亲自教养长大,端的是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掌家气概,一举一动都万众瞩目。   反观他……   锦暖烟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多的是人上赶着趋炎附势。   他好似生来就该高高在上,该被人憧憬瞻仰。   也是!   锦暖烟不仅有尊贵的出生,还有自家父亲大人的宠爱,他拥有这世上无人轻易企及的庇护和权势,不像自己……   什么都没有。   锦时然看着面前锦无端这张和自家父亲大人极度相似的脸,眼里恍惚带出一点点的落寞,只一瞬,就又转化成了浓浓的怨恨和不甘。   人生二十载,锦时然一直活在锦暖烟的阴影下。   帝都皆知锦家有位龙章凤姿的大爷,却不知从小被锦暖烟教导长大的锦家二爷,也是位出类拔萃的风云人物。   锦时然想不明白,他明明也是锦家的孩子,明明也没有差到哪里,怎么就一点点的尊重……   都不给他?   难道就因为他是私生子,所以连被人记住名字,都不配吗?   锦时然手指攥的死紧,攥的锦无端脖子上的领带,绷成一条直直的线。   像是拉满弓的弦,稍不注意……   就断了。   锦时然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当然不在意容貌这种浅薄的比较,重点就在那个和他比较的……   是锦暖烟。   锦时然已经记不得自己被锦暖烟比下去多少次,只觉得旁人说一句锦暖烟的名字比他的好听,他都内心煎熬、痛恨的不得了。   那种长期的压制,像是烙在灵魂深处的印记,根深蒂固,又无法磨灭。   带着隐隐揪心的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锦时然看着锦无端,听他眯着眼,音色微凉的继续道:“生气了?其实也没什么啊!你本来就不如大哥嘛!我实话实话说,你这么生气干什么?毕竟……”   “你不止容貌比不上大哥,就连别的,你也比不上啊!”   锦无端上辈子和自家二哥斗了那么多年,很清楚他心里的痛点在哪里。   因为那痛也是自己的,所以踩的很准。   重生一次的锦无端虽还是讨厌、看不惯爱装b的锦暖烟,但他其实已经释然。   锦无端这辈子不想和谁斗,但气气锦时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要不是他,这辈子的自己也不会回到锦家,最起码不会那么快的回到这个糟心的地方。   锦无端满心都是挑事的恶劣因子,想着锦时然你就气吧!最好今天能气的一命呜呼在这里!气的锦瑟……   结不成这婚才好!   不过很可惜……   锦时然的手指紧了松,松了紧,额角的青筋跳动几次,脸上的表情都一直稳若泰山的样子。   他掩住眸子里狠厉的深切怒意,手指轻点在锦无端的肩头,看似为他拂去尘埃,其实……   带着一点警告的低声道:“今日是瑟瑟的好日子,你别不懂事。”   锦时然说完就转身离开,为了同父同母的妹妹锦瑟……   硬生生将这口气给忍了。   锦无端嗤一声,看着从楼梯口下来的锦绣佳人,微微一涩。   锦家的人个顶个的基因好,锦瑟或许和几个哥哥相比并不出彩,但她站在女人堆里,那绝对是抢夺一切光环的耀眼存在。   身穿洁白婚纱的人拿着捧花,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下,被锦暖烟轻轻接过。   九十九级的婚阶,由三位兄长一一牵引而下。   以示身份尊荣。   锦时然少有的收敛了脸上的戾气,小心的提着锦瑟垂到脚尖的婚纱,等走完第六十六级台阶,将她交给锦无端时,有点认真的嘱咐道:“好好牵着她。”   他说的低声,因着那份在意,惯常冷着的眉眼,都带了点少有的温情。   锦无端点点头,抬手勾上锦瑟手指的瞬间,突然弯腰一抱。   白色的纱尾在视线里划过一个漂亮优美的弧度,风一样轻飘飘的和笔挺的西装裤撞在一起……   撞出钢与柔的美感。   锦瑟轻呼一声,听锦无端风流无限的笑道:“有三哥在,剩下的路,不用你自己走。”   他说的宠溺非常,但做法,实在是……   不合规矩。   周围都是低头交耳的议论声,锦家人皆是齐齐的冷了脸。   锦瑟红着一张脸,有点不知所措的小声道:“三哥……”   “怎么了?嫌我给你丢人了?”   “不是,我……”我还没被人这么抱过。   锦瑟红着脸,正在锦无端怀里不自在,剩余的三十三级台阶也全部走完。   有捧着婚书的人上前,锦无端也没有放锦瑟下来。   他就那么抱着锦瑟,仿若抱着一件珍宝一样,让锦瑟在自己怀里签了婚书,然后继续抱着她,一路送到了自家的渣妹夫……   沧弦面前。   五月鸣蜩。   蓝天白云下,有淡淡的暖阳洒下来。   锦无端将手里的锦瑟交给沧弦,看着他不冷不热的脸,笑着道:“瑟瑟可是我家里的头疼肉,掌中宝,你可小心点,要让她受了委屈,小心让你火葬场插队!”   他眉眼风流含笑,猎猎清风中,身上冰冷威严的气势忽的化开……   围着沧弦打了一个旋,才堪堪收敛。   沧弦冷着眉眼看锦无端一眼,不明白一个刚被接回锦家的私生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场?   他碍于场合点了一下头,抱着锦瑟上车走人。   锦无端看着远去的婚车有些怅然的轻叹,回头间,就见锦时然一脸阴鸷的看着他,凉声道:“跟我来!”   屋外高朋满座,屋内……   锦暖烟看着滚打在一起的两个弟弟,挥手让亲信谷雨守在门口的当下,仰头喝尽杯中酒水,然后……   挥出。   他姿势清闲,只是手劲却是大的厉害。   水晶制成的高脚杯准确的落在兄弟两拼劲道的手腕上,一人一半的将那力道……   受了。   锦无端和锦时然齐齐后退一步,看着锦暖烟时,眼中尽是战意和不服。   锦暖烟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淡然,只扫一眼领带歪斜,衣衫不整的两兄弟,没说话。   锦时然被压制惯了,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垂眉。   锦无端点儿浪荡的,扯着领带嗤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浪色。   锦暖烟开口:“跪着去!”   这话是对着锦无端说的,他一愣,指着锦时然道:“他呢?”   锦暖烟看着锦无端,神色凉凉,没说话。   锦无端立马就懂了,不服道:“凭什么?是他先动的手,凭什么就我受罚?”   锦暖烟回看他,不容置疑的冷声道:“凭你长幼无序!该罚!” 第77章 77、天外飞醋   长幼有序,懂尊卑,这是锦家最基本的规矩。   今天无论谁对谁错,锦无端身为弟弟,敢和兄长锦时然动手,那他就该罚。   敢不忿,就一个下场……   罚到你不敢不忿为止。   外面欢天喜地热闹的厉害,锦无端在安静的书房里,跪的昏天暗地。   锦家三爷背家规是快,但他犯家规的频率更快。   也不知道他被罚的次数有多少,反正练武场的人一听说自家三爷回来,就很懂事的提前准备好小皮鞭等各种行刑用具,乖乖的等着他上门。   毕竟有可靠消息说,书房的地砖都快被他给跪的陷下去了。   但此刻快要集齐全部家法的锦家三爷已经是个油盐不进的老油条了,他见四下没人,才不老实的跪着。   锦无端靠着墙坐着玩手机,等听到门口有脚步声接近,才慢悠悠的重新跪回去。   门外脚步声相叠,一个沉稳有力,一个……   锦无端正竖耳听着,就见书房的门被猛地一开,电光火石的进来两个人。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跟在锦暖烟身后的人是谁,就看后面的那位拉着锦暖烟的胳膊就往身前一拽,声音愤怒无比的道:“锦暖烟!你什么意思?”   这声音有点熟悉,锦无端挑眉瞅一眼……   是庄梦生。   锦暖烟似乎也没想到庄梦生会突然动手,反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人挥退一步,冷眼看向角落里一脸看戏的锦无端,道:“出去。”   锦无端才不出去!   毕竟这世上有谁的戏,能好看过自家这位大哥的?   他挑挑眉,笑道:“大哥,我还没跪够时辰呢!在让我跪一会呗!现在跪个半路,不合规矩啊!”   锦无端说着就看一眼庄梦生,装不认识他一样的道:“这位谁啊?怎么这么面熟啊?”   庄梦生闻言看过来,眉峰微动。   锦无端一见他这表情,就猜到上次在望江楼,自己撞到他和于归乱搞的时候,八成这人也看到了自己。   遂笑嘻嘻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庄梦生眉眼微冷,面上不自觉的带出了一股淡淡的杀意。他瞟了眼锦无端,无声警告他闭嘴。   锦无端才不怕他,若有所思道:“让我好好想一想啊!是在望江楼……还是在……”   他眉眼含笑,跟逗弄墙角的老鼠一样,看着脸上有点紧张的庄梦生,挑眉道:“还是在温泉会馆啊?”   庄梦生听锦无端说出望江楼的时候,表情还能绷得住,但一听他提到温泉会馆,脸色就变了。   锦无端意味深长的看向锦暖烟,发现他已经又朝着书桌的方向走了几步,除了一个淡漠非常的背影……   看不到表情,所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外之意。   锦无端正想着要不要将庄梦生出轨的事告诉给锦暖烟,让他也丢丢人的时候,就感觉面前光线一暗。   身姿挺拔修长的人十分伟岸,那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杀伐,激的锦无端眸光微眯。   庄梦生手指微勾成爪,看那表情架势,是想直接要人的命。   锦无端面上一寒,然后……   一边很是害怕的惨叫一声,一边可怜兮兮的往墙上一靠,冲着锦暖烟的方向道:“哥!救命!这个人他欺负我!”   呼救的人有着一张颠倒乾坤的脸,随意一扫,都十分的风流美艳。   这么唇红齿白的卖惨时,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庄梦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锦无端这种没出息的货色,泯唇正有点震惊,就感觉眼前一花。   锦无端单膝点地,就着庄梦生俯身的动作,很是头铁的朝着面前人的小腹一撞,正撞在……   从庄梦生闷哼和手指下滑的动作看,应该挺疼的。   锦无端揉揉有些发麻的头皮,趁着庄梦生缓不过来劲的功夫,忙往门口一跑,对着书桌后满脸郁色的锦暖烟道:“哥!我走了!拜拜!”   临出门,又听庄梦生咬牙切齿的喊道:“锦暖烟!你就在那冷眼旁观?我要是废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锦无端心情还算不错的回了家,一进门,就见店里有个陌生人,笑嘻嘻的和思年说着话。   这么猛不防的一看,气场还挺和谐的。   锦无端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酸不拉几的就是一气。   他上去就将人直接推在了地上,扫一眼对方年轻还算过得去的脸,冷声道:“干嘛的?离他这么近想死是不是?”   锦无端说着还要下脚去踹,被思年眼疾手快的给拦了一下,啊一声。   这人是来找工作的,你别动手。   锦无端才不管他是干嘛的,想着思年平时见了人都是躲着走,居然和这人嬉皮笑脸的,心中更加来气,指着地上的人一边让他滚,一边拉着思年上楼。   他本身气场就很强大,现下穿着一身冰冷的西装,还冷着脸,思年的手腕被锦无端拽的生疼,正害怕,就被往床上一摔。   心里猛地一吓。   思年这两年一直被锦无端各种小心翼翼的宠着,几乎没磕碰过。   此刻虽是摔在床上,但因着他瘦,天暖又穿的单薄,骨头与床单相接触下,还是蹭的一疼。   思年啊一声,有点害怕的看锦无端一眼,揪着床单往床头的方向爬了爬,正想尽可能的躲开对方身形照过来的阴影,下巴就被一掐。   锦无端单脚站地,另一只腿弯着往思年的身上一压,双手抓着人的胳膊就往头顶的方向一伸,很轻松的压制他。   这力道挺重的,压的思年啊一声。   你……你怎么了?   锦无端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锦无端只要一想到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幕,心里就不痛快到了极点,就觉得……   觉的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闷得他呼吸不畅。   总之就是难受到不行!   锦无端俯身冷着脸沉默了半天,一边腿上用力,压住思年微微挣扎的身子,一边变换手势,一手扣住他的肩膀,一手掐上他的下巴,凉声道:“大白两天的,你和个男人在店门口,嬉皮笑脸的干嘛呢?啊?当我死的是不是?”   他说着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眸子里冰火交融间,衬的那张冷艳的脸带上了淡淡的狠绝。   像是地狱里跑出来的修罗,流露出深切愤怒的同时,烧的思年眼眶微红,有点害怕的胡乱摇头。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离别人远点?说过没?”   锦无端边说边就揪住了思年额前的头发,五指握拳让他目光直视着自己,嗤一声道:“你敢给我带绿帽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他满脸冷意,眼中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杀意,思年心中一吓,顾不得锦无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啊的小劲推他。   带着自卫的本能抗拒。   锦无端强势惯了,也说一不二惯了。   前世他对思年不上心,但也记得这人从不反抗自己,如今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敢推自己了?   难道是……   看上刚才那人,不喜欢自己了? 第78章 78、何谓规矩   锦无端心里邪火丛生,下手也没了轻重。   他当然不是失了自信,也没昏到会认为思年和一个陌生人说几句话,就能看上人家的地步。   锦无端生气的是……思年对那人的态度。   因着当初被收留的那份容易,那份日复一日的顺从,锦无端对思年不放心极了。   他了解思年的性子,逆来顺受,从不会拒绝别人,万事只会点头啊点头。   这性子对着自己时,尚且可以说是听话、乖顺,但若对着别人呢?那是什么?   随便!   没错,锦无端觉得思年是个极其随便的人,要不你说,他怎么就那么随便的领自己回家?怎么就那么毫无抗拒的和自己上床呢?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不是随便是什么?   锦无端一直以为自己对于思年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是最特别的,他看着思年对所有人都心怀害怕,抗拒,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接受的。   可是今天!今天他和一个陌生人谈笑风生,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抗拒,他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所以说思年……   他到底什么意思?   今日思年犯的错不是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而是他那副和陌生人接触的正常样子,触动了锦无端心里最在意的那根弦。   这弦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时日渐长,感情渐涨,这弦越拉越满,慢慢的就成为了锦无端……   再也无法忽略的存在。   他面色阴沉,漂亮的凤眸里,满是狭雍的冷意。   锦无端掐着思年的下巴,冷冷的看着他眸子里惊慌失措的光,嗤道:“看你是个老实的!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安分!”   “当初你认都不认识我,就敢把我往家带!那天是不是换了别人,你也照样带回去?照样和人家滚床单是不是?”   “我说上床你就和我上床,你怎么就不懂的拒绝呢?是不是无论谁和你提,你都能和人家滚一道去?”   “我不在家才多一会的功夫,见了男人你就走不动了?平时不是挺害怕和人接触的么?怎么?你和我装呢?”   锦无端说着就手下用力,制得思年啊都啊不出来了,只胡乱的拿手推他。   然后被压的更狠。   “你说!你是不是换了谁都无所谓?是不是谁想和你上床都行?是不是今天那人没处去,你也留他在你床上过夜?”   锦无端冷眼冷语,说着就直接将手移到了思年的脖子上,提着人往床上一摔,道:“你还敢推我?你在推一下试试?”   盛怒中的人像是地狱出来的修罗,披着美丽皮囊的同时,用手中的弯刀,狠狠将被迷惑的人……   重伤。   脖子上的控制压着脆弱的喉结,压出血的腥甜,像是流鼻血时仰头一刹那的倒灌,顺着喉管……   倒流入心。   思年眼眶红红的,双手无力间,再不敢去推他,很乖顺的顺着锦无端的胳膊下滑,带出一抹颤抖的听话和苍白。   掌下的人肩膀微颤,就算不用具体感知,也知道怕的厉害了。   锦无端眸光微转,薄唇轻启一下,吐出冷冷不着调的话:“你随便的……真让我恶心!”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留恋的。   思年伸手抓了一下,没抓住,啊一声喊他……   吐出一口血。   楼下言说要找工作的陌生人已走,锦无端有火没处撒,领了惊蛰去喝酒。   大白天的,饭店没情调,酒吧又不开门,锦无端开车一转,就转到了从小长大的夜总会。   他不抽烟,心里有事的时候,总习惯在裂酒或者x欲上发泄。   锦无端性情凉薄,淡漠,没心没肺的同时,自然也没得感情。   因着自小在夜总会这种地方长大,锦无端还没成年,就学会了和女人们滚床单。   他没有洁癖,只要看上的,做好措施,谁都能和他春风一度。   同龄人拿着书本追逐打闹的时候,锦无端光用眼睛,就能测出零、一,abcd来。   他舌绽莲花,会说,还长的好。   那张颠倒乾坤的脸,毒药一样,吸引着数不尽的男男女女,为他颠倒痴狂。   上辈子风月场上的锦家三爷,只在高岭之花蓝可追那里碰过钉子,不过他在难啃,锦无端也是把他啃到嘴了。   要不是碰巧思年怀孕,锦时然从中作梗,蓝可追是锦无端十拿九稳的媳妇。   如今想来,想必那个时候的锦家也是不同意思年进门的,只是碍于锦时然心悦蓝可追,他又缠蓝可追缠的紧,无奈下,才用思年绊住了他。   锦无端眉眼阴鸷,心说到底,自己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一方。   他的父亲用他来制衡锦时然,让他心爱的孩子锦暖烟,稳坐继承人的宝座。   而他的好大哥……   锦无端凤眸微眯,长目里带出冷皑皑的光。   锦暖烟用他来磨炼锦时然,让他沉稳、干练,快速长大。   反观自己……   谁为他锦无端考虑过?   先前总以为思年是独属于自己的,如今锦无端才算是想明白了,那人不过是碰巧遇到了自己而已,若是换了别人,他大概也会那么做。   什么痴心相守,什么一心一意,什么至死相随……   假的!都是假的!   若别人先于自己遇到他,他一定也会那么对那人的,也会给他生个孩子,说不定过的比跟自己还要幸福。   真是可笑!真是可恨!   锦无端将手中酒杯狠狠摔裂,眸子里的怒意阴霾几乎透骨而出。   他挥手,对一旁垂手站的笔直的惊蛰道:“找几个人进来……”   惊蛰抬眸看他,看进一片森意冷冷的寒光里,秉着呼吸劝道:“爷,家里规矩,不可花眠……”   理所当然的……   惊蛰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完,额角就是一痛。   水晶的杯子落在地上,带着淡淡鲜红的血液,碎成琉璃一样的片。   锦家人惯会拳脚,上辈子的锦家三爷虽腿上功夫见长,但他的手上功夫,也没差到哪里。   锦无端衣衫凌乱,表情慵懒的靠着沙发,手指虚虚的在膝上轻点着。   他瞟一眼自己的亲信,声音凉凉的带着无尽的威压,道:“家里的规矩,不可逾矩僭越,惊蛰,我是否对你太好?”   惊蛰抬眸,只感觉眼前一片血光,雾蒙蒙的,看不清那人的真切,只听他道:“你过来……”   锦无端说着就勾了勾手指,蹬在桌上的脚微动,那桌子就往前蹿了几米,上面的酒瓶子东倒西歪的落在地上,混着各色的酒液,碎成一片。   惊蛰走过去,距离近了,就能看到自家爷脸上笑了一下,带着惯常的风流和张扬。   锦无端闲闲的抬手,朝着那满地的玻璃渣子指了一下,道   “跪那去,什么时候血从你那膝盖流尽了,我什么时候送你去医院……”   “到那时,我们再来说……”   他起身,漂亮的头颅低下来,附在惊蛰的耳边道:“何谓规矩。” 第79章 79、不如死了算了   “我就是规矩!”   这话……   锦无端早就敲打过惊蛰的,奈何他不听,总是规矩啊规矩的来约束一个……   本就没规没矩的人。   之前锦无端念及上辈子的情分,念及心里那本就不多的温暖,对惊蛰只是点到为止的敲打,如今……   如今他心绪欠佳,更是牵扯到了上一世里很深的个人情绪,也没那个耐心继续一步步的收服惊蛰,直接一步到位的惩治他。   势要让他知道,何为真正的规矩。   先前惊蛰老是拿锦家的那套规矩来压锦无端,现在锦无端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同样的规矩……   罚他,治他。   血和酒以惊蛰为原点,在地上汇聚成细细蜿蜒的流。   进来陪酒的“少爷,小姐”都不敢往惊蛰那边看一眼,只战战兢兢的站在锦无端面前,小心翼翼的喊着沙发上的男人:“三爷。”   他们中间有不少熟人,也有不少新人。   隔着两世的时光,锦无端已经记不太清了。   上一世他被锦家接回去后,为了摆脱那不堪的出生,他就再也没和这里的人来往过。   后来因不知是谁传锦无端是从这里长大的,说他的母亲接过帝都所有人的客,说帝都的男人,都可以让锦无端喊一声爸。   这些话当时传到锦无端耳朵里的时候,他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发表态度。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总是有人死在帝都的长江里,个个都是男人,个个都赤身裸体,个个都肢体不全,也个个死不瞑目。   他们个个都是用言语侮辱过锦无端的人,所以个个都死像凄惨。   也是从那个时候,锦无端成为没人在敢招惹的存在。   锦家三爷看着长的好看,笑眯眯的,但其实心肠毒辣,手段阴狠的同时,才智还是一绝。   他巧言令色的夸你,让你当众难堪尴尬,却不自知。   他手握利剑的捅你,让你生命尊严尽失,却怀疑另有其人。   他阴险狡诈,做事无所不用其极,没人能斗得过他。   上一辈子的锦家三爷,用超高的头脑和绝狠的手段,给自己开辟了一方独属于自己的天地。   那天地里只有权和势,和累着无数人白骨的高位。   而这辈子的锦家三爷,被一个人束缚住了手脚,那人用温柔做成枷锁,套住一身孤胆的狼,让他心甘情愿的收了利爪。   只是这枷锁是真的,但那温柔,却不是独一无二的。   锦无端衣衫不整的靠在沙发上,眯着的长眸里带出一点点勾人的色气。   帝都里早些时候就传,锦家三爷做事大胆,不顾场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光天化日就敢来这样的场子买醉,丝毫不顾及他人的看法,还把自己的属下折腾成这样……   众人偷偷拿眼瞧他,觉得他也就颜值高点,身材好点,外加脾气爆点,至于这脑子……   大概没有。   毕竟在帝都这种地方,真正nb的大佬都是低调的,像锦无端这样的,估计也就是仗势欺人的典型代表,嘚瑟不了几天。   锦无端扫一眼面色各异的众人,也没心思管他们怎么想,抬手开始挑挑拣拣。   “太瘦了,出去!”   “太胖了,不行!”   “女的……不要了……”   “男的……算了……”   就这样,锦无端差不多将会所里的头牌都叫了一遍,愣是没一个看的上的。   老鸨战战兢兢的过来,心里一边猜他是真的来玩的?还是因着之前自己把他从这里赶出去,回来寻仇的?   脑子快速运转的同时,老鸨已经给锦无端倒满了酒,道:“三爷,这底下的人不称心,我在这里给您赔罪,敬您!”   她说着就半蹲在了锦无端的脚边,酒杯高举过头,姿态放的很低。   锦无端支着下巴看她,轻声道:“妈妈。”   老鸨手一颤,没敢搭话。   “我记得原来你不是叫我贱种,就是叫我贱人生的,如今怎么忽然改了口?”   锦无端看着面前的人,单手挑起女人的脸一看,发现老鸨还和记忆中长的一样。   四十多岁的人了,风韵犹存。   她一张红唇都抖了一下,笑容有点僵硬的正不知该说什么,就听锦无端又道:“我还想听。”   老鸨一愣,听锦无端又道:“你在那样叫我一次,我还想听。”   “不……不敢。”   “嗯?”锦无端眉眼凉凉,狭雍的眸子里带出一点锋芒的寒意,道:“你不听话?”   老鸨无奈,感觉到下巴上越来越重的力道,低低的道:“贱……贱种……”   “继续。”   “贱人生的……”   啪的一声亮响,老鸨一头的长发都披散下来,衬着嘴角的血,好不可怜。   门口的黑衣大汉想要上前,被地上的老鸨尖声骂退。   她手里的这家夜总会,还是年轻那会儿给人当情妇时,一位黑道大佬送给她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位金主早就变成了黄土,老鸨手里是有那么一点点势力,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这些和帝都四大家族之首的锦家相比……   如蚍蜉撼大树,不值得一提。   老鸨在这种污浊的地方混了这么多年,心里明镜一样,知道谁人得罪不起。   就拿今天的锦无端来说,无论他是否在锦家得宠,他都是锦家的孩子,因着那个姓,就不能招惹。   老鸨纵算养了锦无端十八年,也不敢攀关系,更不敢仗着那份本就有所图谋的恩情,求他什么。   如今她卑躬屈膝十分有眼色的跪在锦无端脚边,只求他别真把自己的场子砸了才好。   锦无端甩完老鸨一巴掌就起了身,道:“原先你这么骂我的时候,我总想扇你,可是为了生活,我又不敢,如今可算是如愿了。”   他说着就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里带出淡淡的光彩,指着一旁白着一张脸的惊蛰,道:“借你的地让他好好反思一下,什么时候他晕了,什么时候给我送医院里去,这是医药费。”   锦无端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扔在沙发上,单手插兜转身走人。   傍晚的天,有红色的火烧云从地平线,一寸一寸的烧过来,整个天空都像是一张燃烧起来的纸,熄灭的同时……   夜空降临。   锦无端握着方向盘,闯着红灯,超着车。   兜兜转转一路,不知该去哪。   他喝了太多的酒,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晃的,因着没系安全带,撞上护栏的一瞬间,灵魂都飘了出来。   空空荡荡,无所依附。   一如他飘若浮萍的人生,没有去向。   就这么死了,其实也挺好的。   锦无端想。 第80章 80、灭火   入目是冰冷的白,耳边有什么人在不停的喊。   锦无端只感觉脑子昏沉的厉害,控制不住睡过去的一瞬间,思年忙啊一声,摇着他的胳膊晃一晃。   年轻俊朗的医生拉开思年,皱眉道:“不要这么晃他,你想他脑震荡是不是?”   医生出于职责有点严厉的提醒他,思年忙往后退一步,低着头点点,握着手腕有点不知所措。   原谅他胆子小,也害怕与陌生人接触,医生这种没什么恶意的指责,对于患有严重社交恐惧症的思年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他有点自责,更有点害怕,一颗头都要垂到地上去。   苏东阳知道自家小孩的性格,忙过去将思年拉到一边,道:“医生,我孙子他怎么样?”   “死不了。”医生说话挺随意的,也挺不考虑病人家属的感受,苏东阳就是脾气再好,也有点脸色微僵,想着要不要投诉他一下?   这什么态度?怎么说话呢?   医生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问题,俯身翻了翻锦无端的眼皮,双手插兜闲闲的道:“他过不了多久就会醒,作为爷爷,您以后得好好教育一下,他出车祸死了不要紧,酒驾撞到别人怎么办?再说这不是拿自己的命,抢占宝贵的医疗资源吗?多缺德!”   他说着就拉下口罩,往嘴里扔了一个口香糖,施施然的走了。   思年是个皮软不会说话的,瞪着一双圆鼓鼓的黑眼睛,奶凶奶凶的看着那医生的背影消失在病房门口,想啊一声,怂的又不敢。   苏东阳同样。   他站在原地愣怔半天,气道:“等我家臭小子醒了!我马上投诉他去!有这么当医生的吗?说话太不中听!”   耳边吵吵嚷嚷,锦无端意识朦胧,想醒又醒不过来,挣扎的睁开眼时,已经是入夜十分。   头有些疼,思绪也有些混乱。   锦无端动动手,感觉到手心温热绵软的力道,疑惑的侧头时,看到了静静趴在床边的思年。   高级病房的陪床条件很好,再怎么样,也没有这么守在床边的道理。   没看见旁边陪床的苏东阳,呼噜打的震天响呢?   他的半只胳膊都被思年压在脸下,酸酸麻麻的力道,已将超过肢体重量的本身。   锦无端带着复杂难言的情绪将手一抽的同时,思年猛地清醒。   他早忘了之前和男人发生的不愉快,连灯都顾不上开,就急急的啊一声,端了一杯水过来。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快喝点水,我去叫医生。   锦无端不渴,也不想面对思年,侧过脸微微闭眼。   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照到锦无端的脸上,沉下一轮清冷幽冥。   思年本能的有点怕他,但也担心他,见锦无端嘴唇干的裂皮,还是忍不住将手里的水杯往他的唇边递了递,轻轻的啊一声。   你喝点水……   关心自己的人很温柔,也很体贴,但这温柔、体贴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头一份,所以锦无端不想要。   他没说话,只挥手将面前的水杯往旁一挥,闭着眼养神。   温热的水顺着指尖洒了一半到床上,溅了一半到脸上,剩下的一半,全部随着杯子的碎裂声,扣翻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思年下意识的轻呼一声,颤着肩膀小心的看着床上的锦无端,眼眶微红之际,不明白他怎么这么对自己?   不是说自己是他的老婆,不是说要一辈子都对自己好的吗?   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怎么说变就变呢?   他们两人动静不小,惊得一旁床上的苏东阳一醒,起身开灯刚想问问锦无端的情况,就看思年呆呆的站在一边。   那咬唇委屈的小表情,都快哭了。   苏东阳真是心疼的不行,虽心里偏着思年,但是又碍于锦无端那一点就着的暴脾气,也不敢说什么,拍拍思年的胳膊道:“你去厨房给他做点吃的去,我去找医生过来看看。”   思念小心的看一眼床上的锦无端,点点头走了。   苏东阳看锦无端闭着眼装死,先叫医生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才道:“你小子可算醒了,在这么睡下去……”   他说着就看一眼旁边的厨房,趴在锦无端耳边道:“思年就跑了!”   “什么?!”锦无端猛的一鸿星惊,头上缠的纱布都微微晃了一下,白着一张脸冷声道:“他敢!”   苏东阳一见他这样子,心说还是挺在意的嘛!哎呀一下继续小声道:“怎么就不敢?行李都收拾好了,我们一大堆人拦着,要不是你碰巧出了车祸……”   老头话说一半,摇头拍着大腿啧一声,给床上一脸愣怔的人留够了想象的空间。   锦无端昏睡了一个多星期,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抿一下唇道:“他为什么走?”   “你小子忘了当时下多重的手了?”   锦无端皱眉。   下重手?他没啊!   他虽然挺不是个东西的,但唯独一点,不对枕边人动手。   上一辈子他厌恶思年成那样,顶多冷言冷语几句,不搭理他就算了,动手?   那是从来没有的事。   如今他重生一次,对思年好还来不及,怎么会和他动手?还是下重手?   锦无端想不起来,摇头道:“不可能,我没和他动过手。”   苏东阳哎呦一声,道:“你把他掐的都吐血了,你没见,那家伙……”   他说着就伸手比划了一下,无比夸张的道:“这么大一盆!”   锦无端一听就知道老头这是匡自己呢,一个人总共能有多少血?还那么大一盆?那还能活着吗?   不过听他说思年吐了血,锦无端到底坐不住了,道:“他真的吐血了?”   “嗯,真吐了。”不过就一口,大概是喉咙被掐破了,苏东阳想。   “他也真收拾行李要走?”锦无端又问。   苏东阳点头,道:“不过硬是被我给拦住了。”   锦无端哦一声,闭眼往床上一躺,笑了一下没说话。   刚才他是着急,现在稍稍想一下,就知道老头这是骗自己的。   上一辈子自己浑成那样,思年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如今这才哪到哪?思年怎么可能会走?   锦无端一颗心都放到了肚子里,正琢磨,就听苏东阳奇怪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锦无端摇头,无所谓的道:“说什么?没什么好说的。”   苏东阳见状真有点生气,道:“他都要走了,你不着急?”   “他不会走。”锦无端勾唇一笑,说的无比肯定的同时,脸上还带了点小得意。   苏东阳觉得锦无端这臭小子欠揍,伸手就给了他一拳,气道:“知道他不会走,对你死心塌地的很,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看他和别人说几句话就误会成那样?”   锦无端想起那事就来气,歪头哼了一声道:“你别管!这事我和他没完!”   “你把他都掐的吐血了,你还想怎么没完?”   苏东阳说着又给了锦无端一拳,道:“你平时不是宠他要到天上么?怎么他就是和别人说句话就闹成这样?你平日和别人嬉皮笑脸没个正行,我也没见思年和你闹过。”   锦无端闻言也是一气,道:“我那是逢场作戏!又没来真的!你看他,平时见谁不是怕的不得了?偏偏那个男的,聊得可投机了,也亏得他不会说话,那要是会说话,估计巴不得……”   他说到这就是一顿,看着从厨房出来的思年,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病房就这么大,思年是个哑巴,但不聋,甚至因为不会说话的原因,他的听力还特别的好。   思年不知道锦无端具体在意的点在哪里,但也知道他把自己想成了一个非常随便的人,眼睛红红的看他。   他收留锦无端的原因,一来是心软没办法拒绝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二来也是锦无端的那张脸……   魅惑人心又气场十足,思年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害怕的同时又自然而然的喜欢他,所以忐忑又有点小欢喜的……   把他带回了家。   锦无端太会说,也太会装,他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可着劲的迷惑着懵懂无知的思年。   他纠结思年为何那么容易接受自己这个陌生人的同时,也在担心日后思年会同样这么对待别人。   他吃醋,他担心,他生气,他在意,他害怕,但他却忘了……   忘了自己当初无家可归、食不保腹的时候,是他锦无端卖着可怜,惨兮兮的拿出所有的诚意,装成一只善良的绵羊,对思年道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住的地方?这么冷的天,我会冻死的,我吃的少,也可以帮你干活,睡地板都没有问题的,可不可以暂时收留我几天……”   思年善良,胆小,不知该如何拒绝,所以点了头。   也忘了自己在知道思年身体秘密的时候,是他锦无端见色起意,心怀鬼胎,装出一副喜欢的样子,满脸柔情的对思年道   “我一见着你就满心欢喜,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想和你在一起,想好好爱你,可不可以接受我这颗赤诚的心,允许我将你独占?”   思年敏感,孤独,缺爱,着了魔的,信了他的邪。   更忘了自己出尔反尔,自私卑劣的本性,忘了最初的最初,是他锦无端厚颜无耻的取得了思年的信任,所以才发生了后面的一切。   思年本性纯良,与人为善,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随便的人。   他与锦无端的开始有着命运的羁绊,和剪不断的纠缠,这世上没有同样的相遇,自然也没有同样的结果。   锦无端揪着思年当初轻易收留自己的这件事,认定他以后也会同样对别人,却不知……   不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这两个字,也不知他如此计较的同时,也将一颗心彻底的让给了思年。   上辈子只重名利地位,连命都敢不要的锦家三爷,这辈子居然像个怨妇一样……   他额上缠着纱布,脸色泛白的躺在病床上,骨子里的霸道占有欲缠着浓浓的不甘和淡淡的怨恨,铺天盖地的将思年席卷。   势要他粉身碎骨,连灵魂都要向自己献祭。   思年红着眼睛看着锦无端,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知该如何做,只将手里的面递给一旁的苏东阳,上前一步,颤着身子抬手……   湿润的吻像是羽毛,轻飘飘的落下,带着证明什么一样的决心,在心里定定的扎根。   思年勾着锦无端的脖子,一边害怕他阴晴不定的脾气,一边又笨拙、颤抖的吻他。   睫毛的阴影落在鼻梁处,带着微微的颤栗,和不可言明的矛盾。   锦无端愣愣的看着面前放大无数倍的温柔脸庞,心里忽的像是被人泼了一整盆的蜜,甜的他……   “我去把门插上,你们慢慢来。”苏东阳吸溜一口碗里的西红柿鸡蛋面,一边给他们关了灯,一边往陪床的休息室走,道:“我聋,也不偷看。”   思年愣一下,红着脸蹭的一下就站起了身,磕的某人牙关一疼。   锦无端啧一声,伸手将羞的要跑的人一把拉住,凉声问他:“我的火还没灭,你去哪?” 第81章 81、喜欢是什么感觉   思年主动的样子特别的动人,害羞的表情也特别的好看。   他睫毛微颤,想看又不敢看,两排整齐的贝齿轻轻的咬在锦无端的嘴唇上,因着呼吸,秀气的鼻子微微动一下,像是捧着果子的小松鼠……   想吃,又不敢。   锦无端心驰神往,眸光微暗,一把就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挣的手背上的输液针一脱,药瓶晃荡一声的同时,带出一颗豆大的血。   思年一吓,啊一声,刚想给他按住针口,呼吸被狠狠的一堵……   吻的更深了一点。   不同于思年先前试探、不安、带着淡淡羞意的轻吻,此刻的锦无端像是发狠的野兽,抱着思年在怀里,狠狠、用尽全力的吻他。   霸道的舌在口腔里横冲直撞,狠狠追逐、缠绕、搅动的同时,带起很清晰的水声,又因为被吮吸着狠狠吞咽,泛起暧昧的情涌……   比真实的做a,还要叫人感到s情。   思年只感觉呼吸不畅,脑中氧气不够用,像是窒息一样,整个人都晕眩到不行。   他勾着锦无端的脖子,窝在男人宽厚的胸膛里,两腿快要绞成麻花的形状,也没阻挡住小腹处,那一荡而出的温热情水。   只得软绵绵的啊一下,求饶。   别!不要!我……我不行了,啊!   锦无端微微松手,就见怀里满脸通红的思年往后躲了一下,不过一双手,到是仍牢牢的缠在他的脖子上。   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谁的口水,在两人的嘴角连成长长透明的线,然后因着微微分离的距离,缠缠绵绵断掉的同时……   落在被子上,积成小小的一摊。   锦无端看着怀里羞到不行的人,掐着思年的下巴让他抬头的同时,眸光落在他的脖子上。   有浅浅的青紫色印记点缀在皙白的脖子上,证明之前那里承受过的力道。   锦无端狭雍的眸子微眯,伸手探上去的瞬间,思年一吓。   他眸子瞪得溜圆,水光潋滟的小嘴微张,似乎是吃惊自己什么都没干,这人怎么又掐自己?   锦无端被思年看的一愣,抱着他腰身的手微微一紧,继续伸着两指……   掐上去。   不轻不重的力道,没什么威胁感,却是掐在致命的大动脉处……   一用力,就能把人掐死。   思年抿抿唇,也不敢看锦无端隐在暗处的脸,更没有推开他,只有点委屈的靠过来,寻一个拥抱一样,将缠在锦无端脖子上的双手……   收紧。   锦无端一愣,手指依然放在思年的脖子上,凉声道:“不怕么?”   思年小心的抬眸看他一眼,只看到一个带着锋利轮廓的流畅下巴,点点头,啊一声。   怕……我很怕……但是……   他低头,在锦无端强有力的手腕上亲一口,埋头到他肩上,又啊一声。   但是再怕……我也不想离开你。   锦无端一愣,低头的时候,下巴触到怀里人毛茸茸的脑袋,心里有什么炸开的同时,手指一松。   重生两年多来……   锦无端一直抱着一种亏欠的心态,努力的弥补着思年,弥补着上一世自己犯过的错。   他不停的提醒自己,提醒自己重生这一世,最重要的事,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对待思年。   这提醒就像是一个使命,一个束缚。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的警醒他,警醒他要牢牢记着自己要做的事,要好好的对待思年。   被这思想驱使的自己,就像是装了指令的机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想,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好好的对待思年。   只是……   只是这指令不知是因为时间太长,还是代码本身就有bug,锦无端只感觉自己脑子中那原本唯一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了。   变得……   独占,独霸,独裁,独家。   那个一定要对思年好的指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在是一个警醒。   它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融入到了骨子里,再不用一遍遍的不停警告、重复,那份必须要对思年好的心,已经不知不觉间,养成习惯,成为自然。   这改变莫名其妙,给人的滋味,也并不美妙。   锦无端说不清那种感觉具体为何,只觉的那滋味,就像是心里突然有了什么挂累一样,拖的他酸楚难言,在没有一点点原来的洒脱。   他看着思年,眸子里破冰一样的蒙上了一层水光,带着点困惑和不解。   道:“思年?”   思年看着锦无端,听他问:“你喜欢我吗?”   思年泯唇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埋头在锦无端的臂弯里滚了滚,又听他接着问:“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吗?”   思年啊一声,看他。   喜欢就是喜欢啊,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吗?”锦无端低头,掐着思年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他几秒,声音有点飘忽道:“我了解你,知道你,明白你,也懂得你,可是……”   可是当我看到你和别人那样说话的时候,理智虽然能想的通,可我的情感,还是接受不了。   愤怒、难过……   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酸意失望。   那些无法言明的负面情绪,就像是突然爆发的洪水猛兽,避不开,逃不了,被淹没的一瞬间,理智也彻底丧失。   锦无端死死的看着思年,思年也有些愣怔的看着他。   懵懂无知的人不懂得锦无端的话,更不理解他眼里那明明灭灭的光,只缩着脖子,温柔小意的啊一声,脸色红红的蹬腿动一下。   我那个……我想去换条裤子,你能不能等我回来在抱?   锦无端出院的时候正值暮夏。   他没再提之前的那些破事,也没有和思年道歉,只看犯人一样,一双锐利的眸子,牢牢的锁着思年。   就跟火炮筒,要把人轰出两个窟窿来。   思年被人这种近乎赤裸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直竖。   他一边动作僵硬的收拾着东西,一边心里奇怪。   锦无端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可怕啊?怎么眼睛突然会放光啊?怎么看自己的时候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样子啊?   他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这么吓人啊?   真的好讨厌啊!(害羞)   思年小心翼翼的偷偷回头,果不其然就见锦无端单手支着下巴,歪在沙发上看着自己。   视线相对的那一瞬间,他还嘟嘴隔空朝着自己……   亲了一下。   啊!   心跳好快!好不自在啊!   思年将手里最后的一点东西放到包里,直线平移到苏东阳身边,往他身后躲了躲。   心里祈祷某人……   不要看我了!不要看我了!不要……   正想着,腰身就被人一抱,后背灼热的瞬间,听得耳边一道清冽的声音道:“怎么?躲我呢 第82章 82、不说了,说来话长   抱着自己的人深情款款,魅惑如狐仙。   思年满脸通红,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走廊外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间或伴随着一声怒吼……   “书辞!你给我滚出来!”   锦无端和苏东阳对视一眼,齐齐的去听墙角,看热闹。   门口的显示屏上……   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走廊尽头慢悠悠的走出来,正是之前说话随意,苏东阳想去投诉的那个医生。   他站定,正好在锦无端的病房门口,对着朝自己狂奔过来的人道:“我说你既然心疼,就不要每次都弄他一身伤啊!你是在z爱啊?还是在打仗啊?看看这!又得清洁吧?又得消毒吧?又得上药吧?又得折腾的人家更恨你一点吧?”   门口的摄像头角度有限,屏幕上只能看到被唤作书辞的医生,看不到那个喊他的人。   苏东阳和锦无端皆是爱看热闹的,两人盯着那显示屏半天,然后终于见屏幕上出现了第二个人。   一身墨色西装的男人长的十分高大,眉目深刻间,带着股隐隐的冰冷肃杀。   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包着块上等的丝绸床单。   锦无端哦一声,看戏的兴趣更浓了些。   外面的男人正是沧海,被他抱在怀里的人,只露着皙白的脚踝和半截胳膊,上面布满了斑驳青紫的淤痕。   不出所料,应该是杜子规。   “你快给我把他看好!”沧海吼了一声,语气凶的很。   书辞也不怕他,就靠着门笑道:“我说海子,这漂亮的小警察,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遇上了你呢?行了!你别在这心疼的鸡飞狗跳了!反正被你弄晕过去的人也看不见,你跟我来吧!”   苏东阳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啥,就说那医生,道:“这有病人也不知道赶快给看看,就在那打嘴炮,太讨厌了!”   他心里还记着那医生不中听的话,嘀咕着要去投诉他。   锦无端看的津津有味,等外面的人走了,才又转眉看向思年,见他一和自己对视就低头,笑眯眯的走过去道:“你怎么了?怎么不正眼看我呢?我不顺眼吗?”   他说着就掐着思年的下巴让人脸部一抬,俯身低头和思年额头相碰,鼻尖相挨,薄唇轻覆到人的唇上,长舌微微一舔,道:“说说,怎么都不看我了呢?你这么冷淡,我很伤心的啊!嗯?”   思年看着面前人突然放大无数倍的美艳脸庞,只感觉一颗心坐了火箭一样,轰的一下……   就上了天。   他鼻子一热,血流出来的一瞬间,脑子一昏,额头往锦无端的唇上一磕的同时,脚一软……   很顺利的晕了。   苏东阳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道:“你才几天没疼他,咋就对你颜值的免疫力……下降的这么快呢?”   锦无端啧一声,说自己长这么好看,他也没有办法啊!   他一边拿纸将思年鼻子上的血擦了,一边很熟练给他掐人中,见人微微转醒,又小心的吻上去,缠绵悱恻的边吻边道:“思年?别晕了,我们回家了,乖了啊!”   思年甫一睁眼,就见面前又是自己晕倒前的那一张颠倒乾坤的俊脸,耳朵一接收到锦无端那清冷好听的语音信号,就感觉……   好心动,心动的一跳,然后……   停了!   “哎呀我的妈!他咋又晕了?”   苏东阳奇怪,啧一声对锦无端道:“你要不把脸蒙上吧?看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是一点免疫力都没了!晕来晕去,我心脏病要犯了!”   锦无端轻叹一声,找个毛巾往脸上一蒙,掐了半天人中见人没反应,道:“我给他来个人工呼吸!”   苏东阳点点头,刚见思年有点反应,就看锦无端亲不够似的,含着人的舌一个劲的没完没了……   没完没了。   思年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刚换过来气,就感觉鼻子上落着块布,唇也被堵着,呼吸不畅之际……   不好意思,他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苏东阳和锦无端大眼瞪小眼半天,锦无端摸摸鼻子道:“现下是不是应该来个心肺复苏?”   苏东阳摇摇头,道:“别了!在这么折腾下去,直接得找个风水先生,挑宝地了!”   两人说完就商量着回家,惹得小酒馆的一众人奇怪道:“你们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怎么思年这样子……像是马上要进医院呢?”   苏东阳轻叹一声,摆手道:“别说了,说来话长。”   锦无端将怀里的人抱上床,亲亲摸摸的过了半天嘴瘾,手瘾,下楼去看惊蛰。   自之前被锦无端要求跪了酒瓶子渣之后,惊蛰膝盖上的伤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还在好转阶段。   锦无端站在二楼的练拳区,让惊蛰跪在脚边的同时,也让手底下的十名保镖,站在一旁观看。   “我早就说过,你们跟了我,就是我的人,包括本家……”   锦无端眉眼风流张扬,虽没笑,但也像是笑起来一样,好看中,又带了点淡淡的威严,扫视一圈在场的人道   “在没有一点的关系。”   保镖们齐齐一震,呆呆的看他,不知道这句没关系……   究竟是怎么个没关系?   “你们要是听话呢,就留下,要是觉得心里有负担呢,就回你们自以为是的家去……”   锦无端说着话,拿脚踢踢地上的惊蛰,道:“你是走呢?还是走呢?”   他眉眼凉薄,语气更是淡漠的可怕。   锦家的规矩……   主在亲信在,主死亲信亡。   他们两者间同命相连,断没有活生生分开的道理。   锦无端让自己的惊蛰走,不就是让他去死吗?   惊蛰泯唇,摇摇头道:“亲信认了主,就是主子的人,不可在自由来去,这是……”   规矩。   锦无端一笑,俯身扣上惊蛰的下巴,凉声道:“说实话,那些规矩我背的比你还溜,不过我就是不想守着,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那些规矩都已经刻在了你的骨子里,但你要是想呆在我身边呢,就得学会忽略掉骨头上那些惹人厌烦的规矩,要不然啊……”   他低头,手指抚着惊蛰有些泛白的唇,道:“无论是洗骨换髓,还是刮骨疗伤,都很痛的啊!”   惊蛰认命的点点头,道:“爷的话,惊蛰记住了。”   锦无端点点头,嗯一声道:“这下才乖嘛!你看你老是惹我生气,罚你的时候我也很心疼啊!”   他说着就将地上的人扶起来,看一眼一旁的保镖们,道:“你们呢?想好了吗?”   保镖们对视一眼,齐齐的俯身道:“爷!”   锦无端拍拍手,知道他们是都愿意留下了,歪头指一下惊蛰的膝盖,笑问道:“咱们惊蛰的膝盖,要是本家问起来,该怎么说呢?” 第83章 83、别这么看我   自锦暖烟搬离锦家之后,锦时然成为锦家的……   总管。(主管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   锦无端酒驾出车祸的事,由锦时然出面摆平,他没有过问具体细节,当然也没有罚他。   锦家二爷如此做的原因,自然不是出于对自家弟弟的爱护,而是纵容一样……   纵容他不断犯错。   锦无端越是离谱,离经叛道的不着调,锦时然就越是高兴。   至于惊蛰……   亲信都由锦家的家主,他们的父亲大人直接统辖,谁都没有打骂的权利。   锦无端敢让惊蛰跪酒瓶子渣?   锦时然食指轻扣在桌面上,听着面前这位好三弟的自辩,没有拆穿他,任他作。   亲信除了约束、保护“主子”之外,他们本身也是一个多功能的“工具箱”。   锦无端刚回锦家不久,日常事物,以及名下所有的产业,都要依靠惊蛰来打理。   他敢对惊蛰动手,不说自家父亲大人会不会生气,就说锦无端与惊蛰之间的隔阂,已经生成。   假以时日,他们之间的嫌隙、龌龊,必将放大,只要运营得当,就算让他们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   锦时然冷眼看着锦无端,看着这个嚣张、没脑子的三弟,期待他要如何……   把自己作死。   而此刻被认为作死的锦无端,正和惊蛰等人在小酒馆的二楼打拳。   不同于别家子弟,强身健体、自卫的练武目的,锦家的孩子,三招之内制敌,是最基本的。   就连锦瑟,也是使得一手的好招式,等闲人近不了身。   锦无端上辈子在练武这块没少吃苦头,不过他聪明,性子要强又倔。   骨子里不服输的人,天生就带着股杀伐气。   受伤和疼痛都不是绊脚石,是阶梯。   越痛,锦无端就越有继续下去的决心和勇气。   他是个硬骨头,也不允许有人能硬的过自己。   赢是锦无端唯一的目标,也是他唯一的出路。   只是作为私生子的他,没有资格学习锦家最核心的格斗,只靠着自己的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独属于他锦无端自己的……   本领。   而如今重生一遭,锦无端很是厌倦那些打杀,脑海中浮现出某人的脸时,挥出最后一拳。   漂亮的落招带着十分流畅的张力,和延展性的力道,像是惊鸿掠影,在眼前快速闪过。   惊蛰等人看着那个被一拳打爆的沙袋,都有点惊奇的互看一眼。   自家爷这身手,是和谁学的?   如果就凭本家那短短几十天的教导,就能练成这样……   那也太厉害了吧?   锦无端在惊蛰的帮助下摘掉手上的拳套,喘了口气问他道:“刚才的招式,记住没?”   惊蛰不知道锦无端的意思,也不敢瞒他,点点头道:“记住了。”   “那你带着他们,练吧!”锦无端说完就要走,见以惊蛰为首的一众保镖都有点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嗤一声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说的话了?”   保镖们忙道不敢,惊蛰有点犹豫道:“爷!都要教吗?”   主子的招式,按规矩他们这些人是不能学的,可是……   可是锦无端眉眼微凉,意有所指的看他道:“你说呢?”   惊蛰摸摸还有些疼的膝盖,点头道:“知道了,爷。”   锦无端摆摆手,留惊蛰等人沉默一下,都欢呼雀跃起来。   是男人,就都渴望自己能变得更强,如今锦无端主动教他们本领,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保镖们兴致勃勃的跟着惊蛰打拳,心说自家爷也就脾气大点,性子阴晴不定点,时不时爱出状况点,外加喜欢扇人巴掌,不喜欢别人逼逼叨叨点,抛却这些暴力因素来说,其实他家爷……   还是挺好的嘛!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   思年正往外拿着初秋的外套薄衫,猛不防被人从后一抱,吓得手里的衣服落了一地。   火热的吻从脖颈、耳朵、脸颊,一路流连到唇瓣,裹着汗水,夹着急切,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思年有点来不及吞咽嘴边的口水,喘息间,对上身后人风流无限的漂亮凤眼。   锦无端扣着思年的下巴,意有所指的笑道:“你敢晕,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说着就掐着思年的下巴晃晃,俯身亲他的时候,额上滚烫的汗水滴下来,落在思年的眼皮上。   热热的,带着点灼烧的刺痛。   顺着神经流到心里,连温度,都带着股刻骨铭心。   思年红着一张脸,都不敢看锦无端的眼睛,目光闪烁的躲着他。   好像自从锦无端从医院出来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变了。   那滚滚而出的深情,像是洪水一样,将自己从头到脚淹没的同时,带着股窒息的灼热。   思年害羞的同时,也不自在极了。   倒不是他不想和锦无端亲近或是别的,而是锦无端的那双眼睛,就像是永远都燃不灭的太阳一样,太耀眼了。   思年每每被他看着的时候,就感觉像是被炭火烤着一样,那温度太高了,总让他有种飞蛾扑火的错觉。   锦无端也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躲着自己,奇怪道:“你怎么了?怎么都不正眼看我了?”   他说着就掐着思年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低头和他鼻尖相碰,唇瓣相抵,任由脸上的汗弄脏身前人白净的脸,语气很是不满道:“我可是你男人,你怎么能不正眼看我呢?”   锦无端很是受不了思年对自己的忽视,语气试探道:“思年你怎么了?吃饭的时候躲着我,亲你的时候也躲着我,现在我就在你面前,可你还一个劲的闭着眼……”   “你是不想看见我吗?我哪里做错了吗?你怎么能这么莫名其妙的对我呢?”   锦无端说着说着就有点哀怨了,捧着思年的脸很认真的看着他道:“是不是我之前掐你的事……你还生气呢?”   思年这半天被锦无端看的,一颗心小鹿一样的乱撞个不停,听他误会自己,忙摇头。   眼神乱闪间,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头,小小的啊一声。   我没生气,就是……就是你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有点受不了。 第84章 84、自作自受   你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就算嘴巴不说,眼睛也会表露出来。   锦无端无情、自私又冷血,他不懂的何为感情,何为爱。   本性风流浪荡的人,前世虽流连风月,纵身情场,但那些都是欲望的发泄,权色的相勾。   你情我愿的买卖,没有感情在里面。   唯一上过心的蓝可追,也在权势面前,被锦无端毫不犹豫的放弃了。   如今他重生一遭,看谁都没那个冲动,看谁都不如思年,就连前世心心念念的权势,都提不起半分兴趣。   那颗跳动的心脏,还是一如既往的冷硬、淡漠,锦无端好像还是不太懂喜欢这个词的含义,只有那与心脏相连的眼睛,率先反应过来。   他那双漂亮、风流无限的凤眼里,盛着星河日月,盛着四季美景,盛着山川河流,盛着一年四季里……   爱慕的光。   对感情迟钝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看向思年的视线,是有多么的炙热,又是有多么的热烈。   那眸子里的光,包含了这宇宙里最深的深情,那情深的样子落在胆小的思年身上,带着无法承载的力量……   压的害羞的人低着头,心悸的快要晕过去。   锦无端不懂,抱着思年坐到膝上,眼睛盯着他的脸,见他睫毛乱颤,终于有点生气道   “你到底怎么了?我要是有不对的地方我改还不行吗?天天一张床上睡着,你老是躲着我是什么意思?”   他说着就又掐上了思年的下巴,努力克制住暴虐的力道,目光直直的盯着对方的眼睛,道:“看着我!不准躲!”   锦无端的语气很生硬,是介于那种想要发火,又努力克制的状态。   思年听着他的话,努力鼓起勇气,看向他眸子的那一刻……   心里一悸!   像是火山爆发一样,整个人都要被毁灭了。   锦无端长的真的太好看了,那种好看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思年读书少,不知道该如何形象具体的描述一个人的完美容颜,就感觉!感觉锦无端的这张脸,看过一眼后,就不好意思再看第二眼了。   那些因为锦无端容貌而接近他的人,或许自己也不会注意到,他们爱慕锦无端完美如天人般容颜的同时,从没和锦无端对视过。   因为太美,所以不能直视。   思年咬唇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那双漂亮长眸,像是看进漫无边际的星河。   他恍惚片刻,刚想闭眼缓一口气,下巴就是一痛。   “在躲!”锦无端眉眼微动,扣着膝上的人,就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吻。   这个吻很深。   思年感觉锦无端的舌头顺着口腔几乎滑到了自己的喉咙,心脏都差一点被他勾出来。   喘着气的推他,换来更加暴力的对待。   思年只感觉天旋地转间,人已经被压进了被子里。   身上的人逆着光,脱衣服的动作都带着不容忽视的美感。   思年看着锦无端结实的腹肌,和流畅腰线下漂亮的人鱼线,控制不住的……   咽一口唾沫。   后面的拥抱很深,很和谐。   思年只感觉整个人飘在云端,不知道是不是中毒太深,锦无端只是用手,都能带给他极致的快感。   不过这种感官上的愉悦,远远愉悦不过心理上的快乐。   思年被锦无端抱在怀里的时候,感觉像是被整个世界拥抱一样,满足的不行。   惹得卖力耕耘的人一个劲的轻笑道:“怎么这个时候不躲了?”   锦无端说着就是故意一退,思年只感觉先前的满足被一股子难以名状的空虚所代替,啊一声,委屈的看他。   你……你干什么?快……快点……   锦无端恶劣的伸手……   一指,两指,直到第三指,依然不能将那空虚填满。   笑道:“你在躲啊!躲啊!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   思年只感觉身子沉重,灵魂飘忽,整个人的重量都集中在了锦无端的手指上,双腿绞着他的胳膊……   情不自禁的用力。   湿润,滚烫,螺旋一样,带着微微的绞力。   这感觉有点熬人,思年张嘴呼吸间,又被狠狠一吻。   锦无端揪着思年的头发,让他仰起迷离的脸,啧一声,动着修长的手指道:“这样舒服?还是这样更好一点?”   思年难耐的呼吸,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有点委屈的看着面前故意戏弄自己的人,啊一声。   你别!别这样!   “哎呀!不要这么看我嘛!我又没做什么……”锦无端笑笑,揽着怀里的人坐到床边,道:“你要不想,就算了。”   思年啊一声,眼睛都被逼红了,软着手抱他。   “干嘛?什么意思啊?我到底要怎么样啊?你这又是拒绝又是想要的,我很为难啊!”锦无端眸光微眯,狭长的眸子带出淡淡的狡黠。   思年泯着唇,听锦无端故意逗弄自己,忙拽拽他的胳膊,啊一声。   我那个……那个这几天就快来事了,你要……你要想,就!就赶快!要不然……要不然又得等好多天了!   锦无端被思年这急切的模样逗的哈哈大笑,明明自己也想的要死,偏偏不下口,就在那嘴贱不兮兮的作道:“你开口求我啊!求我就给你啊!小样,受不了了吧?切!”   他说着就放开思年起了身,道:“我先去洗个澡,你好好想想,想好了我们在继续。”   思年泯着唇,看着不管自己进了浴室的锦无端,正难受,就感觉又有股暖流……   他一愣,看着床单上的红色污迹,满身情潮都退了个干净。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他好巧不巧的……   来事了。   锦无端哼着小曲,一边拿着花洒快速的冲着澡,一边心里幻想着自家媳妇在床上那种急不可耐的诱惑样子,口干舌燥,也不洗了,匆匆拿了浴巾往外一走,就见思年等在门口。   他嗤一声,道:“这么着急啊?”   锦无端看一眼自家媳妇羞的通红的脸,正琢磨该从哪里下口的时候,就瞧见思年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思年着急,见锦无端挡在门口,忙推开他,关门进了浴室。   锦无端看着自家媳妇的背影,在想想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盯着虚空呆愣两秒……   崩溃抱头道:“啊啊啊啊啊!!” 第85章 85、猛男撒娇   锦无端郁闷七天,思年嘴困、手酸七天。   眉眼风流带笑的人表情魅惑,伸手将怀里人嘴边的白浊舔尽,一边勾着舌和满脸羞红的人嬉戏追逐,一边有点遗憾的摇头道   “这可是好东西,大补!就是可惜你尝不出它的味道,要不然你肯定……”   他说着就伸手到了怀里人的后脑勺,轻声诱哄道:“老婆,你给我舔干净了,好不好?”   思年有什么不好的?   他跟丢了魂一样的低头,不怎么灵活的舌头刚往外一伸,还没焉下去的小端端……   就又抬了头。   锦无端舒服的唔了一声,扣着思年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听得人呕了一声,笑道:“怎么了?上面不如下面深……顶到喉咙了是不是?”   思年埋头,一边慢慢的吞咽,一边羞答答的将两只红红的小耳朵耷拉下来,闭上。   锦无端被他这小可怜的样子逗的一笑,心里有些怜爱道:“闻闻,什么味道?”   思年听话的抬头,跳动的狰狞从嘴里滑出的一瞬间,带出长长透明的线,撞到脸上时,和鼻子一碰。   刚沐浴过的身体,带着一股子的清香,间或夹杂着淡淡的……   思年红着脸啊一声,想起身。   快要开门营业了,我得下楼去准备一下,准备招待客人了。   锦无端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闹了这么半天,已经快要下午五点了。   “今天不开业了怎么样?”   思年摇头,想下床,被一拽。   “我还没够呢!”锦无端搂着怀里的人亲一口,道:“要不我让惊蛰他们随便做点,应付一下?”   思年忙摇头,啊一声。   惊蛰他们连饭都不会做,招待客人?那不是赶客砸招牌吗?   “反正咱们有的是钱,就算没有生意,也没关系啊!”锦无端搂着怀里的人往被窝里一滚,道:“我养着你,咱们就每天待在床上恩恩爱爱好不好?”   思年又是摇头,托着锦无端的肩膀啊一声,有点小可怜的看他。   不行的,你有钱是你的事,我要工作,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   他性子虽软弱,但也一个人独立了那么多年,在认识锦无端之前,思年一直都靠着自己……   跌跌撞撞,小心翼翼,敏感又自卑的活着。   如今有了锦无端,思年觉得找到了依靠,虽还是敏感自卑,但锦无端这人安全感爆棚,思年和他在一起,活的不知道有多快活。   他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久没自卑过自己双性的身体,因着那些火热痴缠的日日夜夜,思年有时甚至还觉得庆幸……   庆幸自己有这样的身体,能如此的得锦无端喜欢。   思年虽是个哑巴,但他不傻。   他知道锦无端有个很有钱的家,也知道他家里的人不喜欢自己,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思年难受,也失落的不行,但有锦无端在身边陪着他,有锦无端说着那些宽慰人心的话,思年就觉得,那些人不喜欢自己也没什么,只要……   只要锦无端喜欢自己,那就可以了。   毕竟锦无端眼里的光不像是作假,思年信他喜欢自己,也信他不会骗自己。   所以工作,是万万不能丢开的。   自己本就一无是处,如果连唯一证明自己价值的工作都没了,那锦无端的家里人,是不是更不喜欢自己了?   他们一定会觉得锦无端是瞎了,才会看上自己这么一个连自力更生都做不到的哑巴……   思年心里有自己的坚持,很坚定的摇头,不同意锦无端的这个提议,怕他逼自己,嘴巴一嘟,鼻子都皱了起来。   锦无端被他逗得一笑,伸手勾着怀里快要摇成拨浪鼓的自家媳妇,眉眼微转道:“来着事还得去忙乎,你就不觉的累?我看你好几次都偷偷揉腰了……”   他这语气已经隐隐有了不让思年工作下去的迹象,思年有点着急的拽拽锦无端袖子,急急的啊一声。   我不累!不累!真的不累!你不要……   锦无端无奈的轻叹一声,道:“我不想让你继续累下去了,我已经贴了广告,准备招个厨子,替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思年的眼眶立马就红了,拽着锦无端的袖子一个劲的啊啊个不停,着急的求他。   锦无端看思年一眼,起身抱着人亲一口道:“你的身体不适合这么长时间的操持,你自己累不累,你自己心里知道,而且我……”   我想和你要个孩子,所以厨师是必须要请的,你这工作,也是必须要丢开的。   锦无端摸摸思年委屈的脸,摇摇他,笑着哄道:“我也不是说不让你干那些,我的意思是找个厨师,偶尔你有个不舒服的,或是咱们有事出门,店里也不至于关门是不是?”   “人家厨师毕竟就是干那个的,做的菜不说是人间美味,但肯定是有些技术手法的,你不是也喜欢做饭吗?有了厨师,你也可以和他学,闲的没事,也可以继续自己做……”   “你没有味觉,依然能做的一手好菜,可见很有厨艺天赋,如果跟个师傅学学,一定会做的更好吃的。”   思年闻言一愣,神色有些稍微的松动。   锦无端再接再厉,继续道:“而且我说实话吃不惯别人做的饭,清秋的手艺比你真是差的远了去了,我最近吃大锅饭快要吃吐了,我想吃你做的……”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思年,边说边还抱着人小小的撒一个娇,道:“你就没发现我瘦了吗?都是因为你不给我做饭吃的原因啊!媳妇!我想开小灶,你能不能心疼一下我,点头同意啊?”   锦无端泯唇皱着眉,一张俊美的脸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带出了一种美人垂泪的委屈失落来。   思年是个心软没出息的,一见自家男人这样子,心里一疼,想都没想其中的具体情节,脑子一空,立马就点了头。   锦无端一笑,道:“以后啊!你就只可以给我做饭吃,你不知道,你每天给那么多陌生人做饭吃,我快嫉妒的疯了呢!气的我吃饭都没胃口了呢!”   他说着就撩起身上的背心,让思年摸他的肋条骨。   果然是瘦了呢!   也是,你说锦无端这个挑货,每天吃大锅饭不说,还因为欲求不满,没命的找惊蛰等人打拳(打架)……   体力如此消耗的同时,他能不瘦吗?   更何况他此刻还故意的微微吸了一口气,那真是就剩一张皮了。   思年心疼的不得了,觉得自己没照顾好他,有点愧疚的摸摸锦无端的肋条股,看着他楚楚可怜的脸,啊一声。   看这瘦的,以后每天给你做好吃的,得好好补补。   锦无端点点头,很好哄的凑近自家媳妇的脸,小声道:“老婆,我还想,你能不能在帮我一次啊?要不然感觉晚饭又没胃口了……”   思年啊一声,点头啊点头。   只要你好好吃饭,干什么我都愿意。   锦无端乖乖躺好,感动落泪道:“呜呜!老婆你真好!” 第86章 86、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沐、晚、风!”   锦无端拿着手里的身份证,眉眼凉凉的扫一眼面前阳光俊朗的大男孩,食指轻点在桌上,笑的寒凉。   “你还敢来?怎么……”他说话间又瞟一眼身旁站着的思年,道:“还惦记着我媳妇呢?”   思年闻言泯唇,有点不乐意锦无端这么说,伸着手轻轻的拽他一下,啊一声。   我和他不熟……你别乱说。   沐晚风也忙摆手,笑着解释道:“老板您别误会!上次是我的错!我这人对谁都嬉皮笑脸的,人老板娘全程都没搭理我,我就一个人在那嗨呢!您别吃介意,再说我和您一样,也是拖家带口的人呢!”   他性子挺活泼跳脱的,锦无端单手支着下巴,挑眉看他道:“上次没捶你,你这是欠的慌,上赶着来?”   沐晚风嘴角一抽,搓着手后退一步,道:“我这不是觉的和这店投缘吗?所以一直念念不忘……”   他边说边拿起一边的抹布擦了擦收银的柜子,道:“我瞧着您到现在也没招到合适的人,您看我行吗?我之前就是厨子,做菜保准和您胃口。”   锦无端嗤一声,直接摇头道:“我看你不顺眼,做的再好吃也是倒胃口。”   他说话挺直接的,沐晚风楞了一下,脸上的笑依然不变道:“您多看看我,说不定就顺眼了呢?”   锦无端这半天也算看出来了,这沐晚风是个油嘴滑舌、不老实的。   自己上次就是因为看他和思年走的近,才和自家老婆闹矛盾,最后还醉酒出了车祸。   如今自是看他讨厌,才不要他。   道:“谁要看你顺眼?你赶快滚!我这里不招你这样的!”   锦无端说话委实不客气,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直接摆手轰人走。   思年一众人听的都很是尴尬,更何况还是沐晚风这当事人?   这事要是给了别人,绝对不会这么死皮赖脸。   帝都这么大,哪里找不到工作?就算锦无端的工资开的高,可人就活那一口气,谁穷疯了,为了钱受气?   锦无端这人不好相与,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沐晚风早在之前,因着就和思年说了几句话,就被锦无端推倒在地上一次,当时要不是思年拦着,绝对得挨一顿暴打。   如今又被这么撵……   沐晚风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脸皮在厚,被锦无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滚,脸色也稍微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停下擦桌子的动作,扯着手里的抹布收了笑,语气很认真的道:“老板您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真的挺需要这份工作的,您看能不能让我试试?”   沐晚风已经摆出了恳求的语气,思年心软,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锦无端,又看向一旁也有些心软的苏东阳,没敢表态。   苏东阳啧一声,推推锦无端道:“他三番五次过来,肯定生活上不容易,你要不先让他试试?不行再让他走……”   老头正和锦无端说着,顺杆往上爬的人就马上道:“谢谢大爷!您可真是个好人!我这就去给大家炒几个菜,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沐晚风说着就直直的进了厨房,锅碗瓢盆的一顿操作……   苏东阳看的一愣,听锦无端拍手轻嗤一声道:“这世上怎么会有比我还不要脸的人呢?不应该啊!”   思年下意识的点头同意,心说不应该啊~不应该~   引得锦无端笑道:“你点什么头呢?嗯?”   他说着就伸手掐上了思年的腰,手指顺着人的上衣一挑,猛地就朝着思年的裤子里伸了进去。   晚夏的天,穿的单薄。   思年吓的挣扎间,整个人都被锦无端揽在了怀里,裤子半脱的同时,漏出皙白的腰。   苏东阳有点眼痛的捂着脸,一边将可着劲摸摸捞捞的两人挡住,一边心里嘀咕锦无端这厮,真是……   太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但不管怎么说……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话不是白说的。   沐晚风厨艺上道,脸也够厚。   他凭着本事得到了在小酒馆工作的机会,工资高不说,还管吃管住。   锦无端善意的提醒他:“你可得离我媳妇远点,要不然不止辞了你,我还要扒了你的皮……做鼓捶!”   眉眼锋凉的人带着笑,看着像是说笑,但语气里,是满满不易察觉到的认真。   沐晚风心里颤了一下,笑道:“那必须的!我以后见着老板娘都躲着走,而且……”   他说着就拿肩膀撞一下锦无端,好哥们一样的道:“老板您也别担心,有您这样的人物在前,我们这些普通人,哪能入的了老板娘的眼呢?”   锦无端闻言就笑了,这次是真的笑了,道:“算你小子识相,合我脾气!”   苏东阳在一旁听的默默摇头,心说得!   看沐晚风这样子,也是个油嘴滑舌的,这以后的日子啊……   清秋一进门,就看到了新来的工作伙伴,有点小紧张的看向锦无端,怕他嫌自己做饭不好吃,要辞了自己。   站在门口局促的喊了声:“老板。”   锦无端点点头,介绍他和沐晚风认识了一下,才看着跟在清秋身边的小男孩,道:“这是?”   清秋闻言忙道:“这是我弟弟,学校放假了没地方去,想着能不能来店里住几天?”   其实这事早在之前,清秋就和思年打过招呼,此刻听锦无端问起来,还是有点忐忑。   锦无端哦一声,看向那小男孩,听得孩子很是激灵的道:“老板好!我叫清词。”   清词看着十一二岁,个子不高,五官和哥哥清秋有几分相似,挺清秀的。   锦无端不是喜欢孩子的人,虽因着重生的原因,对小孩有那么几分感情上的不同,但也因为之前思年被熊孩子拿老鼠吓唬过的事,他对于这种半大的孩子……   很是厌烦。   不过锦无端也不是以偏概全的人,况且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清秋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想来有他这么一个哥哥比着,身为弟弟的清词,也差不到哪里去。   锦无端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只道:“不要调皮就行,我不喜欢太闹腾的小孩。”   他声音不冷不淡的,没有多高兴,也没有太寡淡。   清秋忙道了谢,领着清词上楼的空挡,又听锦无端道:“以后沐晚风和你一个屋子,等会让惊蛰他们帮忙搭个床板,挤的话,自己想办法。”   都是打工的,管吃管住就很好了,哪敢嫌弃?   沐晚风和清秋都忙说不挤不挤,相跟着一起上了二楼   锦无端看一眼时间,差不多已经下午,牵着思年的手亲一口道:“最近有个好看的电影上映,我买了票,咱们去看。”   思年闻言眼睛一亮,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电影院,闻言忙啊一声,上楼换衣服去了。   苏东阳有点好奇的搓着手,笑眯眯的问锦无端道:“什么电影啊?   “科幻。”   “怎么突然想起看电影了?”苏东阳又问。   锦无端笑道:“这不是闲的没事干嘛!看电影打发下时间,说起来我还没看过电影呢!”   苏东阳点点头,揪着锦无端的袖子扯一下,笑道:“好巧啊!我也没看过电影,也好闲啊……”   “是吗?”锦无端稀奇,道:“大爷您都活这么久了,没看过电影?”   “就是说呀!”苏东阳拍拍大腿,道:“我年轻那会只有录像厅,放的都是录像带,哪像现在,是电影院,我这也没去过啊!也没人陪我去啊!”   锦无端有点同情的点点头,看不出来老头眼里闪闪发亮、满怀期待的光,唏嘘道:“那可真遗憾啊!” 第87章 87、影院调情   锦无端略过、跳过、飞过、划过、跨过、越过老头一系列的明示、暗示,领着思年上车走人。   苏东阳看着箭一样蹿出去的越野车,有些眼红的抱住小酒馆门口的大红柱子。   委屈巴拉且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是臭小子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我的表达水平不够高?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不同于其他城市的夜生活,帝都的繁华只存在于白天。   中央广场上,到处都是提着购物袋的时尚青年,也到处都是明明暗暗看过来的光。   锦无端一身简单的西装裤、白衬衫,无需装饰,一颦一笑都是扣人心弦,无需做作,一举一动都是引人关注。   他眉眼风流,身上的张扬像是旷野上的风,无拘无束的同时,线一样,牢牢的牵住过往人的目光。   从小到大,锦无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时刻被人注意到的感觉,只牵着手里精心穿戴依然没什么光彩的思年,慢慢悠悠的晃。   一边买了甜甜的糕点他吃,一边又买了凉凉的糖茶给他解渴。   思年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被人关注过,有些脸红的往锦无端身边靠靠,抽着手,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和他亲近。   本国的同性婚姻虽早已合法,但同性恋依然是小众,而且……   而且他们还没有结婚。   思年因着哑巴和双性的身体,本就自卑,如今跟在耀眼的锦无端身边,总觉得配不上他,又因着被那么多的陌生人看着,不自在极了。   锦无端也知道自家媳妇的胆子有多小,见他碰着人流就颤着手气喘,一边勾手将他揽在怀里,一边亲他头顶一下道:“公共场合,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咱们管不着……”   “但咱们也没妨碍别人,他们也管不着咱们,你不要这么害怕,有我呢!别怕啊!”   锦无端说着就将怀里的人又揽的紧了些,动作间的力道很浑厚,像是陈年的老酒,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尝到嘴里……   思年珉珉唇,只感觉扣在胳膊上的那只手有力无比。   像是能把过去那些孤独、阴暗的岁月都挥散一样,又像是能将头顶上的这片天撑起来一样,就连心里那份惯有的胆小害怕,都乌龟一样,退缩了不少。   思年顺着锦无端轮廓流畅的下巴往上看,看到他微咧的薄唇,和薄唇上那笔挺的鼻梁,视线触到那双眉目含情的凤眼时……   呼吸一堵。   锦无端低头在思年的唇上轻啄一下,道:“电影快开始了,我们快走,等看完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说着就迈开长腿快走了起来,思年都来不及脸红,只感觉脚下生了风一样,被锦无端带着都快飞起来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看电影,期待度各有不同。   锦无端挑的是最后一排的情侣座,靠边,全场最佳隐蔽方位。   思年坐在火红的双人沙发上,猫一样好奇的抱着怀里的爆米花,左看看右瞧瞧。   一边指着前面的弧形巨幕啊一声,说那个东西好大。   一边又指指阶梯下一百多层的座椅,说这个电影放映厅好宽敞。   他说不出话,也没见过世面,只会啊啊的,比划着好大啊,好好啊,原来电影院是这个样子啊……之类的,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幅小模样……   就像是徒手摘月的无知孩童,又像是抱着小鱼干的大猫咪,眉眼弯弯的样子,就像是有了多大的开心事一样。   满足的不行。   锦无端看着身边不停啊啊比划的思年,眸光恍惚一瞬,依稀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活泼的模样。   一边抱着人往沙发后面靠靠,一边给他说道:“这里可是全国第一家巨幕厅,别的地方都还没有呢!而且咱们这是情侣座,那些小电影院也没有呢!”   思年眸子一睁,摸着沙发啊一声。   这么厉害啊?嘻嘻!   锦无端一笑,道:“咱们今天看的可是国际科幻大片,3d的,等会你把这眼镜带上,就跟真的一样。”   思年不知道什么是3d,正理解着锦无端话里的意思,就听他凑近自己的耳边道:“我还是第一次来电影院,这难能可贵的第一次观影经历,给了你,开不开心?”   他眸子狐狸一样闪闪发亮,思年有点脸红的看着锦无端,看他又凑近一点,睫毛几乎都要蹭到自己的鼻子上。   “你是第一次吗?”   锦无端语气魅惑,声音像是午夜里突然摇起来的铃铛,清脆的撞人心怀。   思年下意识的点点头,耳朵红红的动了一下,想闭上,某人又不给他这个机会。   锦无端的唇已经随着不断缩短的距离,含上了思年的耳垂,暧昧的吮吸一下道:“说说,你的第一次,给了谁?”   思年眸子微闭,缩着脖子往旁边躲了躲,拒绝和他这种略带s情的语言交流。   “不说吗?”锦无端又凑近一点,将人推靠在沙发上,正要在干点什么,就感觉肩膀被人一点。   思年有点求饶的啊一声,手指又点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快别这样,被人看见不好。   “那你说说,第一次给了谁?我也想知道一下。”   锦无端故意逗弄思年,最后见他脸红的一个劲的点着自己的肩膀啊来啊去的,笑道:“是给了我吗?”   思年点点头,又啊一声,有点期待的看他。   那你的第一次是给了谁啊?是……我吗?   锦无端眉眼微转,道:“所有的经验都是从你身上练出来的,你说呢?”   思年有点害羞,又有点高兴,啊一声,看他。   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要不是第一次,你说我怎么就爱不够你呢?”   锦无端说着就将手往思年的腿上一放,轻飘飘的滑来滑去半天,才道:“当初刚认识你会,你说我怎么就那么混蛋呢?我那是没经验啊!因为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啊!我虽然说过做过一些惹你伤心的事,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   他说着就垂了眉眼,叹息道:“我也是第一次啊!所以我不懂啊!所以我不知不觉的做了一些不好的事啊!可是那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啊!”   锦无端看着思年,深情款款的道:“我的心里,是一直有你的啊!是想对你好的啊!只是第一次不懂啊,你别和我记仇好不好啊?” 第88章 88、此心可表,此情可鉴   锦无端的嘴,骗人的鬼。   他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里,哪句是真,那句是假,机关枪一样对着思年,甜言蜜语的一顿狂轰滥炸。   最后等人红着脸软在了自己的怀里,才笑嘻嘻的搂着人揉搓一把,道:“此心昭昭可鉴日月,此情表表可明天地,我此生都托付与你……”   “老婆,能和你在一起,我此生都无憾,所以你可不能有负于我,要不然……”   锦无端两手空空,红齿白牙一张嘴,落落大方表着忠心的同时,也套住了怀里人一颗赤诚的赤子之心。   他眨着眼,看着思年的眸子里,含着这世间万种的风情,小声道:“你要负了我,我肯定是没办法活下去了,到时候变成鬼,也是要来找你的……”   思年忙啊一声,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锦无端这么没有安全感,抱着怀里的爆米花脸色红红的亲他一口,垂着眉温柔小意的低了头。   我怎么会负你呢?我这么喜欢你,身心都早是你的了,你干嘛说这种话啊?   锦无端立马就笑了,趴在思年肩膀上道:“老婆,人家想吃爆米花,啊!”   思年扇扇通红的小耳朵,都不敢抬头,拿了一颗爆米花喂过去,然后就感觉手指……   锦无端眯着眼,兔子一样啃萝卜,啃的思年这号大萝卜红了眼,才吮吸一口放开道:“嘿嘿!真好吃!”   思年都要羞死了,哀怨的瞪他一眼,还没来的及啊一声,放映厅里的灯就是一暗,然后被……   理所当然的一扑。   前排晚到的两人好奇的看过来,只看到一个“进食”的背影,其中一位有些脸红的小声对身边的人道:“梦生,我也要……”   全方位的立体音很大声,但耳聪目明的锦无端,还是捕捉到了那两个略微敏感熟悉的字。   他起身,也没了欺负人的欲望,一边将手里的眼镜给身边羞的头都抬不起来的思年带上,一边往前坐了一下身子。   影厅里的情侣座只有三排,锦无端与前面的位置相隔不到一米,因着沙发的遮挡性,他只能看到两个越挨越近的后脑勺。   思年这半天已经投入到了观影的乐趣中,抱着锦无端的胳膊啊啊的小声的叫。   锦无端扫一眼屏幕上俯冲而下的战斗机和辽阔的星河,带着眼镜一看,果然够真。   思年胆子小,好好的一部星际科幻,愣是让他看出了恐怖片的排场。   锦无端见人直往自己怀里扑,心里受应的不行,一边将揪着自己袖子的思年抱在怀里,一边掏出手机,去拍前面卿卿我我的两人。   托这几年科技发展的福,手机更新换代的速度是越来越快,如今这么暗的环境,也能不着痕迹的偷偷拍到前排人的脸。   很是,非常的清楚。   接吻的两人很忘情,和大多数定了情侣座的人一样,从画面上拍摄的角度来看……   额!   肯定是舌吻!肯定是互相摸了!看这忘我的表情,肯定都硬了!   锦无端拿着手机啧一声,摇头。   你说他和庄梦生到底是什么缘分?怎么他每次搞破鞋的时候,都能被自己遇到呢?   不算之前在温泉会馆、锦家大门、望江楼那三次,连这次的电影院,已经是第四次了。   而且其中有两次锦无端都拍到了证据,连着手里的这份,锦无端已经有三个庄梦生出轨的小视屏了。   锦无端甚至在想,就凭他和庄梦生这奇妙的偶遇缘分,说不定今晚他和思年去开房,还能和庄梦生住隔壁呢!   之前三次,锦无端都碍于这辈子的自己不认识庄梦生,没办法将手里的录像拿给锦暖烟看,如今可真是巧了。   上次锦瑟结婚的时候,锦无端在书房见过庄梦生一次,虽没被锦暖烟正式介绍,但也算有过一面之缘了不是?   锦无端打开通讯录,看着锦暖烟这三个字笑了笑,怕他不点开视屏看,很是贴心的剪了几张照片出来。   张张可以看到庄梦生的侧脸,也张张可以看到……   庄梦生和别人接吻时的样子,是有多么的火热。   锦无端只要一想到自家高高在上的大哥,知道自己被人带绿帽子时的表情,就心情愉悦,恨不得现在就拿着视频去给他当面看。   他咧着嘴编辑着信息,道:   大哥!我好像遇到你的朋友啦!他和对象在电影院里卿卿我我可甜蜜呢,你看看他是不是上次我在书房见到的那个人啊?还是我认错啦?   锦无端发完信息,就又点开摄像头,举着手机又录了一段。   画面上的庄梦生很克制的拥着身旁的人,那人虽只露着半张脸,可也看的出来,是和庄梦生乱搞的固定对象……   于归。   锦无端有点无语的看了半天,见他们亲个没完,心里吐槽说好歹脱裤子来一发啊!这样自己拿给锦暖烟看的时候,才能看到他足够精彩的脸啊!   这庄梦生每次搞破鞋都是狗一样的亲来亲去,到底有什么亲头啊?   抱着人来一发不香吗?   锦无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摇头,裤子里的小端端也慢慢站立起来,点头同意他的想法。   思年张着一张小嘴,揪着锦无端的袖子正看的入迷,就感觉裤子被一脱。   他吓了一跳,察觉到身后人的意图后,忙啊一声,很惊慌的看他。   这里可是电影院!你……你干什么?   锦无端这半天看着庄梦生和于归亲热,差不多已经脑补出了三级片的动感。   他扣着思年的腰道:“这里没摄像头,而且这个位置根本没人看的到,你别乱动,要不然被发现我就丢下你自己跑,看你怎么办!”   思年啊一声,看一眼黑布隆冬的放映厅,在看看私人隐蔽性很好的沙发,终是没敢动,半推半就的……   从了。   锦无端咬着思年的后脖子,笑道:“你看你的电影,别管我!”   他说着就提着思年的腰动了动,舒服的轻叹一声道:“要不然等这场完了,咱们在订一场,订个午夜的?”   思年一听就知道锦无端是什么打算,一边小松鼠一样害怕的朝四周胡乱的看看,一边抱着怀里快要洒光的爆米花,轻轻的啊一声。   你……你慢点,我的……我的爆米花……要……要洒光了。 第89章 89、捅破   锦无端一笑,亲亲怀里人羞的粉红的脸,手指顺着思年宽松的半袖探进去,一边沿着他胸前的两个旺仔小馒头摸索揉捏,一边道:“怎么这么紧?夹得我都快s了,太刺激了是不是?”   思年闻言又是一颤,听得身后的人道:“不行,我受不了了。”   然后就感觉腰身被忽然一压,手里的爆米花显显跌落的间隙,身子被压成了直角。   锦无端的力道很大,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差不多进入了尾声。   思年的眼镜都被撞掉了,怀里还抱着洒的只剩半桶的爆米花。   他察觉到邻座的一排有人看向自己,忙颤着手装出捡东西的样子……   真是难得的临危不乱。   只是……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   思年手里的爆米花洒了捡,捡了洒,也没见后面的人有个完,他奇怪的回头一看……   就见某位大佬带着眼镜,一边美滋滋的看着电影,一边美滋滋的……   思年腰都酸死了,哼一声,也不配合他了,将手里的爆米花往地上一放,然后猛的往起一坐,激的某位美滋滋的人,直接呼一声……   缴了满满一袋子的公粮。   锦无端亲一口怀里嘟着嘴的人,道:“怎么了?占占便宜就给我脸色瞧啊?我这么稀罕你,就这么对我啊?我这心很伤啊!”   思年闻言哼一声,到是歪头往锦无端肩头一靠,小小的啊一声。   我的腰好困啊,酸死了要。   “我给你揉揉,嘻嘻!”锦无端揉揉怀里人的腰,拿出兜里的纸递给思年道:“堵着点,别流出来,么么!”   思年红着脸,微微往前挪了挪,等打理好,刚要往锦无端怀里靠,就被一把抱到了边上。   锦无端亲亲思年的脸,道:“好啦!这下你可以好好看电影了。”   他说着就往后一靠,掏出手机看信息,发现自家大哥……   没回。   思年刚和锦无端温存完,正是需要人温柔安抚的时候,见他“吃完”就不理自己了,有点小哀怨的啊一声,挪着屁股往他身边靠靠……   再靠靠。   锦无端拿膝盖碰碰一个劲往自己怀里凑的思年,笑道:“干嘛?还欠c是不是?”   思年脸色一红,歪着身子靠在了沙发上,一抬头,又立马被电影吸引走了注意力,乖乖看电影去了。   锦无端一笑,低头在看一眼手机,正想着锦暖烟是没看到?还是装没看到?就见前面的庄梦生和于归忽然站起了身。   这是要走了?   锦无端看一眼时间,距离影片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有点了解的点点头。   毕竟是见不得人的关系,还是偷偷摸摸一点比较好。   锦暖烟并没有回复锦无端的信息,锦无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只是中秋回锦家的时候,又见到了庄梦生。   貌合神离的两人并肩而行,端的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锦无端冷眼看着,看着锦暖烟和庄梦生慢慢的走过来,明知故问,故作惊讶,奇道:“哎?哎?哎?这不是那谁吗?”   他眉眼笑兮,仪态风流中,带出淡淡的不怀好意。   庄梦生转眉,狭雍的眸子带出很是锐利的光。   他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眉眼俊朗如星,看着锦无端道:“上次在书房见过。”   庄梦生语气冷冰冰的,看着锦无端的视线里,带着点警告和暗示。   锦无端才不吃他这一套,挑着眉迎风而上道:“那我之前在温泉会馆,锦家大门外,望江楼,和电影院见到的那个人,也是你吗?”   大家都是聪明人,除了不知情的其他人,相信锦暖烟能明白自家三弟话里的意思。   毕竟先前庄梦生和别人在电影院拥吻的照片,还保存在脑海里,锦无端口中的其他三个地名,想来也是……   “无端。”   锦暖烟面色如常,声色淡漠,看不出也听不出有什么其他情绪上的波动。   他看着锦无端,黑沉沉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警告,凉声道:“这是庄梦生,我的联姻对象,之前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如今正式见了面,以后喊他哥就可以了。”   锦无端已经达到了暗搓搓嘲笑、挑拨的目的,见好就收的点点头,意味不明的对着两人笑笑,扭头走了。   庄梦生瞟了身边的人一眼,对于锦暖烟这种类似于合作对象的介绍词,已经习以为常,只有点期待的看他……   看到一个冷漠的背影。   “锦暖烟!”庄梦生等上了楼,没了其他人,才一把拽住神色霜冷的人,仔细在他脸上搜寻半天,才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锦暖烟转眉,眼角带出淡淡的冷意,他启唇,声音很平缓的道:“没有。”   庄梦生舔着唇点点头,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他低头,抓着锦暖烟胳膊的双手微微收紧,抬眸的时候,狭雍的眸子里带出略微的无奈,道:“我们是夫妻,我出了轨,我外面有了人,你就!就真的没有想和我说的?”   西装不薄,可是隔着那层布料,身前人的体温,还是毫无阻拦的传递到皮肤上,带着不可抵挡的灼烧感。   锦暖烟眉头微蹙,眼角的黑色泪痣微微晃动一下,一边抬手隔开庄梦生的碰触,一边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没有。”   他的声音淡漠如斯,连背影,都是满满的冷意。   庄梦生站在原地,伸手拉住要走的人,垂着眉沉默半天,道:“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和他……”   锦暖烟脚步微顿,挣开腕上力道的同时,打断他,道:“你若举止有度,我不会干涉。”   庄梦生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还想再说,书房的门一开,管家道:“二位,爷在里面等着,进来说吧!”   中秋和春节一样,都是锦家全家团圆的喜庆佳节。   只是这团圆……   锦无端吃着手里的月饼,脑子里都是自家媳妇那张乖巧的白净小脸。   心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做月饼?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也不知道他今天吃什么?也不知道……   他有没有想自己? 第90章 90、不由自主的亲事   锦无端吃着月饼正神游天外,胳膊被人轻轻一碰,回头一看,是锦瑟。   她长发上挽,穿着一身米色的套裙,端庄明丽间,多了一丝已为人妇的成熟媚态。   笑道:“三哥,你想什么呢?我喊你好几声了,都不理我。”   锦无端一笑,将手边的月饼推过去,道:“想你嫂子呢,坐。”   锦瑟点点头,坐下看了眼底下站着的佣人,一边让他们下去,一边对锦无端道:“三哥,你还没结婚,这样的话以后不要乱说,被大哥和父亲知道了,会生气的。”   锦无端看她一眼,笑道:“我没胡说,你哥我外头有家,他们就算知道也没事,等哪天有空了,带你去我家玩,你嫂子做饭可好吃了。”   锦瑟闻言泯唇,有点不赞同的看他道:“三哥,你这些胡话传出去,以后不好说亲的。”   毕竟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他们这样的人家,婚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两个家族的事。   锦无端刚才那话传出去,不是好不好说亲的问题,是不好听,是不合规矩,也是在给锦家丢脸。   像他这样在外面养着家,还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让锦瑟叫一个无名无分的人唤嫂子?   锦无端不止没规矩,更是辱没了锦瑟的身份。   不过锦瑟并不是那种高傲看不起别人的无礼大小姐,从她对al锦无端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她优秀的教养,和纯善的本性。   锦无端知道锦瑟这番话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锦家人洁身自好,克己复礼的观念是从小培养起来的,那些合理、不合理的规矩,也是从一出生,就应该遵守的。   就好比他头上的两位哥哥,别说谈恋爱,怕是活到现在,和别人眉来眼去的经历都没有。   他们位高权重,家世显赫,看着好像可以随心所欲,也没什么得不到的,但其实他们活的……   比一般人累多了。   家族的荣耀,门楣的光辉,身上的责任和重担,让他们有太多的顾忌,从而也凝结成了非常好的自制力。   他们不是没有欲望,而是能很好的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摒弃掉世俗里的一切诱惑。   就像美色这种最原始的欲望,除非自愿,除非他们自己想被勾引,否则,也不过就是一场门当户对的联姻。   他们守的不是对伴侣的忠诚,而是对自身以及家族的责任。   比如庄梦生,他对于归在如何动情,也知道有些线,他不能越。   不为别的,就看他头上顶着的那个庄字,他就得管好自己的裤腰带。   敢越雷池,不止锦家不会放过他,就连本家他的父亲,怕不是也会扒了他的皮。   至于锦无端……   上辈子他争名夺利那么多年,也没把那些规矩放在眼里,指望他这辈子能守住?   怕不是说笑!   他和锦瑟都各有各有的立场坚持,也没必要做一些无聊的争论,没意义。   锦无端跳过这个话题,问锦瑟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沧弦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锦瑟闻言垂了一下眉,有些不自在的道:“他!他有点忙,所以没来。”   她语气落寞,长长的睫毛微微乱颤,似是怕锦无端看出什么来,又补了一句道:“说不定忙完手头的事,就来了……”   锦无端看在眼里,心里也清楚锦瑟的日子怕是不好过,问道:“他对你好吗?”   “……好!”锦瑟点点头,笑了一下道:“挺好的。”   “那他家里人对你好吗?”锦无端又问了一句,细细的看着锦瑟的脸色道:“我听说你那个婆婆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她平时有没有苛待你?”   他嘴里的听说,不过是根据锦瑟上一世的遭遇猜的,却没想到……   锦瑟一愣,手指下意识的就摸了一下膝盖,道:“三哥别胡说,婆婆她为人挺好的,对我也挺……”   锦无端不等她说完,直接伸手撩了锦瑟的裙子。   就见她皙白的膝盖上,淤血青肿的两大坨。   锦瑟吓了一跳,眼睛泛红的一瞬间,锦无端的面色也一下子难看起来。   他从回到锦家以来,就没站起来过,凭着快要跪烂书房地板砖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锦瑟这膝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自家小妹安静贤淑,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被罚的去跪地板?   锦无端眸光阴鸷,想着那沧弦在不是个东西,在不喜欢锦瑟,但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也不会让自家老婆莫名其妙的去跪地板。   想来也就只有她那位好婆婆了。   毕竟这世上最毒的毒,怕也毒不过毒妇之心的毒。   世家女人之间的阴私龌龊,可比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来的狠毒多了。   兄妹两人沉默半天,眼看锦瑟的眼泪都憋不住了,锦无端才压住心头的火,道:“她为什么罚你?”   难堪已经摆在面前,在没有遮拦下去的必要。   锦瑟平日里无人诉说,如今有个关心她的哥哥在,便小声道:“她说我生不出孩子……”   锦无端闻言嗤一声,心说就沧弦那天杀的货,怕是连家都不回,让锦瑟生孩子?怎么生?   他也没说什么,只偷偷的给锦瑟上了药,心里一边盘算着要把这事给捅出去,一边想着非得找机会扒了那老女人的皮,替锦瑟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中秋的晚宴上……   锦时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受了家法,那个说是要团圆的父亲大人,也没露面。   锦无端心情不错的连吃了五碗饭,扶着肚皮有些消化不良的、听惊蛰说着锦时然的八卦。   原来是家里给他议了亲,锦时然不满意,还出言顶撞了自家父亲大人,要不是锦暖烟护着,估计就……   锦无端啧一声,问惊蛰道:“知道给他说的是哪家的吗?”   惊蛰道:“是庞家的公子,庞娟。”   他说完又怕锦无端不知道谁是庞娟,提醒他道:“就是上次在望江楼和爷发生冲突,被爷打的住icu的那个……”   锦无端嗤一声,挑眉看惊蛰道:“我又不是老年痴呆,这点事我还能记不住?”   他说完又是忍不住一笑,道:“锦时然喜欢的是蓝可追,让他和庞家的小子结婚?他能愿意才有了鬼!”   上辈子的锦时然可是稀罕蓝可追稀罕的紧,锦无端一开始还以为他同广大同胞一样,是看上了蓝可追的颜。   可是后来种种事件证明,锦时然对蓝可追的喜欢,是打心底里,真心实意的。   只是可惜啊……   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蓝可追并不喜欢锦时然。   “哈哈哈哈哈!”   惊蛰看着扶着肚子笑个不停的自家爷,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锦无端……   锦时然将庞娟这门亲事,已经推到了他的头上。 第91章 91、自卑入骨   锦无端一脸的高兴。   高兴锦时然爱而不得,高兴他受罚受罪,正心情不错的准备回家,就听惊蛰又道:“不过二爷不愿意……”   这个锦无端知道,摆手摸摸肚皮道:“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既然都闹起来了,那就证明两家的大人已经差不多说好了,板上钉钉的事,由不得他不愿意。”   惊蛰看一眼自家爷那幸灾乐祸的嘴脸,泯唇道:“二爷说要把婚事推给爷,让爷替他和庞家的小公子结婚……”   锦无端摸肚皮的动作一停,奇怪道:“哪位爷?现在除了他自己,锦暖烟早就结了婚,我也拖家带口的,谁能替他?”   惊蛰没说话,幽幽的看他。   锦无端摆手再摸摸肚皮,道:“反正不可能是我!”   他说着就转头继续走,走着走着,忽的一顿,回身猛地捶了一把肚子道:“锦时然这个该死的!看我不弄死他!”   当然锦无端最后也没能弄死锦时然,不说有自家父亲大人在,他不敢造次,就说锦时然……   就是没有锦无端,他离死也不远了。   试问一个人的心都死了,活与不活还有什么区别?   锦时然长这么大,身上不停循环的两件事,就是……   得不到的都想要,想要的都得不到。   简直就是人间惨案。   锦时然小的时候渴望父亲大人的宠爱,羡慕被他时刻带在身边的锦暖烟。   那双宽厚且骨节修长的手,他也想牵一下,那个伟岸且不知道何种温度的怀抱,他也想拥有片刻。   但不行。   父亲大人的所有目光、疼宠都是属于自家哥哥锦暖烟的,没有一丝一毫可以分给他。   锦时然羡慕,嫉妒,慢慢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转变成了恨。   后来他情窦初开,喜欢上了蓝家的长子,蓝可追,渴望有一天能和他两情相悦,在一起。   但也不行。   因为蓝可追不喜欢他。   全帝都知道锦家的二爷看上了蓝家的长子蓝可追,但只有锦时然自己知道……   蓝可追喜欢的人是锦暖烟。   而如今……   自家父亲大人莫名其妙的给自己说了一桩亲事,锦时然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蓝可追,他也不奢望有生之年能和蓝可追喜结连理。   他只想一个人单着。   但还是不行。   不愿意三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锦时然想过父亲大人会生气,会愤怒,但万万没想过……   他能把自己打死。   一个人就算养一条狗,二十多年也会有感情的吧?他锦时然喊了二十多年的父亲,下手的时候,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身上的伤已经痛的没了知觉,只有心里的苦,还在裹着这二十多年来的委屈、心酸、不甘,不停的支着小火,熬啊熬的。   熬得人耗尽一口心尖上的血,也不善罢甘休。   锦暖烟看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到接近透明的锦时然,薄唇轻启道:“认错,也认了那桩婚事,我让人送你回去。”   他声音不高不低的,惯常的冷漠威严。   锦时然闻言抬了抬眉,因着失血过多,唇色苍白间,衬的眉间也少了些平日里的阴鸷。   他看着锦暖烟,虽跪在地上仰着视线,但还是尽可能的挺直了鲜血淋漓的腰板,好似这样,就能占据一丝的主场一样。   笑道:“我何错之有?就让我认错?如果真要说错……”   锦时然眸光恍惚一瞬,语气有些怅然道:“那我也是错不该生在这样的家里,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是有错啊……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看着锦暖烟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怨毒和恨意,一字一句的对他道:“我错就错在!不该投胎和你做兄弟啊!哈哈!哈哈哈……”   日暮西垂,天色半暗。   安静的练武场上,兄弟两个一站一跪。   对视中,一个不动声色,一个幽怨不甘。   锦暖烟看着锦时然那双通红的眼,仿佛看到他身上透骨而出的恨意,什么都没说,只薄唇轻泯,带出一点点的凉薄肃杀。   这样的压制和气场,锦时然早已经见怪不怪。   他眨了眨眼,抖落额上密密麻麻的汗,道:“我死了……大哥你应该会很孤单吧?”   “在没人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也在没人能像我如狗一样的跟在你身边了,一直以来,将我踩在脚下的感觉,是不是很……”   锦时然语气自贬,若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任谁,都不敢相信,锦家出类拔萃的二爷,居然会自卑到如此地步。   锦暖烟眸光微闪,抬手就是一巴掌。   他扇的地上胡言乱语的人脸部一偏,声音没什么起伏的道:“我悉心教导你数十年,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要把自家弟弟踩在脚下的人?”   他眸光冰冷,眼角的黑色泪痣在冷白的皮肤上微微晃动,带出妖异的冷魅。   道:“时然!是我苛待了你?还是你骨子里的自卑心在作祟?一颗心都被蒙蔽到这种地步?”   锦暖烟说完也不在看地上跪着的人,侧身道:“早知你如此狼心狗肺,当年我就该养条狗,好过你今日的不识好歹。”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   锦时然五指握拳撑着地板,喉咙翻滚几次,终是无法咽下心中的那口气,哇的一下,吐出了一口血。   他咬唇,闭眼压下眸中淬毒恨意的同时,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将他的好大哥,锦暖烟踩在脚下。   定要让他好好尝尝!尝尝这自尊心受辱的滋味!   锦无端一回到小酒馆,就见柜台前坐了一个小女孩。   “这谁?”锦无端问了一句,听苏东阳道:“沐晚风他妹妹,说是没人照看,先……”   老头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抢了白。   小姑娘瞪着一双杏眼,用孩子才有的尖锐口气,冲着苏东阳喊道:“谁是他妹妹!我才不是他妹妹!老头你别胡说!”   她十一二岁,和清秋的弟弟清词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一身蓬蓬公主裙,看着就是个娇养的。   听这说话的态度,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有吃饭的顾客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回头,锦无端顾忌场面,不好当着顾客的面和一个小孩子说什么,冷了神色道:“上楼玩去!别在这大呼小叫耽误别人做生意!”   锦无端说完就看了眼在厨房里忙乎的思年,正要进去把人喊出来,就感觉后背被什么一砸。   小姑娘脾气大的很,拿纸巾砸了锦无端不说,还红着眼睛吼道:“谁耽误你做生意了?!你有病是不是!” 第92章 92、小生气   锦无端的气场很冷,声音也没什么感情。   稍微了解点他的人,都知道锦无端其实并没有发什么脾气,但被娇宠惯了的小姑娘,却觉得他是莫名其妙的凶了自己。   她脾气很坏的拿起桌上的抽纸,一边往锦无端的后背一砸,一边吼道:“谁耽误你做生意了?!你有病是不是?”   小姑娘红着眼,掉着眼泪尖声的叫,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小酒馆的用餐环境很安静,柜台也就设在离厨房不远的楼梯边上。   不仅看的清楚,也听的清楚。   顾客们看戏一样的回头过来看,沐晚风也知道自家妹妹是个什么德行,想出来,手里又做着菜,着急间,思年就擦着手出了厨房。   锦无端身上的冷气释放的很明显,脚步微动的时候,苏东阳急急的往他面前一站,挡住身后那哽咽嚎啕的小女孩。   他知道自家臭小子不吃亏的性子,怕锦无端突然动手,一边用身子拦住他,一边示意走过来的思年,赶快来哄哄这活阎王。   思年咽一口唾沫,也有点害怕锦无端这冷冰冰的气场,轻轻拉着他袖子啊一声的同时,又捏捏他的手指。   顾客还在呢,你别和个孩子计较,让人笑话。   拉着自己袖子的人眉眼温软,动作间还带着点小心翼翼。   锦无端哼一声没说话,又见思年一个劲睁着黑汪汪的眸子看着自己,终是轻叹一声吐出心里的气,摆手对还在看过来的顾客道:“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没家教,让大家看笑话了。”   他说着又扫那小姑娘一眼,见人哭的呼吸都开始不畅了,拉开面前挡着的苏东阳,凉声对那哭个没完的小女孩道:“你别在这给我嚎丧!在哭扯烂你的嘴!丢出去喂狼!”   小女孩闻言一哽,惶惶的看他。   锦无端眸子带笑,眼神却是夹了冰一样,冷声道:“你要是个小子,今天看我不扇死你!”   他说完又对一旁的苏东阳道:“大爷你去,告诉沐晚风赶快把这倒霉孩子送走,咱们这地儿小,容不下这样的小祖宗。”   苏东阳闻言看一眼外面明月高悬的夜色,想着今日好歹是十五,怎么也不能按锦无端说的去做。   沐晚风就是没地安顿这小姑娘,才把她放店里的,现在让他送走,往哪送?这不是为难人吗?   再说也就是小孩子闹闹脾气,虽有点那什么,但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姑娘被宠的不懂事,难不成他们这些当大人的,也能不懂事?   苏东阳有点为难的在原地打转半天,见锦无端要自己去找沐晚风,忙一边让思年拉住他,一边走过去哄那孩子。   笑眯眯的道:“好孩子,别哭了,你这位锦哥哥就是脾气不好,没有凶你的意思,你哥还在工作,你别闹脾气……”   小姑娘本来已经被锦无端给镇住了,但被苏东阳这么一哄……   脾气又上来了。   哭的比刚才还大声。   老头有点无奈的捡起地上的纸,抽了一张刚要去给小姑娘擦脸上的泪,身子就被人家双手用力……   狠狠一推。   小姑娘五官扭曲,带着尖锐的哭声吼道:“不要你管!滚开!别碰我!脏死了!”   她力气不小,根本也没想过这么推一个老人的后果,兀自发着脾气。   苏东阳已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古董,他根本就撑不住这样猛不防的力道,脚步一趔,后脑眼看着就要往地上磕。   思年反应不及,啊一声的瞬间,锦无端已经上前将苏东阳揽在了怀里。   他长臂一伸,对着那还在哭个不停的小姑娘,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   声音响亮的让空气一静,所有人都懵了。   锦无端看着摔倒在地上,口鼻直往出涌血的小女孩,冷着眉眼指着她骂道:“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惯得你敢在我这撒野!”   说着还想上脚去踢。   他气场强大,日常连惊蛰等人都有点遭不住,更何况只是一个十一二岁,被家里宠坏了的孩子?   小姑娘两眼一闭,抽咽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店里的人都是吓了一跳,不说生意做不成了,就说这好好的十五,也整个被毁了。   等沐晚风着急忙慌的掏出小姑娘挂在脖子上的药瓶,给她喂了一颗速效救心丸下去后,众人才知道,这孩子有心脏病。   锦无端让保镖开车送沐晚风和小姑娘去医院,整个过程都表现的很淡定。   简直无所谓的可以。   苏东阳吓的一个劲的在店门口走来走去,怕那小姑娘出点什么事,双手合十的拜着佛。   锦无端看的好笑,见怀里的思年也是一脸的紧张不安,亲他一口道:“和我上楼去……”   声音暧昧,动作也暧昧。   思年推他一下,摇头啊一声。   你别闹,等人回来再说。   锦无端嗤一声,道:“不过就是个巴掌而已,又打不死她,再说就算她死了,我也赔的起,怕什么?”   他声音凉凉,面上一如既往的笑嘻嘻,没有一点自责的感觉不说,甚至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   思年听的眉头微皱,很是不赞同的看锦无端一眼,啊一声。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还有心脏病,万一出点什么事,该怎么办才好?   他眉眼端静,黑沉沉的眸子里,带着很明显的不赞同,甚至还有一丝……   锦无端直觉得思年这是在责怪自己,立马一气。   心说他现在也很生气好不好?   那小姑娘拿抽纸扔他的时候,他已经忍了,可死孩子不识好歹,用那么大的力道去推苏东阳这么一个“瓷娃娃”,他能不生气吗?   店里可都是打了蜡的地板砖,这猛不防的后脑着地,谁能知道摔出个什么结果来?   锦无端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心说真要论错,那也是他没在一开始,就直接摔那死小孩一巴掌。   他平白的忍了一口气不说,还被思年这么唠叨?   哼!   锦无端看惯了思年低眉顺眼的样子,有点不高兴他给自己摆脸色,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直接将膝上的人往下一推,冷着脸上了楼。   思年看着他冷漠的背影,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啊一声,愣愣的看向苏东阳。   “哎呀!臭小子就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东阳拍拍思年的胳膊,小声道:“打也打了,你逆他的毛干什么?再说要是让他知道,那小姑娘笑你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你信不信臭小子能把她的皮给撕下来?”   思年抿抿唇,有点委屈的啊一声。   可是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只是觉得他说的那话有点不对…… 第93章 93、你赔我的阿狸   锦无端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思年也不知道他突然生气的点在哪里。   只有一旁的苏东阳看出一点苗头,对思年道:“我知道你没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但你架不住人家臭小子自个儿脑补啊!”   “你想想之前你和沐晚风那事,臭小子搞出多大的阵仗?又是发脾气,又是酒驾的,还不是脑补太多?”   “你如今不赞同他的话,人家肯定是觉得你在怪他呢!”   思年闻言忙摇头,捏着手指轻轻的啊一声。   我没怪他,我只是觉得他刚才那话……   说什么小姑娘死了也没关系,能赔的起之类的,就感觉他将人命看的太轻了。   苏东阳也知道思年的意思,推推他道:“行了!我在这等着,你快上楼看看去,不行就往他怀里一栽,准没事了。”   思年闻言又害羞,又委屈,想到锦无端那冷着脸的样子,还有点害怕。   苏东阳看他踌躇,便道:“你再不上去,就不怕那臭小子一个想不开,砰的一下从楼上跳下来?”   他边说,边还用双手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道:“脑子开成这么大的花?”   思年闻言一愣,想起锦无端上次醉酒撞护栏的事,也有点后怕,忙上了楼。   一进屋,就见锦无端背身站在床边,一边高抬腿用脚踩着什么东西,一边还小声的念叨着什么。   距离不远不近,思年看不太清,也听不见,只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许的恐怖。   他看一眼屋里密布的黑云,在看看锦无端周身笼罩的,那种类似于蘑菇菌腐败的晦暗因子……   咽一口唾沫,小声的走过去。   然后就看见……   锦无端双手握拳,踩着自己的阿狸抱枕,狠狠的用穿着皮鞋的脚尖……   碾啊碾的。   碾的那可怜的阿狸破肠烂肚,棉花都跑出来了,施虐的人还没个停。   思年啊一声,忙伸手推开锦无端,捡起地上满是鞋印的火红抱枕一看,就见他家阿狸的嘴都歪了。   忍不住眼眶一红。   这抱枕还是好久前逛街的时候,锦无端费了好些硬币,给自己从娃娃机里抓来的。   当时他还笑嘻嘻的说:“以后这抱枕就是我,要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抱着它,就跟抱着我似的。”   锦无端这话说完没多久,就被锦家接回去了,然后隔三差五的不在家。   思年一个人怕黑,不敢睡,尤其那阵子他刚被一小孩拿老鼠吓过,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全靠这个火红的阿狸陪着他,陪着他熬过那些想念锦无端的日日夜夜。   抱枕虽是个死物,但早已被思年单方面灌入了太多丰富的含义,容不得锦无端如此糟践。   思年红着眼睛,泯着唇,看着手里破了好大一个口子,灰扑扑的阿狸,心里难过下,也没多想,拿着抱枕就朝着锦无端的身上打了过去。   落了一地棉花的同时,时间也定格在那一刻。   锦无端说实话没被人这么扔过东西,今天那小女孩是一个,如今这思年又是一个。   上辈子他只在自家父亲大人手里吃过苦头,一刀毙命的那种。   这辈子他也只在自家大哥手里挨过排头,有理有据的那种。   别人?还真没有。   锦无端虽没有对枕边人动手的习惯,但他的枕边人,都是姿色好、识眼色、懂进退的。   就没一个,敢惹得他不开心。   如今这思年可真是头一份,简直不识趣的很。   锦无端先前被思年摆脸色的时候就已经压了脾气,现在思年推他不说,还打他?   锦无端怎么能忍的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就要打,凌厉掌风刮过的时候,思年有点惊慌的睁圆了眼。   一双黑眸清澈胆怯间,倒映出一道震怒的影。   锦无端动作一停,手掌在距离思年眉眼几公分的不远处,硬生生的叫了停。   思年隔着落在眉眼上的一小片阴影,愣愣的看他。   面前人的一双凤眸里夹着冰冷怒意的同时,还是带着笑的,就是少了往日里依依不舍的光,透着一股子天生的凉薄。   那凉薄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势头逼人而来,逼的思年微微后退一步,然后……   猛地扑上来,就扑在生气人的怀里。   锦无端一愣,万万没想到思年会扑上来抱自己,下意识将人接住的瞬间,心里一软。   思年颤着肩膀,一边害怕的不行,又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起刚才苏东阳说,有事就往锦无端怀里栽的话,只能树袋熊一样,牢牢的趴在锦无端的怀里。   一动不动,越趴越紧。   锦无端一口气都泄了个干净,将怀里的人打横一抱,坐到窗前的小塌上,低头亲一下缩在怀里的思年,笑道:“我把你惯坏了是不是?敢对我上手?你欠收拾了是不是?”   思年一听就怂了,但想到自己可怜的抱枕,还是抖着手,拿着只剩下一张皮的阿狸在锦无端面前晃晃,眼睛红红的啊一声。   谁让你弄坏我的抱枕?你赔我的阿狸!你赔我!   他眼睛乌汪汪的,嘟着水光潋滟的唇,挺委屈的。   锦无端看的一笑,道:“谁让你惹我生气?拿你抱枕出出气怎么了?”   他说是这么个说法,但还是抱着委屈巴巴的人亲一口,哄道:“我在给你买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思年摇头,很坚定的啊一声,抓着手里的阿狸皮,小心翼翼的看他。   不行,我就要这个。   锦无端有点无语,看怀里人半天,见思年一面瑟缩着肩膀害怕自己,又一面抓着自己的衣服抱着自己,眼巴巴的就要手里这个破抱枕。   无奈下,某人只能弯下高贵的腰,伸手将地上的棉花捡起来。   一边恶狠狠的往那阿狸皮里塞,一边凶巴巴的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尽和我折腾!一个破抱枕而已,怎么就非它不可了呢?你存心的是不是?”   锦无端哼一声,见思年垂着个脑袋,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子,恨恨的在他头上揉一把,道:“你等着!”   他说完就取了针线盒过来,穿针引线半天,将圆润的手指扎了好几个窟窿,也没办法将那破洞缝上,没好气道:“不缝了!费劲!”   思年被锦无端这突然炸毛的样子逗得一笑,正要接过他手里的针线自己来,楼下就开过来一辆车。   是保镖和沐晚风回来了。   思年想下去看看,问问那小姑娘的情况,又见从车上下来一个清清秀秀的男人。   很面生,没见过。   锦无端也有点好奇,探头刚往下一看,就见那人挥开沐晚风的碰触,很是生气的往小酒馆的门前一站,高声道:“是谁打的我妹妹?给我出来!” 第94章 94、我家爷还是个孩子   三层楼的小酒馆大概也就十米多高,锦无端听力好,店门口说话的人声音也不低。   听的很清楚。   “好端端的将一个小姑娘打成那样!我妹妹可是有心脏病的!今天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没完!”他语气挺冲,看起来有些咄咄逼人。   沐晚风忙拉了说话的人一把,有点无奈的小声道:“凉景,你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行吗?”   凉景闻言有些生气的看他,道:“有话好好说?我还没问你,我妹妹被打的时候你在哪?你在干什么?任由她一个小姑娘被人打成那样,你在这让我好好说话?你怎么不让那个打人的出来和我好好说一说?”   有路过的行人寻着声音往这边八卦的看,苏东阳笑了一下道:“外面风大,先进来说吧!被人看着不好……”   “不好?看您年纪也挺大的了,知道不好,怎么会把一个小姑娘打成那样?”凉景现在是被动了命根子的人,逮谁呛谁。   苏东阳被噎的忙闭了嘴,看沐晚风又拉凉景一把,道:“你别乱发脾气,这事和大爷没关系。”   凉景闻言又立马转头喷向沐晚风,道:“那是和谁有关系?怎么?打了人却不敢出来吗?要我报警才行吗?”   木质雕花的小轩窗很大扇,大概有一米来长宽,古色古香的同时,又结合了现代的房屋装修工艺,推合半拉。   这种设计的好处是……   从楼上可以探头看到下面的长街,外面的人却因为窗户的技术性遮挡,看不到里面。   这还是当初锦无端装修小酒馆时,特意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嗯哼,找手艺师傅来做的。   平日里在塌上对着清风明月,和思年享受的时候舒服刺激,如今趴在窗户上看戏的时候,也很方便。   思年有点不放心苏东阳,啊一声,想下去,被锦无端一拦,道:“这事惊蛰会处理,我们在这看着就行。”   他说着就将人往怀里一揽,靠着半支的窗户,继续往下看,然后就见惊蛰果然挡住了苏东阳,出面将门口的人迎进了店里。   锦无端随之拿出手机,一边点开店里的监控录像,一边将声音放大。   屏幕上的凉景气质很好,长的也挺清秀斯文的,就可惜他那咆哮的声音,平白的冲淡了身上的温润气场,有种别扭的不和谐。   思年咽一口唾沫,有点害怕这种气场不和的人,锦无端揽着他亲一口,道:“怕什么?别说他没在你面前,就是在你面前,还有我呢!别怕!”   锦无端说着就将手机拿近了一点,看了半天,摇头道:“沐晚风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人?眼光不行啊!”   思年闻言一愣,奇怪的看他,啊一声。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那种关系的?这个凉景以前也没来过咱们店里啊!   锦无端一笑,亲一下思年的额头道:“傻子,这还看不出来?”   他说着就将播放画面放大,指着视频里下意识将凉景护在怀里的沐晚风,道:“你就没发现沐晚风看凉景的眼神、表情和动作,要多维护就有多维护?凭我的经验,这两人的关系绝不一般!”   思年啊一声,抬眸幽幽的看他。   你的经验?什么经验啊?   锦无端嘻嘻一笑,亲一口怀里的人,道:“凭和你在一起的经验啊!”   他说着就伸手去摸思年,摸得人脸色一红,正害羞的推他,就见视频里的凉景也推了一把沐晚风。   力道狠狠的。   凉景这算是责怪,也算是迁怒,大声冲着沐晚风道:“别碰我!满身的油烟味,脏死了!”   锦无端拿着手机嗤一声,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妹妹啊!听这说话的方式,真是相似的可以啊!”   思年也皱了一下眉,正觉得那凉景说话有点伤人,就见惊蛰给凉景放了他妹妹在店里的录像。   前因后果都很清楚。   凉景呆愣半天,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家一向懂事乖巧的妹妹,在外人面前是这么个样子,摇头道:“那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我妹妹错再多,怎么经的住这么大力道的打?”   惊蛰看他道:“我家老爷子年过半百了,也经不住那么大力道的推。”   “那不是没推倒吗?”凉景看着惊蛰,语气特别自私。   他好像又找回了话语权,对惊蛰道:“有任何问题我们大人之间解决,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   沐晚风都已经习惯凉景无条件的袒护妹妹凉晨了,听他这么说,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替他羞的慌!   不过人家凉景可是一点都不觉的,很有理的继续道:“把那个打人的叫出来!我要他给我妹妹道歉!”   惊蛰面无表情的绷着一张脸,很平静的听凉景说完,才语气平淡道:“如果说一个十一二岁的人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抱歉了,我家爷今年堪堪二十出头,也不懂事,也还是个孩子……”   “你既然说要大人之间解决,那就我们两人来解决吧!”   惊蛰说着就指一下旁边的苏东阳,对凉景道:“先替你妹妹和我家老爷子道歉吧!”   锦无端拿着手机噗嗤一笑,道:“哎呦!我怎么没发现惊蛰还有这口才?晚上给他加鸡腿。”   思年看视频里的凉景面色难看,就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不等他开口,一旁的沐晚风就和苏东阳道了歉。   很自然而然的背锅。   苏东忙道:“小孩子不懂事,我也没事,说开就好了,大家谁也别动气……”   有了老头当和事佬,气氛稍稍开始冷却。   凉景他是不讲理的护短,但并不是逻辑智障,从刚才的那段录像来看,的确是自家妹妹有错在先。   他见和自己沟通的惊蛰态度强硬,一旁还站着好些个黑衣大汉,心知自己今天讨不到便宜,想走,又被一拦。   惊蛰拿出一张单据,递给凉景道:“今天因着你妹妹的不懂事,店里顾客的消费体验很不好,不良影响就不说了,这是顾客免单的损失费,你走之前,麻烦结一下。”   哦!忘了说了!   锦家虽有规矩说不可仗势欺人、胡作非为的给家里惹麻烦,但也有规矩说,遇事不可当缩头乌龟,落了锦家的威风。   因为逆风翻盘,有理有据的占尽上风,是锦家的规矩,也是锦家人必备的……   技能之一。 第95章 95、戒指图样   沐晚风替凉景兄妹担下了道歉在内的一切赔偿,然后被凉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给了一个耳光。   众人愣了。   沐晚风也懵了。   而凉景这骚操作,也真的是简直了。   他或许被沐晚风宠的太好,又或许骨子里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凉景从头到尾都一直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和得失。   他甚至都没有替恋人沐晚风考虑哪怕一下下,只自顾自的将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在了沐晚风的头上。   气他没保护好妹妹凉晨,也气他不站在自己这边。   凉景想要一个道歉,锦无端不给不说,连面都没露一下,甚至连惊蛰,都得理不饶人的让他赔偿。   他心中有气,不能把惊蛰这些人怎么样,只能对着关系最亲近的沐晚风发着脾气。   凉景摔了沐晚风一个耳光,然后很大声的质问他道:“我是相信你!才把我妹妹交给你照看的!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你不管!如今我也被他们这么欺负!你还是不管!沐晚风!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沐晚风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因为生气,五官都开始扭曲了的凉景,连呼吸都忘了,只听凉景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脑子卡壳的同时,捕捉到了分手两个字。   空气里一片寂静,众人看戏一样的看着凉景摔门而出,沐晚风呆愣两秒,然后……   追出去。   锦无端啧一声,看着消失在屏幕里的两人,有些无语的道:“我靠!这个沐晚风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被人打了居然不打回来吗?”   他说着就抱着思年又往窗户口一趴,就见二楼的清秋和清词两兄弟,也和他们一样,正趴在窗口朝着楼下看戏。   夜晚九点来钟的长街很冷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家店铺还开着门。   吵架的过程一览无余,无非就是……   凉景态度坚决的一定要分手,沐晚风不顾一切的拼命挽留。   只是有些东西,不是眼泪就能挽留的住的。   夜色中的沐晚风蹲在小酒馆飘摇的红灯笼下痛哭失声,而凉景离开的背影,也决绝到没有一点的留恋。   近十月的夜风已经带上了秋意的寒凉,配着天边半缺不圆的月亮,很是应景。   清秋趴在窗户上看的有些难受,想下去看看,又觉得有些突兀,坐在床边莫名觉得心烦意乱。   清词小声道:“哥哥,那个人好凶啊,也好过分啊!不止打了晚风哥哥,还让他哭成这个样子……”   他说着就挪到了清秋身边,道:“和他那个妹妹一样,脾气一点也不好,讨厌死了。”   “不准胡说。”   清秋瞪了眼自家弟弟,见清词泯着唇低头,便又摸摸他的头,听着楼下沐晚风越来越悲的哭声,轻叹一声道:“他是你晚风哥哥的恋人,你刚才的话要是被你晚风哥哥听到,他会难过的……”   清词忙点点头,小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思年心软,听着沐晚风的哭声,他都要跟着哭了,看楼下的人一直哭个不停,便推推锦无端,啊一声。   他要哭到什么时候?我们要下去看看吗?   锦无端点点头,扣着思年的后脑勺亲他一口,满足道:“还是我家媳妇好,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不像那个凉景,简直一泼皮!要换了我是沐晚风啊,分分钟赶他出门。”   他说着就又往楼下探头看了一眼,见沐晚风被苏东阳往店里拉的间隙,远远的从长街尽头开进来一辆车。   停在小酒馆斜对面的银饰铺之后,下来一个人。   风姿绰约,容颜昳丽,不是于归是谁?   锦无端一愣,忙拿着上次从望江楼顺回来的望远镜,趴在窗户上看过去。   从始到终,镜头里只有于归一个人,庄梦生并没有出现。   排除掉两人搞破鞋幽会的可能,于归是去干嘛的?   锦无端好奇心大作,见于归在银铺待了没几分钟,就坐车走了人,忙扔了望远镜,拉着思年下楼。   一出电梯就是某人悲凄的哭声,不用看,都能分分钟脑补出一场人间虐恋。   沐晚风趴在桌子上嚎啕个不停,哭的山河变色,哭的日月无光,哭的外面的夜风悲鸣席卷……   遮住缺了半角,不圆的月亮。   苏东阳和清秋、清词站在一旁,脸上各有愁色。   思年忙啊一声走过去,见沐晚风哭的桌子都湿了一大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也站在一边,一起默默的围观。   锦无端扫几人一眼,想着自己也没和银铺的老板打过交道,这么上门找人家聊天有点突兀,把苏东阳叫上。   老头和银铺的老板都是差不多的年纪,日常没事干也聚在一起聊几句,关系算是能互相串门的那种。   苏东阳听锦无端说要去银铺一趟,虽不知道他黑天半夜去那干嘛,但还是从厨房拿了些吃食点心,提着跟锦无端出了门。   边走边忍不住的数落他道:“你说你,这个当口去逛银铺子,你好歹给我去哄哄晚风那个小子啊!看看他都哭成什么样了,平日里我还看你两一起玩呢,这个时候也不管管……”   锦无端闻言一笑,道:“又不是我惹哭他的,我怎么哄?难道让沐晚风去找那个啪啪打他巴掌的人?给人跪在地上求原谅?还是我直接让他移情别恋,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走了下一个更乖?”   他笑不嘻嘻的,无论什么时候,都点儿浪荡的嘴欠。   苏东阳听完就捶了锦无端一拳,也知道让他去劝沐晚风,大概除劝不好,说不定哭的比现在还惨。   便道:“算了,不用你劝了,你好好的闭嘴就可以了,整天就知道给人泼冷水……”   “大爷我真是冤枉啊,你觉得我在泼冷水,那是你听不得真话,也侧面反映出了,您是个虚伪爱被奉承的人呐!”   “行了!行了!我笨嘴拙舌的说不过你去!走走走!”   一老一少边说边就到了银铺前,一抬头就见店门上挂了一块匾。   黑底,用银水描了两个字……银楼。   店名很点题,一看就是卖银子的。   锦无端跟着苏东阳进去,见一个带着眼镜的精瘦老头正坐在凳子上打银子。   他手法熟练,一看就是个老银匠,应该是这银铺的老板无疑了。   苏东阳笑眯眯的和他寒暄了几句,将手里的糕点放到桌子上,道:“店里厨子新做的糕点,拿来给你尝尝。”   老板点点头,看着锦无端道:“这是你孙子?好人才,长的怪俊的。”   锦无端闻言一笑,插了几句话,一边听两个老头在那聊,一边装作好奇的随便看看,不一会就扫到了桌子上的一张图纸,拿起来道:“大爷,您设计的这戒指真好看。”   老板闻言扭头看了一眼,笑道:“那不是我设计的,是刚才一个顾客过来,让我照着那个打的……”   锦无端哦一声点点头,看着图纸上的戒指总觉得眼熟,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下来。 第96章 96、讨好成功   店里的银制品挺多的,除了一些戒指手镯之类的,还摆着几个银质小猪。   都挺大个,拿在手里沉沉的。   锦无端想到先前被自己踩坏的抱枕,觉得思年应该会喜欢这些小玩意,问那老板道:“大爷,您这猪怎么卖?”   “你想要哪个?”   “都要了!”锦无端指着那一排或坐或卧的小猪,道:“您开个价吧!”   “这……”老板有点语结。   这几只小猪也是他过年没事干,做来摆着看的,毕竟银子虽便宜,但也架不住是实心的,一般人不会花大钱买这死物。   他见锦无端想要,一时也定不了价,有点为难的道:“你要都想买,就秤斤卖给你,手工钱意思一下就行了。”   锦无端点头,让老板拿秤过来。   几只小猪差不多有十二斤,按市场价拿,得七万多,手工费凑了个整,开价八万。   老板和苏东阳差不多的性格,看着挺皮善的,锦无端眼光也不错,能看的上这几只小猪,就证明老板的手艺不差。   锦无端见老板和善,也不想占他便宜,笑道:“不能让您白忙乎,九万吧!多了也不给您了……”   老板一愣,笑呵呵的应了,只在锦无端拿出手机要扫码的时候,道:“小伙子,你要是有现金就给我钱吧!这个码是我儿子的……”   他说的挺不好意思的,锦无端懂,便道:“大爷,我店里没那么多现金,您看明天给您行不行?或者我现在让人去给您取?”   “不用,你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我,不着急。”   锦无端点点头,对这老板印象不错,提醒了他一句道:“大爷,这么多钱您就放店里是不是有点不安全?要不您把银行卡号给我,我给您直接汇过去?省的您来回跑的存了。”   老板闻言更不好意思了,扶了一下眼镜道:“银行卡我儿媳妇拿着呢……”   锦无端啧一声,心说得!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老话。   苏东阳是个软蛋,这认识的人,也个个都是些被人欺负的弱弱。   看看思年,在看看眼前这老头……   真是让人想不开。   小猪一共十二只,形态各异,个个憨态可掬。   银铺老板拿了一个木制的礼盒过来给锦无端打了包装,又说他这单子大,送了一个银制的小猪吊坠给他。   锦无端道了谢,和苏东阳拿着东西一进自家店门,就见沐晚风还趴在桌子上哭个不停。   思年和清秋、清词三人隔着一张桌子,坐在沐晚风的对面,动作整齐划一,齐齐的双手托着下巴……   看他。   锦无端将手里的箱子砰的往桌子上一放,惊得看戏的三只一惊的同时,某人的哭声一停。   “到里面哭去!”锦无端推推趴在桌子上哭的停不下来的沐晚风,让他挪里面去。   沐晚风这半天虽哭的肝肠寸断,但还保持着和外界的良好交流,闻言点点头,五官扭曲的哭着道:“呜……老板,我给你擦擦桌子……呜!”   他说着就用胳膊抡成圈,擦了擦桌子,将落在桌上的眼泪涂匀了。   锦无端看着“闪闪发亮”的桌面一脸的嫌弃,又对沐晚风道:“你转过身对着窗台哭去,别把鼻涕溅我身上。”   沐晚风又是点点头,一边转头对着窗户外的夜风继续嚎,一边道:“老板好无情啊!一点都不体恤员工!呜呜呜!”   他性子和锦无端差不多,日常笑不嘻嘻,逢人都能说上几句话,但是比起锦无端的薄情寡义,他又多了点正常人的感性。   沐晚风就是一个普通人,此刻正被失恋的痛苦所煎熬折磨,他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也没有被情绪所控制。   他很难受,很伤心,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委屈,但他也很明理,没将自己失恋的事怪罪到任何一个人的头上,尤其是锦无端的头上。   毕竟凉景和他分手,说到底也是锦无端打了凉晨一巴掌。   没人能对沐晚风的心情感同身受,所以也没人能有效的安慰他。   只不过……   “你低点声,我这耳朵要被你吵聋了。”   锦无端又推沐晚风一把,推得人一头撞在了玻璃上,才转头打开桌上的箱子,对思年笑的有些讨好道:“媳妇,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银质的小猪又滚又圆,胖嘟嘟的十二只。   惟妙惟肖,又精致可爱。   思年啊一声,眉梢都带出些惊喜的笑意来,他抬手摸了摸那些猪脑袋,神色喜悦。   “喜欢吗?”锦无端单手支着下巴问,一双凤眼里尽是讨好成功的得意。   思年忙点点头,兴高采烈的抱了一个给身旁的清秋看,和他分享自己的开心。   清秋小心的摸摸,笑道:“好可爱,这些猪猪都不一样,做的好精致,好漂亮……”   思年忙点点头,同意他的话。   一旁的清词看的眼热,小声道:“思年哥哥,可以给我摸摸吗?我也喜欢这个猪猪……”   他声音有点小忐忑,问的是思年,看的却是锦无端。   不自觉的有点怕他。   思年闻言忙将手里捧着元宝的猪猪顺着桌子递过去,啊一声。   给你摸,没关系。   清词又看了眼锦无端,见他支着下巴一直在看着思年,嘻嘻一笑的用双手对着那猪头就是一顿乱摸,开心道:“这个是实心的,好沉啊!它肚皮上还刻着福呢!”   他也就十几岁,清秋供他长这么大不容易,也没给他买过什么玩具,见清词喜欢思年的猪猪,一边爱怜的摸摸自家弟弟的头,一边提醒道:“小心点,别磕坏了。”   清词点点头,等锦无端起身走人,才恋恋不舍的将手里的猪猪还回去。   锦无端看他乖,将手里的小猪吊坠扔过去,道:“给你了,拿去玩吧!”   这吊坠是银铺老板送的赠品,比不得锦无端买给思年的小猪,但做工精致,拿在手里沉沉的。   这种东西对于锦无端来说不值得一提,但对于日子相对清贫的两兄弟来说,算是很值钱的东西了。   清词拿着手里串着红绳的小猪吊坠,脸上满是惊喜,想说谢谢,又想到什么,抬头看向自家哥哥清秋。   希望自家哥哥能同意自己收下。   他眸子清澈澈的,带了点得到宝贝的小欢喜,又有点忐忑和小哀求。   清秋没给自家弟弟买过这些东西,泯唇不好意思收,想还回去,又不忍清词看向自己的目光,正为难,就听苏东阳笑道:“小孩喜欢就给他玩去!这吊坠也就是个赠品,不值钱,他不要臭小子也是个扔。”   清词闻言立马眼睛就亮了,看自家哥哥冲自己点了头,忙对锦无端和思年道:“谢谢锦哥哥!也谢谢思年哥哥!”   他说完就将手里的吊坠戴到了脖子上,宝贝一样的放到衣服里拍拍。 第97章 97、胆肥   清词很懂事,所以也很讨喜。   苏东阳忍不住夸了几句,听的沐晚风很不是滋味,趴在桌上又是一顿哭。   锦无端嗤他道:“行了行了!你哭几句就行了,有什么放不下的?本来就够瞎的,在哭下去,不止心瞎,眼也瞎了。”   他说完就将手里的箱子递给思年,道:“你先上去,我去找惊蛰有点事。”   思年点点头,单手一接,就感觉那箱子死沉死沉的,歪着身子差点没拿牢。   锦无端噗嗤一笑,用一根手指头重新将那箱子勾起来,在自家媳妇面前晃晃,笑他道:“有那么沉吗?”   思年因着身体原因,力量方面有些时候还不如同龄力气大的女孩子。   那十二只小猪本来就沉,还带着个木质箱子,思年刚才接的时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猛不防的被闪了腰也很正常。   思年红着脸,对这个状况有点尴尬。   锦无端看他眉眼低垂温柔的很,忍不住有些爱怜的道:“你先在这等我,一会一起上去。”   他说着就在思年的唇上亲一口,看的一旁的清词眼睛亮闪闪的道:“锦哥哥对思年哥哥好好啊!”   思年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的低着头笑,又听清词对清秋道:“哥哥,你也找个锦哥哥那样的人吧!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清秋一愣,拍拍自家弟弟的头道:“小孩子,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清词摇头,看看害羞站在一旁的思年,在看看他脚边装着小猪的箱子,有点羡慕的道:“思年哥哥好幸福啊!”   楼上。   惊蛰看着锦无端手机里的照片,仔细的想了想,道:“这戒指的样式,好像和大爷手上的一样……”   他这话一出口,啪的就挨了一巴掌。   锦无端过目不忘,当然知道图纸上的戒指样式,和锦暖烟手指上带的那个如出一辙。   他之所以又拿来给惊蛰看,一来是确定,二来也是试探。   确定这戒指的样式的确和锦暖烟手上的一样,试探惊蛰和锦暖烟是否存有某种关系。   上辈子惊蛰就给锦暖烟传递过消息,因为是些不足为重的小事,所以锦无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毕竟监视这种事,没了惊蛰还有别人,而惊蛰对于自己来说,相对还是忠心的。   锦无端这辈子虽是不打算在趟锦家的浑水,但他也不高兴眼里在揉沙子。   惊蛰能一眼就认出这戒指和锦暖烟手上的一样,说明他和锦暖烟的接触程度,绝对是能看清他手上戒指细节的程度。   锦家人虽耳聪目明,但锦暖烟也不是谁都能接近的了的。   想看清楚他手上的戒指样式?   呵呵!   要说这惊蛰没被锦暖烟敲打过,锦无端才不信。   他几乎是立刻冷了眉眼,抬手啪的一摔,就将人直接摔趴在了地上,吓得一旁的保镖们都是齐齐一惊。   搞不懂自家爷好好的,怎么又发脾气了?   被一巴掌摔得口鼻涌血的惊蛰跪在锦无端脚边,差不多也知道自家爷突然暴走的原因,眼神很清明的看他道:“爷,不知道惊蛰哪里做错了?您说,我改。”   锦无端笑眯着眼看他,俯身手指轻勾上惊蛰瘦削的下巴,??????凤眸微微一眨道:“怎么?你没错我还不能打你了?”   他说完又是反手一巴掌,摔的惊蛰脸部一偏的同时,又被锦无端用手指头勾回来。   笑道:“你没错,我就是想打你,仅此而已。”   锦无端说完就起了身,指着摔在地上的手机道:“给我捡回来。”   惊蛰点头应了声,将落在地上的手机给锦无端递回去,又听他道:“你在好好看看,这图上的戒指在哪里见过?”   锦无端拿着碎屏的手机在惊蛰眼前晃晃,重复一遍之前的问题。   惊蛰吞咽一口嘴里被牙齿咬出来的血,目光依然很是清明的道:“这戒指和大爷的有些像……”   他答案依旧,印证和锦暖烟关系“非同一般”的同时,也表明自己的心。   对于自家爷,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欺瞒。   只是不欺瞒是一回事,和锦暖烟通不通消息又是另一回事。   在惊蛰心里,锦家是一个整体,谁都脱离不开谁,锦暖烟是内定的未来家主,也断不会害锦无端,所以惊蛰觉得……   如果锦无端做一些难以把控且出格的事,他还是有必要告诉锦暖烟来把持大局的。   尽管锦无端不止一次强调过,要他将锦家的那些规矩从骨子里执剔除,但有些事,真的不是几句打骂就能起到疗效的。   锦无端对此也是深以为然,虽对于惊蛰这种两边站的做法着恼,但他也没再发火,只看着惊蛰道:“我知道你是块硬骨头,但我以后啊!还非就得把你这骨头一块块的给敲碎了,让你这辈子都硬不起来。”   他说完就转身施施然的下楼,临了又回头道:“哦!你就乖乖给我在那跪着,没我的同意啊……可不能起来。”   思年十分喜爱锦无端给自己买的猪猪,找了半天地方,将它们摆在了靠墙的小柜子上。   憨憨的,特别可爱。   锦无端看思年喜欢,心里也十分开心,搂着人亲他道:“该休息了老婆!一起洗澡吧!”   他说着就将人打横一抱,听得思年啊一声,指指塌上的阿狸,看他。   我的阿狸还没缝好呢!   思年神态坚持,手指一个劲的揪着锦无端的衣服,怕他将自己抱进浴室,居然还伸手拽了拽他的头发。   胆子那叫一个大。   锦无端仰着脖子哎呦一声,夸张的叫道:“媳妇!松手!松手!揪秃了!揪秃了!”   思年根本没用多大的劲,见锦无端叫的大声,立马就有点愧疚的松开手指给他揉揉,然后被狠狠一亲。   锦无端的吻向来是火热且不加节制的,思年敏感的身子也根本经不住这样的开场预热,短短没几秒,就水一样的软在了人怀里。   看的某人一笑,道:“胆子越来越肥了,嗯?还敢揪我头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锦无端说着就将怀里的人往塌上一压,手指抚过思年微微平坦的小腹时,疑惑道:“我都这么努力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呢?” 第98章 98、麻烦上门   锦无端目光深沉,话里带着些捉摸不透的低落和失望。   思年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只想着那个被锦无端踩烂的抱枕,伸着胳膊努力的探着间,被一挡。   锦无端也不知道思年怎么就对一个破抱枕那么执着,握着他的手腕奇怪道:“一个抱枕而已,我给你买个新的不好吗?”   思年摇摇头,一边推着锦无端抽出自己的手,一边翻身撅着屁股继续去探那抱枕,然后感觉腰身被一握。   他因着荷尔蒙的原因,皮肉带了点男人的坚硬,又带了点女人的温软,像是常年练舞的人,十分娇软。   锦无端用一只手扣住思年的腰,让人手指头堪堪能碰到抱枕,就是拿不到。   他故意有些恶劣的逗思年道:“胳膊怎么那么短?要不要我帮你?”   锦无端说着就也俯身去帮思年拿那个抱枕,探到手的时候,思年也被他压着趴在了塌上。   很得劲的后入式,不能平白浪费。   锦无端微微起身让身下的人将屁股抬高的同时,手指在思年白皙的后脖子上用着巧劲点两下,点拨着他的姿势,道:“把腰放下去,胳膊用手肘撑着,屁股抬高,对,就这样,别动……”   他声音清清冷冷,像是从窗外盘旋进来的夜风一样,顺着耳朵,吹入心扉。   思年在这种事上一向没有话语权,尤其是此刻……   锦无端的动作很慢,像是品茶一样,温吞吞的一边要着自己,一边又缠绵悱恻的和他接吻。   思年歪着头,身子前后摇摆间,迷蒙的视线里,只能看到身后人半张好看到惨绝人寰的俊脸。   在近一点,就是一双微微带着笑意的漂亮凤眼。   像是天上的银河一样,包揽了这世间的亿颗璀璨星辰。   锦无端咬着思年的唇唏嘘一声,将唇移到他的耳朵上,有些色情的舔舐道:“怎么总是要不够你呢?你说,是不是给我灌了迷魂汤?嗯?”   他说着就加重了力道,思年有些受不住的啊一声,想让锦无端轻点,可是一开口,就是清凉短促的一声啊。   那声音仿若天籁,如昙花一现一样,勾的锦无端更加动情。   他有些开心的将耳朵递到思年的唇边,笑道:“老婆,你声音真好听,虽然就像是针落在地上那么轻微,但我还是听到了,真的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锦无端说着就故意又用力了些,一边将耳朵紧紧的贴在思年的唇上,一边带了点着迷的道:“叫的大声点,老婆,想听你声音,叫的大声些……老婆……”   他声音迷恋,动作也很痴狂。   思年发不出声,但因着能感受到锦无端对自己的那份绵绵爱意,还是很配合的叫了几声,拼尽全力的那种。   还是没声音。   思年有些泄气的红了眼,觉得自己简直太没用了,不会说话也就算了,就连一声短促的叫声都没法满足身后的人。   他伸出舌头,有点笨拙的将锦无端微凉的耳垂含住,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补偿。   却不知……   锦无端听力是极强的,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用全部心神,将思年那绣花针落地一样的声音完全捕捉,然后深深的刻入脑海。   兴奋传到大脑皮层的时候,锦无端缴械投降,洒到思年身体里的最深处。   他找了个枕头垫到思年的腰下,亲亲人汗湿的额头道:“今天表现非常好,奖励一下!”   锦无端说着就伸着舌头和面色通红的思年接了一个吻,拿纸简单的打理了一下自己,也没提裤子,就那么暴露狂一样的拥着思年靠在小塌上。   思年瞟一眼某人傲人还没软下来的某处,听得身边的人道:“看什么看?你还光着呢,看我的干嘛?看自己的……”   锦无端说着就伸手在小年年上揉搓一下,惹得思年闷哼一声,脸色红红的推着他啊一声。   你别……难受!   思年模样有点小可怜,锦无端不在逗他,起身将裤子提上,拿过那个破烂的抱枕道:“就这么在乎这东西?”   思年点点头,脸色红红的看他。   锦无端不解,问道:“为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吗?”   思年一听他这话,就知道锦无端怕是早忘了当时和自己说过的话,有些不开心的咬着唇看他。   他这委屈小幽怨的模样把锦无端逗的一笑,低头翻看手里抱枕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标签。   上面印着某游乐场的地址……   锦无端有点恍惚的盯着那个标签看了眼,想了一下道:“上次抓娃娃得到的?”   思年点点头,停下了咬唇的小动作,有点期待的看他,啊一声。   除了这个,还有呢?   锦无端继续想想,想到什么一样,道:“我说让你把它当成我,我不在的时候,就抱着它……”   他说着就看向思年,轻声道:“所以才这么舍不得吗?”   思年见锦无端终于想起来,忙点点头,开心的冲他笑了一下,看的锦无端一愣。   他对思年说过很多的甜言蜜语,真的,假的,但不可否认,都是真心的。   只是最让他想不到的,就是思年这么认真的吗?   锦无端不懂得思年心里那蜿蜒曲折的儿女情长,只感觉沉寂冰冻的心湖,被什么东西砰的敲了一个口子。   冰冷刺骨的血水从窟窿里冒出去的时候,也有什么东西,顺着窟窿流入了心里。   暖暖的,又烫烫的。   锦无端用戳烂一只手的代价,勉强将抱枕的口子缝了起来,思年没嫌弃他烂到一定境界的针线活,锦无端也没再说要给思年换一个新抱枕的话。   日子就这样平淡幸福的一天天的过去,直到……   麻烦找上门来。   夜黑风高的天,穿着一身机车服的十多个人带着头盔,手里个个拿着一米多长的铁棍,强盗一样,对着拉着防盗网的小酒馆就是一顿猛砸。   锦无端立在窗前往下扫一眼,嘱咐一句思年待在屋里别动后,单手托着窗台一跃而下。   他身手敏捷、利落,暗夜里顺着飞檐脚尖轻点,风一样的飘下去。   思年一颗心吓得差点没叫出来,趴在窗户上往下看的时候,下面已经打成了一片。   锦无端出手狠厉,一拳头就将面前人的头盔打了个稀烂,夺过他手里的铁棒后,更是……   他下了死手,没留命。   保镖下来的时候,锦无端正拿着铁棒往最后一个立着的人头上挥,惊蛰忙喊了一声:“爷!”   他声音中气十足,锦无端心神被喊的一分,手里的力道也泄出几分。   黑色的头盔被打的从人头上球一样的滚落在地,漏出里面受惊过度的人。   很眼熟的娃娃脸,秀气泛着白。   是庞娟。 第99章 99、被推婚   惊蛰一嗓子喊出,泄了锦无端手上力道的同时,也留住了庞娟的一条命。   锦无端转眉,手腕翻转间,被人一握。   惊蛰的手指有些凉,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样,他声音有些微颤的道:“爷,够了。”   九死一重伤的碾压性战局已经是解不开的死局,如果在把庞娟……   那真不是捅娄子的问题,那真是捅了天了。   锦无端下手够狠够绝,他还拿着手里的铁棒,摆出一个向下挥舞的姿势,凉声道:“放开。”   他看着地上不知死活的庞娟,眸子里沉淀下一抹妖异的血色。   带着绝不善罢甘休且非常明显的杀意。   惊蛰一惊,握在锦无端腕上的手,下意识的一松。   他从刚跟在锦无端身边的时候,就知道自家爷脾气不好,性子阴晴不定的同时,还格外的暴躁。   虽常常对着人摆出一副笑脸,但惊蛰总觉得,自家爷笑的时候,并不是真的在笑。   他眉眼含情,一张薄唇轻勾时,看着是好看的紧,但其实,你如果站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偷偷的看,就会发现……   锦无端笑的时候,笑意从未到过眼底。   那日暮薄冰一样的目光里,夹着狐狸才有的狡黠和奸诈,猎人一样笑眯眯的看着你时,还会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独有风情来迷惑你。   让你觉得他不仅长的好看,还是个好人。   所以惊蛰觉得,比起那些温柔的、好看的、漂亮的形容词,锦无端的笑容,或许用坏坏的、邪邪的贬义词来形容,会更加贴切。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被锦无端敲打过太多次,还是锦无端此刻嗜血的样子太过吓人,惊蛰脑中灵光一现的同时,想到了思年。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毕竟自家爷虽然是个情绪非常外露的人,但他性格多变,喜怒无常的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就像是那天上飘来飘去的云,随着风变来变去,忽晴忽雨,偶尔一个不注意,就落一个闪电下来,猛不防的劈死你。   所以惊蛰虽然知道锦无端宠爱思年,但他也不敢确定思年在锦无端心目中到底占了何等的分量,只是本能的找了一根救命稻草,希望有效。   惊蛰将锦无端的手腕再次握紧,稳住声音里的微颤,委婉劝道:“爷,思年少爷还在楼上看着呢!”   锦无端这半天一直在死盯着地上的庞娟,听惊蛰忽然提起思年,眸光下意识的就偏了一下。   他抬头,握着铁棒的手指一松。   趴在窗户上的人应该很害怕,他的肩膀肯定又在抖了,一定又像个胆小的小松鼠,要往自己的怀里扑了。   锦无端泯了一下唇,又仰了仰脖子,继续向上仔细看的时候,就见思年冲着自己挥了挥手。   就算没声音,锦无端也知道自家媳妇肯定又冲着自己啊了,肯定一面害怕,又一面担心自己了。   锦无端想着就是一笑,调回视线的时候,眼里已经去了那抹血红,只冷声道:“一群找死的东西,居然敢来砸我的门,真是不想活了。”   他说着就又握紧了手里的铁棒,感受到腕上的压制后,对着惊蛰嗤一声道:“你抓着我干什么?”   惊蛰忙将手指一松,试探的去拿锦无端手里的铁棒,小声道:“爷别拿着这东西了,要不然思年少爷该害怕了……”   锦无端很赞同的点点头,松开手里的铁棒道:“看看我……”   惊蛰闻言下意识的看过去,就听自家爷有点不耐烦的道:“我身上有没有血?有的话快给我擦干净,要不然等会被他看见了,又该晕了……”   他说着就低头自己检查起来,声音有点不耐烦的嘀咕道:“也不知道胆子怎么那么小,真是愁死人了,大半夜的晕过去,我的夜宵可就没了……”   哦!   惊蛰看着锦无端眼里破冰一样的笑意,觉得自己隐隐的抓到了自家爷的软肋,舔唇小心道:“这些人怎么处理?放在这里会吓坏思年少爷的吧?”   锦无端点点头,道:“都扔到黄河里去。”   惊蛰奇怪:“黄河?”那是什么河?   锦无端不耐烦的摆手,道:“就是长江!”   惊蛰点点头,拿着保镖递过来的毛巾一边给锦无端擦着手指,一边道:“那庞家的小少爷呢?”   锦无端挑眉看他,道:“我说了“都”字,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想给他求情?”   惊蛰垂眉,怕他一言不合又动手,忙道:“出了人命,大爷那肯定瞒不过去……”   锦无端挑眉,听惊蛰继续道:“但他们挑事在先,爷这么做虽冲动,也情有可原,不过要是把庞家的小少爷弄死了,就是大爷,也不好和庞家交代……”   惊蛰咽一口唾沫,顶着被打耳光的风险,避开锦无端的目光道:“爷受了罚,思年小少爷一定又该心疼了,不如我先把庞娟送医院去,最起码得问问他,大半夜带人跑咱们家是来干什么的吧?”   他说着又蹲下身去给锦无端擦溅在裤脚上的血,一边遮住擂鼓一样的心跳,一边道:“上次中秋的时候,二爷说要把婚事推到爷头上,他突然跑上门来,会不会是因为这事?”   惊蛰说完好半天,都不见锦无端有反应,抬头看他的时候,就见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吓的咽了一口唾沫。   锦无端俯身勾上惊蛰的下巴,眉眼微凉的在他脸上巡视半天,道:“我发现你呢!每被我罚一次,就听话一分,懂事一分,上道一分的同时呢,更得我心一分……”   惊蛰闻言看他,看进一双漆黑带笑的眸子里。   锦无端食指点在惊蛰的下巴上,缓缓摩挲两下道:“不过懂事归懂事,你要懂的太多,我也有点不高兴……”   他说着就又弯了弯腰,看着惊蛰的眼睛道:“以后不准在拿他来劝我,要不总有种他被利用,我被戳软肋的感觉,那滋味像是受制于人,不太好,你明白吗?”   惊蛰说的没错,庞娟来找茬的原因,是锦时然成功将自己的婚事,推在了锦无端的头上。   医院里……   头裹纱布的庞娟看着被锦暖烟硬绑过来的锦无端,红着眼睛骂他道:“你这个畜生!没人性的,你居然杀了我的人!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他说着就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要来刺,锦无端闲闲一躲道:“谁让他们不经打?谁让你找我霉头?谁让你们一群人都活该呢?”   “我没打死你就不错了,你不跪下跟我道谢,还拿刀指着我,怎么这么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不懂得结草衔环的来报我的恩呢?” 第100章 100、气死人不偿命   锦无端牙尖嘴利,倒打一耙的本事一流,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优秀模板。   庞娟被他气的头疼,觉得还没来得及好转的脑震荡,好像变得更加严重了一点。   他一面心疼自己折损了的手下,一面又生气锦无端这利索到某种境界,让人无法还击的嘴上功夫,指着他吭哧半天,怒吼道:“我是不会和你这种卑贱!不堪!不入流!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结婚的!”   “你别以为仗着锦家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上次在望江楼那事还没和你算账!这次我一定全部讨回来!”   “就不信你一个区区妓女所生的贱种!也敢和我这么猖狂!”   庞娟吵不过锦无端,就只能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了,奈何人家压根不在乎。   锦无端看着庞娟不痛不痒的笑,笑意又不见眼底。   他凉声道:“我是妓女生的没错,说不定你死去的老爸还上过我妈的床,说不定我身上还流着你庞家的血,说不定我和你还是兄弟,说不定你还得叫我一声哥呢!”   锦无端说着就上前一步,看着头上缠着纱布,满脸苍白的庞娟道:“要不咱们去验个血?看看有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我就勉为其难的娶了你,你和我回锦家陪睡,有的话,我就和你回庞家做好兄弟,继承家产怎么样?”   他说完就要去拉病床上的庞娟,被眼疾手快的惊蛰和庞家的管家,一拦。   两人看着各自难搞的“主子”,齐齐道:“有话好好说。”   庞娟都没法好好的呼吸了,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捂着痛个不停的头道:“你他妈的放屁!放屁!放你娘的屁!”   锦无端一笑,拿了个苹果到手里吃,道:“这么激动干嘛啊?我娘可是夜总会的头牌,这帝都上得了台面的人可都是她昔日里的塌上宾,我这条命,说不定还有你爹的一份功劳呢!咱们两认个兄弟不过分吧?”   锦无端狼言狼语,不说惊蛰和那管家震惊成什么样,只说庞娟……   他不止脑震荡,胃都挛摩了一下。   庞娟气的苍白的脸都红了一圈,坐在病床上隔着管家,指着锦无端,气急败坏的骂他道:“你个傻逼!你怎么这么恶心!你怎么不去死!你赶快去死!老子c你妈!滚……”   锦无端嘻嘻一笑,隔着惊蛰回他道:“怎么?你是词穷还是理亏?翻来覆去就这几个下三滥的词,读书太少是不是?要不要我教教你?”   他说着就推开了惊蛰,对庞娟笑道:“你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拜个师,我就教你什么才是骂人的精髓。”   庞娟血气上涌,推开管家道:“老子c你妈!c你大爷的!c你全家!”   锦无端笑容依旧,啃着苹果道:“我好像没大爷,至于我妈呢!她死的早,我连她埋哪都不知道,你想c她怕是有点难度,不过我家里人挺多的……”   他说着就将身边的惊蛰往病床边推了一把,道:“这是我家惊蛰,年轻、力壮、器大、活好,上下都行,你要高兴,随你怎么用。”   惊蛰面无表情的抽了一张纸,一边揉成团往耳朵里塞,一边对那脸色青白的管家道:“伯伯,您要一个吗?”   管家有点呼吸困难的点点头,接过惊蛰递过来的纸团,将耳朵塞上。   庞娟被锦无端气的发狂,他以为自己这张嘴已经够脏了,却没想到锦无端这厮简直是贱到家了。   这论自贬、不要脸的本事,庞娟可比不过锦无端,指着他胸膛剧烈起伏两下,捂着头喘息了半天,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居然拿自己的妈开玩笑……你为什么不去死?”   “因为我好像看上你了,想把你娶回家啊,你要是愿意和我一起死的话,其实我也无所谓啊!”   “你给我滚!”庞娟拿起枕头就砸,砸在惊蛰的脸上,指着锦无端骂,口水喷到了管家的衣服上。   气道:“你少在这里白日做梦!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做梦去吧!你盖着十八床棉被!做梦去吧你!”   锦无端将手里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将惊蛰脸上的枕头扔回去,扔到管家的身上,口水喷到惊蛰的后脖子上。   笑道:“我本来呢!的确是个癞蛤蟆,可惜命好啊,一个响当当的姓氏,让我摇身一变,成青蛙王子了,不像某些人啊,到现在还是个天鹅幼崽,连水塘里的大白鹅还比不上呢!”   锦无端说着就又是抚掌一笑,嘻嘻哈哈的道:“我告诉你啊!我外面还养着家呢!你也别垂死挣扎了!就乖乖的带着你家的金山银山嫁过来吧!”   “来给我这个卑贱不堪的私生子!当妾吧你!”   他话音一落,庞娟成功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锦无端觉得没意思,拍拍手往床上一躺,对惊蛰道:“他醒了叫我,刚才没发挥好,我还有好多话还没来的及说呢!”   惊蛰:“……”   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有三爷这样的主子?   锦无端应锦暖烟的要求,在医院陪床,又在庞娟被气晕一次又一次,眼见这辈子都不可能出院的时候,被接回了锦家。   兄弟三个在书房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   锦无端满脸阴霾,长腿交叠的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自言自语般的嗤一声,轻笑道:“争是一刀,不争也是一刀,怎么我就非得挨刀呢?”   惊蛰握着方向盘微微偏头。   后座上的人长目微阖,姿态慵懒闲适间,只眉梢眼角流露出一点淡淡的杀意。   锦无端闭着眼,食指轻点在膝上,心说既然不让我好过,那大家就都别好过。   我一个重生且拥有绝对主角光环的人,难道还斗不过你们这些……   好哥哥吗?   上弦月,高挂一弯在树梢。   趴在窗户上的人抱着一个火红的抱枕,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锦无端轻笑一声,将被夜风吹的有些犯凉的思年揽在怀里,音色有些缥缈道:“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吧?”   一定会的吧! 第101章 101心腹之患,不得不除   怀里的人一身沐浴过后的清香,睡得很熟。   锦无端侧头,看了眼夜色中静谧的长街,猜自己不在家的这些天,自家媳妇大概就这么一直趴在窗户上,在等着自己回来吧!   他抬手将窗户关上,低头亲一口怀里还在熟睡的思年,用手指在人脸上细细描摹时,思绪不自觉的飘远……   锦无端凭自己的本事推了庞家的婚事,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他虽是个私生子,但毕竟也是锦家的儿女,最起码的联姻价值还是有的。   所以今天就算没有庞娟,日后也会有别人。   总有一天,锦家还会给锦无端物色其他合适的结婚对象,让他发光发热,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以助家族的繁荣昌盛。   不过锦无端才没有为了家族奉献的觉悟,他抱着怀里的思年,脑子飞快的转个不停。   上一世他回锦家晚,也没有人给他张罗过什么婚事,这庞家和锦时然的纠葛,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他与思年能结婚,最初还是因为他看上了蓝可追,做出了生米煮成熟饭的丑事。   当时的锦无端为了有十足的把握,还把自己和蓝可追的床照故意传了出去,为的就是让蓝家颜面扫地,让蓝可追迫于舆论的压力和自己结婚。   可惜……   半路杀出个锦时然,接着又杀出个锦暖烟,再接着,就是好巧不巧怀孕了的思年。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锦无端得到蓝可追的阻力。   他不在乎身份门第,看上蓝可追就是看上了,铁了心的要让他给自己当老婆,一点都没有自知之明。   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命,不怕蓝家在帝都的势力,强盗一样和天借了胆子,绑着蓝可追上了床,不折手段,也不顾一切,。   他唯一怕的,就是失了手里赖以生存的权和势。   锦时然步步紧逼,蓝可追打死不松口,锦暖烟用权势引诱不说,还拿着一个怀了孕的思年,威胁他道:“你若就此收手,我会说服蓝家放你一马,你要死不悔改,我只能不顾私情,清理门户了。”   锦无端到现在都记得锦暖烟和自己说这话时的样子。   高高在上,不容拒绝,也不容商量。   他看着自己,眼里冷凌凌的光,像是出鞘的剑,不带一点的生气。   锦无端那个时候已经是帝都人人敬畏的三爷,虽狂傲不可一世,但也知道和锦暖烟杠上没什么好处,只能咬牙退步。   后来锦时然娶了蓝可追,他娶了思年。   再后来就是腥风血雨,二对一的兄弟大乱斗……   如今这么一想,前世锦暖烟之所以逼着自己娶了思年,原因不外乎有二。   一是替蓝可追解围,成全锦时然的同时,拉拢锦时然和蓝家。   二是让锦无端失了联姻的助力,打压他。   毕竟当时的锦无端已经是叱咤帝都的风云人物,如果真找了一个好的联姻对象,那就是强强联手,肯定难搞到不行。   而思年一个哑巴,出生平凡普通,不说能不能帮锦无端的忙了,不添麻烦就很好了。   所以当时就算蓝可追愿意和锦无端结婚,锦暖烟怕也会从中作梗,不会让他得蓝家如此助力。   如今锦暖烟又将庞娟推给锦无端,还是有两方面的考虑。   一是成全锦时然,拉拢锦时然。   二是利用锦无端,拉拢庞家,也拉拢锦无端。   锦无端这辈子只是个毫无建树,劣迹斑斑的私生子,要真能和庞家联姻,那也真是靠着头上的姓氏烧高香了。   要是放到正常角度来说,锦无端得了这样的亲事,一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的,也一定会感激锦暖烟的。   毕竟庞家虽比不得帝都的四大家族,但也是百年世家,庞娟配锦时然都行,更何况是锦无端?   而且听说庞家这一代就庞娟这一个独苗,被宠的无法无天,成不了什么大事,只要锦家运营得当,待庞老爷子百年之后,谁说的准这庞家……   是不是另一个锦家呢?   所以锦家给锦时然定的这门亲事是极好的,奈何他不愿意,推婚的同时,得罪了庞家。   而锦无端呢?   他不仅不愿意,他还伤了庞家九条性命,更是将庞家的命根子庞娟,两次送进icu。   这种情况还结亲?仇都结了还结什么亲?   锦无端凭着本事甩了锦时然推在自己身上的亲事,也通过这件事明白,锦暖烟除去那些大大小小的算计外,对于锦时然这个弟弟,他还是可以的。   上辈子锦暖烟阻碍锦无端追求蓝可追,惹了杀身之祸,要不是有父亲大人在一旁护着他,锦暖烟和锦无端,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这辈子锦暖烟又将庞娟推到锦无端的头上,莫名和锦无端结仇的同时,也得罪了庞家,日后风水轮流转,谁能知道庞家什么机遇?什么应变呢?   所以不管锦暖烟心里有什么算计、得失,最起码他对得起锦时然。   而在锦无端和锦时然这两个弟弟之间,锦暖烟也一定是偏向锦时然的。   锦无端啧一声,觉得这情况对自己有点不妙啊!   他原先本来想的是让思年怀个孩子,然后借孩子的名义把他娶进家门。   但观目前的情况,这个想法一点都不靠谱。   上辈子他有权有势,是锦家的一把刀。锦暖烟逼他娶思年的原因复杂,孩子只是一个更有力的借口。   而这辈子……   这辈子他游离于锦家权势之外,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锦暖烟定不会让他随随便便娶个身份低微的哑巴,浪费锦家这联姻的资源。   毕竟自家父亲大人连锦无端这个儿子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他儿子的孩子?   开玩笑呢?   到时候在搞出一个去母留子的狠招来,那可真是呵呵了!   锦无端觉的自己得赶快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得在锦暖烟把自己卖了前,先把他给处理了。   毕竟这种计谋深沉的人,你不算计他,他来算计你,自己必须得未雨绸缪,除了这心腹之患。   只是该怎么办呢?   锦无端想的太入神,回过神来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眼睛乌汪汪的盯了他大半天了。 第102章 102、圣诞节   思年一睁眼就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看清是谁后,高兴的在人怀里滚滚,见锦无端一直不搭理自己,看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在出神。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些天去哪了?   思年眨着一双乌汪汪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锦无端发呆,见他终于回神,忙勾着人的脖子,红着脸啊一声,主动的亲他一口。   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好想你。   他唇瓣软软的,配着一副害羞的小表情,跟粉色的一样,绵绵软软,看着就让人觉得甜的慌。   锦无端喟叹一声,心里满足的一笑,扣着思年的下巴往塌上一滚,含着人的舌头低声道:“乖老婆!想死我了!今晚我们不睡了……么!”   日子继续往前走……   天空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正是圣诞节。   锦无端在客厅摆了一颗大大的圣诞树,将成堆的礼物放在圣诞老人的立牌下,看着思年拆。   苏东阳看的眼热,背着手在一旁来回打转,眯着一双酸的冒泡的眼睛道:“呦!这么多呢!这是啥呀!”   思年看着匣子里满满一盒的滚圆珍珠,眼睛都惊讶的睁大了,小嘴啊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喜悦激动的心情。   锦无端看的好笑,又递一个盒子过去,笑道:“几颗珍珠而已,给你看这个。”   思年忙小心的将手里装珍珠的盒子放到一边,拿着锦无端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堆玉石。   颜色各异,色泽、品质都是上佳。   思年拿着一块白色的羊脂玉看了半天,也不懂的品鉴,就感觉拿在手里温温的,十分养眼。   “玉养人,你没事干就多玩玩。”锦无端捏捏思年的脸,低头在他激动的小嘴上亲一口,道:“喜欢么?还有别的……”   他说着又打开一个盒子,黄灿灿的,是一盒金条银币。   苏东阳探着脑袋咽一口唾沫,擦擦嘴角的口水啧一声道:“太俗了!太俗了!这些金银珠宝有什么好的?一点也不新鲜!”   锦无端挑眉,道:“大爷看不上这些东西啊?”   苏东阳摇头,很是不屑的摆手道:“一堆死物,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好的?”   他嘴上嫌弃的很,眼珠子却牢牢的盯着思年手里又一个打开的盒子。   啧!这次是一盒子翡翠玛瑙。   老头又咽了一下口水,一边心说锦无端这臭小子出手真大方,一边又心说他给思年送这么多东西,怎么就不懂的孝顺自己一两件呢?   这圣诞节虽是年执轻人过的节日,但这么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   锦无端看出苏东阳眼里的酸意,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碧玉的扳指,戴在拇指上在老头面前晃晃,有点可惜道:“这个本来是给您准备的,但瞧您这样子,好像有点看不上啊……”   他手指修长,只是闲闲的伸着,就能感受到那指尖上的遒劲力道,配着碧绿的扳指,有种华贵的雍容。   也不知道是那扳指修饰了锦无端的手,还是锦无端的手衬托了那扳指,反正苏东阳眼睛一亮,立马就爱见上了。   老头在衣摆上擦擦手心手背,朝着锦无端伸手道:“给我的?快给我看看。”   他跟个孩子似的,边说边就上来抢,锦无端看老头上了年纪,也不敢躲着逗他,任由苏东阳将手上的扳指摘了,笑道:“不觉得俗了?”   苏东阳忙摇了摇头,拿着手里的扳指看了半天,发现它没一丝丝的杂质不说,摸起来还温温的。   老头虽对这些玉啊古董之类的东西懂的不多,但凭感觉,这扳指不错,就是……   思年那么多礼物呢!怎么自己就一个扳指?   这有点不公平啊!   锦无端见老头得了扳指,还一个劲的往思年身边的盒子里瞅,有点无奈的摇头笑笑,拉着他悄声道:“大爷,您这扳指我特意挑的暖玉,找了好久……”   他说着就比划了一下,道:“就这么大一小块,特别难得!”   锦无端对着苏东阳挤眉弄眼的,小声道:“您别看思年那么多东西,那都是我花钱就能买到的,不像做您扳指这玉料,有价无市,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苏东阳闻言眼睛一亮,心说思年东西再多,也没有自己这扳指难得呀!   他心里立马就平衡了,也不羡慕思年身边那堆的满满当当的盒子了,拿着手里的扳指笑呵呵的道:“是吗?这是什么玉啊?这么难得?”   锦无端忙道:“这是从南边采出来的上好暖玉,就那么一点点,不骗您,冬暖夏凉,我一眼就看上了,想着给您正合适……”   他说着就将苏东阳手里的扳指被老头戴上,夸道:“真好看,和您真配!”   两手相握,一老一少。   苏东阳家境富裕,老年生活也不错,手上连个老年斑都没有,那碧绿的扳指戴在拇指上,像是个德高望重,掌家的。   老头大概还是头一次在节日收到这么富有心意且贵重的礼物,高兴的眼眶都有些红了。   锦无端见状一笑,五指纤长有力的在苏东阳手背上拍拍,小声讨好道:“我有好东西肯定先紧着大爷您,就算思年,也越不过您去。”   苏东阳闻言嘿嘿一笑,道:“臭小子,就你会说。”   他说完就屁颠屁颠的戴着戒指下了楼,估计是显摆去了。   锦无端站在客厅的窗户前,见苏东阳去了小酒馆斜对面的银楼,忙转身拉着思年进了卧室,神秘兮兮的道:“老婆!我还给你准备了个宝贝!”   思年手里还拿着两个彩绘的陶瓷娃娃,听锦无端这么说,忙高兴的啊一声。   你都送我这么多东西了,还有什么宝贝啊?   “当!当!当!”锦无端将被子一撩,漏出里面圆滚滚的碧绿暖玉的同时,思年眼睛微睁。   十二月,冬至后的白昼渐长。   落日下的余晖从开阔的草坪上斜照而过,照在锦暖烟的眼中,沉淀下一抹浅浅的金色微芒。   他看着拦在路中容颜昳丽的人,眸光落在对方的无名指上,定格一瞬。   带着淡淡然,轻飘飘的光。 第103章 103、幻觉   锦无端给思年准备的宝贝,是一块光滑可鉴,足有皮球大小的碧绿暖玉。   圆滚滚的,就跟个球一样。   像是升级版特大号的夜明珠,在昏暗的光线下,莹莹散发着绿色的微光。   思年看着眼前通体碧绿的暖玉惊了一下,就是在不识货,也看出这玉球的珍贵,伸手一模,温澈澈的。   他看着锦无端高兴的啊一声,眸子里荡出碧波一样的光。   锦无端一笑,道:“这个玉是从南方来的,冬暖夏凉,全世界都未必能在找出这么一块来,你以后抱着它睡,冬天取暖,夏天取凉,而且这玉养人,对你身体也好……”   他说着就摸一把思年的肚子,抱着人躺在床上道:“不信给你感受一下。”   锦无端让思年侧着身子躺在自己怀里,用手将那暖玉滚到思年的衣服里,轻拍几下。   肚皮和暖玉相接触,温温暖暖的,像是热水袋,又比热水袋舒服。   思年惊讶的回头,对上一双多情含笑的眼。   锦无端长睫微垂,眼线弯成十分漂亮的弧度,他在思年的唇上亲一口,大手抚着人衣服里圆滚滚的暖玉,低声笑道:“几个月了?男孩还是女孩?谁的种啊?”   他声音微凉,带着淡淡的调笑,性子是一惯的不着调。   思年闻言下意识的低头往肚子的方向看了一下,就见自己的小腹微隆,果然像是个怀胎数月的人。   他脸色一红,有点害羞的刚想把衣服里的暖玉拿出来,被一拦。   锦无端握住思年的手,纤长的手指隔着衣服在那暖玉上点点,道:“这玉可是个宝贝,我费了好大的力才得来的,老头手上的那个扳指,不过也就是你这玉的下脚料……”   思年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苏东阳那扳指的成色,的确和自己这暖玉一样,听锦无端这么说,忙啊一声,有些不赞同的看他。   那你怎么还跟大爷说那扳指的原料是独一无二的?你这不是骗人吗?让大爷知道了该怎么想?   锦无端嘻嘻一笑,狡辩道:“我没有骗他啊!我说那扳指的原料难得,本来就很难得啊!这玉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块,难道不难得吗?”   思年唔了一声,反驳不出什么。   锦无端又道:“而且那下脚料就一小块,刚够做一个扳指的,我说做扳指的原料就一点点,有什么不对吗?”   思年又唔了一声,还是反驳不出什么。   锦无端便嗤一声,有些不高兴的道:“那我所言句句所实,没有一句虚言,你怎么就说我骗人呢?你这不是平白诬赖好人吗?”   他说着就将头往思年的脖子里一埋,小声道:“你这么冤枉我,我这心里好不舒服啊!”   思年觉得有点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只下意识的啊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搭在自己颈间毛茸茸的头……   道歉。(话说为啥要道歉?思年表示不知道)   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也别难受不舒服啊。   锦无端嘿嘿一笑,含着思年的耳朵舔一口,道:“不过我有好东西肯定是先紧着你的,要不是打磨这玉的时候剩了下脚料,扔了可惜,我是一点都舍不得往出分的,毕竟你是我的唯一,就算老头是长辈,也不能越过你去是不是?”   他油嘴滑舌,一张嘴像是在蜜罐里泡过,差不多的说辞,讨好完苏东阳,又来讨好思年。   虽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怎么说呢?这一老一少还都挺吃锦无端这一套的,都被他哄的晕头转向,心里甜滋滋的。   锦无端见怀里的人笑的灿烂,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一边顺着思年的衣服伸一只手进去,一边继续含着人小巧柔软的耳垂舔舐几下,低声暧昧道:“老婆,我想了,咋整?”   思年闻言有点脸红的缩缩身子,正羞的冒泡,就感觉身体里多了些什么东西……   半满不空的,舒服又难受。   “好湿啊!”锦无端埋首在思年的脖颈里,呼吸里带上了微微的灼热。   他手指修长有力,因着非同常人的熟悉和技巧,可以很快的引人进入状态。   思年是那种光是接吻就能兴奋起来的敏感体质,根本经不住锦无端这样的前戏,有点难耐啊一声……   本能的夹紧了双腿。   锦无端嘻嘻一笑,就喜欢看自家媳妇这羞答答的小样子,围着餐巾正准备开吃,就听二楼传来一声喝骂。   声音十分尖锐刺耳。   凉景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盖着一张被子的沐晚风和清秋,上去揪着床上的两人就是一顿乱打。   屋子不大,除了一张拼凑起来的双人床外,在没有其他东西。   沐晚风躲避不及,脸上啪的被打了一巴掌,起身的时候,凉景已经爬上了床。   他情绪十分激动,一边骂着清秋勾引沐晚风,一边拽着清秋的头发也是一巴掌,扇第二下的时候,被沐晚风拽着领子往地上一摔。   吼道:“凉景你干什么?”   凉景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懵了。   他连沐晚风一句重话都没受过,如今眼见着沐晚风和别人躺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张被子,他不给自己一个解释就算了,还推自己?还问自己怎么了?   这委屈怎么能受的了?   凉景眼眶立马就红了,起身又朝着沐晚风扑过来,愤怒又委屈的吼道:“我说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我说你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我说你怎么连信息都不给我发一条!原来你是在这养了人吗?”   他说着就又看向低头不语的清秋,探手指着他道:“你还要不要脸?沐晚风是我的!你和他睡一个被子,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凉景说着就又要来打,沐晚风忙将清秋用身子挡住,抓着凉景的手一把推开他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被推的后退一步的人微愣,不可思议的道:“你说什么?”   大概人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都会产生一种短暂的幻觉吧。   凉景看着沐晚风,幻觉他不是那个记忆里一直无条件包容、爱着自己的恋人。   锦暖烟看着庄梦生,幻觉他好像真的很在意,自己这个明面上伴侣的感受一样。   双眼通红的人摇着自己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快要燃烧起来的疯狂。   他吼道:“锦暖烟!你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你压根就没有心!你不配我的喜欢!不配!”   锦暖烟眸光微动,视线定格在庄梦生微微破皮的唇角上,一边抬手扣上他的手腕将人推远,一边冷声道:“如果这就是你的喜欢,那我的确不配。” 第104章 104我想学着爱自己   你有没有喜欢过那么一个人?   拼尽全力的那种……   如沐晚风。   喜欢的放弃尊严,放弃底线,放弃自我。   到头来落得满身情伤,再不敢轻易去喜欢别人。   你有没有被那么一个人喜欢过?   不求回报的那种……   如凉景。   被宠的不知好歹,不知感恩,不知分寸。   到头来被人当头一棒,清醒的同时悔之晚矣。   你有没有谈过那么一场恋爱?   拥有的时候不懂的珍惜……   拼命的作啊、吵啊、闹啊!不将对方的感受放在眼里,也不将对方的付出放在心上。   你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吸血鬼一样,拼命的剥夺、压榨着对方对你的爱,无休无止的索取着他对你的好。   不懂的感恩,不懂的知足,更不懂的付出。   你将一切都想的那么理所当然,享受的也那么心安理得。   你对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说着最冷漠无情的话,做着最蛮横无理的事。   扇出巴掌的时候从未给对方留过余地,说出狠话的时候也从不后悔。   你用他对你的喜欢和爱,做成淬了毒的利剑,一天天,一年年,漫不经心,又刀刀命中靶心的插在他的身上,心上。   因为他总是好脾气的受着,所以你也觉得他不会疼。   即使他偶尔也会给你展露一下那些伤痕,祈求你能对他好点,可你却觉得那没什么。   你知道他是喜欢你的,你明白他的爱是真心的,所以你不怕他离开。   你从不反思悔改,只知道变本加利,得寸进尺。   你将他身上的伤都当成是自己的战功,来表彰他是有多么的喜欢在意你。   你用[害怕受伤]和[不懂得喜欢]来当做自己的保护伞,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摆脱付出的理由。   他看出你自私的本性,但因为爱,还是愿意待在你身边。   只是没有回馈的爱总是会有枯涸的那一天。   你不知道他的付出已经默默转变成了[名为爱的忍耐],依然不加节制的将分手两个字挂在嘴边,依然不知收敛的将巴掌挂在手上。   他和你委屈的大声哭诉时,你不在意。   他和你表明分手的立场时,你不在意。   你只在意你自己。   因为你知道他对你的爱是有多么的无私,所以自信的过了头。   你病态一样,一遍遍用自己给他造成的伤害,来证明他对你爱的程度,然后发现……   那个你以为一辈子都会对你好,一辈子都会陪在你身边,一辈子都会无条件为你付出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了眉眼,凉了声音。   他冷眼看着你,眼里在不复满满爱慕喜欢的光,只毫无感情的告诉你……   “我们分手了!”   他说的是事实,可也多么的不可思议。   凉景只感觉心里有什么轰的塌了一样,像是信念崩塌的感觉,精神都开始崩溃了。   他愣愣的看着沐晚风,眼里的光像是整扇的玻璃突然破裂一样,化成水从眼眶一点一点的流出来,抖着唇道:“你……你说什么?”   沐晚风看着面前数月不见,分外想念的人,忍住上前哄他的冲动,硬着心肠道:“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凉景一下就哭出来了,上前揪着沐晚风的胳膊道:“你说什么?你和我说什么?你在说一遍!沐晚风!你和我说什么?”   他哭的难过,话语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沐晚风看惯了凉景对自己高高在上的骄傲神态,猛地见他这样,心里几乎是立马就软了,小劲的推开他道:“你别这样……”   他的动作是迟疑的,神态也是不忍的,可凉景在沐晚风面前高姿态惯了,看不出其中的余地。   他被推的后退一步,对上缩在床脚,清秋的眼。   那明澈澈的黑眸里,盛着一抹紧张。   也不知道清秋是在紧张凉景会去找自己的麻烦?还是在紧张他和沐晚风会和好?   清秋捏着被角,脸上还火辣辣的。   他其实可以出面解释的。   解释说他和沐晚风只是同事,在这偌大的帝都里,两人同病相连没个去处,蒙锦无端的善意,得头上一瓦遮风避雨的屋檐。   解释说他们虽盖着一张被子,但其实根本没什么。   也是因为床小,这样暖和省地方罢了……   清秋本可以解释很多的,但他最终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歪着头,有些难堪的闭了眼。   这样子的模样落在凉景的眼里,不是有事是什么?   他几乎是拼劲全力的对沐晚风撂下最后一句狠话,转身哭着跑了。   夹杂着委屈哭声的“我恨你”还回响在耳边,由自己心心念念,真心对待了多年的人说出来……   沐晚风心里一疼,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去,只是脚刚落地,胳膊就被一拽。   清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拽住了沐晚风,也不知道自己拽住他要干什么,只泯了一下唇道:“外面冷,你把衣服穿上在去吧!”   他说着就垂了眉,漏出脸上通红的巴掌印子。   沐晚风看的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你脸没事吧?”   “没事。”清秋摇摇头,看他道:“你要……和他和好吗?”   和好吗?   沐晚风一听到这个就歇了追出去的心思。   反正他是不会在和凉景和好了,追上去又能如何呢?   他有些无力的坐在床边摇了一下头,右手和左手简单的相握,自己给予自己一点温暖,轻声喃喃道:“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我只想学着……”   多爱自己一点。   这场冬雪消融的时候,差不多又到了年节。   锦无端得回锦家过年,走之前将年节需要的东西都置办好,和思年依依不舍半天,安顿清词道:“你思年哥哥晚上一个人不敢睡,你上楼和他作伴,他怕黑,你得负责关灯,晚上记得给他盖好被子,提醒他用热水泡脚,哦!对了,还有……”   在接近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托孤”过程中,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默默听着。   一点都不敢将那种类似于无语、郁闷等不该露的表情漏出来。   清词全程听的都十分认真,连连点头道:“锦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思年哥哥的!”   “好小子!等我回来给你包红包!”锦无端说完就又抱着思年腻歪了半天,坐车刚一到锦家,就见四季常青的灌木丛中,站了一个人。   清骨傲魂的气质,隔着老远,光是扫一眼,就能捕捉到那种芳华绝代的美。   正是帝都公认的冰美人……   蓝可追。 第105章 105、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从来没过过   有诗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牡丹色泽艳丽,玉笑珠香,有“国色天香”之美称。   人世间能担的起这个称呼的,怕是只有蓝家长子,蓝可追了。   纵算锦无端前世如何风花雪月,赏过多少美人,比起倾城绝色的蓝可追,他也得承认,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如今重生一遭……   锦无端第一次在锦家宴会厅门口,见到蓝可追的时候,心内惶惶,总觉得愧对于他。   这种情绪放在别人身上尚且说的过去,但放在锦无端身上……   他一个连心都没有的人,怎么会有愧疚这种情绪?   锦无端不知道当时那种感觉究竟是什么,只知道如今在见这蓝可追,内心却是平静的可以。   没有愧疚,没有波动。   他看着那个站在灌木丛中如天人一样绝美的人,随着车子的前进,转回了视线。   上辈子的事,已经随着他的重生画上了句号。   如若说亏欠,锦无端只承认自己亏欠了思年,至于别人……   不好意思。   上辈子早就是过去式,这辈子的锦无端啥都没做,凭什么让他觉得亏欠?   锦无端不是那种有良知,懂得补偿别人的人,他冷心冷肺,才不会让所谓的道德、良心套上枷锁。   这辈子能拴住他的人,只有一个……   想到自家媳妇,锦无端就忍不住托着下巴笑了起来,惹得副驾的惊蛰汗毛一竖,给锦无端打预防针道:“爷!家里后面的护栏加高到了二十米,电网也加到了十层……您……”   最好能消停点。   惊蛰不知道是不是被锦无端收拾怕了,说话吞吞吐吐半天,听锦无端怪叫一声,道:“有没有搞错?!我还想着翻墙回家看媳妇呢!这怎么弄的!好端端的加高护栏干什么?还弄十层电网?防谁呢?”   惊蛰摸摸鼻子没说话,心说防的是谁您心里没数吗?何必问出来呢?   锦无端才不知道,下了车边走边嚷嚷道:“住深山老林里,连个鬼都没有,防贼呢?”   正巧管家过来,展眉笑道:“爷说了,三爷以后想出去,走正门就好,翻墙危险。”   他是锦家的老人了,口中的爷,自然是指自家的父亲大人。   锦无端上辈子没少和这老头打交道,他看着面容慈祥良善的很,其实眼神清明,厉害的要死。   惊蛰先和管家问了好,锦无端一点都不见外的将手往管家身上一搭,摸着他清瘦却十分有力的肩胛骨拍拍,笑道:“伯伯,近来身体可好啊?”   锦无端笑容灿烂,容颜和自家父亲大人极像。   他不笑的时候都让人一眼留魂,笑起来,简直揽尽了这人世间的千万种芳华美景。   管家看着面前人精致的风流眉眼,眸光恍惚一瞬,忽的想起自家爷年少时的风流肆意……   想想,这都多少年没见那人笑过了?   好像自从大爷出生,那位……   自家爷就再也不笑了,哎!   锦无端摆手在管家面前晃晃,奇怪道:“伯伯,想什么呢?怎么?我长得太好看,看的迷住了?”   他永远都是一副点儿浪荡不着调的样子,管家回神一笑,道:“我都是个快要入土的人了,三爷就别取笑我了。”   锦无端心里嗤一声,心说我上辈子死的时候您还活的好好的,看您这活蹦乱跳的样子,在活了几十年都没问题,还快入土?   呵呵!快别逗了!   “伯伯!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出去都行?”锦无端又问了一句,还不等管家回答,就看从主宅的方向走来了一队人。   打头的人拿着一束花,离的近了,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偏冷。   他们手里个个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打了蝴蝶结的礼物盒子,或大或小,都包装精美。   锦无端一眼扫过去,不多不少二十七个人。   打头的那个人俯身和锦无端打了招呼,然后将手里的花束递给管家,道:“爷刚刚包好的,说让您给大爷带句话,祝他生日快乐!”   腊月二十九,年三十的前一天,是锦家长子的生日。   他动作间很是小心翼翼,管家也难得的摆出一副慎重的模样,接花的动作像是接过什么珍贵的易碎品一样,点点头道:“告诉爷,我这就去。”   锦无端看着那浩浩荡荡离开的一队人,问惊蛰道:“锦暖烟今年多大了?”   他声音挺冷的,惊蛰也没敢提醒他喊锦暖烟全名的不敬,回道:“大爷虚长爷六岁,今年二十七了。”   锦无端点点头,心说难怪有二十七份礼物。   前世每年锦暖烟生日的时候,自家父亲大人总是会精心准备和锦暖烟岁数对等的礼物。   一年比一年多一件。   但不变的是,每年必有一束花。   依兰……   据说是锦暖烟喜欢的花。   锦无端有点想象不出自家父亲大人动手包花的样子,就是有点好奇,那些礼物盒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珠宝?还是玉石?亦或是别的?   锦暖烟什么都不缺,自家父亲大人挑选礼物的时候,一定也左右摇摆,很为难吧?   但不管怎么说,父亲大人对于长子的宠爱,是旁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   锦无端想到上一世捻酸吃味的自己,想到自己为了和自家大哥争宠而做的那些蠢事,就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他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踢踢踏踏的走,自言自语似的,“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过过生日呢,我甚至连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都不知道……”   锦无端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天上被凛凛寒风吹散的云彩,不带一丝丝的重量。   惊蛰看不到自家爷的脸,觉得他这话莫名有些心酸,可是他的音色又是那么漫不经心……   清朗带着笑,没有一点点的失落。   他的背影笔直挺拔,如劲竹一样,不屈的没有一点点消极的影响。   惊蛰泯了一下唇,拿着手里的外套紧走几步,道:“爷,天冷,把外套穿上吧?”   他说着就要将手里的衣服给自家爷披到肩上去,被一挡。   锦无端的手指很冷,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他侧首看向不远处阳光下的花房,摇摇头道:“咱们随便走走吧!”   惊蛰点点头,将手里的外套微微用力……   收紧。 第106章 106、该怎么对一个人好   花房占地面积广大,远远就见几十米高的玻璃屋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光。   听锦家的老人们说……   因为锦暖烟喜欢依兰花,自家父亲大人便平了山,砍了树,大兴土木的如了他的愿。   一种就是上百亩,绵延没个尽头。   只是依兰稀有名贵,喜高温潮湿的环境,虽不易在北方……如帝都这样的环境下生长存活,但耐不住自家父亲大人拼了命的砸钱。   请园丁,请团队,请各种擅长培育依兰的专家,他耗费巨资,建造了这花房……   比世界上最大的植物馆,还要壮观。   这是独属于锦暖烟的乐园,也是其他人的禁地。   惊蛰有点犹豫的动了动唇,刚想提醒自家爷不能再往前走了,就见他停下了脚步。   锦无端站在距离花房几百米的地方,极好的视力可以让他看到花房门口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肤色各异,穿着白大褂。   锦无端看着,想着这大概就是父亲大人的宠爱吧!   他把全世界各地,对依兰有研究的专家家聚在一起,让他们为了锦暖烟一个简单的喜欢,效尽全力。   明明是那么不易成活的花,却长的那么繁盛,明明只有4~8月才开的花,硬生生因着够硬的团队,能在这样寒冬腊月的凛冬,也能给锦暖烟包上一束新鲜的花。   明明自家父亲大人表现的那么像一个慈父,明明自己也是他的孩子,可为什么,连一眼都不愿意看自己呢?   是因为自己不够好?还是因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妓女,他不配?   锦无端不知道,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怎么就那么傻,傻的要和锦家的命根子争宠呢?   晌午的太阳从头顶慢慢西移,反射出淡淡暖暖的光晕。   锦无端双手插兜,看着那座绵延不尽的花房许久许久,才收回视线道:“我长这么大,都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这一次他说的很低声,堪堪能听到声音的程度,也堪堪能感受到他隐隐低落的情绪。   惊蛰不知道自家爷是否像自己理解的那样,因为家主对大爷的宠爱而情绪低落,只斟酌着词句,想着说点什么才能宽慰他一下……   就听锦无端道:“所以我有点郁闷,我对思年的好,是好吗?”   他似乎挺迷惘的,转头问惊蛰道:“你觉得我对思年好吗?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   锦无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特别能自言自语,他不等惊蛰回答自己的问题,就蹲下身子,拽着草地里的一把草薅啊薅的,道:“没人对我好过,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他其实也挺好哄的,给他什么都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开心,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对着我笑,我好像也没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不是好啊……”   锦无端碎碎念了大半天,抬头看向惊蛰道:“你说要该怎么对一个人,才算是对他好呢?”   他眼神专注,有一股特别明澈干净的光,与他平日的性子为人一点都不搭。   惊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长这么大,也没什么人对他好过,他也没对什么人好过,正想着,就听锦无端又道:“你去!给保镖打电话,让他们把人给我送过来!”   这个话题跨度挺大的,惊蛰有点愣怔的看着自家爷,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愣着干什么?去啊!”锦无端见惊蛰站在原地不动,催他。   “爷……”惊蛰有点为难的看着锦无端,道:“您想干什么?”   “我想思年了,我想见他,你让保镖把他给我送来!”锦无端有点不耐烦的解释。   “咱们回来还不到三个小时……”您这就又想了?   惊蛰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锦无端,心说您别是中毒太深,没了思年少爷就呼吸不畅吧?   锦无端无语,拉着惊蛰的领子到身前,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指指自己微隆的西装裤,挑眉道:“懂没?”   惊蛰面无表情的耳朵一红,真的想给自家爷跪了。   他要是没记错,自家爷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身上是带着沐浴的清香吧?思年少爷的头发是滴着水的吧?他们应该是那什么过的吧?   怎么短短几个小时,就又欲求不满了呢?   这对身体很不好啊!   惊蛰有点头秃,觉得自家爷年轻气盛,太不懂的节制了,想劝劝,就见人不知怎么的,眼睛突然冒了绿光,看着自己道:“惊蛰……”   “爷……”   锦无端用食指点点惊蛰的下巴,道:“你犹豫这么半天,是想替他帮我解决吗?我倒是不介意,走!我们滚床单去!”   他说着就要拉着惊蛰走,吓得惊蛰忙后退一步两步好几步,掏出手机道:“爷,您等等。”   锦无端点点头,转头又看向那一大片的花房。   依兰花纯洁无垢,解忧郁,也……   催情。   这空气中淡淡的冷香,催的真是让人……   庄梦生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花,有点好奇的拿起来闻闻,觉得这花香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闻过,问一旁的佣人道:“这花哪来的?”   “是锦家送来的,说是先生的生日。”   生日?   庄梦生愣了一下,恍惚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锦暖烟的生日,他看一眼桌子上堆放的礼物,问道:“先生呢?”   “还没有回来。”   庄梦生点点头,拿着手里的花束对一旁的佣人道:“把东西都搬到卧室里去。”   他说完又吸着鼻子闻了闻手里的花,越闻越觉得香不说,心情还隐隐变的愉悦起来。   庄梦生看一眼渐渐变黑的天色,又道:“去买个蛋糕。”   他刚说完,门口就进来一个人。   孤傲入骨,占据主场的气场。   正是锦暖烟。   他眸光不偏不倚,只对着过去接他外套的佣人点了一下头,然后就走到了庄梦生面前。   这还是冷冰冰的人,头一次主动朝着自己走过来。   庄梦生愣了一下,刚想说点什么,手里就是一空。   锦暖烟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一个眼神都没给,拿过庄梦生手里的花束,就径直上了楼。   真是把他当成了空气!   哦!   他哪有空气重要?   锦暖烟没了空气不能活,没了他会怎么样?大概会活的很开心吧?   呵!   庄梦生轻嗤一声,看着那个冷漠到一定境界的背影,觉得自己做什么鸿星都是白费,调转脚步走人。   呆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去买蛋糕的佣人:“那个……我还用买蛋糕吗?” 第107章 107、我想你,只比你想我多一遍   唇齿相勾,四肢相缠。   纤长的十指寸寸相扣,让交握的骨节变成泛着清冷的白。   冬夜里的车窗在寒风中兀自伫立,被呼吸交融的热气打湿后,蒙上一层微微菡萏的白色雾气。   用手轻轻一擦,蒙了雾气的车玻璃,就变成了微型的雨幕,由着小小的水滴,从指尖慢慢滑落。   造型古朴大气的别墅群在灯火阑珊中如巨人一样静静挺立,配着四周的群山环绕,像是童话里才有的古堡王国。   思年趴在车窗上,眼睛乌汪汪的看了半天,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辉煌漂亮的建筑群,只小松鼠一样,定定的看。   想着锦无端的家……   原来这么大!这么漂亮啊!   他唇齿微张,似乎是太惊讶了。   毕竟在帝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住的起别墅的人或许就是富豪中的富豪了,像这样雄伟壮观的私人别墅群……   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思年是那种胆小又没见过世面的,他当初只是搬进一座独栋的三层小楼,就开心的啊来啊去。   如今见到这样的家宅,还是锦无端的家,怎么能不好奇,不兴奋的多看几眼呢?   锦无端拿着纸巾将两人简单的打理一下,一边给思年把衣服整理好,一边笑道:“我在这呢!你这是一个劲的往哪看呢?看什么呢?”   他说着就亲一口思年的脸,语气里带着一点点的小不满。   思年闻言一笑,又用手擦擦玻璃上的水雾,指指车窗外那漂亮的别墅群,忐忑又小心翼翼的啊一声。   ……这里就是你的家吗?   锦无端转眉,没回答思年这个问题,只拿纸将思年额上的汗仔细的擦干,又将他手上的雾水擦掉,亲一下他的唇道:“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开开心心的过年,我最多过了十五,就回去了……”   思年点点头,又不受控制的往外看了一眼,指着灯火中的别墅群,啊一声。   那么多房子,你住在哪里啊?是那个最大的吗?   锦无端一笑,摸摸思年的头,指着夜色中被灯光打亮的那个蓝色古堡,笑道:“看见那个蓝色的了吗?那就是我住的地方……”   思年忙点点头,小嘴微张的啊一声,夸说那城堡一样的房子可真漂亮。   他就像个没见过新鲜东西的孩子,看着那灯火中的别墅群没个完。   一点都不知道上辈子的自己,就是站在那漂亮的古堡露台上,如笼中鸟一样,被困了半生。   锦无端看着思年眸子里那闪闪发亮的光,突然就很是后悔……让保镖带他来这的决定。   上辈子的那些事实在是太糟心了,尤其是此刻将这人和景放在一块联系起来,锦无端就觉得心口闷闷的疼。   他捏捏思年白皙纤长的手指,有些爱怜的低头在人唇上亲一口,道:“想我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每天给你发语音的……”   思年点点头,知道自己该走了,又想到什么似的,摸摸锦无端的后背,轻轻的啊一声。   你每次回这里,都带一身伤回去……这次你要乖乖的,不要说错话,也不要做错事,好好的回来,我不想每次看你都一身伤……   思年这么表达的时候,就又歪头往锦无端的怀里滚一滚,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双手环着他的腰,摸向他的后背拍拍,然后摇摇头……   希望锦无端不要无缘无故的被打,也希望他能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受伤。   他不会说话,也不会手语,识字不多的同时,只能比划一些简单的手势。   模棱两可,又充满歧义。   锦无端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笑看着怀里的人又摸又拍的和自己比划半天,眸光软下来的同时,抱紧他。   两人相处的久了,真的是应了那句:一切尽在不言中。   锦无端大概知道思年的意思,也看的清他眸子里的担心,搂着人缠绵悱恻的接一个吻,道:“好啦!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我会每天都想你的,一千遍,一万遍,一亿遍的那种!么!”   思年闻言脸色一红,有点害羞的在锦无端锋凉的下巴上亲一口,啊一声。   我也会想你的,只比你……多一遍。   锦无端一笑,依依不舍的又和他腻歪了一会,才下车让保镖开车走人。   惊蛰拿着外套过来,道:“爷,天气这么冷,把衣服穿上,小心感冒着凉。”   锦无端刚运动完一点都不冷,摆手拒绝自家亲信的好意,沿着柏油小路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年节礼准备好没?”   “嗯,按爷的吩咐,拍了那副山水画,已经找人装好了……”   锦无端哦一声,又听惊蛰道:“但是家主喜欢的是玉石,每年大爷他们送上去的,也都是玉石,爷您送山水画,会不会显得不太用心?”   “不用心?”锦无端闻言一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说我特立独行,故意喧哗取宠呢!”   惊蛰垂眉,没敢接话。   这事要是按着常人的想法,肯定多少会这么想的,但惊蛰跟在锦无端身边也有一年多了,知道他的性子。   自家爷目中无人惯了,从他对自己这个亲信的态度,就知道……   他估计连家主都没放在眼里,甚至是……   明知道家主喜欢玉石,却非要送别的,这不是故意和人作对吗?   当然这些话都是惊蛰自己胡乱想的,他可不敢拿出来说。   锦无端不知道惊蛰的心理活动,还在那自言自语般的笑道:“喜欢什么是他的事,送什么那是我的事……”   “我怎么开心怎么来,我想送什么就送什么,毕竟我才是那个送礼的,决定权在我这,以为自己有个喜好,就能做我的主了?”   他说着就嗤一声,道:“说起来我还不喜欢玉呢!那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还不是自己喜欢什么就送别人什么?切!我才不惯着他呢!”   锦无端说着就已经跨进了锦家的大门,领着惊蛰继续往前走,丝毫没注意到林荫大道下站着的人。   管家看着夜色下渐行渐远的两个人,摇头轻笑了一声道:“三爷不止和您长的像,连性子,都有些像年轻时的您呢!”   “呵……”   冷冬寒夜里的风从密林的枝丫间呼啸而过,响起一道凛凛如寒冰的声音……   “是吗?” 第108章 108、背锅侠   这是锦无端重生后,在锦家过的第二个春节。   老规矩……   兄妹四个站在书房外,等待自家父亲大人召见的间隙,锦无端看向身边的锦瑟,笑问道:“小妹,你准备的什么?”   “玉璧。”锦瑟笑一下,打开盒子给锦无端看的同时,脸色一变。   檀木的盒子里铺着上等的黑绸,白色的玉璧静静的躺在里面,裂了一道缝。   玉碎有灾,不吉利,也是大不敬。   锦瑟眸光微睁,有些惊慌的小声道:“……出门前我看过的,它好好的……这……”   自家父亲大人本来就不喜欢自己,好不容易过年能见一面,送的玉璧还碎了,这要怎么办?   锦瑟心内惊惧、难过万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手里一空。   锦无端将手中的画匣递到锦瑟的手里,和她互换了礼物,安抚道:“别怕,你送这个。”   “不行……”锦瑟忙摇头,正要和锦无端把礼物换回来,书房的门一开。   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管家拿了四个托盘过来,说了点冠冕堂皇的话,就让人把兄妹四人的礼物收了上去。   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锦无端和锦瑟放到托盘里的礼物,将自家爷准备的年节礼发下去,留了锦暖烟后,就让人各自散了。   锦瑟拿着手里玉牌上刻着农历生肖的年节礼,很是紧张的问锦无端道:“三哥,万一父亲看到那个玉璧裂了生气怎么办?他会不会罚你?”   她很是担心的问,却看锦无端很是无所谓的耸肩一笑道:“别怕,他那么忙,都不一定打开看,就算看了,生气了,顶多打我一顿就算了,我皮糙肉厚的,没事。”   他这么说一来是安慰锦瑟,二来也是清楚,自家父亲大人肯定不会打开那些礼物去看。   遥想前世,锦无端也如锦瑟这般忐忑,如锦时然那般强求。   忐忑的花大把的功夫去准备不知道会不会合父亲大人心意的年节礼物,强求一样的,希望他能看在心意的份上,能多看自己哪怕一眼。   但让人失望的是……   那些费尽心力得来的珍贵宝玉,都被自家父亲大人丢垃圾一样的尘封在了库房,他的书桌上,摆着的永远是和锦暖烟有关的一切。   没有哪怕那么一寸寸的地方,是属于别人的。   想想上次过年,自己将锦暖烟给准备的那块玉璧……从盒子里偷偷拿走送了思年,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自家父亲大人肯定连打都没打开,平白这么害怕,到显得有点自作多情呢!   锦无端如今重生一次,有些事早就看清了,也看透了,他不会在费力讨好某人,面子上过的去就行了。   他又安慰了锦瑟两句,见自己越说,她面色越低落难看,奇怪道:“怎么了?”   锦瑟目光有些放空,小声问道:“父亲真的不会打开看吗?”   那是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不见自己,就连打开看一下都不行吗?   锦无端知道锦瑟那种失落,因为曾经有无数次,他也这么失落过,遂又笑着道:“我胡乱说的,他在忙,看个礼物的时间总会有的……”   锦瑟点点头,觉得也是,不免又担心道:“那父亲要是知道那块玉璧有瑕疵,会不会罚三哥?”   “你这丫头!怎么我安慰你半天,你又和我绕回来了呢?”锦无端有点无奈的笑一下,道:“都说了我不怕,你也别想了……”   他声音清冷扣人心弦,锦瑟看着自家三哥那张漫不经心的脸,有些感动的道:“谢谢三哥,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替我……”   背锅。   锦无端奇怪,想着锦时然对锦瑟也不错啊,问道:“难道锦时然知道这事,还能不帮你?”   锦瑟摇摇头,表情有点落寞。   锦无端嗤一声,道:“他不是你亲哥吗?怎么会不帮你?”   锦瑟一笑,道:“做人要有担当,无论什么原因,出了差错就是自己的错,要勇敢的承担,不能推卸责任……”   好吧!   锦家教出来的孩子,无论男女,性子都……额!   错就是错了,低头承认就好。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也别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不过你敢编故事?那你真的就是在找死!   锦瑟虽是锦家唯一的个女孩子,但也从未被人袒护过,不免就有点……   锦无端有点感情泛滥的揉乱了姑娘一头泼墨的及腰长发,笑道:“你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姑娘,要什么担当?以后有什么事,都三哥给你担了!”   他眉眼风流,笑容灿烂,隔着短短的距离,在锦瑟漆黑的眸子里,落下淡淡带着光辉的光。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教锦瑟……   有事自己担着。   不准哭,不准低头,更不准丢人。   她的记忆里都是各种各样的不准,从没人像锦无端这般,这般袒护她。   锦瑟觉得自己此生都不会忘了,忘了这怦然心动的一刻,这位相处不久的三哥,会对她暖暖的说出一句……   以后有什么事,都三哥给你担了。   锦瑟眉睫微湿,正感动的不行,就见锦无端往她胸前一扫,坏坏一笑道:“小妹,婚后生活是不是越来越幸福了啊?看你这胸,好像又变大了啊……”   额!好吧!   凡事对上锦无端,你就别想正经超过一分钟。   锦瑟红着脸羞的转头就跑,留下锦无端看着锦时然还在纠缠着管家,说想要见自家父亲大人一面。   结果很理所当然的……   被拒绝了。   锦时然看着那扇轻轻关合上的书房门静立半天,对于自家父亲大人的区别对待,简直痛恨到了骨子里。   他控制不住低咒出声的同时,积压在心里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部爆发在脸上,被锦无端看了个正着。   满满的都是恨意,带着股难以言喻的决绝。   锦无端轻笑一声,调转脚步走人。   隔着一道门……   管家听着锦时然略带恶毒的声音步子一顿,转头的时候,锦暖烟冲他微微摇头,朝着书桌后的人走过去。 第109章 109、统一战线   端坐在书桌后的男人垂着视线,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搁在摊开的书页上,修长的手指带着肉眼可见的有力弧度。   他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带着健康的月牙弯,食指和虎口处还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一看,就是常年握枪的手。   看书的人没抬眉,只对着门口进来的人道:“来了?”   “嗯。”锦暖烟看一眼桌上摊开的十几本书,嘴角微勾道:“父亲又在看书?”   “不是说了私下里不要这么叫我么?”看书的人还是没抬头,只微微翻动了一下书页,道:“过来坐。”   锦暖烟一笑,一边绕到书桌后坐到自家父亲大人身边,一边重新和他打招呼道:“爸!过年好!请问有红包吗?”   锦家长子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也只有在自家父亲大人面前,有些活人的调笑气息。   这让看书的人眉峰一展,端坐如利剑出鞘一样的锋锐轮廓,像是大雪消融般……   软了下来。   他抬眸,视线在自家长子面上一扫,声音微微不悦的道:“瘦了。”   年夜饭只有兄妹三个,锦暖烟和自家父亲大人都没有出席。   锦无端猜人家父子两肯定是开小灶去了,自顾自吃的开心,还不忘了给锦瑟夹一个烤的喷香的大猪蹄子,道:“小妹,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而且胶原蛋白多,对你皮肤好……”   他吃的满嘴流油,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半拉的猪蹄,吃相你是我的执念放在普通家庭很正常,但放在规矩森严的锦家……   简直是有碍观瞻。   锦瑟看一眼盘子里的猪蹄,不好意思拒绝锦无端的好意,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手啃。   这也太不雅观了。   锦无端奇怪,道:“怎么不吃?不爱吃吗?”   锦瑟忙摇头,正不知该如何说才好,对面的锦时然就敛了一下眉,十分嫌弃的对锦无端道:“你有没有点吃饭的样子?你是饿死鬼投胎吗?”   锦无端不想和他说话,当没听见,只看着锦瑟,让她把那个猪蹄给吃了。   锦瑟不好上手,拿着餐刀要去切,看的锦无端一个劲的笑道:“这就是个用手啃的,你这要怎么吃?”   他这么说着,就拿着那个猪蹄撕了一些肉下来,放到锦瑟盘子里道:“自家吃饭,有什么好矜持的?吃吧!”   锦无端不拘小节也不是一两天了,他虽不常回家,但在场的人多少也知道他的性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也就锦时然看不下去,拍一下桌子,看着锦无端道:“你到底还有没有规矩?别把那些粗鄙上不了台面的习惯带回家来,更不要带坏了瑟瑟!”   锦无端不理他,听锦瑟道:“哥!你别这么说,三哥也是好心,他……”   “你还和我顶嘴?”锦时然今天真是一天的心气不顺,原因大家都看在眼里,就不多说了,此刻见一向乖巧的自家小妹居然向着锦无端说话,就更加心气不顺了。   他拧眉看着锦瑟,道:“他没规矩,你也跟着没规矩了?我是怎么教你的?”   锦瑟忙低头,正准备道歉,桌子就被砰的一拍。   锦无端拍着桌子起身,伸着油乎乎的手指头,指着对面的锦时然道:“我告诉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要是看我们两个不顺眼,你就别吃,别把自己的火往别人身上撒!你就是今天把我们两个杀了,大哥身上的好,也落不到你头上去!”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除非你想和对方结仇。   锦无端指着脸色阴郁的锦时然,字字如箭,箭箭插在他的心上,故意踩着他的痛处,咬着他在意的点,笑声道:“我有人养没人教的,就是这么个德性!你看不惯我就把我赶出去啊!有本事就别让我回这个家啊!你有本事就使出来啊!”   他说着就哦一声,意味深长的道:“不好意思啊!我差点给忘了,我是大哥接回来的,你好像对我的存在……”   “没有什么发言权呢!”   “你!”锦时然从小到大虽不受父亲大人的宠爱,虽被锦暖烟压着,但说实话,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他从小生在锦家,又是被锦暖烟一手带大的,就算是个私生子,但这么多年了,谁又会!谁又敢低看他一眼呢?   锦时然的自卑都是自己加给自己的枷锁,他在自己铸成的牢笼里自我挣扎,此刻被锦无端这么一刺激,对锦暖烟更加愤恨的同时,对于锦无端,也是厌恶到了骨子里。   锦无端看的出他眼中那怒火滔滔的恨意,继续指着锦时然挑衅道:“你就是比不上大哥!你永远都比不上他!你也比不上我!你连打架都打不赢我!你说你废不废物?”   他总有挑事的本事,一张嘴突突的跟个机关枪一样,在众人反应前,就差不多揪着锦时然的痛处要了他的半条命。   锦时然要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那真是个废物了。   兄弟两个隔着桌子摔盘子摔碗,一路从餐厅拳打脚踢的打到了门口。   六角的红色宫灯随风飘摇,猎猎寒风中……   锦时然双眼暴虐的揪着锦无端的衣领,一圈挥在他的脸上,道:“没大没小的东西!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不止敢这么和你说话!”锦无端翻身将锦时然压在身下,扣着他的脖子往地上狠狠一砸,恶声道:“我还敢这么打你!”   两人就这么顺着屋门滚打到了廊下,看的一同前来的庄梦生和沧弦眼角微抽,齐声道:“这干嘛呢?”   锦无端和锦时然齐齐出声,吼道:“要你管!”   说完继续打。   庄梦生嗤一声,和沧弦道:“还以为锦家的人个个和锦暖烟那样死板有规矩呢!看来也不尽然啊!”   锦无端掐着锦时然的脖子抬眸,凉凉的看他道:“你们庄家规矩好,结了婚还不要脸的在外面乱搞,乱搞不说,居然还在锦家大门口乱搞,可真是让人开眼呐!”   他这话一出口,锦时然和沧弦皆是一愣,庄梦生恼羞成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乱搞!还不止乱搞了一次!次次被我碰上!你说你丢不丢人?”   锦无端说话间被锦时然一推,他起身看着庄梦生道:“他说的是真的?你居然敢背着我大哥在外面胡来!”   锦时然说着就上来打,被庄梦生一躲的同时,手腕被一握。   庄梦生冷眼看着锦时然,道:“凭你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锦无端看锦时然被庄梦生制住,没好气的指着他,道:“你个出轨的渣男!居然也敢在我们家这么放肆!看今天不抽死你!”   他说着就是一个漂亮的踢腿,就踢在庄梦生的胯下,吓的人本能一躲的同时,鼻梁被砰的一拳。   光明正大,从来就不符合锦无端的性格。   他声东击西,脚看着是朝着庄梦生的要害踢,其实浑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拳头上。   庄梦生一手握着锦时然的手腕,一手护着锦无端踢过来的脚,这么格挡间,脸上就中了招。   锦无端不留力,一拳头就将庄梦生打的流了血,他身子一晃的同时,锦时然手腕一抽,冲着他的脸又是一拳。   战火蔓延起来的瞬间,锦无端和锦时然迅速的统一了战线,齐齐的对着庄梦生就是一顿无差别的拳脚攻击。   在个人战斗力差不多的情况下,庄梦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锦无端压趴在了身下。   他骑在庄梦生的腰上,扣着他的两只手到胸前,死命压住他道:“二哥!快点打他!”   锦时然给了庄梦生两拳,揪着他的领口低吼道:“你真的出轨了是不是?你居然敢出轨?”   他声音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不知道是不相信庄梦生会出轨,还是不相信他居然敢绿了自家高高在上的大哥,一个劲的对着庄梦生不停的发问。   锦无端看的着急,也吼道:“锦时然!你能不能先打了在问?他又不是把你绿了!你能不能别在这浪费时间?”   锦时然不觉,还在揪着庄梦生的领子问。   锦无端看的实在费劲,松开一只手去打庄梦生,领子被一拽。   内部出现问题,外部就很容易被突破,更何况兄弟两也没多少的默契可言。   庄梦生瞅着锦无端松手的间隙,就揪着他的领子翻了身,挥着拳头冲着锦无端的脸上就是一拳。   锦时然一愣,忙将骑在锦无端身上的庄梦生一脚踢翻,换他将人压住。   锦无端吐一口嘴里的血,眼里都充了血光,操起手边的石头就往庄梦生的头上砸,吓的锦时然忙推他道:“你干什么?”   “弄死他!”锦无端说着就又推开锦时然,要往死弄庄梦生,领子给人一提。   沧弦将锦无端拉开,冷眉对他道:“够了!”   锦无端回头,心说原来是你,挥手就又冲着沧弦的脸上一砸,揪着人的领子道:“你敢欺负我妹妹!看我不打死你!”   沧弦一愣,反应不及,直接被锦无端连着两拳头灌趴在了地上,冷着声问他道:“你妈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让锦瑟跪家法!今天你这个做儿子的!就给我拿命来还!” 第110章 110、正瞌睡,有人送枕头   中秋节锦瑟被沧弦母亲罚跪受的伤还历历在目,锦家没有当家的主母,没人能掺和这种宅子里的事。   锦无端就算想帮她,也无计可施,如今就是个机会。   沧弦好似不知道锦瑟被罚跪的事,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道:“我没有!”   然后又被打了一拳头。   锦无端连出数拳,打的沧弦吐了血,才喘着气道:“我早就说过,你敢让锦瑟受了委屈,我就让你火葬场,今天我就弄死你,明年的今天给你上坟去!”   他说着又要打,领子又被一拉。   锦时然将锦无端扔在庄梦生的身上,冷眼看着地上的沧弦道:“你去打那个!”   “那你可别留手!”锦无端和庄梦生纠扯不休间,不放心的安顿一句。   锦时然轮着拳头对沧弦左右开弓,狠声道:“你也别留手!”   锦无端嗤一声,掐着庄梦生的脖子道:“我连命都不给他留!”   寒风凛冽,灯火飘摇。   锦暖烟看着草地里滚打成一团的四人,眼角泪痣微微晃动一下,看向身边的锦瑟,问她道:“你三哥说的,可是真的?”   他声音疏离淡漠,锦瑟不敢看锦暖烟的脸,只盯着他笔挺被风吹的微微翻卷起来的西装长裤,道:“……是。”   锦无端是天生的祸事星,有他在的地方,你就别指望能消停。   兄弟两个跪在书房里,锦无端还在不停的对着一旁的锦时然指责。   气道:“你到底是不是锦瑟的亲哥?她被人欺负你怎么不管管?居然还能让沧弦那厮活着离开!我也真是服你!”   锦时然不想和锦无端这种没脑子的货讨论“把妹夫打死,妹妹要怎么办”的话题,只看着书桌后的锦暖烟,道:“庄梦生出轨!你怎么不管管?”   锦暖烟没说话,锦无端嗤一声道:“不喜欢呗!你没听人家上一次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着就咳一声,学着锦暖烟的语气道:“这是庄梦生,我的联姻对象。”   锦无端无语道:“你见谁家夫妻这么介绍伴侣的?不都是那是我的爱人什么的吗?不喜欢,当然不在乎他有没有出轨了,我估计咱大哥就想着凑乎过得了,毕竟也不能离不是?”   锦时然觉得锦无端说的在理,有点紧张的看着锦暖烟,问他:“你真的不介意?你真的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是可……”   他正问着,锦暖烟就砰的拍了一把桌子,冷声警告道:“锦时然!你想挨罚是不是?”   锦时然噎一下闭了嘴,锦无端低声问他道:“大哥喜欢谁?”   “和你无关!”   “切!”   锦无端嗤一声,心说要是锦暖烟喜欢的是蓝可追,那就有的玩了。   这事没过去几天,锦家举办了宴会。   性质和普通人家过年请客吃饭差不多,区别就在于普通人家是亲戚朋友聚在一起联系一下感情,锦家这是攀谈一下名利交情。   庄梦生和沧弦打着出差在外的幌子没来,锦无端和锦时然也对外宣称说身体不适没参加。   明白点的人都是面上点点头,心里也差不多知道,这四人间,怕是发生了什么龌龊。   只是这四人的后台一个比一个硬,没人敢八卦。   锦无端这些天憋屈的要死,趁着宴会结束,就领着惊蛰想偷偷溜出去回家。   两人做贼一样的沿着灌木丛猫着腰往外走,刚走到一半,就见远远的路灯下,站了两个人。   身姿笔挺,都是西装革履的杰出人物。   锦无端一眼就认出了锦暖烟,忙拉着惊蛰蹲下,在看一眼,发现另外一个人是蓝可追。   这两人难道真的有什么猫腻?   锦无端忙拿出手机,熟练的调好角度。   寒风中的人捂着嘴有些克制不住的咳,锦暖烟侧身挡住那四处逃窜的冷风,抽了胸前口袋里的白色手帕递过去,凉声道:“身体不好就不要乱跑,找个人来说一声就好了……”   他指尖很冷,帕子也带着微微的冷香。   蓝可追眼中光波流转,拿着帕子的手指微微攥紧,对着面前的人一笑道:“想见你一面,就来了……”   他容颜绝美,病态中又有些媚色。   锦暖烟调转眸光,道:“你想见我,我自会亲自去见你……”   蓝可追闻言一喜,还来不及高兴太多,就又听锦暖烟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什么时候想见我,打个电话就好,你这身子,不适合在这么冷的天外出……”   锦暖烟这话关心又疏离,其中尽是朋友间才有的问候,蓝可追看着他,不知道是被夜色迷了心,还是被心迷住了眼。   他丢了惯常的矜持,直白的问道:“在你心里,只把我当朋友吗?”   “要不然呢?”锦暖烟回看他,眸光淡然无温度,道:“我已成家,我们之间除了朋友,还能是什么?”   “当初锦伯伯给你定的联姻对象本来是我,后来你却选了庄梦生,我想知道,是我哪里不如他吗?”   蓝可追看着锦暖烟,眸中带出淡淡的水光,他轻声道:“暖烟,我对你的心意,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能和我说说,我比庄梦生,究竟差在哪里吗?”   夜风寒凉,有美人轻咳垂泪,谁见了能不心动?   锦无端还是第一次见冰山美人哭,一时看的有点呆,听一边的惊蛰幽幽道:“爷……思年少爷还在家等你呢……”   “要你多话?我就看看,难不成还能有什么想法不成?”锦无端有点恼羞成怒的瞪了惊蛰一眼,就看那边的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   抱在了一起。   从这个角度来看,有猫腻的很。   锦无端脑中一闪,忙拿着手机将那短短几秒的拥抱定了格,和惊蛰回家的路上,一个劲的拍着大腿傻笑。   惊蛰觉得自家爷有可能疯了,汗毛微竖的问他道:“爷,您笑什么呢?”   “没事!”锦无端摆手,看着外面的夜色哈哈又笑了一声,道:“就是有点瞌睡的时候,别人忽然给我递了一个枕头,开心的不行。” 第111章 111、凑热闹   不管锦暖烟和蓝可追之间是否存有暧昧,反正锦时然一定是喜欢蓝可追的。   锦无端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笑着靠在后座上。   上一世锦时然因为一个蓝可追,和自己闹的死去活来,这辈子,锦无端就用蓝可追,让锦时然和锦暖烟……   不死不休。   火红的阿狸挨着碧绿的圆球暖玉,摆在枕边。   思年搂着清词,睡得很熟。   锦无端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也没惊动床-你是我的执念-上的两人,低头吻一下思年的额头,合衣躺到了窗前的小塌上。   年节里四下都点着灯,檐上火红的灯笼在夜风中飘飘摇摇,晃在木质的窗户上,红火的很。   锦无端呼一口气,觉得光是照在地上的那层烟火,就抚平了心里的那丝焦躁,恍惚让人有种淡淡的归属感。   归属感吗?   他一笑,看一眼床上熟睡的人,也闭了眼。   清晨第一缕晨光照进来的时候,清词伸着懒腰睁了眼,一转眉,就见塌上躺了一个人。   他吓了一跳,看清是谁后,忙起身穿着衣服下了床,摇醒锦无端道:“锦哥哥,你去床上睡吧,等会给你端早饭上来。”   锦无端起身点点头,等清词走了,开始脱衣服。   白色的衬衫在视线里像幕布一样的落下去,思年迷迷糊糊的睁眼,刚扫到一块黑色的布料,呼吸就被一堵。   思年猛地睁眼,手指扶着身上人压过来的肩膀,认清是谁后,推拒的力道变成用力的搂抱。   柔软的睡衣在灵巧的手指下很快的就落到了地上,锦无端有些着急,猛地挺进去的瞬间,思年疼的轻呼了一声。   他搂着锦无端的脖子,仰着头,露着皙白的脖颈轻轻喘息,面上带着一点点受不了的疼痛,可是两条胳膊却是勾的紧紧的,   锦无端咬一口思年的锁骨,喘息道:“太想你了,没忍住,我轻点……”   他说着就停下了动作,手掌抚过思年的腰线间,唇齿探上他的胸前。   因着荷尔蒙的影响,思年的两个旺仔小馒头比一般的男人大一些,像是有一层胸肌,但又不是那么坚硬。   像是qq糖,软硬适中,手感好到爆炸,当然,尝起来也不错。   思年显然经不住这样的爱抚,秀气的鼻子微微呼吸,很快就奏起了欢乐的音乐。   欢迎这幅身体的主人,回家。   锦无端一首曲子听到了中午,又错过了晚饭,才堪堪鸣金收兵。   思年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还是摸着锦无端眼角没消退的伤,轻轻的啊一声。   怎么又受伤了?又被打了?   他这么问着的时候,就抬手去摸锦无端的后背,发现没受伤,不放心又爬起来看一眼,见的确没什么伤,看着他啊一声。   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和人打架了?   锦无端进了一天餐,精神满足的同时,心情格外的好,他捞着思年滚一滚,有点小委屈道:“我家里的两个哥哥都对我不好,一见了我就非打即骂的,我吃个饭,都嫌弃我吃的多,你看给我打的!”   他说着就指指眉角的淤痕和脸颊隐隐可见的淤青,神色落寞道:“他们都不喜欢我,都欺负我,老是动不动就打我……”   思年啊一声,眉头一皱的同时,双手都气的握成了小拳拳。   心说这是什么哥哥啊?弟弟平常都不回去,过年回去吃几口饭,怎么还打人呢?   看着家里有钱有势的,怎么这么坏呢?又不是能吃多少,怎么能因为吃的多就打人呢?   怎么这么小气家家的,讨厌死了!   思年只见过锦暖烟,没见过锦时然,但不管如何,这两人都进了欺负锦无端的黑名单。   他想着这两人一定都是那种特别坏的人,有些心疼的摸摸锦无端的脸,抱着他啊一声。   你摊上这样的哥哥,也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锦无端嘻嘻一笑,就喜欢自家媳妇疼自己小样子,光着屁股将带回来的东西拿给思年看,道:“媳妇,这是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东西包在上等的丝绸床单里,和去年锦无端拿回来的一样。   思年看着里面的东西有点奇怪,心说锦无端买东西怎么不要个包装袋?怎么老是拿床单裹着呢?   他单纯的要死,压根想不到锦无端都是为了哄他开心,骗他的。   锦家每年都会给几位爷小姐准备年节礼。   除了精致的食物点心,和符合身份的衣物配饰外,还有一块刻着生肖的玉牌。   思年拿着刻有生肖牛的玉牌,看着锦无端啊一声。   你又特意去找人给我刻的呀?   锦无端摸摸鼻子,讨好的点头道:“以后每年都给你刻一块,留着当纪念,还有这些点心,每年都买给你……”   思年耳朵一红,有点开心的在锦无端的怀里滚一滚,一边吃着锦无端递过来的糕点,一边拿起一个檀木盒子,看着里面的一小块沉香,啊一声。   这是什么啊?   “这是沉香,助眠的,点上可香了,晚上给你试试……”锦无端摸摸怀里人的头,一起吃了点糕点垫垫肚子,领着他去洗漱下楼。   年节十五前都有灯会,锦无端老早就想去看了,一出门就蹲下身子,道:“上来,我背你去看花灯。”   思年虽被疼爱了一天,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练出来了,也不是很累,摇摇头要自己走。   锦无端不同意,就非要背他,“走的脚累,快上来,晚上还有事呢!”   围观的一众人默默扭头,思年没办法,脸色红红的趴在了锦无端的背上,小小的啊一声。   你要是累,就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锦无端嗤一声,颠颠他道:“就你这点小体格,我背你绕地球跑十圈都没问题。”   苏东阳笑:“绕地球?你咋不饶全宇宙?这么能吹牛呢!”   一旁的保镖忙给锦无端作证,道:“大爷,这是真的,去年爷背着思年少爷逛花灯,全程没让人下来一下,一直背了七八个小时,不带喘一下气的!”   他说的信誓旦旦,其他保镖也都忙点点头,锦无端心说小伙子们好样的,等会给你们买糖吃!   苏东阳最后见惊蛰也来给锦无端开证明,笑道:“那我得跟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背着个人,七八个小时不带喘气的!”   锦无端!!!   他今天好像没说要全程背着思年吧?   沐晚风闻言也来凑热闹,笑道:“我也要去看看,老板是不是真这么力大!这么神!”   清词也拉着清秋,眼神亮晶晶的道:“哥哥,我也想去……”   众保镖:“没问题!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惊蛰看向自家爷的腰,眼神询问……爷对此有什么要说的么?   锦无端!!!   他那个啥……啥……啥来着? 第112章 112、今晚的夜色真美   锦无端是谁?   他可是要立志做全宇宙第一强攻的男人,谁能看得了他的笑话?   上辈子锦无端枪林弹雨什么没经历过?别说背着思年逛七八个小时的花灯,就是背着他冲锋陷阵,锦无端也敢保证,他可以轻松的突破重围。   也是重生以来的日子太过惬意,锦无端流连于塌上之欢,疏于锻炼,才有了上一次尴尬的局面。   不过他在那次之后,就将上辈子每日的晨练捡了起来,不为别的,就说背不动媳妇这事,挺丢人的。   这一年来锦无端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和惊蛰等人切磋操练,老头他们想看笑话?   呵呵!   锦无端嗤一声,心说看我不把你们遛瘸了、拐了、残了、废了!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锦无端!   所有人都在看着锦无端,看着他背着思年,是不是真如保镖所说,七八个小时不带喘气的?   锦无端闲庭散步,背着思年带着一众人,从长街的这头到那头,再从长街的那头到这头,从晚上六点半,一直逛到凌晨十二点,中间不带停一下的。   惊蛰和保镖们还好,就说苏东阳,拍着脯子直喘气,指着锦无端道:“那小子……那小子吃啥长大的?”   清词脚脖子都肿了,揪着清秋的袖子道:“哥哥,我走不动了。”   他平日懂事乖巧的很,说走不动了,那是真的一步都走不动了。   清秋说实话也累的很,但还是蹲下身子道:“上来,哥哥背你。”   清词忙摇头,道:“我不用哥哥背,就是咱们能不能休息一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苏东阳也想休息,和清词找了个人少的廊檐坐下,对沐晚风道:“晚风你去……和那臭小子说一声,不和他逛了,各逛各的,不陪他溜腿了,这真是累死了……”   沐晚风点点头,追上去和惊蛰说了声,重新组了队。   锦无端嗤一声,笑道:“想看我的笑话,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切!”   他说完就继续背着思年走,不是单纯的逛,见着什么,都要停下来看看,玩玩,喜欢的,就让后面跟着的人买了。   锦无端博学多闻,无异于是风度翩翩的。   一双筷子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什么东西他都懂,和思年解说的时候,一句话能带出四五个知识点来,并且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听得身后跟着的惊蛰等人,都忍不住的咂舌。   自家爷这知识的储备量,就是和锦家大爷比起来,那也不见得逊色。   要知道锦无端出生不止是贫苦,可以说是充满磨难,在那样的环境下,他的学识能达到这种程度……   那如果一小就生在锦家呢?   惊蛰等人面面相觑,不敢细想。   锦无端背着思年一直逛的长街的人散尽,才领着惊蛰等人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他其实并不是喜欢逛街,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种烟火气。   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都因为不同的喜庆聚在一起,擦肩而过的脸上都挂着笑,暖暖的。   锦无端心情不错的背着思年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忽然想到什么,指着天上的北斗七星给思年看了半天,转眉看他道:“今晚的夜色真美!”   他声音幽幽的,思年很赞同的点点头,又听锦无端道:“风也很温柔!”   思年楞了一下,觉得耳边的夜风有些大,一点也不温柔。   他皱着鼻子想摇头,又觉得自家男人说什么都是对的,不受控制的点头啊点头。   锦无端噗嗤一笑,将脖子又往后转了一点,伸着舌头探到思年的唇上,笑道:“知道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思年不知道,含着他的舌头吸一口,诚实的摇摇头。   锦无端一笑,又挪着步子往前走,问一旁的惊蛰等人,“你们知道吗?”   惊蛰等人摇头,听他道:“这其实是来自日语里的一句表白梗,说有一个叫做夏目漱石的英语老师,讲一篇关于男女主角在月下散步的课文时,男主对女主说了一句我爱你……”   “他的学生就将那句我爱你翻译成了iloveyou……”   “这个老师就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太直接,一点都不委婉含蓄,不如翻译成……”   锦无端说着就又扭头看向思年,道:“今晚的月色真美!”   他话音带笑,眼睛里镀着一层光,隐隐有些认真。   思年听懂了他的意思,红着脸啊一声。   今晚的风也很温柔。   锦无端一笑,吧唧亲一口趴在肩上人的脸,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侧首道:“你比风更温柔。”   思年只觉得自己的心咚的一声,跟擂鼓一样,绞着双腿将锦无端的腰给盘紧了,很是不好意思的往他背后躲了躲,正甜蜜蜜的高兴呢,就听背着自己的人道   “要我说那个老师也是不懂,一句夜色美能表达出个什么呀?碰上你们这些没文化的,还不如一句简单直白的我爱你呢!”   不知道这个梗的惊蛰等人,以及确实没什么文化的思年……   “其实我觉得吧!”锦无端又扭头看思年一眼,舔着唇邪邪的看他一眼,嘿嘿一笑道:“一句我爱你……还不如一句我想c你来的明白呢!”   他说着就长腿一迈,着急忙慌的背着思年往家走,看的愣在一旁的惊蛰等人……   爷您可以的!可以的!真的……够可以的!   开车横冲直撞,从来都不带拐弯的,我等没文化的人,真是望尘莫及……   不懂啊!不懂!   红色的灯笼随风摇曳,晃的火红的灯光溢出来,飘在窗框上。   清词大概真是累坏了,靠着墙壁直打呼,清秋怕他吵到沐晚风,刚要推他,胳膊就被一拽。   沐晚风小声道:“让他睡,别喊他。”   “会不会吵到你?”清秋有点不好意思,刚一扭头,鼻子就和沐晚风的唇一碰。   这张床真的太小了。   平常清秋和沐晚风两个人都不可避免的碰到,加上一个清秋,只能侧着睡,如今这么一回头……   清秋吓了一跳,忙回头往清词那边挪一挪,腰间被人一拦。   沐晚风将清秋往自己这边揽了揽,以一个很微妙的姿势环住他,小声道:“你想把他挤到墙那边去?” 第113章 113、一指银   无意识的亲密,才是最为致命的。   对方什么都不知道,坦坦荡荡,落落大方,正人君子一样的抱着你的腰,以一种很微妙的力度将你困在怀里,因着距离,连声音都那么暧昧……   充满想象。   清秋一动都不敢动,下意识的想拿开放在腰上的那只手,又摸到一圈微凉。   是戒指。   沐晚风虽决绝的和凉景断了,但他手上的戒指……还没有摘下来。   清秋手指微烫的捏了捏被子,听得身后的沐晚风道:“你不累啊?还不睡?”   清秋说实话每天再累,和沐晚风躺一张床上都忍不住失眠,如今被这么挤着,也不敢回头,就微微摇了摇脑袋,小声道:“还好……”   说完又微微侧眉看向身后的沐晚风,问他道:“你还不睡吗?”   沐晚风也摇摇头,道:“睡不着。”   他的呼吸就打在清秋的后脖子,清秋哦了一声,微微低头没在说话。   沐晚风自从和凉景分手后,每天晚上失眠,非得折腾到半夜两三点才能睡着,每天早晨一睁眼,眸子里都是满满的心痛悲壮。   清秋虽没谈过恋爱,但也觉的失恋应该很折磨人吧?   睡前被失恋的难过、痛苦折磨的闭不着眼,醒了又立刻想到那些或甜蜜、或难过的往事……   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熬的吧?   清秋听着身后沐晚风想翻身又翻不开的小动静,忍不住将清词又往墙边挪挪,扯着被子翻身过来道:“还在想他吗?”   沐晚风愣了一下,枕着胳膊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清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只小声道:“我看你还带着戒指……”   沐晚风呼吸一停,从被子里抽出手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笑了一下道:“带习惯了……”   清秋看他,因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可以看到对方眸子里死灰一样的光,正想翻身侧过去,唇被一碰。   距离太近了……   沐晚风本来枕着胳膊看着手上的戒指,放下来的时候正巧清秋侧着脸翻身,这一碰,就将胳膊怼在了人的唇上。   清秋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伸舌头舔了一下唇,这一舔不要紧,直接舔在了沐晚风的皮肤上。   两人都是一愣。   清秋脸色一红,忙道:“不……不好意思……”   沐晚风的胳膊还待在原位,清秋不说话还好,这一说,几乎是唇贴着皮肉,跟亲吻似得。   清秋说完就有点慌乱的翻了身,脸红的将身子弯成一个小虾米,又因为地方太小,脚跟沐晚风的腿一碰。   暗夜里这番接二连三的肢体接触,像是相撞的打火石一样,砰的火花四溅。   说不清是鬼迷心窍,还是意乱情迷……   沐晚风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又放到了清秋的腰上。   他木头一样的僵着胳膊搭了半天,见人没反应,舔舔唇小声道:“你……能转过来吗?”   一切都遵从本心。   锦暖烟听着身旁人的冷嘲热讽,闭着眼睛没说话。   庄梦生支着脑袋,看着平躺在被间,双手搁在被子上的锦暖烟,勾唇凉声道:“你非要连睡个觉都得整的这么端庄吗?白天也就算了,大半夜的给谁看呢?你不累吗?这么睡一晚上你不觉的身体麻的慌吗?”   他说着就探上锦暖烟平放在被子上的手,被一抽。   庄梦生愣了一下,冷声道:“锦暖烟!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是我的家!我的床!你在这膈应谁呢?”   他皱了一下眉,见锦暖烟装死不动,索性自己搬着枕头移过去。   庄梦生挥手将锦暖烟身上平整的被子抖乱,躺下刚想侧身抱住他,手腕就被一握。   暗夜里的床围着青色的帐子,借着院中烛火,堪堪可以看到身旁人连成一条线的漂亮轮廓。   庄梦生呆了一下,正看得入神,就见锦暖烟眉眼一睁,声音不高不低的冷声道:“可以好好睡吗?”   他看着头的,却没看他一眼。   庄梦生对此很不满,反手将锦暖烟的手腕一握,微微摩挲一下道:“你平时目中无人就算了,咱两好歹是夫妻,你怎么能目中无我呢?”   他说着就躺下来,故意将头往锦暖烟的肩上一靠,任他握着自己的手腕,道:“你要想抓着我睡也行,看你手指凉的,我就给你免费取暖了,不过你稍微轻点,有点疼……”   庄梦生说完就松了锦暖烟的手腕,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   他平日都和锦暖烟井水不犯河水,一张床上睡觉也从来是背对着,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锦暖烟心内闪过疑惑,微微侧首躲开脖子被庄梦生头发扎的难受,松开他手腕的一瞬间,腰身被一抱。   锦暖烟不喜欢和人接触,身子几乎是下意识的绷成了一条直线,他刚想将身旁的人推开,就听庄梦生道:“锦暖烟,我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你能不能别老是给我摆脸色?我不是你的下属,做到这份上我已经够可以了……”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对人低三下气的,你能不能别不识好歹?惹毛了我,我抽你信不信?”   庄梦生说着就抬手在锦暖烟的腰上拍一把,拍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凭感觉,是一把枪。   庄梦生特种兵出身,只碰一下,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稍一摸,就知道那枪的型号。   抽手的时候,他连里面有几颗子弹都掂量出来了。   庄梦生冷眼看身旁人半天,半支着身子到床头,冷声一笑道:“睡觉带着枪……你防谁呢?”   锦暖烟这会儿已经又闭上了眼,保持着木乃伊一样的平稳睡姿,就跟躺在棺材里的人,连呼吸都带着一股子冰凉的死气。   庄梦生冷冷的看着他,眉峰处的杀气阴冷落在鼻梁上,他控制住一脚将人踹下床的冲动,狠声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冷血无情的人?真是让人开了眼!”   他说着就没好气的揪着被子转了身,拉着枕头睡到床边,道:“让人恶心!”   满室静谧,唯余戒指旋绕,一圈一圈,直到天明。 第114章 114、带着媳妇找乐子   望江楼。   身姿挺拔的人单手插兜,端着酒,于望月台上凄然北望。   他宽肩窄腰,因着从军多年,骨架像是工匠用尺子比着量过,顶天立地的同时,直直的一条线。   像是永远的前锋,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就有不容人轻易靠近的杀伐气场。   锦暖烟虽看不到夜色中庄梦生的脸,但也知道,他此刻的眉眼一定是深刻且……哀伤的。   从这里极目远眺,重重烟火外,是北方边城重地……   边疆。   忠魂埋骨之地。   那里葬着庄梦生的热血军旅生涯,也葬着他的心爱之人。   锦暖烟知道庄梦生心里有人。   也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   于归不过就是所有替身中最像那位的一个,没什么好在意的。   因为他真正在意的是……   锦暖烟转眉,视线落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晦暗不明。   在庄梦生心里长眠的那个人,大概谁都赢不了吧!   毕竟活人,怎么能赢的过一个死人呢?   所以那所谓的喜欢,如果只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那他就算此生都求而不得……   也不稀罕!   锦无端本来是想带着一家老小去望江楼过十五的,又听说不仅锦暖烟和庄梦生在,连锦庄两家的大人也在。   未免碰到不该碰到的人,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只能作罢。   只是花好月圆的团圆夜,不出去浪一圈真是可惜了。   锦无端这些天每天去逛花灯,早逛够了,想了半天,和沐晚风一商量,决定去k歌。   ktv对锦无端来说档次太低,他稍一思索,想到一个好地方。   夜幕下的出租车一溜烟的停在气派的建筑物前,门口的服务生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消费的起的客人,会坐着出租车来。   愣了一下,才礼貌的上前拉门。   下来的人有一双非常傲人的大长腿,穿着黑色的西服裤和白衬衫,皮鞋踏在地面上的时候,传出非常好听的一声“噔”。   服务生握着车把手的动作一顿,有点忘了规矩的抬眸,跌入一双微微含笑,邪魅不羁的眼。   他有点震撼于这位坐着出租车,周身却散发出森严气势的客人,慌忙低头的瞬间,心里着打鼓。   正想着是不是哪家的贵公子坐出租车来体验平民生活了?手里被塞了什么。   “谢了。”说话的客人声音清朗带着笑,十分好听。   服务生觉得自己今天发愣的次数有点多,拿着手里的红色钞票,再次抬眸。   来往于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每次服务生打开车门后,都是俯身低头的恭迎客人下车,然后司机会给他一点小费。   用精致漂亮的红包装着,照顾着彼此的体面,也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   服务生已经习惯了用手去掂量那些红包的重量,高兴的把它们装进兜里,然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满怀期待的一个个拆开。   吐槽那些看着有钱却给的少的,高兴那些看着有钱也给的多的。   服务生刚才开出租车门的时候,本来觉的下来的会是一个普通人,却没想到下来的人有着一张湛然若神的脸,本来以为这一次的开门没有小费,却没想到他不仅收到了小费,还得了一句感谢。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服务生握着手里崭新的红色钞票,没了掂量红包重量的忐忑,也没了拆红包的惊喜。   客人给的小费是这么的直白,没有所谓包起来的体面,可他怎么就觉得这么开心呢?   服务生还在回味客人好听的声音,就听喇叭一响,司机不耐烦的道:“把门关上!发什么呆呢?”   “哦!”服务生忙回神将手里的车门关上,发现刚才的客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心说原来给小费的客人们,和他坐的是什么车,完全没有什么关联啊。   地面光滑如镜,彩色的灯光在头顶变化,红木楼梯像是盘卧的龙,蜿蜒向上。   有穿着旗袍的女孩拿着扇子走来走去,白腻修长的大腿在开衩的衣摆下若隐若现。   这一眼望过去简直是美女如云,又各有各的美丽。   思年被锦无端揽在怀里,抬头是女孩们娇柔的脸和千姿百态的迷人身段,低头……   无缝拼接的地面上,映出那旗袍下隐隐约约的春光。   思年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几乎是闭着眼被锦无端拖着走。   他害羞不知所措的简直可爱,锦无端轻笑一声,一边捏着思年的下巴让他抬头睁眼,一边看着身边擦肩而过的漂亮姑娘们,笑道   “这里是帝都最大的笑场,你看过这里的姑娘,就算是看过整个帝都的姑娘了……”   沐晚风擦着口水简直移不开眼,和锦无端道:“老板,你带着老板娘来这里,不怕他回家和你闹官司啊?”   锦无端闻言一笑,故意逗思年道:“夫妻要嫖一起嫖嘛!有了公平,还闹什么闹?老婆你说是不是?”   思年万万没想到锦无端会说出这种话来,一边抬头凶巴巴的瞪他一眼,一边没好气的啊一声。   要嫖你去嫖!我才不去!哼!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握着小拳拳捶一下锦无端的胸口,在啊一声。   你也不准嫖!哼!   思年鼓着腮帮子,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像是护食的小松鼠,奶凶奶凶的,可霸道了。   锦无端一瞧自家媳妇这小模样就心情好,本来还想在逗逗他,又见人的眸子里都蒙了一层不安的水光,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只能有点遗憾的在思年耳边低语几句,哄得人咧着嘴低了头,这才作罢。   沐晚风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偷偷的冲着锦无端比了个大拇指,夸他御妻有术。   锦无端得意的哼一声,眼神瞟一眼那边也很是不知所措的清秋,示意他学着点。   沐晚风一愣,眼神说老板你看出来了?   锦无端嗤一声,挑眉无声说你亲人家清秋的时候一点都不避讳,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好不好?   沐晚风这下默了,心说自己还没表白呢,这么亲人家,还被别人看见了,是有点过分。   不过清秋没有拒绝自己的亲吻,应该……是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吧?   那他表白……是会成功的吧? 第115章 115、坏榜样   低沉慵懒的歌声带着一点点的空灵,踩着电音的节奏,唱着思年听不懂的词。   aslongasyou……   lovelovelovelovelovelove……   love……   aslongasyou……   love……   娇笑的姑娘们扶着唱歌人的肩膀,排成“人”字形,拿着扇子轻笑舞动间,将风度翩翩的锦无端围在正中央。   他单手插兜,拿着麦克风潇洒自如的唱,身子半随着歌声和女孩们搭在肩上的手,微微摇晃。   思年就坐在舞池外的环形沙发上,目光正对着舞池中央的同时,两边坐满了漂亮的淑女们。   他长这么大,连个ktv都没进去过,更别提这种地方了。   思年有点不自在的咬唇,看着舞池中满脸色授魂销的锦无端,微微失神。   自家男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惹人注目的存在,就好像带着一股天生的主角魅力。   但凡有他在的场合,聚光灯就照不到别人。   思年看的有些出神,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和锦无端对视了很久,脸上不由得又热了些。   他是听不懂锦无端在唱什么,但他能看到锦无端眼里那炙热的光,也能听出他性感声线里带出来的……那种剪不开,斩不断的绵绵情谊,更能感觉到……   自己不受控制开始升高的体温。   思年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越听锦无端唱歌,自己就越是干渴,他想伸手去拿桌上的酒杯,手腕被一搭。   “三爷交代不让您喝酒,喝这个吧!”姿容妍丽的姑娘五指芊芊,隔着衣服在思年的腕上轻轻一搭,拿了一杯柠檬水给他。   思年下意识的转头看她,视线在姑娘松松的堕马髻上一扫,慌乱的低头间,又看到她旗袍开衩下隐隐漏出来的腻白大腿……   不止脸红,心跳都快停了。   生活中大家看到容貌绝尘的人,普遍有两种表现。   一种是惊为天人,越看越想看,以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看的对方不好意思起来。   另一种则是慌慌张张的扫一眼,因为对方长的太漂亮,都不好意思再看第二眼。   思年很明显是第二种,他必须得承认,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从来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漂亮的姑娘。   他红着脸,十指交缠的捏着手指,感觉姑娘们的香水都猛的落在了自己的肩上,压得他头都不敢抬一下。   姑娘还是头一次碰上思年这种青涩害羞的顾客,不由的轻笑一声,很识相的坐的离他远一点。   毕竟舞池中那位爷的视线太过冰冷锋凉,姑娘可不想平白挨一身的刀子。   锦无端唱完一首,就开始下一首。   不同于刚才的电音,也不同于听不懂的鸟语,这次是中文,思年听得懂,就是脸更红了。   甩胯提臀的人扭着腰,黑色的皮鞋在水晶的地面上踩出让人心跳的节奏。   思年控制不住的抬眼,就看锦无端目光邪邪的指着自己,将所有人的视线调度在自己身上的同时,唱:   哦~~~七月七爱恋~   我和你荡秋千,荡到那天外边   看着那牛郎织女相会在那银河边   我和你心相连,幻想在蔚蓝海边   坐着那小船游啊游啊游到爱的彼岸   思年秉着呼吸低头,心里的小人一个劲的高喊着:别唱了!别唱了!真的不要在唱了!他真的是受不了了!   锦无端长的妖孽,声音撩人,此刻那神态动作就像是刚化成人形的狐狸,简直骚的没法看了。   思年觉得这歌好听是好听,就是怎么感觉……   又土又潮呢?   他这么尴尬害羞的同时,锦无端已经将话筒扔给沐晚风走了过来,捞着思年到怀里道:“怎么了媳妇?我唱歌不好听吗?”   思年的脸已经红成番茄了,点点头心说好听是好听,就是……   你也太骚了!   锦无端可不知道自家媳妇的未尽之语,伸手指指包间里漂亮的姑娘们,笑问道:“她们漂亮嘛?”   思年其实都没仔细看,只诚实的点点头,漂亮。   锦无端一笑,低头在思年额上亲一口,凉凉的勾唇道:“你看的挺仔细的嘛!那说说,哪个得你的心了?我给你叫过来伺候伺候?嗯?”   思年忙摇摇头,听锦无端阴阳怪气的,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然后歪倒在锦无端的脖子上亲一口。   用一个简单的吻,解决所有问题。   锦无端啧一声,俯身一压,就将主动的小松鼠按倒在了沙发上,唇吻上来的时候,手已经顺着小松鼠的腰线滑了进去。   沙发上陪坐的姑娘们齐齐的盯着舞池,唱歌的沐晚风呛了一口,看着放手到皮带上的锦无端,咳一声喊他道:“老板!你干嘛呢?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   稍微注意一点啊!   思年脸色通红的被锦无端压在身下,推不开他,也没法出声,表面一副任人施为的样子,内心其实都快要羞死过去了。   锦无端性子随意,也没什么羞耻心,在这种笑场,他想了,就当然要做了。   只是思年可不是他随便能亵玩的人,锦无端嗤一声道:“你们别看不就行了?”   他这么说,但到底也不能在这种场合对思年做什么,只拉着人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苏东阳捂着清词的眼睛,等锦无端走了,才放开手里的人,正要继续给家里的保镖们说对象,就听清词突然道:“哥哥,我上次看到晚风哥哥也是那么趴在你身上的,你们在干什么啊?”   清词今年已经十三了,虽懂事早熟,但这种大人的事,他还是懵懵懂懂的。   说知道吧,又不是很清楚,说不知道吧,又能猜到点什么。   一句话问出来,弄的清秋那叫一个尴尬。   苏东阳有些惊讶的回头,好奇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清秋脸红的冲着清词摇头,结结巴巴吧的解释道:“我们闹着玩呢,没别的……你别瞎想……”   清词点点头,哦一声,表情有点小落寞的道:“我还以为你们那什么呢……”   清秋都慌死了,心说他可不想带坏自己的弟弟啊!小心道:“以为什么啊?”   “我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啊!像锦哥哥和思年哥哥那样……”清词珉珉唇,瞟一眼清秋道:“我上次看到晚风哥哥亲你了……”   清秋:“……”我果然成了坏榜样了是不是? 第116章 116、可以把戒指摘了吗?   巨大的霓虹招牌悬挂在夜色中,构出两个红色字框。   思年一样的被锦无端公主抱在怀里,等车的功夫,指着头顶上空的招牌啊一声。   那两个字是什么啊?   锦无端有些宠溺的低头一笑,“亲一口就告诉你。”   思年刚被疼爱完没多久,这半天身子不爽利的很,看锦无端又瞅着空占自己便宜,小嘴微嘟,有点小撒娇的在他下巴上亲一口,然后啊一声。   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锦无端一笑,不够本的在思年唇上用力嗦一口,笑道:“那两个字念作‘红楼’”   “说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呢,出现了一个倾城绝色的美人,当时的君王听说后,就把人抓进宫里做了自己的王后,这王后是个男人,长的美,喜欢红色,又喜欢睡在比较高的地方,宠爱他的君王就建了一座很高很高的楼,用料装饰都是红色,取名红楼……”   初春的天,夜风还带着些许的刺骨寒凉。   锦无端侧身挡住那四处逃窜的冷风,继续笑着解释道:“君王的红楼里住着绝美的王后,咱们来的这红楼里,住着整个帝都最漂亮的姑娘们……你今天玩的开心吗?”   思年点点头,想到今晚在这红楼内发生的事,有点脸红的歪在锦无端的肩膀上,正害羞,就看不远处有辆警车猛地停在了路边。   刹车声十分刺耳。   等车的众人都有点奇怪的看过去,就见从警车的后座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伟岸男人。   锦无端扫一眼那男人的脸,认出是沧海。   他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俯身对着座驾上的人就是一个强吻,动作有些大,弄的杜子规头上的黑色警帽……骨碌碌的掉在马路上,被风吹远了一段。   看的众人一惊。   心说这众目睽睽的袭警呢?要不要报警?   杜子规的唇齿被沧海死命的吮吸着,虽知道最终的结果也是抗拒不过,但就是要争那口气。   他牢牢的抱紧手里的方向盘,不让人把自己拽出去。   沧海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掐着自家小狗的下巴摇一摇,声音威严冷漠道:“你明知道逃不过,还在这负偶顽抗,除了浪费时间,有什么意义?”   “沧海!我在上班!你说过不干涉我工作的!怎么!你想出尔反尔是不是?”杜子规有些愤怒的看着他,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厌恶。   沧海眉眼阴鸷一瞬,捏着杜子规的下巴用力的将人朝着副驾一按,冷声道:“你是我的狗,我是你的主人,游戏规则由我定,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敢有意见?”   他下手突然,贼用力不说,杜子规身上还系着安全带,被沧海这一按,下巴咔嚓一响的同时,后背朝-你是我的执念-着档把一撞。   杜子规疼的轻呼一声,牙齿不小心又咬到了舌头,怒火中烧的对着沧海就是一巴掌。   冷声骂他:“禽兽不如的东西!畜生!”   车里空间狭小,沧海又半个身子都探在车里按着杜子规,这一巴掌他躲不开,也不想躲。   沧海手下用力的将人往起一提,然后在用力的往车档上一撞,看手里的人疼的红了眼,才微微松了力道,“贱骨头,就非得惹我生气是不是?”   杜子规的后背被车档的尖锐连撞两下,虽疼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泛红,但仍是嘴硬道:“你呢?你简直就是下贱!除了武力逼迫,你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他在遇到沧海之前也是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从来没吃过什么苦。   这么倔的脾气和不服软的性格,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这暴虐无常的沧海手里……活下来的。   杜子规冷眼看着沧海,身体因着疼痛本能的微微抽搐几下,一字一句的嘲讽他,“……畜生才有的性能力吗?”   他薄唇挺鼻,眉眼端正如星,加上一身黑色带着严肃气息的警服,更显得看过来的视线……   锋利无比,也挑衅无比。   沧海一口气聚在手中,正要收拾他,又看杜子规下意识的泯唇闭了眼,身子微颤的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他虽没说什么软话,但这样微不可查的下意识,已经触动了某人的心弦。   沧海说心里话,他一点都不愿意这样的,奈何自家小狗老是不听话,老是和他对着干。   他越是生气,人家就越是爱顶风而上。   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沧海没好气的将手里的人一把提起放回到座位上,捧着杜子规的脸威胁道:“你给我听话!要不然让你后悔!”   说着就又吻上来……   警车里的两人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官司,锦无端让身边嚷嚷着要报警的沐晚风等人闭嘴,抱着思年上了车。   心里嘀咕杜子规不愧是警察,能在沧海的床上活下来,身体素质真不是盖得。   众人回到小酒馆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凌晨两点。   沐晚风在清词的肩膀上拍拍,道:“今晚上楼和你苏爷爷睡好不好?”   清秋闻言一愣,接着就是耳朵一红。   清词看一眼自家哥哥,见他低着头不说话,又看向沐晚风,“为什么我要和苏爷爷睡?”   “小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锦无端手掌按在清词的头上,一边带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一边冲着沐晚风眨了一下眼。   进行男人之间才有的默契交流。   清秋一路心情莫名的上了楼,一进屋,腰身就被一抱。   满室的黑暗静谧下,沐晚风从后抱着清秋,有点气喘的在人的脖子上亲了半天,沉声道:“清秋……你有喜欢的人吗?”   清秋泯了一下唇,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沐晚风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左手扶着清秋的下巴让他侧首,一边伸着舌和他接吻,一边小心的问:“你觉的我怎么样?”   清秋呼吸一紧,似乎知道沐晚风要说什么,有点慌乱又期待的看他。   “我想和你交往,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用回答我,如果不愿意,推开我就行……”   沐晚风说着就将怀里的人打横往床上一抱,小心翼翼的压上去,手指刚碰到那梦寐以求的细腻肌肤,肩膀被一推。   他一愣,正想着清秋是不是不同意?   就听身下眉眼清秀的人小声道:“可以把……戒指摘了吗?” 第117章 117、锦瑟流产   沐晚风和凉景早在去年中秋就已经分手,中间过圣诞节的时候,凉景来找过沐晚风一次,不欢而散。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也是彼此一生中最热爱的盛夏,和最想留住的青春。   沐晚风拼了命的付出,凉景拼了命的索取。   最后的结果是……   沐晚风伤痕累累,悲伤难过几个月后,柳暗花明。   而凉景呢?   作天作地,自作自受,自信满满的以为沐晚风这辈子都会无条件的宠着他、爱着他、让着他,被当头一棒后,终于悔不当初。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晚了。   沐晚风扔了戒指,要了清秋,将和凉景那点残留的情分……   彻底斩断。   然后感觉,其实分手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就算我在喜欢你,在不舍得你,但我也有我的原则、骄傲、自尊和底线。   你既然不懂得珍惜,那我当然也有理由收回。   我曾经给你的爱,就算有再多的不舍和痛苦,我也要学会决绝的转身走开。   况且当初是凉景提的分手,屡次践踏沐晚风的感情在先,如今沐晚风下定决心放手,哪怕凉景在后悔、在深爱、在痛苦、在想要纠缠、在舍不得放手,总归也要向现实低头   沐晚风不会回头,不会。   这几个月他一个人悲伤难过了很久,很久。   凉景就像是一把伤人的刀,留给沐晚风的,满满的都是伤痛,忘不掉,也缓不过来。   而清秋啊……   他像一只猫一样窝在沐晚风的怀里,眉眼恬静的轻轻酣睡,霸占沐晚风全部的温暖,和很多很多的温柔。   他就是一颗糖,能够给沐晚风所有没尝过的甜,也能治愈他心灵上的所有创伤。   沐晚风有点意??动的亲一口睡熟人的脸,手指从清秋的眉眼、下巴慢慢摩挲往下滑,呼一口气很是开心的搂住他,轻声道:“我会好好对你的……”   像我不曾被伤害过那样,好好对你,好好爱。   日子就这样不疾不徐的往前走。   六月份的时候,突然传来消息,说锦瑟流产了。   此刻的锦无端正窝在小塌上和思年睡午觉,看着面前的惊蛰缓了好几秒,才问他道:“你说什么?”   “小姐流产了,现在在医院……”惊蛰话还没说完,锦无端就已经将怀里还没睡醒的思年抱到了床上,拿了床头抽屉里的枪,转身朝着外面边走边道:“拿好家伙,跟我走。”   上辈子的锦无端和锦瑟这个妹妹来往不多,对她的唯一印象,也就是一声三哥。   而这辈子呢?   这辈子他重生一次,和锦瑟来往密切的同时,不免就想到了一些上辈子的事。   记忆里的锦瑟一直没有孩子,原因不明,反正后来沧家好像多了一个五六岁的私生子,养在锦瑟膝下。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锦瑟莫名其妙的疯了。   那阵子的锦无端正讨好蓝可追呢,也是在外头浪的时候,听八卦的人说沧家的少奶奶疯了,一个劲的胡说是婆婆切了她的子宫,她才怀不了孩子,又说自己的丈夫不是婆婆的亲儿子……   反正上辈子外人口中的锦瑟完全是个丢人败兴的疯婆娘,而沧家的人,都是顾念情分没有把她休回家的好人。   锦无端越想越来气,越想越不对,车上问惊蛰道:“锦暖烟和锦时然呢?他们知道吗?去医院没?”   惊蛰点点头,道:“这事就是从家里传出来的,大爷和二爷应该都知道了,至于去没去……”   他不知道,也敢说。   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依家里那两位爷的行事风格,应该是……不会去的。   锦无端显然也想到了自家那两位哥哥是个什么德行,又问道:“孩子几个月了,怎么会流产?摔了还是怎么着?”   惊蛰这个是真不知道,摇头。   锦无端也没再问,等去了沧家的私人医院,就见门口乌泱泱的站了一大堆人。   都是沧家的。   沧弦满脸阴鸷的盯着手里的责任确认书,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医生擦擦头上的汗,看了一眼沧弦的母亲,结巴道:“夫人大出血,需要切除子宫……”   锦无端耳朵灵的很,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抢过沧弦手里的单子就往那医生的脸上一砸,抬脚踹飞他道:“滚!”   他雷厉风行,动作快如闪电,沧弦愣了一下,才道:“锦无端你干什么……”   “我干你!”锦无端一拳头挥在沧弦脸上,指着他道:“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的东西!”   说完就又要打,被沧弦握着手一挡,恨声道:“锦瑟还在等着手术,我没工夫和你闹,你别在这捣乱。”   锦无端也没工夫和沧弦掰扯,听一边站着的女人道:“哪里来的野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这也是你能撒野的地儿?”   她说着就让一旁的保镖将锦无端和惊蛰等人扔出去,转头对沧弦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这点事都主不了?快点把字签了!犹豫什么?”   锦无端一脚踹飞上来拉扯自己的保镖,嗤一声道:“我说你个死老太婆,媳妇流产切子宫,我看您挺高兴的啊?合着沧弦不是您亲儿子啊?您这是巴不得他媳妇不孕不育呢是不是?”   他故意按着上一世听来的闲话说,没想到沧弦的母亲还真就有点慌乱的哑了舌。   锦无端心说得!这沧家果然是有龌龊!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锦瑟。   锦无端手边就一个惊蛰和两个保镖,其余的人估计还在打车来的路上,他一边心说这事过去之后得赶快买几辆车,一边开着枪扫清障碍。   然后就看见……   锦瑟的双手被皮带绑在床上,双腿大张,几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围在她的身边,笑声猥琐。   锦无端被锦瑟的求救声刺的眼睛一红,冲上去对着一个正要解皮带的男人就是一枪,然后拿着架子上的手术刀往他下身一捅,冷笑着道:“看我今天怎么弄死你们!” 第118章 118、为自己捏汗   作为一个女孩子,你最害怕什么?   而作为一个人,又可以坏到何种地步呢?   锦瑟就是想破天,怕是也想不到婆婆会这么对自己吧?   手术室的门只是开合一瞬,就被砰的一声关上,枪声传出来的时候,惊蛰拦住想要进去的沧弦,将视线放在他的母亲身上。   眸光冰冷宛若看着死人。   锦无端出手狠辣,猫捉老鼠一样的将几个对锦瑟图谋不轨的医生揍的满地打滚,然后拿枪废了他们的命……根子。   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没有持续几秒,锦瑟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强烈的恐惧感和得到拯救的幸运情绪在脑海里冲击一瞬,红着眼睛颤声道“三……三哥……”   “哥来了,你别怕。”锦无端还是那一面笑,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去细细洗了好几遍的手,才走过来将锦瑟腕上的绑束松了,手指抚过她汗湿的长发,搂着颤抖个不停的人到怀里,轻拍几下锦瑟的背,笑着安慰道:“没关系的,你穿的可比那些海滩上只穿着比基尼的辣妞多多了,不过是被几个人渣看几眼,没什么的……”   锦无端说着就以标准的公主抱将锦瑟抱了起来,扫了眼桌子上还在录像的器材,踢门让惊蛰把沧弦放进来。   锦瑟的身子抖成一团,情绪起伏不定的呜咽,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头一次在沧弦面前,漏出脆弱的模样。   “瑟瑟……”沧弦上前一步,被锦无端一躲。   他着急送锦瑟去医院,懒得和沧弦多说,只道:“你真是个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婆被l,心胸挺宽阔啊!”   锦无端说完就抱着锦瑟直直的往外走,路过沧弦母亲的时候,笑着看她:“这事我们没完!”   锦瑟的身孕已有三月,被折腾这么半天,虽胎漏,但孩子还是保住了。   她的情况远没有在沧家私人医院里听到的那么严重,也怨不得锦无端会阴谋论。   锦瑟的情绪稳定的很快,仔细的和自家三哥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自过年后,沧弦就带着锦瑟从本家搬了出来,没了恶婆婆的刁难后,小两口感情慢慢升温,锦瑟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婆婆突然找上门。   她说沧弦外面有了女人,且和锦瑟一样,怀孕了。   锦瑟当时五雷轰顶,但愣是捏着骄傲自尊,秉着一口气,没有让婆婆看了笑话,当然也没过问沧弦这件事的真假。   锦家的人都是这样,什么事都不服输,什么事都不服软。   纵算感情不顺,也端的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落面子一分。   丢什么,也不能丢人。   之前沧弦的母亲以锦瑟生不出孩子为由,罚她的跪,锦瑟为了锦家,为了沧弦,为了不落人口舌,忍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私生女,如果不是头上这个锦字,说实话她嫁不了沧家这样的门户。   锦瑟是高嫁,所以得忍。   她不受父亲大人的重视,头上虽有三个哥哥,但真正能和庄家杠上的,只有自家大哥锦暖烟。   而锦暖烟……   锦瑟知道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知道她和沧弦的婚姻不过是筹码上的交换。   联姻的关系,利益为重,况且这是后宅里的事,没人能帮她。   锦瑟懂事,不会让家里的父兄为难,更不会将自己的难堪摆出去,让人平白笑话。   过年锦无端挑破这难堪的时候,自家大哥曾对自己说过一句话,锦瑟记得清楚……   “你是沧家的少奶奶,嫁你过去不是让人肆意拿捏的,落到今天这种失和的场面,你有错。”   锦瑟已经忘了当时的具体场景,只记得那晚的夜色很浓,夜执梦风很大,头顶的灯笼飘飘摇摇,映的自家大哥的脸……   冰冷肃杀,冷魅非常。   锦瑟止住思绪,捏着手指平稳了一下呼吸,继续对锦无端道:“几天前,那个女人给我打了电话,说想要见我一面,我拒绝了,然后她又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她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锦无端问道:“什么信息?很重要吗?你因为那条信息去见她了?”   “嗯。”锦瑟点点头,道“她给我发的照片里,沧弦拿着钱在赌博,而且照片里,出现了白粉……”   锦瑟绞着手指,道:“我失了分寸,怕她对沧弦不利,答应见她……只是我根本没有见到她的面,路上出了车祸,我的肚子……”   她说着就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道:“我的肚子很痛,我让司机送我去医院,可是他给婆婆打了电话,说一切顺利……”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打给了沧弦,可是他……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锦瑟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的难堪,道:“我那个时候心里很慌,很乱,又打给了家里,可是哥哥他不在……对了三哥,你怎么会来?”   “是管家打的电话……”锦无端握着锦瑟的手捏一捏,传递给她一些力量,问道:“你接下来要怎么办?还要和他过么?”   依今天的所见所闻,锦无端大概能猜到上辈子的锦瑟为什么会生不出孩子,也猜得出她为什么会疯。   丈夫出轨有了私生子,她怀着孕被背叛,被小三和婆婆联合陷害,被凌辱没了孩子,又被切了子宫,还被……   拍了视频。   作为一个心高气傲的豪族贵女,不去死就很坚强了是不是?   这么想想,那个沧弦……难道真不是他妈亲生的?   上辈子的这些事锦无端一点也不知道,相信自家的两位哥哥也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   锦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种男的你还要留着他过年吗?”锦无端握着锦瑟的手,道:“听三哥的,离了,找个比他更好的行不行?”   锦瑟目光游离,轻声道:“我不能离婚的……”   “为什么?”锦无端奇怪,道:“不提你那个没用的男人,就说这种恶毒的婆婆,你还想把她当长辈供着吗?沧弦现在出轨,外面有了女人,那女人还有了孩子,你觉得沧弦是会踢了那女人打了孩子?还是会为了你和他那恶毒的妈离了心?”   锦瑟说不出话,琉璃一样的眸子里闪过挣扎,轻声带着一点绝望道:“……可是家里不会同意的。”   她不是平常家的女儿,过不下去就能离。   锦瑟的婚姻里有太多的无奈和牵扯,离婚,就意味着合作的终止。   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不是锦瑟这个当事人能决定的。   锦无端对此不置可否,只问她:“你和我说实话,如果我能说动家里让你离婚,你离吗?”   眉眼风流的人带着笑,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仿佛锦瑟离婚,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仿佛……   他真的能说动家里一样。   锦瑟动动唇,忽的感觉身上的枷锁松了一下,鬼使神差的点了一下头。   锦无端一笑,摸摸她的头道:“等着!”   他说完转身就走,留了惊蛰和保镖道:“人我留给你们了,谁也别放进去,要是我回来看她有什么差错,小心你们的皮。”   惊蛰直觉自家爷要惹事,有点担心道:“爷!您干什么去?别冲动!”   “知道!知道!看好小姐,我去去就回。”   锦无端敷衍了惊蛰一句就回了锦家,然后偷偷潜入了自家父亲大人的书房。   家里肯定不会同意锦瑟离婚的,这个是不容争议的事实。   比起牺牲一个女人的幸福,家族的名誉和颜面真的是太重要了。   锦家或许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为锦瑟出气,可除了敲打沧家外,还能怎么样呢?   沧弦是会把自己的母亲交出来任锦家处置?还是他自己会处置自己的母亲?   他只会让锦瑟受委屈。   锦无端实在不能让锦瑟继续在沧家那个龌龊肮脏的地方待了,他刚才就想将沧弦和他那个恶毒的妈一枪崩了,但是……   锦瑟还是沧家的媳妇,锦无端得三思而后行。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投鼠忌器的老话,让人不痛快的执要死。   锦无端现在满腔的怒火,只想让锦瑟赶快离婚,然后让他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话语权,所以只能剑走偏锋了。   比起让沧弦和锦瑟去民政局离婚,不如先撕了他们两的婚书再说。   毕竟这婚书从一定程度上,比那结婚证还有效的多。   只是会放在哪呢?   锦无端上辈子也来过几次父亲大人的书房,但他好像不怎么熟悉?   抽屉开开合合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锦无端翻箱倒柜,手指快速的在那一排博物架上摸过,正想说会不会有个密室啊什么的,就听……   “找什么?”   锦无端心里咯噔一下,愣愣的停手。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隐去所有存在痕迹,且让自己误以为这书房里没人的……   也就只有自家的父亲大人,锦帝了。   锦无端微微闭了一下眼,压下心中的万般情绪,回身看着记忆里也很是陌生的男人,默默的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道:“我迷路了,你知道门在哪吗?”   锦帝看着面前这个满口谎话、镇定自若、容颜和自己有八分像的儿子,狭长的丹凤眼里平静无波,只单手插兜抽着指尖的雪茄,又问了一遍……   “找什么?” 第119章 119、锦瑟离婚   “找什么?”   锦帝的气场是风云变动的,他的样子很闲适,声音虽冷,但神色如镜面一样,波丝未动。   锦无端看着面前的父亲大人,唇勾了几次,都没笑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压制了一样,脑中想起一些事的时候,全身的神经都痛了起来。   两世的光阴,都没能将心里的茧子磨平。   自家父亲大人还和记忆中一样,不老的容颜,绝狠的气场,看过来的视线里夹了无形的刀剑。   他抽着雪茄,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反着一层细细的光。   锦无端不由的感叹,时光对这个男人,真是温柔留情的很啊!   他就像是一个不老不死、优雅高贵的吸血鬼,那双和锦无端一模造样的丹凤眼里,没有风流含情的光,有的只是滚滚时间河流沉淀下来的……   永恒。   永恒的模样,永恒的气场,就连回忆好像都定格在了永恒的那一瞬间。   那是记忆里锦无端离自家父亲大人最近的一次……   男人手中的刀子划过喉咙,除了喷洒的血液热度,他还闻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记忆里关于这人的一切,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锦无端有些抗拒去想这些。   他不想让自家父亲大人窥探到自己的内心,想低头,但对面的人已经看过来了。   锦帝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有八分像的儿子,目光穿过锦无端的瞳孔直射到他的内心,看到了一丝懦弱和孤绝。   很冲突的两种东西。   他已经没有耐心继续问下去了,只叫了管家进来,带着锦无端去领家法。   流程很熟悉。   锦无端领完鞭罚还能继续和管家笑嘻嘻的说上几句话,管家看着他鬓角的汗,叹一口气道:“三爷,您每次回来不是受罚就是受罚,能消停一点吗?”   锦无端一笑,道:“怎么了伯伯?心疼我了?”   他眉眼笑嘻嘻的,后背的血滴滴答答的黏着衣服往下流,却没有一点疼痛的样子。   管家不知道锦无端是真不疼,还是已经疼习惯了,只道:“就算是大爷没有爷的允许,也不敢随意进出爷的书房,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我也是没办法!伯伯,你知道吗?锦瑟被她婆婆堵在医院里差点让人l了,还要切除她的子宫,沧弦完全靠不上,你觉得他们能过下去吗?可以过下去吗?锦瑟也是您看着长的吧?真的忍心她在火坑里这么熬着?”   锦无端笑嘻嘻的问着,口吻却是很认真的,管家轻叹一声道:“然后呢?三爷觉得小姐离了婚以后,该怎么办呢?”   “离了婚我养着她,不进锦家的门,不丢锦家的人行吗?再说那些和沧家的合作,真就比得上锦瑟的幸福吗?锦家都到了这个位置了,还要靠一个女孩子联姻,图啥呢?”   管家摇摇头,又轻叹一声,道:“三爷您想的太简单了……”   “是是是!我没你们那么计算深远,权啊势啊颜面啊各种纠葛啊……哪样都不能落下,唯独就锦瑟,死活都和家里没多大关系是吧?”   锦无端说完就转身走了,再去医院的时候,沧弦堵在门口。   可真是巧了。   锦无端拉着沧弦进了病房,拿出手里的东西给锦瑟看道:“小妹,这是婚书,你自己和他说。”   锦瑟看着手里的婚书一愣,抬眼看了眼沧弦道:“我要和你离婚!”   她手里有婚书,那就证明锦家是同意了   沧弦立马就慌了,着急的想解释,可是锦瑟直接扭头不听,锦无端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惊蛰领着保镖先对着孤身一人的沧弦群殴一顿,然后才将笔放在他的手里,逼沧弦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锦瑟含泪坐在床上,她颤着手将手里的婚书撕了个粉碎,然后迫不及待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一身枷锁都卸了个干净。   锦无端让人把重伤的沧弦送进急救室,又听锦瑟道:“三哥!你去找医生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和他说,我不要这个孩子了……”   她能离婚,就是天大的好事了,留着这个孩子除了给家族抹黑,只能让自己永远都活在沧弦的阴影下。   锦瑟不想在和沧家有任何的瓜葛,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没有父爱的家庭中长大。   她知道那种没有父母关心、疼爱的滋味,也知道这孩子将来会被冠上什么样的代名词。   锦瑟不会让自己身上的悲剧在孩子身上重演,她决定长痛不如短痛,趁着现在月份小,赶快把孩子拿掉。   再晚一些……   听说四个月的时候就会有胎动了,锦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还能不能狠得下心,只想快刀斩乱麻,把这个孩子拿掉。   锦无端见她心意已决,也没有劝,只道:“婚书是假的,看出来没?”   锦瑟点点头,道:“婚书只是个形式,我知道三哥的意思,你是想拿那个假的婚书让沧弦相信家里同意我离婚,好让他在离婚协议书上乖乖签字,我知道,所以我得赶快打掉这个孩子,如果父亲和哥哥他们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的……”   “你想明白就好!三哥会让你们把这个婚离了的。”   “嗯。”   兄妹两个就这么一拍即合,自作主张的偷偷做了一件谁都想不到,也不敢想的大事。   锦家知道这事的时候,锦瑟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离婚证也办下来了,一切都成了无法改变的定局。   至于沧弦,他还在最好的重症观察室住着。   锦瑟出院后就直接被锦无端带回了小酒馆,思年看着锦无端身边容貌倾城绝色的锦瑟,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仙女。   其他人同样。   锦无端和思年有些日子没见,腻歪了一会,惊蛰就过来道:“爷,大爷让您和小姐回去一趟。”   锦瑟一听到锦暖烟的名号就有些紧张的捏手指,锦无端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别怕,乖乖呆在这里,让你嫂子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   “可是……”锦瑟知道锦无端此次回家将要面临的是什么,红着眼睛看他。   “我说了,以后你有什么事都我担着,你别瞎操心。”   锦无端揉揉锦瑟的头发,在和思年交换一个吻,就转身下了楼。   一上车,就将身上的衣服一脱,扔了一管药膏给惊蛰道:“待会估计不好熬,你给我涂厚点。” 第120章 120、硬骨头   联姻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这其中的盘根错节,处处掣肘,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沧弦的母亲知道这中间的厉害关系,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拿捏锦瑟。   她不是轻视了锦家,而是明白世家大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和阴私龌龊。   内宅的手段,就锦家那种没个女人主家的男人窝,没人会管。   毕竟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男人们干大事各取利弊,谁会插手女儿的家事?   锦瑟一个私生女身份的儿媳妇,不用别的,一个孝字,就能压死她。   沧弦的母亲知道锦瑟的顾忌,所以肆无忌惮的揉捏她,而她也的确做到了。   上一世的锦瑟下场凄惨,抑郁发疯,没人知道真相。   这一世她也差点成功了,只是半路杀出个锦无端。   没规没矩、没大没小的愣头青,做事不按套路出牌,什么权?什么势?什么脸面?什么大局?什么家族?   你真以为赐他荣光,就能拴住他了?   锦无端不受拘束,性子强势又得理不饶人,他没理都要和你讨上三分利,你敢动他地盘上的东西……   不想活了是不是?   锦无端造假婚书,暴打沧弦逼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雷厉风行的坐实两人离婚的事实后,又帮锦瑟打掉了孩子,助她脱出火坑。   他就像是穿过荆棘赶来拯救公主于火海的骑士,挥散阴霾,打跑坏人,救走公主的同时,还斩断了她命运的枷锁。   骑士没有铠甲,只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   坏人没有伤到他,家人的鞭子却抽到了身上。   空气里血腥弥漫,眉眼风流的人依然是惯常的一副笑,提笔默写着家规。   不知道疼,不知道痛,只知道笑,笑个不停,   锦瑟出现在练武场上的时候,就见满背染血的锦无端跪在大片的阳光下,修长的手指握着沾了血的毛笔,闲闲的在纸张上写下一条又一条的家规。   那熟练的样子,让人心疼。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吹进了风,混着刺目的红,带起一片的血气蒸腾。   铁血冷腕的锦家长子看着地上铁骨铮铮的三弟,凉声问道:“可知错?”   锦无端闻言一笑,反问道:“我何错之有?”   锦暖烟转眉,看向锦瑟的眸子里含着滚滚的威压,声音不轻不重的道:“自己的事,只知道往别人身后躲吗?”   锦家的孩子,无论男女,自己的事自己扛着,否则就是懦弱。   锦瑟并不懦弱,只是人生中第一次有个人和她说:以后你的事,三哥扛着。   头一次,锦瑟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   她看着地上皮开肉绽的锦无端,很柔顺的跪下去,就跪在锦无端的身边,拿了纸笔,浅声道:“我错了……”   锦无端看着锦暖烟嗤一声,没好气道:“我说过所有的事都我担着,你把她找来干什么?锦瑟刚从医院出来,你想让她落一身的病才高兴是不是?你到底还是不是她哥?还是不是个人了?”   他说完又不赞同的看向锦瑟,斥道:“你错什么了?就说错?赶快站起来,别跪着!”   锦瑟闻言一笑,眼眶里荡出浅浅的水波,也像锦无端一样笑着道:“我是错了,错在连累了三哥……”   “错在没能完成联姻的重任……”她转眉,琉璃一样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丝的光,镜子一样的将锦暖烟的脸反射出来。   锦瑟头一次直视着自家大哥的眼睛,卸了以往的怕惧,清清冷冷的道:“错在给家里丢了人,也错在丢了父亲和兄长的面子,我有错,错很多……”   错在生在这样的人家,那么富贵,又这么卑微。   锦瑟眼里的泪转过一圈又一圈,没有一滴流出来。   那么苦的日子她都没哭,如今身边为她受罚的三哥都还在笑,她更不会哭。   锦瑟不会折了自家三哥倔强不屈的骨头,更不会再被头上的这个姓氏所……   压迫。   骑士在拯救公主的同时,公主也学会了勇敢和反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作为一个人,应该是独立的。   锦瑟已经为家族牺牲了一次,如今她成了废弃的棋子,相信对家族也在没有什么用处。   只要熬过去,熬过去,就好了。   锦瑟不敢转头去看身边的锦无端,只握着笔抄着家规,聊天一样的道:“三哥,我想要一个衣帽间……”   “小意思,等哥受完罚,回去给你整一个。”   日头西移,鞭子还在继续,锦无端声音里的笑已经淡了很多。   刑罚的人从来没见过锦无端这么硬骨头的人,打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鞭子上粘的肉末和溅到地上的血,他都以为自己是在打一块石头了。   他有些手软的将鞭子递给旁边接替的人,看向自家大爷。   这人的心,比锦无端的骨头还要硬。   “我还想要个画室,钢琴和舞鞋也需要重新买……”锦瑟咬着唇,声音里带出一点点的哽咽。   “行,你想要什么……都行……”锦无端握着笔的手指有些松动,额上的汗顺着眉眼、下巴滑下来,滴在纸上,晕染了字迹。   锦瑟呼了一口气,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小声问道:“三哥,要认错吗?”   认了错,就不用挨罚了,你不受疼,我的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锦无端有些好笑,道:“我救自家妹妹出火坑,有什么错?为什么认错?凭什么让我认错?要说错,也是他锦暖烟的错!”   空气里一片寂静,刑罚的人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实在是不忍、不能、也不敢在打下去了。   锦无端不理会他们,嗤道:“当初是锦暖烟死皮赖脸非要接我回来的,我可没求着他,他要不接我回来,能有这事?出了这事,他能逃得了干系?”   锦瑟被他这歪理逗得一笑,点头道:“三哥说的没错……”   这样冷冰冰没人情味的家,为什么非要把潇洒不羁的你接回来呢?   如果你不回来,怎么会被我连累,受这样的苦呢?   满室的静谧下,神色霜冷的人站在窗前,听得门口的人道:“大爷!三爷还是不肯认错……”   “那就继续。”   “可是……”来人有些为难的道:“可是在这么打下去三爷会没命的……”   窗前的人侧身,声音很是凉薄的道:“那就看看他的骨头……能不能硬的过他的命。” 第121章 121、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前锋线   常言道:死之能受,痛之难忍。   偏偏锦无端是个硬骨头,就是能受!就是能忍!就是……   不!认!错!   他铁骨铮铮,不怕疼,不怕死,不怕任何精神或是肉体上的高压折磨。   他就那一面笑,连个闷哼都没有。   随便你把他怎么样,随便你如何,指望让他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那你等着吧!   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锦无端就是要和锦暖烟死硬到底,心说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但凡你打不死我,那你以后就休想在用这点刑罚制住我。   他在和自家大哥较劲,锦暖烟知道。   自家三弟看似乖乖的接受了刑罚,但他压根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很有骨气,敢拿命来抗争。   锦暖烟很欣赏锦无端这种勇敢冲破枷锁、誓死反抗的精神,但他也绝不会心软。   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犯了错就要认,就要受罚,就要担起责任牢记教训,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想逃避?   不可能。   最起码在锦暖烟这,不可能。   而且他罚锦无端的根本,不是在惩治一个犯错的人。   他要让那些没犯错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严格约束自身的同时,避免像锦无端一样,遭到严酷的刑罚。   锦暖烟不会对锦无端心软,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   今天他饶了锦无端,明天就有人会侥幸让他饶了自己。   家里规矩的好坏,并不在它的条文本身,而是它的执行。   所以锦无端这种坏榜样,不能存在。   锦暖烟就是得让所有人知道,规矩在那立着,可不是摆着看的。   你敢犯,就要有受罚的觉悟。   任你是谁,都没有例外。   锦无端胆大包天,不止不把家里的规矩放在眼里,也不把自己这位兄长放在眼里。   哦!   他还敢私闯自家父亲大人的书房,没偷到婚书,那就自己造一份,管它过程如何,反正他要的就是一个称心如意的结果。   锦无端不是不把谁放在眼里,他是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   这样无法无天的刺头,这次镇不住,那以后你也休想再让他听话。   锦暖烟知道锦无端闯祸的本事,所以这次必须得折了他的傲骨,否则他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一个无所畏惧,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谁能知道他以后会在生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所以锦暖烟必须得让锦无端知道,他的骨头硬不过他的命。   要想活,你就服软,就认错,就改。   这样锦暖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免除锦无端的刑罚。   不落人口舌,也不坏了规矩。   但可惜的是,锦无端压根就不怕死……   他不止骨头硬,生命力更是顽强的很。   刑罚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眼罩,想留力,想抽到地上去,可是锦暖烟的亲信谷雨就站在一旁观刑。   敢留力漏水一分,就由谷雨补上去十分。   中间谷雨曾问过锦无端无数遍!无数遍!他是否认错?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   不认!死也不认!   如此就成了一个死局。   在打下去,锦无端有可能会死,但不打,锦家大爷的威严何在?   所有人都在佩服锦无端,也都在畏惧锦暖烟。   规矩不可破,这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连自己的弟弟都这么下的去手,更何况别人?   锦暖烟用锦无端立了规矩,锦无端也用命,扛下了这规矩。   别人看锦无端像个油盐不进的顽石,但他真的就是一块没有感觉没有痛点的石头吗?   他可是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啊!   锦无端是不怕疼,但他真的就不疼吗?他是不怕死,但真的就不会死吗?   他不过是不能退罢了!   仰仗着自己的妹妹和爱人就站在身后,锦无端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前锋线,他一步都不会退,一步也不能退。   这次怕了疼,下次不听话,锦暖烟一定会用比这更疼的,让他服软。   所以不能怕!不能疼!不能服软!死也不能!   锦家没有他的立足之地,锦无端想要争取那一点点的话语权和自由,就要挣扎就要反抗,他若是撑不住服了软,那他此生,都要活在锦家的掌控之下。   婚姻,自由,还有别的……   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傀儡。   上一世锦无端为了手中的权势向锦暖烟屈服低头,娶了一个自己厌恶的哑巴。   此后的每一天,他都被锦暖烟捏着软肋,敢不听话,就拿权势威胁他。   而这一世的锦无端是个重生的……   他为了那个哑巴,为了这个妹妹,为了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锦无端不会在因为任何东西去向任何人低头妥协。   他的软肋就摆在明面,不怕被人知道,你有胆子,就过来碰碰看。   锦无端是从地狱返回人间的魔鬼,他重生一遭是不想在争什么,但你若得寸进尺,逼他太甚,那他也会拿出一点点的主角光环来,就算下地狱,也要拖着你。   如今这状况,不过就是一场豪赌。   锦暖烟赌锦无端是不是真的不怕死,锦无端堵自己的命够硬。   撑过去,以后除非锦家真的让他死,否则谁都别想在主锦无端的事。   撑不过去……   锦无端已经没力气握住手里的笔了,他双手撑地,眼前都是某人温柔带笑的脸。   害羞的,不好意思的,温柔的,腼腆的,都是无比好看的。   锦瑟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说她想要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说她从来没去过游乐场,说她好想吃一次路边摊……   锦无端只觉得眼前血色迷蒙,想回应,开口就是一口血。   锦瑟还在继续……   她说三哥我还没好好的和嫂子打招呼呢,你走后他给我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好温柔啊!只是我发现他好像不会说话……   还有一位老人家,他叫我丫头,说我长得贼俊,从来没人这么叫过我,也从来没人这么夸过我……   “……他们都好和善啊!都围着我,说我长的好漂亮,问我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他们说我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三哥,我真的长的有那么好看吗?”   锦瑟笔下的家规,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带血的佛经。   她一字一句,不求那个发号施令的大哥,也不求那些刑罚的人,她只求冥冥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神明。   求那无所不能的神明可怜一下自己,把这位护着自己的哥哥,留下来。   锦瑟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在脸侧,挡住身旁所有的视线。   破空的鞭声抽开层层叠叠的空气,落在血肉模糊的后背上,血腥浓重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来气。   第一千道戒鞭抽上来的时候,刑罚终于结束,锦无端没倒下去,刑罚的人扶着墙倒了一片。   谷雨手指微颤的在锦无端鼻息下探一下,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后,心里微微一松。   这算是两全其美的结果。   锦无端没死,锦暖烟也没坏了规矩。   虽然这位爷还是不肯认错,但他挨完了刑罚,在锦家有骨头挨完一千道戒鞭的,锦无端是第一个。(毕竟也没谁能有这么大能耐了)   所以锦暖烟默认不会在追究了。   谷雨刚要挥手将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医护人员叫过来,就见锦无端忽的睁了眼。   他脸上像是被水洗过,凉薄的唇勾起漂亮的弧度,声音带着笑的对锦瑟道:“……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仙女,比仙女还好看……”   锦瑟还低头写着佛经,闻言一笑,哑声道:“可我长这么大,怎么从来没人夸过我呢?”   “那是他们眼瞎……”   谷雨真的是佩服死锦无端了。   他长这么大,跟在锦暖烟的身边,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了,也算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了。   唯独这锦无端,真是头一次。   嘴硬,命硬,性子硬,硬的敢和自家爷硬碰硬。   “三爷,先别说话了……”谷雨抬手擦掉锦无端因为说话溢出嘴角的血,惊叹他不仅活着,居然还能有力气说话。   他一边伸手把锦无端揽在怀里,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续命丸塞到他嘴里,刚想扣着锦无端的下巴让他咽了,就被一推。   居然还有力气,这是所有人当时的想法。   锦无端双手撑着地,将嘴里那东西吐出来,笑道:“我哥他要狠心就要一狠到底,这情我可不领!呵呵……”   他说完就去伸手探锦瑟,吐着血含糊道:“走!我们回家!”   只是黑暗袭来的时候,什么都由不得他了。   “三哥!”   “三爷!”   谷雨感受着锦无端脖颈间越来越慢的脉搏,有些着急的将人抱起来,吼道:“快!快!快!快点把人救过来!”   锦瑟的身子晃了一下,握着笔的手指清冷泛着白,她捂着心口拼命的呼吸几下,好半天,才稳住心神又去继续写那还没有默完的佛经。   有人疾步上前,走近了,才发现那佛经居然都是用血写成的。   “瑟瑟!”   锦时然抬着锦瑟的下巴看一眼她唇角的血,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锦瑟眸光幽冷,比外面的夜色还要凉还要深,她躲开锦时然的碰触,开口道:“我还在受罚,二哥你离我远点,别拖累了你……”   “瑟瑟……我……”锦时然心里揪成一团,伸手抱她道:“你先起来,别跪着了,大哥已经不追究了,你别再作践自己了,你先起来……”   锦瑟的眼里已经酝酿不起泪水了,她拼命挣扎,拼命推开锦时然,声音清冷的道:“作践我的是沧家,作践自己的是三哥,我就是个犯了错的罪人,我得受罚!我得受!”   “瑟瑟!你听哥说……”锦时然有些着急的解释,可是锦瑟不听。   她低头沾着舌尖的血,手指微颤的继续写着佛经,没什么情绪的道:“二哥你别说了,我的血还要留着求神拜佛救三哥,不想白白浪费。” 第122章 122、抱紧我   那一夜的锦家大宅灯火通明。   书房里的锦暖烟负手而立于窗前,听谷雨说着关于锦无端的情况。   练武场上的锦时然看着锦瑟跪在地上,一次次咬破舌尖,写着她那未完成的经书。   而病床上的锦无端……   他的整个后背已经再也找不到一寸完整的皮肉,一千道的戒鞭,就算是在救死扶伤的医生眼里,也是从来都没见过的人间惨像。   锦无端无疑是伤到了内脏,他已经昏迷了,但嘴唇还在微微张动,含糊不清的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每念一遍,就有一口血从嘴角溢出来。   营救的速度完全赶不上血流的速度,医生擦着头上的冷汗想让锦无端不要在说话了,但一个昏迷的人根本听不进去。   他不顾一切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任由身体里的血不停的涌出来。   生命流逝间,一个人走了进来。   “爷!”谷雨看着来人,小声道:“三爷他……”好像不行了。   容颜霜冷的人点点头,走过去看一眼病床上毫无生机的人,俯身听几句他喃喃念出来的话,眉眼微动。   好半天,他才伸手擦一下床上人嘴角的血,声音一惯的清冷威严。   “你闭嘴,然后活下来,往后……”   我许你力所能及的自由。   熬过了和风吹开的桃李之春,又到了冷雨低落的梧桐之秋。   昏睡了三个多月的人,终于悠悠转醒。   入目是九重的红绡暖帐,入耳是冷冷的琵琶弦响,清脆宛转的像是花下黄莺的啼鸣,好听的不得了。   感觉像是重回了人间……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锦无端侧了一下身,拽的输液的架子微微一响。   耳边响起凌乱匆忙的脚步,隐约看见了梦中人的脸,只一瞬,就又昏睡了过去。   锦瑟开心的手忙脚乱,忙道:“嫂子!你看着哥,我去叫人进来!”   思年忙点点头,小心的擦擦锦无端额上的汗,眼眶红红的啊一声。   醒了!你终于醒了!终于是……醒了!   锦无端彻底清醒,是在秋月高悬的晚上。   他躺了这么久,身体被锦瑟和思年照顾的很好,除了骨头躺的有些乏困外,肌肉和四肢一点都没有什么不适。   锦家有十分优秀的医疗护理小队,但锦瑟不放心。   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学习过各种东西,就唯独不会伺候人。   但她愿意学。   锦瑟学东西很快,就看了一次医生给锦无端按摩的手法,就接过了每日为自家三哥翻身按摩的重任。   中间锦时然见到过一次锦瑟给锦无端按摩脚,曾提出过异议,锦瑟就问他:“我是犯了什么规矩吗?要罚吗?”   锦时然就闭了嘴。   而思年就更不用说了,他照顾锦无端细致温柔,又尽心尽力,每日三次的给他擦洗身体,涂抹药霜,就怕他生了褥疮。   至于那些吊命疗养的金汤药材,就更是没有断过。   锦家举万金之力和死神抢人,说难,其实也不难。   所以综上所诉……   锦无端除了下你是我的执念巴尖了一些,恢复的很好。   他躺在高床软枕间闭着眼,一边喝着思年喂过来的燕窝,一边声音有些嘶哑的问自家媳妇道:“这是哪?你怎么在这?”   思年蜷了蜷手指,下意识的看向锦瑟。   锦瑟正给锦无端按着腿,闻言笑道:“这是我的房间,想着院子里有温泉,就把哥搬这来了,每天擦洗用温泉水,对哥的身体好……”   她说完又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的思年,解释道:“哥你昏迷的时候老是喊着嫂子的名字,大哥就让人把嫂子接过来照顾你了。”   锦无端闻言没有做声,好半天,才微微睁眼,对思年道:“我现在也好了,你明天就回去吧!等我能下床就回去了,你别在这待着了。”   思年闻言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他。   面色苍白的人眉眼微睁,狭长的眸子里泛着清冷的微芒。   思年知道锦家的人不喜欢、也不认同自己,如今被锦无端这么赶,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心里很不自在。   他端着碗,泯着唇,不会说话,就微微的啊一声。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只呆在这院子里,哪都没去的,没……没给你丢人。   锦瑟也很奇怪,察觉到思年的不开心,见锦无端又闭了眼,就笑问道:“哥你怎么一开口就赶嫂子走啊?你这样会让嫂子误会的……”   女儿家的心思都是细腻的,锦无端一个大男人,重伤初愈,说话简短又不带笑,思年又不会说话,沟通上出现分歧也在所难免。   锦无端听锦瑟这么说,就又睁了眼,果然看到了自家媳妇脸上的委屈和小不安。   他抬手将人揽在怀里,浅浅的和思年接了一个吻,才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乖乖的回家去,好不好?”   思年不懂锦无端话里的深意,只有点不愿意的摇头,小小的啊一声。   你还在这,我不想走,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锦瑟懂锦无端的意思,但还是笑着劝道:“哥,嫂子都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天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回去,现在嫂子走了,谁照顾你啊?你不想他啊?”   思年闻言忙点点头,觉得锦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靠在锦无端肩上用乌汪汪的眼睛看他,啊一声。   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锦无端一见着思年这小模样心就软了一半,哪还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他轻叹一声,就拥着人到怀里轻摸细吻起来。   思年眼神下意识的瞟向锦瑟,就见床上空空,哪里还有人影?   锦无端情动的很,搂着人亲了一会又过了过手瘾,就很是克制的放开了。   这是锦家,也是自家小妹未出嫁时的闺房,真要做点什么,那就不应该了。   锦无端拥着思年慢慢躺下来,没有像往常那样抱住思年,而是头往思年的怀里一埋,环着他的腰道:“老婆,你抱抱我。”   思年闻言一愣,忙将怀里的大型犬抱住,手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抵在下巴上毛茸茸的头,听得怀里的人又道:“抱紧一点,很用力的那种。”   思年一笑,忙更加用力的抱紧他,牢牢的,拼尽全力的那种。 第123章 123、私情   锦无端能活下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这个狂放不羁的年轻人,有着常人无法企及且难以置信的生命力,像是他的那副铮铮铁骨,无人能折。   所有人都在感叹锦家三爷的生命之顽强,但也许只有洞察人心的锦家大爷知道……   支撑着锦无端活下来的,不是幸运也不是所谓的生命力。   是信念,是某种惊人的精神力量。   锦无端在这昏睡的三个多月中,一直在不停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十遍!百遍!千遍!万遍!上亿遍!   他一直一直在重复的念着那个名字,念得所有人……都牢牢的记住了那个名字。   思年。   一个相貌寡淡,别无所长的哑巴,明明平凡普通到了泯灭于芸芸众生的地步,却神奇的给了锦无端强大到……足以让他从死神手里脱困的信念。   这强大无比的精神力量,拟名为爱。   这爱是如此的稀有且让人艳羡,值得锦无端用命坚守。   而这坚守也是如此的震撼人心,让冰冷无情的锦家长子许下一诺。   许诺……   若锦无端活下来,就许他力所能及的自由。   这承诺也是如此的难能可贵,因为就算是锦暖烟,也从来不曾对自己如此温柔过。   锦无端是很不幸。   他出生在锦家这样的大族,未曾感受过一丝丝家庭的温暖,却要付出和其他人同等的责任。   委屈、不甘、没道理。   但出生就是原罪,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得受着,因为锦家的所有人,都在受着。   你享受了至高无上的荣光,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锦家赐锦无端荣耀,也是赐枷锁给他。   如今他有足够的勇气冲破枷锁,也用命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所以……   锦无端也是幸运的。   幸运的有一副铮铮铁骨,幸运的有一份沉沉挚爱。   这份傲骨让他守住了这份爱,这爱也让他的傲骨得以不屈。   他很幸运,幸运的有锦暖烟这样的一位哥哥。   虽然这哥哥铁腕冷血、不近人情,不惜用自家弟弟的命去捍卫家族的荣誉,但他也用心中为数不多的私情,默默无言的许了锦无端一诺。   许他力所能及的自由,替他担负起更多的责任。   此后骑士将带着公主幸福的生活,他们卸下的枷锁,将由继续坚守的人顶上。   锦无端是个英雄,在感情上,他无愧于兄长、爱人的身份。   他也无疑是个背叛者,在家族上,他愧于兄长,也愧于头上的这份荣光。   所有人都会敬佩他,所有人也都会鄙视他,但所有人都会记住他。   这位承受过一千道戒鞭的男人浴着血,顶着一张笑脸挣脱死神重回人间,为的……   只是一份小小的私情。   可惜。   锦无端能下床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锦瑟劝不住他,只能和思年打包了一些市面上难以买到的珍贵药材带走,至于别的……   一丝没动。   锦时然领着秋分四个人走过来,说让锦瑟把她的亲信带走。   锦瑟摇头,清丽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眼里的那些濡慕更是随风消散。   她看着锦时然的下颌,视线是仰着的,可始终没将他看进眼里。   道:“我和秋分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每次想和他们亲近的时候,你就说男女有别,让我注意分寸,我稍稍对他们好点,他们就得挨罚……”   锦瑟说着就看向自己曾经的亲信,笑道:“我怕他们挨打,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他们是我的亲信,可我们之间一点都不亲……”   秋分四人闻言皆是神色微动,看向锦瑟,听她继续道:“我结婚那会,孤身一人,内心不安又充满忐忑,想着有秋分他们在,我也不会受了委屈,可是……”   “可是你说女儿出嫁,要把亲信收回,我没那个权力带他们走……”   锦瑟声音清冷,如耳边秋风,低低扫过锦时然的耳畔,道:“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跟不了我,现在我有哥护着,也不会在受了委屈……”   “哥那地方小,住不了这么多人,我也不需要,二哥那么忙,以后也不用在我身上费心了……”   锦瑟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和锦无端、思年走了,留锦时然在原地长久伫立,默然。   昔年柔顺端庄的小姑娘好像变了,她敢直视向满身威仪的大哥锦暖烟,也在不把他这个亲哥哥放在眼里了。   哥……二哥……   三哥……哥……   锦瑟变的岂止是称呼,怕是连过往的濡慕之心,也不复从前了吧!   只是这一切,该怪谁呢?   “瑟瑟……”   不知道是谁在凋落的梧桐树下轻叹,隐隐如杜鹃悲啼,带着不可查觉的悔意。   80平米的套间,连锦瑟在家里卧室的一半大小都没有。   苏东阳就怕委屈了锦瑟这个天仙大小姐,说要把自己的套间腾出来给她住,自己搬到锦无端那边的套间去。   锦无端忙摆手,道:“就让瑟瑟住你那边的次卧就好,我这边谁也不要,要不影响我生活质量不说,你们也睡不好。”   思年面红耳赤的低头,苏东阳和锦瑟都是很了然的点头啊点头。   次卧不大,但有独立的卫浴,住锦瑟一个人,刚够。   锦无端又将苏东阳套间里的空屋子收拾出来,给锦瑟弄了乐器室和衣帽间,因为空间有限,只能将乐器室改成跃层,弄了一个小画室。   至于书房……   都不是啥有正经工作的人,就算了。   锦瑟对此非常开心满意,高高兴兴的布置自己的小窝,锦无端看她适应的不错,也安了心,拉着思年回房间。   除去昏睡的那三个月,锦无端恢复身体的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锦家,思年虽在身边,但也只能干看着。   后来好不容易回了家,思年还不争气的来了事,锦无端有多憋屈就不说了。   现在锦瑟安顿好了,思年也来完事了,锦无端也是该联络联络夫妻感情了。   虽然自家媳妇的口活不错,且随着次数和经验的增加有越来越好的趋势,但那种原始不掺水的欲望,还是实打实的上,才能让人欲仙欲死,体会到最真实的快乐。   所以……   饿了好多好多天的狐狸摇着尾巴眯着眼,邪邪的将软软糯糯的小松鼠按趴在塌上,狡黠道:“媳妇,馋你身子了,咋整?” 第124章 124、软耳朵   小松鼠开工七日,休假两周。   身体里的水分都被榨干了,摸哪哪干,就算经验老道的狐狸再怎么变着法的挑逗,小松鼠也无法像往常一样给出回应。   他抱着火红的阿狸,化身猫一样的窝在柔软的丝绸被子里,睫毛微颤的小睡,间或还哼唧一下,动动酸疼的胳膊和腿。   偶尔有皮肉漏出来,都是青紫被狠狠疼爱过的痕迹,那可怜的小样子,就别说了。   而辛勤耕地七天的狐狸,在经过长久的休养生息后,又开始电量不足。   他侧身躺在一边,看着怀里一个劲睡来睡去的小松鼠有些无奈的轻叹,道:“这怎么弄的这?这也太不耐c了,也太不经碰了,这怎么给人当媳妇呢?这不合格啊!这得回厂重造啊……”   “幸亏有两个子弹桶呢,要不然就我这上枪速度,你根本就不够看呐!这可该怎么办啊?”   “一个月都公休七天了,怎么还能请假呢?你说你上七天班,居然休息两个星期,你让我这用人单位情何以堪啊?”   “这不是坑我吗这!竟耽误别人功夫,都睡了多长时间了,还睡?你是猪吗?”   “人家猪还懂的下几窩小猪崽子呢,你看你,到现在也没个动静,切!”   狐狸越说越不满,他看着怀里睫毛越颤越厉害的小松鼠,想到什么,凑近一点道:“我说你该不会是想翘班,故意和我装呢吧?我可跟你说好了,明天我要带着瑟瑟去游乐场,你要再好不了,就一个人在家待着吧!”   小松鼠闻言耳朵一动,秀气的鼻子微微一抽,悠悠然转醒。   狐狸转眼就化身为大灰狼,将终于睁眼的小松鼠往身下一压,扔掉他怀里碍事的阿狸,嘻嘻哈哈的扯着被子摸他,道:“你果然是和我装的是不是?”   小松鼠的确是装的,原因是他不想再挨c了。   他真的太累了,还想在请假几天,他用乌汪汪的眼睛看着满脸坏笑的狐狸,伸着手轻轻的推他,只是唇被含住的时候,又不受控制的抱住他。   真真的好一个欲拒还迎。   狐狸伸着手指摸一摸小松鼠还是有些红肿干涸的土地,突然又化身成了农民伯伯。   他拿了上等的好药来给自家后院的土地施施肥,浇浇土,顺便在用手除除草。   务必在释放自身劳动力的前提下,尽快让小松鼠这片干涸的土地肥沃起来。   这样播下去的种子,才能好好成长嘛!   你说对不对?   当日锦无端受罚时,疼痛遍身,但锦瑟和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在了心里,也办到了。   钢琴舞鞋,画室衣帽间,但凡锦瑟说过的,锦无端都力所能及的满足了她。   如今只差带她去游乐场这一项了。   身姿窈窕的淑女踩着一双十厘米的红色高跟鞋,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众人眼前一亮的同时,齐齐离她远点。   女孩子本来就显高,锦瑟1的身高放在女生中那也是佼佼者,现在往那一站,视觉上都快要赶得上保镖了。   这里也就只有身材笔挺修长的锦无端,能驾驭的了她了。   其他人,像只有1的思年……   离得远远的。   也太打击他身为男人的自信心了。   锦无端看着面前未施粉黛,姿容妍丽的锦瑟,指指她脚上的高跟鞋,问道:“你穿这鞋去玩?”   “怎么了哥?不可以吗?”锦瑟看看脚上漂亮的高跟鞋,不觉得哪里不对。   锦无端心中了然,笑道:“你长这么大,没出去玩过?”要不然怎么会穿高跟鞋去游乐场玩呢?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锦瑟摇头,说没有。   “那逛街呢?你穿高跟鞋逛街不累吗?游乐场可比商场难走多了。”锦无端提醒她。   锦瑟又摇头,说自己没逛过街。   她连上学都是家庭教师,日常也就是出席个宴会什么的,穿的鞋还都是标准的5,颜色大方,走路平稳。   如今脚上这么高、这么亮的高跟鞋是锦瑟一直想要的,她心情不错的很,也不觉得什么不对,催锦无端赶快走。   让人看的想笑,又让人看的可悲。   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高门贵女,居然要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去逛游乐场……   就不知道会脚疼吗?   锦无端对此也没说什么,想着等会先去商场给锦瑟买双运动鞋穿,而且思年脚上的滑板鞋也不怎么合格。   两人这么玩一天,轻点的如思年,得脚疼,重点的如锦瑟,得废了。   锦无端挥手对一旁的众人道:“想走的一起来。”然后着重点出:“大爷除外。”   笑的满脸褶子的苏东阳一愣,道:“为什么?我也想去。”   “都年轻人玩的,你老也老了,跟着去没个能玩的,还得跟着逛,走的脚疼,不如就家里呆着……”锦无端不带他,搂着思年招呼要走的人出发。   惊蛰肯定是要跟着的,其余的保镖互相看看,有胆大的跟上,然后有一有二,最后都跟着走了。   沐晚风问清秋,“你想去吗?去的话我们也一起。”   清秋是想去,但是……   “咱们走了,店怎么办?晚上还要营业呢!”   锦无端听到回头,道:“想走就走!把店关了,反正也不指望它赚钱。”   沐晚风一听就笑了,道:“那老板,扣工资吗?”   “扣!怎么就不扣?美得你!”锦无端和沐晚风又说笑几句,道:“要走就快点,惊蛰他们把车开出来了。”   沐晚风忙点头,拉着清秋上楼换衣服去了,留苏东阳可怜兮兮的跟在锦无端身后,道:“我不能玩,也能给你们看个东西啥的,随便逛逛也行……”   锦瑟帮着老头说了几句,锦无端不为所动,道:“年节逛了个花灯,才多点路,大爷回来就腿疼了好几天,忘了?”   苏东阳忙道:“这半年多,我不是一直吃着你给我买的那钙片吗?没事的。”   锦无端没说话,苏东阳忙看向思年。   思年就拽拽锦无端的袖子,啊一声,软软糯糯的求情。   把大爷带着吧!反正他累可以休息的,不玩也可以随便逛逛,他一个人待在家,很无聊的。   锦无端……   好吧!   自己的耳朵,是越来越软了。 第125章 125、这很可以   自锦无端上次去医院救锦瑟之后,他就火速的又添了十辆越野。(这样以后打起架来,就再也不用担心保镖掉队了,嘻嘻!)   因着小酒馆门前没有停车的地方,锦无端租了街对面小银楼的院子,银铺老板扶着大门,等保镖们把车开出来,笑问道:“这是要出门啊?”   “小妹想去游乐场,想着也没什么事,就一起去了,大爷走吗?正好有车。”锦无端笑着客气几句,意思一下。   却没想到……   银铺老板笑眯眯的扶了扶眼镜,不好意思道:“会不会不太方便?”   锣鼓听声,话听音,这老头是想去?   锦无端都邀请人家了,此刻他能说什么?只能继续笑道:“不麻烦,大爷想去,就一起来吧!”   银铺老板忙点点头,着急的将脖子上的围裙解下来,道:“那等等我,我马上来。”   锦无端仍然笑呵呵的道:“大爷慢点,不着急。”   一回头,就见苏东阳抽着一张老脸,抱着胳膊道:“你这个臭小子!对别人到是好的很啊!我说去,死活不让我去,人家没说去,你巴巴的拉人家……”   然后吧啦吧啦一堆……   听着有点酸的慌。   锦无端忙道:“我刚才也是客气客气而已,人家不客气,我能怎么办?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吗?”   “再说咱们是一家人,您这走路多了,要是腿疼,那我这心里肯定得跟着疼,他一个外人,跟着走多少路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怕他老胳膊老腿的,出点啥事找我呢!”   他这话说的还算让人心里舒坦,苏东阳哼一声高兴的上了车。   锦无端留了一辆车等着沐晚风等人,让惊蛰先开车去商场。   给锦瑟和思年各挑了合适的运动衣和运动鞋后,锦无端看一眼惊蛰脚上的皮鞋,拿了一双蓝色气垫的运动鞋给他,又扔给他一套同色的运动套装,道:“去换上试试。”   惊蛰有些愣怔,看他道:“爷……”   “敢废话就抽你信不信?”锦无端笑。   惊蛰忙闭了嘴,换装出来后,锦无端觉得效果不错,也懒得在挑,拿了同款的衣服和鞋去换。   惊蛰看着面前和自己穿的一模一样的自家爷,脑子里闪过一个词……情侣装。   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但对于不拘小节的锦无端来说,着实有想的有点多。   对于他来说,衣服就是衣服,别管一样不一样,能穿,看的顺眼就行了,他要是真有情侣装这个概念,他就不会给锦瑟和思年挑一样的衣服了。   所以你如果拿这事和他说,他只会觉得你好笑。   就是……   锦无端很坦然的看着一脸不知名情绪的思年,奇怪道:‘怎么了?我这衣服不好看吗?’   思年摇摇头,看一眼和锦无端穿的一模一样的惊蛰,在看看和自己穿的一模一样的锦瑟,心里闪过一丝丝的怪异,但也没有往其他奇怪的方面想。   锦瑟在一旁问道:“哥!你给惊蛰买了衣服,是不是也要给其他人买啊?要不然大家会觉的你这爷当得偏心的。”   锦无端点头,本来他就打算给所有人买的,毕竟都是跟着自己的人,他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搞差别对待。   他让惊蛰打电话问保镖们的穿衣型号,又听锦瑟道:“咱们还赶时间,就别费事的挑了,我觉得哥和惊蛰穿的衣服不错,要不然也给他们买这个样式的吧?这样直接找导购拿就好了,好看又省事。”   锦无端觉得此言有理,点头道:“你决定就好,顺便给大爷也挑一身,要不又得和我闹,说我不想着他。”   如此,所有人就都舒心了……   大概吧!   一行人出门的时间本来就晚,锦无端又在商场耽误了些功夫,算上来回车程,去游乐场之前,得先去吃顿午饭。   但凡这种玩的地方,能吃饭的店就没几家,死贵,味道还一般。   不过锦瑟和思年吃的很香。   前者是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吃这种小店里的面食对锦瑟来说可以算是难得的人生经历,在难吃,都不会觉得难吃了。   至于后者呢,他吃饭只是满足生存需求,思年没味觉,也吃不出好吃不好吃,大口的填肚子就完事了。   所以锦无端对着面前这碗口感欠佳的面,有些无奈的亲一口身边的思年,道:“难吃死了,连你做的半分好吃都没。”   思年忙瞟一眼面色不快的老板娘,轻轻推一把锦无端,示意他别瞎说实话,惹人讨厌。   锦无端耸耸肩膀,没再多话,等大家吃完了,这才让惊蛰去买票。   游乐场建在郊区,占地面积广大,也很人性化,成人和儿童的场地各自分开,保证了大人的刺激,也保证了儿童的安全。   售票的小姐姐不给苏东阳和银铺老板的票,说他们年纪太大,不符合安全入园的标准。   惊蛰不怎么会说话,人家不卖,他也只能回来实话实说,苏东阳和银铺老板都很失望,锦无端啧一声,拿了两人的身份证道:“看我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和人家说的,反正没一会,就顺利的买到了票。   苏东阳和银铺老板对此都很是惊喜,好奇道:“小子,你怎么弄的?”   锦无端摆摆手道:“我说二老快不行了,临去前的唯一愿望,就是想来游乐场逛一遭,圆了童年的美梦……”   他说着还摸了一下湿漉漉的睫毛给苏东阳和众人看,道:“那小姐姐一感动,就给我走了后门。”   苏东阳和银铺老板:“……”   众人……可以的!这很可以!   “不过人家虽卖给了我票,但没给我卡,你们俩进去也玩不了,要进去么?”   “当然要!来都来了,票也买了,不进去不是浪费吗?再说……”苏东阳看一眼不远处的高空上飞来飞去的人,咽一口唾沫道:“我们也就真的是来逛逛……”   银铺老板扶扶眼镜,点头。   入园就是氢气球的主题门廊,有很多情侣在那拍照,锦无端一出现,镜头就对准了他。   锦无端对此不甚在意,揽着怀里的思年侧了一下身,然后示意惊蛰把锦瑟看好了,别让她轻易被人拍了去。 第126章 126、豪横   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也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对于那些爱美且极度颜控的人来说,你的五官,完全可以决定他的三观。   所以,当眉眼风流,颜值爆表的锦无端一出场,他就成了人群中最亮眼的星。   应该说只要有锦家的人出场,聚光灯就照不到别处。   这是极度优秀的基因,所造成的最直观的社会效果。   尤其此刻的现场,除了锦家的两位外,还有这么多出色的配角在外力加持。   惊蛰这些身穿同色系运动服的帅小伙们身高相同,气势相当,长的有多俊就不说了,那蓬勃冲天的阳刚气,直熏的人睁不开眼,迈不开腿。   锦无端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指着门廊上漂浮的氢气球,问怀里有些怕人的思年道:“喜欢吗?喜欢就给你买一个。”   思年闻言抬头……   十月里的桂花开的正发旺,金色的花瓣乘着微凉的清风从头顶点点飘落,落在那些在空中飞来飞舞的气球上,仿佛……仿佛……   思年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只觉得此情此景如梦似幻,像是电视里才有的童话王国,有些脸红的点了点头。   他笑起来的那一刻,最是温柔。   让这落叶纷纷的秋意,都添了几分春色。   锦无端掐一把自家媳妇莹白的小脸,心情很不错的指了指那门廊上最大的一个氢气球,对一旁的工作人员道:“就它了。”   听到他这话的人都下意识的抬头……   那是一个特大号的蓝色氢气球,上面绘制着游乐场的整个平面地图,用流畅大方的彩色线条勾勒。   精致又不失可爱。   这个气球是这一主题的代表,飘在游乐场的正门中央。   它飘飘摇摇的和每一个入园的游客合影,听很多人都说过想把自己占为己有的话,然后终于在此刻……   一个财大气粗的男人言出必行,真的将它买了下来。   蓝色的丝绸飘带被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收到手中,将气球打包到了偌大的透明礼物盒中后,帮忙暂时寄存。   失了代表的氢气球门廊就此黯然失色,锦无端在众人好奇仰望的目光中,揽着思年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   一千米的入园路,有十二个主题门廊。   由气球开始,到城堡结束。   升级似得,一个更比一个博人眼球。   锦无端每到一处,都要问思年喜不喜欢,然后不管他是点头还是摇头,都很大方的挥一挥手,将那些代表作们,统统占为己有……   献给自家最亲爱的媳妇,只为他那害羞的温柔一笑。   就这样,锦无端还没正式进入游乐场的中心,就成了x的无敌尊贵终身畅享的终身高级贵族……会员中的会员。   锦无端扫一眼手里乱七八糟的卡,发现这游乐场还挺地道的。   他造了千万元的东西,最起码手里的这摞卡能给他往回拽个几百万,而更重要的事……   在这个秋高气爽、人挤人的星期天,他们不用排队了。   豪横!   让锦无端等人,享有绝无仅有的优先级。   苏东阳更是以此为由,激灵的想和工作人员争取一次过山车的机会,毫无疑问的被礼貌拒绝了。   不过出于天大地大,x最大的原则,苏东阳和银铺老板坐上了专属的游览车,由数十位美女工作人员相陪同,务必让二老在不能玩的前提下,也能尽兴。   锦无端入园后就将锦瑟交给了惊蛰,自己领着思年脱离了队伍,浪里个浪。   思年没来过游乐场,又因着怕人多,起先挺不自在的,后来玩起来,就只顾着开心的笑了。   日薄西山的时候,两人去坐了摩天轮。   城市里将燃未燃的灯火影影绰绰,大半个帝都尽收眼底的同时,摩天轮升到了最高处。   锦无端拉着趴在玻璃上的人到怀里,一双含情的丹凤眼弯出漂亮的弧度。   道:“听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和喜欢的人接吻,会一辈子幸福的走下去……”   他说着就将唇贴在了思年的唇上,冷冽的呼吸带出微微的暗哑,询问道:“要和我接吻吗?要和我一直幸福的走下去吗?是的话,就来吻我!”   这已经是摩天轮的最高点了!   思年脸色红红的啊一声,闭着眼睛吻下去。   他很少主动,所以技术嘛……   思年学着锦无端的动作,捧着他的脸,小狗一样的卷着锦无端的两片薄唇,拼了命的吮吸。   锦无端被他逗得一笑,抱着连吻都不会接的人到怀里,一边扣着思年的下巴让他张嘴,一边伸着舌头狠狠的进去扫荡一圈,笑道:“怎么这么笨呢?都调教你多久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说着就将手往思年的衣服里伸,坏坏道:“吸尘器的功能到是开发的挺到位,上面会吸,下面不仅会吸,还会咬……”   思年一听锦无端这话,就知道他又犯浑说的老毛病了,一边阻挡他越来越大的动作,一边听人继续浑说道:“我好像说的不对,你上面也挺会咬的是不是?每次都不收牙,故意折腾我,又爽又疼的,你说,是不是故意的?嗯?”   锦无端说着就要解裤腰带,吓的某只忙冲着他啊啊啊!   这是游乐场!这是摩天轮!不可以!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差不多还有十几分钟就下去了,你快点,别磨蹭。”   锦无端说着就将膝上的人放下来,按着思年的头让他蹲到自己腿间,笑着哄道:“老婆乖!把牙齿收好,弄疼我可是要受罚的哦!”   思年闻言小身子一颤,忘了那天在摩天轮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就记得从上面下来的时候,他觉得好像谁都在看自己。   那个害羞,就别提了。   夜色降临的时候,众人在旋转木马前集合。   苏东阳好说歹说,终于得到了一次玩游戏的机会,不能坐木马,就坐在平地的公主车里,开开心心他的游戏之旅。   木马轻轻旋转,跳动的音符伴着绚烂的灯光,将所有人的内心都转动起来。   带着纯真和美好的幻想。   除了苏东阳。   出园的时候,锦无端数着少了一个人。   蓦然回首,就见那人蹲在树下呕吐,呕吐,惊呆众人无数。 第127章 127、造孽   车里。   锦无端拿着水给一脸菜色的苏东阳喂一口,数落他道:“自己晕车的体质,又不是不知道!让你别玩,非不听,这下舒服了,也高兴了是不是?”   苏东阳压根没想到一个旋转木马,居然能把自己转成这样,他刚才那股晕吐的劲还没缓过来,此刻车子上了绕城高架,晕的比先前更厉害了一些。   怕锦无端说他,也怕他以后出门不带自己,就喝着水死命的往下压。   理短的不敢做声,更不敢表现出来。   锦无端瞧出苏东阳面色不对,一边让他身旁的思年放下车窗换风通气,一边拿了个塑料袋过来给他支着,道:“想吐就吐吧!别忍着了。”   苏东阳的确是想吐,但他不敢,后来形势比人强……   惊蛰握着方向盘又转过一个弯后,苏东阳再也忍不住,扶着锦无端的手腕,大吐特吐起来,间或还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   就跟个做错了事,怕挨骂的小孩一样。   锦无端看得好笑,也没在说什么,让思年拿水给老头漱了口,正寻思哪里能停车,好让他将手中袋子里的污秽扔了,就感觉身子往前一倾。   前面的宾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车,惊蛰刹车及时,才避免了追尾的尴尬。   锦无端扶着车座,看一眼身旁撞成一团的思年和苏东阳,正想开骂,就看前面宾利的后车门一开,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从自家车头前跑过去的时候,脸上挂满了泪痕。   锦无端扫一眼右边的高架护栏,心里直觉不妙,迅速拉开车门的同时,将手里装满呕吐物的袋子大力的挥了出去。   正砸在那人的身上。   扶着护栏要跳的男人一愣,下一秒就感觉腰间被人大力一-你是我的执念-抱,然后摔在了地上。   锦无端呼一口气,看着地上满身污秽,颤抖成一团的男人,笑问道:“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呀?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年纪轻轻的这么冲动想不开呢?”   他说着就将地上的人一把提起,看从宾利上又下来一个人。   依然是个男人,气势挺强的,一看就是那种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   锦无端扫一眼这两人的气场,心里嘀咕说这是两口子吵架了?那也不能在大马路上停车让人下来呀!要知道气头上的人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那人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拉过自己手里的男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   锦无端不是那种爱掺和别人家事的人,正要转身走人,就听那个动手打人的男人道:“你不是想死吗?那你去啊!去啊!你给我死一个看看啊!”   这一次,没人在能拉住那个轻生的人。   锦无端回头的时候,眼风只捕捉到了一个残影……   决绝,不顾一切。   高达十几米的高架桥下,是川流不息的快速路。   那个人从这里跳下去,就算摔不死,也会被飞驰而过的汽车碾压,生存率几乎为零。   噗通一声的重物落地声响后,响起大片的尖叫和喇叭声,顺着夜风入耳,隐隐刺激神经。   那个先前甩出冰冷耳光,说出冷漠话语的男人依然趴着护栏伸着手,沉默好半天后,嘶声力竭的吼道:“……拂华!”   可惜一切都晚了。   那个叫做拂华的人,曾被锦无端从死亡的边缘拉回过来一次,然后又被这个男人,亲手推了出去。   简直是造孽!   锦无端摇头啧一声,一上车果然就见思年和苏东阳都是脸色发白,傻了一样的看着他。   估计任谁亲眼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寻死两次,最后还成功了,心里都不怎么好受吧?   就算那只是一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锦无端将靠着车门的思年从苏东阳面前拉过来,一边让惊蛰绕路开车,一边搂着自家媳妇轻颤的背拍一拍,轻声哄道:“没事,没事,不怕了……不怕。”   思年抓着锦无端的衣服在他怀里轻颤,想不通那个人明明都被锦无端救下来了,怎么还会跳下去?那么高……他还能活吗?   他胆子小,心也特别软,受了惊一样,抱着锦无端低低的啊来啊去,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总之情绪特别低落。   到饭店吃饭的时候,大家也都在议论这件事。   沐晚风拿着手机给身旁的苏东阳和清秋看,道:“新闻已经出来了,那个跳高架的人叫拂华,当场就死了,连医院都没去。”   银铺老板扶着眼镜有点唏嘘,问锦无端道:“我听他们说你还拉了那人一把,没拉住吗?”   “拉住了,但他又跳了。”锦无端给身旁的思年夹一筷子菜,一边示意大家动筷吃饭,一边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嗤道:“我也不知道人家两个什么关系,但那个男人,明显就没把那个叫做拂华的人当回事!”   “就算在怎么吵,你大马路上把人放下来,那不就是在说……你要死就去死,不死我都看不起你的意思吗?”   “我把那个拂华拉下来了,但你们猜那个男的说什么?”   众人好奇,问道:“说什么?”   “就说让拂华去死啊!哦~对了,他说这话之前还打了人一巴掌。”锦无端无奈的耸耸肩,吃了口菜道:“这不就是火上浇油,故意的吗?人家都说自己要去死了,你不拦着,反而说那你就去死吧!这换了谁能受得了?不死也得去死了!”   众人皆是唏嘘着摇头,锦瑟秀眉微蹙道:“那个人真的太过分了!也不知道他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我觉得会!”沐晚风点点头道:“咱们从那离开的时候,没听那人撕心裂肺成什么样了吗?可惜就算他在怎么肝肠寸断,人也活不过来了。”   苏东阳哎一声,叹道:“要不就说你们现在这小年轻脾气暴呢!有什么话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聊吗?说话做事一点也不给别人留余地,刚才那两个要真是两口子,你说那活着的,以后得怎么过?哎!”   锦无端闻言眸光微转,看向思年道:“老婆,你以后要是对我不好,那我也去跳高架桥,死了不回头的那种!” 第128章 128、以死相挟   锦无端惯会拿捏自家软绵绵的媳妇,顺杆爬着吓唬他,说要是思年对自己不好,就也要学着那拂华去跳高架桥。   思年闻言一吓,忙放下筷子捶锦无端一拳,啊一声,没好气的看他。   好端端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不觉的这话很不吉利吗?   锦无端一笑,揽着人亲一口道:“那你以后对我好吗?”   思年忙点点头,证明什么似的,在锦无端脸上亲一口,睁着一双明澈澈的眼睛看他。   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的!所以别说这些话,不好听。   锦无端一下就满足了,指着盘子里的鱼道:“媳妇,我想吃鱼。”   思年点点头,夹了一块鱼肉到自己的碟子里,小心仔细的挑了刺后,这才脸色红红的喂到了锦无端的嘴边。   沐晚风看的直咂舌,转头看向清秋的时候,就见他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自己的碟子里,有些脸红的小声道:“……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哎呀!这真是让人开心的合不拢嘴呢!   沐晚风笑嘻嘻的靠近,要求道:“那我也要老婆喂。”   清秋不好意思在大家面前和沐晚风亲近,捏着筷子垂头道:“……自己吃。”   “哎呀呀!看来你刚才说什么要对我好的话,都是瞎说骗人的,哄我开心呢!”沐晚风说着就轻叹一口气,正要自己去夹那菜,就看清秋的筷子已经喂到了嘴边。   他半垂着眉,神色很是不自然的道:“我没哄你,喂你就是了……”   沐晚风一下子就满足了,搂着清秋在怀里亲一口,蹭他一脸的油,笑道:“么!谢谢媳妇!”   默默围观的一众单身狗:“……”   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给我们看这个?   拂华的事终究也只是别人的事,众人唏嘘完,也就算了。   今天大家都玩的有点累,吃了饭回小酒馆的时候,就见门口停着几辆车和站着一个人。   锦瑟和沐晚风的脸色皆是一变。   锦无端和清秋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站着的人是凉景,丝毫不把清秋放在眼里,见着沐晚风就上来拉他,道:“晚风!我想和你谈一谈。”   车里的人是沧弦,很是忌惮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锦无端,见着锦瑟也没敢有多余的动作,道:“瑟瑟!我有话和你说。”   清秋沉默,锦无端挑眉。   沐晚风推开拉扯着自己的凉景,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分手就是分手,我们已经没可能了,我现在也有新的恋人了,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锦瑟站在锦无端身边,眼神看着虚空,不给沧弦一丝丝的回应。   戏是好戏,但着实不敢有人八卦,也不舍得八卦。   沐晚风和锦瑟,在各自上一段的感情中,无疑都是被伤害的那一方,别人多好奇一下,都是对当事人的一种伤害。   众人都默默无语的各自回屋,只留五人站在小酒馆的门口……   纠缠不休。   思年和清秋站在店里的窗户前,各自看着自家人。   锦无端揽着锦瑟的肩,劈手打开沧弦伸过来的手,懒得和他多话,直接冷声道:“滚!”   沧弦无法靠近锦瑟,皱眉对锦无端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锦瑟回眸,琉璃一样的眼睛里带着生来就有的冷清,看着沧弦斥道:“你是谁?在和谁说话?”   她容貌绝尘清丽,平日里的气质就是高贵冷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此刻话里夹冰,更显得盛气凌人,高不可攀。   这样的气场好像是锦家人生来就有的,只是锦瑟从来没有表露过。   最起码对于沧弦,她没有过。   在沧弦的记忆里,锦瑟一直都是温婉端庄的,从未见她如此提高声音说过话,一时有些语塞,好半天,才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瑟瑟,我有话和你说,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吗?”   锦瑟没说话,只冷冷的看他。   沧弦看一眼锦无端,又道:“三哥!是我着急说错了话,能让我和瑟瑟说几句话么?”   到是个会变脸的。   锦无端嗤一声没理他,直接揽着锦瑟进店,沧弦试图伸手去拉锦瑟的时候,手腕被一抓。   咔嚓一声骨裂响,清脆的不行。   沧弦痛的立马呼了一声,锦无端头也不回的放开他,警告道:“在给脸不要脸,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他的身手很不错,令人防不胜防。   沧弦心里终于对锦家这位三爷有了点不同以往的想法,没敢在纠缠,说了句还会再来,就负伤走了。   只留下还在纠缠不休的凉景,继续纠缠。   沐晚风自和清秋在一起之后,那日子就别提过的有多滋润了。   他和清秋感情越来越好的同时,对于过往的点点滴滴,就越是看淡。   此刻沐晚风见凉景根本就听不进去人话,只能彻底凉了音色,道:“能要点脸吗?能给彼此留点体面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都不稀罕我,现在做出一副情深的样子,不觉得很恶心吗?”   凉景心里一凉,想不通那么温柔那么温柔的沐晚风,原来也会说这样伤人的话吗?   沐晚风已经不喜欢自己了,凉景知道。   但他不愿意承认!也不会承认!   那个说过会一辈子对自己好的沐晚风,不可能变!也不能变!   他只能是自己的!只能!   凉景看着转身离去的沐晚风,声音幽幽的问他:“你想逼死我吗?”   那个名叫拂华跳高架桥的人,也就是两个小时前的事。   沐晚风顿足,回身道:“你想干什么?”   凉景歪头看一眼和自己只有一窗之隔的清秋,语气很是肯定的对着沐晚风道:“我说……你要是在逼我,我就去死。”   沐晚风眉头狠狠一皱,不可置信道:“你非得这样吗?”   “对!我就是要这样!”凉景点点头,红着眼睛道:“你是我的,那个贱人敢抢了你,我就得抢回来!你想摆脱我和他恩恩爱爱,做梦!”   他面色疯狂,语气不仅恶劣,还十分偏执可怕。   简直决绝的可以。   沐晚风忽然觉得自己从不曾真正的了解过面前的人,沉默的看他。   凉景一笑,擦一把脸上的眼泪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要么和那个贱人分手,从这里搬出来回到我的身边,要么……”   他说着就指指自己,很是肯定的道:“我死给你看!” 第129章 129、讽刺   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这不仅是凉景和沧弦的真实现状,也是云裳容此刻的悲惨写照。   锦暖烟看着面前脸色狰狞,情绪十分激动的人,伸手覆上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劝道:“裳容,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他没死!拂华他没死!”   说话的人目眦欲裂,双手抓着锦暖烟的胳膊,声音几近癫狂道:“暖烟!我们同学朋友这么多年,你得帮我!你得帮我救救他!”   锦暖烟轻叹一声,声音平静无波的道:“他已经死了,无论你相不相信,都要接受现实。”   “不!没有!拂华他没有死!就算他真的死了!只要你愿意帮我,他就还可以活!”   锦暖烟无奈,只能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想我怎么做?我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知道你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你认识有这样能力的人!你只需要把他引荐给我就好!”   云裳容听锦暖烟终于接话,很是高兴的道:“上面的长老即将换届,接班人是你们锦家的人,对不对?”   锦暖烟似乎有点明白云裳容的意思,微微摇头道:“一切都还在待定中。”   “我不管是待定还是内定,总之!”云裳容舔了一下唇,十分肯定道:“你作为锦家的人,一定知道特殊顾问这件事对不对?你知道他们具体是谁对不对?你把他们介绍给我!只要你把他们介绍给我就行!”   锦暖烟闻言神色微冷,一把推开面前的人道:“裳容,你魔怔了。”   云裳容口中的特殊顾问,是专门服务于国家的特殊“智囊团”之一。   他们用常人无法理解的手段和知识,向当政者阐述老祖宗的智慧,大到国运,小到一山一河,他们都可以用独特的思路,去解决那些科学无法处理、解释的事。   这类人是居于幕后的特殊人群,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存在和身份,但锦暖烟可以。   上面的长老换届,内定的候选人就是出自锦家。   锦暖烟作为锦家未来的接班人,无疑拥有比以往更加雄厚的背景和地位,他一定有办法知道那些特殊顾问具体是谁。   一定知道的!   云裳容看着锦暖烟,一向沉稳的脸上满是疯子一样的癫狂,求他道:“暖烟!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我把整个云家都给你!明年的候选,我会倾尽全力支持锦家,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他说着就要给锦暖烟跪下来,被一把拉住。   锦暖烟已经不知道自己具体轻叹了多少声,只问云裳容道:“既然这么在乎他,为什么在他已经得救的情况下,还要说出那样绝情让他去死的话?”   你是真的在意?还是单纯良心上的过不去?   锦暖烟不知道云裳容一心要救一个死人的具体感想是怎样,只明白听到他们谈话的庄梦生,大概是要来真的。   他激动的扶着桌子,看着自己道:“暖烟!你也帮帮我!我也想见见那些特殊顾问!”   一身西装的人器宇轩昂,年轻刚毅的脸上满满的激动和兴奋,像是真的见了特殊顾问,那死去的亡魂就会回来一样。   锦暖烟半垂着眉,听这个一面说着喜欢自己,一面又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的联姻对象……   求着自己道:“暖烟!我也求你!我也想要救一个人!你帮帮我!”   可真是讽刺的可以啊!   锦无端最近的小日子过的十分滋润。   自锦瑟来小酒馆之后,他的生活档次不只是上了一个台阶,那真是实现了历史性的伟大跨越。   要不就说这女人走到哪,哪就是家呢!   看看这屋里一天一换的布置风格,听听这优美动听、令人心情舒畅的乐器声,在欣赏一下那充满意境的油画和曼妙的芭蕾舞……   锦无端吃着碟子里,精致到让人不忍心动筷的法式早餐,闻着鼻尖新鲜的花香,看自家媳妇开心的拆着堆成山的快递,觉得……   钱包有点烧的慌。   思年无疑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和锦瑟处的非常不错。   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性子好,做的饭也好吃,只要你对他没有敌意,他就能掏心掏肺的对你好。   那种善良友好的气场,罕见到令人咂舌。   而且最重要的,他还是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思年非常贤惠也非常居家,日常将锦无端的衣食住行算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衣服永远是平整干净充满阳光的,鞋子总是擦好的,床单被罩两日一换,卫生间的镜子也永远是亮的发光。   锦无端每次洗澡的水温都是调好的,浴巾永远都是干燥整齐的,内裤就放在衣柜第二格的抽屉里,衣篓里永远都没有隔夜的脏衣服。   这样的小细节有很多,都是最舒适也是最打动人心的。   让锦无端心情愉悦的不是有一个家务活干的非常好的老婆,而是这个用心照顾自己的人,用日常的点点滴滴,给了自己一种温暖。   一种家的温暖。   锦无端没有过家,所以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理想中家的样子。   他斜躺在小塌上,一边惬意的晒着太阳,一边看思年拿着笔在桌上不停的写写画画。   快睡着的时候,被一推。   思年拿着手里好不容易写成功的字帖,摇着锦无端的肩膀给他看,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求夸奖。   锦瑟不久前决定教思年识字,他最先学的,就是锦无端的名字。   “写的不错!非常棒!”锦无端看着纸上歪歪扭扭斗大的字,违心也是真心实意的夸道:“你识字不多,练几天就能写成这样,一般人都办不到,很聪明,不愧是我老婆!”   他说着就捞着思年亲一口,看人羞红了脸,就给他揉揉手腕道:“不过每天写一会就行了,要不手疼。”   思年点点头,又坐到桌前继续写,间或脸色红红的瞟锦无端一眼。   看的某人支着下巴直笑,道:“你这样三心二意,能练好字吗?”   被调侃的人头一低,“端”字就少了一笔。   “你看,写错了吧?”锦无端食指轻扣到桌上,笑着对自家媳妇勾手道:“你来我怀里,我手把手的教你,保证让你把锦无端这三个字,记得牢牢的……”   再不会写错。 第130章 130、翻地图   锦无端手指遒劲,字迹如鸾飞凤舞。   “思年”两个字落于纸上时,笔锋奇劲像是金绳铁锁相互勾连,硬生生让两个简简单单的字,有了一股子磅礴的生命力。   像是青龙腾云,隐隐有飞升之势。   思年就算在不识字,文化水平在低,也看的出锦无端这两个字写的极为漂亮。   他肚子里的词汇不多,漂亮,好看,厉害,是他全部且最高的褒奖。   锦无端见思年对自己写的字爱不释手,好笑道:“两个字而已,有什么稀罕的?等哪天我抽开空,给你画一幅画怎么样?”   他说着就两手轻轻一拍,想到现在不就有时间吗?   锦无端将自家媳妇从怀里抱到塌上,道:“你等等,我去拿点东西。”   思年不明所以,不一会,就见锦无端拿着一盒颜料和一张画布走了过来,斜着眼睛勾着唇,一个劲的对着自己嘿嘿嘿的傻笑。   凭着以往的经验,这节奏……   思年咽一口唾沫,看着锦无端落了门窗,然后将画布摊到桌上道:“你过来!”   他食指轻勾,风流带笑的眼睛因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弯成如勾的月牙。   如仙,更像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思年本能的摇摇头,撅着屁股,手脚并用的往远离狐狸的塌尾爬,像是一只受了惊吓而慌不择路的小松鼠。   狐狸被小松鼠逗的一笑,抚着下巴道:“你跑什么跑啊?能跑到哪里去啊?怎么我每次想翻地干活的时候,你都跑啊?也太不能同甘共苦了吧?”   他说着就将想要逃工的小松鼠往怀里一抱,道:“我要开工翻地了,也用不着你辛苦,你看着我干活就行了……”   小松鼠连忙啊一声,抗议说明明昨晚已经翻过地了,怎么又要翻啊?这样子……地会受不了的……   狐狸嗤一声,反驳道:“没文化真是好可怕啊!你不知道土地越翻越肥沃吗?你看马上就要冬天了,我们把地多翻一翻,才能积蓄雨水啊……”   “这样等明年春天的时候,就算空气干燥,也能让土地保持正常的湿润这样种下去的种子,也才能发芽长的好啊!……”   狐狸说着就拿出了自己专门用来翻地的犁,让小松鼠给自己当助手,指挥他道:“虽然用不着你体力劳动,但你也不能这么光看着,快把你的闸门打开,放点洪水出来浇浇地……”   “这样土壤湿度适宜,我用犁的时候才得劲,阻力小了,土地就不会受到损伤了嘛!”   小松鼠闻言忙擦擦头上的汗,有点着急的啊一声。   昨天刚放过的水,现在没有了。   “不能吧?你不是河神、雨仙吗?怎么还能没有点存储量呢?”狐狸见闸门内的确干涸的紧,也有点着急的挠挠脑袋,拿着犁和小松鼠探讨半天,终于不知道触到了什么神奇开关,只听刷拉一声,湿了一手。   这才呼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的没存货了呢!好啦,现在水有了,你就看着我干活就行,保证不累着你,要是嫌无聊,你也可以抽空练字去……”   狐狸说完就弯腰吭哧吭哧的拿着犁干起活来,一会深一会浅的,干的那叫一个认真。   小松鼠看着自己的地有点心疼,直拿软绵绵的小爪子推他,委委屈屈的啊一声。   你下手轻一点啊,看这地都要被你翻烂了,坑坑洼洼的,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都累成这样了,你还在嫌弃我的干活方式,太不体贴了吧?”   狐狸有点幽怨的瞪小松鼠一眼,暂且停下翻地的活,哄道:“来,我给你画幅画,你别打扰我干活了……”   他说着就拉着小松鼠一起来到了桌前,擦一把头上的汗道:“画什么好呢?不如……”   “就画我们现在辛勤劳作的翻地图吧,以后等种子长出来,我们也可以拿来时刻提醒自己,一点一滴都来之不易呀!”   小松鼠啊一声,来不及阻止,狐狸手中的笔已经挥了出去。   这才发现他原来不止字写得好,画画也是一级棒。   狐狸行云流水不一会,一副动力满满的翻地图就跃然纸上。   还很有兴致的上了色。   小松鼠看着那活灵活现的犁和土地,脸色兀的就红了,幽怨的啊一声。   你!你!你这是画的什么啊?   “挺好的呀,我难道画的不像吗?”狐狸觉得小松鼠有点不识货,嗤一声道:“我这画随便拿出去,就能得一堆人夸奖呢!”   小松鼠一听忙摇头,啊一声,慌张的看他。   这画怎么能给别人看呢?不能给别人看的!   “有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嘛!你怎么这么小气?”狐狸捏捏小松鼠的鼻子,当下地也不翻了,拿着画道:“我现在就去给他们看!”   小松鼠忙拉住他,急的跺脚,指着湿哒哒的土地,提醒狐狸说:你地还没翻完呢!   “哎呀改天翻吧!反正你也不帮我,我一个人干活又没劲,又累的,不翻了!”说着又要往外走。   小松鼠再次拉住他,急的再次跺跺脚,啊一声。   我帮你!我帮你!我帮你还不行吗?   狐狸不相信一干活就喊累的小松鼠,道:“那你可不能嫌累啊!”   小松鼠忙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那副画。   狐狸为了拉拢劳动力,只能不情不愿的把手里的翻地图给他,哄道:“只要你好好干活,这画就是你的了,好不好?”   小松鼠忙点头,然后……   一直忙到了过年。   兄妹两要回锦家,临走的那一天,锦瑟突然发起了高烧。   她病的不轻不重,说去医院吧,就是吃了药就能好的事,说不去医院吧,偏偏她下不来床。   这样子是指定不能回家的,锦无端给锦瑟喂了点药,让思年他们都出去,笑道:“折腾成这样,是不想回家吗?”   锦瑟吹了一夜的冷风,烧的脸色通红,看不出什么异状,只眼神有点闪烁,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我没脸回去,也不想回去。”   当初自家大哥知道自己被沧弦母亲行家法的时候,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你是沧家的少奶奶,嫁你过去不是让人肆意拿捏的,落到今天这种失和的场面,你有错。】   锦暖烟不是感性的人,他是个有着完美决断力的掌权者,他以理服人,但道理往往是冷硬不容易让人接受的。   锦家长子对自家妹妹所说的每一句话看似都冰冷不近人情,但每一句,都是提点。   提点她是锦家的女儿,提点她是沧家的少奶奶,提点她要握住沧家的掌家权,提点她不要受人拿捏。   但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锦瑟根本就没明白锦暖烟话里的提点。   她怀了孩子,却蠢笨的被人算计,大悲之下,打掉孩子离了婚,看似决绝的可以,但其实也就是躲在几位哥哥的庇护下,懦弱的逃避。   锦暖烟和锦时然收拾了沧家那边的烂摊子,为锦瑟挡下了流言蜚语,锦无端拼着命和家里抗争,为锦瑟挡下责罚的同时,带她脱离牢笼。   他们兄弟三个,各有各的坚持,也各有各的付出。   锦瑟什么都懂,但感情上,她完全倾倒于偏爱自己的三哥。   她不愿意回家,原因有很多,锦无端知道,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想了想道:“三哥知道你心里的疙瘩,也承认那个所谓的家太过冷漠……”   “但是瑟瑟,你自小在那里长大,懂的道理应该比我多……”   “作为妹妹,你可以怨大哥和二哥太过冷漠无情,但作为锦家的小姐,你也该理解他们的不容易……”   “我们角色不同,分工也不同,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沧弦挥拳头,但家里的那两位不行,说起来我也很讨厌他们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处事风格,但他们的一言一行却时关乎着整个家族的脸面……”   锦无端说到这里摸了摸锦瑟的头发,看她眼眶红红的,笑了一下道:“三哥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流个眼泪还要牵扯上条条框框……”   “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愧疚,所有的责备、后果、苦累……我都会替你担着,但只有一条,你要明白……”   “你是锦家的孩子,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我会永远护着你,不让你受了委屈,但你也千万不能失了勇敢的心,更不能忘了自幼家里两位哥哥的教导,这一次就算了,下一次不可以在这么逃避了,明白?”   锦瑟一愣,万万没想到自家三哥会和自己说这些,也万万没想到他的格局是如此的大,点点头道:“嗯,哥我记住了。”   锦无端一笑,将被子给她盖好,夸道:“真乖!我去让你嫂子给你熬碗粥,你乖乖养病,等我回来,带你去逛花灯。”   他说完就起身出了门,锦瑟看着那个消失在视线里的挺拔背影,窝在被子里微微一叹。   心说自家三哥要是从小生在锦家就好了,这样的人物,如果如此泯灭于芸芸众生,那真是可惜了。 第131章 131、兄弟父子   和往年一样,兄弟三个拿着礼物站在书房外,等着上贡。   锦时然看着锦无端身边空落落属于锦瑟的位置,眸光怅然一瞬,低声问道:“瑟瑟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锦无端把玩着手里装礼物的盒子,装没听见。   锦时然一早就知道自家三弟没把他这个二哥放在眼里,看他故意不理自己,不免有些生气道:“我在和你说话,你装什么哑巴?”   锦无端继续转着手里的盒子,就是不理他。   锦时然脸色一沉,平生最恨别人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尤其是想到锦无端对锦暖烟和对自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心里就更加不爽。   自己好歹是他的二哥,这算是什么态度?   锦时然要不是碍着场合,真想一巴掌抽死锦无端,语气加重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你是不是想挨罚?”   锦无端闻言一顿,转头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你为什么罚我?书房门口不准说话的规矩,不是你一早就告诉我的吗?怎么你自己破了戒,还要让我受罚?还有没有点天理了?”   他巧舌如簧,没理都能歪理邪说,更不要说此刻占了有理的上风,刺猬一样,可劲的刺激着锦时然道:“再说你凭什么罚我?大哥还没发话,你越俎代庖的教训谁呢?想耍威风,等你能主了事再来这给我立规矩,要不听着让人笑话!切!”   锦无端说完还扭头哼了一声,以一个十分不屑的语气词结束了这段谈话。   锦时然被气的心口一堵,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明明自两年前,自家大哥就从锦家大宅搬了出去,明明这里就住了自己一位爷,明明……   但锦无端说的没错,他主不了事。   掌家大权一直都握在锦暖烟的手里,无论锦时然说什么做什么,下面的人都只会一句……   大爷说!大爷说!大爷说!   好像这是锦家大爷一个人的家一样,也好像他说的都对一样,锦时然完全找不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和尊严。   所以痛恨到了极点!   如今锦无端不过就是个在家里一点根基地位都没有的半路来客,居然也敢和自己这么说话?   真是欠收拾!   锦时然拿着礼物的手青筋直暴,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暴躁的情绪,想着自家父亲大人就在书房,不能给他留下坏印象,想忍,但偏偏……   锦无端不识趣,故意摆出一副贱不兮兮欠抽的样子,挑眉抬着下巴道:“哎呦~看你这憋屈的样子~有本事来打我啊~来啊~你打我啊~”   真是烈火浇油,让你觉得不打死他,自己就不是个人。   锦时然忍无可忍,刚要不顾一切的抽死这个臭弟弟,就被人轻声一喊……   “时然。”锦暖烟道:“你还有没有点当兄长的样子?”   他的声音很稳,就如同他这个人,永远都不动声色,淡淡然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但偏偏周身气势带着一股子冷漠威压,让人忽视不得。   锦时然在不服,也被自家大哥压制惯了,恨声道:“大哥你不要太偏心!你怎么只会说我?却不管管这个没规矩的东西?我没当兄长的样子!他难道就有当弟弟的样子了?”   他说着也嗤一声,那模样和锦无端刚才找抽的样子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对着自家大哥轻嘲道:“也是!人家对你那么亲热,你们才是亲兄弟,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外人。”   锦无端眉头微挑,听出锦时然话里的酸意,故意软着嗓子喊锦暖烟道:“大哥~你看他怎么和你说话呢!再不管……”   他故意挑拨离间,不想刚才还说着锦时然的锦暖烟忽的眉眼一冷,看着锦无端道:“目无尊长,等会自己领罚去。”   得!   锦暖烟是数落了锦时然,但他也罚了自己。   锦无端一万个不服,也冷了脸道:“凭什么?他没当哥的样子,你不痛不痒的说他一句就行了,轮到我就得去受罚?凭什么?我才不去!别以为你有点权力就可以随便罚人,最起码你得两碗水端平了,心都偏到你姥姥家去了,我才不领那鬼的个罚!你别以为我好欺负!切!”   他这下是真的目无尊长了,毕竟在锦家,就没人敢这么和锦暖烟说话。   锦时然更加生气,对锦无端道:“你敢这么和大哥说话?你到底有没有点当弟弟的觉悟?”   锦无端都气笑了,道:“你刚才是怎么和大哥说的,我现在就怎么说,你们两个都没个当哥哥的样,兄不友,弟怎么恭?我也算看出来了,你们两是正经的亲兄弟,说我是弟弟,其实就是欺负我呢!拿我当出气筒呢!”   隔着一扇门,三兄弟的争吵,一字不落的落入耳中。   端坐于书桌后的一家之主锦帝抬手,让管家去把人叫进来。   这是锦无端在锦家过的第三个春节,也是头一次被自家父亲大人主动传唤。   两年一共见了两面,还两次被罚。   锦无端有点郁闷的在墙边跪好,锦时然不止郁闷,他跪在锦无端身边,都快要郁闷的吐血了。   他日常连自家父亲大人的影子都摸不到,好不容易等到过年,锦帝还老是只见锦暖烟一个人,如今破天荒的见了自己,真是……   见了鬼了!   锦无端和锦时然的心里活动有多丰富就不说了,反正人家那父子两,其乐融融的很。   锦暖烟就捂着嘴微微一咳,自家父亲大人就体贴的掐灭了手中的雪茄,还开了窗户。   至于跪在墙边离窗户及近的两个私生子会不会被冷风吹到,就不在人家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锦无端还好,他就跪的膝盖有点酸,锦时然不止膝盖酸,他心酸、眼酸、鼻子都酸的快要冒泡了。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反正锦帝和锦暖烟聊这、聊那、聊的都快要破天了,父亲大人才大手一挥,让他们走。   锦无端扶着膝盖头也不回的往外冲,手刚碰到门把,就听一道冰冷威严的声音道:“老三留下。”   他说完,管家就伸手将锦时然和锦暖烟一起请了出去。   锦无端脑中电光火石一阵乱闪,不知道自家父亲大人单独留下自己是要干嘛,低着头装哑巴。   锦帝看一眼听闻中嚣张跋扈到一定境界,此刻却如同被霜打了的这个私生子,狭长的丹凤眼微眯,薄唇轻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道:“过这来。” 第132章 132、三爷,我敬您是条汉子   端坐于书桌后的男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逼人,让人没有直视的勇气。   锦无端脑中一瞬间闪过很多,确认自己最近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后,垂着眉将视线落在了自家父亲大人的手上。   锦帝搁在书页上的手指修长遒劲,带着如苍松一样的力度。   他的面前平铺着十几本书,锦无端扫了一眼,差不多涵盖了经济、政治、军事等各个方面。   自家父亲大人博览群书,他能一目十行,同时翻阅十几本书而过目不忘,实乃神人。   锦无端没他那么变态,过目不忘的最大限度是八本,再多就记不住了。   锦帝瞟一眼身旁神游的人,问道:“喜欢看书吗?”   锦无端摇了摇头,听自家父亲大人意有所指道:“你是哑巴?还是想当哑巴?”   这话问的,好像锦无端在不说话,就要割了他的舌头一样,吓得某人只能开口道:“不喜欢。”   “读过书吗?”   “没。”   “不识字?”   “……一点。”   “教你的老师们都说你很聪明,能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   锦无端一愣,不明白自家父亲大人这半天是什么意思。   他没读过书,上辈子被锦家接回来的时候,连公交站牌上的字都认不全。   好在他聪明,一点就透,对什么东西都有点天赋,什么事情也都难不住他。   锦无端的确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文盲,但他也的确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上辈子教导他的老师们就毫无吝啬的夸他,说锦无端天纵英才,聪明绝顶,遗憾他从小流落在外,没能受到良好的教育。   锦无端对此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要是从小就生在锦家,那他一定比锦暖烟强,锦家继承人的位置,也一定是他的。   而这辈子那些教导他的老师们更是不请自走,夸都没法夸他了,直言锦无端若从小生在锦家,不一定会比锦暖烟差。   但锦无端重生一次,已然不在乎这些了。   他对于那从没得到过的父爱,以及那些浮名利禄,早就厌了,也倦了。   锦无端如今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平凡、平庸的度过自己的一生,所以对于自家父亲大人的这番询问,直接摇头道:“都是奉承,当不得真。”   锦帝对此不置可否,又问道:“会下棋吗?”   “不会。”   “你会什么?”   “什么都不会。”   “就会闯祸?”   锦无端沉默片刻,道:“其实还会点别的……”   锦帝看他。   锦无端摸摸鼻子道:“我还会吃喝拉撒睡。”   一旁站着的管家听的牙疼,心说三爷您还挺会顶嘴的哈!   锦帝也看出自家儿子在敷衍自己,手指轻扣一下桌面道:“真的是我了解有误,还是你胆敢……以子欺父?”   他声音不轻不重,就是话语里的抑扬顿挫激的锦无端后背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抬眸,看进一双风流多情的眼。   父子两一模造样的丹凤眼,狭长,不笑都含情的好看。   只是锦帝的眼里没有锦无端眼中的风波流转,日暮一样,冷皑皑,死沉沉,全部都是铺天盖地的冰冷威压。   锦无端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了头,一副不知所措、犯了错的模样。   锦帝也看出他是怕自己,没有在以气势压人,起身道:“过来。”   父子两在楠木小桌前对坐,锦帝执黑,锦无端执白。   如初次和锦暖烟对弈一样,锦无端一守在守,一退在退,直到被黑子顺利围杀。   父子两就这么连下数盘,锦无端次次输,次次败,端的一副无所谓,没有一点点的胜负欲。   但是很明显这样的装模作样也是很耗人精力的,锦帝每次的棋路都不一样,锦无端装白痴的方法也得跟着变,半天下来,他是心累的可以。   尤其锦无端骨子里本就是个不服输的人,眼见自家父亲大人没完没了的可着劲的碾压自己,锦无端一个暴脾气,开始反杀。   然后就发现,他其实压根用不着装,因为他就算真拿出本事来,也赢不了。   这可真是气死人了!   锦无端正了神色,开始认真和自家父亲大人对弈。   棋盘上的黑白双子拼死缠杀,久久分不出胜负。   管家端着茶,在一旁看的心惊,视线放在锦无端身上时,微微一变。   下棋虽是一种文娱活动,但它的玩法是斗智,博弈的过程中让人产生一种不知疲倦的胜负欲,特别符合人类的好斗本性。   以棋看人,锦帝用一盘棋,看清了锦无端这个人。   他出手狠辣,棋盘上的杀伐之狠厉,决断之明快,无一不在证明,锦无端这个看似只懂得闯祸的私生子,骨子里其实是个城府心机一等一的谋略家。   如果一个人没有经过任何外物的引导,就能有如此的心智,那只能说他是老天的宠儿……   天生的上位者,注定要成为别人的领袖。   锦帝以一子之差赢了锦无端,锦无端不服,觉得自己没发挥好,想再来一盘,又不敢提,就看着棋盘,疯狂暗示。   锦帝不接受这暗示,让管家上茶,闲闲的转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想着锦无端性子里那股不服输的气势太盛,少了一丝的沉稳,所以在下多少盘,他都赢不了自己。   但他能以一子之差落输,已经很不容易,因为就算从小受自己教导的长子锦暖烟,也就这个水平了。   这么一想,自家长子的性子,果然还是太软。   锦帝脑中思绪万千,不过也只是一瞬的功夫。   锦无端从始到终一直都垂着视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就没正眼看过自家父亲大人一眼。   父子两端着一杯茶各自沉默,锦无端尴尬半天,实在受不了了,道:“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锦帝扫他一眼,语气轻飘飘的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你。”   “我是谁?”   锦无端沉默,最后实在受不住头上的冰冷视线,小声道:“你也没和我做过自我介绍,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   已经见了太多风浪的管家:“……”三爷我真的敬您是条汉子。   锦帝对此到是没多大反应,只道:“叫我父亲就好。”   锦无端从顺如流的点头,道:“父亲。”   锦帝嗯了一声,道:“以后就跟在你大哥身边好好做事,不要在游手好闲了。”   锦无端一愣,叫道:“我不要!”   锦帝看他。   锦无端忙放软了态度,道:“我什么都不会,就会闯祸,大哥那么忙,我跟着他就是添乱,再说我也没有游手好闲,我做生意呢,能养活自己,就不去给大哥找麻烦了……”   锦帝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轻响,语气不容置疑道:“不会就学,闯了祸就受罚,至于你那生意,不做也罢。”   他说完就挥了手,让锦无端出去,态度那叫一个冷硬没商量。   后来嘛……   锦时然颠了茶,摔了碗,最后还红了眼。   锦瑟高兴的给自家三哥挑着合适的西装,就锦无端,抱着头哭天抢地一顿哀嚎,最后无奈的扑到思年怀里求一个温暖的抱抱,认命道:“老婆啊!给我准备两护膝吧!我估计以后是站不起来了……” 第133章 133、得了一种,一上班就想死的病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惊蛰。。。。。。   初六,黎明五点。   被子里的媳妇又软又暖,还带着股甜甜的香。   锦无端半梦半醒的摸摸索索,正舒服的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找着充电口,就听枕边的手机一响。   他伸手将手机关了机,看一眼外面还没亮起来的天色,搂着软绵绵的媳妇继续睡,刚酝酿出点睡意,房门又被一敲。   苏东阳隔着门板喊道:“臭小子起床了!你今天上班,不要迟到,瑟瑟已经去给你做早饭了,你快点起来……”   锦无端将被子蒙到头上,选择性失聪的搂着媳妇还要睡,然后媳妇醒了。   思年一睁眼就想到锦无端今天要上班,忙撩着被子起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连拖带拽的将赖在被子里的锦无端拉起来,啊一声。   快点起床,今天是你上班的第一天,不要迟到,快起来。   锦无端顶着一头凭本事造出来的呆毛,靠着床头一副生无可恋的鬼样子,哀嚎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现在天还没亮啊!我怎么着也不用大半夜的起床吧?啊!我的天啊!你们是要搞死我啊!啊!老婆~呜呜呜!我好困~呜呜呜~”   他说着就将思年猛的往怀里一扯,捞着被子道:“睡觉觉~乖老婆~来~我们继续睡觉觉~”   这边锦无端力道贼大,耍赖不起床,那边锦瑟敲门说已经做好了早饭。   思年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推了好几把身上的人,才把锦无端推开,忙又拉着他啊一声。   别睡了,你快起来,我去给你准备洗漱用品,在磨蹭真的要迟到了。   思年顺手将房间里的灯一开,转身去洗手间给锦无端挤牙膏、摆毛巾、放洗脸水去了。   锦无端捂着被灯光晃到的眼睛,在不愿意,也彻底清醒了,只能拖拖拉拉的起床洗漱完,然后不情不愿的坐在了餐桌前。   两份早餐。   一份是精致的西餐,三明治,水果沙拉,法式吐司和刚烤的面包,还搭配着新鲜的果汁。   一份是美味的中餐,荤素搭配的小笼包,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碟小菜,两颗鸡蛋,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思年三人看着垂着个头,死气沉沉的锦无端,眼神带着点关心和询问。   怎么不动筷呀?是没有喜欢吃的吗?   锦无端一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要在自家那位铁腕冷血的大哥手底下讨生活,就觉得前途黑暗,命运悲惨。   他光是想到锦暖烟这三个字就膝盖发酸,后背发麻,更别提想着这三个字吃早饭了,一个劲的叹着气摇头道:“哎~没胃口,哎~吃不下。”   锦瑟忙道:“那……哥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思年也有点担心的啊一声,问他说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瞧着这么没精神呢?   锦无端觉得还是自家媳妇贴心,忙可怜巴巴的点点头,顺杆爬的一头栽倒在思年怀里,委委屈屈,可怜兮兮的道:“媳妇啊~我头疼~我恶心~我难受~我得了一种一上班就想死的病~我还有点发烧~我要死了~呜呜呜~媳妇~”   思年一吓,忙伸手在锦无端的额头上摸一把,奇怪的啊一声。   你没发烧呀!难道是昨晚着凉了?不应该呀!要不要喝点药?   自家媳妇心软、善良又好骗,锦无端正想在往上爬一爬,苏东阳就嗤一声,拍了拍桌子道:“臭小子!你多大的人了?少在那装!快点坐好把饭吃了,什么生病?你就是不想去上班!”   锦瑟也看出锦无端好像十分抗拒去上班的事,问他道:“哥,你为什么不想去上班呀?你到了那,是直接跟在大哥身边的,不用像二哥从基层做起,简直就是一步青云,只要你好好跟着大哥,好好表现,以后前途无量,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啊!”   苏东阳也点点头,他虽不知道锦无端家里的背景,但他知道闻名全球的锦氏重工。   他觉得锦无端能一下子就跟在一把手身边学习,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着急道:“臭小子你别分不清好赖呀!你哥是老大,你跟在他身边,一去了就是当领导的,除了你哥,你就是最大的官了,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锦无端沉默,脸色阴沉郁闷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思年有点担心的看着锦无端,想到他家里的两位哥哥不待见他,老是罚他,还不给他吃饭,见锦无端一副失魂落魄不愿意的样子,就握着他的手轻轻的啊一声。   你是不是怕你哥哥他们不给你吃饭啊?还是怕吃的多他们打你啊?你放心,我已经给你准备好午饭了,要是实在不行……那你就别去了,反正我卖串也能养活你,你不用出去受委屈。   之前锦无端被锦暖烟打的半死不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到现在,锦无端后背上,还都是密密麻麻褪不了的伤痕。   天一凉,那些疤痕就疼,就痒,就狠狠的刺痛着思年的心。   虽然锦无端什么都不说,但思年每每看到他抓挠皱眉的时候,每每彼此拥抱,碰触到那些疤痕的时候,思年就觉得自己的心痛极了,也恨极了。   他抱着怀里的锦无端拍拍,摸摸他的脑袋表示他不用去上班了。   锦无端心里一暖,不过因为这是自家父亲大人交代的,所以无论他有多么的不情愿,还是要去的。   高定的西装,选的沉稳的黑色。   思年挑了一件烟灰色的衬衫给锦无端穿上,没系过领带,只能让锦瑟来。   锦瑟点着脚尖,细细嘱咐道:“大哥重规矩,也不好亲近,哥你凡事都忍着点,好好做事大哥应该也不会为难你的,等你站稳脚跟,有了自己的势力,就好了……”   锦瑟说完又挑了两颗袖扣给锦无端带上,看着一瞬间气质翻倍的人恍惚一瞬,喃喃道:“哥和父亲真像……”   八分像的绝色容颜,漫不经心却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场,能让自家父亲大人这么快的注意到,还直接分配在了自家大哥身边……   锦瑟看着锦无端风流多情的丹凤眼,想着他这样的人中之龙,假以时日,必定飞云直上……   破九霄。 第134章 134、重拾   锦瑟想的没错。   锦无端并非池中物,他是上天的宠儿,为权利而生的人,是注定要被写入史册的。   这世上没有谁能阻挡锦家三爷光辉的脚步,因为他是命中注定的人生赢家,这一切都已经被神写在了一本世人无法读到的书上。   光辉灿烂,圆满美好。   结局已定,且不可更改。   所以想要平庸度过此生的人,注定要事与愿违,也必定要荣冕加身,登上王座。   就是目前的状况嘛……   还在自我挣扎的某人皱着一张风流倜傥的脸,入鬓的长眉纠结成死死的川字,仰着脖子哀嚎道:“天啊~我的瑟瑟啊~你这领带系的太紧了吧?你这是要勒死我啊~我胸闷气短的喘不上气了啊~啊~好难受啊~啊~”   他说着就扯了领带,挽起袖子,解着衬衫上的扣子到锁骨以下的第三颗,呼一口气道:“啊……这才舒服!”   锦瑟拿着锦无端扔过来的袖扣,心说好吧!   自家父亲大人就很是不喜欢穿正装,自己的记忆里,就从来没见他系过领带。(虽然父女两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不可否认,自家三哥不仅和父亲大人长的像,连这性子,都有点类似呢!   锦无端抬手拨乱自己定好型的头发,将思年烫的笔挺的西装外套泄愤般的故意拿在手里揉了两下,团成一团往腋下一夹,一步一回头的下了楼。   加长的宾利就停在门口,戴着墨镜的保镖们站成两排,锦无端一出现,就齐齐的冲他俯身道:“三爷。”   语气恭敬,声音冰冷,是锦家特有的“机器人”。   锦暖烟身边的亲信谷雨也在,垂着头道:“爷让我来接三爷。”   他说着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半天,都不见锦无端动一下,奇怪的刚一抬头,就被啪的甩了一巴掌。   真是五雷轰顶!石破天惊!   思年这些不明所以的人都是吓了一跳,惊讶锦无端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动手打人?   而在场的锦家人皆是一惊,然后彻底都懵了。   锦瑟微微张唇,好半天才道:“哥……”   家里可是有不能打亲信的规矩,更何况谷雨还是自家大哥身边的人,这这这!这你怎么能莫名其妙的打他呢?就是事出有因也不能动手啊!   只有惊蛰挺淡定的,老老实实的给自家爷拿着午饭、零食、玩具、保温杯,心里嘀咕自家爷怎么对谷雨……还手下留情呢?   谷雨脑子已经空白成一片了,他从小跟在锦暖烟身边,就是自家爷都没动过他一下,如今……   这么想的时候,锦无端的第二个巴掌又扇了上来。   他眉眼风流,带着笑,单手插兜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笑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谷雨垂眉,舔了一下唇道:“不知,请三爷明示。”   “这第一巴掌呢,是打家里那位的,亲信都归他管束,我胆子小,懂规矩,可不敢以下犯上,就只能你替他受了。”   “这第二巴掌呢,是打你家爷的,同样的道理,他为兄为长,我也不敢犯了规矩,你是他的亲信,也只能替他受了。”   “然后至于这第三巴掌嘛……”锦无端说着就冷了眉眼,泄恨一样的挥手,然后抬脚一踹,将不敢反抗的谷雨直接踢飞出门,耸耸肩膀道:“我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想打就打了。”   锦无端能站在锦暖烟身边的同时,意味着很多的事。   得到权力,也失去自由。   锦家赐他以权柄,也是赐枷锁给他。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出了这个家门,锦无端就得重拾利刃,他敢放下刀柄,就是死期。   而这其中最可笑的就是……   上一世锦无端手中的刀是为了自己而握,这一世,他是为了自家大哥锦暖烟。   锦帝用一盘棋,看出了锦无端是把好刀,也看出了出现在锦无端身上闪闪发光,而锦暖烟没有的东西。   所以他大手一挥,将锦无端安排在了锦暖烟身边。   让他做刀,做盾,做陪练,而无论是哪一种,对于锦无端来说,都是无条件的牺牲。   他早就认清了锦帝的父爱是有多么的伟大,也一直都知道,包裹在现象里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高兴的同时,锦无端却高兴不起来。   他是获利者没错,但他也只是个被自家父亲大人利用的棋子。   上辈子锦无端和锦时然斗,双方折损战斗力的同时,锦暖烟作为旁观者,也是最大的获利者。   这辈子锦无端不斗了,他的价值也从拖垮锦时然,变成了锦暖烟的陪练。   这两者的相同点都是要成为同一个人的垫脚石,所以锦无端并不欢喜。   他是无缘无故的打了谷雨,但谁能说?谁敢说?他有错?   锦暖烟说出生就是原罪,要锦无端恪守规矩。   锦帝什么都没说,顶着父亲的身份挥挥手,指了个坑直接让锦无端去跳。   那锦无端无缘无故的打了惊蛰,不也挺有理有据的吗?   锦家既然如此讲规矩、重尊卑,奉行少的听老的,小的听大的,那谷雨不过也就是个稍微有点体面的奴才罢了,他的命都是锦家的,打几个巴掌怎么了?   锦无端可是锦家大爷手里的刀,别说是打他,就是砍,也是可以的啊。   谷雨这半天已经扶着地面站了起来,顶着鼻尖上的血,站的比先前更恭敬了些,道:“三爷,请吧!”   他说着就打开了车门,请锦无端上车,也没敢催。   而四下站着的人们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们身子是站在原地不动,但精神已经飘得离锦无端十万八千里了。   心说锦无端这也太胆大了,连锦家大爷身边的亲信都敢打,这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不过一想到人家是敢擅闯家主书房,还能在受完一千道戒鞭后活下来的英雄人物,也就释然了。   毕竟这样的人,就算哪天真把天捅个窟窿出来,也没啥好奇怪的。   就是……   这个哭的稀里哗啦,和之前判若两人的大型犬,又是哪位?   锦无端抽噎一声,鬼哭狼嚎的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一头栽在了思年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哀嚎道:“媳妇啊~我走了~你要记得想我啊~呜呜~我会努力活着回来的~呜呜~我好舍不得你啊~呜呜呜~”   他的脸变的实在是太快了,精分一样,众人都有点接不上戏。   思年看着锦无端这样子,难受的眼睛都红了,摸着怀里的大型犬一个劲的啊啊啊。   我也好舍不得你啊,要不咱……不去了吧?   苏东阳和锦瑟眼看日头越来越高,只能上前连拖带拽的将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卖惨的某只塞上了车,又如此这番,这番如此的嘱咐了跟班惊蛰半天,才满头大汗的目送一行人离去。   半个小时后……   锦暖烟看一眼腕上的表,在看一眼哭哭啼啼、焉头耷脑的锦无端,视线在鼻青脸肿的谷雨身上转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大包小包提着的惊蛰身上。   他神色霜冷,指着从鼓鼓囊囊袋子里漏出一角的魔方、拼图和游戏机,声音不轻不重的问道:“这是哪?你们是来干嘛的?” 第135章 135、作作作……作不动了   锦暖烟的办公室在锦氏重工的最高层,上百层的电梯,光速运行也要两分钟。   锦无端蹲在角落看着自家大哥的大长腿发呆,手指贱不兮兮的卷着锦暖烟笔挺的西装裤管,声音幽幽怨怨的道:“大哥啊~我恐高~我好怕~”   他说着就直接伸手要抱人家的腰,被轻轻一躲。   早就等候的众人看着电梯打开瞬间,突然飞扑出来的大型不明物体,呆愣一秒,齐齐俯身道:“大爷,三爷,早。”   上午十点,是挺早的。   因着锦无端,锦暖烟上班整整迟到了一个小时。   这对于分秒必争,守时敬业的锦家大爷来说,真是前所未有的事,算是空前,能否达到绝后……不得而知。   几百平的办公室里没有任何视线上的格挡,左右两边是和天花板一样高的书架,摆的满满当当的。   正对着双开梨花木门的落地窗前,是一张长达数十米的金丝楠木书案,听着挺夸张,但摆在这么空旷冷硬的办公室里,占据的地方还是很小的。   锦暖烟端坐于后,什么都不用做,只拿着笔在那些文件上轻轻一划,一室的气场都被他所集中,然后风一样的开始涌动。   没人敢打扰锦家大爷的工作,除了……   锦无端接过惊蛰递过来的东西,左右看了看,拉了把椅子在锦暖烟的身边坐下,拿着小刀毫不心疼的在那张天价一样的书案上一划,割豆腐一样,给自己划了三分之一的地盘。   然后指着那道不深不浅难以复原的凹痕,不客气的道:“这是分界线,大哥你不要越界占我地盘。”   他说完就开始翻自己的小包包。   饭盒、水杯、零食、小点心等都放在左手边,离某人远点,省的他偷吃。   魔方、拼图、九连环、游戏机等都放在右手边,离某人近点,让他无心工作。   然后在把睡午觉的小毯子拿出来往屁股底下一坐,锦无端舒服的靠着大背椅子晃晃二郎腿,看自家大哥不理自己,主动凑过去,道:“大哥,我没电脑,怎么办公?”   锦暖烟随手指了一下桌上的铃,头也不抬的道:“有什么需要,交代底下的人去办就好。”   锦无端高兴的点点头,然后……   在秘书进进出出办公室几十次之后,锦暖烟终于抬起自己高贵的头颅,转头。   就见……   眉眼风流的人扶着膝盖,拿着牙西瓜盯着屏幕哈哈大笑,手边光咖啡就放了不下五杯,至于地上的那颗榴莲,和空运过来的新鲜荔枝,不说也罢。   日子就在这样的兵荒马乱中匆匆而过。   锦无端皮厚耐造,张扬不着调,可着劲的各种折腾。   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今天故意将咖啡饮料泼在锦暖烟签好的文件上,明天又故意使坏让锦暖烟的专属电梯停运。   他嘴里有炮,屁股上有刺。   一坐下就各种不舒服,不是想上厕所,就是想去洗个手,一没事就各种言语攻击,怼天怼地,连空气都不放过。   中间还要开启各种刺激模式。   今天说我家老婆做饭好吃,拿着爱心便当出来显摆夫妻感情恩爱,明天又说锦瑟做的糕点不错,摆着精致的蛋糕和小吃点炫耀妹妹的贴心。   不说周边伺候锦无端的人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就说谷雨,一个月下来,整整瘦了十多斤,下巴都尖了。   就惊蛰挺轻松的,每天跟着自家爷蹭吃蹭喝,心宽,还胖了点。   至于锦暖烟,一如既往的沉得住气。   他八风不动,采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灵活政策。   但凡锦无端想要的,都同意,但凡锦无端所说的,都点头。   不罚,不怪,也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电梯坏了就走上去,只要锦无端不嫌累,自小受过严格体能训练的锦暖烟也无所谓。   反正他每日事务繁忙,爬楼梯也算是忙里偷闲,锻炼一下身体。   文件脏了就重新打印,加班的时间锦无端在一旁陪着,只要锦无端不介意下班时间,锦暖烟也无所谓。   反正他回家也是在书房工作,在哪里耗着都一样。   至于夫妻情分和妹妹这样的小棉袄……   锦暖烟自认他没有锦无端这样的命,不强求。   所以综上所述,在这么折腾了一个多月后,折腾的某人,终于消停了。   锦无端也不再刻意给自家大哥找不痛快了,毕竟人家是拥有神奇魔法保护罩的神兽,能防御任何物理伤害和咒语攻击。   浪费口舌,也是白费力气。   锦无端开始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节奏。   早睡早起,踩着点上下班,提着自家媳妇、妹妹准备的午饭小零食,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中,跟在自家大哥身边,穿梭于形形色色的名利场。   上辈子他一直很渴望锦暖烟所拥有的一切,做梦都想坐坐锦暖烟的位置,尝尝那种处于权利巅峰的滋味。   如今他也算是如愿以偿,站在自家大哥身旁的时候,可以从锦暖烟的视角,好好的感受一下。   所见之处,皆是卑躬屈膝。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山一样的重压和责任感,不能松懈,更不能轻言喊累。   得撑着,得脊背笔挺的,撑着。   锦无端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想着上辈子他是鬼迷心窍,才会想把锦暖烟挤下台。   因为那样的位置,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无法无天,更没有预料中的那般畅快。   锦无端觉得锦暖烟活的还不如自己呢。   最起码他在外面闯了祸,还有锦暖烟这个大哥给他担着,但是锦暖烟有什么呢?   他虽然有自家父亲大人的宠爱,但他为嫡为长,担负家族兴衰延续的重任,他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别人羡慕不来的尊贵身份,但他也没有任何犯错的权利。   锦暖烟就是锦家的招牌,是荣光,是脸面,他的所作所为代表的不是自己,是整个锦家。   他为家族而战,也为锦家的所有人而活。   锦无端觉得自家大哥就是个人形机器,他握着权利,担着责任,看着别人快要弯到地上的后脑勺,得时刻警醒着。   他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出错,更别提滥用权利了。   所以试问这样的位高权重,还有什么意思?   锦无端突然觉得自家大哥有点可怜,所以在见到上门挑衅的于归后,心情更是不好。   容颜昳丽的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拦着车,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锦暖烟长腿交叠的坐在后座,低头转着戒指,锦无端才没有惯着别人的圣母心肠,嗤一声,下车。 第136章 136、为我哥代言   能动手,就绝不哔哔。   这是锦家三爷一惯的行事法则。   车门打开的瞬间下来一个长身玉立的人,托着迈巴赫车头的于归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脸上就被啪的甩了两巴掌。   不留情,更不留力。   锦无端踩着晕头转向的人到脚下,笑道:“冒昧的问一句,你是谁呀?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什么胆子出现在这的?难道是你那个姘头?”   他说着就脚下用力,踩着于归让他硬生生的吐一口血,对一旁眼睛闪闪发亮的谷雨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庄梦生那个混账给爷叫过来,今天得好好的和他唠唠家常。”   帝都cbd的黄金地段被四大家族瓜分占据,锦庄两家的产业离的不远。   庄梦生到的时候,于归嘴里的血还没吐完。   有些事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庄梦生看着被锦无端踩在脚下的于归皱了一下眉,视线转向一旁停着的迈巴赫。   他其实很早前就和于归断了,至于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一出,他也不清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此刻将于归踩在脚下的是锦暖烟,他会很开心。   锦无端脚尖点着于归神经分布十分丰富的柔软小腹,皮球一样的将他踢到庄梦生的脚边,笑道:“我说嫂子你有点过分了啊!光明正大的偷吃也就算了,居然敢让小情人来这里蹦跶,你是欺负我哥话少懒得搭理你?还是觉得我锦家没人了?”   他声音带笑,话却说的十分不客气。   锦庄两家是门当户对的联姻,锦暖烟和庄梦生两个大男人势均力敌,还都是各自家中的继承人。   他们的婚姻平等互重,不存在谁娶谁,更不存在谁嫁谁。   锦无端这一声嫂子,算是明明白白的把庄梦生给踩了。   在场的锦家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对此不置可否。   庄梦生除了对上锦暖烟,有点急性子压不住脾气外,为人并不冲动。   他听锦无端叫自己嫂子也没有不高兴,只看着脚边一个劲吐着血,连话都说不出一句的于归,对身后的人招手道:“把他送到医院去。”   锦无端挥手让人拦住庄家的人,对庄梦生嗤一声道:“叫你来,是让你跪下给我大哥认错的,可不是让你英雄救美的。”   他说着就身随心动,五指成爪去抓庄梦生。   在场的人中,除了一个惊蛰,没人会听锦无端的话去以下犯上的对庄梦生动手,而惊蛰也肯定不是庄梦生的对手,所以锦家三爷只能自己上了。   而庄梦生为长,收拾锦无端是理所当然的。   他挥手,身后人一拥而上的瞬间,谷雨也领着人动了手。   锦家虽不会以势压人,不能以下犯上,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爷被别人欺负。   不合规矩。   锦暖烟身边的六名亲信几乎是很默契的将锦无端护在了中间,抵消外部压力的同时,留庄梦生和锦无端两人对峙。   在一年之前,他们曾经交过手。   那是一场混战,锦无端联合锦时然,硬生生的将庄梦生和沧弦双双打趴在了地上。   原因不是兄弟两有多厉害,而是庄梦生和沧弦在锦家的地盘上,不敢放肆。   他们可以还手,却不能下死手。   锦家人的护短是在全帝都都出了名的,当时是年节,锦帝也在,不说庄梦生和沧弦都各自理亏,就说在锦家的老窝里,谁敢真的伤了锦家的孩子?   只是此刻不一样了。   这里虽也是锦家的地盘,庄梦生依然理短,但他对于锦无端这个屡次挑衅自己的愣头青,真是忍无可忍,断不会在对他手软。   两人都是人狠话不多的主,奉行先下手为强的打架准则。   锦无端跃起,袖子上挽的手臂青筋直暴,上来就是直锁咽喉的杀招。   庄梦生后撤一步,抬手格挡的瞬间,抬腿飞踹,被锦无端闪身一避。   两人的动作都是行云流水,像是没有实体的幽魂,极快,极轻,也极为利落。   众人眼花缭乱的瞬间,庄梦生和锦无端已经大战了三百个回合。   拳脚相撞的平局结果,也差不多都摸到了对方的深浅。   庄梦生有点惊讶的看着锦无端,想不通他一个在外流落多年的私生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而锦无端则有些不屑的看着庄梦生,力所能及的用最尖刻的话语嘲讽他,道:“听说你是特种兵退役?只是这种程度也能保家卫国吗?怕不是靠着你这样的废物,得落个国破家亡的下场!”   他说着就又将袖子往上挽了一下,漏出修长有力的小臂,道:“今天就让我来给你上一课!让你认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庄梦生从未被人如此挑衅过,他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解开领带,迎上去的瞬间,和锦无端滚打到了迈巴赫的车头上。   狠声道:“碍于你哥我懒得搭理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是不是?还敢蔑视君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他说着就一拳头挥下,锦无端利落的一躲,迈巴赫啪的碎了一个车灯。   锦无端反手揪着庄梦生压他到车头上,冷笑道:“我不蔑视君人,我就是鄙视出轨的废物!你想让我看的起你啊?可以啊!有本事你打赢我啊!要不然你就是个废物!只会出轨的废物!”   他说着也是一拳头挥出去,庄梦生躲避的瞬间,迈巴赫的另一只车灯也成功报废。   司机握着哐哐直晃的方向盘,介于天色已黑,迈巴赫失去光明不能再开,下车请锦暖烟换车。   也几乎是他一出现,庄梦生动作一停,成功的让锦无端一拳头撂趴在了地上,揪着他的领子冷笑道:“和我打架,你居然还敢出神,你看不起谁呢?”   锦无端说着就又要挥拳头,庄梦生一把握住他的手,推开他道:“这是我和你哥两个人的事,滚一边去。”   “我是我哥的代言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天你不跪下道歉,这事没完。”   锦无端说着就让人将那半死不活的于归拖过来,踩着他戴着和锦暖烟同款戒指的无名指,冷声道:“你要是不跪,我就把你小情人的这根手指头剁下来,咱们说话算话,你选吧!” 第137章 137、后遗症   庄梦生没跪下道歉,锦无端也没能剁了于归的手指头。   原因在锦暖烟那。   不说也罢,说起来就气得慌!   思年每日都会按点等在小酒馆门口接锦无端下班,往常最晚七点,锦无端就回来了,今天晚饭都热了好几遍了,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他一想到上一次锦无端受的那一千道戒鞭,就心里发慌,正想打电话去问问,人终于回来了。   锦无端沉着一张脸,见着思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来求抱抱,只揽着人的肩膀一边进门,一边对门口迎着自己的保镖们道:“准备一下,明天和我去上班。”   保镖们自从跟了锦无端,除了每早的晨练,也就端盘子这点活了,听说去上班,都挺高兴的,问惊蛰道:“我们去了是干什么工作的呀?需要准备什么吗?”   惊蛰看一眼他们个顶个兴奋的脸,面无表情道:“时刻准备着……要勇敢点,坚强点,乐观点,听话点……”   众保镖:“……”   老大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怎么感觉像是要随时做好觉悟,时刻准备着上战场呢?   锦无端今天胃口不佳,话也很少,随便吃了点就回了卧室。   锦瑟小声对收拾着碗筷的思年道:“嫂子,哥看起来心情不好,这我收拾,你快去看看他怎么了……”   思年也看出锦无端今天心情不佳,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进门就见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鞋也没脱,一只手放在额头上挡着眼睛,另一手握成拳头捶着床。   锦无端一个劲的叹着气,念叨着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之类的,气场很不和善,   思年下意识的有点害怕,也没敢问他怎么了,去浴室放了洗澡水,才过去轻轻的推了推床上还在碎碎念个不停的人,小心的啊一声。   很晚了,你快去洗漱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锦无端正一个人生闷气呢,不理思年,侧了个身,继续碎碎念。   思年等了半天,怕浴缸里的水凉了,又推了推锦无端,还没来得及啊呢,就听心情不好的人很是不耐烦的道:“哎呀!你别管我,我正心烦呢!烦死了!”   锦无端说完就继续郁闷,好半天听不到身后人的动静,转过头来看一眼呆呆坐在床边的思年,道:“你坐这干嘛?去洗漱睡觉啊!发什么呆啊?”   他口气不冲,就是没有以往那种老婆长,老婆短的撒娇意味。   思年被锦无端宠惯了,猛地被正常对待,他都委屈的不行,眼睛都红了,坐在床边抠着手指头看他,轻轻的啊一声。   你怎么了?干什么……凶我啊?我……我哪里做错了,你这么对我……   锦无端一愣,不懂思年这是怎么了。   他自己的心情都阴霾的厉害,也没心思来哄思年,见他莫名其妙的冲自己委屈,还红了眼睛,皱眉道:“你怎么了?我上了一天的班,累得很,你别和我闹行不行?”   思年闻言更委屈了,心说我就是让你去洗个澡,你就说我烦,还凶我,还说我闹。   他的幽怨已经实体化了,容不得锦无端忽视。   只能起身有点心累的将委屈扒拉的小松鼠抱进怀里,问道:“你怎么了呀?我真的好累呀!今天心情有点不好,我们洗漱睡觉行不行?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啊!乖!”   锦无端说着就将人打横一抱,进了浴室,就看毛巾、牙刷等准备的妥妥当当,拖鞋浴巾就放在进门的地方,浴缸里放着一池的水,摸着有点凉了。   他这才恍惚的想起刚才思年好像是叫自己洗漱来着,心里一软,亲一口怀里的人道:“我刚才心情不好,不是对你发脾气,别多想啊!”   思年看锦无端脸上带了笑,又和自己说了好话,小委屈就没了,又去重新放了热水和他来了个鸳鸯浴,就收拾着上了床。   锦无端今天的心情的确是不怎么好,也没交公粮,后半夜思年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感觉身边的人一个劲的乱动。   起先他还以为锦无端是想那什么了,等了半天自己都清醒了,也不见人上来,才感觉有点不对劲。   睡在身边的人一个劲的用后背蹭着床单,间或用手使劲的抓。   思年一听这种布料摩擦的动静,就知道要变天了。   锦无端背上的伤痕,一到了阴湿下雨的天,就发疼发痒,比天气预报还要来的准。   思年忙打开床头的灯,看一眼锦无端后背上被挠出来的血痕,忙按住他的手,心疼的啊一声。   别挠了,别挠了,都抓破皮了。   锦无端能受的了疼,却受不住那种蚀骨像是蚂蚁啃噬一样的痒,难受道:“媳妇,你快给我挠挠,好痒。”   他说着就又勾着胳膊在肩头抓了一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指甲印。   思年看的眼睛都红了,偏偏锦无端还在那舒服的叹气,道:“挠破了就不痒了。”   这应该是当初受伤太严重,像是风湿骨痛老寒腿一样,伤到了骨头,留下的后遗症。   思年看着锦无端后背狰狞丑陋的疤痕,和那挠破皮的伤,心里就跟被人用千斤锤狠狠的砸过一样,闷痛闷痛的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哽咽的啊一声。   你别动,我给你挠,你别动了。   思年的力气本来不大,但大概是怕锦无端再伤害到自己,居然潜力爆发,也能勉强按住他想要继续抓挠的手,小心的帮他挠。   帝都三月的雨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思年一直挠的锦无端睡过去,也不敢停,怕他醒了,就这么一直挠到天亮,等锦无端要起床上班了,才顶着两只熊猫眼收了手。   锦无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敢相信自家媳妇居然给自己挠了一夜的背,又是甜蜜又是心疼的揉着思年泛红的手腕道:“你是不是傻?我睡着了就不用挠了,看把自己累成什么样了!”   思年一点都不觉的累,看锦无端睡得好,就比什么都强,软软的亲他一口,啊一声。   马上就要进入雨季了,你背上的伤疤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你今天别去上班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好不好? 第138章 138、不准你欺负他   帝都三月,春暮。   狂风,细雨,绵绵不绝。   好动的某人今日出奇的安静,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蹭着后背,不时抬手抓挠。   锦暖烟侧眉道:“怎么了?”   锦无端不想理会自家大哥,哼一声,并且抛出一个白眼,面部表情丰富的同时,露出半个后背。   白色的衬衫被五指抓挠出水波一样的褶皱,染着淡淡鲜红的血迹,看的人眉头一蹙。   锦暖烟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过去道:“怎么了?”   他说话间已经扣住了锦无端还在抓挠的手腕,力道不重,堪堪制得人动弹不了,道:“别抓了,我叫医生过来看看。”   锦无端嗤一声,转头用另一只手啪的一下扇在自家大哥的手背上,没好气道:“不用你管!起开!看着你就心烦!赶快放开我!”   自上次锦暖烟放过于归后,锦无端就一直和自家大哥怄气,觉的他也就会窝里横,对上外人,真是又怂又软。   怎么都看他不顺眼。   锦暖烟长这么大,说实话还是头一次被人给脸色,还被打了一巴掌,感觉上……有点新奇。   他看着自己手背上通红的指甲印子,已经懒得怪罪自家三弟的没大没小,只伸着两指到人的后颈上,微微用力,聒噪的人就睡趴在了桌上。   锦暖烟扯着锦无端的衬衫扫他后背一眼,俯身将人抱到刚买来不久的沙发上,喊了医生进来。   一千道的戒鞭听着恐怖,一千道的疤痕,看着更让人胆寒。   带着口罩的医生一个劲的擦着头上的汗,支支吾吾半天,在锦暖烟冰一样的视线下,勉强忍住结巴道:“三爷的伤,是骨头里的毛病,阴湿下雨天就犯,我只能开点克疼止痒的药……”   锦暖烟不关心过程,只要个结果,问道:“有办法根治吗?”   医生摇摇头,受不了锦暖烟视线里的高压,补充道:“只要天气好,不下雨,不变天,就……”   锦暖烟转眉,声音不轻不重的打断他,道:“你是让我去和老天爷商量吗?让它一年四季都不要刮风下雨?”   他说话轻飘飘的,也挺温和,就是带着点惯坐高位的冰冷威压。   医生觉得自己膝盖都软了,眼看饭碗不保,灵机一动道:“三爷这样的情况,西医肯定是不管用了……”   锦暖烟眸光一冷,吓得医生咽一口唾沫,忙接着道:“但是可以试试中医,听说燕城有位医生,姓周,用的一手好中药,爷可以找他来试试。”   医生所推荐的中医,姓周,名灵幽,家住燕城,受过最高的教育,是成人自考的大专。   光看信息,他完全不具备一个老中医的从业资格。   锦暖烟翻一下手里薄薄只有几页的资料,又问了谷雨一些调查到的信息,就派出了私人直升飞机。   早在年初,锦帝的哥哥就当选了政府新一届的长老,锦家由原先的帝都四大家族之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潢贵胄。   好的医生,好的医疗条件,在锦暖烟这里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只要这世上有能医治锦无端的法子,就算是上碧落,下黄泉,锦暖烟都会想方设法的办到。   精准的情报,配以高效的执行。   从锦暖烟找医生来给锦无端看病,到他查清楚周灵幽,再到派出直升机把人从燕城接过来,前后也就三个小时不到。   这时锦无端还在睡。   名叫周灵幽的医生样貌英俊,天生一张不悲不喜的脸,凭感觉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还握着一只笔,看样子来的匆忙,见了锦暖烟也没有什么惊慌客套,只问道:“让我看的病人呢?”   锦暖烟指了指趴睡在沙发上的锦无端,让周灵幽上前看了看,又和他说了症状,问道:“能治好吗?”   周灵幽握着锦无端的手腕号了一下脉,摸着他背上狰狞的伤疤皱了一下眉,问道:“他这伤是什么时候的?当时的伤情什么程度?中间用过什么药?”   锦暖烟让谷雨去找来锦无端当初用过的药品名单,递给周灵幽道:“大概八个月之前,家弟受了一千道的戒鞭,伤及肺腑,白骨外露,昏迷了三个多月才醒过来……”   周灵幽皱了一下眉,看着锦暖烟的目光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忌惮和震惊,也没多问,只道:“我可以试试,但不确定能彻底治好。”   锦暖烟敛眉,道:“有几分把握?”   “七分。”   “其余三分呢?”   “运气。”   锦暖烟看他,听周灵幽道:“如果病人愿意配合,你也能提供我所需要的全部药材,最好再有一处温度适宜且安静的疗养地,勉强能提到八分……”   锦暖烟闻言点头,道:“那三分的运气我会做到十分,如果你能保证那七分人为的质量,事后我必有重谢。”   他说着就让谷雨上前,将周灵幽交代的都写到了纸上,一个星期后……   云雾笼罩的温泉山庄里,一道悲惨的哀嚎声,惊起林中飞鸟大片。   锦无端捏着鼻子,眉宇皱成川字,一个劲的吼道:“大哥你弄死我吧!我死也不喝这黑漆漆的鬼东西!”   惊蛰端着药碗有些为难的看向锦暖烟,就见他上前一步,接过自己手里的碗道:“要我喂你吗?”   锦无端躲在床脚受惊状,抱着肩膀一副被逼良为娼、不堪受辱的可怜样子,大声吼叫道:“天呐!你干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哥你这是要图谋不轨啊!”   他戏太多,锦暖烟懒得废话,扣着锦无端的下巴就将他拉到了床边。   锦家人的手脚功夫都不错,尤其是锦暖烟,他自小得自家父亲大人真传,这一扣,锦无端压根就挣不开,也怕下巴脱臼,不敢挣。   温热苦涩的汤药顺着喉咙猛的一灌,锦无端当下就被一呛,猛咳。   锦暖烟暂时放开他,问道:“是继续还是自己喝?”   锦无端嘴苦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见锦暖烟还想灌自己,刚想大叫,就看面前人影一闪。   药碗被砰的撞落的瞬间,思年挡在了锦无端的面前。   他颤着身子,黑汪汪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愤怒和害怕,拿着手里的阿狸一下一下的打在锦暖烟的胸口上,连着将他推的后退好几步,才气喘吁吁的坐在锦无端身前,伸着发颤的胳膊护着他,抖着唇啊一声。   不准你欺负他! 第139章 139、是铠甲,也是软肋   思年双手大张,像极了护崽的母鸡。   而锦暖烟这只人见人畏的老鹰,就是他的假想敌。   思年颤着身子抖着肩膀,黑漆漆的眸子里映着锦暖烟神色霜冷的脸,满满的都是害怕,满满的也都是坚决。   众所周知。   思年的胆子很小很小很小,小到一种什么地步呢?   他怕老鼠,怕一切区别于人类的小动物,就连可爱的猫猫狗狗,思年也是能躲就躲,能避则避。   他怕男人,怕所有比自己长得高大威猛的人,就连牙尖嘴利,脾气大的女孩子,思年也是怕的不行。   他不过就是个孤苦伶仃的哑巴,身子还是羞于启齿的双性,他藏着秘密,小松鼠一样的抱紧自己,拒绝一切有可能的外界接触。   因为真的吃过太多太多的苦,所以思年怕疼,怕伤害。   他本应该小心谨慎,平平淡淡的度过此生,但偏偏遇到了锦无端。   怕他那挺拔傲人的身高,更怕他眉睫下轻薄的笑意。   思年害怕锦无端,所以不敢拒绝他,点着头将他带回了家,带回来一头嗜血的孤狼。   很恐怖的组合,偏偏还傻不兮兮的丢了心。   身心惧破的下场,就是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但思年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懦弱又胆小,和一只美艳狡猾的狐狸作伴,特别有安全感。   思年觉得只要有锦无端在,这世上就没有谁能欺负的了他。   锦无端是可以为自己阻挡一切刀剑和咒语的铠甲,同时也是可以让别人刺痛自己心脏的软肋。   所以小松鼠虽然懦弱胆小爱低头,但如果有人敢欺负他的狐狸,那他也会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奉出此生所有的勇气,拼尽全力的反抗,保护自己的软肋。   只是锦暖烟不是抓小鸡的鹰,他是一个孤高铁血的权利者。   他身上一等一的绝狠气场,就连锦无端都要忌惮几分,思年真的就不怕吗?   他怕的要死。   眼中人那种凛然生威,生来就该位居人上,睥睨天下的气势,像是无形的利剑,压的思年面色发白,唇齿微颤,连呼吸都忘了。   但怕归怕,思年还是昂着头,颤着胳膊将身后的锦无端牢牢的护住,毫不退让的看着锦暖烟,一下又一下的冲他啊着。   警告他不准伤害锦无端,也警告他离锦无端远点。   试问这样的性格反差,谁能不震惊?   锦无端反正是呆了!懵了!眼中流转的光波都停了!   而至于其他人……其实也还好吧。   毕竟早在锦无端当初被打完一千道戒鞭昏迷的日子里,思年就有过这样的一次壮举。   那时候被他连挥几拳,打着后退的是锦时然,如今是锦暖烟。   锦无端因为护着锦瑟而性命垂危,锦时然不可能和思年计较,也没道理计较。   如今锦无端一身的病痛,是被锦暖烟一鞭子一鞭子抽出来的,他也没办法计较。   气氛太过紧张,众人都有点呼吸不畅。   就在锦无端扶着思年的肩膀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锦暖烟抬了一下手。   思年和他离得不远不近,下意识的闭眼,锦无端条件反射抱着思年到怀里的同时,锦瑟也站了出来。   她挡在思年的面前,眸光如初冬的雪,紧紧的看着自家大哥,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上天用世上最好的琉璃来打造锦瑟的双眼,可惜那眸子里没有琉璃该有的光,只如镜子一样,平面反射出锦暖烟那张霜色冷艳的脸。   昔日谨小慎微的小姑娘变了一个人似得,眸子里没了对兄长以往的怕惧,更没了濡慕的光。   锦瑟什么都没说,只是仰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锦暖烟,含着淡淡的警惕。   他们一个护着一个。   思年护着锦无端,锦瑟又挡在了思年的面前,维护的人是同一个。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挡着睥睨天下的尊神,护着一个手提长刀,足以斩断一切!包括宿命在内的杀神……   你说可笑不可笑?   锦暖烟看着锦瑟抱在怀里的食盒,略过她由于紧张而微微泛白的纤细手指,想起锦无端每次和自己炫耀的时候,总是说锦瑟做的糕点是如何如何的好吃。   他没尝过自家小妹做糕点的手艺,只知道锦瑟的手很巧。   那些糕点或精致或可爱,每天都不重样,虽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心意,是百分之百的。   锦暖烟的手已经垂落,但气氛依然僵持着。   空气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排斥他,让他离开,让他走。   谷雨拿着手里的毛巾,想开口解释一句,想说自家爷没欺负三爷,想说自家爷抬手,其实也就是想要个毛巾,擦一擦洒在手指上的药汁罢了。   但有些东西,好像光靠解释,也是不顶用的。   新熬的汤药依然很苦,但锦无端在自家媳妇软绵绵的视线里,乖乖的喝了,然后耷拉着一张俊脸,委屈巴巴的扑倒在思年的怀里,抽抽噎噎的道:“好苦~呜呜~好苦啊~媳妇~”   思年忙摸摸怀里滚来滚去的脑袋,拿了早就准备好的糖递到人的嘴边,轻轻的啊一声。   给你吃糖,吃了就不苦了。   锦无端不接,仰头四十五度看他,漏出一点明媚的忧伤,道:“这个不管用,要老婆亲一口,才能缓解,要不然就会一直苦下去的……”   锦瑟闻言捂唇一笑,道:“我去看看周大夫的药浴准备好没有,哥和嫂子慢慢聊……”   她说着就起身往外走去,体贴的放下珠帘,关了门。   思年的脸色红成一片,比外面落日的晚霞还要漂亮。   锦无端眼巴巴的看着他,道:“你就是我的糖,只有你才能治我嘴里的苦,能帮帮我吗?媳妇?”   他说完就闭了眼,薄唇轻轻嘟着,等着自家媳妇吻上来。   思年没有多少主动的经验,见状一笑,低头有些害羞的含上锦无端的唇,笨拙虔诚的吻。   不像往常那般热烈,却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缠绵。   浅浅的呼吸如细细的线一样密密麻麻的交错,有淡淡的水声响起,带着拆吞入腹的癫狂。   分开的时候,锦无端拿拇指擦了一下思年嘴角流出来的口水,笑道:“听说那个大夫在燕城很有名,等会我去药浴,你也让他看看,说不定你的舌头能治好,那样的话……”   他说着就凑近一点,呼吸落在人的耳朵上,狐狸一样魅惑道:“你就能点评一下我的味道了……”   思年:“……”   你个流氓! 第140章 140、今天状态不对,明天再来   春光明媚,莺啼燕啭。   锦无端浸泡在乳白色的温泉水里,为之后的药浴做着准备。   这里原本是帝都郊外的一处私人温泉山庄,建于百年之前,风格还维持着原本的古色古香,矗立在绿树环抱的高山上,像是一顶“王冠”。   锦暖烟花重金买下这里,作为锦无端治病的疗养所,并将这庄子的所有权,归在了他的名下。   头顶的蓝天上碧云飘悠,长风一刮,吹的那繁盛的桃花胡乱纷飞,落在温泉池里,染成淡淡的粉色   换了任何人,在这样舒服的环境里,欣赏着这样的美景,都该开心快乐,可锦无端一点也不。   他靠着坐在池边的思年,头趴在他的腿上,风流多情的眼里含着大片的春光,手指顺着思年双腿的缝隙往里探,委屈巴拉道:“媳妇儿,你下来和我一起泡好不好?”   思年双腿垂在温泉池里,猛的被碰到敏感地带,脸红的脚一蹬,渐起大片水花的同时,惹得不远处的人们纷纷转头来看。   他害羞的忙按住锦无端的手,泯着唇低低的啊一声。   你乖乖的在这里泡着,医生说这温泉水对你骨头里的病有好处,等会泡药浴,效果才能加倍。   锦无端不听,叹一口气,故意用胳膊上的水将思年的上衣染湿,哀哀怨怨的道:“这要泡到什么时候啊?我不想泡了,要不直接药浴吧?”   思年忙摇头,轻轻的拍一下膝上毛茸茸的脑袋,啊一声。   你乖乖听话,在泡半个小时,就可以去药浴了。   锦无端有点郁闷的哎呦一声,手指缠着思年的衣角绕啊绕的,埋怨道:“泡温泉要好几个小时,泡药浴也要好几个小时,我一天什么都不要干了,就在这乱七八糟的水里泡着吧!迟早得泡烂了……”   “而且那个医生能不能治好我还两说呢,说不定就是沽名钓誉,骗我大哥的钱呢?要是治不好,我不是被他白折腾了吗?”   他说话做事向来随意,不考虑后果,也不顾及别人感受。   思年忙往屋里医生的方向看一眼,食指轻抬在锦无端的额上点一下,然后笑着抚平他眉眼间因为郁闷而泛起的微微褶皱,低头在他鼻梁上亲一口。   软软糯糯的啊一声。   你乖啦!不要这样子说话,被人家听到不好,管不管用要试过才知道,听话啊~听话。   锦无端:“……”   怎么有种被顺毛的感觉?怎么五脏六腑都跟被圣水洗刷过一样,这么舒坦呢?   思年的食指还附在锦无端的眉心上,眉眼温澈的对着他笑,唇上的颜色,比那枝头盛开的桃花还要好看。   锦无端看的都呆了,好半天才握着思年的手亲一口,笑道:“老婆,你比那春风还要温柔,比这春景还要好看,你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看的我春心荡漾……”   他说着就在看不清的温泉水面下蹭蹭思年的脚,意味深长道:“简直把持不住。”   思年就是因为知道锦无端动不动就不正经的样子,所以才不敢和他一起泡温泉,穿着衣服坐在池边陪着他,哪成想……   这脸皮厚的,居然用那处……一下一下的蹭着自己的脚心不说,还说这么让人脸红的话,还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还……   思年的脸都红成喜庆的灯笼了,忙又下意识的踢踢脚,本是想让锦无端放开自己,没想到对方突然皱着眉头闷哼一声,一下子软倒在了他的膝上。   思年吓了一跳,也意识道自己是踢到了锦无端的那什么,忙啊一声,着急的看他。   你没事吧?踢疼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我……   思年着急的不行,看锦无端喘着气皱着眉头,一副痛的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忙探着身子伸手,刚想给他揉揉,肩膀就被猛地一扣。   掉落在温泉池里的那一瞬间,思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被耍了。   锦无端看着怀里的落汤鸡哈哈大笑,道:“让你下来不听,非得逼我呢,是不是?”   他说着就吻上来,捏捏思年又是害羞又是生气的小脸蛋,笑道:“好啦好啦!反正衣服也湿了,你就乖乖的和我泡会儿,乖!”   思年没法,只能咬着唇稍微离某人远点,怕他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禽兽。   锦无端被自家媳妇防狼一样的小样子逗得一笑,道:“我虽然不介意表演活cg,但你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呢是不是?嘿嘿!等晚上咱们两个彼此欣赏就行了!么!”   他说着就亲一口自家媳妇圆润通红的耳朵,拿了个鸡蛋放到网兜里挂在温泉池壁上。   锦瑟来喊锦无端去泡药浴的时候,鸡蛋正好也熟了。   锦无端抱着思年坐到温泉池沿上,给他将鸡蛋剥了壳,道:“等会让那医生给你看看,看看你的舌头有没有救,要是能治好,我就给你买所有好吃的东西,带你吃遍天下美食好不好?”   他说着就将手里的鸡蛋递给思年,转身去扔手里的鸡蛋壳时,漏出鞭痕交错的后背。   思年眼眶一热,险些没拿牢手里的鸡蛋,忙低头咬一口,尝不出什么味道,就是喉头有点酸。   其实自锦无端知道他没有味觉后,就带着他跑遍了帝都大大小小的医院,要不是他死活不肯,说不定这人还要带着自己跑遍全国。   思年从来没尝过“味道”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好期待的,就感觉只要有锦无端在,他的心,就跟浇了蜜一样,甜甜的。   他将手里咬了一口的鸡蛋递给锦无端,让他吃蛋黄。   锦无端小小咬了一口,推到思年嘴边,等他吃完,才在锦瑟两眼柠檬的注视下,往起一站,吓的人啊的大叫一声后,捂着脸跑开了。   锦无端奇怪,“这丫头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思年忙拿毛巾将遛鸟的某人包好,恨恨的瞪他一眼,凶巴巴的啊一声。   锦瑟是女孩子,你能不能注意点?   锦无端摸摸鼻子,道:“我这不是没注意到吗?再说就我这身材,谁看谁赚,我都没叫,她叫什么?太不懂事了!等会说说她去。”   思年……   咱要点脸吧,行吗?   锦无端……   不行。   药浴的地方就在温泉池对面的堂屋里,隔着小轩窗,一眼就见锦瑟捂着脸坐在榻上,一个劲的跺着脚摇头,惹得抓药的医生周灵幽,奇怪的看她。   锦无端一笑,进去在锦瑟的额上重重一弹,道:“自家兄妹,不小心看一眼怎么了?我都没害羞,你害羞个什么?难不成还看亏你了?”   他这话说的不要脸,但怎么说呢?到是没有那么尴尬了。   锦瑟脸色通红,从指缝里看着自家三哥,小声道:“哥,你以后注意点,我……”   “行行行!哥的错,我以后注意行了吧?”锦无端说着就又要解腰间的毛巾,吓得锦瑟直接捂着脸趴在了桌子上,叫道:“嫂子!你看哥他!”   思年推一把锦无端,在踩他一脚,狠狠的啊一声。   你怎么这么讨厌?!   “哎呀!我就逗逗她,你别踩我,好疼呀!”锦无端看自家媳妇明显有点小生气,也不敢在问锦瑟自己身材好不好的流氓问题了,拉着思年去周灵幽身边把脉。   得到的回复是……   “……我今天状态好像有点不对,明天再来。”   锦无端:“……”   这货果然是个江湖骗子是不是? 第141章 141、有孕   锦无端怀疑周灵幽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而周灵幽本人也有点自我怀疑。   无论他调整状态多少次,思年的脉搏都是内向跳动,流利的没有一点点迟缓的感觉。   如珠走盘,是滑脉,也是……   喜脉!   这是只有在女人身上才能摸到的脉,因为只有女人才能怀孕,但面前的这个人,明显是个男人吧?   这是周灵幽给思年把脉的第三天,也是思年看他第n次神色迟疑的冲自己皱眉头。   这种表情一般都是医生在碰上疑难杂症时才会有的,思年不免担心,自己难到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锦无端的急脾气已经按捺了三天,问周灵幽道:“大夫,你把了三天的脉,把出什么名堂来没?他这舌头能不能治好?你不检查一下他的口腔,一个劲的号脉能号出个什么来?”   他声音带笑,口气却是不怎么好,锦瑟忙将手放到自家三哥的肩膀上,示意锦无端别着急,笑着问周灵幽道:“医生,是不是我嫂子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什么问题不如您直说,大哥既然找您来给我三哥治病,那就说明您一定是信得过的……”   “我嫂子要是真有什么,您能治就治,治不好也不怪您,只希望您别瞒着,免得耽误了治疗的时机……”   锦瑟说话比锦无端客气多了,也滴水不漏多了。   让周灵幽宽心,也拿锦暖烟压他,警告他得说实话。   周灵幽的眉头还在蹙着,又细细给思年号了一遍脉,实话实说前,让思年和锦瑟出去,看着锦无端半天,问出一句:“冒昧的问一下,你夫人他……是男人没错吧?”   “是啊!”虽然自家媳妇是双性的身体,但是男人没错啊!   锦无端有点奇怪的看着周灵幽,食指弯曲轻扣一下桌面道:“我耐心不好,你要是有话就直说,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惹得我真想抽你!都怀疑你婆婆妈妈,是不是个男人了?”   周灵幽也看出面前眉眼风流的人已经开始急躁,没再犹豫,舔了一下唇道:“我刚才给他号脉,他好像……怀孕了……”   他说完又补充道:“也有可能是我诊错了,你不如……”   周灵幽正想建议锦无端在找别人给思年重新看看,就见原本表情不耐的人突然双眸一亮,很是不可思议的道:“你说什么?你说他怀孕了?你当真?”   “我是这么觉得……”周灵幽觉得锦无端这样子是不相信自己的话,他也有点不信自己的诊断,迟疑道:“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看错!”锦无端抚掌一笑,嘴巴都合不拢了,追问道:“几个月了?孩子健不健康?怀了几个?”   这……   周灵幽万万没想到锦无端居然接受的这么快,只据实回答道:“快两个月了,摸着脉相,孩子挺好的,至于几个,我看不出来,还有……”   还有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个?话说你真的不问问一个男人,为什么会怀孕吗?虽然我也不知道,但是你这接受能力也太强了吧?   周灵幽觉得自己的中医生涯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却没想到锦无端一个劲的冲着他眉开眼笑道:“来来来,把你二维码拿出来。”   干嘛?   周灵幽不解的看着锦无端,就见他已经拉着自己的手解了手机的锁,很是不客气的打开自己日常消费的二维码,扫了一下。   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九毛九的红包,秒到。   周灵幽懵了,然后就听锦无端倒豆子一样,没两下,就把思年双性人的秘密,说了个底朝天。   临了还很是热切的看着他,语重心长道:“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就靠你了,以后接生的重任也在你的身上了,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后,我肯定还有重谢……”   “本来他身子的事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但你是查出来他怀孕的人,肯定不能瞒着你,要不耽误你看诊,不过嘛……”   锦无端说着就眉眼微挑,唇角是勾着的,眼神却是很冷冽的,带着点警告道:“他身子的事你可不能和别人说,要不然……呵呵……”   他说完又继续笑嘻嘻的双手托腮,好声好气的问周灵幽道:“他怀孕了,那我需要注意点什么啊?到时候是顺产?还是剖腹产啊?几个月就能生了啊?我需要准备点什么啊?”   周灵幽:“……”您这脸变得实在是有点快啊!我要怎么告诉你,我只是个老中医,我不会接生啊?   锦无端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什么,周灵幽本着早死早超生的觉悟,和锦无端坦白自己只能给思年号脉保胎,没办法给他接生。   兴奋的某人嘴巴一停,薄唇轻勾一下,笑的意有所指道:“可是我刚才已经把他的秘密说给你听了……”   周灵幽很认真的摇头,肯定道:“我什么都没听到。”   锦无端神色莫名,一双锐利的眸子在周灵幽身上扫过一遍又一遍,忽的又笑了起来,道:“看我着急的,胡说半天,那我媳妇的舌头呢?他没有味觉,你看还有的治吗?”   周灵幽看锦无端跳过敏感话题,心里一安,道:“我得看过他的舌头在说。”   锦无端闻言便将门外的思年叫进来,拉着人坐在自己的膝上,小心翼翼的环住他的腰身,摸摸他平坦的小腹,笑道:“快让周医生给你看看舌头。”   思年这半天忐忑死了,总觉得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又看锦无端眉眼带笑,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便也放下心来,乖乖配合。   周灵幽拿着小刀在思年的舌头上划了几刀,见他还有痛感,便又问了几个问题,因为涉及到了很多锦无端不知道的事,所以得靠思年自己回答。   也幸好他跟锦瑟识字有段时间,虽然写的歪歪扭扭,还有不少错别字,但好在锦无端连蒙带猜,都答上来了。   周灵幽若有所思半天,道:“他的舌头还有痛感,我可以试一试,但前提是你得准备好我需要的药材……”   锦无端忙点头,道:“没问题,什么药?你尽管说,我一定能弄   到。”他说着就殷勤的给周灵幽递了纸笔,却看人摇头摆了一下手,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第142章 142、取舍   锣鼓听声话听音。   周灵幽这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一听就是有变故。   锦无端正是双喜临门的时候,一点都不想听到什么转折词,自欺欺人的捂着耳朵道:“我不听!我不听!”   周灵幽无语道:“……你不听,或是我不说,都不能抹杀已经存在的问题。”   “所以你说的问题是什么?”锦无端无奈,拍拍膝上人的屁股,亲一口思年道:“你先出去,我和医生说几句话。”   思年乖乖的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周灵幽等人走了,才道:“我只有五分的把握治好他的舌头,前提是你能保证药材的供应量……”   锦无端点头,道:“这个自然是。”   “你先不要把话说的这么满。”周灵幽摆手道:“单是我要的天山雪莲和藏红花这两种,你就拿不出来。”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锦无端眉头微敛,十分肯定道:“你只需要尽力医治他就行。”   周灵幽闻言没再纠结药材这个问题,又道:“是药三分毒,治了舌头就保不住孩子。”   锦无端一笑,道:“那就等他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在治舌头,正好我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收集你需要的药材。”   周灵幽看他,摇摇头道:“又转回药材的问题,要想治他的舌头,必不可少的就是天山雪莲,这雪莲百年就生一朵,只开一个月,过了花期就没药效了……”   “你很幸运,因为治你的伤需要这雪莲,你大哥找到一朵,派人日夜在雪山上守着,就等着开了,拿来给你用……”   “你要是想给他治舌头,那就要把这雪莲让出来,你的伤病治不好,他的孩子也保不住了,你要是想等他生了孩子以后在治,就得再等一百年。”   锦无端闻言沉默半天,嗤了一声道:“意思就是舌头和孩子,只能二选一呗?”   周灵幽摇头道:“你要是给他治舌头,你的伤就没法治了,你大哥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治你的伤,你认为他会让你把雪莲让出去吗?”   “而且他的舌头只有五分的把握,如果好不了的话,耽误了你的伤,你也会白白的失去他腹中的孩子……”   周灵幽分析完利弊就走了,留锦无端一个人慢慢思考,如何取舍。   他是该让出雪莲,一辈子被下雨天折磨,放弃孩子去赌思年的舌头会治好?   还是该放弃思年的舌头,治好自己的伤,好好期盼那个孩子的到来?   无论怎么想,好像都是第二种的利处比较大。   毕竟思年从来都不知道“味道”这种东西,就算不治,对他也没什么影响的是不是?   窗外春光明媚,蝴蝶在台阶上翻飞,满室寂静里,只有悬挂的珠帘,被偶尔吹进来的清风惹得晃动一下。   眉眼风流的人轻靠在椅子上,阖着眼细细的想了半天,做了决定。   自己的伤不重要。   孩子也不重要。   锦无端能受的住那雨天的折磨,也觉得孩子没了还能在有,就算思年不能生孩子,他也没关系。   本来就是因为思年的原因,锦无端才会期盼那个孩子,如果两者选其一,那他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思年。   就算治好思年的舌头只有五分的把握,他也要试一试。   打定主意后,锦无端依然很配合的泡着温泉,泡着药浴,只是性子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在闹腾思年了。   他每日盼着锦暖烟赶快将雪莲送过来,又不愿意他那么早送过来。   锦无端的内心深处很纠结,十分纠结,纠结的不行。   思年也发现一向欢脱的人这几天有些沉默寡言不说,还老是动不动就摸自己的肚子。   睡觉的时候摸,醒着的时候也摸,都快被他摸秃噜皮了。   思年单纯,也想不通锦无端突然间是怎么了,以为他是因为每天的治疗郁闷,就拉着人在山庄里四处乱逛。   以期用美丽的春景,调节一下锦无端的心情。   晚春的天,风流美好的景致。   梅花和桃花争香斗艳,抽绿的柳枝相互掩映。   这是一年中春天最美的时候,花团锦簇,百紫千红争奇斗艳,但事实上……   春天在这里,已经进入了尾声。   鼎盛的繁华,代表着没落的开始,就如同锦无端此刻的心情。   明明思年给他怀了孩子,明明思年的舌头也有的救,明明他可以再不用受病痛的折磨,可老天偏偏就是要让他做出取舍,如同这晚春的景。   看着繁华,其实都是衰迟。   锦无端对着大好春光轻叹一声,将身边扑着蝴蝶的思年搂进怀里,浅浅的和他接吻。   想着在美的景,也敌不过怀里人笑起来时的娇软。   所以值得他堵上一切。   锦暖烟带着雪莲来的时候,正值细雨斜飞的清明。   兄弟两个坐在廊前的长椅上,对着满地的落花沉默良久,直到湿冷的风将乳白色的温泉池吹的泛起了褶皱,神色霜冷的人才开了口。   “这雪莲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为的是给你治病,思年他一直都没有味觉,就算治不好,于他而言,也并没有什么改变……”   “但你不同,失去这雪莲,你一生都要和病痛为伴,而且你还要失去他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的是……”   锦暖烟看着锦无端,一字一句的给他分析着利弊,道:“思年的舌头有可能根本就治不好,你觉的这样做值得吗?”   有燕子在廊下穿飞,带着纷扬的柳絮。   锦无端笑了一下,反问道:“那大哥你这么千辛万苦的想要治好我,又值得吗?”   “你是我弟弟,自然是值得的。”锦暖烟声音如常,冷漠威严中,带着认真和肯定。   锦无端笑他道:“可是当初要打死我的是你,现在说认我这个弟弟的也是你,大哥你的思想感情,难道是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吗?还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慎重选择?”   锦暖烟沉默,锦无端接着道:“你身为继承人,惩罚犯了错的我是理所应当的,但你身为哥哥,把弟弟打的差点送命,你心里对我很亏欠是不是?”   他说着就勾唇一笑,伸着胳膊搂上了锦暖烟的肩膀,探唇到他耳边道:“大哥,你觉得很亏欠我是不是?所以才这么费心尽力的想要治好我是不是?”   锦暖烟依然沉默,只食指轻抬,推开锦无端的近距离接触。   锦无端一笑,拍拍自家大哥的肩膀,道:“其实我也亏欠思年很多……”   “他本来就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已经很可怜了,还没有味觉……”   “别人吃东西是品尝美味,享受生活,他是纯粹为了填饱肚子,为了活下去,你知道那种食之无味的感觉吗?”   “你肯定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都有味觉,所以无法想象到他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都说他反正一直都没有味觉,就算不治也不会损失什么,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味道”这种东西,所以没什么遗憾的……”   “但在我看来,就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味觉,从来没尝过这世上的美味,所以我才要治好他呀!”   “就算只有一半的可能,我也要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我不在意自己的伤痛,只要有他在,就算天天下雨,天天被那种蚀骨的病痛所折磨,我也甘之如饴……”   “我也不在意那个孩子,没了以后还能生,就算不能,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要个孩子还不简单吗?”   “所以无论如何,就算失败,赌输了,我也认了,但凡有一分的几率治好他,我就要试试,我曾经让他吃过很多的苦,现在既然有机会让他尝到一分的甜,我就得试试,一定要试试……”   锦无端说着就从椅子上起身,蹲在了锦暖烟的脚边,双手放在他沾了水汽的膝盖上,笑道:“我的好大哥,把雪莲让给他吧,好不好?” 第143章 143、将计就计   清明雨后……   明月收敛了光华,淡淡霜天上曙光泛出。   昨夜残留在屋檐上的雨水在晨光的照耀下,滴滴答答的落在石阶上,发出扰人的声响。   锦无端摸着思年的肚皮一夜没睡,又听着窗外的雨滴声实在心烦,刚起身想把半开的窗户关上,惊蛰就来敲了门。   让自家爷带着思年去喝药。   锦无端应了一声,回身看着被子里兀自酣睡的人,在床边伫立半天,轻叹一声上前将思年摇醒。   他眼中藏着千万种的情绪,面上却很是温柔的笑道:“医生已经找到了医治你舌头的方法,快起来洗漱,我们去把药喝了,就可以开始治疗了。”   思年闻言一愣,垂着眸子摸了一下有些犯凉的肚皮,乖乖的点头在锦无端脸上亲一下后,动作麻利的下了床。   温泉山庄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从住处到周灵幽熬药的地方其实也就一个回廊,锦无端脚后跟拖着地,直直走了十多分钟。   思年没有催他,只亲昵的挽着锦无端的胳膊,他停下,就静静的等着他,他走,就眉眼带笑的跟着他。   锦无端面色如常,只是一双含情的凤眸里再没有以往的光彩,像是日沉西山,死一样的苍凉。   锦瑟端着托盘里熬好的药,各放一碗到锦无端和思年的手边,道:“温度正好,哥和嫂子赶快喝了吧!凉了就失效了。”   思年点点头,手指刚放到碗沿上,腕子就被人一搭。   锦无端扣着思年的手腕,张唇似乎想说什么,后来摇头笑了一下道:“慢点喝,别呛着。”   思年又点点头,指指锦无端手边的药,啊一声。   你也赶快把药喝了,凉了就不好了。   他接着就乖乖的拿起药碗,小松鼠似的捧着一口一口的喝着,间或从碗沿上方看一眼锦无端,眸子里一片的清浅笑意。   说不出的千般亲昵,也是描述不来的万种柔情。   锦无端忽的心里一痛,有些失神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想起前世那个没被正眼看过的孩子,说不出的憋闷酸楚。   他撑着额头,有些窒息的闭了眼。   锦瑟轻咬一下唇,拿着锦无端手边的汤药递给他道:“哥,你快把药喝了,要凉了。”   锦无端摇摇头,看一眼思年手边空落落的碗,声音有点不自在的道:“不用了。”   雪莲已经给思年服下,他的伤也不用在治,喝这黑漆漆的汤药也是白白的折腾自己。   锦瑟回头和思年对视一眼,正要说话,就看周灵幽从窗口经过,忙有些着急的将碗递到锦无端的嘴边,劝道:“不行的,周医生交代过每天都得喝的,哥你别不听话。”   她说着就要给锦无端灌下去,锦无端有点奇怪道:“你怎么了?”   思年也看到了正朝着屋里走来的周灵幽,忙起身啊一声,走过去掰锦无端的嘴。   他们两个关心过度,表情也很是不对。   锦无端直觉有问题,看一眼神情明显有些紧张的锦瑟和思年,挑眉道:“你们想灌我喝药?为什么?”   他说完就将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那只空碗上,想到什么,蹭的往起一站。   锦瑟和思年眼看穿帮,忙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   锦无端伸手拿过思年刚才喝空的药碗放到鼻子底下一闻,眉头一皱后,伸着舌头在残留的药汁上舔了一下……   甜的!   他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锦无端砰的将手里的碗往地上一砸,回眸狠声斥道:“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本来是瞒着思年和锦瑟,想先斩后奏的把事给办了,却没想到这两个平日里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居然敢将计就计的联合起来演戏!还敢骗他?   锦无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眸光幽幽的看着一个劲往后退着的两人,眼里的火苗铺天盖地的,一窜老高。   锦瑟给思年喝的是红糖水,那她现在手里拿着的,也一定是雪莲熬成的汤药了。   周灵幽一进屋,就看屋里的三人分成两拨,两两对峙,奇怪道:“怎么了?”   锦无端双眼冒火,没好气的道:“我不是说这事要保密吗?你怎么让他们两知道的?还差点让这丫头换了药?你是怎么办事的?”   他声音冰冷无情,面上也是一派的震怒,生气的很明显。   锦瑟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三哥发火的样子,差点没拿牢手里的碗,和身后的思年齐齐又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抱着碗咽一口唾沫,结巴道:“哥……哥……那个不是周医生告诉我们的,昨天你和大哥说的话,我和嫂子都听到了……那个……”   “那个你别生气……别生气……”   思年躲在锦瑟身后,看锦无端眸光分外阴鸷的看着自己,忙抱着肚子摇摇头,啊一声。   我不要治舌头,我要这个孩子,我也要治好你的病,我不要喝那个……   他们两个明显是串通好的,锦无端闭闭眼,压下心里的躁动,冲着思年挥挥手道:“你过来!”   锦无端说着就要过来,锦瑟忙将手里的药碗往前一倾,颤声道:“哥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把这药碗砸了,看你再去哪找个雪莲回来……”   她说着就又和思年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墙角,拿着一碗药和锦无端对峙。   锦瑟现在明显是和思年一条战线上的,锦无端不敢过去,怕她为了护思年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把药碗砸了,平和一下心气道:“瑟瑟,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别胡闹,把药给你嫂子喝了,我既往不咎。”   思年一听锦无端这话,就知道他是铁了心的要自己喝这药,忙从兜里拿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小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冲着他啊一声。   你!你要是敢让我喝那药……我!我就死给你看!   他们两个,一个拿着药,一个拿着刀,个个都往锦无端的肺气管子上戳,一个比一个不像话。   锦无端活了两辈子,最恨别人威胁自己,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硬生生的用手劈了半个桌角,眉眼阴狠,声音冷酷道:“惯得你们!反了天了!”   他说着就要过去,锦瑟忙将手里的药碗一倾,思年也忙用手里的刀子往脖子上一划。   黑色的药汁顺着碗沿一滴滴的流出来,划过锦瑟微颤的手指,滴落到地上。   红色的血也滑过冰凉的刀锋,顺着思年颤抖的手,染红了白色的衣襟。   锦无端日常是连思年皱下眉头都要自我检讨半天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他流血,还是伤在要害处,心里怎么受的了?   他这下是再也不敢动了,虽然心里气的要死,但还是双手握拳,努力控制住暴躁的情绪道:“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锦瑟回头看一眼思年,照早就计划好的,对锦无端道:“哥你要是不想逼死嫂子,就把这药喝了。” 第144章 144、败给眼泪   你想要威胁一个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了解他,在充分掌握他弱点的前提下,直中要害。   锦瑟和思年是抓住了锦无端的软肋,但很明显,对于锦无端这个人,他们了解的还不够全面。   平日里看似笑嘻嘻的人,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会耍宝耍贱,还会卖萌撒娇。   他性格多变,又有点阴晴不定,给人的感觉好像很善变,很随意,但其实吧……   锦无端的内心深处,是一个顽固到极点,偏执到一定境界的人。   没人能左右他的想法,更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这种一意孤行的性格也造就了锦无端的处事风格,他不是那种能接受别人威胁或是开条件的人。   而真正了解锦无端的人很少,肯定的说,这世上就没谁能真正的了解到他。   他就是行走于人间的恶魔,喜欢用浮华的表象和一成不变的笑脸,来伪装自己,掩饰内心。   上辈子锦暖烟曾用锦无端的软肋……权势威胁他,虽然成功了,但锦无端也彻底对锦暖烟起了杀心,即使失败重生,也依然厌恶他!恨他!不想轻易看到他!   如今威胁自己的是锦瑟和思年。   锦无端眸光冰冷,看着缩在墙角和自己对峙的两个人,额角突突直跳,像是有毒蛇在爬。   这是他第一次收敛笑容,释放威压,也是从这一刻起,他用同样的威胁,回击胆敢威胁自己的两个人。   锦无端先是看着锦瑟,对她道:“你手里用雪莲熬成的药有多来之不易,想必你也清楚,你要舍得,你就摔。”   锦瑟当然知道手里的药有多珍贵,泯着唇低头。   锦无端又看向思年,指着他的肚子道:“你还怀着崽子呢,要是你死了,他肯定也活不了,你信不信你一刀子割下去,用不了几分钟就一尸两命?”   思年也不是真的想死,他就是想保住自己的孩子,闻言忙将手里的刀子移开,看向自己的肚子。   也就是那一瞬间吧,身手敏捷的锦家三爷,突然发动了反制。   没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动的,也没人看的清他是怎么出手的,总之移动的影像停止下来的时候,锦瑟手里的碗在锦无端那,思年手里的刀也已经落了地。   锦无端将手里的药碗平举到头,躲开锦瑟着急探过来的手指,扣着思年因为愣怔而微微颤抖的下颌,温声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但孩子没了还会再有的,就算没有,我也不介意,这雪莲来之不易,你乖乖喝了,我们治舌头,么!”   他说着就吻了下来,思年眸光微睁,看向窗户外满园的落红。   清明雨后的天略有微寒,此刻放晴后,春意分外空旷辽远。   思年能听到黄莺好听的鸣唱,也能闻到鲜花的芬芳。   这是非常美好的春天,吻着自己的人眉眼风流,动作也十分温柔。   思年捂着平坦的小腹,感觉自己的心情就像是窗外舒展不开的芭蕉叶和丁香结。   满满的都是苦闷和愁郁。   他颤着身子,被迫承受着锦无端看似温柔却十分冰冷无情的吻,想说话,想k议,可惜他是个哑巴。   思年无法接受锦无端这种独裁的做法,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拼尽全力的反抗。   他咬着锦无端的舌头,开始进行无差别的拳脚攻击,在扇出去一个响亮的巴掌之后,吻着自己的人终于一停,思年觉得这招管用,忙再接再厉,啪的又是一下。   这声音十分响亮,锦瑟捂着唇有些不可思议的啊一声,被周灵幽喊来当救兵的锦暖烟也是脚步一停,至于那被打巴掌的人……   懵了。   锦无端舔着嘴角被咬出来的血,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被人扇巴掌,而且打他的人还是思年?   生气和惊讶哪个更多一些?锦无端不知道,他只看着思年从眼睛里滑落出来的眼泪,算是真的彻底懵到家了。   整整两世!这是锦无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婆掉眼泪。   思年性子软弱,虽然偶尔也会有红眼眶的时候,但他从来没有哭过。   如今这一副突然垂泪的样子,看得锦无端立马就慌了,他都忘了自己现在是要干嘛,忙将手里的碗递给锦瑟端好,擦着思年的脸道:“哎?哎?哎?你别哭啊!别哭啊!”   锦无端手足无措,思年哭的更凶了。   他流着眼泪,咬着唇,水汪汪的黑眸里满满的都是委屈和难过,泪珠子就跟屋檐上垂落的雨帘一样,噼里啪啦,不停的砸。   自家媳妇本来就眉眼寡淡,平日里看着都软软糯糯的让人忍不住怜惜,如今这一哭起来,比东风吹落满园的百花,还要叫人心生不忍。   锦无端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   往常下雨天,他被蚀骨的伤痛折磨成什么样,都没此刻这种难受到想要去死的感觉。   他擦着思年的脸,不停的哄道:“别哭了!老婆!我求你,真的不要哭了好不好?”   思年不听,他不止哭,他还开始大哭,特哭,拼命的哭,使劲的哭,不要命的哭   结果可想而知。   思年哭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锦无端看的要多心痛就有多心痛。   偏偏自家媳妇还是个哑巴,他发不出声音,就捂着胸口,一副崩溃无声状,配上难过到极点的表情,那效果,就跟看了一场无声的电影。   光是看着思年的动作和表情,就让人心生压抑。   锦无端有点撑不住了,忙退步道:“别哭了!别哭了!我不让你喝那个药了,你快别哭了!别哭了!我的天啊!谁来救救我啊!我的神啊!谁能让他别哭啊!”   锦瑟忙将手里的药碗递过去,道:“哥!你赶快把药喝了,嫂子就不哭了。”   思年闻言吸吸鼻子,看一眼依然有些犹豫的锦无端,做一个哽咽的动作,张着嘴还要哭,就看锦无端扯着头发一跺脚,接过锦瑟手里的碗后,仰头一口干了。   一切都照着计划顺利进行。   默默看着这一切的锦暖烟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对一边的周灵幽道:“家弟的病,就麻烦医生了。”   周灵幽点点头,道:“不过思年怀孕的事我没办法帮忙,你另找医生吧。” 第145章 145、端错药了   让锦无端妥协的不是夫妻间彼此尊重有事要商量的相处之道,完全就是思年的眼泪。   那伤害值,比倾天的大雨都来的有效。   不过锦无端虽然服了雪莲,也很配合的开始治疗,但他依然没有放弃思年的舌头。   自从他知道思年没有味觉之后,就带着思年去过无数的医院,看过无数的医生,满以为他这舌头是真的没救了,却没想到周灵幽这个老中医能有五分的把握治好他。   锦无端怎么能放弃?   他开出天价,开始全国范围内收集百年才得一株的雪莲,同时积极查找医书,寻找更多的名医,以期找到雪莲的替代品和更多医治思年的方法。   思年见锦无端还是没有罢休,怕他找到雪莲就伤害自己的孩子,躲得他远远的。   凡是锦无端给的东西一律不吃,凡是锦无端给的喝的一律不喝,思年抱着阿狸和锦无端分居,发展到最后,锦无端连他的肚子都摸不到一下。   这样的疏离,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锦无端看着平日里软软糯糯的小松鼠一下子变成了渣手的刺猬,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想抱抱他,不出意料的又被一躲。   彼时思年正和锦瑟帮着周灵幽熬药,猛地感觉腰身被人一抱,受惊一样的往后一退,瞪着两只溜圆的大眼睛,泯着唇很是警惕的看着锦无端。   满满的都是戒备。   “思年你怎么了?是我啊!你躲什么?”   锦无端低头呼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即将暴走的脾气,往前走了一步,思年便往后退了一步,啊一声,很是紧张的看他。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别过来。   思年这样子,完全就是避锦无端如蛇蝎,躲他如洪水猛兽。   锦无端已经被他冷落躲避很多天了,心里酸酸涩涩的情绪像是铺天盖地的大网,罩着他怎么都脱不了困。   遂有点生气的上前将思年往手里一抓,冷声道:“在问你一遍,你躲谁呢?啊?有病是不是?我能把你吃了还是怎么着?你把我当瘟神似的躲呢,是不是?啊?”   锦无端脾气本来就大,又忍了这么长时间,此刻火山一样的爆发出来,气势汹汹十分猛烈。   思年有点害怕生气的锦无端,一只手被他抓着,一只手护在肚子上,抖着唇求救般的看向锦瑟。   锦瑟其实也有点害怕锦无端此刻满是硝烟的气场,但还是劝道:“哥!你有话好好说,嫂子还怀着孕呢,你别吓着他。”   锦无端嗤一声,眼神很是不善的上下打量一眼手里的思年,意有所指道:“他胆子大的很!谁能吓着他?敢打我耳光,还敢躲着我,我怎么可能吓着他?”   他说完就要拉着人回屋,吓得思年一个劲的啊啊的拒绝,刺的某人心里更是恼怒,单手一抱,就将人抗麻袋一样的抱回了屋。   温泉山庄的建筑风格为百年前的宫殿建筑群,床也是那种传统的八步床,外围镶着木质的围栏,形成一个小小的回廊,像是一个独立的小房子。   锦瑟推不开门,着急的跑到小轩窗前,就见锦无端抱着思年已经垮步进了床内,再接着,青色的床帐就放了下来。   她又是脸红,又是心急,结结巴巴的吼道:“……哥!嫂子可是有身子的人,你……你别胡来。”说完就跺跺脚跑了。   锦无端斜靠在床侧,眸光若有所思的扫一眼双手抱臂,小松鼠一样缩在床脚的人,勾着手指幽幽道:“过来!”   思年摇摇头,瞅着空,就手脚并爬的想从锦无端的脚旁下床。   锦无端嗤一声,长腿一抬,就将想跑的人重新拦回了床脚,起身将人往身底下一压,眸光在思年惊慌失措的脸上定格两秒,嗤道:“我事事想着你,为着你,你不念我的好就算了,还躲着我?怎么?我还成了坏人了是不是?”   思年忙摇摇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啊一声。   我没有躲你,我只是……我只是怕你伤到孩子。   锦无端眉头微敛,声音似笑非笑的道:“合着在你心里,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胚胎,比我重要是不是?你为了他,都快和我杠上开花了,我留着他干什么?还没生出来就找我的不痛快,快直接让他死在你肚子里算了!”   他说着就将思年身上的衣服往起一撩,一副全垒打的前奏。   思年吓得眼眶都红了,伸手胡乱推着亲吻着自己的锦无端,害怕的一个劲的踢着腿啊啊啊。   不行!你不要这样!这也是你的孩子!你别乱来!   锦无端才不管那么多,泄愤一样的将思年推拒着自己的双手高举过头,隔着裤子抵着他幽秘的花园,轻笑道:“哪有那么脆弱?之前不知道你怀孕的时候,你忘了我们夜夜都要做吗?现在你肚子里的东西一日大过一日,承受能力肯定也强了不少,你别担心,大不了我轻点就行了……”   他言语行动间都很是强势,思年知道自己抗拒不过,正着急害怕,就听窗外传来几句说话声。   如珠似玉,很好听的声音。   虽不知道说话的人长什么样,但光是听声音都能将人的魂勾走,想来长相应该不会差吧?   思年侧着头有点走神,趴在他身上的锦无端就翻了个身,搂着被子滚到了床里边。   当时的思年只顾着整理衣服,怕锦无端禽兽伤到孩子,却不明白他突然停手的原因是什么。   直到后来,思年才知道……   那个说话好听,能让锦无端突然住手的人不止长着一张颠倒乾坤的倾城容颜,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   蓝可追。   周灵幽用的一手好药,都能把锦无端的病症治好,锦时然就千方百计的劝着蓝可追也来了温泉山庄,请周灵幽给他看看。   也是自蓝可追在温泉山庄小住开始,锦无端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每日缩在自己的屋子里,当起了鸵鸟。   思年起先是松了一口气的,直到后来蓝可追也要泡温泉准备药浴,他就开始发现锦无端的不对劲了。   往日里见谁都一副大爷样的锦无端,居然神奇的在蓝可追面前垂着眉,往日里大大咧咧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泡温泉的时候居然也开始穿衣服了。   诸如此类的小细节有很多,别人或许没注意到,但思年发现,锦无端看蓝可追的眼神,很不对劲。   就像是含羞带怯的小姑娘见到心仪的人,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喜欢,偷偷的看,又不太敢明目张胆。   思年不大能形容出来那种感觉是什么,就是本能的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紧张。   虽然蓝可追和锦无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但每次只要两人同框,锦无端都会变得不像他自己。   很安静,很沉默,故意把存在感降到很低。   这日锦无端和蓝可追又在廊前偶遇,擦肩而过的时候,锦无端下意识的回了头,那眼里的情绪,被思年抓了个正着。   思年搞不懂锦无端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只是心里不舒服极了,胡思乱想一走神,就端错了药。   锦无端和蓝可追,一个骨头里带着寒,一个自娘胎里就带着热。   他们两的药一个热,一个凉,最怕相冲。   周灵幽曾千叮咛万嘱咐,让锦瑟和思年不要弄混了,每日里都是他亲眼看着药放到锅里,让思年和锦瑟一人守着一个,才去配药。   今天也是赶的巧。   周灵幽不见人,锦瑟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思年看时间到了,就先把手里锦无端的药倒出了锅,然后又去将锦瑟熬给蓝可追的药倒在了碗里。   锦时然身边的亲信冬至来端药的时候,思年还在神游天外,就那么把锦无端的药端给了他。   锦瑟回来的时候就见思年坐在小板凳上发呆,她看一眼自己锅前的那碗药,笑着道:“嫂子,想什么呢?哥的药给送过去了?”   思年点点头,又想到刚才来拿药的是冬至,忙又摇了摇头,拿着手边的药碗要给锦无端去送。   锦瑟奇怪道:“今天冬至还没来取药吗?我去给可追哥送吧!”   思年……   他端着药和锦瑟对视半天,看一眼手里被锦瑟做了记号的碗,呆呆的啊一声。   刚才冬至已经来过了……拿的好像是你哥的药。   锦瑟一看思年这表情,就知道是端错了药,忙道:“冬至走多久了?”   她说着就又看一眼腕上的表,算着距离药出锅,差不多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真要把锦无端的药给蓝可追端过去,他应该已经喝了。   锦瑟也顾不上再说太多,交代思年去找锦无端后,就急急忙忙的往蓝可追住的地方跑,和被喊来的周灵幽一撞。   如此,也不需要解释太多了。   蓝可追浑身发烫,高烧,流汗不止,他本来就体热,将锦无端这驱寒的药喝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锦瑟还没进屋,就见里面乱成一团,她看锦时然阴沉着一张脸,知道他明显是动了怒,打定主意,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是思年端错了药。   不说自家嫂子如今是一个孕夫,根本承担不起锦时然的怒火,就是把锦无端牵扯进来,锦瑟也不愿意看到。   她垂眉,有些紧张的看着锦时然的皮鞋尖,颤声道:“二哥,对……对不起,我不小心……”   有蝴蝶绕窗翩翩飞舞,有长发乘风缭绕盘旋。   高屋前的台阶足有十阶,要让一个人失足跌落,也只是一个巴掌,一瞬的时间。   锦瑟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意识模糊的时候,好像听到立在台阶上的人说了什么。   她听不到,也看不清,唯一的感知就是有温热的血从口鼻不停涌出。   染红了视线。 第146章 146、一错再错   祸是思年闯的,锅是锦瑟背的,蓝可追是锦时然带过来的,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后果得锦家承担着。   全帝都都知道蓝家长子体弱多病,除去他早亡的父母,和几年前因公殉职的弟弟,蓝家如今也只有蓝可追和他爷爷祖孙俩,相依为命。   蓝可追是蓝家仅剩的独苗,顶门立户,要是他出事,蓝家的老爷子怕也命不久矣,那到时候……   锦家除了得为蓝可追的生命负责外,或许还得承担起蓝家败落的根本责任。   所以这不仅仅只是人命的问题。   锦时然无论是出于责任还是感情,动怒都是情理之中的,只是作为兄长,他下手未免太重了些。   锦瑟一个细皮嫩肉的千金小姐,春衫单薄,被一个毫不留情的耳光,打的从十级高的台阶上跌落,口鼻不停的涌出鲜血不说,额头和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她心内巨震,疼痛到一定境界也感觉不到疼了,无知无觉的趴在满地的残花败柳中,只觉脑中轰鸣作响,想着幸亏是自己。   自家嫂子怀孕在身,被这么打一巴掌,肯定受不了吧?   温泉山庄里只有周灵幽一个大夫,而他也根本顾不上锦瑟。   锦无端赶来的时候,锦瑟鼻子里的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鼻粘膜破裂的后果,就是后鼻腔的血倒灌进嘴里,咽不及,就咳着吐出来。   这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力道,才能一个巴掌,把人打成这样?   锦无端将地上神智明显昏沉的锦瑟一把抱起,一边让惊蛰赶快去请医生,一边扣着锦瑟的下巴给她简单的止血。   思年看到锦瑟的样子时,完全被吓懵了。   因为他的过失,害蓝可追生命垂危,也因为他的过失,害锦瑟变成这样。   思年长这么大,身边从来没有亲近的人,他很孤单,也很寂寞。   后来老天保佑,让他有了锦无端,有了苏东阳,有了锦瑟,让他知道,有人陪伴的日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这些人给了思年诸多的温暖和庇护,尤其是锦瑟这个妹妹,那么温柔,那么好看。   她教思年识字,读书,教他没有接触过的一切。   思年眼眶发红,因为犯了大错而微微害怕,又因为锦瑟替自己挨打而心生愧疚。   他拽着锦无端的袖子,红着眼睛的啊来啊去,着急的和他比划。   是我拿错了药,是我犯的错,和瑟瑟没关系。   锦无端此刻满脑子都是对锦时然下手太黑的恼怒,根本没心情去理解思年的意思,只以为他是在关心锦瑟,被她身上的血吓到了。   遂抱着人哄道:“别怕!你在这好好看着她,我去会会锦时然那个混账。”   他说着就起了身,嘱咐惊蛰带来的医生好好照顾锦瑟后,转身走了。   屋里……   蓝可追本就体热,此刻更是心火旺盛,高烧不退,嘴里胡乱的喊着锦暖烟的名字。   周灵幽给他号了脉,给出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蓝可追嘴里的锦暖烟找来,说两人如果是夫妻或者是恋人的话,或许行一番云雨,就会好转。   依据是周灵幽猜测蓝可追极度的思慕一个叫做锦暖烟的人,所以才会导致他长期肝气郁结不疏。   如今蓝可追误喝了锦无端驱寒的药,更是引得肝郁化火,实则就是x欲亢进。   所以想让蓝可追好起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的心上人来,泄火,也泄了他心头上的抑郁。   这样无论是对他此刻的病情,还是以后的治疗,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方法。   不过……   以上都是周灵幽作为一个医生,该向病人家属坦白的治疗方法,至于如何做,他干涉不了太多。   毕竟如果那个锦暖烟真能和蓝可追有什么,这床上的人,也不会如此肝气郁结,求之不得了吧?   周灵幽象征性的说完,就去熬药了,留锦时然拿着毛巾傻愣愣的站在床边。   眼睛发红,心里发酸,嘴里发苦,一不注意,鼻梁发痛。   锦无端来势汹汹,对着发呆的锦时然就是出其不意的两拳头。   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一拳打在他腹部神经分布十分丰富的横膈膜上。   锦时然没防备,几乎是硬生生的受了。   他呕了一口酸水,鼻尖淌血都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锦无端揪着衣领直接拉到了屋外,听人骂道:“锦时然你可真够能耐的!为了个外人居然能把自己的亲妹妹打成那样!你真是个男人!”   锦无端说着就将手里的人往台阶下一推,旋身将锦时然一脚踹飞出去,就踹在锦瑟先前跌落的地方,居高临下的嗤道:“锦瑟被沧家折辱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硬气的挥巴掌出去,如今打起自己人来到是理直气壮的很。   你既然没个做哥哥的样子,那我这个为小的,也只能上行下效了。   要是今天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那也请二哥你多多担待了!可千万别和我这个小辈计较。”   他说完就去找了周灵幽,在得知先前他对锦时然说的那番话后,默了。   心说这蓝可追到底是什么命?怎么就逃脱不了……哎!   算了!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锦无端扯着锦时然的衣领,将他摔在蓝可追的床畔,道:“天大的机会,你好好把握,多睡他几次,他就是你的了。”   锦时然双手握拳,垂眉看着蓝可追半天,拿出手机给锦暖烟打过去,刚一接通,就被劈手一夺。   锦无端将锦时然的手机从窗扔出去,按着他的肩膀坐到床边,拿着毛巾将自家二哥脸上的血擦干净,笑他道:“你怂什么怂?反正他不喜欢你,今天你把他睡了,最坏的结果就是他还是不喜欢你,顶破天!也就是讨厌你,还能怎么样?”   他说着就将手里的毛巾一扔,很是蛊惑的解了锦时然的领带,帮他脱了外套,道:“但如果睡出感情呢?就算没有感情,男人对于自己第一次,总是会怀念的是不是?你好好疼疼他,让他忘不了你,以后的事,谁能说的清呢?”   锦无端说完就抬手将床帏往下一放,笑道:“好好享受,我给你们把门。”   完全就是赤|裸裸的怂恿、鼓动、煽动……和诱惑。   锦时然十指交握,手肘托着膝盖垂着头,看都不敢看床上的人一眼,直到袖子被人轻轻一扯,才有些恍然的回神。   冰肌玉骨,色授魂销。   锦时然喉头滚动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眸子,心里翻江倒海间,手指勾上了床帐上的轻纱。   扯一片下来,遮住人的眼睛。   蓝可追烧的糊里糊涂,眼睛又被锦时然用轻柔的薄纱罩着,看不清,也没什么理智,只凭着感觉找着舒服的体温,失神的轻声道:“暖烟,是你吗?”   锦时然垂着眉,片刻后复又抬头,一惯阴沉的脸上,难得的漏出一抹俊朗的笑,俯身拥住喊着锦暖烟名字的蓝可追,吻住那张蔷薇色的饱满朱唇,轻声道:“嗯,是我。”   屋外……   锦无端单手插兜,拦住急急赶来的锦暖烟,歪头笑道:“大哥,你来的好像有点不巧哦!” 第147章 147、贱名好养活   生米煮成熟饭,不代表就可以水到渠成。   上辈子的锦无端不仅和蓝可追生米煮成熟饭,他都把饭煮烂了,也没能把蓝可追这碗饭端回家里。   蓝可追容颜倾城绝色,是帝都公认的第一美人,谁都想得到他,但谁也没那个本事。   他身体虽不好,但也是蓝家的一家之主,位高权重,论家世、地位、容貌、才智等,能和蓝可追全套匹配下来的,说实话,也就锦暖烟一个。   他们曾经也有喜结良缘的机会,只是锦暖烟拒绝了。   蓝可追清骨傲魂,只钟情于锦暖烟一个,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屈就自己。   就算上辈子锦无端卑鄙龌龊,想法设法的得到了蓝可追的身体,拍下大量不雅视频,放出他要是不和自己结婚就让他身败名裂的狠话,蓝可追也坚决不从。   那个时候锦时然的身份是护花使者,在各方势力的角逐下,和蓝可追成婚,蓝可追虽不喜欢他,但也不至于讨厌他。   如今……   锦时然在锦无端的引诱下,在蓝可追头脑不清的情况下,冒名锦暖烟,和他行了夫妻之实。   无论这中间锦无端推波助澜多少,无论锦时然有多少的真心,这样趁人之危的做法,都不会被蓝可追所接受。   所以一切都和锦无端预料的一样。   蓝可追在知道和自己发生关系的是锦时然之后,挥手甩他一巴掌,连病都不治了,直接走了。   锦时然悔恨交加,找周灵幽拿了其余的药,去蓝家赔礼道歉时,直接被拒之门外。   蓝可追不愿意再见他,锦时然就风雨无阻的在蓝家大宅外苦等了七天七夜,低微的样子,彻底沦为全帝都的笑柄。   蓝家老爷子看的叹气,劝自家孙子道:“时然这小子从小就喜欢你,对你也算真心,可追……”   蓝可追不听,一双标准的桃花眼里泛出厌恶的光,凉声道:“爷爷,那些说喜欢我的人谁不是摆出一副真心的样子?说到底,也不过是喜欢我这幅皮囊罢了,只是可惜……”   偏偏锦暖烟不喜欢。   一切都照着锦无端想要的发展,一切也都如他所愿,就是要让锦时然不好过。   不是喜欢蓝可追吗?不是喜欢的要死吗?   他上辈子为了个蓝可追对自己痛下杀手,锦无端禽兽,认了,但这辈子呢?   居然把锦瑟打成那样,锦无端就是要让蓝可追讨厌锦时然,恨他,厌恶他,最好是一辈子都求之不得,才算痛快。   锦无端心情不错的斜靠在塌上,看着面前抱着阿狸,卷着被子的思年,笑道:“你这是干什么?不是和我分居吗?怎么看你这样子是要搬回来?不怕我控制不住做点什么?伤到你肚子里的东西?”   那语气,酸了吧唧的简直了。   思年泯着唇,黑汪汪的眼睛看锦无端几秒,一挪一挪的坐到他身边,啊一声。   那个……那个我一个人睡不着……   “不怕我禽兽了?”锦无端说起来就郁闷。   他本来想着思年怀孕后不会在来例假,他就可以每天酱酱酿酿,却没想到周灵幽说怀孕期间忌行房事,锦无端别提多难过了。   十月怀胎,这它喵的得戒多久?这不是要活生生的憋死他么?   锦无端哀叹一声,觉得自家老婆怀孕,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明摆着就是要赤|裸裸的屠戮他身为男人的快乐啊~屠戮~   思年见锦无端面色纠结,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将手里的阿狸和被子放好,从兜兜里拿出一张纸条,递过去。   他心里很介意锦无端对蓝可追的态度,也很愧疚锦瑟为自己承担的一切。   思年写了纸条,告诉锦无端事情的真相,也顺便想看看他的态度。   想着如果锦无端真的……喜欢、在意蓝可追,那他会不会也像锦时然对锦瑟一样,冲自己发火?打自己?   思年有点紧张的看着锦无端,手指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药是我弄错了,不关瑟瑟的事】   这是思年想要表达的原意,只是【药】和【弄】这两个字不会写,【瑟】和【事】这两个字就更难了。   所以锦无端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是这样的……   【x是我x错了,不关xx的x】   如此,在思年紧张锦无端会不会因为对蓝可追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而生自己的气时,锦无端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   卧槽!   老婆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可是如果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那不应该是我道歉吗?   他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难道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锦无端拿着手里的纸条瞟一眼紧紧盯着自己的思年,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是慌的一批。   他脑子里迅速组建起一台超级计算机,以每秒一百亿次的速度开始分析计算起自己此刻的处境……   如果不是我的错,那一定就是老婆的错了。   他一定是觉得这几天冷落我,心里愧疚了。   他一定是良心发现,觉得误会我了。   他一定悔恨极了,也一定是想让我原谅他,而且他这么看着我……   一定是觉得没我的夜里,孤单寂寞冷了。   可是他肚子里揣着崽子,虽然我不想拒绝他的求欢,可是万一伤到崽崽怎么办?   但我要是这么拒绝他,会不会让他伤心?他会不会多想?   哎!   我好难呐!   锦无端有点为难的咳一声,又装模作样的甩甩手里的纸条,哼一声道:“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思年点点头,看他眉峰上挑,神情有点小傲娇,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心里微微一安。   锦无端这样子,好像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那他应该和蓝可追没什么关系吧?   思年心里一松,咧嘴甜甜的笑了一下。   他眉眼温软,像个环顾四周环境是否安全的小兽,看的咱们三爷心里一荡,也不装了,忙将人勾到怀里,抱着狠狠的亲了几口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几天老是躲着我,还和我分居,知不知道惹得我有多伤心?”   思年闻言抿抿唇,啊一声。   对不起啊……我只是怕你……   “好了好了!别和我道歉,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么?乖老婆亲一口!么!”   锦无端说着就摸摸思年的肚皮,嘿嘿笑道:“以后你的肚皮得规定每天给我摸够十二个小时,之前我想的是治好你的舌头最重要,毕竟孩子还会有的嘛!至于我的伤也不是问题,不过既然你这么不愿意,就算了。   我已经让人去找雪莲的替代品了,你放心,就算现在有一株现成的雪莲摆在我面前,只要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了行不行?”   思年闻言一笑,有点开心的搂住锦无端的脖子,软软的啊一声。   真的?你没骗我?   “比真的还真!”锦无端亲一口怀里软软糯糯的人,捏一捏思年白净的小脸,笑道:“虎毒还不食子呢,这孩子是我的种,要不是为了你,我哪能舍得他?   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期盼这孩子的到来,你别在躲着我了好不好?搞得我跟个残害妻儿的混账一样。   再说我名字都给他取好了,想了好久好久才想到的,你要不要听?”   思年忙点点头,搂着锦无端的脖子有点期盼的看着他,窝在他怀里啊一声。   你给孩子取的什么名字啊?还不知道男女,现在取名字是不是有点早啊?   锦无端摸着思年的肚皮,很是得意的道:“你要是生的男孩,就随我姓,叫锦想思,要是生的女孩,就随你姓,叫思想锦。   这样孩子是咱们两的,名字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听着就给人一种很恩爱的感觉,是不是?”   思年:“……”   虽然寓意很好,但是怎么感觉这么随便呢?   “而且小名我也想好了!”锦无端说着就有点小兴奋,道:“男的就叫狗剩,女的就叫狗蛋,听说贱名好养活,你觉得怎么样?”   他双目炯炯有神,还闪闪发亮,一副求表扬的期待样子。   思年泯着唇,小脸皱成一团,有点小抗|议的看着锦无端啊一声。   你这是……认真的吗?   锦无端嘻嘻一笑,吧唧亲怀里的老婆一口,抱着人求夸奖道:“你也觉得我挺有才是不是?毕竟没点文化的人,压根就起不了这么有水平的名字。”   思年:“……”   心好累,求安慰。 第148章 148、算你狠   思年的肚子像是吹皮球一样,一日日的大了起来,到锦无端服完最后一个疗程的药后,怀孕三个多月的肚子,像是皮球一样鼓了出来。   周灵幽药到病除,不愧对他远扬在外的名声,当初说好七分的把握,因着锦暖烟百分之百的后方配合,硬生生的提高到了九分。   其余那一分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此生都会伴随锦无端,提醒他触犯规矩的后果。   周灵幽留了一个药方,嘱咐思年道:“这些药在哪里都能买到,他以后下雨天或者变天不舒服,就让他泡一个小时的药浴,要是能长时间每天坚持,过个两三年,说不定就会痊愈了。”   思年闻言忙点头,暗暗决定以后每天都要监督锦无端泡药浴,把最后的那一分也尽力治好。   锦瑟对于这样的结果也十分满意,笑道:“谢谢周大夫,就是我看哥的背上,这几天老是往出渗汗,好像还有血,那是怎么了?”   周灵幽哦了一声,道:“那个是药浴后的正常现象,寒气和死血会顺着毛孔慢慢渗出来,渗的越多,证明恢复的越好,这几天入夏了,天气会越来越热,最好给他找一些轻透舒适的衣服穿,要不然他的后背得遭罪。”   锦瑟和思年闻言忙又点点头,千恩万谢后就各自收拾东西去了。   锦无端百无聊赖的靠在软塌上,看着低头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燕城的周灵幽,笑道:“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们来点实际的。   金钱或是美人都不是问题,我听说你想扩大在燕城药堂的规模,有中意的地方,你尽管说,我统统给你买下来。”   周灵幽闻言摇头,道:“你大哥已经给了我足够的酬劳,而且我也结婚了,不必了。”   锦无端一笑,道:“我不是在感谢你给我看病,是感谢你给思年诊出了身孕,也十分感谢你能有五成的把握治好他的舌头。   之前我求医无数,他们给我的回答都是治不好。   是你给了我希望,所以得好好感谢你,等我找到雪莲的替代品,思年的舌头还是要麻烦你的。   所以这谢礼你一定是要收下的,要不我会觉得心里没底,周大夫明白吗?”   锦无端面色温和,声音带笑,态度却是很强势的。   这谢礼,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周灵幽虽然不想和他们这些达官贵人扯上什么关系,但也知道思年的舌头,以后还是得靠自己,便点点头道:“那好吧!我在燕城的确是看对一处地方,想买来扩建药堂规模,但是有人故意哄抬价格,和我恶意竞争,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锦无端噗嗤一笑,道:“这算什么?我保证你人还没到燕城,那地方就是你的。”   他说着就冲惊蛰摆摆手,示意他去把这件事办好,接着道:“而且我保证,日后你在燕城,没人在敢和你过不去。”   因为胆敢和我锦无端过不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锦无端送走周灵幽后,就也带着思年几人回了小酒馆,一进门,就见有两个不速之客。   凉晨揪着沐晚风的衣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原先是我不好,老是和哥哥说你的坏话,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哥哥他生病住院了,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他那么喜欢你,你能不能去看看他?不要和他分手好不好?”   自上次凉景以死相逼沐晚风和清秋分手失败后,也终于明白,他和沐晚风之间,是彻底完了。   这段时日他浑浑噩噩,夜不能寐又吃不下饭,伤心过度直接住进了医院。   凉晨看着昏迷中也依然在念着沐晚风名字的哥哥,因着担心突然懂事不少,一个人哭哭啼啼的过来找沐晚风道歉,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去看自家哥哥一眼。   她到底是个小孩子,不明白大人间的情感纠葛,以为是小朋友吵架一样,道个歉就能和好如初。   沐晚风无法对一个患有心脏病的小孩子说什么狠话,只给凉晨擦着眼泪,有点为难的看向清秋。   清秋能说什么?   他垂着眉攥着手指,勉强笑了一下道:“……你去看看他吧!”   锦无端略过沐晚风的八卦,看向沧弦,问店里的保镖道:“都是死的是不是?我之前不是说他来一次就打一次么?怎么把他放进来的?”   旁边一个保镖忙解释道:“爷!他说有您想要的雪莲……”   沧弦也看着锦无端,道:“三哥,我知道你最近在四处找雪莲的替代品,我的好友那里刚好有一株,他家里是天空之城鼎鼎有名的中医世家,有特殊的手段,能长时间的保存……”   “所以呢?”锦无端勾唇,挑眉笑看他。   沧弦忙道:“他已经答应把雪莲给我了,只要……”   他说着就将目光放在了锦无端身后的锦瑟身上,道:“只要你把瑟瑟还给我,我就把雪莲给你。”   锦瑟闻言一愣,勾着思年手臂的手指微微收紧,吓得思年忙扯了扯锦无端的衣袖,啊一声。   我不要治舌头,我要孩子,我也要瑟瑟。   锦无端没理会思年,心情颇好的噗嗤一笑,问沧弦道:“你的意思是我让瑟瑟跟你走,你就把雪莲给我?”   沧弦点点头,肯定道:“千真万确,三哥,我这次一定会好好对瑟瑟的,你相信我。”   锦无端对此不置可否,又道:“那雪莲呢?就算是做买卖,也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你这样我很怕你言而无信。”   “不会的!”沧弦忙保证道:“我的人已经去了天空之城,明晚之前,我就能把雪莲给三哥拿过来。”   “那行,等你什么时候把雪莲送过来,我就让瑟瑟什么时候和你回去。”锦无端说完就冲沧弦挥了挥手,道:“你走吧!”   沧弦面上一喜,边往外走,边对锦瑟道:“瑟瑟,我明天晚上来接你。”   他说完就欢天喜地的走了,留一众人看着锦无端沉默不语。   心说比起锦瑟这个妹妹,到底还是思年重要。   自家爷为了小姐可以豁出命去,可为了一株只有五分把握能治好思年舌头的雪莲,他几乎是连犹豫都没有的,就把锦瑟给卖了。   锦无端和沧弦讨价还价半天,一点都不顾及锦瑟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跟换货物似得。   思年要被锦无端气死了,他能感觉到锦瑟手指的颤抖,也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眶,遂狠狠推一把锦无端,啊一声。   你怎么能这样?你居然为了一株雪莲,要把瑟瑟换出去,你还是不是她的哥哥了?   他气的眼眶都红了,一张白净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锦无端忙安抚性的摸摸思年因为生气而微微起伏的小肚子,道;“别动气,别动气,你这还怀着崽子呢,别动不动就发脾气,对孩子不好。”   思年闻言更生气了,揪着锦无端的袖子一个劲的冲着他啊啊啊。   锦瑟垂着头,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冰冷倒流,她站在那里,觉得天地茫茫只剩自己一人,正恍惚,就感觉下巴被人一抬。   锦无端掐着锦瑟的脸恶劣的晃晃,笑道:“你们两个,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人?缓兵之计懂不懂?说话不算数懂不懂?”   锦瑟有点迟钝,呆呆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锦无端一笑,好整以暇的摸着思年的肚子,音色凉凉的道:“我要给沧弦那小子补补课。”   要好好教教他,【赔】字,到底怎么写。   锦无端连夜开车上百里,于国道上拦住从天空之城回来的沧家车队,持着枪强取豪夺,光明正大的把人揍了一顿后,拿到了装着雪莲的盒子。   与此同时……   一架私人直升机降落到了沧家开阔的草坪上,拿着长条漆木盒的人恭敬的上前,对着落地窗前的人俯身道:“先生,东西拿到了,底下的人传来消息,锦三爷亲自带人截了车队,有伤无亡。”   “呵!”站在窗前的沧弦回头,看一眼盒子里冷藏十分完好的雪莲,冷声道:“我就知道他阳奉阴违,没有一点契约精神。   你去把这东西放到我的私人保险库里,然后随我去接夫人回家。”   沧弦低头整理了一下腕上的袖口,想到即将见到的锦瑟笑了一下,拿起桌上一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束,领着人出发。   半个小时后……   沧弦看着夜色中人去楼空的小酒馆,恨声道:“锦无端!算你狠!”   原来锦无端出发前就将思年等人安排进了锦家旗下的酒店,没给自己留下一执点点的后患不说,也把沧弦的小心思扫的干干净净。   超豪华的总统套房里……   所有人都围着思年,看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睛亮闪闪的。   思年有点小害羞,盖着薄毯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自己的肚子。   “思年,你是男的吧?为什么会怀孕,有什么秘诀吗?教教我呗!我也想让清秋怀孕。”   沐晚风双眼放光的求经验,被清秋红着脸一推道:“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沐晚风指指思年的肚子,道:“他都能怀,你也一定可以的!”   苏东阳也在那傻笑,盯着思年的肚子道:“听瑟瑟说都三个多月了,那快生了吧?衣服什么的得好好准备准备,还有婴儿房,玩具,奶粉,坐月子需要用的东西……”   他掰着手指头,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孩子将来的上学问题,再往后聊,连孩子的婚房都扯出来了。   思年开心的听着,不一会就开始犯困。   自他怀孕,月份越来越大后,最常见的孕后反应就是嗜睡,怎么都睡不醒的那种。   锦瑟见思年双眼皮打架,端了一杯温热的牛奶过来给他喝了,道:“嫂子,去休息吧,哥走之前可是嘱咐了好几遍,让你早点休息的。”   思年点点头,乖乖的上床去睡觉,沐晚风也拉着清秋去休息。 第149章 149、想得美   几十层的江景房,从落地窗看下去,烟火都是迷蒙的白色。   沐晚风压着清秋在柔软的双人床上细密的吻,喘息道:“你也给我生个孩子吧?”   清秋红着脸推他,小声道:“我……我不会。”   “怎么这么笨呢?”沐晚风一笑,刮刮清秋的鼻子,沉默片刻道:“今天你是不是跟着我去医院了?”   清秋一愣,忙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沐晚风挑眉,“哦?那是无意的了?”   “我……我怕你去医院钱不够……”   “所以你是去给我送钱的?”   “嗯。”   “那为什么不进去?”沐晚风说着就将人吻住,手指顺着清秋的衣摆探进去,问道:“既然是给我送钱的,怎么不进去?”   “我看到你们在说话,就没进去……”   “只看到我们说话了?还看到什么了?”   “没了……”   “真的?”   “嗯……啊!”   “要不要说实话?嗯?”   “呜!不要……我说……我说……你别!啊!我……”   “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们……你们……你们接吻……”   清秋说着就红了眼,沐晚风噗嗤一笑,停下进攻的动作,抱着人坐起来道:“我承认他是想亲我来着,不过我躲开了,我发誓你看到的绝不是事情的真相,你男人我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手指头都没和他接触到一下,我也保证,我今天已经彻底和他说清楚了,他也承诺以后不会在打扰我,信我好吗?”   清秋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靠在沐晚风的肩上,搂着他的脖子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沐晚风一笑,心里对清秋更是怜爱,吻着他的耳垂道:“这里隔音很好,你也不需要担心被谁听到,能叫的大点声吗?想听……”   “呜!嗯……”   “乖了。”   沧弦用实际行动证明,想从他身上强取豪夺,不可能。   锦无端拿到的雪莲不过只是一株雕刻精美,栩栩如生的泡沫制品。   他眉眼阴鸷的笑道:“我一直觉得沧弦这小子软弱好欺负,没想到他也有两下子,是我大意了。”   锦瑟秀眉微蹙,道:“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雪莲的替代品,有了沧弦手里的那株可以长时间保存的雪莲,嫂子生下孩子后,就能治舌头了……”   思年打着哈欠在一旁困倦的听,怕锦无端为了雪莲把锦瑟换出去,也怕锦瑟为了自己的舌头做出什么事,揪着两人的衣袖着急的啊。   我不用治舌头的,我一直都没有味觉,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的,我没关系的,不要在去抢那个雪莲了,不要了。   锦无端摸摸思年的头,亲一口他温软的眉眼道:“午饭看你吃的很少,是没胃口吗?你这肚子越来越大了,不多吃点,体力营养都跟不上,想吃什么?”   思年歪在锦无端的肩上摇摇头,表情有点恹恹的。   他这几天除了嗜睡之外,还有点轻微的呕吐,吃什么都感觉喉咙发紧,胃发酸,根本就没什么胃口。   怀孕的人本就口味多变,奈何思年没有味觉,想给他吃点酸的辣的开开胃,他也尝不到。   思年吃东西纯属就是填饱肚子,现在他有孕在身不爽利,给他做点好吃的,都勾不起他的食欲,看的锦无端就更是迫切的想把他的舌头治好。   锦瑟摸了摸思年圆滚滚的肚子,皱皱眉头道:“哥,你有没有发现嫂子的肚子很大?”   锦无端一笑,道:“他怀了孕,肚子大不是应该的吗?”   锦瑟摇摇头,道:“不是的,嫂子的肚子,大的不正常,太大了,这感觉像是五个来月的。”   她也是怀过孕的人,当初舍弃那个孩子的时候,月份也是三个多月,肚子完全没有思年的大。   思年闻言一吓,他没什么经验,怕孩子有问题,忙看向锦无端。   锦无端也不怎么懂,安抚道:“有的人怀孕肚子大,有的人怀孕肚子小,说不定你肚子里的东西好吃好睡,所以长的快了点。   好好的,能有什么事?别自己吓自己。   我大哥找的医生过几天就到了,到时候给你看看,没事的。”   思年闻言心里一安,肚子又被锦无端摸了几下,就直接歪在塌上睡着了。   锦无端看的好笑,又觉得自家媳妇这软软糯糯动不动就睡觉的样子可爱,笑道:“是猪吗?这么能睡?”   他说着就在思年的额上亲一口,抱着人到床上躺好,搁了一块薄毯在思年的身上后,和锦瑟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   苏东阳拿着一碗鲜榨的西瓜汁,道:“思年呢?又睡着了?我看这天越来越热了,他也没什么胃口,就爱喝点凉的,让惊蛰再去买点水果回来吧!   还有空调,天热直接吹凉风不好,我寻思在客厅安个中央空调,这样又降温,又不会吹着他……”   老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锦无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但一点都不觉得烦,认真听完,点点头道:“行,我记下了,等会让人去弄。”   苏东阳点点头,将手里的碗放下,擦擦手道:“我去银铺子一趟,给孩子打个锁子去。”   锦瑟一笑,道:“大爷,怎么才是银的呀?不应该是金子的吗?”   苏东阳笑成眯眯眼,比划道:“金子的是长命锁,银子的是……哎呀!反正说了你们这些小年轻也不懂,我先走了,思年醒了给他把那西瓜汁喝了。”   锦瑟应了声,嘱咐他过马路看车,等客厅的门关上,才看向坐在一边不知道想什么的锦无端,小声道:“哥,我知道沧弦有个私人保险库,他如果想拿雪莲和哥交换条件,那东西很大概率会放在保险库里……”   锦无端挑眉,好奇道:“在哪?好进去吗?”   锦瑟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只偶尔听沧弦手底下的人说过一句……”   锦无端哦了一声,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道:“去抢私人保险库这种事肯定不现实,还得想个别的法子才行……”   沧家。   端坐在书桌后的男人把玩着一支碧绿玉钗,问底下站着的人道:“查到了?”   “据可靠消息,锦三爷的枕边人没有味觉,雪莲是最重要的一味药,先生……”   手下抬头看一眼书桌后的人,问道:“我们要拿雪莲,去换夫人回来吗?”   沧弦一笑,道:“当然!只不过现在不是我们去找他。”   手下奇怪:“那是?”   “锦家的男人,个个都是痴情种,看看锦时然,在看看锦无端,他为了一个哑巴,居然游离于家族之外。   之前锦无端为了拒绝和庞家的联姻,一夜伤了庞家数十条人命,更是把庞娟这独苗差点打死,算是彻底和庞家撕破了脸。   那样的好亲事他都拒绝,什么祸都敢闯,也不知道该说他痴情,还是该说他蠢。   不过他在乎那个哑巴到是真的。   现在咱们有他需要的雪莲,不愁锦无端乖乖的给我把人送回来。”   “可是……”手下有点犹豫道:“之前锦三爷为了夫人,可是受了一千道的戒鞭,应该也很在乎夫人这个妹妹,会乖乖妥协吗?”   沧弦嗤一声道:“锦家的人,个个自私自利,锦无端有可能的确在乎瑟瑟,但和那个哑巴比起来,他一定会放弃瑟瑟,毕竟他流着锦家的血,本性就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惜一切。   他们锦家的人,都只在乎自己。   所以锦无端一定会来和我谈的,我们耐心的等待就是了。”   手下点点头退了下去,沧弦亲吻一下手中冰冷的玉钗,喃喃道:“瑟瑟,我会让你认清你的好三哥,他不过也就是个为了目的,能把你随时舍弃掉的伪君子。   你总该知道,这辈子你能依靠的男人,只有我一个。   回来到我身边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沧弦想的很美,很美,很美。   只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时间一晃半个多月,锦无端一直没上门,满打满算的沧弦莫名有点慌,让人去一查,才知道锦无端居然从别处又找到了一株雪莲?   本来还想着拿雪莲把锦瑟换回来,顺便在和锦无端摆一下谱的沧弦:“!!!”   他不只是慌,他还有点乱。   心说那雪莲不是很难得吗?不是百年才长一株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朵?开玩笑呢? 第150章 150、他不是温柔的人,却为你做尽了温柔的事   不提沧弦有多懵的慌,锦无端这几天却是开心的不行。   原因无他。   锦暖烟找的医生为思年整套检查下来,说他怀的是双胞胎,所以肚子才会比一般怀孕的人大。   我去!   这下不止锦无端高兴,苏东阳更是乐开了花,天天什么都不干,就是让锦瑟陪着出去买买买。   衣服、奶粉、吃食、玩具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到什么买什么,最后一出电梯就是堆到人高的尿不湿,一开门就是小孩子的各种杂物。   很多,很乱,很挤,但怎么说呢?   很幸福。   锦无端从温泉山庄回来后,除了照常去自家大哥身边签到打卡,最大的乐趣就是陪在思年身边,盘他的肚子。   思年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除了肚子比之前更大了些,晚上睡觉也只能侧着睡,翻身都得锦无端帮忙。   锦无端不知道上辈子的思年是怎么过来的,总之这辈子,他看着思年扶着腰笨重的走,就忍不住的心疼。   虽然慢悠悠跟个企鹅一样可爱,但也是真的辛苦。   锦无端替不了思年孕育小生命的罪,只能尽全力的改善周围环境,希望他的孕期生活,更加舒服一点。   照苏东阳说的,锦无端在客厅安了中央空调,拉着门缝给思年降温,又因为屋里的采光好,开窗通风的时候怕把人吹着,支了床帐。   用轻薄透气的轻纱连罩三层,挡风头,又让流通的空气进来。   锦无端是享乐主义中的高级,凡是经过他手的东西,思年用起来绝对是舒服的。   又听说怀孕的人爱发些小脾气,时常会有情绪不好的时候,如果配偶照顾不周,会引发产前综合焦虑症什么的,严重的还会抑郁。   锦无端不懂这些,还特意找了个心理医生咨询了一下,跟个蒙着眼睛胡乱碰壁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当好一个照顾孕夫的配偶,只跌跌撞撞的自己摸索。   他从来都不是个温柔的人,却为思年做尽了温柔的事。   偏偏锦无端这个当事人还不觉得,让锦瑟在一旁看着,说要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就赶快提出来,他改。   锦瑟听的沉默,感叹道:“嫂子能遇上哥,真是好福气。”   锦无端一笑,查着孕夫的注意事项,道:“遇上你嫂子,才是我的福气。”   锦瑟不解,小声道:“哥,你喜欢嫂子什么?”   锦无端啧一声,不明白喜欢的感觉是什么,随口道:“哪都喜欢。”   锦瑟一笑,道:“嫂子长的一般,还是个哑巴,无亲无故,没有哪一点是配的上哥的,哥你审美有问题呀!”   锦无端翻书的动作一停,抬手在锦瑟的额头上就是一个脑瓜崩,警告她道:“不准说你嫂子的坏话。”   他说着就眸光幽幽的看着锦瑟,问她道:“你这丫头,没有背着我欺负他吧?”   锦瑟看锦无端语气带了认真,不敢和自家三哥开玩笑了,忙摇头摆手道:“没有!我怎么敢?”   她心说嫂子是你最爱的人,我护着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哥你也太紧张了吧?   锦无端也知道自家妹妹的人品,继续研究他的资料,看的锦瑟微微一叹。   还是觉得自家三哥很可惜。   锦无端这样惊才艳艳的人物,合该配这世上最好的人,不过介于她头上那两位哥哥感情上的不顺,和自己本身的遭遇,锦瑟觉得……   什么配不配的,两人在一起彼此开心,永远幸福,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相配了吧!   毕竟像锦无端和思年这样感情相投,灵魂相契的组合,真的很少见呢!   而思年也不知是性子太过温柔,还是被锦无端照顾的太好,闹情绪是一次都没有的事。   他只有孕吐的时候皱皱眉头,腰酸的时候抿抿嘴,从不仗着怀孕,和锦无端耍任何的小性子,反而因着锦无端无微不至的照顾,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大概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思年懂得锦无端的好,锦无端也体贴思年的辛苦。   他们两个很配,很登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一对。   只不过……   幸福是挺幸福的,就是不怎么性福。   锦无端从来没有禁欲过这么长时间,也从来没为一个人守身如玉过。   所以自思年怀孕后,他有多久没开过荤了?   憋得嘴角都起泡了!   锦无端大半夜的睡不着,念清心咒,越念越上火,最后实在忍不住,只能起身上厕所。   真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自给自足,还挺新鲜的?   思年睡的迷迷糊糊,想上厕所,一个人又起不来,伸手往身后探了探,没人。   他猛的一清醒,撑着自己起了身,正疑惑锦无端哪里去了,就听满室的寂静里,传来一点沙哑的喘息声。   浴室的门没关牢,透出一点明亮的光线,思年扶着肚子慢慢悠悠的起身,慢慢悠悠的走过去,刚想推门进去,就感觉那声音有点不对劲。   低沉,压抑,兴奋,还带了点淡淡的欢愉。   思年有点知道锦无端这是在干嘛,顿时羞的连厕所都不想上了,红着脸正要转身回去,肚子不小心和墙壁一磕,吓得啊一声。   锦无端正到要紧回合,硬生生的因为思年这响动憋了回去,难受的喘息一声,着急的跑出来一看,就见自家媳妇捂着肚子对着墙……   拳打脚踢的???   锦无端愣了一下道:“你大半夜的这是干嘛呢?这墙怎么你了?”   思年有点郁闷的捂着肚子啊一声,指着墙很是委屈的和锦无端告状……   它撞我肚子,欺负我肚子里的宝宝。   锦无端反应了一会,笑道:“磕到墙了这是?我看看,没事吧?”   思年摇摇头,视线落在锦无端精神抖擞的小端端上,脸色一红。   锦无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情绪,很直白的道:“我这刚来点感觉,都被你吓跑了,尽折磨人。”   他说着就亲一口大着肚子的人,扶着思年上了厕所道:“你快睡,我得在找找感觉去,要不真的憋死了。”   锦无端说着就想走,被思年轻轻拉住,然后就……   后面的事情简直没办法用语言形容,虽然说不能进行到底吧,但那种浑身的细胞都被调动起来,享受心灵上刺激的感觉,简直了。   锦无端天赋异禀,只一次,就找到了不废充电口,又能快速充电的妙招,不仅能缓解一下焦躁上火的情绪,嘴角也不起泡了。   遂笑嘻嘻的和自家老婆感叹道:“果然方法都是想出来的,事在人为啊!”   六月火云散,蝉声鸣树梢。   思年到此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天气越来越热,而沧弦也一直没有在上门。   锦无端稳如泰山,锦瑟有点等不下去了。   她想了想,道:“哥,要不我去找沧弦,看他能不能……”   沧弦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回去,要是能换到雪莲,锦瑟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自家三哥为了她可以丢了命,锦瑟也愿意为了自家三哥,付出一切。   锦无端刚哄着思年睡了午觉,自己正下着棋,闻言食指轻搭在桌上,一点,看着锦瑟没有说话。   锦瑟下意识的停了声。   锦无端面上一如既往的风流带笑,眼神却是分外冷冽的,他看着锦瑟好半天,才笑道:“你说什么?” 第151章 151、拿到雪莲   锦瑟直觉锦无端的气场有点不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喏喏的没敢接话。   锦无端嗤一声,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一砸,靠着软塌泯了一口凉茶,修长的食指随手一指道:“跪那去。”   锦瑟应了声,乖乖的跪在了塌前,小声道:“哥……”   “别叫我哥!”   “哥……我错了……”   “你哪错了?”   锦瑟不知道,泯着唇沉默。   锦无端哼一声,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搁,斥道:“知道之前沧弦的母亲为什么敢拿捏你吗?她就是仗着联姻的关系,知道你顾忌家族利益不敢反抗,知道家里男人们玩弄权术,不会因为一个出嫁的女儿大动干戈,所以才敢那么对你。   但凡你有点城府心机,就该仗着娘家的权势,丈夫的宠爱,拿捏住她。   你是私生女没错,但你是锦家的私生女。   你大哥是锦暖烟,是帝都多少人都忌惮的存在。   你二哥是锦时然,是走到哪里都高人一等的锦家二爷。   你三哥我没本事,但打架就从来没输过。   你怕什么?何必一直将自己摆在低处?   要我说你就是被你那亲二哥从小带歪了,明明是再尊贵不过的出身,偏偏自轻自贱。   过去的事我就不说了,就说现在……   我都没想着把你往出送,你是着急的赶死去是不是?   我用命换来的妹妹,在你心里就值一株雪莲?   你是看不起自己?还是低估了我?   知道沧弦为什么拿着雪莲和我换你么?因为在他心里,你永远都是家族联姻的产物,他从头都没问过一句你愿不愿意,只和我谈生意一样的要换你。   如果我答应,那之前拼命护着你是什么?   你以后在被欺负,我还有什么立场护着你?   知道的人都会说我是个为了一株雪莲就能把妹妹换出去的人,你头上的那两位哥哥眼看是指望不上了,现在沧弦看似礼让我,其实不也把我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拿东西来和我换?   只是我便宜好打发。   先前沧弦好歹是拿着沧家少夫人的名义娶你,如今仗着一株雪莲,他到是敢摆谱,等我带着你上门去换。   我还没来得及收拾他,你到是巴巴的要把自己贴出去……   就算是真的做生意,那也得他上门求着我换,你上门找他?那不叫换,那叫赔着脸倒贴。   以后说起来,沧弦也不会认为这是一桩公平的买卖,他会说是他帮了我,是我卖了你,至于你……   在他心里永远都是个拿东西就能换到的廉价货,真要这么做了,你以后就等着任人宰割吧!”   锦无端越说越气,砰的又拍了一把桌子,指着锦瑟道:“你就是想气死我!”   锦瑟被训的眼眶都红了,忙道:“哥!我只是想拿到那株雪莲,我也不想你为难……”   锦无端哼一声,不屑道:“为难?我有什么好为难的?那雪莲我能抢就抢,抢不来我就弄死沧弦继续抢,敢自以为是的来要挟我?看我不把他的皮扒下来绷鼓捶!   沧弦或许知道那株雪莲对我的重要性,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也心知肚明。   本以为他对你有几分悔过之心,没想到居然敢拿一珠雪莲,把你当货物一样的换来换去,他也不用去火葬场了,直接挫骨扬灰,随风散了吧!”   锦无端说完就起了身,看着跪在地上的锦瑟道:“你给我屋里头跪着去,想通了为止。”   锦瑟忙应了声,回屋躺到窗前的软塌上,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细细的想。   她没跪,因为自家三哥心里不舍得她跪,要真跪了,被自家嫂子瞧出端倪,那才是真的要跪了。   锦瑟想到思年因为自己和锦无端闹官司的场面,不由的一笑,心说这种时候,为什么自己还要吃他们的狗粮?   锦无端想的没错,在他放出假消息的一个月之后,沧弦再次登门。   态度很好,好的不得了。   惊蛰照锦无端的话,连着赶了沧弦六七八九十来次之后,沧弦终于肯定,锦无端是真有了雪莲,他是真玩完了。   沧弦想让锦瑟回去的心是真的,如今他没了筹码也是真的,自然姿态摆的很低很低,又因为男人好胜心的缘故,斗志越发的大了。   七月中旬的时候,沧弦第二十次来小酒馆找锦瑟。   这一次因着锦无端带着惊蛰等人外出,沧弦顺利见到了人。   锦瑟穿着一身唐制的襦裙,泼墨的长发拿着一根红宝石的簪子松松的挽着,支着下巴靠在窗前,看清词做作业。   锦家的人长得都不差,尤其锦瑟一直都是端庄的大家闺秀,如今这一副慵懒闲散的样子,真真是天女下凡。   沧弦的眼睛都直了,因着锦瑟身上不同以往的烟火气,站在门口呆了半天,才急忙走过去。   锦瑟好似才看到他,想走,被一拦。   两人在桌前坐下,沧弦看一眼锦瑟放在桌上涂了丹蔻的青葱细手,想摸一下,被人一躲。   “沧先生,请自重。”   “原先你可是只喊我先生的。”   沧弦有点尴尬的收回手,道:“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有些事虽然现在说起来有点为时已晚,但我还是想和你解释一下。   我承认之前种种都是我的错,对你的关心和爱护都很不够,但我真的没想到我名义上的母亲会那么对你,我真的想不到。   现在我才知道她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才明白从小到大,她为什么那么偏心沧海,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对你,盼不得我好过。   她拆散了我和初恋女友,逼我和你结了婚,在我和你产生感情的时候,又找了一个和我初恋相似的人来破坏我们的婚姻。   她想我和锦家不合,想将沧海扶上正位。   她也的确办到了。   我们离婚后,你大哥将沧家踢出四大家族,扶植庞家上位。   她没想到锦家会如此不顾四大家族之间的利益,也没想到你二哥会把她送去坐牢,更没想到从小对她言听计从的我,会不袒护她。   她想我把沧家让给沧海,却没想到葬送了沧家,也葬送了自己富贵的一生。   至于那个想害你的女人,也死在了你二哥的手里,一尸两命。   所有的事情我都处理干净了,那些胆敢伤害你的人,或是伤害过你的人,我都没有手软,也绝不姑息。   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肮脏的事,只是事到如今,我只希望你能稍微不要那么恨我。   之前沧家悬危,我焦头烂额,真的无暇分身,现在大局已定,我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瑟瑟,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沧弦话里的信息量太大,锦瑟心内巨震,但面上依然是风轻云淡,一派的不以为然道:“对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其它的,恕我无能为力。”   锦瑟说完就又要起身离开,沧弦忙将人拽到腿上,扣着锦瑟的腰身就要吻,被啪的甩了一巴掌。   “你把我当什么?”锦瑟坐在沧弦的腿上没动,盯着他极度震惊的眼睛道:“你把我当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联姻对象?还是用一株雪莲就能换到的死物?”   她说着就又笑起来,嘲讽道:“沧弦,你压根就没有雪莲吧?你不止把我当个货物一样的换来换去,你还想骗我三哥,您简直卑鄙无耻!小人!大骗子!”   “不!不是的!”沧弦有点着急,道:“我真的有雪莲,我真的……”   锦瑟又是一声嗤笑,打断他道:“雪莲不是寻常物,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雪莲?真正的雪莲已经被我三哥找到,你不止爱说谎,你还阴险狡诈!”   说实话沧弦背的锅已经够多了,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锦瑟误会自己,很急切的解释。   接下来的故事情节按着早就计划好的,顺利发展。   锦瑟一通美人计、激将法用下去,沧弦就立马吩咐人去把雪莲取过来,努力证明自己不是个骗子。   然后……   惊蛰半路劫车,抢到雪莲的第一瞬间,就把它送进了锦家的保险库,挂在锦无端的名下,无令不得开。   而锦无端也终于热身完毕。   他挽着袖子,漏出精壮有力的小臂,摩拳擦掌的对着某位目瞪口呆的同学嘿嘿一笑,道:“是该给你好好的上一课了。”   是火星撞地球?还是星球大爆炸?   总之画面太美,让人不忍在看。   沧弦都被锦无端揍出幻觉来了,说起来他也小有身手,可惜在锦无端面前,根本不够看。   这也怪锦家那非人的教育,别家子弟都是有个防身的本事就差不多了,就锦家,把孩子们练的跟上战场的将军一样。   只是锦无端刚回锦家不久,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身手?   难道真的是流着锦家的血,所以天赋异禀?   沧弦吐一口嘴里的血,扣住锦无端还要在打的手,嘲道:“利用瑟瑟,骗我心甘情愿的拿出雪莲,卑鄙无耻的拦路抢劫,锦家三爷真是好手段。”   锦无端一笑,接受他这夸奖,回骂道:“贱人就是贱人,不是要靠上锦家,就是要挑拨离间,看我不打死你!”   他说完就又是咣咣几拳,打的沧弦头昏眼花,打的他心服口服,打的他认清楚现状,打的他吐着血讨饶道:“三哥!我错了,还请你手下留情。”   锦无端软硬不吃,嗤笑道:“没出息的东西,这才哪到哪?居然还敢求饶?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就又是咣咣几拳。   沧弦:“……”   说硬话不对,说软话也不对,你到底要怎样?铁了心的要打死我是吧?   隔着门窗看着自家先生被痛扁到无力还手的样子,沧家一众人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过头去,不去看沧弦那有损威严且狼狈不堪的样子。   锦瑟拦住越打越上火的锦无端,软声道:“好了哥,真要伤了他的命,也是脏了咱们家的地。”   她说着就拉开锦无端,让沧弦的人进来扶着他离开。   沧弦推开搀扶着自己的手下,靠着墙擦一把脸上的血,声音很是坚定的道:“瑟瑟,无论你怎么想,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不会放弃,我会再来。”   锦瑟回看他,凉声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无论你再来多少次,我都不会原谅你。”   这辈子都不会。   因为追妻火葬场也是要有那个条件的,在锦家人这里,只有永绝,断不会有从头再来这一说。   锦瑟是,锦时然是,锦暖烟亦是。   至于锦无端……   他遇到的是这世间独一无二,最最温柔体贴的思年,不会有这种机会。 第152章 152、给自己谋福利   七月中旬的时候,长江以北的帝都结束了梅雨季节,进入伏旱期。   正是小暑大暑,上蒸下煮的炎热期。   思年肚子里的双胎已经有六个来月,像是小山一样挺着,别说弯腰,他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到了。   而除了因为怀孕,导致思年代谢加快而格外怕热外,严重的妊娠呕吐,也让他吐到怀疑人生。   思年为了减轻孕吐带来的晕眩感,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床上闭着眼养神,至于浮肿的下肢和炎热的天气就更是让他心情焦躁,皱眉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孕妇不易,孕夫更是不易。   思年的小表情以及一系列的情绪变化,都是由怀孕所引起的正常反应,就算他发点小脾气,耍点小性子,大家也都能体谅。   只是怎么说呢?   思年从未将自身的情绪施加给别人。   无论是锦无端,还是锦瑟、苏东阳这些旁人。   在思年的心里,肚子里的孩子是只属于他和锦无端两个人的责任,与其他人无关。   身边的大家已经在很尽心尽力的照顾他,思年除了由衷的感谢外,认为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去冲他们发脾气或是使什么小性子。   而锦无端作为孩子的父亲,也给了自己极尽所能的关爱和体贴,思年完全不会因为怀孕辛苦,就觉得锦无端亏欠他什么,更不会说一些……   我是给你生孩子,耍耍性子怎么了?或是……我怀孕有情绪是正常的,这孩子是为你怀的,你必须得体谅我、让着我、无条件的宠着我之类的话。   思年觉得孩子是自己和锦无端爱的结晶,并不是什么负担。那将是要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的两块肉,属于锦无端这个父亲,也属于自己。   所以根本就没有为谁生那一说,如果真要说,那也是为了他们两个人。   思年对此心甘情愿,也毫无怨言,甚至听医生说妊娠的反应越大,就证明孩子健康发育的越好,每每孕吐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   他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好妻子,也无疑是个温柔可亲的好爸爸。   锦无端越是和思年相处,就越是发现,比起好看的皮囊,一个具有绝对魅力且澄澈到纤毫不染的灵魂,是有多么的难能可贵且可遇不可求。   他能拥有思年这样的妻子,锦无端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上辈子,上上辈子,往上数的十辈子,都烧了高香了。   思年完全就是三千繁华世界里,佛祖用来超度世人的佛珠,他那颗跳动如婴儿一般的赤子之心,能消除掉锦无端身上的所有烦恼和业障。   光是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就安魂。   锦无端摸摸思年的肚子,拿着盆里的湿帕子给他擦擦头上的汗,很是郁闷的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你怀了,医生说预产期在十一月,这还得熬好几个月呢,简直就是遭罪。”   他说着还点了点思年滚圆的肚皮,声音有些不悦的道:“你们这两个兔崽子,还没出世就这么能折腾人,等??????你们出来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思年闻言哼一声,有点不高兴的看锦无端一眼,朝他啊了一下。   不准你吓唬宝宝。   锦无端嗤一声,也哼哼道:“这两崽子还没出来呢!你看你,动不动就为了他们凶我,这要是生出来,我的地位那还能保住的吗?   话说,在你心里到底是两个崽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难道只疼小宝宝,不疼我这个大宝宝了?”   他语气有点不高兴,面上也有点小哀怨,看着思年肚子的眼眶里像是种了两颗柠檬树,简直酸的冒泡。   那架势,真是比争风吃醋的深宅怨妇还要够味。   思年没想到锦无端都是当父亲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孩子气,有些失笑的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哄孩子一样的摸摸他的头,啊一声。   你重要,你重要,肯定是你重要的。   锦无端一下子就又高兴起来,拥着思年亲了一口,看出他身上的睡衣明显又勒了肚子,无奈道:“你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眼看买来的衣服都不能穿了,估计也没你能穿的号了。   等我明天让瑟瑟去买点舒服凉快的布回来,给你找个裁缝量身定做。   那样你就会舒服些。”   锦无端说着就让思年躺下,帮他调整了一下睡姿,又亲了他一下额头道:“空调已经制冷到26°了,不能在低了,要不得落儿下病。   你再忍一忍,等过了这阵,天也没这么热了,你的妊娠反应也会减缓,那个时候会好很多。   我给你扇风,快睡吧!么!”   锦无端边说边又将帕子在水里过了一遍,细细的将思年的脸和脖子、四肢等擦了降温,又给人揉了揉水肿的小腿后,就隔着床帐扇起了风。   他非常细心,总能及时的了解到思年的各种情况和需求,并想尽一切办法的去解决,去满足。   思年被锦无端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身体是挺舒服的,但他心里也很心疼锦无端白天上班乏累,晚上还要这么熬着,就有点不同意的摇头,啊一声。   我不热了,你快上来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每天都这样,你不累吗?   锦无端嘻嘻一笑,摸着思年的肚子亲一口,道:“我不累,你快睡,等你睡着了,我就去睡。”   他一向说一不二,思年无法,闭眼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锦无端说实话也很想睡觉,他白天是脑力劳动,晚上回来是体力劳动,心力交瘁下,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有打盹的时候。   控制不住的打了一个哈欠,锦无端见思年睡的挺熟,试探的刚一停下手中的团扇,就看人微微动了一下,吓的他忙继续和之前一样,扇到了大半夜,又怕上床吵醒思年,直接在小塌上将就了一夜。   这样的生活节奏终究不是个办法,所以第二天一早,锦无端就去公司给自己批了一年的产假。   双薪加各种时节补贴福利,因为考虑到是双胞胎,所以在双薪的基础上,翻倍。   又想着自己错过了产前假啊,保胎假啊这些福利,锦无端有理由怀疑公司存在压榨行为,又给自己申请了劳动仲裁……   在双薪翻倍的基础上,在翻两倍。   最后锦无端抱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算下来,觉得自己养家糊口也挺不容易的,就又提前预支了未来一百年的工资。   这么四舍五入在打一个亲情折,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亿。   锦暖烟面色如常,看着锦无端递到手边,等着他签字的支票,眼神都不带变一下的。   他伸手,两指一夹,就将那支票利落的对折,纸飞机一样的扔进了垃圾桶。 第153章 153、冰绡   虽然锦无端死皮赖脸,但锦暖烟也不是什么冤大头。   一百亿?   做梦去吧!   锦无端薄唇微张,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水光潋滟,一边含情带怨的看着自家大哥,一边双手微颤的捂住嘴巴。   尽量不让自己委屈的哭出声。   锦暖烟额角的青筋猛地抽搐一下,对于某只摇尾乞怜的大型犬不忍直视,声音不高不低的道:“都是当父亲的人了,你看看你像是什么样子?”   锦无端委屈的抿抿唇,疑惑求教道:“说实话我这也是新媳妇上轿头一回,没啥经验,要不大哥教教我?怎么当一个好父亲?”   他说着又眼里波光一转,揩着眼角完全不存在的眼泪,勾唇一笑道:“看我这记性,大哥虽然结婚,但嫂子估计也孕育不了子嗣。   就算有了,那也很有可能不是你的,说起来这样也挺好的,要不然……   大哥你简直绿的发光啊!”   锦暖烟对此不置可否,什么都没说,就静静的看着自家三弟一个人在那戳着自己的肺气管子唱独角戏。   偏偏某人毫无所觉,还在那装模作样的道歉:“哎呀不好意思啊~看我这直性子,一不注意就说了实话,没冒犯到大哥吧?大哥你没有生气吧?啊?”   已经被冒犯到的锦暖烟:“……”   锦无端又靠过来一点,笑的更加真诚了一些,夸赞道:“我就知道大哥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头上能跑马。   被人绿成那样都能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任小三上门挑衅还都能放过他。   简直就是胸怀宽广,脑子里装的下四大洋。   大哥你就是男人中的男人,绿帽王中的翘楚。   如果大家都能像你一样,那我想全世界的离婚率都会大大降低,谁都能活的很开心的。”   锦无端说完还不忘给自家大哥一个崇拜的眼神,真心道:“大哥你好厉害啊!”   锦暖烟右侧眼角泪痣微微晃动一下,目光直视向趴在自己腿上的大型犬,凉声道:“我厉不厉害不知道,只是你的言语已经贫瘠匮乏到如此地步了吗?   就这种程度,我可是不会给你一百个亿。”   被噎了一下的锦无端:“……”自家大哥什么时候会还嘴了?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小细节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给自家崽子捞奶粉钱。   锦无端想着就呜咽一声,直接将锦暖烟的大腿一抱,期期艾艾的道:“大哥,好大哥,你就答应了我吧好不好?   你孤家寡人一个,肯定不知道养孩子很费钱的。”   锦暖烟:“……”不,我知道。   “而且我媳妇怀的是双胞胎,双胞胎是什么意思你懂吗?就是……”   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锦无端详细的和锦暖烟介绍了【双胞胎】这三个字的意思,并且着重点出自己很穷很穷很穷。   锦暖烟:“……”双胞胎这三个字你每天都要和我说上一万遍啊一万遍,我就是在不懂,也懂了。   他见锦无端一副自己不同意,就缠着他不放的样子,心知在这样下去今天也不用工作了,头一次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道:“一百亿没有。”   锦无端眸子一亮:“那就九十九?”   锦暖烟直接推开他。   锦无端忙道:“那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打个对折?五十?”   锦暖烟继续推开他。   锦无端又委屈了,抽抽噎噎的道:“那大哥你说嘛~多少?”   锦暖烟看他一眼,食指点着扶手道:“一个。”   “你也太小气了吧?”锦无端怪叫一声,哼哼道:“我都这么不要脸的求你了,你就给我一个?那也太对不起我喊你那么多声哥了吧?还我!”   锦暖烟也哼一声:“爱要不要。”   自家大哥一向说一不二,既然给出了价码,断没有在改口的可能。   未免一分都捞不着,锦无端忙道:“要要要!虽然一个亿挺少的,但也比没有强不是?”   锦暖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拿起笔开了支票。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上锦无端这种厚脸皮的人,也是头一次有人不怕自己,敢这么和他蹬鼻子上脸的。   大概是新鲜?还是别的?   锦暖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只发自本能的笑了一下。   像是冰雪松融,桃花在枝头灿开,美的如同昙花一现,不可方物。   锦无端就没见自家大哥笑过,看的一呆,摸着下巴嘿嘿一笑道:“世人都说牡丹真国色,要我说,哥你才是国色,可比那牡丹好看多了,这世上啊……”   锦暖烟面色微变,水一样的沉下脸去,看着自家眉眼风流的三弟,轻斥道:“都是哪里学来的浪荡调子?给我跪着去!”   锦无端:“……”你怎么这么善变呢?简直比那女人都善变!   不过能怎么样呢?支票还没到手呢,只能乖乖去跪着喽!   锦暖烟给了锦无端一亿元的支票,也毫不留情的驳回了他无厘头的产假。   日子就在这样的磨合中,不知不觉的过去。   八月温度升到最高点的时候,锦无端的后背又渗出一些黑红的死血,衣服和皮肉黏在一起,撕开的时候,疼的某人一个劲的龇牙咧嘴。   锦暖烟对此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让人给锦无端做了两件衬衫。   用的是天空之城的纺织大家,云家特产的布料冰绡。   顾名思义,这冰绡洁白如冰,又有冬暖夏凉的神奇之处,是千金难买的稀罕物。   也是锦暖烟和云家家主云裳容关系亲近,云家每年都会送来锦家两匹冰绡。   都是给锦暖烟的,但最后这布料的归属分别是锦帝和锦时然的。   如今给锦无端做衬衫的料子,就是从锦帝那里分出来的。   裁剪得体的衬衫摆放在檀木盘子里,叠成轻盈的几重,就算在白天,也像是莹白的暖玉一样,泛着如水的光华。   锦无端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这冰绡是个好东西,离的近了,还能看到洁白的丝绢上,隐着淡色的云纹和翘首远望,独立云端的仙鹤。   真真的富贵,祥瑞。   锦无端只摸了一下,就觉的书里说那种用云霞做成的衣裳,并不是夸张的修辞手法,它是真的存在的。   只是一般人听都没听过冰绡这种布料,所以才觉得是说书罢了。   锦无端眉开眼笑的和锦暖烟道了谢,就欢天喜地的拿着回了家,一进门,忙给自家媳妇换上。   袖子衣身都有点长,就是思年的肚子太大了,系不上扣子。   锦无端有点郁闷,思年摸着身上无比舒服的布料,因为天气而焦躁的心情都如茶一样的凉下来,好奇的看着锦无端啊一声,问他这衣服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大哥发什么疯,好端端的突然给我做了两件衬衫,估计又需要我干什么,买哄我呢……”   锦无端说着就皱了一下眉头,将锦瑟叫过来,问道:“瑟瑟,会针线吗?把这两件衬衫合成一件,给你嫂子穿。”   锦瑟一见这料子就惊了一下,忙问道:“哥,你哪来的这衣服?”   “大哥给的,怎么了?”   锦瑟有些高兴的和锦无端解释了一下这布料的珍贵性,道:“肯定是大哥看到了哥背上的……”   锦无端抬手打住她,嗤一声道:“他才没那么好心,不过是觉得我有用,拿两件破衬衫来哄我,谁稀罕?   这料子在难得,也不过就是一烧就没的东西,你去找几个裁缝来,把它们合成一件,给你嫂子穿。”   锦瑟愣了一下,看锦无端压根没打算穿这衬衫,面上点头说明天就找人来改,心里却是可惜的不行。   她原先还是只在锦时然那里见过这冰绡,不过他每次一到手就巴巴的送给了蓝可追,半点也没给过自己。   锦瑟想到锦时然对蓝可追那副低到尘埃,连自己这个亲妹妹都不顾的态度,哼一声。   她拿着手机拍一张衬衫的照片,发了一条只对锦时然可见的朋友圈,配文如下:   【大哥真好,给哥用冰绡做了两件衬衫,实名羡慕,要是我能有一件冰绡做的裙子,就太幸福了!】   这条动态发出去的第二天,锦时然身边的亲信冬至,就给锦瑟送来了冰绡。   只有半匹。   锦瑟面上凉凉的,支着下巴玩着一只苏东阳从银铺给她打来的簪子,头都没抬一下。   冬至将手里的冰绡放到桌上,开口道:“爷每年的冰绡都是送去给蓝家公子的,今年知道小姐想做裙子,特意让我拿半匹过来……”   锦瑟轻笑一声,语气嘲讽道:“那我可真要谢谢二哥的大方了,能从蓝家大爷那里分给我这亲妹妹半匹料子,我得找个时间亲自去谢谢他才是。”   说着又好奇的看向冬至,意有所指的道:“二哥将料子分给我半匹,不怕蓝家公子不高兴?要是因为我弄的二哥为难,那真是罪过了。”   锦瑟性子一向温婉,从不这样夹枪带棒的说话,尤其还是对着锦时然这样。   冬至心里有点不好受,想了想道:“之前在温泉山庄,爷打小姐那一巴掌,事后也很是后悔,只是爷的性子小姐知道,说不来道歉的话,今天我先替爷赔个不是。   改日在让爷亲自来。   爷就小姐一个妹妹,自小的情谊摆在那,爷对小姐如何,我信小姐心里有数。   爷自小喜欢蓝家大爷,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这帝都里谁都可以论他长短,但小姐不能。   家主已经上蓝家提亲,不出意外,七夕的时候,他们二位将喜结连理,望小姐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能祝福爷。”   冬至说着就向锦瑟微微俯了一下身,然后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小姐是爷的亲妹妹,想要什么不用客气,只是爷性子沉闷,不如三爷那般玲珑剔透。   若小姐能说出来,爷没有不依的。”   他说完就带着人离开,留锦瑟坐在原位,看着桌上的冰绡恍然发愣。   曾经她也鼓起勇气向锦时然讨过一样东西,被拒绝后,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如今这冰绡,是她故意赌气讨来的,虽成功了,但怎么没有一点开心的感觉呢?   锦瑟看着冬至离开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   若锦时然真能和蓝可追喜结连理,那她定然盛装打扮,定要好好祝福他,祝他心想事成,达成所愿。 第154章 154、锦时然大婚   冰绡白色,云一样的轻飘,水一样的轻柔。   锦瑟仿着魏晋时期流行的那种大袖翩翩的衫子,给思年做了一件精心改良过的宽大袍子。   衣服长到小腿,又用边角料做了一条腰带,端口坠了两颗黑色的玉珠子。   如此就是宽衣博带,一派魏晋风流。   思年试了一下,舒服的直弯着眼睛笑,锦瑟看他穿的舒心,心里也很开心,又觉得这衣服太过素雅,又拿黑色掺了金丝的线,将袖口和衣摆边角,以及腰带边缘细细的罗了一圈云纹。   锦瑟出于女儿家的小心思,征询过思年的意思后,还在领口的内侧绣了一个小小的【锦】字,暗搓搓的标记了一下。   思年到此已经怀孕了七个多月,妊娠反应如医生所说渐渐减缓,身子舒服了,就有心情干些别的。   八月傍晚的天,即将到来的夜色追着晚霞的尾巴,留一点灿烂的霞光从半开的窗户飞进来,落在隐着云纹和仙鹤的冰绡上。   如梦似换,仿若穿着云彩的仙人下凡。   立在窗前的人专心的描摹着纸上的字,丝毫没察觉到身上注视的光。   直到腰间被一双熟悉的大手轻轻托住,思年才恍然回神,看清身后的人后,甜甜的冲他啊一声。   你回来啦?   锦无端下巴枕在思年的肩膀上,侧头和他浅浅的接一个吻,笑道:“干什么呢?一直这么站着,不累吗?”   他说着就瞟一眼桌上的纸,握着思年的手又将自己的名字描了一遍,拉着思年坐在小塌上,摸摸他的肚子道:“这料子就是好,摸它就跟摸裸着的你似的……”   思年脸色一红,靠着锦无端的肩膀咧着嘴一笑,嗔他。   怀孕的人总是憔悴的,只是思年被锦无端照顾的很好,他本身也温柔,心态好,憔悴没看出来,小脸越发莹润到是真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思年再不会冲着锦无端勾着手指,小心的低头,也再不会用忐忑不安,受了惊吓的小眼神看他。   他开始会冲着锦无端瞪眼睛,嘟嘴巴,偶尔还伸着小拳头捶他胸口,恼他。   锦无端对此受应的很,原先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床上欺负软软糯糯的人,喜欢看他哀哀怨怨又说不出话来的无辜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如今思年怀孕七个多月,眼看肚子大的已经不能在轻易……只能过过手瘾了。   锦无端勾手将思年腰上的带子轻解,小声含着他的耳垂道:“把内裤脱了吧?这样勒着肚子很不舒服的是不是?”   思年脸上一红,忙摇头,可惜……   锦无端修长的手指顺着思年圆滚的肚皮一个劲的往下滑,看着他腻白的双腿,难耐的咽一口唾沫,声音很是暧昧的道:“我不想做人了,怎么办?”   只是这种事想归想,人还是要做的。   锦无端心猿意马,怕思年着凉,吃了一会豆腐就给人将衣服穿好,吃晚饭的时候,照例将自己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一些事说给饭桌上的人听。   重点还是锦时然和蓝可追喜事将近。   七夕订婚,国庆大婚。   锦瑟心里一喜,忙问道:“真的订了吗?哥你听谁说的?”   锦无端给思年盛一碗汤,道:“大哥亲口说的,肯定是定了,听说是蓝家老爷子亲自拍了板的,蓝可追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锦瑟闻言点点头,有点不放心的道:“只是他一直不喜欢二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愿的,我怕上次在温泉会馆那事……”   锦无端嗤一声,放了筷子道:“怕什么?两个大男人,谁睡谁,谁还能吃亏了还是怎么着?我就不信他蓝可追没有爽到。   锦时然又不是故意占他便宜,那不是为了救他吗?再说比起其他见色起意,惦记蓝家家产的人,锦时然是他最好的归宿。   想必蓝家老爷子也明白,所以才做主了这门亲事。   就蓝可追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活的了几年都是未知数,和谁,能有和锦时然来的放心?   既然蓝家想借锦家的势,想为以后留条后路,就别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谁也没逼他,锦家也不是找不到媳妇了,锦时然身份上虽比不上蓝可追,但论真心,蓝可追怕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锦时然了。   无论他稀不稀罕,结了婚就得好好过,他自己点了头的,敢有二心,摆脸子,就让他滚。   真以为他长了张脸就了不起啊?黑天半夜熄了灯,那不是都一样?   要我说还嫌弃他那一副病歪歪的身体呢,哪天他一不小心挂了,锦时然不得打光棍?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人呕的慌。”   锦无端说话向来直白,一针见血,桌上的三人大眼瞪小眼,愣愣的看他,又听人很是恨铁不成钢的道:“我有时候就奇了怪了,这老大和老二是天生骨子里犯贱还是怎么着?就喜欢那个不喜欢自己的。   看看庄梦生,再看看那个蓝可追。   哪好?   咱们家那两位就是上赶着找虐,脑子里有水,心里有病,看的让人来气!”   锦瑟端着碗不敢说什么,忙给自家三哥夹一筷子菜,让他消消气,试探道:“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要是……我是说要是……要是嫂子不喜欢哥,哥会怎么办?是放弃?还是死缠烂打?”   锦无端挑眉,直接摇头,道:“不可能,你嫂子没我活不了,怎么可能不喜欢我?我这么招人爱见。”   锦瑟一噎:“我是说假如。”   “没有假如。”锦无端很肯定的摇头,说完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勾唇看向身边的自家媳妇,笑眯眯的问他道:“思年啊~你说瑟瑟问的这个问题~你怎么想啊?有没有假如啊?”   思年忙摇摇头,黑沉沉的眼睛里闪着肯定的光。   他看着锦无端,抚着肚子就在锦无端的脸上亲一口,一点都不费神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只将手边的半碗汤推过去,啊一声。   我吃不了了,你吃吧。   锦无端立马就忘了和锦瑟之间的话题,端着碗一口干了,捏捏思年的脸道:“每天剩饭,我都成了你的专属饭桶了。”   思年软软一笑,又指了指盘子里凉拌的豆腐皮,啊一声。   我要吃那个。   接下来是情意绵绵的喂食环节,锦瑟和苏东阳已经有了免疫力,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低头吃自己的饭。   至于其他单身狗,为了身心健康,还是回避一下吧!   七夕和中秋也就相隔一个来月的时间,锦时然和蓝可追订婚宴之后,过了中秋,就是大婚。   思年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身边离不开人,锦无端心里挂念,晚宴还没结束,就偷溜着想走,和躲在草丛里偷偷哭泣的庞娟一撞。   锦无端看一眼哭的哽咽,脸上满脸泪痕的庞娟有些不悦,道:“今天我二哥大婚,大喜的日子,你哭什么哭?给谁找晦气呢?想哭回家哭去!别在这嚎丧!”   庞娟擦一把脸上的泪,梗着脖子吼道:“我想哭就哭!你管我?”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宾客,锦无端忙将庞娟一把提到林子里,警告他道:“你给我低点声,敢闹的让人笑话,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庞娟闻言哭的更大声了,看着远处那座挂着红绸的喜庆房子,捂着眼睛道:“反正时然哥已经结婚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就哭!就哭!呜~”   锦无端:“……”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155章 155、青天坠长星   庞娟喜欢锦时然,也曾有过得偿所愿的机会,可惜锦时然以命反抗,推了婚。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蹲在草丛里抱着肩膀,一张娃娃脸上尽是泪痕,跟个被人抛弃了的小狗。   锦无端一时无语,踢踢庞娟道:“你喜欢我二哥?”   庞娟讨厌死锦无端了,本来就在他手里吃过排头,如今这么狼狈的样子还被他看到了,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吼道:“滚开!”   锦无端直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冷声道:“和谁说话呢?”   庞娟惹不起他,也不敢还手,揪着地上的草恶狠狠的看着锦无端骂道:“老子b!滚开!”   锦无端蹲下身子,眼神凉凉的看他一眼,吓的庞娟肩膀一缩,想起他当初仗杀自己手下的情景,虽害怕,但也不想丢了面子说软话。   忙闭了嘴,像只炸毛的猫一样,满怀戒备的看他。   锦无端一笑,刚想说点什么,就听那边又走过来两个人,扫了眼是谁后,忙拉着庞娟往一人高的绿化带下一猫。   偷看。   夜色中的两人比肩而站,说着一些石破天惊的话。   锦无端听的皱眉,庞娟更是怒不可喝,蹭一下就站起了身,指着不远处的两个人道:“蓝可追你这个贱|人!成了家还在外面乱搞,想别的男人,你他|妈还要不要脸?!”   锦无端捂着脸,正后悔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身子就被一踢。   庞娟揪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锦无端站起来,让他彻底暴露在对面两人的视线之下,道:“你嘴巴不是很厉害的么?你哥和你嫂子搞一起去了!你快点给评评理!”   锦无端叹一声,挠挠头道:“我说大哥,你要搞也找个僻静的角落啊!这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多不好?”   蓝可追和锦暖烟全程都没有说话,只相跟着要走,被庞娟一拦。   他不敢骂锦暖烟,就看着蓝可追,骂他道:“不知廉耻的贱|人!你给我说清楚,你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   蓝可追面色慵懒的看庞娟一眼,凉声道:“和你有关系吗?”   庞娟眉头一皱,抬手就要打他,手腕被人一握。   锦暖烟挡在蓝可追身前,冰凉的手指扣着庞娟的手腕,眸光冷冷的看着他。   庞娟一窒,抖着唇道:“人人都说锦家长子人品贵重,是世家公子楷模……   今天我看你,不过就是个在弟弟大喜之日,和弟媳妇卿卿我我的小人。   简直是有伤风化,辱没了锦家的门……”   锦暖烟眉头微皱,手上力道加重的同时,庞娟忽的闭了嘴,他白着脸,身子开始不停的抖,锦无端上前将两人拉开,挡在庞娟的身前道:“他说的是实话,大哥你何必恼羞成怒?”   锦无端说着就看蓝可追一眼,对着锦暖烟道:“你们两个要两情相悦,就各自离婚在一起,何必要在二哥大喜的日子恶心人?   要是觉得离婚这条路走不通,想偷着来,也不是不行,最起码人死了还服个丧呢,大哥你百无禁忌,做的有点过了吧?”   锦暖烟面上一派的坦荡端正,闻言只眸光微寒,语气有些冰冷的斥道:“你胡说什么?”   他气场强大,带着股天生就该位居人上的气势,尤其此刻明显生了气,一派的凉薄肃杀。   锦无端护着身后瑟瑟发抖的庞娟后退了一步,拿出手机晃一晃道:“我说什么?我说你们两个乱搞。”   锦无端说着就找出了之前偷拍到的视频,质问锦暖烟道:“差不多的时间,差不多的地点,你看看,这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是谁?   现在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庞娟看的一气,指着锦暖烟和蓝可追道:“好啊!你们原来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他说着就自以为是的阴谋论起来,连连点头道:“哦我知道了!锦暖烟你个结了婚的,一定是觉得平时偷情不方便,所以才让蓝可追和时然哥结了婚,这样你们乱搞起来就很方便了是不是?   反正在锦家,就是被人看到,也没人会说什么的,你们两个,太不要脸了,我这就去告诉时然哥去,让他认清楚你们的真面目!”   夜色中大红的彩绸随着清风飘飞,锦时然和庄梦生站在一片的喜庆中,像是误入画中的人。   这是锦时然大喜的日子,也注定要成为他心上永远的痛。   心爱的人和自小教导自己长大的哥哥被人捉奸,人证物证具在,血淋淋的难堪放在明面……   如巴掌一样,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   一下打在右脸,是他的妻子。   一下打在左脸,是他的兄长。   如利剑一样,狠狠的插在他的心房。   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那一刻所有的喜庆都离他远去,生命中唯一的期盼和光都如黎明前暗淡坠落的长星,悄然远逝。   怨?恨?不甘?还是比这些更让人痛彻心扉的别的?   锦时然不知道,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彻底熄灭,又有什么,破壳而出。   这是他盼望已久的洞房花烛夜,如今注定无眠。   床前婴儿手臂粗的红烛灿烈的燃烧着,喜庆的流泪到天明,丝毫不管他人的死活。   而同样被打击到的庄梦生,也注定和锦暖烟心生龌龊,越走越远。   这一日是锦家二爷大喜的日子,同样也是锦家分裂的开始。   命运的齿轮消无声息的转动,锦无端冷眼瞧着,打着算盘开始坐收渔翁之利。   锦时然不是为了蓝可追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么?   锦暖烟不是老爱偏帮锦时然么?   他们两人不是兄弟情深么?   锦无端如今就要看看,如若将前世的自己转换成锦暖烟,锦时然要如何?锦暖烟又要如何?   兄弟情深?哈哈!   当没了自己这个外来户,当锦时然和锦暖烟因为蓝可追而有了龌龊,他们之间,还要怎么当兄弟?怎么情深?   未免这场戏不够热闹不够大,锦无端火上浇油。   他告诉蓝可追,说在温泉山庄那一次,他被锦时然占便宜的时候,他的意中人锦暖烟就在门外,没管他。   挑拨锦时然与锦暖烟兄弟之情的同时,离间了蓝可追和锦暖烟之间的高浓度友情。   他也告诉庄梦生,说锦暖烟和蓝可追有一腿,笑嘻嘻的拿着两人亲密的视频给他看,添油加醋说那只是冰山一角。   让锦暖烟和庄梦生本就薄弱的夫妻关系,更是雪上加霜,只待再有一根稻草,彻底破裂。   重生一遭的锦家三爷什么都不争,就想好好看场戏,好好看看自家那位偏心的父亲大人,这次在锦时然和锦暖烟之间,又要怎么选?   他不是想让自己当锦暖烟的磨刀石吗?不是想让自己做捍卫锦暖烟荣光的剑嘛?   哈哈哈!   如今也不知道自己表现的如何?父亲大人利用的可还满意?   这一年的帝都格外的冷,比天气更冷的是人心。   锦无端自锦时然大婚后,就和庞娟日益亲近起来,他还是待在锦暖烟的身边,笑嘻嘻的看着他眉眼间的阴郁越来越重。   有空的时候,锦无端也会和锦时然联络一下感情,有意无意的说一些锦暖烟的动向,只要锦时然想,就算有些事办不成,锦无端也会帮他。   锦家的所有人都被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阴霾所笼罩,只有锦无端,悠哉悠哉的等着自家崽子出生。   医生早就说思年怀的是一对双生子,家里一应东西也都准备俱全,只是十一月的预产期都结束了,思年也没有发动的迹象。   锦无端看着思年鼓成山的肚子,又心急如焚的等了一个多月,见元旦都到了,他还是没有一点要卸货的意思,语气幽幽的道:“媳妇啊~你这怀的……该不会是两哪吒吧?” 第156章 156、胎动   二月份过年的时候,思年已经怀孕十三个月了。   医生除了能保证大人和孩子一切都好之外,别的也说不出什么,毕竟男人生孩子这种破天荒的事,他们也是头一次遇上,一切都在摸索阶段。   众人急不来,只能耐心的等。   而锦无端上辈子也根本没关心过思年怀孕这事,只记得他生了一个儿子,知道那孩子姓锦,至于叫什么或是怎么来到这世上,又是经历了些什么,一点都不了解。   所以如今也只能是……两眼一抹黑的抓瞎。   锦无端看着思年的肚子,摸着下巴想了半天,出主意道:“反正这两崽子也够日子了,要不别等瓜熟蒂落了,咱们直接自己动手摘了吧,让医生给你剖腹,把他们取出来好不好?”   思年闻言一惊,吓的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都掉了,忙摇头抱着自己的大肚子啊一声。   不行不行不行!宝宝还没长好呢,还不想出来,不能这样做。   他自过了预产期就没了妊娠的不良反应,除了身子笨重外,肚子和情绪等方面也都处于一个比较稳定的水平,精神了,也比以往更能吃了。   锦无端其实也就是卖卖嘴皮子,不说他刚才的想法对孩子怎么样,要是对思年造成什么不良后果,他也是承担不起的。   但如果一直不生,也不是个事啊!   锦无端做愁眉苦脸状,摸摸思年的肚子道:“你说你是不是怀了两哪吒?这要是以后不听话怎么办?不得气死我?我不得打死他们?”   思年泯唇,拍一下锦无端的手再瞪他一眼,哼一下后,啊一声。   你说要打死谁?我的孩子一定会很乖很乖的,才不会惹大人生气。   锦无端切一声,道:“性子要是随了你的话,那肯定乖,但他们可是我的种,太乖岂不是不像我了?”说着就点点思年的肚皮,问他肚子里的宝宝道:“来!崽崽!和你爸说说,你们是像我还是像他?”   思年听的好笑,正要说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回应他这问题?就感觉胃被一顶,然后肚子一疼。   他闷哼一声,吓得锦无端忙道:“怎么了?怎么了?崽子踢你了?”   思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肚皮上顶出来的那个小小脚丫的形状,试探的想摸一下,又有点不敢。   锦无端看的好笑,道:“这是崽崽的脚,你怕什么?来,摸摸。”   然后又被踢了一脚。   思年靠着锦无端的肩膀喘息了一声,摸摸肚皮,啊啊啊的轻声安抚。   宝宝乖,别踢我,别踢我。   锦无端没怎么见过思年胎动的样子,虽觉得肚子里的崽子活泼是好事,但看思年被踢得难受,忙伸手摸着他的肚子道:“你们两个听话点,不准闹腾他,要不等出来收拾你们。”   他语气带笑,说的挺认真的,思年听的好笑,然后就感觉……   宝宝还真就安静下来了?   锦无端得意的摸着思年的肚皮哼哼道:“不愧是我的种,看多听我的话~嘻嘻~”   这大概就是血缘的神奇之处,父脉的力量强大到只是一句话,未出生的孩子就心有灵犀的懂了他的意思,也本能的遵从了。   锦无端亲亲思年的肚皮,看他眉眼温澈的看着自己,觉的自怀孕后,自家媳妇是越看越有味,尤其是笑起来,带着点小小的甜蜜和幸福,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就是这种看的着吃不到的感觉,有点坑的慌啊!   锦无端拍拍思年的肚皮,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觉得有了。   “老婆啊~”   嗯?   “你说这两崽子这么听我的话,要不我和他们说说,让他们赶快出来?”   思年一笑,刚一点头,就看锦无端眉飞色舞的将自己扶着侧身躺了下来,有点奇怪的看他。   不是说要和宝宝说话吗?这是要干什么?我不困,不想睡。   锦无端嘻嘻一笑,手掌顺着思年的肚子一寸一寸的往下滑,然后轻咬一口他腻白的脖颈,声音有些暗哑道:“隔着肚皮说不清楚,我得进去慢慢的和他们说,你放松,别打扰我们父子谈话,我温柔点啊~嘻嘻~乖老婆!么!”   思年:“……”   这是锦瑟自离婚后,回锦家过的第一个春节。   兄妹三人在长长的梧桐道上迎面相遇,锦无端看着容颜冷俊的锦时然,哎呀一声笑道:“二哥这是干什么去?怎么一副要走的样子?不在家过年了?”   锦时然没说话,看了眼和自己打招呼的锦瑟后,大步离去。   他面色阴沉的滴水,一看就是心情不好,锦无端忙拉住冬至,八卦道:“你家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脸拉那么长?谁惹他了?”   冬至摇摇头,扭头追上了锦时然,斟酌半天,才道:“爷,今天过年,咱们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家主万一要见您怎么办?”   锦时然弯腰上车,声音没什么情绪的道:“这么多年了,他何时见过我?”   书房外。   锦无端领着锦瑟和锦暖烟打了招呼,就站在了一边,自动离他两米远,空出来的位置,本该是锦时然的。   锦瑟拿着手里给父亲大人准备的礼物,头一次没有什么紧张忐忑的情绪,当然更没有期待。   她想起刚才见到的锦时然,觉得自家二哥瘦了很多,心里想他婚后都没个笑头脸,猜也是和蓝可追相处的不怎么样,正这么发呆,管家就出来收了礼。   一如往常。   他回了三人一块生肖玉牌后,看着空落落属于锦时然的位置,心内轻叹一声,将属于锦家二爷的玉牌收好,让锦无端进去。   锦无端正要走呢,闻言直接装听不见,又被管家喊了一声,才停下脚步指指锦暖烟道:“伯伯!您是不是喊错了?我大哥在那呢!”   管家一笑,道:“没错,爷要见得就是您,三爷,请吧!”   锦无端心里低咒一声,一边琢磨自己最近犯什么事了?一边脚后跟拖着地,不情不愿的随着管家进了书房。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下棋。   锦无端以一子之差输给了父亲大人,出来后,换锦暖烟进去。   依然是下棋,不过这一次是平局。   锦帝难得脸上带笑,狭雍的眸子里破了冰一样的消融下来,端着茶杯轻泯一口道:“不错,有长进。”   自家长子素来坦荡端正,虽铁血冷腕,但对于一个完美的掌权者来说,还是少了一丝杀伐。   但好在锦暖烟悟性不错,放本性好斗的锦无端在他身边不过一年,心性就有如此长进,假以时日……   自己也终于可以安心卸下重担,随那人而去了。 第157章 157、前排在线吃瓜   金色辉煌的餐厅里灯火高照,乐队的姑娘们穿着盛装,奏着悠扬的曲调。   桌上的年夜饭很丰盛,一眼望不到头的长桌上,只坐着锦无端和锦瑟两人。   自家父亲大人从来都不会出席家里的年夜饭,只和他那宝贝长子单吃。   单吃就单吃吧!还偏偏要求锦无端这些爹不亲娘不爱的私生子聚在一起吃,还必须在家待着过了元宵节,美名其曰团圆。   ……额!   你听着好笑不好笑?   锦无端觉得这完全就是恶心人,搁谁身上都得恶心吐了的那种,尤其今年锦时然还不在,他连个拌嘴的下酒菜都没有,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锦瑟连筷子都没动,看着窗外灯火飘摇的夜色,小声道:“哥,我想回家,想回去和大爷,嫂子他们一起吃……”   锦无端也是这个意思,当下便起身道:“走,咱们回家。”   锦瑟本来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锦无端居然真的就要带自己回去,有点犹豫道:“可是父亲那边……”   “管他七宽!”锦无端扫一眼桌上摆来看的烤全羊和烤乳猪等大菜,招呼厨师过来打包,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   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和锦帝足有八分相的锦家三爷,左手扛羊,右手提猪,顺便在拿些精致的糕点小菜装上,看着桌上由美玉做成的碗筷和酒杯一副遗憾状。   锦瑟看出自家三哥的意思,忙让人拿了几个袋子过来,数了几套餐具装了,又将桌上一些稀罕的吃食打了包,很自然的提在了手上。   一旁抱着坛足有五十斤重的【泰山茅台】的惊蛰:“……”   我和爷不要脸就算了,小姐你怎么也……   锦瑟压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高高兴兴的拿着东西跟着自家三哥往外走,又想到什么似的,道:“哥,要不直接把车开过来吧?还可以拿点水果,外面买不到这么品质好又新鲜的。”   锦无端恍然大悟:“小妹,你咋这么聪明呢?”说着就让惊蛰去开车。   而此刻餐厅里已经看呆了的一众人:“……”   越野空间大,锦无端将刚才拿的东西都放到后备箱,又和锦瑟挑了一些水果,把后备箱塞满后,转道进了厨房。   后厨的大家刚才就听说前厅里的三爷和小姐大拿特拿,起先还不相信,此刻看兄妹两站在成排的冷藏柜前旁若无人的挑挑拣拣,面面相觑半天后,过来帮忙。   锦无端将手里成盒的牛排和三文鱼等放到佣人撑开的塑料袋里,锦瑟又挑了一点新鲜的鸡鸭鱼肉后,打道回府。   不知道是不是副驾摆的东西太多挡了视线,还是走路的人不看,越野刚一驶入市区,转弯过红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人。   惊蛰一个急刹,还是砰的一撞。   锦无端眼疾手快的将身旁失去重心的锦瑟搂到怀里,一只手护着她差一点和座椅撞到的额头,一只手握住扶手,皱眉道:“怎么回事?”   “好像撞到人了,我下去看看。”惊蛰说着就打开车门下了车,锦无端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正也要下去看看,就看惊蛰敲了敲车玻璃,让锦瑟下车。   锦瑟奇怪,等下车看到那被撞的晕过去的是谁后,面上闪过一抹惊讶,声音有些激动道:“此忆哥哥?他没死!他居然还活着!”   她说着就拿出电话给锦时然打了过去,惊蛰也忙打给了锦暖烟。   锦无端有些莫名其妙,眼神晦暗的看一眼给锦暖烟打着电话的惊蛰,然后又看向晕倒在地上的人。   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他容颜昳丽,面部轮廓流畅,因着瘦的原因下巴显的尖尖的,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常人难以匹及的美艳。   这种清骨傲魂的气质很熟悉,锦无端总觉得在哪个人的身上见过,又有点想不起来,正暗自琢磨,三方人马就在同一时间齐齐的赶了过来。   锦时然和锦暖烟就算了,毕竟刚才锦瑟和惊蛰给他们打了电话,只是这庄梦生是怎么一回事?   夜色中的男人快的像是一阵风。   庄梦生推开随行的医生,一把将地上的人抱进了怀里,脸上是那种失而复得,惊喜交加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光,一个劲的喃喃道:“此忆!我的此忆!你活着!你还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大概是太震惊也太激动了,庄梦生的声音微微发颤,脸颊贴在怀里人的额上,动作间尽是小心翼翼,就像是,像是……   捧着什么心爱的稀世珍宝,怕一不小心就会碎了一样。   锦无端看一眼锦暖烟,直觉有料,忙拿了个小板凳,前排在线吃瓜。   大过年的,临近郊区的十字路口根本没什么车,锦暖烟看着庄梦生眉眼间突然活泛起来的神采,垂眉的时候,五指微微握紧。   二月初春的天,很凉,尤其现在,锦暖烟觉得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了无名指上的银戒上。   异常冰凉。   被庄梦生抱在怀里的人幽幽转醒,唔一声后下意识的开始挣扎,在被一个吻封印住后,开始热烈的回应。   他们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众目睽睽之下,冷冷寒风之中,忘情所以的接着吻,难舍难分,激烈异常。   像是两匹见了血的野兽,一副要把对方拆吞入腹的样子。   旁观的人都纷纷扭了头,只有锦家的三个兄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这样浓情蜜意的时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锦无端和锦时然都把目光转向了锦暖烟,那边的两人才轻喘着停了下来。   庄梦生吻了一下怀里人的额头,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旁若无人的深情道:“是我没保护好你,往后在也不让你受伤害了。”   他说着就抱着人上了车,全程竟是将锦暖烟无视了个彻底,丝毫不觉得他在自己的结婚对象面前,和一个人这么卿卿我我,有什么不妥。   锦无端和锦时然都是下意识的眉头微皱,心里虽都不悦,但也都没插手他们的事。   自经过于归那事后,锦无端就发誓再也不管锦暖烟的破事了,免得咸吃萝卜淡操心,显得他跟个爱多管闲事的智障一样。   而锦时然呢?   他心里竟然有些畅快。   心说锦暖烟,我尝过的蚀骨灼心之痛,你如今又能感同身受到几分呢?   至于秀眉微蹙的锦瑟……   她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哪有什么脸面去管自家高高在上的大哥?   兄妹三人默契的保持沉默,各自上车走人,独留锦家长子静立原地。   眸光幽暗,神色莫测。 第158章 158、不为人知的往事   回家的路上,锦瑟和锦无端说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此忆,全名蓝此忆,蓝可追的弟弟,蓝家嫡系的二少爷。   他与庄梦生一起参军,以缉毒警的身份服役于边僵,立下赫赫战功无数。   大约五年之前,蓝此忆在一次任务中牺牲,除了一块象征身份的铭牌,连块尸骨都没留下。   庄梦生痛失所爱,孤身入毒枭所在地杀无赦。   老人,妇女,小孩,尚在襁褓的婴儿,但凡和毒品有关的一切,都是庄梦生斩杀的对象。   他像是握着镰刀的死神,开杀戒,犯军纪,曾被上边软禁一年。   因着庄梦生功大于过,上边虽打算在舆论平息后放他一马,但庄梦生却脱了身上那引以为傲的军装,放弃了自小从军的梦想。   他回家大睡了一年,然后就听家里的安排继承了家业,结了婚。   大家都以为蓝此忆在五年前就死了,可他今天又出现了。   锦无端摸着下巴听的唏嘘,心说庄梦生原来是缉毒警,难怪他过往的信息那么少,应该全部被抹杀了。   毕竟缉毒警身份特殊,就算为国牺牲,例如蓝此忆,大概也就是一块无名的碑。   怕是他们的家人连祭拜都不能有,所以就算是上辈子,锦无端也不曾知道蓝家还有蓝此忆这么一个人。   锦瑟算是和自家三哥兜了老底,小声道:“哥,这些事你知道就好了,别往外传,缉毒警的身份特殊,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很麻烦。”   因为和毒品沾染上的人,都是无恶不作的人,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和庄梦生有一层亲戚的关系,怕也会被盯上,报复。   锦无端笑着点点头,心里暗暗转了那么几圈,神色自然的下了车。   思年等人早就接到锦瑟的电话说他们要回来吃,都眼巴巴的在门口等着,意外的是,银铺老板也在。   清词高兴的跑过来,机灵的帮忙搬着东西,锦瑟摸摸他的头,递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过去,牵着清词的手道:“让你那些哥哥们去搬,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我们进去。”   “谢谢姐姐!”   “乖!”   锦瑟看了一眼旁边相对而站,明显有话要说的两人,上前扶着思年进去,张罗着开饭。   夜色中的三层小酒馆灯火飘摇,红红的灯笼上写着墨色的福字,晃出一片的人间烟火。   锦无端单手插兜,笔挺的身姿犹如静立在冰雪中的苍翠雪松,身上那件由冰绡制成的白色衬衫,服帖的勾勒出他的流畅身线,隐隐的光华下,有仙鹤昂首,于飞。   他看着面前神色有些拘谨的惊蛰,扯开他拉着自己衬衫的手,勾唇轻笑道:“有事就说,这是怎么了?”   天上明月一颗,万点璀璨星光,都尽在锦家三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之中。   有些事,大家心里都各自有数,如果锦无端像以往一样二话不说啪的扇惊蛰一个耳光,他心里还有点底,可锦无端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不闻不问,连个脸色都没有,惊蛰这心里就……   “爷,我……”   锦无端啧一声,有点不耐烦的道:“有事就说,我着急吃饭呢。”   惊蛰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泯唇沉默半天,目光真诚的看着锦无端的眼睛,声音无比坚定道:“我是爷的人,为了爷,就算死我也愿意的。”   锦无端噗嗤一笑,看着惊蛰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心里说我信你为了我可以去死,但如果我和你家大爷,和你的家族站在了对立面,作为我亲信的你,怕是得先让我死,在陪着我死……   你这种想要忠义两全的心,让我觉得你无知又贪心,更让我觉的你这份忠心好廉价,好恶心。   “看你说的,好好的,我让你去死干什么?你可是我的亲信,我的左膀右臂,我心里最最得力的人,我这里里外外还得靠你,可别说的生分了。”   锦无端说着就伸手将惊蛰往怀里一勾,哥两好的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几天我想看灯会,家里要是有人打电话来问,你记得给我挡着。”   他面色带笑,一切正常,似乎并不在意惊蛰先前和锦暖烟的那通电话,也并不追究之前警告过他无数遍……不准他心怀二主的事。   只自顾自的给惊蛰安排着工作:“初八咱们去红楼看姑娘,十五的时候咱们去望江楼看月亮,你记得提前给我定好位,要最好的。”   惊蛰扫一眼自家爷的脸色,觉得锦无端并没有生气,忙点头说自己记下了,殊不知……   他眼前这个风流带笑的人,心里其实已经磨刀霍霍。   锦无端眼中的万种星光不过都是刀光剑影的折射,只待时机一到,便是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吃饭啊吃饭。   锦无端自回到锦家后,还是头一次和思年吃年夜饭,两人都挺开心的,众人也都很合乐。   超大的液晶显示屏上放着精彩的晚会,锦无端没什么架子,更是没啥规矩,端着个海碗给桌上的众保镖灌茅台,没一会就被一群人联合起来反攻,直接被灌趴在了桌上。   起哄着让他发红包。   锦无端喝的已经神智不清了,连几个零都数不过来,只听得沐晚风在那哈哈大笑,让他再发,锦无端心说这点小钱算什么,哆哆嗦嗦的拿着手机往出发。   没一会,就发不出去了。   “哎?我的钱呢?”锦无端心说我那么多钱呢,怎么提示我没钱了呢?我的钱呢?   他说着就使劲晃晃手里的手机,见没掉出钱来,就摇摇晃晃的起身,指着面前哈哈大笑看不清谁是谁的脸,道:“你们!谁偷了我的钱?快点给我交出来!”   清词笑道:“锦哥哥喝多啦!哈哈!”   “我才没喝多。”锦无端摸着清词的脑袋拍拍,注意到思年的大肚子,猛地趴上去道:“原来是你偷了我的钱,都藏在这里呢,你看,都鼓出来了。”   思年没防备,差点没被锦无端推到地上去,吓得锦瑟忙过来扶人上楼去睡,又不放心思年这个孕夫陪着一个醉鬼,直接让锦无端在客厅睡了一晚。   然后……   宿醉一夜后的锦无端看着平白蒸发了一千多万的账户余额,默默建了个群,拉锦暖烟和锦时然进来,先发个表情买个萌,然后清清嗓子发个语音【恭喜发财,红包拿来,两位哥哥过年好呀~】   片刻后……   【叮咚!钱包到账一千万!】   【叮咚!钱包到账一千万!】   锦无端捂嘴偷笑,咳咳嗓子哀怨音【太小气了吧~大过年的,一千万能干什么呀?泡个妞都不够,在多给点呗!我还想去红楼看姑娘呢~】   又是片刻后……   【叮咚!备注名为大狗子的用户退出群聊且将你拉入黑名单!】   【叮咚!备注名为二狗子的用户退出群聊且将你彻底删除!】   锦无端:“切!小气。”   十五的时候,锦无端带着一家老小去望江楼赏月。   滚滚长江奔流中,有一人望江而站,过往的行人中,谁都没注意到他。   锦无端凭着直觉停了步,扭头回看的时候,那人如饺子一样,跳入了江中,瞬间被江水卷没。   这是长江的汛期,也是江水最冷的时候,救都不用救了。   锦无端摇摇头,心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寻死呢?   …   【作者有话说】   开文到现在,看评论对人物的争议挺大的   怎么说呢   大家各有所爱,各有偏颇,但谁都没错   要我说呢   大爷没错,二爷没错,三爷更加没错   大爷生来什么都有,不懂两位弟弟的疾苦,心里只有家族,也从未将权势当成负担,我也从来没写他因为责任而感到劳累,没那么可怜   二爷自小活在大爷的阴影下,被无视,被欺压,被忽略,心里怀有怨恨再所难免,尤其大爷和蓝可追来往密切,换谁身上都得恨他   他就算黑化也没错,受的委屈真的够多了   至于三爷……   他比二爷更惨,原因写的很清楚   上辈子的大爷不单是被加害的对象,二爷也不只是被迫入局,他们三兄弟,都对彼此下过手,谁都不是善茬,谁都不冤   前世三爷对大爷下杀手,根本原因是大爷主导了他的婚事,威胁他,文里有写   两辈子,都是大爷将三爷带回锦家的   他不欠大爷,不欠锦家,不欠任何人   也不怪大爷,因为在他看,出生就是原罪,留着锦家的血,就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大爷想要掌控三爷,婚姻,自由,推庞娟到他身上,我写了,你们忽略了   惊蛰,他和大爷是一条线,上辈子三爷的死有他一份,写了,被忽略了,只说三爷平白无故的打他,我也不知道该说啥好   三爷不争不抢,拥有前世的记忆没错,但他用前世的记忆干啥了?   平凡的日子被大爷和二爷搅和了   有什么错呢?   又欠了谁呢?   为啥就非得逮着他骂呢?   说他心狠,说他极端,说他各种,不过就是 第159章 159、醋坛子   跳江的人不是寻死,他是为了见心爱的人一面,逼不得已。   锦无端这些路过的人纷纷顿足,满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就见不远处的江面上驶来一艘快艇,将人救了上去。   隔着夜色和灯火的距离,锦无端在看清救人的是谁后,微微一愣。   蔺天城?他怎么会在这?   锦无端看着被蔺天城拉上快艇的人,发现这位跳江的仁兄也是自己认识的,风战。   上辈子他和这两人打过交道,风战这人是个神出鬼没的军火贩子,至于蔺天城……   锦无端想到这就看了眼惊蛰,面色带笑,眼神晦暗不明。   这蔺天城是燕城炙手可热的新晋权贵,他年轻有为,白手起家创立起ltc,成为it界的龙头老大,风头很盛。   上辈子锦无端也是因着和军火贩子风战做生意,才和这蔺天城有过一面之缘,初见就觉的他太横了,想收拾他一下。   奈何强龙不压地头蛇。   锦无端能在帝都横着走,去了燕城也得给这蔺天城几分薄面,虽看他不顺眼,但因着自己当时去燕城有别的要紧事,就没大动干戈。   奈何天公不作美。   锦时然那天杀的,好死不死的趁着锦无端离开帝都时,派人去燕城暗杀他,还报警说他走私军火。   这事是锦暖烟的手笔,只是他惯爱装白莲,明面上肯定是一点荤腥都不沾的,都是锦时然在背锅。   锦无端清楚这兄弟两的分工,心里将这事记在了小本本上。   当时他身受重伤,身边的人走散不说,还被警察全城搜捕。   锦无端如过街老鼠一般躲在了一家夜总会里,满以为在劫难逃,不想又碰到了一个人。   那人是蔺天城的未婚妻,寒书。   锦无端靠着和寒书做戏骗过了警察,也成功的看上了他。   当然这世上真正能入得了锦家三爷眼的人少之又少,上辈子也就只有一个蓝可追,至于其他人,不过都是睡完就再见的陌生人。   锦无端看谁都是欲望,喜欢这个词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欲望的代名词。   他没有什么情感观,也从未想要去碰触了解,总之被他看上的人,都难逃被一睡的命运。   但打脸的是,寒书逃过了。   当时他们两人明明都脱光光,差一步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锦暖烟一个电话,生生的让锦无端按了暂停键。   锦家三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手里的权势有一点点的损失。   为此他放弃了蓝可追,娶了讨厌的思年,也彻底和锦暖烟结下了梁子。   平生最恨,就是有人威胁他。   那个时候锦无端来燕城和风战进行军火交易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锦暖烟的耳朵里,锦无端怕自家父亲大人知道生气,便答应锦暖烟不碰寒书,以期他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给锦帝。   上辈子的锦无端没啥想要的,至高无上的权势和那一点点遥远的父爱,是他所求的全部。   后来事实证明,锦暖烟是个言而无信,没有什么契约精神的人。   锦无端放过了寒书和赶来救人的蔺天城,但锦暖烟却没放过他。   这也是锦无端厌恶自家大哥到骨子里的又一个原因。   锦家三爷虽不要脸,但说话算数,也从没舔着脸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而锦家大爷呢?   装的一副磊磊落落的样子,却不敢如锦无端一样,承认自己就是个说了不算的伪君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时的惊蛰,第n次和锦暖烟通了锦无端的消息,而锦暖烟居然和蔺天城有交情?   上辈子锦无端就很是好奇,这蔺天城和锦暖烟是个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家大哥那么护着他?   这辈子仍是好奇。   锦无端勾手让惊蛰到身边来,然后劈头盖脸的给他一耳光,笑道:“你给我在这好好站一晚上,吹吹风替我冷静一下。”   莫名其妙挨了打,且被罚在湿冷江边站夜的惊蛰:“……”我又做错了什么吗?   一脸懵逼的众保镖:“……”爷好端端的又发了什么疯?   思年大着肚子,不方便大庭广众的在人前露面,先一步和锦瑟等人从望江楼的后门上了望月台,并不知道江边发生的事。   锦无端让众人玩,自己牵着思年的手到临窗的沙发上坐下,用柔软的毛绒毯子将人围了,叫人送茶水进来。   望江楼是个雅致上档次的地方,这里唯一的娱乐就是赏江赏月赏受烧钱的优越感,除了茶水瓜子,并无酒水这些,连大声喧哗,都是坏规矩。   锦无端抱着思年安安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明月,接茶水的时候,和服务生的手一碰,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思年就看到锦无端和面前俯身递茶的人手指轻勾,互相摸缠了几下。   这完全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互相勾搭的节奏好不好?   思年都惊呆了,惊得手里的小饼干啪嗒一掉,小嘴微张的看着锦无端,看他的指尖滑出什么东西,落在了服务生的口袋里。   好像是纸条?   他们两人的动作流畅快速又连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因着思年窝在锦无端的怀里,才看得真切。   服务生放下茶水就微微俯身走了,锦无端看思年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笑着将落在毯子上的饼干拿起来含在嘴里,低头喂给思年道:“看你吃个东西,掉的哪里都是,小孩子是不是?”   思年泯唇,小脸垮了,黑汪汪的眼睛也湿了,抱着自己的大肚子啊啊的让锦无端离自己远点。   生气了,吃醋了,也不开心了。   锦无端奇怪,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闹小情绪呢?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思年闻言就更是生气,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歪歪扭扭的写下一行字,递给锦无端看,小表情很是质问的看着他,啊一声。   你干什么摸他的手?你……你喜欢他是不是?   锦无端看着手里的纸条,知道思年是什么意思后,噗嗤一笑,道:“难怪这么久了,你还不生,原来肚子里装的是醋?”   他眸光幽幽的,一张风流的脸在灯光下带着如寒泉般冷冽的气质,笑声道:“装的是两醋坛子是不是?”   思年脸上一红,看着锦无端如此近距离的绝世美颜有点心跳加快,泯着唇微微低头,避开他火热目光的同时,耳垂被微微一含。   “傻老婆。” 第160章 160、蓝此忆其人   正月里初春的时节,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   蓝家……   夜色里高大的铁门外站着几个人,说话的人浑身湿透,裹着块毯子抖着唇,牙齿发颤舌头打结的道:“我……我已经照着此忆的话……照着他的话跳了江……求他……求他见我一面……”   正是之前跳江,上辈子和锦无端做过军火生意的风战。   传话的人让他稍等,蔺天城点着烟,问趴在大门上跟条落水狗一样的好友:“你就非得这样吗?”   风战眼巴巴的看着远处那片灯火辉煌的大宅子,丢了魂一样的道:“那是我老婆……我……我得带他回去……得带他回家……”   蔺天城不置可否,让人给他换条毯子,抽着烟没再说话。   传话的人不一会就过来让风战进去,留蔺天城等人在大门外等。   风战一喜,将身上裹着的毯子往地上一扔,颤着快要冻成冰棍的手拨了拨满是冰凌茬子的头发,尽量整理出一个还算不错的形象,一步一晃的跟着人进去。   室内暖融,想见的人隔着珠帘屏风,影影绰绰的只有一道影。   风战往前走几步,想绕过遮挡的物件,被一清冷的声音打住了脚步:“想说什么,就在那说吧。”   “此……此忆,我想看看你……”   “我不想看你。”   “我……我来接你回家,和我回家好不好?”   “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那你可以走了。”   “此忆……”风战打着冷颤,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相处五年,你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屏风后的庄梦生双手握拳,拿着枪就要起身,被蓝此忆一把按住了。   他看着屏风后那道桀骜不驯的模糊身影,冷声道:“那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心知肚明,你救了我一命,也囚禁侵犯了我五年,要不是我装疯卖傻,现在也不过是你身下的一个玩物……   我饶你一命,你也别再纠缠不休。   走吧,以后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   蓝此忆说完就让人将风战撵出去,刚跳过江的人这半天全凭着一股信念死撑着,闻言心内剧痛,竟是生生的呕了一口的血,扯着屏风嘶吼道:“蓝此忆!我承认过去那些事是对你不住!但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的!我是关了你五年!但我把你当老婆!你让我跳江我就去跳!你让我去死也可以!但你可不可以和我回去!你能不能不和……”   他说着就开始拼命的吐着血,溅在绘着牡丹的屏风上,红艳艳的。   蓝此忆眉眼微凉,声音里夹了一丝的怒气,回他道:“你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将我当成塌上的玩物,一个囚禁别人的强奸犯,居然还说真心?   来人,给我把他乱棍打出去,生死不论。”   他说完,就有人上前将毫无反抗之力的风战一把拖出门口,接着就是……   棍如雨下。   庄梦生脸色铁青,握着枪道:“我要杀了他!”   蓝此忆微微垂眉,道:“不说他了,来说说我们。”   庄梦生闻言一愣,想到现在自己的情况,有点理亏的低着头,道:“此忆,我……”   “你结婚了,也找了一个和我模样相似的人当情人。”蓝此忆淡淡的瞟他一眼,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此忆!你听我说!”庄梦生有点慌乱的解释,可是蓝此忆不给他这个机会。   容颜昳丽的人冷着神色,清骨傲魂的气质像似天山上盛开的雪莲,道:“我这些天细细想过了,你已成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是大人了,没必要为了年少时的懵懂伤了眼前的人,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其它的,就不提了。”   “此忆!我……”庄梦生有点无措的看他,起身道:“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把现在的事处理好,我会处理好的,你等等我。”   蓝此忆奇怪的看他,道:“我等你什么?等你离婚吗?抱歉!我对别人的丈夫或是妻子都不太感兴趣。”   他说着就起身想要送客,腰身被一抱。   庄梦生扣着蓝此忆的腰身,拼命的吻着他,眼睛有点泛红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活着,对不起!”   蓝此忆没动,任凭庄梦生的吻夺走自己的所有呼吸,然后握着所有的理智推开他,凉声道:“庄梦生,你变了。”   庄梦生无措,眼角有浅浅的水痕流出,摇头道:“此忆,我没变,我一直都想着你,真的……”   蓝此忆对这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接着刚才的话道:“你变的懦弱,犹豫,三心二意,自欺欺人的可怜。   从你找替身开始,就代表已经将我遗忘。   你有负于我在先,不忠于婚姻在后,现在忘不了我,又舍不得锦暖烟,不过是自私认不清本心罢了。   我对你的私人感情没有兴趣,也无意成为你选择的对象。   你是个随意动摇,守不住心的人。   这样的人我不稀罕。   若你聪明,就该知道锦暖烟也钟情于你,珍惜眼前人才是最好的选择,否则……”   蓝此忆看着庄梦生,道:“我们曾是最亲密的战友,也是打算度过一生的恋人,那些回忆我会一辈子珍藏,望你以后珍重,勿要朋友不当,当陌生人,陌生人不当,当敌人……”   面前的人决绝的可以,一点过往的情分都不留,庄梦生甚至反应不过来蓝此忆这番话是个什么意思,就被迫和过去说了再见。   “此忆!你听我说!我对锦暖烟……”庄梦生抓着蓝此忆的肩膀,想说他不喜欢锦暖烟,想挽留住蓝此忆的心,但他说不出口。   而蓝此忆也早看出庄梦生在感情上就是个懦弱逃避不自知的人,推开他对一旁的管家道:“送客!”   庄梦生一脸的不可置信,道:“此忆,你……”   蓝此忆看他,道:“若你放不下过去,那分手的话由我来说,算是全了五年之前的爱恋。   庄梦生,我们分手吧!”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一点点的留恋都没有。   庄梦生心内剧痛,想上前拉住他,被管家一拦:“我家二爷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还望您顾忌蓝、庄、锦三家的体面,勿要做出有辱彼此家风门楣的事,请吧!”   出生于高门大族的孩子,骨子里都是高贵、冷傲、格外爱惜自尊的。   如蓝此忆,断舍离这三个字在他身上,体现的不要太淋淋尽致。   不说庄梦生如今已经是结了婚的人,就说他找别人替代自己,蓝此忆就不会再给他一点点的迁就。   他果断、决绝、有斩断一切的勇气。   就算身陷囹圄的那五年,面对风战无微不至的体贴关心,蓝此忆也一直保持本心,守着年少时的初心不变,但遗憾的是……   庄梦生没有守住。   蓝此忆不怪他,因为他此刻的心里空空,过去的那五年他没有一日不思念庄梦生,可如今见了,却发现眼前人早已不是昔日的人。   弃之不可惜。   不在乎,又何来说怪呢? 第161章 161、天塌地陷紫荆锤   蓝此忆绝情到底。   庄梦生遭此重锤,还没来得及缓上一口气,一直没什么动作的锦暖烟,突然递上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天塌地陷直接将他锤死在地。   容颜冷魅的人头一次看向庄梦生,很专注的看他。目光里包含了庄梦生此生从未得见过的光。   他尚来不及思考那光里夹杂着的情绪,就听面前人道:“此意错落,此情错衷,此心更是错付,此生……”   锦暖烟将无名指上,不知道转过多少圈,多少日月的银戒摘下来,放在那张薄薄的,却压的庄梦生连气都喘不上来的离婚协议书上,声音惯常的平稳无波:“都不要再见了。”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回旋的脚步带着惯有的冷漠威严,快的让人抓不住。   庄梦生身形微微一晃,心内怅然一空。   在他得知锦暖烟对自己感情的同时,也彻底的失去了他。   与此同时。   蓝可追也向锦时然递上了一份离婚书,道:“我和你没感情,离婚吧。”   此刻距离他们结婚,也才过去短短几个月,连半年的时间都没有。   锦时然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就是没料到居然这么快。   他垂着眉,坐在椅子上,胳膊支在膝盖上捂着脸,背影投射在地上,沉重的像是一座山。   蓝可追心里闪过那么一瞬间的不忍,只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么耗着让他觉得十分压抑,压抑的连气都喘不过来。   或许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锦时然呼一口气,抬眸的时候,漏出通红的双眼,问他:“为什么?因为锦暖烟?你看他离婚,所以也要和我离婚?”   蓝可追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你难道不想和他双宿双飞?偷情已经满足不了你们,所以要离婚,然后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是吗?”锦时然看着蓝可追,面上闪过一丝的阴狠。   他伸手将对面的人一把搂到怀里,神情有点略疯狂的问他:“我对你不好吗?我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看看我?哪怕一眼你都不愿意吗?我就真的一点都比不上锦暖烟吗?”   蓝可追皱眉,推开他道:“这事和他没关系,我们也什么都没有……啊!”   锦时然根本不相信蓝可追和锦暖烟什么都没有,那些照片和录像,就像是一把刀,无时无刻不狠狠的刺在他的心脏上,刮骨一样狠狠的折磨着他。   什么都没有?谁信?   火热的吻铺天盖地,满满的都是厌恶的气息。   蓝可追皱眉,抬手啪的甩锦时然一巴掌,然后……   神情阴鸷的人毫不留力,反手将膝上的人一掌扇在了地上。   还了他一个比之前狠于十倍的巴掌。   “疼么?”锦时然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蓝可追,眸光阴沉,眼风锐不可挡。   他想到成婚几个月来,蓝可追不让他碰,不让他靠近,稍微亲近一点就是巴掌伺候的难堪经历,伸手将地上满脸鼻血的人一把扔在床上。   蓝可追头眼昏沉,鼻子里的血顺着冷白的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在洁白如丝绸一样的被单上,落梅一样漂亮。   他疼在脸上,身上,不知道锦时然却是疼在了心里,痛到了骨子里。   蓝可追不可置信的看着锦时然,看他解了领带,脱了衬衫,手指遒劲的扣上了自己的肩。   “锦时然!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蓝可追似乎是想到什么,想下床,想走,可是锦时然的力道太大了,一根手指,就能按的他动弹不得。   此刻他才有点后知后觉的发现,昔日他能轻易扇巴掌给脸色的人,那是因为心甘情愿的给他扇。   如今锦时然不愿意了,蓝可追连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他。   这不过就是宠你的时候,你是易碎被小心翼翼捧在手掌心,千呵万护的水晶杯,冷眼对你的时候,你也就是个摔在地上的玻璃渣。   锦时然在经过长久的感情压抑和精神折磨后,在经过蓝可追和锦暖烟的双重背叛后,在经过外界铺天盖地的嘲笑和流言蜚语后,终于在此刻,在蓝可追提出离婚的此刻……   所有的情绪倾闸而泄,如洪水猛兽般,彻底爆发。   他用皮带将不停挣扎的蓝可追绑在床头的柱子上,没什么情绪的扯掉他身上的衣服,镇压住他反抗的双腿,进入的时候,蓝可追有些绝望的喊:“锦时然!你别让我恨你!”   锦时然嗤笑一声,俯身吻住他水润颤抖的唇,不用蓝可追咬,锦时然主动咬破自己的舌,喂一些血进去,然后在咬破蓝可追的舌尖,吸一些回来。   “恨吧!恨总是记在心上的,总比无视来的强。”   他的声音如暮霭山寺里沉闷的钟,伴随着剧烈摇晃的床,空空回响。   若你注定是我的求而不得,那我不需要你的爱了,也不奢望你有朝一日能喜欢接纳我了。   我只需要享受这片刻的欢愉,以证明我们夫妻的关系,证明我丈夫的权利,证明除了心之外,最起码你的身体是我的。   锦时然拥着身下渐渐昏沉,无力在反抗的人,身体和灵魂都空落落的。   想着,那就这样吧!   这样也挺好的,身体和心,总得留一样在身边的是不是?要不也太亏了。   既然不稀罕我对你的好,那我也不稀罕你的心了。   随便吧!   最起码骨肉交缠的时候,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反正无论如何,离婚是不可能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离的。   锦时然如此,庄梦生亦是。   他看着转身离开的锦暖烟,看着桌上那枚黯然无光的银戒,恶狠狠的砸了自己的家。   而锦时然也囚蓝可追于帝都郊区的幽山,以绝对的武力和霸道,限制了他的自由和活动范围。   此后他们几人之间的种种,不过都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怨不得旁人半分。   锦无端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委托人去查的事,也有了眉目。   蔺天城和锦暖烟关系密切,随消息一起来的还有一张照片。   偷拍,角度却是异常的清晰。   蔺天城搂着锦暖烟的肩膀,两人靠的及近,看表情,彼此的心情都很不错。   锦无端当然不会怀疑这两人之间是有什么猫腻,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在注意到信息里写着这两人曾一起出现在医院后,脑中闪过什么。   细细看着照片。   上辈子的时候,锦无端就莫名觉得蔺天城讨厌,不是说蔺天城做了什么哪里惹到他,而是那种看一眼都觉得很心烦的感觉。   像是猫和狗,天生的气场不合。   尤其是蔺天城那双黑沉沉如曜石般的眸子,越看,就越觉得……   锦无端啧一声,心说难怪觉得蔺天城讨厌呢,看看这眉眼,不是和自家大哥锦暖烟,长的一样嘛? 第162章 162、白切黑   蔺天城是锦暖烟同父同母的亲大哥,这是锦无端根据现有消息的推测。   至于真实情况,还有待考证。   暖阳微照的书案后……   锦无端手指修长有力,白色的陶瓷小勺在指尖转过很是漂亮的弧度   他将勺子里的榴莲肉递到锦暖烟的嘴边,看他吃了,就这么一勺一勺的喂他,支着下巴道:“大哥,我发现你也挺好相处的嘛!”   锦暖烟吃着嘴里闻起来不太妙,但越吃越好吃的榴莲肉,动作很是优雅矜贵的嚼,凉声道:“是吗?”   “嗯。”锦无端又掰了一瓣榴莲肉到碟子里,继续喂着自家大哥:“前提是你别有那么多的规矩,别动不动的就罚我。”   锦暖烟闻言转眉,听人道:“我从小孤苦伶仃的,吃不饱穿不暖,最大的梦想就是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想干嘛就干嘛的那种,我好不容易有个家,但是规矩太多了,二哥不喜欢我,父亲也对我不上心,就大哥你对我好,好的不得了……”   锦无端态度诚恳,感情也挺真挚的,就连锦暖烟,也无法分辨这其中的真假,听他道:“所以好哥哥,能不能再给我一点钱,我手头有点紧。”   锦暖烟:“……”突然就觉得嘴里的榴莲肉不香了。   “多少,理由。”   “看你这话说的。”锦无端将手里的勺子放下,伸手到锦暖烟的肩头,不着痕迹的碰一下自家大哥的耳垂,被推开后,继续缠上去。   这是凭借日积月累得出来的经验。   锦暖烟虽冰冷不近人情,泰山崩于前也不改神色,但他对于死缠烂打的锦家三爷……   没招,一点招都没有。   锦无端凭着极度的厚脸皮,靠本事窝进了自家冰山大哥的怀里,软骨头一样的枕着锦暖烟的肩头,两只手死死的缠着他的脖子,道:“咱们家那么有钱,你不也拼命的工作?我那点钱算什么?怎么每次和你要点钱,都这么难呢?”   他说着就有点撒娇的摇摇自家大哥的脖子,委屈扒拉的道:“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和你要点钱,你都不能如我的愿吗?你难道忘了那年大明湖畔,你打我的那一千道鞭子了?人家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真的是现实里活脱脱的一娇弱白莲,黑心的那种。   锦暖烟泯了一下唇,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抬手摸了摸肩头毛茸茸的脑袋,声音有些无奈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刚满十岁。”锦无端在摇摇自家大哥的脖子,哼哼:“好不好嘛大哥?我刚才喂了你半天榴莲肉呢,不能让我白白付出吧?我劳动力很贵的,一般人给钱都买不到。”   锦暖烟看他一眼,伸手去拿支票,不知道是不是锦无端勾的太紧,耳边的头发被一拽。   他动作停了一下,锦无端奇怪:“哥,怎么了?你想反悔?”   锦暖烟摇摇头,签了一张一亿元的支票给他,锦无端就屁颠屁颠的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吻,拿着支票高高兴兴的提前下班了。   自家三弟的唇很软,亲在脸上像是小狗一样。   锦暖烟长这么大,只记得小时候被自家父亲大人亲过,来自其他人的吻,还是头一次。   很新奇,很……   锦暖烟不受控制的摇头笑了一下,觉得自家三弟真是不着调,按铃让谷雨进来,声音一惯清冷道:“去查查三爷的账户流动,看他最近在干什么,别的也就算了,要是有不妥的地方,记得来告诉我。”   锦无端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锦暖烟的一根头发,鉴定结果显示,他和蔺天城的确是亲兄弟。   这个消息真的太劲爆了。   锦无端脑中一瞬间闪过很多,哼着歌将手里的纸撕碎扔进马桶冲走,然后去泡药浴。   他身上的鞭伤只治好了九分,其余一分得靠运气,靠持之以恒,靠日复一日的药浴加持。   锦无端本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但无奈,思年和锦瑟很坚持。   他们甚至每个月都要替周灵幽做个回访,也不信自己抓到的药,非要周灵幽亲手调配,从燕城快递过来。   很麻烦,但怎么说呢?   被人关心的感觉可真好啊!   锦无端泡在木桶里没事干,玩手机,偶一抬眼,就看自家媳妇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着自己。   他一开始没注意,后来慢慢发现,好像每次自己泡药浴,自家媳妇都是这么坐着看自己,都不带动一下的。   想来也是平日里自己不在家,思年怀着孕需要人陪,如今自己在这泡药浴,他便巴巴的坐在门口,看着自己舍不得离开半步呢。   锦无端心里一暖,又有点心疼自家温柔体贴的媳妇,放下手机喊锦瑟进来,让她将椅子搬到自己的木桶边,让思年坐过来。   锦瑟红着脸,搬着椅子闭着眼,看的锦无端好笑道:“这水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你害羞什么?我要不站起来给你看看?”   他说着还真就扶着木桶要往起站,吓的锦瑟跳脚道:“嫂子!你看哥!”   思年捶锦无端一拳头,软绵绵的瞪他一眼,坐在浴桶边看他,啊一声。   你能不能有点当哥哥的样子?哪有这样逗弄妹妹的?   锦无端嘻嘻一笑,趴在浴桶上道:“我这身材,谁看谁赚,我都没喊,她喊什么?不识好歹。”   锦瑟脸红:“哥,你怎么这么嘴贫?”她看药水的确是黑色,也真的看不到什么,也搬了一把椅子坐过来,拿着水瓢给锦无端肩上泡不到药水的伤疤淋着,不一会,就红了眼。   岂止她?思年每次看到锦无端背上的伤就心疼,止不住的难受。   周灵幽能治好锦无端九分的伤痛,却消不了他背上一千道的疤痕。   有些事,这辈子都抹不掉。   就好比锦暖烟。   他给锦无端找医生,给他找雪莲,给他用冰绡,不过都是心里愧疚。   锦暖烟也明白自己的那一千道戒鞭不近人情,所以尽全力的补偿。   只是伤害已经造成,谁又会领他的情呢?   若锦无端当时死了,谁又能赔他的命呢?   锦瑟吸吸鼻子,将药水淋到锦无端的肩头,问道:“哥,锦暖烟离婚了吗?”   锦无端亲着思年的手指一愣,看她道:“锦暖烟也是你叫的?”   “你不也这么叫他?”   “我是我,你是你,好的不学你学这?那是你大哥,不准这么直呼其名的叫他。”   锦瑟泯唇:“我就这么叫,他不是我大哥,他是锦暖烟,我就这么叫他。”   锦无端:“……”还学会顶嘴了哦? 第163章 163、天凉了,是该给妹妹一个完整的童年了   锦瑟轻泯红唇,红着眼睛看着锦无端背上的伤,倒豆子一样的道:“当初我受尽屈辱,要不是哥,我还在沧家熬着,如今锦暖烟怎么就因为此忆哥哥回来,就想要离婚了呢?   他为什么不熬着?难道他也有熬不住的时候?   他这样的情况可比我当时强多了,怎么轮到他就可以说离就离呢?   怎么他离婚就这么简单呢?   就因为是父亲最爱的儿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锦暖烟不是一切以大局为重吗?不是一直说家族的利益最重要吗?   那他离婚就不怕家族有损失吗?   我离婚是坏规矩,他一千道戒鞭下来,要打死你,如今他怎么不去领一千道的戒鞭?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不是双标是什么?   我看他就是既想……”   后面的话锦无端没让锦瑟说下去,斥她道:“别在这胡说八道,做你的饭去。”   锦瑟眼眶更红了,一点都不怕冷了脸色的自家三哥,从椅子上起身道:“你别吼我!我就是要说!   锦暖烟他就是又当又立,他要是想离婚,就应该也受一千道的戒鞭,他想立规矩,就不该坏了规矩。   他不是我哥!我就没他那种冷血自私的哥哥!   他不是惯爱条条框框给别人立规矩吗?那他不守家规,和蓝可追背着我二哥……怎么不见有人来罚他?   他不止坏规矩!他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   他打你的时候下死手,一千道的戒鞭,哪个人能活下来?他就是想要你死!人命在他眼里没有规矩重要,但是他又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他不是又当又立是什么?   他明明知道我二哥喜欢蓝可追,却一点都不避嫌,狠狠的伤我二哥的心,让他被所有人耻笑!   这就是他口中的规矩吗?这就是一个哥哥该做的吗?   别人都说他是帝都世家公子的楷模,是君子,要我看,他就是个伪君子,小人。   做的明明全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却偏偏伪装的高高在上,他就是个外表光鲜,内里败……”   锦无端挥手,一捧黑色的药水如软球一样落在了锦瑟的脸上,墨汁一样四散开来。   不疼,就是锦瑟一下子委屈起来。   她捂着被药水砸到的脸,清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委屈,冲着锦无端吸鼻子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原来我不敢说!不能说!现在我只是和你说!你为什么打我?   我说的不对吗?哥你为什么发脾气?这里又没有锦暖烟的人,就算他知道,我也不怕他。   我不止和你说,等我见到锦暖烟,我还要和他说,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他给别人的规矩不用在自己身上?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   我就是要说,谁也拦不住我!”   锦无端:“……”自家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不止敢骂锦暖烟,都敢和他顶嘴了?   思年都被这兄妹两整懵了,说不上话,肚子大也没办法有什么动作,只按着锦无端的肩膀,让他少说两句。   锦无端说起来并不是什么重感情的人,但偏偏得了这么一个贴心的妹妹,又因着锦瑟悲惨的经历很是心疼她,相处的这些日月都是把锦瑟当公主一样的供着,饶是此刻被她顶的火冒三丈,也忍着。   不愿开口,怕伤了她。   而锦瑟呢?   从小到大,也只有锦无端这么宠着她,事事顾着她,疼她,让她知道哥哥是什么样的含义,明白家人是怎么样的存在。   锦瑟不是蹬鼻子上脸的人,她只是在锦无端这里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所以才敢说一些无法对别人说的话,发泄一些平时无法对别人发泄的情绪。   那是人性里很负能量的一面,是只能在亲近人面前,敢于表达出的负能量。   锦瑟心里一直恼恨锦暖烟,这恼恨从他打锦无端一千道戒鞭,要把他打死的那一刻起就有了。   只是她将这份情绪掩藏的很好,锦家的孩子,都很善于掩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锦瑟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忠于家族,敬爱兄长,也一直以两位哥哥为荣。   但是最后她发现,自己把他们当哥哥,人家却没把她当妹妹。   锦瑟与锦暖烟自小长大的情分,与锦时然血脉相连的亲近,都比不上锦无端这个半路出家,认识不过区区数月的哥哥。   试问换你,你要选谁当你的哥哥?   锦瑟对锦暖烟的意见由来已久,且在加上他与蓝可追的事,让锦时然受尽嘲讽讥笑,如今觉得他双标,又当又立,心里自然都是满满的不忿。   她觉得这样很不公平,所以和锦无端无所顾忌的宣泄,但没想到……   自家哥哥居然说她胡说八道?还凶她?她哪一句说错了?   锦瑟红着一双眼睛,打擂台一样的看着锦无端,看的锦无端越发来气,道:“你做饭去,别在这碍眼。”   锦瑟咬唇,道:“我不做!做了也不给你吃!”   锦无端这下是真的火了,蹭的往起一站,指着面前胆敢和自己叫嚣的锦瑟,冷声道:“惯得你反了天了!现在也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我就这么和你说!”锦瑟已经委屈的破了音,动静大的将苏东阳都引了过来。   老头着急的和思年一起阶级对待锦无端,啪啪的打他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瑟瑟这么乖,你小子有话好好说不行吗?吃枪子了你?”   锦瑟没人管还好,看思年和苏东阳给自己出头,眼泪啪嗒一下就落下来了,气的锦无端道:“你还敢哭?给我把眼泪憋回去!”   锦家的孩子不能哭,不能低头,不能轻易懦弱。   这是规矩。   锦瑟长这么大受过无数种委屈,今天流了人生当中的头一滴泪,为锦无端而流。   锦无端又冤,又气,又心疼,一张俊脸有多精彩,就不说了。   “你还哭!在哭抽你!”锦无端说着就要伸手去打锦瑟,锦瑟站在原地吸着鼻子流眼泪,一动不动的昂着头,一副锦无端不打就看不起他的样子。   被挑衅了的锦无端:“……”   思年和苏东阳肯定是对着锦无端一顿教训,好不容易让他闭了嘴,锦瑟还在那哭。   大概是头一次哭?所以有点收不住?   锦无端活这么长时间就没和谁低过头,如今可真是碰上冤家了。   思年是一个,苏东阳是一个,锦瑟又是一个。   锦无端看她一个劲委屈的哭着,没办法,只能无奈道:“行了,是我刚才说的重了,你去做饭去,别哭了!”   他这已经是很明显的让步给锦瑟台阶下了,奈何被他一手宠出来的公主妹妹……   不接。   锦瑟擦一把脸上的泪,漂亮的眸子怒气冲冲的看着锦无端,道:“我才不给你做饭!以后都不给你做了!”   她说着就往外跑,跑到门口又转身回来,对着满脸黑线的锦无端道:“你的身材一点都不好!难看死了!谁看谁亏!”   锦无端:“……”   天凉了,是该给妹妹一个完整的童年了。 第164章 164、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锦瑟说到做到,说不给自家三哥做饭就不给他做饭,就算做了……   也不给他吃。   某人不止没了早餐,没了小零食,没了小糕点,没了爱心午餐,就连小毯毯脏了……   也没人给洗。   这么一个星期之后。   锦无端站在洗衣机前,因着不会用这东西而显得苦大仇深。   思年抱着自己的大肚子坐在床边晃晃腿,悠哉悠哉的偷偷看自家男人一眼,不帮他。   无条件的站在锦瑟这一边,理所当然的孤立锦无端。   其实何止思年?苏东阳看锦无端更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惯常动作就是背着双手哎一声,摇摇头离锦无端远点。   锦无端这些天也瞧出自己这是被联合起来孤立了,想着不给做早饭,不给做小吃点就算了,他上班一天,回家居然连口热饭都没有?别说热饭了,连口剩饭都见不着,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不是故意找他茬?故意欺负他这个老实人吗?   锦无端饿着肚子,心里还来着气,语气就有点不好的问思年道:“我说这东西怎么用?你能给我过来洗下衣服吗?坐那装没事人还是怎么着?我衣服都摞成山了看不见吗?”   他往常都是一天一换,衣服往脏衣篓里一扔都不用管的,如今身上的衬衫都穿了两天了,内裤袜子更是堆成了山,眼看换无可换,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奈何重生回来的锦家三爷早就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渥生活,日常还有思年和锦瑟照顾着,这自理能力和生活水平……   说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也不为过。   而思年呢?   他觉得锦无端语气不好,凶他,还给他脸色看,哼一声在珉珉唇,摸着大大的肚肚不理他。   锦无端:“……”他何时被自家温柔软绵的媳妇这么冷落无视过?   嗤一声,锦无端当下就将手里乱七八糟的衣服往洗衣机里一扔,砰的踹一脚,踹的那洗衣机砰的往地上一倒,吓得思年猛地一惊。   眉眼风流的人冷着一张脸,单手叉腰看着床上坐着的思年,指着他道:“我问你话呢!你听不见是不是?这洗衣机怎么用呢?我衣服堆那几天了?看不见?   肚子大不能干活,过来按个按键教教我也不行了?我惯的你反了天了?一个个都敢给我脸色瞧了?不想过了是不是?”   锦无端语气恶劣,神情冷酷,发起火来的气场就更不用说了。   思年又何曾被这么对待过?   自锦无端重生后,他连对方一句硬话都没受过,如今被猛不防这么一吼,眼眶立马就红了,啊一声,看他。   你……你干什么发火?我怎么你了?你……你就发火?   锦无端烦死了,见思年还在那坐着不动,和自己对着干,走过去直接将他往起一提,没好气道:“你啊什么啊?不会说话就别和我吵架,给我过去把洗衣机扶起来,然后给我把衣服洗了,最后给我态度良好的道歉,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思年都惊了,抱着大肚肚不可思议的看着锦无端,两只黑汪汪的杏眼瞪得大大的,小劲推着他,啊一声。   你别拉我,别拉我,宝宝,我怀着宝宝呢。   锦无端脾气大,虽气上心头说了一堆不着调的话,但有一句说对了。   某些人真的被他惯得想上天了。   思年温柔体贴,性子还格外软弱,什么事都得在心里掂量半天,要是原来,他根本就不会惹锦无端发火,在委屈肯定也是逆来顺受。   现在呢?   大着肚子的人行动不便,被锦无端一把提起,又是心慌又是委屈,就是没有害怕。   思年啥也没想,伸着手就捶了锦无端两拳头,让他放开自己。   因着担心肚子里的宝宝,所以下手也没留力,捶的锦无端裸露的胸膛咚咚作响。   万万没想到会被打的锦无端:“……”   他觉得自己这个大宝宝现在要被气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小宝宝?他才是最需要爱,最需要关心,最需要安慰的那一个宝宝好不好?   锦无端不能打回去,但是憋着火实在难受,也没多想,捞着床上不知道是啥的东西,砰的就往地上一砸。   动静太大,吓得二楼刚刚开始的沐晚风往清秋的身上一趴,红着脸道:“那个啥,这不是我的真实水平……”   听墙角的众保镖:一出活色生香的f,就这么没了,不过他们的爷,是不是后院失火了?   锦无端砸的不是别的,正是之前花重金从南方买来的碧绿暖玉,之前买给思年的圣诞礼物。   那玉冬暖夏凉,圆滚滚像是一颗升级版特大号的夜明珠,原先思年没怀孕的时候,除了阿狸,就最喜欢抱着这暖玉睡了,如今……   足球大小的暖玉在地上砸出浅浅的坑,像是陨石坠落地球一样,轰轰烈烈的碎成了一地莹莹的绿渣。   思年没想到锦无端居然会把自己那么爱惜的暖玉砸了,眸光呆滞两秒,看着锦无端红了眼眶,抖着唇。   一切情绪,都是无声的。   锦无端一看思年这小表情,立马就后悔了,但砸也砸了,说软话好像还有点下不来台,正脑子里盘旋该怎么哄一哄自家媳妇,将这事给圆过去的时候,听到动静的锦瑟和苏东阳跑了进来。   两人一看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锦瑟不可思议的看着锦无端,道:“哥你太过分了!居然打嫂子?他还怀着孕呢!哥你太坏了!你怎么能这么渣?”   被一棍子打成渣男的锦无端:“???”   苏东阳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的暖玉渣渣,对比一下自己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浑浊的双目里流下两行滚滚的热泪。   当初锦无端送他扳指的时候,正是圣诞节。臭小子言之凿凿,分外诚恳的说这扳指的原料是从南边采来的,是他特意给自己挑的,就那么一点点,珍贵稀缺到不行。   现在苏东阳看着这地上的碎玉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锦无端估计是从这地上的暖玉里给自己留了点下脚料,做了个扳指,还哄自己说是独一无二的,亏他原先还感动的不行,当宝贝的戴了这么久,原来!原来都是骗他的!   呜呜~   苏东阳老泪纵横,颤着手指着锦无端,哭诉道:“臭小子~你把我骗的好苦啊~呜~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欺骗我老头子的感情啊~呜~”   早就忘了自己做过啥孽的锦无端:“???”   锦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苏东阳抽抽噎噎的说了事情的经过,秀眉微蹙道:“哥!你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随便撒谎欺骗大爷的感情呢?你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锦无端正准备为自己解释开脱两句,又见思年不知道想到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堆东西给锦瑟看,啊一声指着锦无端。   这是你哥每年过年给我的礼物,说是特意给我买的,瑟瑟快帮嫂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锦瑟看着熟悉的真丝床单,看着裹在里面的生肖玉牌啊,饰品啊这些每年过年,家里都要发给他们兄妹几人的东西,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家三哥,跺脚道:“哥!你……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被拆穿谎言的锦无端:“……”饶是脸皮厚,也有点尴尬的摸摸鼻子。   之前圣诞节的时候,他为了哄苏东阳高兴,拿暖玉的下脚料给老头做了个扳指,骗他说那玉是特意为他找来的,独一无二,就那么一点点。   如今这地上的碎玉渣啪啪的打了他的脸,无需解释。   而思年呢?   锦无端为了哄自家媳妇高兴,将家里每年给他们兄妹几个准备的年节礼借花献佛的送给思年,骗他说是自己花重金特意给他定制购买的,算算他都在锦家过了几个年了?他都……   欺骗自家媳妇几次了?   锦无端百口莫辩,也没啥可辩的,要是没锦瑟,他或许还会脑瓜子一转,亡羊补牢的继续忽悠这一老一少,但锦瑟很明显不是好糊弄的,都已经这么着了,就没必要再让自家妹妹更看清自己一点了吧?   再说……   锦无端扫一眼床单里的那块圆形玉璧,有点心虚的扫向锦瑟。   那玉璧是他第一次回锦家时,锦暖烟替他为自家父亲大人准备的年节礼。   当时锦无端看这玉璧成色好,值钱,又想着自家父亲大人也不会看他们这些私生子准备的礼物,就大胆的趁锦暖烟不备,将玉璧私藏了,送了一个空盒子上去。   目前这事没人知道,要是让锦瑟知道这玉璧的由来,在不小心让锦暖烟知道了,再让父亲大人知道了,那他……   锦无端缩缩脖子,后退几步,去把自己踹翻的洗衣机扶起来,拿出那件穿了两天的衬衫套上,在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脚底抹油……   溜了溜了。   思年一见锦无端这表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眼眶红的比刚才更厉害了,看着自己的肚肚有点不知所措的摸摸,低低的啊一声。   我可怜的宝宝,爸爸给你们找了个渣爹,往后咱们父子三个,该怎么办呢?还有什么能指望的呢?   “大哥啊!派个车来接我,我得去你那借住一晚……”   锦无端毫无疑问的翻船了,扯裆的那种。 第165章 165、贪财弟弟,腹黑哥   夜色渐透暖意,天气初回夏暑。   身旁的人辗转反侧,扰的人无法安睡。   锦暖烟起身撩起床帐,点燃桌上的沉香,扫一眼墙角的摆钟后,心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声音清冷,含着点淡淡的无奈,问某只大型犬道:“怎么还不睡?”   揪着被角的人委屈的泯唇,滚啊滚的,滚到自家大哥的身边,小声道:“想媳妇了,睡不着。”说着还伸手往锦暖烟的身上摸:“想摸摸媳妇的肚子,想和崽崽说说话,想……”   锦暖烟扣着锦无端的手腕打断他:“我让人送你回去?”   卧榻之侧,锦家大爷不习惯有其他人安睡,但锦无端,已经在他身边睡了一个多星期了。   在这么失眠下去,真的要成仙了。   “可是他还没和我道歉呢,这样回去也太没面子了吧?”锦无端说着就将手探到了自家大哥穿着黑色丝绸睡衣的胸口,眨巴着一双迷惑人心的狭长凤眼,沉吟片刻道:“大哥,我是不是影响到你了?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想赶我走了?”   他说完就有点可怜兮兮的起身,也不等锦暖烟说话,自顾自的撩开被子,漏出精壮裸露的上半身和半截黑色的内裤边缘。   做一个被人赶出家门的委屈表情,低低道:“我知道自己惹人厌,从小也没谁喜欢我……   先是被老鸨从夜总会赶出来,又被老婆和妹妹赶出来,现在连大哥也嫌弃我,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是有我这个弟弟的,看来是我想的太多了……”   暗夜里沉香袅袅,锦暖烟凭借极好的视力,可以看到自家三弟眉眼间的落寞。   锦无端垂着头,声音有些彷徨无措:“我也不想打扰哥的,我只是……我只是没地方去……”   他说着就挠挠脑袋,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道:“算了,我去睡大马路吧!顶多让警察叔叔把我当流浪汉,让蚊子咬几口,让路过的人议论几句,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反正流落街头的滋味我也不是没有过……”   锦暖烟长眉微蹙,打断自说自话的人,凉声道:“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锦无端泯唇,捂着嘴巴,尽量哭(笑)的小声点:“大哥你听你说话,冷冰冰的,这不是嫌弃是什么?谁家哥哥这么说话的?你不是嫌弃我是什么?”   天生就是一副冰凉嗓音的锦暖烟滞一下,也不说话了,伸着长臂将自家三弟拉回来,看他没穿睡衣,因着不爱和别人亲近,又往回推了推。   锦无端抽着鼻子呜咽一声,控诉锦暖烟这类似于嫌弃的动作,问他:“你都不想碰到我,还说没嫌弃?”   锦暖烟迟疑两秒,伸手放在锦无端的胳膊上,按他到枕间,拿被子将他裸露在外的漂亮线条全部盖好,道:“没有。”   这回答太强势也太没有诚意,精力旺盛故意折腾人的锦家三爷自然不依,继续不依不饶道:“你有!”   “没有。”锦暖烟扶额。   “你就是有!”锦无端坚持。   “没有。”   “有!”   “真的没有。”   “有有有!你就是有!”   锦暖烟没招,点头道:“好吧。”   锦无端蹬着腿起身:“我就知道你嫌弃我,看我不顺眼,我还是去睡大马路好了。”顺便在唱一句:“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呀~呀~我这个小可怜呀~呜呜呜~”   锦暖烟看着自家的戏精弟弟,忍无可忍,一个手刀劈下去,被眼明手快的人顺利一躲。   锦无端趴在自家大哥的身上,将他要劈自己的手高举过头,委屈巴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小声道:“大哥,你干嘛呢?谋杀亲弟?”   他说着就故意加重压制的力道,正想让锦暖烟在自己手里吃点苦头,太阳穴被什么东西一抵。   冰凉冷硬,是枪口。   锦无端吃惊状:“大哥!你怎么睡觉还带着枪?你这是防谁呢?”   锦暖烟手腕微移,用枪口轻点一下锦无端的眉心,没什么情绪的道:“下去。”   锦无端眸光微转,才不下去。   他故意用力往锦暖烟的身上一栽,四肢藤蔓一样的缠上去,头往锦暖烟的脖颈里一埋,不着痕迹的压制住自家大哥的心跳和呼吸,只给他留一点喘气的余地,嘻嘻一笑道:“我就这么睡,我要让你做一晚上的噩梦,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嘻嘻嘻!”   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开枪的锦暖烟:“……”   他无法把自家三弟怎么样,只拿着一张一亿元的支票在某只财迷的眼前晃晃,揉着因为睡眠不足而隐隐作痛的额头,道:“今晚乖乖睡觉,这支票就是你的了。”   因为想念老婆,彻夜难眠且欲求不满而精力贼棒,立志于自己不好过,也不让自家大哥好过的锦无端吹声口哨,讨价还价道:“给我两个亿,我搬到客房去睡。”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锦暖烟大笔一挥,三个亿让锦无端直接从自己家滚蛋。   锦无端不接,他得陇望蜀,得寸进尺,贪心不足,贪得无厌,欲壑难填,本着多多益善,蹬鼻子上脸的敲竹杠:“五个亿,否则免谈。”   片刻后……   顺利拿到五个亿的某人贪无止境,继续盯着自家大哥的钱袋子:“给我一千个亿,支持一次性买断。”   眼底犯青的锦暖烟人傻钱多,指着落地窗前的书架,凉声道:“闭嘴去那跪到下班,不要打扰我工作,就答应你。”   锦无端眼睛瞪得像铜铃,不可置信道:“真的?哥你别骗我!”   锦暖烟抬抬下巴,姿态十分的高贵冷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被金钱冲昏头脑,忽略上辈子被自家大哥欺骗的教训,只想着一千个亿的锦家三爷乖乖闭嘴去一边跪下,捧着下巴开心状:“你(锦)可(暖)真(烟)是(真)我(是)的(个)好(大)大(傻)哥(子)!”   几个小时以后……   锦暖烟看着面前伸手和自己要支票的人,食指轻点在膝上,眼底滑过一丝清浅的笑意:“我何时说过这话?你有证据吗?”   莫名其妙被自家腹黑大哥坑了一千个亿的锦无端:“……”   咬牙切齿的拿出小本本,把这笔账记上。   所谓上行下效,有样学样。   锦无端揣着支票,言而无信的继续霸占着锦暖烟三分之二的床。   故意不洗澡,故意穿着条内裤裸睡,知道自家大哥不习惯和别人亲近,故意死缠烂打的靠近他。   总之就一条,他不舒坦,锦暖烟也别想好过。   锦无端白天无所事事,躺在总裁室的软榻上补眠,进进出出的秘书们小心翼翼,呼吸都压着节拍。   那是锦暖烟办公的地方,早已经成了锦无端私人的游乐场。   他昼夜颠倒,养精蓄锐,晚上回去可劲的折腾忙了一天的锦暖烟,知道自家大哥有失眠的毛病,故意让他夜不能眠,故意让他加重沉香的剂量。   但凡锦暖烟敢有一点的意见,锦无端就哭给他看。   这么半个月下来,锦暖烟的精神渐渐不济,锦无端靠着同吃同眠的亲近,如愿以偿的拿到了自家大哥的指纹,笑嘻嘻的搬了出去。   中间包括沐晚风在内的所有人,都打过电话发过信息,催锦无端回去,但都被他无视掉了。   不是摆谱,也不是真的要让家里的三位祖宗和他道歉,而是锦无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与苏东阳和思年相遇的最初,只是个连饭都吃不饱,无处可去的流浪汉。   是思年给了他容身之处,是苏东阳给了他立命的根本,是那一老一少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此生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可自己却骗了他们,还被抓包了。   锦无端觉得自己快要尴尬死了,他什么都没有,也没享受过什么爱,得到了温暖就想牢牢抓住,可惜他文武双全,才智过人,偏偏在感情上一窍不通。   他太笨了。   笨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好,因为也没谁对他好过。   他冷血又没心没肺,瞎子一样四处摸索,蠢得将说谎也列入了讨好的计划之内。   如今谎言被拆穿,锦无端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被信赖被依靠的形象崩塌了。   他怕看到苏东阳的眼泪,怕看到思年失望的眼神,更怕一直濡慕自己的妹妹,说他是个大骗子。   锦无端到此才有点明白自己,他虽厚颜无耻,但也在乎心里人对他的看法。   他拿着一张五亿元的支票,明明拥有寻常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财富,明明怎么样都能活的自由自在,可他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无处可去,一分钱都没有想要花出去的欲望。   心之所向,只有长街深处,那一幢灯火飘摇的三层小楼。   锦无端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像个缩头乌龟,东躲西藏,连惊蛰都不愿意看见。   手机关着机,怕电话,怕短信,就连一想起那晚翻船的事,就恨不得自己能失忆,想找个洞钻进去。   他难堪,他尴尬,他不好意思,他头一次,像个人一样的,有了羞耻心。   但其实,谁会真的怪他呢?   锦无端是骗了苏东阳,但那玉的确是独一无二,的确是冬暖夏凉,的确是除了给思年之外的,唯一的一点点了。   苏东阳活了大半辈子了,自家臭小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懂。   锦无端肯定是有好东西先紧着思年,剩下的想给自己,又怕自己说他厚此薄彼,本着两边都要讨好的心,就说了谎。   苏东阳无意和思年在锦无端这争宠,他们两个都是自己的孙子,是自己下半辈子的依靠,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高兴,不怪他。   锦无端也的确骗了思年,但他刚回锦家的时候,有什么呢?   森严的家规像是层层的枷锁,重重的压在锦无端的头上,一言不合就是跪地板,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从所谓的家里得到点什么,就被迫承担起了所谓的家族责任和义务。   对于锦暖烟等人寻常到不能在寻常的年节礼,对于锦无端来说却是好东西。   他用谎言掩饰自己难堪的身份和尴尬的处境,将一份流水线生产的年节礼编的天花乱坠,献宝一样的送给思年,赋予独属于锦无端的价值。   他给出了自己仅有的全部,心里想让在意的人高兴,只是用错了方式。   思年不懂锦家那种复杂的家庭环境,也并不了解锦无端在锦家的真实情况,他只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哑巴,但他有心,也明白锦无端对自己的心。   自家男人对自己的疼宠和珍爱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符号,连灵魂都带着难以磨灭的烙印。   思年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格外透澈,一句谎话,根本就无法颠覆锦无端日积月累的无悔付出。   他也不是那种揪住别人小辫子不放的人,既得了锦无端所有的温柔,自也会包容他的全部。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思年不生锦无端的气,只想他早点回家。   至于锦瑟……   锦无端给了她独属于兄长的宠爱,不欠她分毫。   锦瑟温婉,端庄,懂事,虽被锦无端惯的有了寻常人家小女儿的娇态,敢和他到底也是心疼自家三哥,恼恨锦暖烟的无情,至于得寸进尺的给锦无端没脸?   那不会。   锦无端是锦瑟最最敬爱的兄长大人,这世上谁都可以说锦无端的不好,但她不能,也不会。   他们之间彼此依靠,扶持,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没谁会真的怪锦无端,他们只想让那个转身默默离开的人,早点回家。 第166章 166、下台阶   又是一年暮春,四月。   锦瑟一身蓝色及膝复古短裙,踩着一双同色的两厘米水晶鞋,亭亭玉立的站在总裁室桌前,气质清冷的如同千年的雪。   她客气的和锦暖烟以及正巧进来送文件的锦时然打了声招呼,就很温柔的走到低着个头,满脸闪躲的锦无端身边,扯扯他的衬衫衣袖,柔声道:“哥,工作很忙吗?这些天都不回家。”   成天啥事不干,尽给别人找麻烦的锦无端:“嗯……啊~那个……是有点忙……”   锦瑟眸光微转,声音柔柔道:“在忙也得注意身体呀,这些天你不回家,嫂子都睡不好,正巧我和嫂子他们今天出来逛街,想和哥一起吃个饭,不知道哥有时间吗?”   已经到了饭点,本来没啥胃口,听说自家媳妇来了的锦无端肚子咕噜一响,忙起身道:“你嫂子也来了?”   锦瑟点点头,笑道:“家里人都在,定了离这里不远的一家餐厅,我点了哥喜欢的白葡萄酒,现在大概菜都上齐了,我们走过去也费不了多少的事,哥看能抽个时间吗?”   从始至终,锦瑟不提旧账半分,不落锦无端面子丝毫,将之前的事彻底翻篇不说,还很乖巧的和锦无端道歉:“之前是我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哥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她说着就低了头,认错态度很是良好。   锦无端爱面子,锦瑟连里子都给足了他。   万万没想到能在自家两位哥哥面前保住脸面的锦无端:“……”   这么好的台阶不下,傻吗?   “没有的事!我一个当哥哥的,哪能真和你置气呢?”锦家三爷摸摸鼻子,扫一眼一旁默默无语的两位哥哥,意有所指道:“我是那种人吗?”   锦瑟闻言一笑,亲热的搂住锦无端的胳膊,笑道:“谢谢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哥我们走吧,嫂子他们还等着呢。”说完还不忘维持表面上的功夫,对一旁当背景板的两位爷道:“看大哥和二哥挺忙的,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再见。”   已经到了饭点,已经结束工作的锦暖烟和锦时然:“……”   妹妹你就让一句也不行吗?难道我们还真能跟着,打扰你们不成?   锦无端重新回归家庭的温暖,谁都没有再提之前的事。   他搂着自家大着肚子的媳妇酱酱酿酿一番,稍微去了去相思之苦,有点欲|火难压道:“这两崽子再不出来,我怕是坚持不到明年的今天了。”   思年怀孕已经十五个月了,除了越来越频繁的胎动,一点生产的迹象都没有。   他也很惆怅,毕竟任谁每天顶着个大肚子走来走去,都很累得慌,而且眼看又要到夏天了,想想就觉得难熬。   锦无端拿着温热的帕子将思年腿间的污浊擦干净,有点意犹未尽的道:“这些天太想你了,有点没够,要不再来一次?”   思年脸红的推他,小小的啊一声。   不要了,腿酸。   锦无端有点难耐的从思年的身后抱住他,含着人皙白的耳垂,小声道:“那我就蹭蹭,不进去。”   思年才不信他的鬼话,挪挪腿,很主动的配合着锦无端的动作,用胳膊轻轻的拐拐他,让他轻点。   锦无端在这一方面还算有经验,思年如今的身子也只是笨重一点,连医生都说轻度的房事没关系,此刻见自家媳妇配合,便眼睛一亮,起身将衣服脱了。   无法像平时一样激烈的温存,什么都得放慢,连抚摸都得放轻力道。   这样的肌肤相贴,着实熬人。   锦无端忍的一脑门的汗,鼻腔里的呼吸都带着一股子的火,怎么都浇不灭。   他先和思年接个吻,手掌随着视线,温柔的扫过身下人每一寸的肌肤和角落,忍无可忍,这才开始正题。   隐忍,克制,带着别样的滋味。   速战速决。   锦无端不在家的这些天沧弦来找过锦瑟,看她和庞娟走的近,就醋味大发的将这事说给了锦无端。   告状,言外之意也让他管好锦瑟,别傻乎乎的被人占了便宜。   锦无端直接拍桌子骂沧弦多管闲事,斥他道:“男未婚,女未嫁,真要有点什么,那也是正常恋爱,和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倒是你,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前夫,成天上赶着自讨没趣不要脸,欠得慌!”   沧弦没想到锦无端会这么说,皱眉道:“我也是为了瑟瑟好,那个庞娟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还小瑟瑟三岁,毛都没长齐,你觉得他两合适?”   锦无端无语。   庞娟喜欢锦时然,也是因着和自己日渐往来,才来小酒馆走动的多了。   那小屁孩和锦瑟以及思年都相处的不错,压根就没沧弦说的那种事,这人啥都不知道,就在这毫无立场的乱吃飞醋,真是……   锦无端心里嫌弃沧弦,嘴上就一句句的反驳他,怼他道:“为瑟瑟好?你是谁?有什么立场为她好?   庞娟是游手好闲,是不务正业,试问随便揪出个人来,谁能有你出息?   找个老婆差点被自家妈害的让人轮了,结了婚还上演什么狗血言情剧,初恋难忘,找个替身,让老婆和小情人一起怀孕,你这本事谁能比得上?   大三岁又怎么了?没听过女大三抱金砖?   庞娟年少,正是打磨的时候,不像你个老男人,骨子里都烂透了,无计可施,无药可救。   他两不合适,难不成你两合适?”   锦无端说着就拎着沧弦的领子让他滚,指着他道:“瞧你长了一头的呆毛,在敢上门,我让你从新长,就是不知道你老大不小,还能不能在长的出来。”   正巧庞娟开着跑车过来串门,两手提着一大推的乱七八糟,看锦无端教训沧弦,也跑过来帮忙道:“你怎么还有脸来?人家一点都不欢迎你,看不出来吗?”   沧弦被锦无端推得后退一步,看一眼也敢和自己叫嚣的庞娟,冷声道:“就凭你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庞娟站在锦无端身后冲他得意的吐舌头,挑衅道:“我还敢骂你呢!sb!有本事来打我呀!来呀!来呀!你来呀!”   锦无端在场,沧弦怎么敢放肆?   不说有锦瑟这一层的关系,沧弦得对锦无端客客气气的,就说真上手,他也打不过呀!   沧弦眼看锦无端是和庞娟站在了一条阵线上,放下一句要将这事告诉给锦暖烟,就扭头走了。   庞娟不屑道:“锦暖烟!锦暖烟!锦暖烟是他祖宗啊!动不动就把锦暖烟提出来,谁怕啊?有病!”   锦无端看他:“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媳妇送点补品啊。”庞娟提着手里的螃蟹和大龙虾-你是我的执念-晃晃,问锦无端道:“锦瑟呢?楼上呢?”   锦无端点点头,扫庞娟一眼道:“不是来送补品的吗?怎么又找锦瑟?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找她有事。”庞娟说完就提着东西上了楼,样子挺急的。   锦无端招手让惊蛰过来,问他道:“我不在的时候,庞娟这小子经常来?”   惊蛰摇头:“只来过两次,知道爷不在,就回去了。”   “那沧弦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有一次庞少和小姐说悄悄话,不让我们在旁边,正巧沧家那位也过来找小姐,看到后,大概就误会了。”   锦无端点点头,心里默默想了下这两人能有什么悄悄话可说?正想上楼,衣袖被人一拉。   “爷……”   “嗯?”锦无端看着面前吞吞吐吐的惊蛰有些奇怪:“有事?   惊蛰摇摇头,泯了下唇,好半天才直视向锦无端那双勾人神魄的凤眸,手指微握成拳道:“爷最近没好好吃饭么?看着瘦了些……” 第167章 167、太岁头上动土   庞娟和锦瑟之间的确是有小秘密,但锦无端想着两个小屁孩能有什么大事?也没放在心上。   这一晃就到了端午节。   锦家依旧例举办了一场宴会,帝都的所有政要名流都在。   锦无端的一张脸走哪都招摇,见宴会上的长辈都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又听他们问询自己的婚事,忙找了个借口溜了。   不由自主的婚事,始终是心头的一大隐患。   锦无端站在芍药疏落的暗影里,微仰着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身姿笔挺,脸部线条流畅,侧首的时候,含着一点点夹糅在风流里的冷艳肃杀。   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惊蛰看的心里一动,恍惚拨开云雾见到了晴空,心中那股随着时日集聚起来的情愫被夜风一吹,控制不住的散了。   他有点无措的低了低头,压制住情绪道:“爷,小姐有事找您。”   “怎么了?”锦无端单手插兜,拂开横挡在面前的花枝,从花丛里出来的时候,肩上落了花瓣,皮鞋上沾了泥。   惊蛰忙蹲下身,掏出手帕将自家爷的鞋面擦干净,起身想扫落他肩头的落花时,被一挡。   锦无端眉眼含笑,扣着惊蛰的手腕道:“不要把我当个女人来伺候,小姐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惊蛰摇头,全身的注意力都在与锦无端相碰的手腕上。   “算了,我自己去问她。”锦无端放开惊蛰,双手插兜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感情大条的人,根本就不注意这些细节,就算注意到,也压根不会多想。   对于锦无端来说,喜欢不过就是欲望,没什么好说的。   他嘴上说着对思年真心,但其实,他根本就不明白真心是什么。   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看上你,充其量也就是一夜风流,你说句喜欢,还得被他嘲讽,笑你不过是看上他的脸,看上他的权势,何必自我表彰?   请问喜欢……那是个什么东西?   况且锦无端如今心之所属,只有思年一个,他连身体都不肯割让半分,看看胆敢觊觎锦无端,伤害思年的杜子规,下场如何?   惊蛰聪明,自不会想着取而代之,只是感情上的事,谁能控制的住呢。   锦瑟立于宴会厅门外的长廊下,见着锦无端,忙小步跑过来,将事情说了。   锦无端询问了来龙去脉,指着锦瑟道:“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敢在这种场合拆锦暖烟的台,庞娟他人呢?”   锦瑟语气有点慌乱:“他被父亲身边的亲信带走了,好像是在书房……”   锦无端扫一眼厅里低头议论纷纷的宾客,知道锦帝现在收拾的是庞娟,腾开手就得收拾锦瑟,也没废话,先让惊蛰带锦瑟回家,自己抬步朝着书房走去。   锦瑟和庞娟之间的小秘密,是关于锦暖烟的。   锦瑟恼恨锦暖烟对锦无端的无情,更恨他和蓝可追纠缠不清,使锦时然受尽情伤。   庞娟和锦瑟的理由同样,讨厌锦暖烟和蓝可追在感情上伤害锦时然,恨他的虚伪,小人。   他们两人都因着心里在意的人,而对锦暖烟成见颇深,所以聊天的时候很投机,投机之下就很合拍的想给锦暖烟难堪。   锦瑟和庞娟有个计划,内容就是要在众人面前狠狠的揭露锦暖烟不为人知的一面,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言行正派,行事端正的锦家长子,究竟是个什么人。   他们不止要让所有人都唾弃锦暖烟,更要让锦暖烟深刻感受一下,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是个什么滋味。   不是说他是全帝都世家公子的楷模吗?   不是说他最重规矩,最得所有长辈的心吗?   他不是总那么高高在上,那么高不可攀吗?   他不是老是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样子吗?   他不是锋芒逼人,高贵冷艳的以生来的威压,占据所有人之上吗?   他不是伪装的很好,谁都看不起来的样子吗?   锦瑟和庞娟就是要让所有人都骂他,认清他,让锦暖烟这个神祗一样高高在上的人,好好的尝尝他施加给锦时然的一切。   尝尝人间疾苦,尝尝流言蜚语,尝尝那种被人戳着肺管子嘲笑的滋味,尝尝被唾沫星子淹没的感受,尝一尝所谓的诛心之语,到底是有多么的疼。   他们就是打定主意,要让神坛上的人跌落尘埃,要让锦暖烟知道,什么是……   感、同、身、受。   这结局想想就让人兴奋,锦瑟和庞娟计划的也很好。   他们拿着收集来的所有可以证明锦暖烟和蓝可追不伦关系的证据,整理成小视屏,要在宴会上放给所有人看。   锦瑟和庞娟都很期待大家的反应,很期待锦暖烟跌落尘埃的那一刻,可是事到临头,有人突然退缩了。   锦瑟不是害怕森严的家规,也不是害怕父亲大人的震怒,而是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她也仰着头,也怀着一颗濡慕的心,无比崇拜的看着自家大哥,默默说……这就是我的哥哥呀!比全世界的所有哥哥都好呢!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锦瑟不知道,只一遍遍的问着自己。   当真要将手里的这盆脏水亲手泼上去?当真要让自家无可挑剔的大哥背上骂名?当真要以妹妹的身份,亲手拉他下神坛吗?   也当真……   要让高高在上如神祗一般的人,沦落为世人口诛笔伐的笑话谈资吗?   锦瑟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装着视频的u盘夺下,背叛了盟友庞娟。   所以怎么能让人不气?   庞娟要被锦瑟气死了,本来他还想靠着今天这事让锦暖烟和蓝可追下不来台,顺便在让锦时然和蓝可追离婚就更好了,万万没想到锦瑟居然关键时刻掉链子,反水了?   两人在无人的走廊纠缠不休,都是没干过啥大事的小孩子,锦帝只一眼,就看出了猫腻。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啥?   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比这更惨?   锦无端不知道,去书房的时候,才发现帝都各大家族的长老都在,一致要求锦帝放了庞娟。   他没看到庞家和蓝家的长辈,听说出事的时候,两位老爷子就都被自家的孙子给气晕过去了。   也就锦帝这个不老不少的,心脏坚强,挺的住。   锦无端说实话,还真想看看自家父亲大人在知道他一心培养的继承人这么给他丢脸后的反应,可惜当事人都在书房,看不到。   不过这些在场的年轻小辈,脸色到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看看庄梦生,在看看蓝此忆,最后在看看被无辜牵连的沧弦。   啧啧啧!简直了。 第168章 168、斡旋   庞娟和锦瑟的计划虽没执行下去,但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如今的这四大家族,当真是颜面扫地,脸上无光。   在其他世家来看,他们四家就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锦暖烟的离婚推后,蓝可追更是想也不要想了。   所有人都按部就班,为了家族,为了脸面,维持着台面上的虚假繁荣。   至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庞娟和锦瑟……   前者庞娟有几大世家的联合担保,又被锦家连退了两次的婚,在他啥事都没干成的基础上,锦家出于何种考量,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庞老爷子将庞娟禁足于家门,有事无事,都不得外出。   后者锦瑟有锦无端的庇护,他将自家闯了大祸的小妹连夜送入温泉山庄,不放心惊蛰和保镖,派了私人雇佣兵看着。   中间锦时然和沧弦也在不停的为了锦瑟周旋,锦无端更是找过锦暖烟一次,打开天窗说亮话,很直白的和他谈。   【大哥,这事真说起来,根源还是在你。   明明知道蓝可追喜欢你,明明他都和二哥结婚了,你还是不懂的避嫌。   你是什么意思?故意的吗?   觉得自己挺厉害,没人能管,想如何就如何,丝毫不顾及二哥的感受是不是?   你也是男人,要是我将庄梦生出轨的视频流出去,不知道别人说你是个绿帽王,你是个什么感受?   你和庄梦生离婚,不就是觉得他和蓝此忆恶心吗?   怎么你自己都恶心的事,要加给二哥呢?   你故意欺负他是不是?你知道外面人都怎么说他吗?   你位高权重,流言蜚语在怎么刮也波及不到你身上,你是无所谓了,你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   二哥没跟你翻脸真的够可以了,你不要在欺人太甚,小心把他逼的急了,你和蓝可追都没好下场。   这是你自己做下的孽,也该你自己担着,庞娟我不说了,就说锦瑟。   她有错,联合外人整你,但你也该反思一下,人家为什么这么对你。   锦瑟这事虽然做的不像话,但……是你先不像话的,她最后也阻止了庞娟,也后悔了。   她给你留足了余地,也给你留足了脸面,对你这个大哥,她还是念着的。   要不然大哥现在就不是在这安稳的坐着了,你会和二哥一样,沦落为全帝都的笑柄,你肯定不愿意那样的是不是?   我们这三个私生子,说到底也是看着你的脸色过活,我们活的比你难多了,你有的时候能放水就放放水,别老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没仇,不要做的那么绝,免的自绝生路是不是?   这次锦瑟放你一次,你也该放她一次。   日后有机会,我放你一次,也让二哥放你一次。   咱们兄弟嘛!就这一个妹妹,像个男人一样,让让她,如何?   父亲那边就拜托大哥了,你最得他的喜欢了,只要你开口,他会对锦瑟网开一面的。   当然我不是在和你求情,因为那么重规矩的你,估计也没啥情。   我只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站在一个弟弟的角度,帮你分析一下利弊。   大哥你高高在上,肯定不知道被唾沫淹死的滋味,你一定不愿意我完成锦瑟未完成的事是不是?   你一定不想跌落尘埃,被那些看你不爽的人踩的满身泥印吧?   那滋味可不好受。   想必锦瑟也知道那滋味,所以才不愿意让你尝。   她对你手下留情,你能否为了自己,护住锦瑟?护住你身上的荣光?   因为保护她,就是保护你自己呀!   我很想当大哥一辈子的好弟弟,不知道大哥能让我如愿以偿吗?】   最后结局如锦无端所愿,锦瑟顺利的逃脱了家法。   知道这事的人不多,且都是世家里的长辈和庄梦生这些接班人,没人往外说。   不过锦暖烟和蓝可追,该付出的代价还是要有的。   两人都是最在乎家族体面的人,如今这体面硬生生的败在了自己的手上。   独属于两人的荣光不在,来自于家族的期望也尽数收回。   锦帝对锦暖烟不知道是什么态度,反正蓝可追是被蓝老爷子夺了掌家权,尽数移交给了弟弟蓝此忆。   于公,他在没有和锦暖烟见面的理由。   于私,若还顾忌脸面,他就该以此为戒,多多避嫌。   到此所有的龌龊都摆于明面之上,最受煎熬的是锦时然。   锦瑟在最后一刻对锦暖烟心软,给他留了余地,可知道这事的人,却没给锦时然留余地。   戳着脊梁骨说他是个绿帽王,拐弯抹角的说他是个好弟弟,和自家兄长共享一妻。   锦暖烟还是锦暖烟,他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因为有锦帝在,没人能影响到他。   锦时然的所有难堪都被公之于众,有关的无关的看客都对他施以刑罚,激化他心底已经破壳而出的恨意。   只待血泪浇灌,然后茁壮成长。   锦无端后来也斥责了锦瑟,训诫她在敢联合外人算计自家人,就赶她出门,不认她这个妹妹了。   锦瑟哭的双眼通红,跪在锦无端脚边乖乖的认错,发誓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思年在一旁揪着锦无端的袖子,没求情,只泯着唇挺着肚子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睛黑汪汪的。   锦无端就算想罚,也下不去那个手了,抱着温软的媳妇亲一口,让锦瑟起身道:“行了,以后做事前动动脑子,锦暖烟在不好,也是你大哥。   你有气冲他撒就好了,有本事就两爪子挠死他,联合外人整他,算是什么事?   再说家丑不可外扬,你把这事捅出去,锦暖烟是脸上没光,难道锦时然,咱们两就有面子了?”   锦瑟乖乖点头受教,思年手指搭在锦无端的肩上,捞着他的手在自己的大肚子上摸摸,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锦无端在这档口也不想去公司,免得被波及,装模作样的请了假,就将全家老小都接到了温泉山庄。   散心,度假,和思年享受美好的初夏时光。   点人头的时候,多了一个人。   银铺老板扶着眼镜,笑眯眯的站在苏东阳身边,问锦无端道:“你大爷叫我来的,说这庄子是你的,里头还有温泉,听说里面的古建筑都好几百年了,每年光维修费就好多钱呢……话说这整座山头都是你的,值不少钱吧?”   锦无端看向背着双手,昂着下巴,十分得意的苏东阳:“……”   大爷我知道你爱显摆,但咱能有点度吗?就算我脸大,也不敢说自己是个山大王啊! 第169章 169、若有战,召必回   落霞满地,鸿雁穿过斜阳高飞。   众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温泉山庄的门,看风景的看风景的,吹牛逼的吹牛逼,清词和锦瑟嚷嚷着说想吃烧烤,锦无端就让人去买了食材。   老老少少二十来个人,在小园香径里围成大大的圈,因着四周种的都是艾草,也没什么蚊虫。   思年配调料,沐晚风和清秋带着大家一起处理食材,锦无端支着下巴就会吃,   他摸着思年的肚子道:“这两崽子太不听话,要是乖乖按计划出生,现在也好几个月了,说不定你的舌头也治好了,要不我们直接剖腹,把他们取出来,看看到底是两什么东西,能不能养……”   锦无端说话不着调,也太吓人了。   思年拍拍他的手,眉头微皱的哼一声,摇头不同意。   宝宝愿意在我肚子里待就待着呗,不出来就说明还不到时候,你这么着急干嘛?   “我能不着急吗?”锦无端指着嘴角的泡,和思年控诉道:“你看看我这火,都大成什么样了?在这么下去,我非得憋疯!”   思年被他那猴急的样子逗得又是好笑又是脸红,点点他的肩膀,意有所指的啊一声。   我不是隔三差五的满足你了吗?怎么还这么多的火?   “我的精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锦无端摸摸思年的肚皮,暧昧道:“那样的程度连汗都出不了多少,我怎么能够?怎么着也得……”   他说着就往思年的身上贴,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向来随性的把旁人当空气看。   不想被当做背景板的沐晚风抗|议,拿着羊肉串指着锦无端道:“老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和老板娘干嘛呢?”   思年的脸都烧成天边的晚霞了,小劲的推推锦无端,让他别闹,殊不知这幅似羞还怯的样子,更是惹得某位摇尾巴的狼,心动不已。   锦无端扣着自家媳妇的下巴,灵巧的舌长驱直入,龙卷风一样狠狠的在思年的唇齿间扫荡一下,擦着他的嘴角道:“你是我媳妇,我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他们爱看就看,我才不怕看。”   他说完就又是扣着思年的下巴来一下,亲吻的中间还闷哼了一声,声音酥的思年腿一软,一头栽在了锦无端的怀里。   因着肚子太大,脸隔着锦无端的肩膀老远,靠不上去。   锦无端被自家媳妇这娇憨的样子逗得大笑,侧身将他搂到怀中,指着目瞪口呆快要石化了的一众人道:“看什么看?有些事羡慕不来的知不知道?   快点给我把羊肉串烤上,我家崽崽饿了,要吃肉……”   众人:“……”怎么听着这么显摆,这么不是味呢?   清词眼睛亮晶晶的,看看沐晚风,在看看自家哥哥清秋,道:“哥哥,你也要个宝宝吧!生下来我帮你带。”   清秋脸红,小声道:“小孩子别乱说,哥哥是男的,怎么可能要宝宝?”   “可是思年哥哥也是男的呀!他不也有宝宝吗?”清词捧着脸,有点羡慕道:“还是两个。”   清秋闻言也看向思年的肚子,心里也有点好奇说他是怎么办到的?   想不通,看向自家男人沐晚风。   听到兄弟两谈话的某人忙摆手,对清秋道:“媳妇你别看我啊!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可是又行又棒,你得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一旁的保镖表示不赞同,摇头道:“那一晚上的你,可是短的可以啊!”   沐晚风一听这个就气,指着锦无端道:“都怪老板!大半夜的砸东西,吓得我没发挥好。”   锦无端一听沐晚风提那一晚就尴尬,就炸毛:“你不行就是不行!少给自己找借口!”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坚决维护自己男人尊严的沐晚风大吼,否认三连。   坚决打击他自信心的锦无端叉腰大笑:“你有!你有!你就是有!不信脱了裤子看。”   誓死捍卫自己尊严的沐晚风:“脱就脱,谁怕谁?肯定比你的大!”   被挑衅了的锦无端:此时不脱,更待何时?   惊蛰:“……”   锦瑟捂着眼睛,脸红的跺脚:“嫂子!清秋!你们管管他们两个!”   吃瓜看戏的众保镖:呦呦呦!杠上了杠上了!   正将牛吹到天上的苏东阳,看着一言不合就脱裤子的锦无端,呆滞两秒道:“我这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点跳脱,跳脱。”   银铺老板摘下眼镜揉揉眼睛,点点头道:“看见了,看见了。”   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降下来,皎洁的月亮洒下银辉。   温泉山庄内欢声笑语不断,众人撸着串一派的怡然自得,天南海北的敞开了聊,敞开了吃。   不知远山之隔的尘世中,已经乱成一片。   【若有战,召必回】   帝国辛卯年,五月孟夏。   因着边疆贩毒频发,在经过长久的深思熟虑后,上面终于下达了最终的【净边】命令,征召曾经在边疆服役的优秀缉毒退役特种兵,加入最后的清缴行动。   庄梦生也在征召之列。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带着军帽,踩着一双高筒的皮靴,缀着醒目徽章的皮带束在劲瘦充满爆发力的腰间,整个人英俊挺拔。   锦暖烟看他,又像是没看。   庄梦生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锦暖烟半米之外的地方,站定。   他面色刚毅,线条流畅的肩膀上扛着少校军衔,象征指挥权的长剑被轻提在骨节分明的手里。   明明是利剑出鞘一样的英姿,偏偏眼神遣眷,两者形成巨大的反差。   “暖烟,我走了。”庄梦生开口,眸光牢牢的锁定在锦暖烟清冷的眸子上,看他只是微微点头并不说话,也不强求,笑了一下道:“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锦暖烟还是不说话,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庄梦生有些挫败的低了一下头,去拉面前人的手,被一躲。   每一次上战场,都或许是此生的最后一次见面,庄梦生不想在留有遗憾。   他进前一步,以擒拿的招式扣住了锦暖烟的手腕,然后又以杀招如愿以偿的揽住了锦暖烟的腰,轻笑道:“知道每次想要靠近你一点,得有多难吗?” 第170章 170变动   和平的前提是有人去守卫和平。   这世上总要有人站在刀枪战火的前锋线,总要有人舍小家为大家的扛起家国大义的责任,也总要有人……   为了这盛世,成为无名的英雄。   蓝此忆对英雄没兴趣,虽早已是个“死人”,但只要他的心脏跳动一秒,那么属于他的那份责任与义务,就不会卸下分毫。   若有战,召必回,若有战无召,他自己回去。   赶赴边疆之前,蓝此忆去了帝都郊区的幽山,和哥哥蓝可追执见了一面之后,又单独见了锦时然。   “我记得小时候去锦家的时候,你总是偷偷的看哥哥,有什么东西也是托着我给他。   那时候我不懂你为什么不亲手送给他,后来我懂了,可是哥哥不懂。   我想你那个时候就很喜欢他了吧?   如今一晃眼,我们都这么大了,这些年我不在家,也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本该恭喜你心愿达成,可是看你的样子神情,与哥哥的喜结连理,好像并不能让你开怀……”   蓝此忆和锦时然在阳光普照的书房里一坐好几个小时,锦时然送他走后,点燃了一支雪茄。   幽山地势极高,从坐落在山顶的别墅往外看,绿林苍翠,浮云遮眼,一派隐居世外的巍峨壮丽。   只是此情此景在蓝可追看来,不过就是与世隔绝的囚笼罢了。   他一点都不稀罕。   入夜,朦胧的半弯淡月莹莹挂在树梢。   青色的床帐深处,明亮的灯烛一起点燃。   锦无端抠抠搜搜,一只手摸着摸着,就顺着思年的肚皮往腿根处探。   月亮不睡他不睡,他不睡,也不让思年睡。   思年肚子大,翻不了身,只能拿着胳膊肘拐拐身后的人,让他别闹。   “老婆~老婆!”锦无端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思年肚子里的两崽子坑死了,想接个吻,面对面还不方便,只能从后抱着思年的身子,狗一样的啃着思年的脖子,肩膀。   又怕他着凉,连衣服都不敢脱。   锦无端顺着思年的腿蹭,怕累着人,也不能真刀实枪的干,只能意淫,只能脑补,然后心身结合的给自己加戏,将一腔难耐的火,泄在了思年的腿间。   山中日子清静,抬眼便是闲云野鹤,俯首就是心爱的人。   锦无端白日里没事干,就牵着思年在庄园里慢慢的走,漫无目的,走哪算哪。   他们十指相扣,骨节相握,用一种能让心脏软下来的温柔力道,将彼此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牢牢的。   “这个是木春,这个是四季海棠,这个是鸢尾……”锦无端抱思年在膝头,坐在紫藤盘绕的长廊下,指着一池子开的正艳的各色鲜花给他看。   从花期到花语,一字一句的说给思年听,满满的,皆是饱含耐心的温柔。   锦无端见多识广,博学多闻,就连脚边的艾草,他也能讲的头头是道,说回家的时候摘点,防蚊虫。   他无异是个性格多变的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思年每一次和锦无端相处,都会有一种特别新奇的感受,例如此刻……   听他勾唇含笑的指着那些自己连名字都记不住的花花草草说个没完,就觉得……   如此怡然自得心领神会的感受,真的是很难以与旁人细说端详哪怕那么一分。   锦无端察觉到怀里人的失神,转眉轻声笑了笑,微凉修长的食指刮过思年秀气的鼻子,道:“我和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一个劲的盯着我看……”   六月里的风特别和暖,思年看着锦无端风流眉眼处的那一丝神采,觉得他的眼睛比仲夏夜里的银河,昙花,萤火虫等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要来的好看。   低低的啊一声,思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趴在锦无端的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耳朵红红的轻笑。   你长的可真好看,都不好意思看你了。   他埋着脸,肚子占了很大的空间。   锦无端揽着思年的腰,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害羞起来的人抱牢,卷起思年的上衣在他的胸前一边卷着舌头轻轻啃噬,一边撩起一双勾人的眼睛盯着他看。   含糊道:“这两只小馒头好像又长大了些,还有甜甜的水……”   思年当然知道自己怀孕后的身体变化,也知道锦无端特别爱在这种事上戏弄自己,说不出话,只能微微往后缩了一下。   想推他,还有点舍不得。   锦无端就喜欢自家媳妇这种软软糯糯万事随自己的性子,故意加重吮吸的力道,将口中红肿胀痛的小馒头吸得啧啧有声。   带着股子煽风点火的味道。   思年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一大堆的马赛克,以及和锦无端在一起时的那些浓情蜜意的旖旎时刻。   他觉得胸前的酥麻顺着尾椎骨释放出一大串的电流,电的他敏感的神经噼里啪啦的一顿乱响,屁股有些难耐的在锦无端的大腿上蹭了蹭。   十五个月的禁欲生活,不说锦无端,其实思年……也有点受不了。   锦无端笑的得逞,有点恶劣的在思年的腰身上揉揉,依然含着嘴里的小馒头,依然撩着一双风流无限的凤眼,邪魅的盯着他。   思年舔舔唇,心里擂鼓一样的狂跳,都不好意思和锦无端对视,莹白的脸上像是被火烤过,冒着阵阵的热气。   有风吹来,将从廊上垂落的紫藤吹的如烟一样飘飞,遮住了本就朦朦胧胧的视线。   惊蛰脚步一停,看着廊下那一双相拥而坐的暧昧背影,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锦无端长眉微敛,勾手将思年的衣服放下来,双臂微伸,就将膝上的人抱了个满怀。   很大的力道,像是要把骨头捏碎一样。   “媳妇,你知道吗?虽然你怀孕让我感觉特别的不方便,但每次看到你抱着肚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感觉……”   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思年觉得就像是狐狸的低语,听得这声音继续道:“你明明也就是个软软的包子,还护着肚子里的包子,记得你刚怀孕那会因为肚子里的崽子和我闹,逼我喝雪莲的时候,我就觉的……”   思年抬眼,视线划过面前人性感的喉结,完美的侧脸……鼻尖不小心碰到了锦无端的下巴,看到了他唇角魅惑人心的浅笑。   “没怀孕的时候你像是一只胆小的小松鼠,怀孕后你还是胆小,但像是一只小兽,护着崽子敢和我对着来……”   锦无端勾着思年的下巴,以一个全方位包围的姿势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笑道:“但是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   他俯身,额前的一丝黑发落在思年的鬓角,和思年柔软的黑发贴在一起,被风吹着一纠缠,带着点耳鬓厮磨的味道。   良久……   锦无端看着轻泯着唇,红着脸,揪着自己衣袖,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思年,笑声道:“一样的笨呐!哈哈哈!”   他朗声大笑,带着点捉弄成功的得意,思年早就知道这人不会有什么好话,握着早就准备好的小拳拳,捶锦无端一下。   啊一声抗议。   你才笨,你才笨。   “好了好了。”锦无端手指遒劲的抚过思年的唇,低头在上面盖个章,哄道:“我乱说的,是我笨,我笨,你别动气,小心肚子。”   他说完又捞着思年的手亲一口,转眉朝着一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人提高声音:“有事就说,杵那干什么?”   锦无端的声音依然带笑,只是表情秒变,哪还有和思年独处时的眉眼盼兮?   惊蛰说的事就一句……   锦帝将锦无端从锦暖烟的身边,调到了自己的身边。 第171章 171、悔叫夫君觅封侯   思年怀孕到第十六个月的时候,出现了第一次的宫缩阵痛。   时间虽不长,但随着阵痛次数的增加,一次比一次痛。   正逢锦帝将锦无端调到自己身边,比起在锦暖烟身边时的无所事事,锦无端忙了很多,也被约束了很多。   而思年生产在即,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   没认识锦无端之前思年独来独往,因着双性的身体和不会说话的生理缺陷,几乎从不和别人过多接触。   他的世界里只有黑白灰这三种冰冷孤寂的色调,孤独,寂寞,胆小又无所依靠,是只坚强又脆弱的小松鼠   认识锦无端之后思年与他出双成对,虽在相处的最初并不怎么愉快,但这几年锦无端对思年毫无保留的宠爱,早就淡化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他的世界开始变得绚丽多彩,丰富异常,亲情,友情,爱情,所有温暖的东西都陪伴在思年左右,是只被人放在掌心当宝贝一样呵护的果子狸。   思年毫无疑问是幸福的,因为不久之后他还会有一双可爱的儿子,那是他和锦无端爱的结晶,一定是一半像他,一半像自己。   他本应该开心的,可是居然高兴不起来。   大概正是应了那句【悔教夫婿觅封侯】的古话,锦无端陪在身边的时候思年没觉的有什么,看他成日里招猫逗狗的不务正业,就希望他有正事干,不要整天无所事事的。   如今锦无端一步登天,如大家所愿的得了锦帝的青眼,每天有忙不完的正事,可是思年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比起【有出息】这三字,思年更想让那人陪在自己身边,尤其是此时此刻。   所以人啊!都真的是……好贪心,好贪心。   七月里的晚风带着闷闷的暖,天空中一声闷雷响过后,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雨。   思年坐靠在临窗的塌上,摸着肚子习惯性的往外看。   外面暮色四合又下着雨,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小酒馆对面的银铺子亮着灯火,隔着朦朦胧胧的细雨帘子,可以看到苏东阳和银铺老板喝茶聊天,似乎相谈甚欢。   思年平日里无事可干,锦无端不在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窗边,望着长街等他回家。   窗户不大,能看到的景物也十分有限,但是思年的耳朵很灵,鼻子也很灵,心里更是有种和锦无端心心相印的直觉。   他知道小酒馆门前那颗百年老树每一次应对季节的变化,他也知道对面银铺子里一天有过多少顾客。   因为锦瑟说过胎教很重要,思年没念过书也没什么文化,虽和锦瑟识了些字,但看书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想着数数应该也是一种不错的胎教,或许会对将来宝宝们的数学有帮助。   所以闲的慌的时候,思年还会数一下长街上的人流,从一到百,再到千,错了或是记不住了,就重来。   思年算着锦无端下班的时间坐在窗前,耳朵听不到熟悉的引擎声,鼻子也嗅不到熟悉的气味,心里更是没有锦无端会回来的直觉。   原先的日子,他都是耐着性子的等,如今生产在即,心里竟升起些隐隐的怨怼来。   思年摸着胎动越来越频繁的肚子,比起一开始的害怕无措,如今已经能很淡定的和肚子里的宝宝进行沟通,面带微笑的摸着动来动去的肚子啊一声。   宝宝乖,别闹,爸爸被你们折腾的腰疼。   他这么温柔的安抚几下后,肚子里的孩子果真就安静了下来,乖乖的不动了。   锦瑟一进门,就看思年坐在窗前摸着肚子吹风,忙过来将窗户关上道:“风大雨凉,嫂子你怎么坐在这发呆?小心着凉感冒了。   刚才惊蛰打电话回来说哥在外面吃,让我们不要等他了。”   思年啊一声,眉眼都耷拉下来了,抱着阿狸恨恨的捶了一拳头,小脾气耍的那叫一个委屈。   锦瑟忍不住一笑,看思年不开心,又打开窗户看一眼外面渐渐小下来的雨,想了想道:“本来我打算等哥回来,给嫂子做捞面吃的,现在既然哥不回来,不如我们也去外面吃吧,怎么样?”   思年自有了宫缩生产的迹象后,锦无端就不许他乱跑了,虽挺高兴能出去,但因为锦无端不回家,他也没那个心情,恹恹的摇头,捶着阿狸继续委屈。   锦瑟笑笑,道:“我知道哥在哪吃饭,不如我们也去那,说不定能碰到哥……”   思年眼睛一亮,忙起身拉着锦瑟要走。   锦瑟让思年别急,找了保暖的衣服让思年换上,又拿一条披肩搭住他的大肚子后,这才扶着思年下楼道:“嫂子你别急,我们慢点,要是真的见了哥,你得帮我说话,别让他凶我带你乱跑。”   思年忙点点头,笑嘻嘻的拍拍锦瑟的胳膊,啊一声。   小妹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凶你的,一切包在我身上。   夜晚的天,细雨已收,清空无尘。   黑色的劳斯莱斯飞驰而来,一个急刹甩尾后,稳稳的停在了灯火辉煌的饭店门前。   后面跟随的奔驰车队慢一步的停下,有人握着方向盘小声的对着麦克风问:“今天谁给家主开的车?快的我连尾灯都看不见。”   “不知道,不过不管是谁,肯定是完了,家主晕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且他刚才还闯红灯飙车了是不是?”   “谁这么大胆?”   “是新来的吗?”   “额……好像不是……”   “三爷?!”   迈巴赫驾驶座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后,下来一个身姿笔挺、身形修长的人,被后面一连串的车灯照成耀眼的白色。   是锦无端。   他靠着车门,穿着白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裤,领口的扣子解开三颗漏出精致漂亮的锁骨线,袖子随意的挽在小臂上。   那种漫不经心又霸道的气场,光是简简单单的站着,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风流气度。   周围路过的人都不自觉的停下脚步,将目光放在锦无端的身上,表情呆愣愣的看着他,觉得一件普通的白衬衫,好似都被眼前这俊美若神祗的人,穿出了淡淡的莹润光泽。   君子如玉,气质如松。   锦无端衣着随意,神态慵懒闲适,眼神里有些不耐,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让人移不开眼的气场。   他撩一下额前被雨打湿的黑发,侧首漏出风流精致的眉眼时,负手而立在一旁的黑衣保镖们,听到了好多咽口水的声音。   惊蛰泯唇站在锦无端身侧,以一个很微妙的角度,挡住了四周对于自家爷探究的视线,带着点警告的看向那些窃窃私语的人。   锦无端食指轻抬敲敲车窗,嘴角毫不掩饰的勾起一个玩味单纯的笑,隔着黑色的防弹玻璃对里面坐着的人道:“到了,请您下车吧。” 第172章 172、宴无好宴   锦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锦无端装不知道。   毕竟他们两又不熟,锦无端回锦家都多少年了?这还是头一次有幸和自家父亲大人共进晚餐,去哪知道他有晕车的毛病?   锦无端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他是个赛车手级别的暴力驾驶者,真要有意为之,他会直接把车开沟里去,哪能让看不顺眼的人还在这好端端的坐着?   就正常发挥而已。   锦帝肉体凡胎,再厉害,也抵抗不了生理上的不适,等缓过劲来的时候,桌上已经被扫荡一空。   父子两所在的位置是全帝都最好的饭店,包场的那种。   前世锦无端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曾偷偷将脸贴在玻璃上往外张望,看着夜色中的灯火阑珊暗暗发誓说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爬的比所有人都高,要成为帝都响当当的人,要天天来这里吃饭。   后来他也的确是办到了,如今更是不费吹灰之力,来这里吃饭不说,还有自家父亲大人陪着。   锦无端本应该开心的,可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少热血立志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中二少年,也更不是什么奢求父爱的可怜小孩儿。   从点菜到用餐,锦无端全程没有和锦帝交流一句,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自做主张的拍板定下了一切。   都是他爱吃的,也都是锦帝忌口的。   衣香鬓影,烛光温暖中,锦无端吃的愉快,吃的舒畅,吃的无所顾忌。   他左手摇着杯中红酒,右手握着一把刻着金色徽章的纯银叉子,吃着侍者帮忙切好的牛排,嚼的那叫一个香。   虽然锦帝在哪里,哪里就是气场的中央,但很明显,锦无端并没有被他的气场所影响。   锦家三爷有独属于自己的气场,这气场将锦帝的目光都勾了过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无论是容貌还是性子,都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三儿子,恍惚从锦无端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么肆意,那么张扬,那么狂放,那么不羁,也是那么的……欠抽。   锦帝让人将桌上吃的七零八落的盘子撤下去,换新的上来,垂眉拿着刀叉将面前还未动过的牛排切成均匀的小块,让身旁的管家给锦无端端过去。   这是只有锦暖烟能享受到的待遇,要是换了前世的锦无端或者是锦时然,大概会激动的流泪吧?   锦无端也的确是挺激动的,他高兴的去接,却不小心手指一滑,漂亮的盘子啪的往地上一碎,价格高昂口感美味的牛排块,成了不能入口的垃圾品。   自觉犯了错的某人有点小心翼翼的看一眼自家父亲大人,咬着叉子对递盘子的管家小声道:“伯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管家也觉的是自己失手,忙让人过来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吩咐再上一份。   锦帝敛眉,淡声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失?”   锦无端没说话,低头做一个被训了的可怜动作,长长的睫毛遮住眼里十分不屑的光。   “说你几句还不高兴了?”锦帝看锦无端一个劲的沉默,嗤一声道:“不要给我在这装可怜,我可没你大哥那么好说话。”   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终破吴,今有锦无端完美伪装四年,让所有人都相信,锦家三爷就是个爱钱如命,凡事都依靠自家大哥的小屁孩。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连锦帝都信他。   锦无端心里嗤笑一声,抬眸的时候有点委屈,不开心道:“我想大哥了,我想回他身边去……”   “我看你是想他的钱了。”   “额……那是大哥对我好,愿意给我的……”   锦无端说的挺低声,也说的挺委屈的,似乎是觉得锦帝在怪他从锦暖烟那里拿钱,小声补充道:“大哥愿意对我好,我有什么办法……”   他的资质绝佳,是天生的权利者,是一把不用打磨就可以直接为人所用的绝世宝剑。   若非锦无端无欲无求,除了钱什么都不爱,若非他依恋锦暖烟这个大哥……   “想他,可以随时去找他。”   锦无端才不想锦暖烟,“可是大哥那么忙,会不会觉得我烦啊?”   “不会,他前几天还问了你的情况,也说想你了。”   锦无端:“……”呕!好想吐啊!   锦帝和锦无端闲话了几句家常,就转到了正题上:“最近让你了解的事情,都清楚了?”   锦无端点点头,很上道的做出一副气不过的样子,砰的拍了一把桌子,惊的四下站着的人心头一跳,听他恨恨道:“大哥对二哥那么好,他居然背地里使小手段,处处和大哥过不去,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之前他就派人拿着枪冲进我家里要杀我,到现在也没给我个说法,没想到还敢这么对大哥……   不就是为了蓝可追那个男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二哥太过分了!我和他没完!”   锦无端话没说几句,透漏出来的信息却是很多。   一和锦帝装傻表忠心,说自己无条件的站在锦暖烟这边,让他放心的利用自己。   锦无端知道锦帝想让自己当刀的意思,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脱离锦家的掌控之前,他愿意当一只收了利爪,披着羊皮的狼。   二和锦帝告状,说锦时然曾经派人持枪闯入自己家中欲行不轨,顺便拖上锦暖烟。   若是锦帝知道这事,那么锦无端可以在锦帝的亲信面前打他的脸,让大家知道他的处事不公,损了他身为家主的威严。   若是锦帝不知道这件事,那就说明当初的锦暖烟瞒天过海,包庇了锦时然,没有告诉锦帝这件事。这对于把控欲望十足的锦家家主,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父亲再宠爱孩子,也绝不会允许他欺瞒到自己的头上去。   锦无端重生一次本不想牵扯到锦家这团乱麻中,是锦暖烟想让锦无端回家给锦时然当陪练,是锦时然派人持枪闯入锦无端家中欲行不轨,绝了锦无端不想回锦家的念头。   先撩者贱。   是他们兄弟二人打破了锦无端的安稳生活,是锦帝妄想用锦无端磨砺锦暖烟,妄想用他去制衡锦时然。   是他们一开始就存了利用的心,一步步,逼锦无端至此。   如今,锦无端就要将计就计,用不容置疑的事实,去挑拨锦帝与锦暖烟的父子关系,去离间锦暖烟与锦时然的兄弟情,让绝望到底的锦时然,好好看清楚他心目中所奢求的父爱,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堪。   锦无端要借力打力,让他们父子三人,不死不休,   那些招惹过他的人,每一笔,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只待时机成熟,锦无端就要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三也是和在场的所有人暗讽,锦暖烟虽然和蓝可追不清不楚,但因为他是锦暖烟,所以锦时然没道理追究。   锦暖烟处事不公,又当又立,自己犯了错不受罚就算了,锦无端救锦瑟脱离苦海他抽了锦无端一千道的戒鞭,差点没把人抽死,但对于锦时然却是宽容的很。   原先大家都觉得锦家的规矩不可破,如今大家也都得好好想一下,锦家的规矩是否只是为了锦暖烟的私心所立?他真的能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吗?   说的深一点,锦暖烟人设已崩……他配当锦家未来的家主吗?   在场的人都是锦帝的亲信,是家臣。   锦帝偏心锦暖烟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知道他是想让锦无端当锦暖烟的刀,但就锦暖烟这种处事方法,锦无端会有好下场吗?   大家不敢对锦帝的偏心有什么意见,只觉得锦无端真的是可悲、可叹又可怜。   他被自家父亲当刀使就算了,从锦无端身上获得利益的锦暖烟怕是也不会对他好,偏偏他还傻乎乎的在那替锦暖烟抱不平,说什么要替自家大哥收拾锦时然的蠢话……   真是……太傻了,也太可怜了。   而被认为人傻心大的锦无端还在那里义愤填膺,一面证明自己对于锦暖烟的维护立场,一面漫不经心的不断拉低这父子两人在众家臣心中的形象。   锦无端装傻,卖蠢,用看似无意的实话实说,字字句句的挑拨到了众人的心里。   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只是没人敢说,如今锦无端装傻充愣的说出来,锦帝没奈何。   他的脸色比下车时还要难看,人还没出了饭店,就已经示意管家让锦暖烟回家等自己。   锦无端悠哉悠哉的跟在自家父亲大人身后,一顿饭吃的真是心情舒畅,顺路去上个厕所。   出来的时候就见饭店门口乱成一团,锦无端似乎看到自家父亲大人拽着个穿戴严实,看不出男女的人,一个劲的往怀里头扯。   锦无端心说这老头子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上演强抢良民的把戏呢?   不过能得自家父亲大人的青眼,锦无端倒要去看看是何方神圣,什么姿色。   他哼着歌,拿出手机准备将自家父亲大人这不成体统的一面录下来,不想还没走近,就听一熟悉声音道:“哥!哥!你快来!”   “锦瑟?”锦无端有点奇怪,心说她不在家陪思年,跑这干嘛来了?走几步发现不只是她,苏东阳等人也在,都被身穿黑衣的保镖拦着,个个群情激奋的样子。   锦无端心说看戏就安静的看戏呗,这么激动干什么?   他晃晃悠悠的走过去,见锦瑟指着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一个劲的抖着手,笑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老头子一个人那么多年了,也该找个伴了,走,咱们回家。”   锦瑟本来就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听锦无端这么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结巴道:“那!那!那!那是嫂子!哥!那个人是嫂子!”   锦无端???   “臭小子!”苏东阳急的满脸通红,捶锦无端一拳头:“你媳妇在那呢!被那个男的抱走了!”   锦无端!!!   他回头,愣怔两秒,啪的将手机往地上一摔,咆哮道:“艹!” 第173章 173、临盆   “阿蔺!你没死!你终于原谅我!终于愿意回到我的身边了是不是?”说话的人声音低沉暗哑,如竹林里悠悠敲响的丧钟。   锦帝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的将思年抱在自己的怀里,狭雍的眸子看向怀里的人时,闪过曙光一样的微芒。   就像是找回领土的孤狼。   思年也看着锦帝,整个人抖若筛糠。   面前人与锦无端长的十分相像,思年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也的确是把他错认成了锦无端,但此刻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思年发现他根本就不是。   锦无端不会这么看着自己,不会这么死命的勒着自己的肚子,更不会对着自己叫别人的名字。   思年在锦帝的怀里拼命挣扎,啊啊啊的推着面前这个和锦无端一模造样,如铜墙铁壁一般的男人,除了满心的害怕之外,即将临盆的肚子也突然毫无预兆的疼了起来。   像是一团燃烧起来的火,又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比一下疼。   思年痛的低喘,想伸手去安抚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锦帝抓在他肩膀上的力道那么重,动一下都不能。   他想让面前的人放开自己,想大声的呼救,可他痛的面色发白,心里就算揪成一团,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而锦帝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怀里人的异状,只莫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着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   锦无端健步如飞,意识到锦帝怀里抱着的是谁后,上前踹飞拦着自己的保镖,扣着锦帝的肩膀就将他狠狠的往出一推,挥拳想打他的时候,思年往怀里一倒。   锦无端一看思年的面色,就知道他是要生了,也顾不得教训锦帝,忙将人打横一抱道:“去医院!”   锦帝微怔,看着锦无端抱着思年离开的背影,一双寒潭一样冰冻的眸子忽的泛起滔天的涟漪,旋涡一样的裹着风暴。   他下意识的抬脚去追,呵道:“阿蔺!你给我回来!”   “爷!”管家忙将从刚才一见到思年就开始不对劲的人拉住,抱着锦帝微微颤抖的身子,红着眼睛有些心疼道:“爷!只是长的有些像罢了,他不是……”   蔺家的少爷早在生下锦家大爷之后就放火自|焚了,整整二十七年了,自家爷还是没有走出来,也大概永远都不会走出来了。   锦帝手指微握成拳,足足在管家的怀里颤抖呆滞了好几十秒的时间,眸子里的情绪才如潮水般退去。   他推开管家的搀扶,看着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车队,眸子里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四下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看锦帝的失态,好半天,才听他道:“去查。”   车里……   “老婆!你再忍忍,再忍忍……”锦无端抱着怀里痛的一个劲发抖,却一声都叫不出来的思年,猛踹一脚驾驶座,咆哮道:“快点!再快点!”   副驾的锦瑟被盛怒中的锦无端吓的没忍住,哭的破了音,又不敢大声,捂着嘴害怕的缩在车门上,低低的呜咽。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锦无端早就交代过让思年待在家里安心待产的,叮嘱过无数遍不准他们任何人带着思年乱跑的。   是她仗着自家三哥的宠爱,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是她犯傻,觉得思年这么久都没生,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心大的为了哄他高兴,把人带了出来   带出来也就算了,偏偏!偏偏遇上自家父亲大人后,自己还没能力保护他。   是她的自作主张造成了现在这幅局面,都是她的错。   锦瑟捂着自己的嘴巴,闭着眼不敢往后看,心想要是今天思年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想活了。   思年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抱着自己的人好像在说着什么,可是他的耳朵却像是灌了水,什么都听不见。   他抓着肚子张着嘴,表情痛苦双腿乱蹬,明明是痛到无法忍受,却偏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锦无端只觉得心中痛如刀绞,抱着思年飞奔向早就准备好的医生,连声道:“保大人!保大人!我不要孩子!我要保大人!”   医生见惯了锦无端这样没见过世面的陪产家属,只觉得思年这个孕夫有点棘手。   给男人接生,他们也是头一次,也很是紧张。   思年觉得身上的痛点已经达到了临界点,而且还在一步步的逼他朝着不能忍受的方向发展。   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些画面,画面里的主人公都是同一张脸,思年的眼皮沉沉往下坠的瞬间,下巴一痛。   “思年!”锦无端陪着思年进了产房,扣着人的下巴将自己两只修长有力的手指伸进了思年的嘴里,抵着他的牙关,不让他咬着自己:“我在这,你别怕。”   思年是很怕。   怕疼,怕痛,怕再也见不到耳旁说话的人。   他强忍着一阵阵频繁的缩痛,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人,可是他痛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那种全身骨骼都被一寸寸撑裂的感觉,思年只想着直接痛死算了,死了就不用在遭这样的罪了。   “思年,思年,睁眼看着我。”锦无端俯身,滚烫的舌一寸寸的舔过思年满是汗水的眉眼,一遍遍的道:“睁开眼,看着我。”   产房里有好多的人,有好多的声音,可是思年只能听到锦无端的。   他不知道自己都快要痛死了,为什么这人还要自己看着他,思年拼??命的睁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脸。   很冰凉的呼吸,很锋凉的眉眼。   思年恍惚觉得自己被打了一剂止痛针,混乱的五感突然清明起来,他愣愣的和那双狭长漂亮的丹凤眼对视,听得眼睛的主人道:“老婆你好好加油!如果那两个崽子敢折腾你,等出来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替你出气。”   思年听的不解,啊一声幽怨的看他。   是你让我怀孕的,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但不管怎么说,锦无端的话,让思年成功的从剧痛中回过神来。   他想到了孩子,想到了肚子里的两个小生命,忽觉得那疼也不是全然无法忍受。   思年摸摸自己肚子里动来动去的孩子,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默默的道:宝宝,你们已经在爸爸肚子里待了快要十八个月了,快快出来吧!我们好多人,都等着你们呐! 第174章 174、上天的礼物   锦无端在产房里陪着思年,等在产房外的某些人也真的快要哭晕过去了。   苏东阳拽着护士的手,哭的有点打嗝,“让我也进去吧!我得进去看看,那是我的宝贝孙子,我好心疼啊!我心疼……我的宝贝孙子啊……”   锦瑟也哭,哽咽道:“我也要进去,嫂子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得进去陪着他……”   清词也点点头,抹着眼泪道:“我也要进去,我进去给思年哥哥唱首歌,听着歌他就不疼了……”   护士被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红着眼睛和他们一起哭:“不行。”   当初周灵幽曾建议思年能顺产就尽量顺产,以免剖腹损伤大人的元气和胎儿的健康。   锦无端不懂这些,上网查的时候,说是双胞胎在生产时有可能会因为剧烈的宫缩而产生争先往外挤,造成压迫和脐带绕脖子等意外。   他虽然一直都在给思年说着宽心的话,但其实心里也怕的很。   锦无端之前的意思就是怎么对大人好怎么来,如今看思年疼的实在受不了,便对那医生道:“给他剖吧!别生了!他快疼死了!”   胎儿的头在思年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出来了,早没了剖腹的可能性。   医生正是让思年用力的时候,听锦无端在那拖后腿,看都不看他,道:“要么让你老婆用力!要么你就出去!”   思年的肚子虽然看上去很大,但其实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胎儿并没有很大。   用不着剖腹,都快生出来了,也不可能剖腹了。   思年感觉全身的痛都集中到了一点,他曲着腿双腿大张,将所有的难堪都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可他顾不得。   人都说十月怀胎,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思年辛苦,他怀了整整十八个月,如今这骨肉分离的痛,当真是说不尽的滋味。   很疼很疼,疼的让人想死,可是一想到那孩子是自己的骨肉,是锦无端的精血,就莫名的让人有了一种被鼓舞到的感动。   思年感觉自己好像咬破了锦无端的手指,感觉冥冥中有股信念在不断的指引着自己。   要努力,要加油,千万千万不要怕。   思年用不怎么灵活的舌头将锦无端染血的手指抵出,咬紧牙关看他。   带着虔诚,带着心甘情愿的无悔奉献,更带着……一股子舍生的信念。   爱他,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也什么都不怕。   锦无端忙扣着思年的下巴,将被咬伤的两指重新伸到思年的嘴里,一边抵住他的牙关,一边低头和他额头相抵,鼻尖相碰,眸中燃魂般幽幽的看着他:“别怕!!我在这!你别怕!”   说来也是好笑,往日里甜言蜜语,哄人都不打草稿的锦家三爷,此时此刻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笨拙的不断重复道:“我在!一直都在!你别怕!别怕!”   思年觉得有一丝暖暖的温热从额头传遍了自己的全身,分神一瞬间,忽感觉有股阻力彻底冲破了身体,他无声大叫,然后就是第二下。   小山一样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又来了第三下。   思年只觉的眼前一黑,大脑空白成一片。   他听到了医生的轻呼,似乎还看到了锦无端猛然一变的脸色,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无声的张着嘴拼命的问。   孩子呢?孩子呢?他们怎么样?有没有事?健不健康?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他们哭?   思年视线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清,他拽着锦无端的袖子,想睡又有点不甘心,直到听到一声微弱的啼哭,才控制不住的闭了眼。   双胞胎的个头本来就会很小,因为原本要供给一个孩子的营养分成了两份,而思年怀的……居然是三胞胎?   怪不得他的肚子那么大,原来是怀了三个宝宝。   老大老二生命体征微弱,一出生就被医生抱进了观察室,至于老三……   他趴在锦无端微微颤抖的手中,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思年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只被人遗弃了的小猫咪,争不过两位哥哥,孤孤单单的不知道缩在哪个角落,连医生都没发现他。   好不容易出生了,却连呼吸都没有一下,就和这个美丽的世界告了别。   他好像还没来得及失去什么,但锦无端却失去了很多。   这个孩子的出现完全就是个意外,但却不是什么美丽的惊喜或是礼物。   锦无端看着掌心里皱巴巴连期盼都没有得到过的孩子,将他小心的放在心口的位置,长目微阖道:“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没发现你,给爸爸一个机会,醒过来好不好?”   只要你醒过来,往后但凡是你想要的,爸爸都不会吝惜的好不好?醒过来好不好?算爸爸求你了!   门外等候的一众人看着双双平安的思年和孩子,皆是松了一口气的开心,锦瑟问道:“医生,我哥呢?他人呢?”   医生摘下口罩呼了一口气,将第三个孩子的事如实说了,微微俯身道:“还请节哀。”   众人呆滞一瞬,锦瑟懵了,苏东阳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如今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锦瑟身子一晃,五雷轰顶般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她想到医生说思年由于受到惊吓而导致肚中胎儿动作太大,差点难产,想到他说那孩子有可能是在思年的肚子里被活活闷死的,抬手扇自己一巴掌。   要不会是自己,自家嫂子就不会遇到父亲,就不会受到惊吓,更不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   都怪自己!都怪那个人!   锦瑟心内无比的自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思年,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锦无端,她捂着脸低低的痛哭,脑海里将自己和锦帝咒骂一万遍,正喘着气力竭,就看眼前的门被砰的一踹。   锦无端抱着趴在自己心口哭的弱小低微的崽子,焦急喊道:“医生!医生!医生!”   锦家三爷总是能创造出奇迹,不是他有多么的厉害,而是他有一颗不屈的心,和无人能匹敌的精神力。   他是下定决心,连命运都要斩断的男人,也是有勇气,能和死神抢人的父亲。   锦无端不信命,不信运,他只信自己。   他不信自己的孩子会这么轻易的离开自己,不信重生一次的自己,会衰到还没来得及听一声爸爸,就要尝什么丧子之痛。   锦无端相信这个孩子是上天的安排,他来的这么意外,断不能就这么离开。   他用无数声的宝贝唤回了这孩子的呼吸,也用无数遍的亲吻,唤回了这孩子的体温。   往后岁月,锦无端发誓会给这孩子最好的,如先前承诺的那样。   不会有丝毫的吝惜。 第175章 175、天下太平,万事圆满   女人生产如历劫,更何况男人?   思年怀胎十八个月,生三子历三劫,功德无量,担的起锦无端的一句辛苦了,更担的住他此后对自己的无上宠爱。   月子里的思年被照顾的很好,恢复的也很好。   他只知道自己买二赠一生了个三胞胎,并不知道锦无端等人曾经历过一次生死的悲伤难过。   当然没人会和思年说这些,他也不必知道这些。   只要孩子都好好的,只要大人好好的,大家就觉的天下太平,万事圆满了。   三个崽子出生时的体质都不怎么好,小小的,老大老二从保温箱出来的时候,老三还没脱离观察期。   索幸崽子们的精神气都不错,骨肉皮囊这些都是后天长开的,好好养就行了。   思年看着婴儿床里的老大老二,见他们的小脸一天长的比一天饱满水灵,就觉得生命这种事情真的是太神奇了。   兄弟两一个嗦着手指,一个握着小拳头,虽还没彻底长开,但那双幽黑如深渊的丹凤眼,一看就知道是谁的种。   小小的孩子都睁着眼,定定的盯着思年瞧,思年也瞧着他们。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两只崽子的眼睛,长大后一定是个心思清明的,就是不知道一直没见面的老三长什么样子?应该和两个哥哥一样吧?   父子三个都不会说话,思年拿手指戳戳崽崽的脸,奇怪他们怎么不哭?   自从这两孩子从保温箱出来后,思年就一直带在身边,好像从来没听他们哭过?   思年有点担心,故意用力戳戳崽子的脸,不哭,再用力一点……   被“虐待”了的崽子委屈的瘪了瘪嘴,还是没哭。   思年眨眨眼,换另一只崽崽“虐待”一下,一下,再一下……依然没哭。   这是怎么回事啊?   思年觉得自己要哭了,两只崽崽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要不怎么会不哭呢?不会和自己似的,也是个哑巴,还是个……   他有点害怕,忙撩开小被被看看两只崽崽的身体,确认兄弟两并没有遗传到自己双性的身体后忙松了一口气,继续琢磨刚才的问题。   崽崽为什么不哭呢?   锦无端办完出院的手续,一进病房的门就看自家媳妇居然在打崽崽的小屁屁,忙跑过来道:“老婆你干嘛呢?你居然趁我不在欺负狗蛋和狗剩?”   思年:“???”狗蛋?狗剩?请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好不好?   锦无端心疼的不得了,捞着两只崽子到怀里左亲亲又抱抱,哄道:“哎呦我的狗蛋心头肉,哎呦我的狗剩小宝贝,爸爸一会不在,就被欺负了是不是?哎呦~看这可怜的~”   思年:“!!!”锦无端你居然是认真的?   出院前医生特意来叮嘱:“虽然坐完了月子,饮食起居上还是要多注意,最好禁止房事百日……”   一个劲点头的锦无端掏掏耳朵:“不好意思,医生您刚才说什么?”   医生扶了扶眼镜,看着锦无端道:“他的身体需要恢复,你一百天,也就是三个月,不要和他行房事。”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盼着思年生孩子,盼着思年坐月子,盼着思年出院的锦家三爷,很早很早的就准备好了餐巾,握好了刀叉,想好了一百零八招姿势,他甚至连床单都买好了一百条,可是医生居然说……   禁止房事一百天?   o!   锦无端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的太狼狈、太大声,就眼泪汪汪的想问一句:“我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八月,长风万里送秋雁。   温泉山庄里……   荷花落尽,天连着水,暮色苍茫间,烟波随风而起。   因着小酒馆的环境、空间等无法在满足带孩子的要求,思年从医院出月子后,就在锦无端的安排下,带着崽子们去了温泉山庄。   苏东阳等人自是都围着孩子转,忽略了越来越少言寡语的锦瑟。   正逢老三也出了院,锦无端取出雪莲,接周灵幽来给思年治舌头,顺便看能不能给老三调理一下。   这孩子从出生起就多灾多难,好不容易出了院,彻夜啼哭不说,还是少白头,娇弱的不像话,听哭声,就是那种弱小,爱撒娇的。   锦无端对孩子爱哭没意见,就是想说他可是个男孩啊!怎么能有爱撒娇的毛病呢?   思年这段日子,一颗心都放在孩子身上,也是看锦瑟给自己煎药的时候偷偷掉眼泪,这才有点恍惚觉得自家小妹好久没和自己亲近了。   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很不舒服,忙递了纸条给锦瑟。   小妹你怎么了?为什么哭?是不开心吗?还是太累了?   思年每日里要配合周灵幽的治疗,还要担忧老三的身子,再加上刚出月子大家也不敢让他太劳累,忽略掉一些事在所难免。   锦瑟究其原因其实还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思年,对不起自家三哥,觉的是自己害思年生产的时候遭了罪,想到老三差点没了,如今又看到他身体这么差,就各种怪自己。   不管是不是她的原因,都要统统的往自己身上揽。   她错过了最佳的道歉时间,如今都这么久了,真是过一日,就更说不出口一分,但心内愧疚的情绪却始终压着自己,让她喘不过来气。   锦瑟哭着和思年说着心事,思年听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她闹情绪的点在哪里,忙啊一声,写了一整页的错别字给她。   那件事不怪你的,你哥已经和我说过了,是你们的父亲认错了人,他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是你天天照顾我们的,我该感谢你的,你千万不要那样想,真的!   他们两人都是体贴又善解人意的温柔小可爱,没一会,就说开了。   锦瑟抹着眼泪,委屈道:“可是三哥已经很久没理我了……”   思年一讶,忙去找锦无端,拿十页的错别字批斗他。   锦无端对此表示很冤。   他这段日子除了要照顾老婆孩子外,还要阳奉阴违的应付自家父亲大人,事情太多,精力难以分散。   锦无端承认自己的确是忽略了妹妹,但是没必要打小报告吧?   好吧!其实思年和锦无端谁都不曾怪过锦瑟,是她单纯的多想,多心了。   从小就没享受过正常感情对待的小姑娘,有着公主一样的身份,却也有一颗卑微敏感的心。   锦瑟太在乎锦无端这个哥哥了,也太在乎眼前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了。   不想失去,所以就很敏感。   锦无端对感情并没有多细腻,只以为是自己忽略了锦瑟,小丫头委屈的和自己撒娇呢,抱人站在秋蝉乱啼的柳树下,轻拍着哄一哄,道:   “哥就是有了孩子,你也是我的掌心明珠,就算那三个臭小子长大了,也得宠着你这个姑姑,快别委屈了。”   他根本就没理解到位,但锦瑟懂了,趴在自家三哥怀里吸吸鼻子道:“哥,你真好。”   锦无端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你不用强调。”   锦瑟一笑:“哥你好自恋。”   锦无端弹她一个脑瓜崩:“要不是怕你和你嫂子告状,信不信抽你?” 第176章 176、恢复味觉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话真不是白说的。   老三身体不好,少白头,爱哭,出生时又显些没了,比起安安静静格外省心的老大老二,他永远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虽是个男孩子,偏偏娇弱的可以,哭起来软软糯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撇着嘴用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声音也不刺耳,就类似于那种想哭又哭不上来的感觉。   听着不止让人心软,魂都跟着走了。   周灵幽试过几个方子都不孩子没什么毛病,所以大概就是单纯的爱哭?   众人不知道,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做好哄孩子的准备。   这崽子不止爱哭,还爱昼夜颠倒跟人对着干,典型的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的那种。   而且他自己不睡也就算了,还霸道的不让别人睡。   就得人整夜整夜的抱着,敢放下就给你来个彻夜大哭,等黎明天亮了,把人熬出两只黑黑的熊猫眼,人家才两眼一闭心满意足的睡了。   这个时候你就是拿两个大锣在他耳边敲上一百遍,弄出多大的动静,都不带醒的。   锦无端被自家老三熬的肝疼,曾无数次怀疑这崽子就是故意折腾自己这个老子的,可谁让他是亲生的呢?能怎么办呢?   宠着呗!   如血残阳斜照高楼,天幕四垂一瞬间,睡得好好的孩子突然开始大哭,准时的就跟定了闹铃。   大家早习惯了这崽子魔鬼般的作息规律,抱孩子的抱孩子,拿玩具的拿玩具,留安安静静的老大老二乖乖的待在摇篮里,看着众人一窝蜂的散了个干净。   锦时然一进门,就见自家三弟顶着一对熊猫眼,抱着个孩子不停的举着高高,声音里满是疲惫的哄着。   “二哥来了?来,给你抱抱。”   锦时然对于锦无端突然递到面前的奶娃娃有点不知所措,想抱又不知道该怎么抱,犹豫道:“……我……好像不会……”   “没关系,随便抱。”锦无端说着就将手里哭个不停的崽子往锦时然的怀里一塞,松一口气的坐到椅子上喝一口茶道:“二哥这是来找周医生去给嫂子瞧病的?他又哪里不舒服了?”   锦时然小心的抱着怀里的小哭包拍拍,瞟了眼一旁也没和他打招呼的锦瑟,道:“老毛病了。”   锦无端点点头,对锦瑟道:“瑟瑟,给二哥倒茶去。”   自上次锦瑟替端错药的思年顶包,被锦时然毫不留情的打了一耳光之后,她就连二哥都不怎么叫了,本是想当没看见他,又听自家三哥使唤自己,便歪头和思年说着话,装没听见。   锦时然抿了一下唇,“不用了,也不渴。”   正巧周灵幽给思年送来了药,锦时然就起身带他去看蓝可追了。   锦无端将人送走,揉乱自家小妹的一头长发:“你这丫头,越来越没礼数了。”   锦瑟抿抿唇,揪揪思年的袖子:“嫂子,你看哥,他打我。”   被当面造谣的锦无端:“……”小妹啊,我真的是怕了你了。   思年意思性的捶了锦无端一拳,逗得锦瑟捂着嘴偷笑,他端着药喝了,把孩子交给今日轮班的人后,随锦无端回去休息。   “刚才看你喝药皱眉了,是不是尝到苦的味道了?”锦无端牵着思年慢慢悠悠的下楼往外走,身后跟着垂眉不语的惊蛰。   思年点点头,因为有了味觉而格外高兴,歪头在锦无端的肩膀上亲一口,眼睛亮闪闪的啊一声。   尝到了,挺苦的,不过很好喝。   锦无端一笑,低头亲一口眉眼温软的人,摆手让身后的惊蛰回去休息,自己领着思年转道往别处走去。   惊蛰轻叹一声,一张青俊的脸闪过淡淡的哀愁,他心神不属,回身的时候也没注意,直直的往人身上一撞。   冬至扶住怀里站不稳的人,看一眼远处消失的背影,再看看惊蛰眸子里快速闪过的那一抹慌乱,发现什么似的眼睛猛的一睁,啧一声道:“惊蛰啊,你这心虚的样子,你家三爷知道么?”   皓月当空,银河明净如洗。   锦无端牵着思年一路来到了无人的假山旁,借着月光和怀里的人浅浅的接一个吻,手掌一边沿着思年的腰线缓缓摸索,一边哑声道:   “你个折磨人的小妖精,舌头好了,这吸人的功夫也是渐长了,就是不知道生了孩子后,床上的活是不是更好了?要不是医生交代,我一定得把你干死信不信?”   思年自从慢慢开始有了味觉后,舌头也变的灵敏了一些。   原些和锦无端接吻的时候,他除了牙齿和口腔粘膜这些感官,舌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他那个时候都被吻的五迷三道的,如今舌头有了感觉,那滋味,就更不用说了。   思年窝在锦无端的怀里,因为身高差仰的脖子有些酸,抱着锦无端的腰一个劲的往他身上蹭。   好像自从生了孩子后,他这身子就更敏感了。   思年喘着气,觉得锦无端只是一个吻,几句话就能把他刺激的兴奋起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   带着点求欢的味道。   锦无端虽不懂感情,但对‘性’这种事实在是太了解不过了,看自家媳妇这似羞还怯的小表情,就知道他是想了,含着人的耳垂道:“怎么?想了?”   思年有点害羞,有点不好意思的窝在锦无端的怀里点点头,听人笑道:“在等几天就满足你,到时候让你下不来床……”   思年摇摇头,手指有点不好意思的顺着锦无端的衣摆往里伸了伸,小小的啊一声。   没必要那么严格吧?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觉得可以了。   锦无端一笑,有些爱怜的亲一口思年秀气的鼻子,道:“你身体重要,再等等。”   他虽是色中饿鬼,但事关自家媳妇的身体健康,都忍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差乎这么几天。   而思年虽然求欢失败有点脸红,但想着自家男人在乎自己,心里到也甜甜的。   只是锦无端关心思年身体是一回事,不能委屈自己是另一回事。   他抬手摸摸思年莹白的小脸,低声诱哄道:“媳妇,舌头能尝到味觉了,要不要尝尝我的滋味?” 第177章 177、百日宴   三个崽子百日宴的时候,正逢中秋佳节,思年的舌头也彻底痊愈。   锦无端人逢喜事精神爽,眉眼间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他在温泉山庄的小楼里摆了桌,谁都没通知,只一家子热闹。   大家正吃的开心,惊蛰忽的跑过来道:“爷,家主带人过来了。”   锦无端拿着酒杯的动作一停,看一眼身旁哄孩子的思年,眸子里闪过一丝的不耐烦。   摆出一张惯常的笑脸,起身去迎接。   锦帝的出现震惊了所有的人,保镖们几乎是逃一样的从桌子上离了席,恭敬无比的站在了锦无端的身后。   苏东阳和银铺老板等人没见过这阵仗,只依稀记得那日害思年受惊生产的就是他,都很紧张的围着思年和孩子,想着他这次再乱来,就和他拼了。   气氛有些尴尬,众人也都不敢说话。   锦无端让人支了屏风,和锦瑟低头向自家父亲大人问了好后,将视线落在了与锦帝并肩而立的另一个人身上。   他眉眼精致,下巴尖尖,身形高挑的穿着一件火红的三重衣,瀑布般的墨色长发用一根桃木簪子挽着,随着笔直的脊背披散在腰间。   像是跨越千年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美的惊心动魄。   锦无端看的有些呆,视线对上那人的眼睛时,发现他的眼神很深很深,比夜幕还要神秘,带着一点点引人窥探的微芒,似乎是有一个漩涡,不断的拖拽着自己的好奇心,想要近一步的窥探……   “我好看吗?”那人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点缥缈。   “好……”锦无端下意识的回答,忽感觉脸上一凉,猛地回神。   锦帝放下手里的茶杯,对身边的红衣人道:“别闹。”   那人甩袖轻笑,和锦帝一起并坐在主位,修长的五指搁在梨花木的扶手上,道:“你家老三觊觎我的美色,阿锦,你也不管管吗?”   锦无端抹一把脸上的茶水,这才恍然自己刚才好像是被催眠了,面色不悦道:“你是哪里来的妖孽?在这里大言不惭?敢觊觎我美色的勾引我?”   “无端,不可无礼。”锦帝出声训斥,一边让锦无端给红衣人道歉,一边对那红衣人道:“这小子被他大哥宠坏了,你不要同他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锦无端才不道歉,他对于自己刚才被催眠的事,十分着恼,暗搓搓的想着了解一下这红衣人是谁,打算日后逮着机会,一定要……   锦瑟从刚才见到这红衣人就有点激动,看锦无端和他发生口角,忙拉了拉他,小声道:“哥,他好像是阴阳家的人,是国家的特殊顾问,你不要得罪他……”   阴阳家的人?特殊顾问?   锦无端不认识什么阴阳家的人,但说到国家的特殊顾问,到也稍微了解一些。   锦瑟口中的特殊顾问,是专门服务于国家的特殊“智囊团”之一。   他们的本职工作就是用常人无法理解的手段和知识,解决一些科学无法处理、解释的事。   大到国运,小到一山一河,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说的通俗点,就是比风水师更高级的存在。   这些人都是居于幕后的特殊人群,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存在和身份,如今上面的执政长老是锦帝的兄长,他能接触到这些人并不奇怪,只是带来这里干什么?   锦无端原先并不信阴阳这些封建迷信,但如今的他可是个重生的,如果这个红衣人真的会些神神叨叨的把戏,那会不会看出自己是个重生的?   锦无端想到这便闭了嘴,虽怕他拆穿自己重生这件事,但也依然不愿开口道歉。   好吧!   锦家三爷就是这么个性子,任你拿住他什么软肋命脉,想让他服软?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是不可能的事。   红衣人看着锦无端轻笑,指着他对锦帝道:“阿锦,你有一个好儿子,也的确是该这么好好的护着他,否则啊……”   锦无端抬眸,有点警告的看他一眼,听得人笑道:“小心有一日你趴在病床上起不来,他拔了你的氧气管。”   锦帝对于红衣人的玩笑并没有过多在意,他面无表情,八风不动,只微微颔首道:“把孩子抱出来给我看看。”   锦无端皱眉,还不待说话,锦瑟就连忙去屏风后抱孩子去了。   思年听锦帝要看孩子,虽怕他,但更怕孩子有什么闪失,克制着恐惧跟出来,站在锦无端身边,往后挪挪,揪着他的衣服探出半颗脑袋。   三个崽子被抱到了锦帝的面前,各戴着一只黄金锁,和两只银子做的小手镯。   这都是思年怀孕时,苏东阳就和银铺老板弄好的,平日不敢给孩子带这些东西,也是今日过宴,拿出来拍照图个喜庆。   锦帝只扫了一眼,就将这些沉甸甸的黄白之物从三个崽子的身上取了下来,丢到一边,道:“往后除了玉,不要给孩子戴这些东西。”   锦无端垂眉没有说话,苏东阳和银铺老板更是不敢说什么。   毕竟锦帝才是孩子们的亲爷爷,而自己……   苏东阳看着被随意堆在一边的金锁银镯,心里酸涩下,眼眶微微一红,觉得自己含饴弄孙的愿望,有些不切合实际。   他看看那些源源不断送进来、快要堆成山的礼物,就知道这样的人家,是他们永远都攀折不上的。   苏东阳抹抹眼睛,小心的走过去,和思年一起站在锦无端身后,揪着他的袖子,探着脑袋往出看。   三个崽崽长的一模一样,只是老三体格小些,不同于两位哥哥的精神气,他缩在被子里,呼吸浅浅的睡着,头顶长出的发,是白色的。   锦帝看看冲着自己咧嘴笑的老大老二,神色间闪过什么,伸手各点了点他们的额头,轻笑道:“小东西。”   说着又转头问一边的红衣人:“你看这几个孩子里,可有资质上乘,能担大任者?”   红衣人一笑,道:“孩子这半天都被你抱着,我都没看见脸,怎么知道?”   锦帝觉得他说的对,将手里的孩子一个个递给红衣人看一眼,也不给他抱,问道:“如何?”   红衣人点点头,对于老大老二都是神色肯定,到了老三时,眸子一亮道:“咦?这是……”   他伸手,长长的广袖下漏出一截霜白的指尖,轻点在老三的额头上,片刻后,收手轻笑道:“紫薇星盘,天生的帝王命,阿锦,摆宴请我喝酒吧。” 第178章   178、父凭子贵   星盘定命。   紫微星乃是万星之主,万象宗师。   它是九重天上永远不动、位置最高的星,也是人世间最为罕见、尊贵的命格。   红衣人的一句话,定了锦家继锦暖烟之后的又一任继承人,简直草率的不行,也权威的不行。   锦无端最不信的就是什么狗屁的命运,所以并不知道,自家出生只有百天、尚在襁褓中的爱哭包,因为所谓的命,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他前世拼尽全力也没得到的东西。   就算日后说起来,锦无端虽还是很不屑,但也不得不承认,命这种东西,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当然此刻的锦无端并不知道自家父亲大人的想法,只看他好像很喜欢三个崽崽,尤其是抱着熟睡的老三好半天才撒了手。   锦帝临走时留下了堆得山一样高的百日礼,问锦无端道:“孩子可取了名字?”   “取了。”   “什么?”   锦无端瞟一眼自家父亲大人的脸色,在思年和锦瑟等人强烈暗示的眼神中……摸摸耳朵实话实说道:“狗剩、狗蛋、狗子。”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静止,众人只感觉有无数只的乌鸦,从一大片的惊叹号中……一只,一只,又一只的……从眼前飞过去,又飞了回来。   思年等人都是低头,觉得有点丢人,锦帝这边的人也都用一种特别神奇的眼神看着锦无端,机器人一样的面部表情有些微微的破裂。   红衣人一点都不给面子的噗嗤一笑,就连万年冰山脸的锦帝,那张俊美无寿的脸上都出现了微微的裂缝。   他看着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儿子,眼神里带出了千年的冰。   锦无端缩缩脖子,临场发挥道:“其实这些都是小名嘛,他们出生的时候身体不好,我听说贱名好养活,就起了这几个……”   锦帝继续看他,继续不说话。   锦无端吭哧半天,也不敢看自家父亲大人的脸色了,道:“当然也有官名……”   “什么?”   “想锦、想无、想端……”锦无端数着手指头,道:“正好三个。”   他说的这三个名字,宾语连起来正好是自己的名字,所以主语是谁?   红衣人已经快要笑断气了,他对沉默不语的锦帝道:“阿锦,比起在意你孙子的名字,你是不是更应该问问,你儿子打算让他们和谁姓?”   锦帝当然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面无表情的看着锦无端,听他道:“孩子是谁生的就和谁姓,我媳妇姓思,那孩子肯定是姓思了。”   他说完这话,众人就都用一种类似于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三爷您可真会想,也真敢说,当然我们信你,也是真的敢做。   锦帝没有表露情绪的意思,只道:“孩子们的名字,不用你管了。”   锦瑟开心,对思年道:“嫂子,父亲取的名字肯定比哥有水平。”   思年点头,心说我现在啥也不求了,只希望能像个人名,好听点就可以了。   而后知后觉被剥夺了给自家崽子取名权的某位爷:“哎?父亲大人您等等!我刚才是开玩笑的!给个机会!我重说!”   中秋过后的第三天,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锦家大门继锦暖烟、锦瑟、锦时然大婚后,再次挂上红绸。   八十八辆的黑色宾利由锦家正门前驶出,鸣八十八枚礼炮后,一路开往帝都郊区的温泉山庄,由锦帝身边的管家带队,抬八十八抬的聘礼,迎思年和三位太子爷回锦家。   很单纯的父凭子贵,同前世一样。   又因为这次崽崽的数量是前世的三倍,所以锦家给思年的聘礼,由前世的六十六抬,涨到了八十八抬。   锦帝要确立三个崽崽在锦家的地位,所以要抬思年的身份。   他之前错认思年成昔日故人,不过是思念成魔,锦帝不可能对一个小辈说什么道歉的话,但也不会将自己惊吓到思年的事就此勾销。   父亲大人对自家儿媳的歉意,会补贴到三位小孙孙的身上,全数。   所以思年不用担心,因为他与锦帝的故人,没有任何的关系,而锦帝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狗血的想法。   真的就只是巧合的!单纯的!长的像,思年也真的只是父凭子贵,而已。   毕竟在锦家这样的名门望族,一个天赋极佳、命格贵重的孩子,意味着整个家族的未来,更何况思年一出手,就是三个。   前世他就生了个好儿子,那孩子入了锦帝的青眼,成为锦家内定的接班人,连带着思年虽只是锦暖烟用来保蓝可追的棋子,但也因为那孩子,没人敢慢待他半分(除了某人)。   如今同样。   思年所生的三个孩子个个天命不凡,是注定要成为人中之龙的杰出人物,老三更是如前世的那个孩子一样,直接内定成了继锦暖烟之后的接班人。   家族未来有望,锦帝的高兴值是前世的三倍,因为老三不同凡响的贵重命格,锦帝对思年的满意度,相比于前世,大于三倍都不止。   父亲大人曾为了锦家的荣耀可以不惜一切,如今这三个孩子个个都是延续家族血脉、荣耀的希望,他怎么能不高兴?不重视?   后继有人,家族有望,没有什么是比这更能让一位上位者心情畅快的事了。   上辈子锦无端同两位哥哥斗成那样,锦帝都没有迁怒于思年一分一毫,将他和孩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免遭锦家内斗的横祸。   如今锦无端一副和锦暖烟兄弟情深的模样,锦帝又怎么会平白苛待了传嗣有功的儿媳,和三位宝贝小孙孙?   先前的思年的确是配不上锦无端,入不得锦家的门,即使他怀了孕,锦家也不曾松口。   如今他生了三个天资过人的孩子,统统得了锦帝的欢心,那么身份就不再是评判的标准。   思年为锦家注入了十分新鲜的血液,是锦家的功臣。   锦帝握着评分牌,他认可了思年,那不只是锦家的人,就是两旁不相干的外人,也不敢轻视了他。   而锦无端想破脑袋,费尽心机想要的婚书,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到了手。   后来他会明白,整整两世,思年能进锦家的门,追根究底还是人家的肚子争气,孩子争气。   这两者缺一不可。   若思年不能怀孕,上辈子的锦暖烟就无法利用他,在锦无端不喜欢思年的前提下,他自然不能进锦家的门。   若思年生的孩子资质平庸,这辈子的锦帝大概也不会高看他,重礼迎他进家门。   所以思年能进锦家的门,全是凭自己的本事,至于锦无端……   他也就耕地的时候流了一点汗。   仅此,而已。   不提也罢。 第179章 179、投喂   管家带着聘礼,将手里的婚书双手奉上,语气是和蔼的,态度也是强势的。   他说了锦家对于思年和锦无端大婚的安排,也说了三个崽子要被接到锦帝身边教养的规划。   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思年一句是否愿意,更没有过问锦无端的意见和想法。   他就像是一位宣读圣旨的使者,有种皇帝给儿子纳妃,被纳的人得感恩戴德跪下接旨一样。   总之就一句话……   父亲大人给你的,不要也得要,不给你的,拼了命也得不到。   管家笑眯眯的,“三爷,咱们这就回家吧,三位太子爷的一应用具都备好了,都是爷亲自安排的,大家都在家等着呢。”   他一想到家里添了人,想到锦帝教养三位太子爷的时候,自己也能在一旁哄一哄,帮把手,就开心的很。   思年对于自己被锦家突然认可这件事,十分高兴,但听管家说要把孩子接到锦帝的身边教养,又觉得哪里不对,询问似的看向锦无端。   锦无端眉眼带笑的没说话,锦瑟和苏东阳也都有点复杂的看他。   对于锦帝重视三个崽崽这件事,锦瑟问心是非常高兴的。   她知道之前百日宴上那位红衣人的来头,心里也有些揣测,只是若锦无端和思年回了锦家,她又要怎么办?该去哪?   苏东阳双手交握,心情和锦瑟差不多。   他原本就是看上了思年和锦无端人好,又无父无母靠的住,指望两人给自己养老的,如今他们走了,不说自己哄不了小孙孙,他后半辈子要怎么办?还活不活了?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锦无端食指轻点在桌上,笑着开了口,“伯伯,既然都下了聘,就按着规矩流程来吧,思年无名无分的跟了我这么些年,虽生了孩子,但现在这么回去,少不得被人看轻非议,还是等大婚之后再说吧。”   管家一愣,还真没想到自家这位爷会拒绝,道:“三爷,就算爷没开口,思年少爷带着三位小主子回家,那也是没人敢有二话的,家里的规矩您是知道的,没人敢以下犯上对思年少爷不敬,也……”   锦无端勾唇一笑,打断管家的话,顺着他的话头道:“正是因为知道家里的规矩,我才不敢让他这么回去。   思年自小生活简单,也被我宠惯坏了,家里条条框框拘束的很,要是哪天任性,不小心犯了错,我怕他挨不过那鞭子。   趁着这段日子我先教教他家里的规矩,免得到时候让父亲为难,也省的大哥不好做。”   锦无端说的有理有据,管家无论从什么角度都无法反驳,只得劝道:“爷这几天一直都盼着三位小主子回去,现在也在家等着,要是今天三爷您不随着我回去,爷免不了得失望。”   所以为了爷的宠爱,三爷,您懂我意思吧?啊?   锦无端不懂,装傻一样的道:“这有什么好失望的?父亲要是想见孩子,那随时过来看看不就得了?”   他笑嘻嘻的和管家打了半天太极,反正就是大人不能回去,孩子更不能回去,客客气气的把无话可说的管家送走了。   锦瑟和苏东阳松了一口气,但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都有些心情复杂。   惊蛰想不通自家爷为什么要这么做,想问问,又怕锦无端气不顺扇自己,算了。   众人都各有所思,锦无端也只是立在长廊下沉默片刻,转身回头的时候,对着思年又是那张惯常的笑脸,牵着他的手道:“走,该吃上午茶了。”   自思年恢复味觉后,锦无端日常最爱干的一件事,那就是投喂。   没错!   像饲养员一样的投喂自家媳妇,早中晚三餐,再加上下午茶两次,外带宵夜一份,那种看着小松鼠眨巴着大眼睛,一口一口往嘴巴里塞东西吃的感觉,老爽了。   临近入冬的时节,黄叶铺满了山庄的地面,几片碧云在蓝蓝的天空上飘悠。   锦无端哄孩子似得,照例先让思年在临窗的小塌上乖乖坐好,自己拿出一套蓝白渐变的琉璃餐具,跑进跑出的摆盘。   “这个是厚切的芝士条,这个是糯米粽子,这个是银丝卷,这个是米发糕,这个是雪花团子。”锦无端先将甜点端上桌,嘱咐流口水的小松鼠道:“媳妇你先别吃,等我端齐了喂你。”   小松鼠点点头,等饲养员将水果等端上来,窝进他怀里,准备进食。   锦无端亲一口怀里人温澈的眉眼,摇摇手里的奶瓶,尝一口试试温度后,放在小松鼠的手里:“给,拿着你的奶。”   正巧苏东阳和锦瑟从窗口路过,啧一声道:“这两个臭小子!我说怎么小孙子的奶粉去的那么快,原来是你们两个在偷喝。”   正准备偷喝的某只一吓,忙红着耳朵,将手里的奶瓶藏了藏。   锦无端一笑,道:“那是你小孙子,这是我的小宝贝,也正是需要喝奶的时候。”他说着就捏捏怀里小松鼠的脸,亲他一口道:“是不是?我的小宝贝?”   某只脸红,眼睛朝着琉璃盘子里的糕点看。   “来,先吃这个。”锦无端拿一个雪花团子喂到小松鼠嘴边,看他鼓着腮帮子吃的香,心情很好的问道:“味道怎么样?好吃明天再吃这个好不好?”   小松鼠点点头,觉的这团子糍糯香甜,有点意犹未尽的嗦一口饲养员的手指头,抱着奶瓶瓶咕咚咕咚的喝几口。   那软软糯糯的小模样,哎呦呦,别提了。   “么!你快勾引死我算了!”锦无端亲一口怀里自家媳妇的脸,拿一块西瓜喂过来:“是不是很甜?来吃块瓜缓缓。”   舌头刚治好没几天的小松鼠来者不拒,吧唧一口吃掉新鲜可口的西瓜,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将饲养员手指上的汁水嗦干净了。   “哎呦我去!”锦无端爱死自家媳妇了,在他脸上狠狠啵一口,在拿一块芝士条喂过来:“来,吃这个……还有点,舔干净了,真乖!么!来,再喝口奶……”   苏东阳觉得自己的血糖升的有点高,扭头走了。   锦瑟有点羡慕的靠在窗户上看,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忍不住想笑,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站了一个人。   沧弦看一眼窗户里满是粉红泡泡的两个人,沉声道:“你要想,我也可以。”   锦瑟嗤一声:“有病。”   沧弦:“哎?瑟瑟等等,你别走。” 第180章 180、因缘际会   小松鼠的体重在饲养员一日日变着花样的投喂下,蹭蹭蹭的往上涨。   锦无端捏捏自家媳妇白面团子一样的脸,暗搓搓的舔舔唇。   媳妇要养的白白胖胖的,才好吃呀!   瞧这小屁股,圆圆滚滚又挺又翘的,啪起来肯定很爽,瞧这腰上的小肉肉,捏起来也好舒服,在摸摸这胸前肉嘟嘟的两个小馒头,也不知道身上的其他地方是不是发展的很匀称……   锦无端想的有点入神,一不注意,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思年正吃着手里颜色金黄,造型美观的龙头酥,发现锦无端看着自己的眼神呆滞不说,嘴角还有不明液体,以为他是想吃了,抿唇想了想,吧唧再咬一口,将手里香甜松软的小吃点递过去,笑着啊一声。   看你馋的,给你吃一口吧。   锦无端咽一口唾沫,咔嚓咬着思年的手指头,连根夺了。   思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锦无端嘴角残留下来的一点渣,忙探唇过去。   能舔回来一点是一点,要不也太亏了。   锦无端看着突然扑上来的小松鼠,愣了一下笑道:“你这吃货,敢从我嘴里抢食了?惯的你,来!”   他说着就将舔着自己嘴角的思年一吻,将嘴里含着的糕点咬掉一半喂回去,看人嚼着吃了,笑问道:“怎么样?沾了我口水的东西,是不是更好吃了?”   思年鼓着腮帮子,被调戏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从锦无端的怀里伸出一只胳膊,去探桌上的好吃的。   他刚有味觉不久,正是吃个馒头都能吃出天下第一美味的时候,这世上的美食千千万万,饶是锦无端一天六顿的喂着,也是吃不够。   沐晚风拿着本菜谱在一旁干站了半天,好不容易等锦无端和思年分开了一点,忙过去:“老板,快看看,咱晚上吃什么?”   自从思年有了味觉后,沐晚风和清秋才算是真正对得起锦无端给开的工资,每天啥都不干,尽想着做好吃的,开发美食了。   毕竟像锦无端这种钱多事少好伺候的老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所以得好好动脑筋讨好老板娘的胃,保住饭碗呀。   锦无端拿着手里的奶瓶给怀里的人喂一口,自己也喝一口,一边翻着沐晚风递过来的菜谱,一边道:“给崽子新换的这个奶粉,好像没原来的好喝,是不是?”   思年喝不出来,觉得都挺好喝的,不过锦无端说什么就是什么,顺着他的意思点头。   锦无端一笑,道:“那赶明再让瑟瑟换回来吧,多买点,给咱们屋里放两罐,你想喝了,也方便。”   他说完就在思年眼巴巴的视线中,仰头将奶瓶里剩下的奶,咕噜噜的给喝干净了。   思年两只黑汪汪的眼睛瞪的溜圆,拿着空空的奶瓶瓶晃晃,看着锦无端有些幽怨的啊一声。   你怎么都喝光了?怎么不给我留一点啊?   锦无端被自家媳妇护食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抱着人左亲亲又摸摸的:“你个小气鬼,看我怎么收拾你。”   完全被无视了的沐晚风:“……”默默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菜谱,叹一口气正准备走,和呆站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的惊蛰一撞。   “我天,大哥你怎么没个声息?吓死我了。”沐晚风拍一把惊蛰的肩膀,让他回神。   锦无端听到动静回头,问道:“有事?”   惊蛰垂眉:“爷,云家家主来了,想见您。”   “云家的家主?”锦无端不记得自己和他有什么交情,直接道:“不见。”   惊蛰应了,不一会又回来道:“对方坚持一定要见爷一面,说有事相求。”   锦无端皱眉,问道:“他到底谁啊?我认识他吗?”   “他是大爷的同学,名叫云裳容,是天空之城云家的家主,也是国内的纺织大家,之前大爷给您的冰绡,就是从他家里出来的。”   锦无端对这些信息不感兴趣,听惊蛰继续道:“两年前爷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在桥上,您救了云裳容的恋人拂华一次……”   这下不止锦无端想起来了,思年也啊一声,揪了一下锦无端的袖子。   就是那个!那个被你救了一次,又被逼着跳了桥的那个。   锦无端捏捏思年的脸,看惊蛰道:“既然你对我哥的关系网这么了解,那你给我分析分析,他有事不去找我哥,却来找我帮忙,是个什么意思?”   惊蛰不知道,也不明白锦无端这么问是个什么意思,正不知该说什么,就看锦无端摆了一下手道:“算了,我现在也没事,你让他进来吧。”   对比两年前在桥上的匆匆一瞥,云裳容面色憔悴,头发花白,一点都没有初见时的意气风发。   他捂着嘴低低的咳,一双长眸里都是刀割一样破碎的光,零零散散的没什么生气,只在看到思年的脸时,表情微怔。   锦无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云裳容看着思年时,眼里那种似曾相识的光,一边让思年端着他的好吃的走,一边笑问道:“云先生看着我爱人时,可是想到了什么人?”   云裳容敛眉,咳一声道:“抱歉,我无意冒犯,只是三爷的爱人与我所见过的一个人很像,一时便看呆了……”   “有多像?”   “十分吧。”   “那就是一模一样了?”   “差不多。”   锦无端想到之前锦帝错认思年的情景,想到当时他那疯魔的样子,脑中一闪,接着问道:“这猛地听到有和我爱人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心里十分好奇,不知道云先生是在哪里见到的?”   云裳容想了想,道:“大概好多年前吧,我与恋人拂华去过一家面馆,老板长的就是这幅模样,只是年纪要比您爱人大些……”   “哦?”锦无端貌似是来了兴趣,又问道:“是在天空之城吗?那面馆在哪?还开着吗?有机会我得去看看,这可是缘分呀!”   云裳容笑了一下,道:“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就是街边很普通的一家小店,我记得拂华很喜欢吃那位老板做的牛肉板面,说他的面永远都是一整根,很劲道,我也只去过一次,现在已经关门了……”   锦无端点头哦一声,心里百转千回,转回正题:“听说你有事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云裳容正了神色,眼里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痛楚:“我受阴阳家先生的指点,请您救我恋人……拂华一命。” 第181章 181、此生所愿   人死不能复生。   云裳容受阴阳家先生的指点,求锦无端救自己死了两年之久的恋人拂华,简直是疯魔。   锦无端顾不上面前人无理的请求,只想着自己重生的事,很有可能是在三个崽子的百日宴上,被随锦帝一起来的那个红衣人,给看穿了。   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事。   别说阴阳家的人神神叨叨的不好惹,就说那个红衣人看起来和锦帝关系匪浅,如果将自己重生的事给说出去,那……   锦无端心内烦乱,对面前满脸恳求的云裳容道:“我一不是医生,二也不是神仙,两年前救不了一个粉身碎骨的死人,今天也无法如你所愿的救一个尸骨无存的亡魂,请回吧!”   他说完就起身送客,云裳容噗通一跪,揪着锦无端的裤腿道:“三爷,我求求你!求求你!求你救救拂华!救救他!”   锦无端皱眉,看着地上痛哭流涕,毫无尊严的男人,问他:“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一个已经死了两年多的人?”   云裳容哽咽,语无伦次道:“阴阳家的先生说……说你有办法的,说我与拂华的机缘,就在你身上……求三爷帮我!只要能让我与拂华相见,我愿意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一切!”   锦无端觉得云裳容一定是疯了,笑他道:“你这么执着,到底是想救他?还是想救你自己?”   云裳容看他,看进一双风流又嘲讽的眼。   “两年前我在桥上拉住过那个人,他本来是不用死的,是你在他求死心切的绝望时刻,给了他冰冷无情的耳光,恶语相向让他去死的,你忘了?   他活着的时候你让他去死,逼他去死,他现在真的死了,你为何又要救他?是愧疚?后悔?还是单纯的想要赎罪?”   锦无端蹲下身,看着云裳容破裂的眼神和他眼角的泪光,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在我看来,你与其说让我救他,不如说是让我救你,你如今一副深情的模样,是在补偿一个死人吗?   既然这么痛苦,你不如也从当初他跳桥的地方跳下去,若这世上真有黄泉,真能死而复生……那我想,死亡是你唯一的解脱,也是你唯一见到他的方式,如果他还愿意见你的话。”   他说完就起身让惊蛰送客,然后扭头去找锦瑟。   关于阴阳家的事,锦无端知之甚少,上一辈子他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具体的,还得找自家小妹打听一下。   十一月的初冬,早早的点了灯。   锦无端挑起结了轻霜的幕帘,进屋的时候,思年和锦瑟正一人一个的给崽子喂奶。   他呵暖被风吹的有些犯凉的双手,看一眼摇篮里呼呼大睡的老三,走过去将喂奶的思年轻轻抱住,埋首到他的脖子里嗅嗅,呢喃道:“媳妇~我离不开你,要一辈子和你在一块,好不好?”   思年拿奶瓶的动作一顿,不知道肩上的大型犬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只以为他又在和自己撒娇,啊一声,用胳膊肘撞撞他。   好好好,一辈子在一块,你赶快放开我,小心把孩子呛到。   锦无端哼一声,看向被思年抱在怀里咕嘟咕嘟喝奶的崽子,伸手捏捏小东西的脚丫,道:“给我吧,你歇会。”   他在家的时间有限,偶有空闲,精力也是放在体弱爱哭闹的老三身上,现在老三睡着,他就帮忙带带其余两只。   思年有时也会觉得锦无端有点偏心,但大概是因为爱哭闹的孩子总会得到更多的关注点,所以相对比,安安静静的老大老二就有点可怜了。   两只崽崽不同于弟弟的昼夜颠倒,几乎是同时睡,同时醒,同时饿,虽然兄弟两很乖,不哭不闹的,一旁也有锦瑟等人帮衬着,但思年毕竟是崽子的亲爸,劳心劳力是必须的。   他这半天抱的也的确是胳膊有点酸,听锦无端帮忙,就小心的将手里的奶瓶从崽子的嘴里拿出来,递给锦无端还没来得及把崽子给他呢,就看某人十分脸大的将奶瓶往嘴里一含   给崽子喂奶用的瓶瓶就那么大,本来也装不了多少,以锦无端的肺活量,一口气直接吸了个底朝天。   思年都被他整懵了,怀里的崽子也懵了,眨巴着一双和自家父亲大人一模一样的丹凤眼看他,吮着手指头开始委屈的瘪嘴。   锦无端被父子两的反应逗得一笑,咬着奶嘴嬉皮笑脸道:“他为什么吃手指?”   思年皱眉,啊一声。   你把宝宝的口粮抢了,他饿了当然得吮手指了。   锦无端噗嗤一笑,故意拿着手里的空奶瓶在崽子的面前晃晃,正要逗逗啥也不懂的儿子,后脑勺就被猛的一拍。   苏东阳双手叉腰,对着锦无端吹胡子瞪眼的,“你这个臭小子还要不要脸了?偷喝我小孙子的奶粉就算了,还抢食?有你这么给人当爹的吗?”   锦无端被打的龇牙咧嘴的,揉着后脑勺看思年还在那幸灾乐祸的笑,亲一口他的脸道:“不给喝孩子的,等晚上喝你的。”   他说完就起身又冲了半瓶奶,一边哄着崽子喂,一边去找锦瑟。   阴阳家是属于国家的一股特殊力量,锦瑟知道的也很有限,锦无端思来想去,第二天亲自去了一趟阴阳家的道观。   在郊区,离温泉山庄也不怎么远,索性就当遛弯放风了。   思年自怀孕后就很少出门,尤其生了孩子后,好几个月都没踏出温泉山庄一步,如今猛地见到人,就感觉自己是……   真的胖了。   阴阳家的道观久负盛名,这个季节虽不是上香的季节,但从同行的路人数量来看,香火很旺。   锦无端牵着思年的手,对着大殿上宝相庄严的泥塑,跪于蒲团上时,心中感慨万千。   就算重生一次,锦无端也依然不相信什么命啊运啊,他一直信奉的真理,是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锦无端觉得人生在世,无论命途如何,你能靠的,永远都只有自己,也只能是自己。   如今自己重生的身份被识破,心中才知道对着一尊泥塑顶礼膜拜是什么心情。   以手触青砖,以额头磕地面。   三叩首。   感谢冥冥之中的神佛,赐他重生,佑他三子,让重返人间的他,有了幸福的可能。   锦无端双手合十,眉眼轻阖,无声道:“苍天在上,我锦无端此生别无他求,只愿能早日了却尘世之事,抱所爱之人在膝头,与他耳鬓厮磨,翻云覆雨厮守。” 第182章 182、前奏   阴阳家的道观在帝都的郊区,山灵秀水,晨钟暮鼓,是很有名的省a级风景区。   这里供奉着很多九重天上的大尊神,来烧香许愿的人很多。   锦无端领着思年等人在道观里走走停停,无意间看一庙年久失修,在筹集香油钱,便捐了一千万。   红本黑字,道童执笔写下面前仪态风流出手阔绰的香客名字……思年。   随行的大家有样学样,纷纷开始掏钱,掏手机。   思年扫码捐了一千块,记了锦无端的名字,锦瑟出门急,什么都没带,问道:“请问可以捐东西吗?”   “嗯,能的。”道童指指功德箱里的米面粮油,给她看。   锦瑟将挽发用的白玉簪子拿下来放到桌上,看一眼晃悠远了的两个人,笑道:“记思年和锦无端。”   道童不解:“姐姐,为什么不写自己的名字?这是积善有福报的好事……”   “要是有福报,姐姐想给那两个哥哥。”   道童依然不解,想着福报又不会转嫁,但又想着人家是香客,便没再多话,依着锦瑟的意思写了名字。   苏东阳眉头微皱似在思考着什么,等沐晚风和清秋等人都捐完了,他还在那和惊蛰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大爷,您不捐吗?”   “捐,就是……”苏东阳有点为难的将兜里零钱掏出来整理一下,脸色微红的报出要记得名字:“狗蛋,狗剩,狗子……”   道童拿笔的手一顿,大大的眼睛里写着满满的疑惑,问道:“爷爷要将自己的福报,像先前那位姐姐一样,让出来,给家里的狗狗吗?”   苏东阳:“……”都怪自家那个臭小子,到现在也没给三个小孙孙取个像样的名字,害他丢尽了老脸。   惊蛰等大家都走远了,才拿出手机捐一笔钱过去,记得名字也不是自己的。   道童挠挠脑袋,怎么都想不通他们是怎么回事,问碰巧过来的师父:“……师父父,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被问话的人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子,看着眼神明澈澈的小徒弟,笑着摸摸他的脑袋:“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道童咕哝:“师父父又用这句话来敷衍我……”   道观中层林尽染,空气清新,锦无端来这里是找那个红衣人的,但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单纯来游玩的态度,万千的情绪都掩藏在一张笑脸之下,不轻易表露丝毫。   中午锦无端带着思年等人在观中用了素食斋饭,日落前下山的时候,一个道士拦住了他的去路。   两人走到一株菩提树下,道士将托盘里的小孩衣物递到锦无端的面前:“这是家主让我转交给您的。”   锦无端没接,笑问道:“不知道你们家主是?”   “之前家主与您有过一面之缘,在令公子的百日宴上。”   “哦~原来是那个一身红衣,穿的像个鬼一样的妖孽?”锦无端做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托盘里的衣服,还是没接:“我不记得与他有什么交情,他平白送我家孩子衣服干什么?”   “家主说您的三公子体凉爱哭,昼夜颠倒是因为魂魄不稳的缘故,这件衣服是家主亲手缝的,您回去给孩子穿上,会慢慢转好的。”   锦无端心里咯噔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这一点,问他:“你也是阴阳家的人?”   “是。”   “那你看我,有没有与旁人有什么不一样?”   道士看着锦无端的眼神很清明,摇头道:“您在我眼里,与旁人一样。”   “那在你们家主眼里呢?”   “家主或许会看出您的不同,但天机不可泄露,阴阳家只红心关心国祚,不沾染俗世纷争,断不会犯下口业。”   这就是不会往外说了?   锦无端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伸手去拿托盘里的衣服,又听道士道:“家主还有一句话要我转告您。”   “嗯?”   “前世债,前世了,所谓冤冤相报何时完,有些事,您不必过于执着。”   锦无端闻言一笑,道:“我也有一句话麻烦你转告他。前世债,自然前世已了。但此生恨,也要此生偿。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当百倍奉还。   你们这些人既然万事都讲究一个因果,就该知道有因必有果,与其劝说受害者放下恩怨,不如去劝说加害者不要在妄造罪孽,这样才能真正的显示出你们的慈悲是不是?”   道士闻言哑然,锦无端拿走他托盘里的衣服,掏出钱包塞一把百元大钞放上去,笑道:“无功不受禄,这衣服我买了,还有一件事也请你代为转达……既然阴阳家不沾染俗世纷争,就不该让一个莫名其妙想要复活死人的疯子来找我,再有下一次,我会觉得你们是在故意挑衅我……”   锦无端说完这些话就带着思年等人走了,站在暗处的红衣人啧一声摇摇头,轻笑着自言自语道:“哎呦呦~阿锦啊,你这儿子煞星下凡,我也不敢招惹啊~自求多福吧~来年我会给你上香的~”   红衣人给锦无端的衣服是一件很宽松的小道袍,左右两个袖子上各绘着一个太极图,样式挺可爱的。   锦无端一进家门就给摇篮里熟睡的老三换上了,感觉萌萌哒。   说来也奇怪,往日里昼夜颠倒,白天呼呼大睡,怎么都弄不醒的崽子居然睁了眼,握着两只小拳头哇哇的哭。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锦无端觉得自家崽子穿上这小道袍后,精神头好像足了,哭声也更响亮了一些。   思年也是头一次看自家崽子在白天哭,挺高兴的,也没多想,冲了奶粉过来喂。   众人都过来围着看,叽叽喳喳讨论小哭包的休息规律要变了,他们这些轮班的人,也终于不用在熬黑眼圈了。   老大老二嗦着手指头有点饿了,不哭,撇着嘴,暂时被忽略了。   锦无端了却手头要事,又看老三果然如那道士所说,穿上红衣人缝制的衣服没几天,就不在昼夜颠倒啼哭,心里也是一安。   他将重心移回,一边继续扮演着好儿子好弟弟的角色,一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以惊蛰出言顶撞自己为由,将人罚跪于冰冷石阶前。   锦无端让思年打掩护,自己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抽身跑出了温泉山庄,派人去了天空之城。 第183章 183、七星连珠   锦无端对云裳容口中那个与思年长的有十分像的人很感兴趣,也直觉那个人如果能找到,锦帝应该也会很感兴趣。   要是那人再和自家父亲大人有点什么关系,那就更有意思了。   思年帮着锦无端打掩护,送人从墙头翻出去后,自己有点害怕的靠着墙蹲下,怕被人看见也不敢打手电,抱着膝盖默默的等。   他虽然是个哑巴,胆子也小,但并不傻。   锦无端故意罚了惊蛰,故意避开大家,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无论这秘密是什么,思年只要知道锦无端是信任自己的,自己也是无条件偏袒他的,就够了。   大概也是因为性子的原因,思年的好奇心不是特别的重,他一边祈祷锦无端赶快回来,一边眨巴着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看。   怕黑是人的天性之一,身处黑暗之中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特别可疑。   思年胆子小,一个人蹲在落叶萧条的山庄墙底,心里想着有鬼,看什么都能不由自主的引申……   看石头像是蛰伏的猛虎,树枝被风一吹,又觉得那里有人。   思年有点不敢看了,他抱着膝盖盯着脚尖,一边将后背努力的贴紧墙壁,一边继续祈祷锦无端赶快回来。   在这么待下去,他会被吓死的。   锦无端利落的跳墙,脚尖轻点在思年身旁的时候,就见自家媳妇抱着个脑袋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   锦无端也不忍心逗他了,伸手刚要将人往怀里抱,思年啊一声,条件反射的给了他一爪子。   “我的天!”锦无端右侧眼角火辣辣的疼,想也是被自家媳妇给挠破了,“老婆,你想谋杀亲夫是不是?”   所谓人吓人吓死人,锦无端走路没声,思年被他猛的一拉当然害怕,反应过来忙往他怀里一扑,哀哀怨怨的啊了一声。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这里好像有鬼,我害怕。   锦无端失笑,打横将自家媳妇往起一抱,道:“看你这胆子,小的跟个什么似的……话说,老婆你是不是又重了?”   思年当然知道自己胖了,勾着锦无端的脖子抿唇,看着他啊一声。   是重了一点,你抱不动我了?   锦无端可是立志要做宇宙第一强攻的人,才不会承认抱不动自家媳妇,嗤一声道:“怎么可能?你就是吃成一头猪,我也能扛着你绕地球跑十圈。”   思年皱眉,小劲的捶他一拳。   你才是猪!   “我是猪公,你是猪婆,你给我生了三只小猪仔,要不要再给我生几只?咱们凑个足球队怎么样?”   思年忙摇头,不生了,不生了,再生我就真的变成猪了。   “哈哈,你本来就是我养的猪猪,又能生仔又能吃,医生说的三个月也过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干点正事了?嗯?”   思年脸红,什么正事啊?   “小样,还在这给我装呢,等会让你爽的哇哇乱叫!”锦无端亲一口怀里脸色红红的小松鼠,进屋的时候,让跪在石阶上的惊蛰起来。   夜里寒凉,湿气重,惊蛰只感觉膝盖像是被蚂蚁啃了一样,密密麻麻的疼。   他看着灯火暖照,打在窗户上越靠越近的人影,痴痴张望半天后,起身垂着眉离开了。   锦无端抱思年在膝头,捏捏他白胖白胖的脸,在揉揉他肉嘟嘟的小肥臀,撩着人的上衣吮吸几口f嫩f嫩的小馒头,有点不高兴的道:“前几天还有甜甜的汁呢,怎么才几天就没了?”   思年生孩子前后,曾有一小段时间因为激素原因,分泌过奶水,不多,刚够给锦无端解馋的。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思年身体各方面慢慢恢复稳定,肯定是没了。   锦无端对此有点遗憾,他本来还一直想趁着自家媳妇有奶水的时候酱酱酿酿的,现在也泡汤了,压着人到床上道:“你说吧,怎么补偿我?”   思年怀孕十八个月,坐月子一个月,休养生息三个月,林林总总加起来,锦无端禁欲都快两年了,这对于无肉不欢的大灰狼来说,可真是一件想也不敢想的事。   所以要怎么补偿一下好久都没有沾到荤腥的人呢?一锅肉汤好像是有点不够滴!   绵密的吻自唇齿落下,沿着下巴、脖颈、喉结再到秀气的锁骨……一直往下。   锦无端没什么耐心做前戏,手指沿着思年的腰身不断下滑,伸到半路的时候,思年忽的绞紧双腿,推了他一把。   那种又羞又怯又慌乱的小表情,曾在无数次的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锦无端脑中的某根神经猛的一抽,有点牙疼的趴在思年的身上沉默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道:“你不会是……”   思年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将身上一脸便秘表情的某人推推,推推,再推推,下床哒哒哒的跑到卫生间去了。   锦无端:“……”   他在床上内心土拨鼠尖叫了半天,侧身趴着压了好一会的火,拿起手机转移一下注意力。   还热乎着的新闻头条推送,只有寥寥数字。   【天空之城的云家家主云裳容,于两小时前在帝都的高架桥上不幸坠落,享年27岁。】   锦无端愣了一下,从床上起身的时候,正好看到窗外七星连珠的诡异天象,稍纵即逝。   那个红衣人说的没错,云裳容与拂华的机缘的确在锦无端这。   死亡对于别人来说是生的终结,但对于云裳容来说,死亡,才是他真正幸福人生的开始。   他有幸,因为有锦暖烟这样位高权重的好友,才能接触到红衣人这样的人物。   他有幸,因为遇到了锦无端这样凭一己之力、就能逆天改命的煞神,所以可以借运重来一次。   云裳容很幸运,幸运的可以在另一个时空,重新开始他还不算糟糕的一生,也可以好好的弥补自己对拂华的亏欠。   而相比他的幸运,锦暖烟就悲哀的多了。   七星连珠的第二天,边疆传回战报,在此次的【净边】行动中,我方大获全胜,代价是无数热血儿郎洒血前线,铮铮铁骨变白骨。   长长的牺牲名单上,锦暖烟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   蓝此忆的后面,是庄梦生。 第184章 184、开始   庄梦生与蓝此忆战死边疆,尸骨无存。   他们的墓碑被立在帝国前线以外的第二战场,边城。   那里万丈云霾,埋葬忠骨无数,魂兮北望的时候,可以看到一直守卫的家园。   两人生前以血肉之躯保家卫国,死后也同数不尽的忠魂一起,继续镇守边疆故土。   因着缉毒警的特殊性质,烈士陵里的墓碑皆是无名,也拒绝任何人的踏足,祭拜。   庄、蓝两家白绫高挂,能祭奠的,也只有一张盖了影黑色国旗的照片。   失去儿郎的家人们连哭都不敢大声,旁人问起来,也只说车祸、意外,至于那些壮烈的功勋,不提也罢。   对于痛彻心扉的活人来说,那些用至亲、至爱生命换来的荣耀,不过都是对死人的表彰,于他们而言,没用,也没有一点意义。   后来庄梦生的母亲转交给了锦暖烟一封信,随之一起的,还有一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当日打死都不愿意离婚的庄梦生,终究在赶赴战场前,放了锦暖烟自由。   锦家大爷看着手里寥寥数字的诀别信,在同一时间段里失去了云裳容这位好友,也失去了庄梦生这个冤家。   性子刚强的人只觉得胸闷、气短、眼前一黑,再醒来时,就看床边趴了一只大型犬。   锦无端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听说自家大哥在书房昏倒的消息后,居然什么都没想,就这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他本应该看笑话的,本应该趁着这绝好的机会,有所动作的,但事实是……   锦无端忙里忙外的照顾自家大哥一夜,趴在床边睡着了。   冬日里的早晨天光未亮,床侧昏暗的灯光下,容颜萧疏的人枕着胳膊,一双狭雍的长眸紧紧的闭着,睡的很熟。   锦暖烟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晕倒的事,刚伸手想把床边的人抱上来,锦无端醒了。   他伸一个懒腰,拿了浸了热水的毛巾擦擦锦暖烟的额头鬓角,神色和语气都很关心的问道:“大哥,你做噩梦了?头上都是汗。”   锦暖烟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梦,有点不习惯被这么伺候,微微躲了躲,没躲开,只能随锦无端去了。   谷雨敲门进来的时候,就见之前还凶神恶煞怪他们没把自己大哥照顾好的锦家三爷,居然神色关切的在给锦暖烟擦着汗?而自家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爷……   居然还没拒绝???   谷雨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但立马又想到人家兄弟两相处了这么久,连最亲密的抵足而眠都有过了,擦汗这种小事,也的确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锦家三爷可是唯一一个敢和锦暖烟撒娇,并且还能次次成功的英雄人物,人家都能爬上自家爷的床了,还有什么做不来的?   谷雨的思维有些发散的厉害,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瞧锦无端凉飕飕的看着他,呵斥道:“你木头桩子似得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我大哥生病,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没眼力的东西伺候不好,又呆又笨的,不如直接乱棍打死算了,碍眼。”   谷雨忙咽一口唾沫,将手里的餐盘放到桌上后,溜了,溜了。   锦无端嗤一声,拿起碗喂自家大哥喝粥。   长达五年之久的兄友弟恭,那些刻意伪装出来的好,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习惯性的自然而然。   锦无端这个演戏的弟弟,尚且还能保持理智,时时提醒自己,切不可忘记锦暖烟带给自己的种种不平。   而锦暖烟这个被锦无端甜言蜜语哄骗了五年之久的哥哥,却早已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兄弟两个本质上都是情感缺失比较严重的人,无论是谁对谁好,相处起来的时候,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感。   锦暖烟因为自家三弟的悉心照顾而柔和了眉眼,锦无端也因为自家大哥的配合,软了一瞬间的心肠。   兄弟两个你一口我一口的分了那碗粥,至于那些不与别人共用一筷的洁癖,不值一提。   在锦无端这,锦暖烟没有拒绝的余地,也不想拒绝。   “不在家陪着老婆孩子,跑我这里干什么?”天色还早,锦暖烟吃了粥,就往床里挪了挪,让锦无端上来。   “听你晕过去了,就过来看看。”锦无端脱了鞋上床,和锦暖烟面对面躺着,问他:“因为庄梦生?”   锦暖烟没回答这个问题,“三个孩子现在身体如何?”   “都挺好。”   “等明年你大婚后,就搬回家住吧,家里人多,可以帮你带孩子。”   “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就老三爱哭一点,老大老二可乖了,用不着别人帮忙,我也不想回去住,拘束的很,不喜欢。而且我每次回家都要被罚,有心理阴影了,不回去。”   锦暖烟沉默了一下,伸手揉了揉锦无端的头发道:“回来吧,大哥以后都不罚你了。”   一个人再冷漠,心也是血肉铸成的。   锦暖烟最初逼锦无端回锦家的原因有很多,但无论具体原因有哪些,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锦无端在锦暖烟心目中的分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已经超越了锦时然。   只是锦无端不知道,当然就算知道也不稀罕。   他不会忘了锦暖烟对自己的利用,也不会忘了锦时然当初派人持枪闯入家中的混乱,更不会忘了自家父亲大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锦无端眦睚必报,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长达五年之久的伪装,已经够久了,时机到了,他也再等不下去了。   时值锦暖烟卧床生病,庄、蓝两家大悲,锦帝分身乏术的同时,锦无端按着自家父亲大人先前的吩咐,光明正大的镇压住了小动作不断的锦时然。   他手段狠厉,逮着锦时然往死里整,用的是锦暖烟的权,行的是锦帝的令,将孤立无援的自家二哥,一脚踩到了泥里。   不留情,不手软,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这些年锦暖烟利用锦无端磨砺锦时然,对锦时然偏爱有加的不公平做法,以及锦帝利用锦无端磨砺锦暖烟,让他替锦暖烟握刀的行为,如今就一件件的,如数还给他们。   锦无端夺了锦时然手里本就不怎么多的权,除了各种明面上的打压之外,又暗中买了雇佣兵,在锦时然回家的路上制造了连环车祸恶意碰瓷,拦车将人狠狠修理了一顿后,故意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哈哈!就你这种垃圾一样的废物,也配得上帝都的第一美人?不如乖乖识相的让出来给配得上他的人,或许你还能活一命。”   兄弟阋墙,父子反目,也不过就在锦无端的一念之间。   要说这就完了?   不,这只是个开始。 第185章 185、兄弟阋墙   所谓命运,向来都是如影随形,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锦无端重生后,就是想和思年普普通通的安稳一生,偏偏所有人   都来逼他,利用他。   明明他没有享受过锦家的一天好处,可偏偏有些人,就是要他担负起同样的责任,用所谓的血脉和规矩来欺压他   锦无端本就是个万事随心的性情中人,他恩怨分明,眦睚必报,既然都想着利用他,不让他过安生的日子,那他反击的时候,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了。   前世的锦暖烟因为一个蓝可追对锦无端痛下杀手,今世也无条件的偏袒锦时然。   他用严苛的规矩来要求锦无端,对锦时然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早就失了公平,也配不上锦无端的那声大哥。   五年的兄友弟恭,无论真假,也一直都是锦无端在付出,锦暖烟对锦无端唯一的好,不过是不在用严苛的家规要求他,持平了和锦时然一样的态度。   试问就这种程度,算是哪门子的好?就动动嘴皮子说说而已吗?   其实说穿了,锦暖烟也就是惺惺作态,后悔打了锦无端那一千道鞭子,愧疚罢了。   他从未对自家三弟尽过兄长的责任,也从没拿出过什么实质性的好,当然锦无端也并不稀罕他的兄弟情。   入戏再深,锦无端也知道锦暖烟不过就是个又当又立的伪君子,这种人,不配当他的大哥,更不值得他手下留情。   既然锦暖烟和锦时然兄弟情深,个个想着利用、剥削锦无端,那锦无端就动动手指头,利用蓝可追挑拨离间,让他们兄弟阋墙,反目成仇。   当锦无端拨动最后一根危弦的时候,也是锦时然对锦暖烟动杀心的那一刻,更是锦帝斩杀锦时然的开始。   看吧!   兄杀弟,弟杀兄,父杀子,哈哈!这就是名门望族,这就是锦家。   论玩弄人心之优越,杀伐果敢之决断,锦无端从来都不落于人后,既然芒刺在背,就要一一拔除。   锦无端不是报复,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他要有恩还恩,有怨还怨,有情还情,有恨还恨。   锦无端没欠任何人,当然也不喜欢别人欠他。   夕阳晚照的小楼里……   锦瑟拿着一盒卫生棉条,在很认真的教着思年使用方法。   虽然自家嫂子是个男孩子,但都给自己生了三个可爱的小侄儿了,锦瑟虽然也很不好意思,但觉得思年老是用卫生巾很难受,也不如棉条卫生,就想着告诉他一种更舒服的方法,少受一点罪。   思年要羞死了。   他低着头,耷拉着耳朵不好意思的听着,隔着珠帘屏风扫一眼,那脸上的红晕,感觉都要隔空烧起来了。   锦无端一出现,就见锦瑟和思年都是红着脸,好像还藏着什么。   他挑挑眉,走过去道:“你们俩干什么呢?偷偷摸摸的,背着我说什么呢?”   锦瑟结巴:“没,没有,我看宝宝要醒了,我去冲奶粉去……”   她说着就要走,被锦无端拦住了。   “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锦瑟哪里好意思给自家三哥看这种东西?她将手里的棉条往思年的怀里一塞,捂着脸跑了。   思年也非常不好意思,拿着手里的卫生棉条像是抱了个烫手山芋,条件反射的一扔,扔到了锦无端的脚边。   “你们两怎么了?这什么东西?”锦无端弯腰将地上的卫生棉条捡起来,看一眼使用说明后,勾唇对着思年一笑。   思年满脸通红的看着锦无端,发现他又是关窗又是插门的,慌不择路,往床上一跑。   锦无端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几个花花绿绿的袋子,对着缩在床脚的小松鼠道:“会用吗?”   思年摇头,脸色红红的抱着膝盖,害羞。   锦无端噗嗤一笑,伸手放下青色的床幔,长腿支在床边处,对思年勾了勾手指道:“过来,我教你。”   思年一吓,又想跑,被拦腰一抱。   “跑什么?嗯?”锦无端抱着怀里的媳妇低低不怀好意的笑:“都七八天了,好了吧?”   整整二十三个月零十五天,在经过长达两年的休养生息后,狐狸和小松鼠终于可以动工啦!   之前收获的三枚果实都很不错,虽然因为一些原因险些夭折,但好在都克服过来了。   狐狸很感谢小松鼠花园里的土地呀,所以日常对他,那是相当的爱护。   因着平日里的悉心喂养浇灌,小松鼠的土地养的是又肥又沃,狐狸太长时间没有踏足这里,怕缺水,拿着手指在井里拨了拨……   嗯,比原来更水了。   小松鼠有点害羞,有点紧张,因着太久没下地干活还有点气喘,看着狐狸啊一声。   你别这样,水太多会把土地都浇湿,不好下脚。   狐狸看一眼落在衣服上的水渍,觉得小松鼠这话有道理,将衣服都脱了,好干活。   “锦瑟给的这个吸水器应该是新出来的伟大发明,下次再来事,你就用它吧,感觉比那些东西都强。”   小松鼠红着脸点头,推推狐狸的肩膀让他不要再玩水了,难受。   狐狸嘿嘿一笑,道:“你急什么?瑟瑟给的东西你不会用吧?我教你。”   他说着就拆了包装,拿着那管子一样的东西看看,低头照着说明书慢慢的往井里放去。   小松鼠啊一声,忙推一把狐狸的肩膀,手指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的一颤。   狐狸被抓的有点疼,亲一口小松鼠的脸道:“你放松,又捅不坏,我们看看它的吸水量如何。”   伟大的发明,就应该有个伟大的操作者,这样才能体现出物品伟大的利用价值。   锦瑟给的东西吸水性很强,狐狸和小松鼠都很满意。   井水有了,那就别浪费时间,浇完地就开始干活吧。   冬天不是种地的时候,而且土地刚秋收完,需要好好休养,狐狸虽觉得麻烦,但为了小松鼠,还是拿一把透明的小雨伞出来,撑上。   太久没干活,狐狸有点兴奋,有点激烈,有点控制不住,小松鼠同样。   他跟不上狐狸的节奏,累到最后,委屈的直哭。   狐狸啧一声,停下手里的活亲一口小松鼠的脸道:“你看你,重活都是我在干,你哭什么哭?真是的,喝口水,歇会。”   小松鼠满头的汗,抱着狐狸手里的奶瓶子咕噜噜的喝几口,抽抽秀气的鼻子啊一声。   我累了,我不想干活了,我要睡觉,我不要了,明天在干吧好不好?   狐狸皱眉,捏捏他的鼻子道:“好吃懒做的小东西,这样子是要挨饿的,你怕累,我就多辛苦一下好了,这样,你就看着我干,也不用做什么,这总可以了吧?”   小松鼠抽噎,推着狐狸的肩膀委屈巴巴的看他。   可是看着你干活,我也很累啊!   狐狸啧一声,用舌头封住小松鼠的口,心说管你累不累的,今天我是必须得把这两年的火好好泄了再说,累你也给我忍着吧。   嘻嘻嘻!   十二月初的时候,帝都下了第一场雪。   晴空下的锦家练武场内……   锦时然捡起那把脱了手的刀,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感觉真的好屈辱啊!   从出生到现在,锦暖烟给他的,永远都是屈辱。   锦时然挥刀拼命斩杀的同时,脑海中又浮现出往日的种种……   记忆中的锦暖烟总是挥舞着长棍,一次次的将他打翻在地,他一再的扑上去,但总是打不赢。   绝望到底,痛彻心扉。   锦时然自小就是锦暖烟的陪练,陪练是什么?   陪练就是一次次的被打倒,一次次的被像一只狗一样的戏耍,像是一块垫脚石,一旦没了价值,就要被一脚踢开。   锦时然不敢反抗,因为锦暖烟是父亲大人的宝贝,就算赢,也不能伤了他。   自家兄长是教导他,是给了他力量,但他也给了自己屈辱,也践踏了自己的尊严。   锦时然不稀罕锦暖烟给自己的一切,因为那些都是建立在他痛苦之上的。   也不要再说锦暖烟对他是如何的好,要是践踏一个人也算是对他好,那把这种践踏让给你,要不要?   锦暖烟固然教导锦时然长大,但锦时然也陪练他成材。   他不欠自家大哥什么,一点都不欠。   锦暖烟给了锦时然数不尽的屈辱和自卑,锦时然什么都没有得到,唯一有的,就是滔天的怨恨和不甘。   怨锦帝的偏心,恨自己没有锦暖烟那样嫡长子的命数。   锦时然是锦暖烟的跟班,是陪衬,是别人永远忽略的存在。   他是锦家的二爷,身上也流着锦帝的血,可是他向谁诉说自己心里的苦呢?谁又能和他感同身受呢?   回想人生二十多载,旁人只知锦暖烟,不知道他锦时然,一日日,一年年,究竟度过了多少个不甘的年月?才换来如今勇敢的比试,只是……   还是败了。   “想要尊严,就要变的强大。”不知什么时候,自家父亲大人这样说。   真的只要强大起来,就能有尊严?就能被人看得起?就能不用再活在锦暖烟的阴影之下了吗?   锦时然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道手里的刀究竟挣脱了几次。   他觉的自己浑身都疼的厉害,连灵魂都开始咆哮起来。   此刻锦时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要么打败锦暖烟,要么自己死在这。   总之他发誓,他不要在活在锦暖烟的阴影之下,再也不要。   锦时然咽下喉头的血站稳,用刀尖再次指向面前的人,无比决绝的道:“锦暖烟,你去死吧!” 第186章 186、杖杀   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快的刀,也从来没有这么绝狠的杀意。   锦暖烟的眼中流漏出一瞬间的情绪,接着手腕翻转……   刀背向前一击的同时,锦时然的胸口被击中,他手中的刀尖也直直的朝着锦暖烟的胸口刺过去。   锦时然要锦暖烟死,所以没有留力。   他拼尽全力刺出去的刀锋正中锦暖烟的胸口,刀柄没入肉体的瞬间,锦时然顺着力道扑进了锦暖烟的怀里。   明明能躲开的刀剑,锦暖烟为什么不躲?明明能打败锦时然全身而退,为什么还让他刺了自己一刀?   锦家长子可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善类,在锦时然对锦暖烟挥刀相向的同时,锦暖烟对锦时然也起了杀心。   只是锦暖烟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喜欢站在义理的最高点,他要杀锦时然,不会亲自动手,更不会给任何人留下话柄。   以后说起来,那也是锦时然不识好歹,锦暖烟爱护弟弟,手下留情被锦时然刺了一刀,就算锦时然会有什么惩罚,那也是他活该。   但其实呢?   锦暖烟的心脏靠右,锦时然那看似致命的一刀,不过是有伤无碍,他用一刀之痛,换锦时然的一条命,值了。   因为锦暖烟要借锦帝的手除去锦时然,所以没躲。   他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锦时然的脸上,如黑曜石一样的眸子看他片刻后,扶着锦时然的肩膀将他推了出去,连同那把插入胸口的刀。   兄弟相杀,手足相残,前世发生在锦无端身上的悲剧,终于在锦暖烟和锦时然身上重演。   锦无端冷眼旁观,勾唇笑看,心里真是要为他们这不堪一击的兄弟情,好好鼓掌喝彩一番。   大戏拉开帷幕,锦时然只是一个开端。   昔年他派人持枪闯入家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要不是锦无端提前在小酒馆的地下修建了暗道,当日死于非命的,不止他,还有思年和苏东阳。   锦无端可以为了和思年的厮守放下前世恩怨,但绝不会放过胆敢有意伤害思年的任何人,任何。   锦时然得死,必须死。   他要为了自己卑劣的嫉妒和愚蠢的行为,付出比生命更加沉重的代价。   在锦时然持刀想要锦暖烟命的时候,就失去了自家大哥的偏爱,在刀锋刺穿锦暖烟胸口的同时,也失去了奢望中求而不得的父爱。   锦帝的爱如同锦无端一般,很绝对。   他不会放过任何胆敢伤害自家长子的人,就算那人是自小养在身边的亲儿子,也不行。   寒风一阵紧似一阵,锦家大宅从里到外,都变得冷落肃杀。   锦帝对锦时然下了杖杀的死令,如前世一样,用实际行动告诉锦时然在内的所有人,他的心里只有锦暖烟一个儿子,一个。   到此,锦时然终于认清现实,奢求了二十多年父爱的自己,不过就是个笑话,比笑话还要好笑的笑话。   简直是可笑!可悲!可叹!又可怜!   锦无端负手而立于长阶之上,笑看着雪地里浑身染血奄奄一息的锦时然,任由他身边的四名亲信跪于脚边,磕头求情。   他是锦帝和锦暖烟身边的红人,也是承受过一千道戒鞭,顺利救锦瑟脱离苦海的奇迹。   冬至等人无来由的相信,面前这个眉眼带笑的锦家三爷,这次也能创造奇迹,纷纷祈求他能救锦时然一命,但事实呢?   锦无端才是真正的幕后主谋,他才是最先想让锦时然死的那个人。   平日里与世无争的锦家三爷面色带笑,不费一兵一卒的利用了锦暖烟,利用了锦帝,利用他们之间的父子情,铸成一把斩向锦时然的刀。   锦无端的这招借刀杀人,杀的不只是锦时然的命,还有他那颗残破不堪的心。   相信身死之痛,大不过诛心之痛,如今这两种痛,同时在锦时然的身上应验了。   这就是他招惹到锦无端的后果,也是他冒犯到锦无端的代价,只比单纯的死亡,沉痛一点。   所以冬至等人求锦无端?不如去求自身难保的泥菩萨。   挥舞的棍棒在空气里一层层的交叠起来,有种皮开肉绽的刺耳破空声,院子里的锦时然还在受着罚。   棍棒加身,血肉飞溅在厚厚的雪地上,像是盛开的腊梅,又鲜艳,又好看,就是多了一丝血腥,少了一点清香。   试问一个父亲究竟要有多狠的心,才能亲自下手,用棍棒一下下的,打死养了二十多年,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儿子?   是对另一个儿子的爱吗?偏心吗?亦或是还有别的?   万里长空之下,锦无端站在青石长阶之上,他想到从天空之城传回来的消息,狭雍的眼眸中,夹杂着一份带有兴奋之情的欣喜,又在看到转角突然出现的纤细身影时,轻轻晃动一下,回归平静。   锦瑟本来是如往常一日,帮自家嫂子哄着三个可爱的侄儿,忽听锦家的人让她来见锦时然最后一面,懵了。   记忆中总是端庄大方的锦家小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穿着睡衣拖鞋,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簪子随便的挽着,很正常的邻家装扮,在锦家,却是不得体的很。   锦瑟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来不及想。   她不顾一切的推开行刑的人,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锦时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为什么打他?!为什么?!”   “二爷对大爷意图不轨……家主下了杖杀令,小姐有什么话,请尽快同二爷说了吧。”   不轨?杖杀?   锦瑟嘴巴微张,眸子呆愣几秒后,跑到紧闭的房门前噗通一跪,开始磕头,开始求情。   冰冷结着寒霜的青石板被额头温暖的血液一点点融化,化成融融的红色血水,积成小小的一滩。   “父亲!他是你的亲儿子啊!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舍得?”   锦瑟绝望的哭喊,双手拼尽全力的拍着那扇始终紧闭的房门,十指的指头拍出积血的淤青,不一会,门上就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   锦无端不知道何时收了笑,他侧身,不再看锦瑟脸上混了血的泪痕,挥手对着院中行刑的人道:“继续。” 第187章 187、我有愧   当初锦瑟身陷囹圄的时候,锦时然这个亲哥哥顾前顾后,顾首顾尾,没能第一时间出现,拯救自家妹妹于水火。   如今兄妹两的处境倒置,锦瑟为了他,跪于冰冷石阶前,求情无果后,拍着门悲愤大哭:   “父亲!既然你这么爱大哥!这么在乎他!那你为什么要生下我们?为什么要给他生这么多的私生子弟妹?   这就是你所谓的爱?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们是你造下的孽,为何所有的罪都要我们来受?   你一面让二哥有出息,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让他活的那么卑微,那么痛苦,你从未对我们尽过一丝一毫的责任,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们,为什么不把我们赶出去?为什么要我们守着规矩?守着这个冷漠无情的家?   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你还是个人吗?   你今天要是打死二哥!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你就不怕这样做遭报应吗?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怕你的儿子化身厉鬼来找你索命吗?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个连儿子都下的去手的恶魔吗?你就……就……   呜!……就当真要对自己的儿子,绝情至此吗?”   锦瑟说到最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伏在门上低低的哭着,哽咽道:“他只是想要一点你的关注,想像大哥一样,能时常的见见你,你连这点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当父亲……你有什么资格……呜……   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好大哥,是怎么对他的?你为什么不问问那个蓝可追是怎么和大哥一起……一起践踏他的自尊的?   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只知道心疼你的那个儿子!   我的二哥,他又要谁来心疼……我……我为什么要有你这样的父亲?为什么要有他们这样的哥哥?”   锦瑟用额头抵着门框,握着拳头狠狠的捶着门板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投生在这样恶心的家里?又为什么要遇上你们这样恶心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的情绪起伏很大,哭喊完就跌跌撞撞的起身朝着锦时然的身边跑去,顾不得会不会碰到他的伤口,也顾不得看他还有没有气。   锦瑟一边推打着行刑的人,一边用纤细的身躯尽可能的将浑身是血的锦时然护在身下,冲求着锦无端的冬至等人大吼:“跪在那里有什么用!把他们给我拉开!拉开!”   她没有向自家三哥求助,因为她知道没用,也想着家里的思年和三个小侄儿,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把锦无端拉下水。   那是一个雪后初晴的冬日,寒风冷冽中,染着血。   锦无端稳住自己的声音,简明扼要道:“把小姐拉开,继续。”   锦瑟闻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锦无端,头一次发现自家三哥不笑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样子。   她趴在锦时然的身上,脚上的兔子拖鞋一只落在石阶上,一只落在红色的雪地里,眼里满是愣怔,伤心,绝望,死死的揪着锦时然的衣领道:“冬至!你们快来帮我!帮我!帮我!”   锦瑟绝望的大声呼救,冬至等人终于反应过来,可惜还没跑到锦瑟的身边,就被压制。   真是让人绝望啊!   锦瑟孤立无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能死死的趴在锦时然的身上,用纤细的四肢尽可能的保护他,再次哀求道:“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别打他!别打他!别打他!呜!我求求你们!”   她不敢起身,也忘了自己的身份,顶着一张血红的脸,披散着长发,不停的点着头,做着类似于磕头的动作,求着本该向她弯腰行礼的人。   行刑的人纷纷侧身避开,不敢受了锦瑟这哀求,又听屋里传来一道声音:“有阻拦者,一并打死。”   那是锦帝在说话,所有人都是一愣。   行刑的人面面相觑,齐齐的后退了一步,打死锦时然就够让他们手软的了,连锦瑟一起打死?老天爷,他们想请假,立刻!马上!就现在!   锦无端知道锦帝的残忍和冷漠,抬脚过来的时候,奄奄一息的锦时然微微动了动,声音微弱道:“走……”   锦瑟心内剧痛,因为快要死了的锦时然,也因为说要连自己一并打死的锦帝。   她想着就算养条狗,二十多年应该也养出感情了,可笑她和自家二哥竟不如一条狗,如何能不痛?   “二哥……你别死,别死,别死,呜……”   意识飞快的模糊,视线也在不停的拉黑。   锦时然感觉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浑浑噩噩的勉强睁眼,努力的聚焦了半天视线后,终于看到了锦瑟沾满血泪的脸。   锦瑟将锦时然压在身下,胳膊缠在他的脖子上,用的力道十分的大。   她被雪水打湿的长发和地上的血纠缠在一起,顺着发丝不停的滴落,有一点落在了锦时然的嘴里,甜甜的。   “瑟瑟……”锦时然想说点什么,但没有力气,只用手指微微攥紧锦瑟的袖子,眸光看向一旁走过来的锦无端。   锦无端蹲下身,将趴在锦时然身上的锦瑟拉开,把他抱在了怀里,没什么情绪的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这么说的时候,又过来几个人。   锦时然的眸子泛起一丝丝的光亮,涣散的瞳孔有些艰难的随着来人的脚步追逐一下,听锦无端出声道:“蓝可追,你男人在这里呢,你去哪?”   蓝可追前进的脚步一顿,他微微侧眉,视线在和锦时然接触的那一秒又快速一移,头也不回的向着那扇紧闭的门走去。   “看。”锦无端笑了一下,用拇指擦擦锦时然溢出口的血,嘲讽他道:“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为了他,你曾经将拼命护着你的妹妹,差点一巴掌扇死。”   锦时然也笑了一下,眼角有一滴泪流出来,他眼里的光整个都暗淡了下去,攥着锦瑟的衣角道:“我一直想着……想着等哪天出息了,要好好待你,给你最好的……可是……我给你的……我有愧……”   愧对这二十多年的艳艳骄阳,愧对这相依为命的多年相守。   愧对你从小到大的那一声哥哥,愧对这匆匆而过的短暂时光。   我有愧,愧很多。   我有愧,我该死。   我有愧,很愧,很愧,很愧。 第188章 188、为情   锦时然一遍遍的说着,说他有愧。   锦瑟摇头,哭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拼命的回握住锦时然的那只手,握住那最后的一点体温。   “我……”锦时然看着锦瑟,将拇指上的扳指放到她的手里,然后瞳仁微微睁大,看向锦无端。   他动着嘴唇,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锦无端也看着他,忽的想起前世的种种,笑了一下道:“上辈子睡了你喜欢的人,被你针对也就算了,这辈子我们无冤无仇,你何苦又来招惹我?”   锦时然听不清锦无端在说什么,也没力气回应,只拼命的看着他,努力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三弟……瑟瑟……瑟瑟……”   锦无端拂开锦时然额前散乱沾了污血的发,声音冰冷又坚定,“我会照顾好她,比你这个亲哥哥更称职。”   说完又笑了一下:“难为你良心发现,临终前想的是这个妹妹,我还以为你要我照顾的,是那个守在别人床边的妻子。”   锦时然轻笑一声,脑中走马观灯一样的闪过一张脸,快的抓不住。   他嘴角又溢出一口血,眉眼平静的样子,不知道比平日里的阴沉顺眼了多少倍。   锦无端这次没有再给自家二哥拭去嘴角的血,因为锦时然已经在他的怀里合了眼,像是睡着了,在休息。   四周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接着就是锦瑟疯了一样的大哭。   锦无端看着怀里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锦时然,因为锦瑟崩溃的哭声,没有计划成功的喜悦。   他看着锦瑟,不知道要是思年问起他自家妹妹为什么哭的时候,要如何说?也不知道苏东阳要是跟着锦瑟一起哭的话,该怎么办?   锦无端想到家里那一老一少就觉得头痛,就觉得心烦意乱。   他抱着锦时然,看着锦瑟,沉默间,沧弦带着人匆匆赶来。   “瑟瑟!”沧弦看着跪在雪地里浑身是血的锦瑟吓了一跳,忙对身后的好友道:“山雨!快给我看看她!”   被叫做山雨的人满脸无奈,没理会沧弦,只将手搭在锦时然的腕上摸了摸,问锦无端道:“三成的把握,救吗?”   救吗?   锦无端是要锦时然死的,为什么要救他?凭什么要救他?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这件事和锦无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架是锦暖烟和锦时然打的,拉偏架的是锦帝,锦无端从头到尾只是看着,谁都不能将锦时然的死,怪罪在锦无端的头上。   一切都在很顺利的进行着,只要这样放着锦时然不管,他就会死的。   只是唯一忽略的,就是锦无端重生一次,除了对思年,也和很多计划之外的人,有了更多感情上的羁绊。   这种感情纠缠日复一日,像是老树根一样盘根错节,平日里或许没什么,如今生死关头,锦无端看着锦瑟那张哀伤到绝望的脸,心里微微一动。   锦瑟知道锦无端的为难,知道他要是放了锦时然,必定得被锦帝怪罪。   自家三哥已经为了自己丢过一次命,这种关头再放掉锦时然,说不准锦帝会对锦无端做出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自己的哥哥,要救二哥,又不能连累三哥,只能是……   锦瑟捡起地上沾了血的冰冷玉簪,手指微颤的握紧后,趁着所有人愣神的空挡,将它抵在了锦无端的颈上。   她这一下来的突然,除了神色淡定的锦无端,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小姐!你干什么?”惊蛰惊了一下,想上来,又怕情绪失控的锦瑟伤到锦无端,着急道:“爷可是你的哥哥!小姐你疯了?”   锦瑟哽咽的哭,手里的簪子在锦无端的脖子上颤颤的晃着,谁都看出来她没有任何的杀伤力,但惊蛰十分惊慌,慌的不行,甚至掏出了枪。   锦无端一只手指头就能将锦瑟按趴在地上,别说她拿着一根破簪子,就是一把上了膛的枪,也真的没什么。   他看一眼将枪口对准锦瑟的惊蛰,微微侧开角度,将身旁六神无主的锦瑟挡住,笑道:“你是在劫持我吗?有什么条件吗?这样耗下去可不行啊,你得说话啊。”   锦瑟哽咽,冲着周围人大喊:“放了我二哥!要不然我!我!我让他死!”   她说着就手下用力,在锦无端的脖子上留下了浅浅的血痕。   锦瑟要救锦时然,可也不能害了锦无端,只能用这种看似笨拙,却又两全其美的方法,赌一下。   成功的几率本该是零的,但她赢了。   锦时然被沧弦的人带走,锦瑟跪于锦无端脚边,捂着脸低低哭泣道:“对不起,对不起……”   锦无端什么都没说,将石阶上和雪地里染了血的兔子拖鞋捡回来,拎在手里用袖子一边擦,一边道:“你快别给我哭了,眼睛红了,你嫂子又该和我闹,又该不让我上床了,还有那老头子,又该捶我了……”   他单膝点地蹲下身,将跪在雪地里的锦瑟一把抱在膝上,低头给她将拖鞋穿上,擦擦锦瑟红肿的眼睛道:“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锦无端将锦瑟推到沧弦的身边,单手插兜笑道:“今天这事是你自愿的,报偿我会给,你要敢因为救我二哥,威胁瑟瑟做些她不愿意的事,我就取了你的命,还清你的恩,懂?”   沧弦在追妻的日子里,都不知道在锦无端的手里吃过多少的苦头了,闻言忙冲着他保证:“三哥你放心,我不敢,我想都不敢想。”   锦无端嗤笑一声,转身要走,袖子被一拉。   锦瑟还在哭,呜呜咽咽的道:“哥……你回去和嫂子、大爷说一声,我过几天就回去了,让他们不要担心我……我……我要是还能回去的话,麻烦你给我留门……哥……”   锦无端怔了一下,回身的时候,又是那张惯常的笑脸,道:“你若回来,说一声,哥去接你。”   当初下狠手要杀锦时然的是他,如今心软放掉锦时然的,还是他。   两次,不过都是为了一个情字。   杀锦时然,是因为思年,放锦时然,是为了锦瑟。   锦无端咬着牙有点头痛,隐隐觉得自己这辈子有这么几个冤家,算是完了,彻底完了,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第189章 189、中程   前世的锦无端无人对他心软,也无人在生死关头拉他一把,所以相比而言,锦时然很幸运,幸运的不行。   他沾了锦无端重生的光,留了锦瑟这样一个爱他的妹妹,所以能在关键时刻拉他一把,助他逃出生天。   锦时然欠锦无端和锦瑟一句谢谢,还有很重要的一句,对不起。   锦无端以被锦瑟威胁为由放走了锦时然,并派人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蓝家的老爷子,由他出面,向锦帝调停。   事后锦暖烟曾对锦无端说了这么一句话:“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你的心太软了。”   这就是锦家的男人,论心狠手辣,从不落于人后。   锦帝是,锦暖烟是,锦时然是,锦无端亦是。   养在身边二十多年的弟弟,在他对自己起杀心的那一刻,锦暖烟毫不犹豫的使了一出苦肉计,利用自家父亲大人的宠爱,对锦时然进行了绝情的斩杀,一点点的余地都不留。   锦无端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床上面色苍白的锦暖烟,没什么情绪的道:“大哥可是在怪我?给你留下麻烦了?   斩草除根……   二哥没了,小妹呢?他们两是真正的亲兄妹,大哥打算怎么对她?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斩了她,你是不是还要斩了我?   我没了,还有三个儿子,我的儿子怎么办?一并斩了吗?”   锦暖烟靠着床头,看着锦无端没说话,也没接他递过来的碗。   “还要我喂你啊?大哥你什么时候跟个小孩子似了?”锦无端垂眉笑了一下,坐的近一点,拿着勺子喂锦暖烟喝了药,聊天一样的道:“我一直以为大哥你心里是很在乎二哥的,没想到这么不手软。”   锦暖烟合了合眼,手指虚虚的搭在锦无端的腕上,好一会才开口道:“他从未将我当成哥哥。”   锦无端对此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你呢?你可有将他当成过弟弟?”   锦暖烟沉默,握着锦无端腕子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拉近自己一点道:“你呢?你可有将我当成是哥哥?”   锦无端噗嗤一笑,狭长的丹凤眼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映下一笔非常浓重的色彩,遮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光。   他一把扑进锦暖烟的怀里,大脑袋在自家大哥缠着纱布的胸口上猛的一撞,滚了滚道:“当然,我就指望你活呢。”   但如果没有你的话,相信我会活的更好。   谷雨看的一吓,想提醒某只爱撒娇的大型犬注意一点,他家爷的伤口都流血了,可惜话还没出口,就被锦暖烟扫了一眼。   那眼神,凉飕飕的,谷雨缩了缩脖子,溜了。   锦暖烟摸着锦无端的脑袋揉了揉,手指顺着锦无端的脸滑到他的下巴,让他抬眸看着自己的眼睛,轻声道:“无端……”   “嗯?”锦无端眼神明澈,漂亮的不含一点点的杂质,看着锦暖烟的样子,十分坦荡。   锦暖烟凑近一点,问他:“你会背叛我吗?”   夜色很静,屋里的灯光摇摇曳曳。   锦无端看着自家大哥近在咫尺的脸,笑了一下道:“你要是也和我媳妇走的那么近,我不止背叛你,我会比二哥更有用一些,直接用刀划了你的颈动脉,将你的脑袋削下来,根本不会给你在这里养伤还手的机会。”   锦暖烟一愣,看着怀里的三弟皱了皱眉道:“就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我?”   锦无端起身,盯着锦暖烟的眼睛道:“那是我媳妇,是我老婆,是和我同床共枕的人,怎么能是外人呢?大哥既然觉的兄弟情更重要一点,那为什么要和蓝可追这个外人走的那么近,伤害了和二哥的兄弟情呢?   大哥只觉得二哥背叛了你,我怎么觉得是你,先背叛了二哥呢?”   锦家三爷睁着一双笑眯眯的眼,看着锦暖烟一字一句的问他:“事到如今,大哥觉的自己一点过错都没有吗?你这么念兄弟情,难道就不觉得自己和蓝可追的种种……很膈应人吗?”   其实被膈应的何止是锦无端?锦家的所有人,都对这件事膈应的不行。   在锦时然和蓝可追没成为夫妻之前,那肯定是谁也碍不着谁,就算锦暖烟和蓝可追真有什么,锦时然也没资格、没立场说什么。   可人家都结婚了,你还和弟媳妇不清不楚的,像是什么样子?你弟弟不杀你,杀谁?   大家不敢说锦暖烟的不是,只觉得蓝可追简直就是一祸水。   祸害的锦家两兄弟反目成仇,祸害的锦家父子刀剑相向,祸害的锦家四分五裂,一点点家的样子,都没了。   这一年的春节,锦家格外冷清。   没了锦时然,没了锦瑟,也没了锦无端。   相亲相爱的父子两再也不用躲起来吃他们的小灶,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上餐桌了,因为除了他们两个,也没别人了。   锦时然再也不会拿着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眼巴巴的站在书房外等了,锦瑟也再不会,踏进锦家的大门了。   至于锦无端……   他有自己的小家要守着,他很忙,忙的忘了给自家父亲大人准备礼物。   那份高不可攀的父爱,这个辉煌璀璨的家,再也没有人稀罕了。   锦帝坐于主位,右手边是他最爱的儿子锦暖烟,到此他可以完全放心。   以后再也没有不相干的人打扰他们其乐融融的父子时光了,也再也没有人会嫉妒他们这神圣无比的父子之情了。   所以想问问父亲大人高兴吗?   答案应该是高兴的吧。   毕竟他努力无情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吗?如今这一天终于来了,没道理不高兴的,是不是?   不提锦家的冷清,温泉山庄却是火成一片。   锦无端为了哄自家儿子高兴,不听劝阻,买了上千盏的漂亮宫灯摆放在道路两边,好看是好看,奈何一不小心就失了火。   初春里的风打着旋,一点火星燃起一颗树,众人提着桶,七手八脚的就近采了温泉水来灭火,完了还得把几千盏刚点起来没一会的宫灯给灭了,闹哄哄的乱成一片。   锦无端顶着一张大花脸,把本有些担心的思年逗得一笑,拿了毛巾给他擦。   “你笑什么?我都这样了?你还笑?”锦无端浑身是灰,脸黑的只剩一口白森森的牙,跟个从煤堆里刨出来的难民似的。   思年还在那笑,锦无端就伸手在人的鼻尖上一点,故意将手上的脏,整个蹭在了思年的额上,脸上,衣服上。   然后满足的看着面前气鼓鼓,说不出话来的小花猫:“好了,现在我们一样了,看你还笑。”   思年抿唇捶锦无端一拳,又被人笑着揽在怀里亲一口,喂了他一嘴的黑灰。   一旁的三只崽子看着自家两位父亲打打闹闹,也是挥着肉嘟嘟的小拳头咯咯直笑,逗得视频那边的锦瑟道:“哎呦,我家三个宝贝笑起来真可爱,来,再给姑姑笑一个,等姑姑过几天回去,给你们包压岁钱,么。”   年夜饭端上桌,锦瑟和苏东阳挂断视频。   她走到床前弯腰,俯身在昏睡的人额上亲一下,柔声道:“二哥,新年快乐。” 第190章 190、宁为玉碎   年后。   三个崽子马上就要一周岁了,锦帝敲定了锦无端和思年的婚事,并告诉他要把老三过继到锦暖烟名下的决定。   锦无端心里有一万匹的草泥马奔腾而过,暗自咒骂自家父亲大人一万遍啊一万遍,面上很是不解的问:“为什么?”   锦帝手持毛笔,正临摹着一副字帖,淡淡道:“你大哥膝下无子。”   所以呢?这和我有关系吗?   “大哥年轻力壮,想要孩子生一个不就好了,过继我的儿子干什么?就算我孩子多,也不想他喊别人爹。”   “他与已去的庄家小子伉俪情深,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   锦无端:“……”   你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我信你个鬼啊!说锦暖烟和庄梦生伉俪情深?呵呵哒~你就是想骗我儿子,找死。   “既然这样,那就找个代孕,在不违背法律、感情的基础上,让大哥有个自己的亲儿子,不好吗?”   “你不愿意?”   “不愿意。”   “为什么?”   “我去喊别人爸,您心里高兴?就算您高兴,那我也不是您,我不高兴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别人名下,就算我死了也不可能。”   锦无端态度坚决,锦帝不为所动,很强势的道:“我只是通知你,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锦家继承人的位置只有一个,且必须要名正言顺。   崽子老三星盘紫微,命格贵重,是早就内定了的继锦暖烟之后的下一任接班人,只是他出身庶脉,唯有过继给身份尊贵的锦家长子,日后才不会惹来非议。   锦帝这样做,算是尽可能的稳定了家族的权利传承,至于锦无端这个亲生父亲的感受,以后三个崽子长大后会不会因为身份上的区别而有不和,完全不在他老人家的考量范围之内。   锦无端多少知道一点锦帝的打算,但就算知道,也不会稀罕。   他转身去找锦暖烟,希望他能劝锦帝放弃这个十分荒谬的想法,却不想自家大哥用和父亲大人同样的语气道:“你放心,日后我会对他视如己出。”   呵呵,视如己出?   锦无端心说我这个亲老子活的好好的,谁稀罕你来视如己出?   惊蛰觉的自家爷是没想清楚这中间的利弊,提醒锦无端道:“爷,如果大爷真的不打算要孩子,那小三爷极有可能会被当成是接班人来培养,这是好事,您应该高兴啊。”   高兴?锦无端都要被那父子两气死了好不好?   不说自己活的好好的,儿子要被过继到别人名下,就说好端端的三个崽崽,明明是同父同父的三胞胎,日后长大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多好?   偏偏锦帝要给其中一只崽子,抬一个不知所谓的身份,这不就是让三个崽子长大以后,继续他们现在的悲哀吗?   小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就被这么像物品一样的划分成了三六九等,划分出了高低贵贱,他们做错了什么?就得被锦帝这么决定了未来的大好人生?   锦无端自己悲哀,挣不脱家族的铁链也就算了,现在让自己的儿子也来步后尘?还得叫别人爸?   呵呵,就算他死了,这事也不可能。   锦无端眉眼含笑,反手两耳光将劝自己的惊蛰扇出几米开外,语气毫不留情的道:“再多嘴一句,我就把你舌头割了,现在给我跪在这,敢起来,我就把你腿打断,送去我大哥那享福,让你记他一辈子的好。”   惊蛰很委屈,知道点内幕的人,还都觉得锦无端有点不识好歹。   锦无端满腔怒火无从宣泄,捞着自家媳妇狠狠的酱酱酿酿一番后,这才泄了点心头的火,搂着怀里累到昏厥的思年开始琢磨。   暮春时节的天,春光已经过了三分之二。   绿杨婆娑的庭院里,暖风微微吹动的帘幕下,躺了一个身姿修长,骨相匀称的人。   他眉眼俊朗,静静的阖着眼,几个月未修理的墨色头发被风微微吹起,衬的那张略显病态的脸,更显苍白。   像是秋日里的寒霜,冷冷的,又带了一点黏人的湿。   距离锦家兄弟相残,父子反目已经过去了近半年的时间,昏睡中的锦时然,依然没有任何要清醒的迹象。   锦瑟静静的望着他,觉得过往的种种就像是被风吹落的树叶,飘忽无依,唯有手里的这丝温度,才是她最最在乎的。   “二哥,你已经睡了这么久了,醒来吧好不好?”   昏睡中的人动动手指,念了一个人的名字,一声声,渐渐清晰。   “瑟瑟……”   “我在!我在!二哥!我在!”锦瑟喜极而泣,含泪在锦时然苍白无力的手背上高兴的亲一下,起身喊道:“医生!快来!我二哥!他醒了!醒了!”   锦时然彻底清醒,是在一个星光璀璨的仲夏之夜,六月。   此刻距离三只崽子一周岁的生日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将老三过继给锦暖烟的决定,也开始提上日程。   锦帝给三个小孙孙起了名字,刻在通体碧透的生肖牌上。   思年摸着手里用上等玉石雕刻成的牌牌,费劲的认了上面的名字,拿着老三的那块给锦无端看,奇怪的啊一声。   怎么你父亲给三个孩子的牌牌,不一样啊?这什么意思啊?   三块生肖牌用料和雕刻手法都一样,但除了老大老二的,老三的生肖牌加了一层镂空的金丝线。   那是嫡庶之分,从这一刻开始,三个崽崽的身份地位,将不再平等。   老三将会被当成继承人培养,老大老二日后要屈居弟弟之下,心甘情愿的辅佐他。   锦无端笑了一下,道:“估计是父亲觉得老三身体不好,所以偏疼他一点。”   思年闻言抿唇,有点不开心。   三个崽崽都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都是一样的,就算老三身体不好,那老大老二也是锦帝的孙子,区分成这样是什么意思啊?思年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苏东阳不好插话,低低的在那咕哝一句:“什么人啊,都是孙子,身体不好偏疼,送点吃的补得不就行了,在这种事上搞特殊,也不怕孙子长大说他偏心眼……”   锦无端噗嗤一笑,心说人家连儿子都不带管的,还管你个孙子?   呵呵!   锦无端扫一眼思年手里的生肖玉牌,拿过来看看,然后全部弃之于地,力道不轻不重的,摔了个稀碎。 第191章 191、以子欺父   锦帝曾有负于一个人。   那个人姓蔺,年少时与锦帝相识于天空之城,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   长子蔺天城一直流落在外,是锦帝不知道的存在,次子锦暖烟自小养在身边,得了锦帝无上的宠爱。   那个人曾在锦帝的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是他此生最最刻骨铭心的存在。   锦帝对那人有愧,有悔,所以疯了一样的对儿子锦暖烟好,悉心教导他成为锦家继承人的同时,给予他独属于锦暖烟的无上荣光。   他是锦帝最爱的人所生的儿子,是愧疚与亏欠的延续,锦帝对锦暖烟无条件的荣宠和偏爱,说是父爱,不如说是对逝去之人的补偿。   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个人总是一遍遍的问他:“锦帝,你说爱我,为什么还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   锦帝大汗淋漓,痛彻心扉,将自己自以为是的深情建立在无辜孩子的身上,用对私生子的冷漠无情,赎罪,赎他对一个死去之人的罪。   可耻!可恨!可怜!又可悲!   而锦帝祸害了自己的孩子还不算,居然还想来祸害自己的孙子,锦无端怎么能容他?又如何能容他?   七月流火,离三个崽崽的周岁生日还剩半个月的时间。   锦无端瞅着时机,将蔺天城的存在,捅给了锦帝,随亲子鉴定书一起附上的,还有锦暖烟与蔺天城过往甚密的照片。   震惊非常的父亲大人先是大喜,接着就是大怒。   他毫不留情的挥手,将宠爱了二十多年的锦家长子一掌扇倒在地,头一次冷冰冰的指着锦暖烟怒骂:“以子欺父的混账东西!逆子!”   好了!   原先锦暖烟是锦家最受宠爱的孩子,锦帝为了他可以亲手斩杀其他的孩子,那现在有了蔺天城,锦帝更偏爱谁一点呢?   两个都是他最爱的人生的儿子,锦暖烟从小养在身边,不曾淋受一丝丝的风雨,蔺天城呢?   他流落在外,若说亏欠,锦帝是不是亏欠蔺天城这个真正的长子,更多一点呢?   所以想问问……   头一次被自家父亲大人冷眼相对的锦暖烟,有没有感受到被比下去的疼痛感呢?   对于几位弟弟妹妹的痛楚,他能否体会到那么一点点呢?   来自父亲大人的耳光冰冷无情,锦暖烟双膝跪地,继一个巴掌后,又被锦帝一脚从楼梯上踹了下去。   锦无端单手插兜站在一旁冷笑,看着滚落到楼梯下被踹到吐血的自家大哥,为他喝彩一声。   心说你嘚瑟啊!摆谱啊!继续啊!没了父亲大人的宠爱,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啊?   锦帝因为锦暖烟隐瞒蔺天城的事而雷霆震怒,罚跪锦暖烟于练武场后,就连夜去了燕城,找他的宝贝儿子蔺天城去了。   过继崽子的事理所当然的推后,锦无端也不会再给任何人、任何重提的机会。   这就是杀人于无形的妙处。   锦无端不费吹灰之力,照着锦帝隐藏在灵魂深处在意的点狠戳两下,他就为情乱智,毫不留情的对着锦暖烟下了手,真是诛心啊诛心。   整整两世,锦无端还是头一次见自家大哥受罚,端茶送水的关心道:“大哥,你为什么想不开,向父亲隐瞒这么重要的事呢?”   锦暖烟神色间难掩失落,问道:“你每天跟在父亲身边,知道那份资料,是谁送过来的吗?”   锦无端摇头,眼神明澈澈的道:“匿名快递。”   锦暖烟垂眉,锦无端笑着挑拨离间:“这事还有谁知道啊?那肯定就是那个知道的人干的呗!”   还有谁知道?   在锦暖烟的心里,除了他和蔺天城,没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是蔺天城干的吗?   锦无端看出锦暖烟面上的猜忌,给他怀疑的种子施肥浇水后,拍拍屁股走人。   三个崽子长的很快,也越来越能吃,别说思年没奶喂他们,就是有,也轮不到崽子们吃。   苏东阳觉得小孙孙光喝奶粉不够,就托人从畜牧区买了一头奶牛和一只奶山羊回来,养在后院里。   本来是给小孙孙当粮仓的,却不想正好给思年解闷。   锦瑟不在,锦无端也忙的不见人,思年趁着崽子午睡,一个人拿了青草过来喂羊,锦无端突然出现的时候,吓了他一跳。   “是我,你躲什么?”锦无端眉头微敛,表情似有不悦。   思年和锦无端相处了这么久,多少也能摸到点他的脾气。   这人一向嬉皮笑脸,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笑口常开,要是锦无端心情好,他会很主动的来“欺负”自己两下,要是心情不好,就会像现在这样,长眉微敛的看着自己。   思年手里拿着一捧青草,本来是想喂羊的,看着锦无端突然出现,有点愣怔。   “你这是干什么呢?怎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锦无端边说,边将思年手里的草往那进食的羊身上一扔,抱着人回屋。   “这么热的天,你不睡觉,跑去喂羊,闲得慌?”   思年坐在锦无端的腿上,额头相抵的时候,睫毛正好碰到锦无端的眉毛,看他一个劲的敛着眉,就故意恶作剧的眨眼,用睫毛痒他。   锦无端撩撩眼皮,看着思年的眸子幽幽的,像是致命的深渊,一下子就让思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他这害羞的小样子逗的锦无端一笑,低头在思年唇上嗦一口道:“老夫老妻了,你害羞个什么?”   夫妻两日常相处的时候,锦无端从来都不吝啬说露骨的话,也从来不掩饰他对思年的占有欲。   他喜欢简单又直白的和思年表现出自己的欲望,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思年本性是个十分腼腆的人,虽给锦无端生了崽子,可每次亲近,他都本能的害羞,跟个抱着糯米团子的小松鼠,别提多惹人爱了。   锦无端搂着思年的后腰,一双大手缓慢的摩挲,低头刚要蹭着领口往那小馒头上含,思年猛的抱住了他的头。   “怎么了?”锦无端呼吸一滞,鼻梁磕在了思年的锁骨上。   思年啊一声,推着锦无端往地上一跳,神色闪躲的跑进了卫生间。   锦无端莫名其妙,等看到膝头那一点暗红色的湿,支着额头无奈状:“你有没有搞错啊~”   明月之夜,屋子里一股子的药香。   锦瑟垂着眉,声音清冷道:“为什么要对大哥下杀手,因为蓝可追?”   “我要说没想着真杀他,你信么?”   “你那一刀,正中了大哥的心脏,难道是意外的命中吗?”   “他的心脏与常人不同……”   “嗯?”   “他的心脏偏右,那一刀我避开了他的要害,不会有事。”   锦瑟唇齿微张,怔忡。 第192章 192、我要讨一个公道   锦时然想杀锦暖烟的心是真的,但下不去手,也是真的。   真的只是太恨他了。   从小到大的欺压,与蓝可追不清不楚的关系,锦时然每一天,都活在锦暖烟带给他的痛苦之中,没法不恨他。   只是再恨,锦暖烟也是他的哥哥。   锦时然知道锦暖烟的心脏位置,刺中的那一刀,其实是留了他一命。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锦暖烟对锦时然,是真的下了杀心。   要说之前的锦时然是不识好歹,不懂得锦暖烟这个兄长的好,那么如今,是锦暖烟,再也不配当锦时然的哥哥。   兄弟情断,完全是一种必然。   锦瑟心内惊讶万分,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她照锦时然说的,去幽山别墅取了婚书和离婚协议,打电话给蓝可追的时候,人家不愿意来。   锦时然对此也算在意料之中,将手里的婚书和离婚书递给锦瑟,笑道:“就辛苦你替哥哥跑一趟了。”   锦瑟看他,发现自家二哥清醒后,眉眼间虽染了病弱,但再不复以往的死气沉沉,提起蓝可追的时候,眼睛里也是平淡的很,好似真的放下了。   “二哥,你放心,我会把这些事处理好的。”   绿树成荫,柳絮围绕着楼阁飘飞,蓝家大宅内……   锦瑟将离婚协议交给蓝可追,当着他的面撕毁手里的婚书后,道:“这声对不起本该是二哥对你说的,但你不愿意见他,那就由我这个妹妹来替他说。”   她俯身,弯腰九十度,很郑重的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蓝可追看着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没有说话。   锦瑟抬眸,将手里撕的粉碎的婚书扔进壁炉,当着蓝可追的面付之一炬后,道:“之前在山庄的事,无论你信不信,二哥的本意都是救你,你要说他趁人之危占你便宜,我也无法反驳,不过我想你应该有权利知道……”   她勾唇浅笑,清丽的眸子里带出一点点的寒意,“当时你的心上人锦暖烟就在门外,没有管你。”   蓝可追神色微怔,又听锦瑟道:“你与二哥结婚,是你自己点头同意的,就算二哥是个火坑,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跳进去的。   你心里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怕是没多少年可活了,所以听了你爷爷的安排,指望死后靠着我二哥,靠着锦家,不至于让蓝家败落。   只是你这人太贪心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借我二哥的势,又想得锦暖烟的青睐,说来说去,我二哥除了太喜欢你,他做错了什么?   今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我二哥差点被杖杀,你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   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帝都牡丹,倾城倾国,很自豪?”   锦瑟说着就捂嘴轻笑一声,看着蓝可追隐隐犯青的脸,欢声道:“你对我二哥的那声对不起不用说了,就当你们扯平,此后你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不要再见面了。   庄梦生已死,我二哥也放你自由,不如去锦家提亲吧,你与锦暖烟喜结连理,将所有的暧昧都摆到明面上来,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   不过我唯一好奇的,就是……当初推了你的锦暖烟,会不会回心转意,退而求其次的要你?你要是连个死人都比不上,是锦暖烟看不上你?还是我二哥单纯的瞎了眼?”   锦瑟一字一句,皆是言笑晏晏的诛心之语。   蓝可追生性骄傲,被锦瑟这一番挖苦讽刺,硬生生的短了半口气,竟是唇色发白,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锦瑟倒了一杯水给他,递到蓝可追的手边,柔声浅笑道:“多多保重身体,毕竟没了为你寻医问药的二哥,这幅身子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蓝家要是后继无人,哪一天败了,肯定是要被瓜分的,说不定借你的光,锦暖烟分的那一杯羹会多一点,日后这蓝家,姓了锦,也不是不可能。”   锦瑟说完就施施然的走了,留蓝可追扶着桌子缓了半天,终是忍不住,呕了一口血,染红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蓝可追伤心伤肺,却无言以对,因为锦瑟的话,都是事实,他无从反驳。   锦瑟见过蓝可追后,就又去找了锦暖烟。   宽敞明亮的总裁室里,锦瑟端坐于锦暖烟面前,很平静的直视着他的双眸,浅笑道:“你好的挺快,看来那一刀,无碍。”   锦暖烟八风不动,惯常的冰山脸。   锦瑟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笑道:“心脏长的偏一点,就是很好,是不是?”   锦暖烟还是没说话,但签字的笔一停。   锦瑟笑看他:“二哥说你的心脏异于常人,看来是真的。”   这下锦暖烟神色微愕然,终于开口道:“小妹想说什么?”   “不要乱攀关系,我没有你这样的哥。”   锦瑟喝口茶,双手托着下巴对着锦暖烟笑,声音冷冷的:“对二哥,你欺他辱他,和自家弟媳不清不楚,临了二哥还是不忍心对你下杀手,但你!你这个冷血!无情!不是人的东西!对他可当真是不手软呢。   我原先还想着,就凭二哥怎么能伤到你的命脉呢?原来是你仗着锦帝的宠爱,借刀杀人呀?   那个男人那么疼你,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借着他的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他会怎么想?   或者他其实就是知道的,你们两个通过我二哥,在秀恶心的父子之情吗?   你说要是我二哥当真要杀你,你又蠢的心门大开,到时候真死了,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锦暖烟神色霜冷,素来高高在上的气势,居然被自家小妹的三言两语,敲碎了一个角。   锦时然居然知道他的心脏偏右?那自己……   锦暖烟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紧,锦瑟笑看他:“二哥一直都很嫉妒你,嫉妒你身上的那份父爱,但其实,他除了红眼病、嫉妒之外,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吧?有吗?   他一直很听话,跟在你的身后,讨人嫌的抱怨着,但哪次你出事的时候,不是他护着你的?哪次!对你下过手?   反而是你,是你一直在伤害他,明知道蓝可追就是他的命,非要故意让他受尽屈辱折磨,你良心不痛吗?”   锦瑟说到这里就皱了眉,她情绪再也控制不住,起身砰的拍了一下桌子,神情很是愤怒的看着锦暖烟,音色清冷道:“就算你被二哥杀了!你也是咎由自取!活该!如果有可能!我也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该死的!和别人老婆纠缠不清的混账东西!   如今这样子,你很高兴是不是?利用父亲杀弟弟,你很能耐是不是?   那我就告诉你,锦暖烟!你失去了一个对你敬重有加!就算你给尽他屈辱也不忍心对你下手的弟弟!往后余生!你再也没有弟弟了!   我祝你孤独终老!   你这样冷血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庄家哥哥就算是死,都不愿留在你身边,因为你,连此忆哥哥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他都能因为你这个不相干的人断了和庄家哥哥的联系,你却如此欺辱自己的弟弟!你简直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   就算此忆哥哥死了,他也比你强百倍!千倍!万倍!你永远都不配得到任何温暖,你就这样在高高的位置上坐着,我等着看你跌下来,粉身碎骨,被万人践踏。”   锦瑟一腔恨意无从宣泄,声音里带着咆哮的力道,临走的最后一句话是:“日落之前,我要听到你对二哥的道歉,然后我们两清,此后全当对方死了,各不相干,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连带着蓝可追。”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见了沧弦一面,然后坐在沧家的大门前,等着锦暖烟来给锦时然道歉。   锦瑟要给自家二哥讨一个公道,然后陪他一起丢弃过往的一切,开心快乐的生活下去。   结局有两个,全看锦暖烟如何选择。   后来发生的一切,也的确如锦瑟所说,此后的锦暖烟,将会在无数个深夜后悔,失眠,遗憾,想着若他能和锦时然说一句对不起,是不是他们兄弟之间,就还有一丝丝转圜的余地?他……是不是就不用那么孤单?   锦瑟等了锦暖烟一夜,黎明天亮的时候,她梳洗打扮,在沧家召开了私人发布会。   当初她和庞娟联合,想让锦暖烟为他伤害过锦时然的事付出代价,那个时候锦瑟顾念锦暖烟兄长的身份,对他手下留情,如今再也不会。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这是锦家从小教锦瑟的,可是这道理,却在锦暖烟身上失灵了。   应该说锦暖烟就是游离于规矩之外的存在,他可以肆无忌惮活的风风光光,却偏偏不给旁人一点点的活路,你说他不是该死是什么?   锦瑟一袭素雅淡妆,对着面前的闪光灯深鞠一躬,开口道:“我曾经是锦家的女儿,现在不是了……”   发布会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现场直播的观看量以火箭上天的速度飙速上升。   家丑不可外扬,锦瑟兜了老底,锦家和蓝家,算是走出国门,面向世界,火出天际了。   锦瑟将锦暖烟与蓝可追的亲密照公布于众,视频录音都很齐全。   她的声音很好听也非常坚定:“我要他们给我的哥哥道歉,为他们曾经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我要他们也尝尝流言蜚语的滋味,让他们知道被戳着脊梁骨吐口水的感觉。”   锦瑟俯身,面对镜头深深的鞠躬,眼里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字一句皆是阵地有声:   “我要在这里恳求社会大众,帮我讨回这个公道,谢谢大家!” 第193章 193、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有时候,刀不插在你身上,你就无法感同身受,更不会知道痛的滋味。   锦瑟以舆论铸就恨意为剑,许沧弦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得沧家势力为鞘,锦无端为盾,拉庞家一众世家为辅,对着曾经敬爱有加的兄长,毫不留情的斩落了手里的刀。   她要拉锦暖烟下神坛,也要拖蓝可追陪葬。   帝都百年世家的名声,荣誉,就这么终结在了两位天之骄子的手上,毁于一旦。   私人发布会是在沧家的庄园里秘密进行的,现场直播,面向全国。   台上的锦瑟握着话筒字字泣血,台下以沧家为首的一众世家磨刀霍霍,对着锦、蓝两家,各有打算。   大家说穿了,都是彼此利用。   锦瑟以自己为筹码和沧弦交换条件,沧弦用手中的权势联络其他世家,挤掉庞家重回到四大家族的同时,也得了重新靠近锦瑟的机会。   而其他世家呢?他们只需要袖手旁观,站在沧家身后,默默的捡漏就可以了。   庞娟仗着自家爷爷的宠爱,撒泼打滚的说动庞老爷子号召更多的世家参与进来,与其他人不同,庞娟谋的,是锦时然。   锦瑟已经做好了与锦家断绝一切关系的准备,当然也随时准备着,应对锦帝的雷霆之怒。   反正她就这一条命,有本事你就拿去,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无论对谁来说,都是。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本就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否则一个不注意,就得被人践踏。   尤其锦家的上面还有那么一位重量级人物,锦暖烟爆出这样的丑闻,不用想,就算锦帝在偏疼他,家族内部,也决不会允许锦暖烟这样有严重品德问题的人,继续坐着继承人的位置。   所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就是做错事情的代价。   锦暖烟不是第一次做错事,却是第一次为了错而付出代价,很惨痛。   原先的锦家长子有多高高在上,跌落尘埃的时候,就被践踏的有多惨。   而蓝可追呢?   他是当代潘金莲最为杰出的代表人物,受尽唾骂,是理所应当的。   社会民众的舆论压力,新闻媒体的口诛笔伐,像是淬了毒的无形刀剑,狠狠的划在不曾淋受过一丝风雨的两人身上。   蓝可追大病不起,锦暖烟滚落泥潭,头一次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滋味,说实话挺不好受的,但也真的是,罪有应得,挺活该的。   锦瑟的这一局玩的很大,但有沧弦护着,有锦无端罩着,不怕。   她在私人发布会结束后,手写了一张纸条,让人送到了被媒体疯狂堵截的锦暖烟手中,内容如下:   【你自小教我,做了错事要勇于承担,为了达到目的,也可以不惜一切,如今我赌上所有,不负于你的教导之恩,那你现在,可有一丝一毫的悔过之心?】   锦时然卧病在床,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思年和苏东阳抱着手机,心疼说自家丫头好像瘦了。   锦无端暗中拦下了锦家的所有公关,让锦暖烟失去最佳翻盘机会的同时,又用早先从天空之城调查到的事,直接将从燕城着急往回赶的锦帝,诱的转道去了天空之城。   失去父亲大人庇护的锦家长子也会在日后慢慢明白,锦帝对他的爱,比起那位生他的人,不值得一提。   父亲大人无条件偏宠锦暖烟的根源,是他有负于深爱的人。   如今爱人还活着,别说锦暖烟,锦帝连锦家都不要了,他疯了一样的赶赴天空之城,找他的真爱去了。   这是一场跨越生与死的重逢,中间隔了几十年的悔恨光阴。   锦帝红着眼,撑着一柄黑色的英伦伞,站在细雨微斜的屋檐下,对着那个梦中魂牵梦绕的人,声音微颤道:“阿蔺,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到此,锦瑟凭一己之力,硬生生的用社会民众的舆论压力,逼锦暖烟和蓝可追向锦时然公开道了歉,也算是变相的证实了他们有染的事实。   锦氏重工的股票疯了一样的下跌,至于口碑……   事到如今,除了狗血的八卦,没口碑了。   而除去所有的外部压力,锦家的旁系分支,也开始蠢蠢欲动。   家族继承人高高在上的位置,拥有无限风光的顶峰,谁都想上去坐坐,谁都想上去看看。   锦暖烟不在拥有继承人的资格,而不说锦时然和锦无端是私生子,没有继承权,就说锦时然已被锦帝扫地出门,锦无端一个只爱吃喝玩乐的浪荡子,如何能通过层层家族内部的讨论和考验,当选继承人呢?   有机会啃到馅饼的大家都开心的咬耳朵,说锦帝这一脉啊,也就到这了。   锦家内外受敌,上一届的获奖冠军锦帝,只顾着和心爱的阿蔺跪下道歉,满脑子都是求原谅、求复合,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个家呢?   锦暖烟引咎辞职,因为舆论压力,不便在出现于公众面前,只是在如何,他也不能将锦家继承人的位置让出去。   锦无端被理所当然的推上高位,成为行使锦暖烟权利的媒介。   锦瑟开心的拍手,给自家什么都不知道的二哥跳了一支惊鸿舞,眼睛闪闪发亮的道:   “二哥,你不要在想着那虚无缥缈的父爱,也不要在想着那个冷漠无情的家,你忘掉蓝可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我们以后相依为命,好好的过日子,把一切都放下,好不好?”   佛晓时的一场细雨刚停,珍珠帘幕被风一吹,荡起淡淡的药香。   锦时然在床上躺了半年之久,醒来后的这段日子,过的十分难受。   他的身体虽渐渐恢复了知觉,但那种尖锐到了骨子里的疼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不是肉体上的,是精神上的。   背部,肺部,骨头,神经,四肢……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哪一处都没有落下。   锦时然闭着眼,微微咬着牙,恨不得再度痛晕过去才好。   他总算是对当初锦无端那一千道戒鞭有了点感同身受,总算明白锦瑟为何对锦无端那么的依恋,也总算知道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冷漠!混蛋!又可恨!   锦时然虽灵魂深处都在叫嚣着疼痛,但他脸上除了病态的苍白外,到是也没流露出多少的异色,只点点头,微微伸手道:“瑟瑟……”   锦瑟将手递给他,期待的看着他:“二哥,行吗?”   “行。”锦时然看着面前因为跳舞,而面色有些微红的锦瑟,颤着手指将她额上的汗细细抹尽,英俊瘦削的脸上划过一抹利落坦荡的笑意:“你说什么都行,以后无论什么事,哥都听你的。” 第194章 194、无声一诺   思年打开房门的时候,愣了。   锦无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斜躺在拔步床上,三个崽子在他面前乖乖的趴着。   更神奇的是,崽子们居然在本应该午休的时间,无比清醒的握着胖嘟嘟的小拳头,将小脸搁在上面,睁着一双和锦无端一模造样的丹凤眼,笑嘻嘻的看着他。   锦无端单手支着下巴,面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垂着眉,神色淡漠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小东西,伸着一只遒劲的食指,逗猫一样的,挨个点了点自家崽子的鼻子,眼里闪过一抹温暖的笑意。   思年有点开心的跑过去,站在床边啊一声。   你怎么回来了?   这些天锦无端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别说白天见不到人,连晚上,都不怎么回来。   思年想他想的紧,隔着崽子碰碰他,没反应?   这还是锦无端第一次忽略自己,思年微微皱眉,推了一下锦无端的肩膀,就见正逗弄崽子的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伸手将他往怀里一捞:“媳妇你去哪了?想死我了!么!”   思年吓了一跳,忙推开锦无端,检查一下被压哭了的老三,正要哄儿子,腰身就被一抱。   锦无端在思年的脖颈间嗅一下,点点他怀里哇哇大哭的老三,笑声道:“给爸乖,不准哭了。”   被“警告”了的爱哭包抿着红嘟嘟的小嘴,眼里的两泡泪转啊转的,啪嗒一掉后,到是真的不哭了。   老三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衣人送的小道袍,揪着思年的衣领有点委屈的看着锦无端,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锦无端最心疼的,就是自家这个显些夭折的儿子,见崽子要哭不哭的,忙从思年怀里把老三接过来,哄的小崽子睡着后,又去哄老大和老二。   思年日常觉得锦无端偏心,看他还算有点良心,也没管,任由他轮着将三个崽子都哄的睡着了,才一把扑进他的怀里,勾着锦无端的脖子亲一口,啊一声看他。   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才回家?   锦无端将思年保护的很好,即使外面闹翻了天,也不曾让他沾染到一丝一毫的污秽。   笑道:“家里做生意出了点事,等忙完这阵子就好了。”   锦无端一边亲吻着思年一边说着,抱着人也没像往日那般饿狼扑食,只眼神里带着一点点的笑意,“有没有想我?”   思年忙点头,说不出来话,用贝齿咬了咬锦无端的薄唇,权当是想念他的回应。   锦无端眸光幽幽一暗,让思年脱了鞋坐在自己的怀里,埋首在他的胸前亲吻。   思年本就因为双性的身体,体质敏感易动情,尤其是他生了崽子后,这种特质就更是有增无减,此刻被锦无端一撩拨,眼里就带出一层浅浅的水光。   “老婆你是不是瘦了?我不在家,你没好好吃饭吗?”   思年摇摇头,听锦无端说自己瘦了,心里还挺高兴的。   自他恢复味觉后,锦无端就一天六顿饭的围着他,思年刚开始嘴馋各种美食好吃的,后来意识到自己的身材越来越胖后,就潜意识的开始控制饮食了。   尤其锦无端这段日子不在家,思年每天只吃三顿饭,再加上想他想的厉害,到是一日日的瘦下来了。   锦无端不知道自家媳妇内心想要减肥的小想法,以为思年只是因为想念自己才没好好吃饭,有点心疼的将人压入榻间。   没办法,无论思年干什么,或是有什么变化,只要是他,锦无端就无来由的心软。   两人都是许久没见对方,紧密结合的时候,有一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磁场共振,让人忍不住的发抖。   “我发现你生了孩子以后,身体里的水是越来越多,整个人也是越来越软了,看,稍微刺激一下,就这样了……”   锦无端在思年的耳边轻笑,摸着他的后背轻轻的安抚。   思年脸红,不过倒是不舍得推开锦无端,也不拒绝他对自己疯狂的霸占,微微喘息着,自我沉沦的享受。   锦无端并没有沉沦温柔乡多久,天色将黑的时候就穿了衣服准备走人。   他坐在床边,看着被子里兀自沉睡的思年,俯身亲了他一口,无声许诺道:   待我将身上的枷锁斩断,彻底脱离锦家那个牢笼后,就日日抱你在膝头,再不过问那些腌臜事,也再不理会那些恶心的人,我只守着你和孩子,与你耳鬓厮磨,长相厮守。   睡梦中的人似有所觉,眉眼温软的在锦无端手中蹭了蹭,继续呼呼大睡。   锦无端给思年盖好被子,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他的枕边,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思年的额头后,转身离开。   经此一遭后,帝都局势重新洗牌。   锦家第一世家的名声不复存在,更是由外忧,引发了争夺家族继承人的内患。   而蓝家刚失了蓝此忆,现在蓝可追又一病不起,也是伤筋动骨,只靠着年迈的蓝家老爷子,苦苦支撑。   至于庄家,他们痛失爱子,并没有参与进来,只有沧家,尽收渔翁之利。   锦无端成了锦暖烟行使权力的傀儡。   他一个脑细胞都不舍得浪费,每天就兢兢业业的坐在那个人人觊觎的位置上,打游戏,吃零食,看电影,无聊就偷跑回家找思年放松一下,半点闲心都不操。   反正锦无端就是自家大哥说啥他听啥,让他干啥就干啥,至于想和他商量点事?那一律都是摇头处理,不知道。   锦家第一次爆发真正内斗的时候,家主锦帝还停留在天空之城追妻,顾不上宝贝儿子锦暖烟,更顾不上这个家。   他现在只要老婆,啥都不要。   而锦暖烟一直都被自家父亲大人罩着,保护着,从小顺风顺水的,就没有遇见过什么大事。   锦暖烟习惯了用气势压人,用理服人,就算耍手段都是暗搓搓的费尽千万苦,不想让任何人看出来,而落下话柄。   他这样的性子和处事方式,在和平时期,在锦帝在的时候,自然是名利双收,没人敢动他。   但大家怕的是锦暖烟的那一身气势吗?他们怕的是锦帝,怕的是那个手段很辣,无条件偏爱儿子的锦帝。   如今护崽的猛虎不在,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第195章 195、壁上观   锦暖烟的性子看似狠绝非常,但其实他的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优柔寡断。   他对人总是有九分的狠,又留那么一分放在心里的好,既不能一狠到底,又不能全心全意,是敌人也竖了,朋友也没有留下。   谁是受虐狂?才会因为一分没有实质的好,而忽略掉那九分的冰冷威压,去想和他做朋友?还想着感念他?疯了吗?上赶着找不痛快吗?   锦暖烟的这种性子铸就了他的为人处世,也注定他只适合当个守成之君,至于开疆扩土,平叛杀伐,他还有点欠缺。   锦帝显然也知道自家长子性格上的缺陷,所以以棋观人,将杀伐果决的锦无端放在锦暖烟的身边磨砺他,又在看到锦无端十分依赖锦暖烟这个哥哥后,就想着把他变成锦暖烟的一把刀。   但奈何呀,锦无端全是装的。   他这只伪装成大型犬的狼崽子,整天就知道在自家大哥怀里撒娇打滚,牙齿爪子都收的好好的,一点用处都没派上不说,锦暖烟的心性弱点,到是被他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大概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锦帝想让锦无端当锦暖烟的磨刀石,想让锦暖烟踏着锦无端更上一层,想让锦无端一辈子守护在锦暖烟的身边。   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算到,在他利用锦无端磨砺锦暖烟的同时,锦无端也拿锦暖烟在磨砺着自己,并且得到更多。   锦无端不止踩着锦暖烟上位,还暗搓搓的将锦帝这个父亲,算计了一次又一次。   这就是父亲大人站的太高,轻视锦无端,利用自家狼崽子的后果。   如今走到这一步,一切都如锦无端所愿,一切也都不可能回头。   家族集齐了除本家之外,三分之二话语权的长辈,逼本家继承人锦暖烟,让位。   这是一场权利的争夺,也是锦家分部借机对本部,重拳出击的重要时刻。   按理说在这种动乱的时候吧,你就该举起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杀过去就好了,但锦暖烟没有。   他不想留下话柄,他不想给本家抹黑,他不想损失家族的战斗力,造成不必要的内耗,他想保住本家所有的面子和尊严,他想两全其美。   但众所周知,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更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这种力求完美主义的精神,让锦暖烟瞻前顾后,他站在权力之巅,明明可以力挽狂澜,却做不到不惜一切。   他顾忌的东西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锦暖烟还是用那身高高在上的逼人气势,用唇枪舌剑,企图打赢这场权力争斗的仗。   只是没有锦帝护着的他,在一众老油条面前,不过也就是个黄口小儿,不足为惧。   锦暖烟理所当然的被群起而攻之,原先总是站在他身后,事事护着他的那个红眼病弟弟锦时然,不在。   至于锦无端……   他汗流背夹,一脸惊慌失措,害怕的站在自家唇色隐隐发白的大哥身后,藏着那把连命运都可以轻易斩断的刀,袖手旁观,视若无睹,不帮他。   最后的结果,是锦暖烟寻人去了天空之城,由锦帝放出一句【一切等我回去再说】之后,才将家族分部的众长辈暂且压下,让事态稍稍平息。   锦暖烟满脸疲惫,锦无端伸出两指,将自家大哥眉眼间的褶皱轻轻揉开,轻声安慰几句后,道:“哥,我想老婆孩子了,我得回去看看。”   闭眼假寐的人睁眼,微微颔首道:“去吧。”   锦无端点点头,出门后,又被谷雨一拉:“三爷,您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您不在,爷他不好好吃饭。”   锦无端一笑,让谷雨跟上,到小吃街一家味道还算不错的小店,嘱咐老板少葱、少姜、少盐、少香菜后,打包了一份油泼面和一份凉皮。   完了又想到思年很爱吃隔壁的辣鸭脖,锦无端就去包了圆,分一份出来,连带着刚才打包好的饭,一起递给谷雨道:“看着你家爷,让他乖乖吃了。”   谷雨扫一眼那满是油污,环境卫生都不算太好的店面和招牌,有点不放心的问:“三爷,这些东西能吃吗?会不会不太干净?”   “爱要不要。”锦无端着急回家,懒得和谷雨掰扯,转身就往一旁的垃圾桶走,作势要扔。   谷雨忙拦住他,将东西齐齐接过,小心道:“三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锦无端嗤一声,目送谷雨离开后,又去给家里的众人买了奶茶,递一杯蓝莓口味的给惊蛰道:“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按着我的来吧。”   惊蛰眨眨眼,接过那杯奶茶的时候和锦无端的手指微微一碰,垂眉道:“谢谢爷。”   “和我还说什么谢?”锦无端笑他:“虚伪。”   惊蛰也笑笑,握紧了手里的奶茶。   他按耐住心里的那份悸动,一遍遍的提醒自己:自家爷对谁都-你是我的执念--你是我的执念-挺好的,他对谁都是这个样子,都是,所以别动心,别。   惊蛰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明白自己喜欢锦无端的事被知道后,是个什么下场。   所以他所求不多,只希望能默默的跟在锦无端身后,就够了。   季夏里的七月,要秋不秋的天。   锦无端出现在山庄里的时候,思年正和苏东阳等人坐在小楼的窗前,逗弄三只崽子,看到园中的锦无端后,忙起身向他招了招手。   “媳妇,给你买了奶茶和鸭脖。”锦无端长身玉立,提着手里的东西朝着楼上笑看自己的思年晃晃,上楼梯的时候,差点没被着急的某人给扑下去。   “馋猫,慢点。”锦无端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提着东西,亲一口扑过来抱着自己的思年,问他:“想我没?”   思年忙点头,思念的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   “我看你是想好吃的了,小没良心的。”锦无端搂着自家媳妇上楼,将手里的奶茶和鸭脖分了,抱着思年坐在椅子上道:“今天崽子乖吗?有没有折腾你?”   思年一手奶茶,一手鸭脖,锦无端问啥都是一个劲的点头,吃的完全顾不上。   “你是猪吗?”锦无端笑了一声,看思年还在那点头,有点无奈的捏捏他鼓囊囊的腮帮子,“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小吃货,么。”   锦无端将思年嘴角的一点肉末舔干净,回头看一眼旁边站着的惊蛰,问道:“怎么了?”   惊蛰低着头,将手机递过来:“爷,是家主的电话。 第196章 196、将计就计   电话是锦帝打来的。   他说庄梦生没死,让锦无端瞒着锦暖烟这件事的同时,带着锦家的人配合庄家,去边疆接人,并说自己不日就会从天空之城赶回来,不准锦暖烟离开家中一步。   锦帝知道锦暖烟对庄梦生的情,就算他从不表现出来,但知子莫若父,对这个自小一手养大的爱子,父亲大人了解的很。   锦家现在内乱叠起,边疆战火频发,无论是出于家族内部的稳定,还是对锦暖烟个人安全的考量,父亲大人都不愿意让自己的爱子,赶赴边疆。   他让锦无端去,替锦暖烟去。   锦无端心里为锦帝这伟大的父爱鼓掌,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将这事告诉给了惊蛰。   这就是一个圈套,进与不进,全看被算计的人如何选了。   惊蛰果然没有让锦无端失望,他将这件事告诉给了锦暖烟,也证实了他们之间,一直在保持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锦无端藏住眸子里滔滔不尽的冷意,抱着思年道:“瑟瑟说有点想你和崽子了,想接你去沧家住几天,让大爷他们陪你一起去,好吗?”   思年有很严重的社交恐惧症,他不习惯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也觉得拖家带口的去别人家住,很不合适,摇头拒绝。   锦无端亲他一口,捏着思年白皙的手指头温声道:“那不是别人家,是妹妹家,你就当走亲戚,去住几天好不好?沧家很大,你与沧弦也碰不上,没什么的。   我最近手里有些事,腾不开功夫照顾你,而且这里的人都得调走,这么大的一个庄子,你就算不害怕,我也不放心。”   锦无端从来没和思年说过这种类似于情况紧急的话,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眉眼含笑,纠缠着情啊爱啊,整个人都浪里浪荡的,让人感觉不靠谱的很。   如今他抱着思年,语气温和平常,惯常风流的眼里,含了一抹很容易就能被人察觉到的忧思。   这一发现让思年不自觉的蹙眉,他回握住锦无端遒劲有力的手指,啊一声,有点担忧的看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锦无端摇头,将膝上的人整个圈在了臂弯里,动作是抱紧思年,但自己却像是寻求温暖的那一方,整个人都靠在了思年的怀里。   他搂着思年的腰,将脸贴在对方的胸前,一边听着人擂鼓一样有节奏的心跳声,一边道:“你听话,乖乖的去沧家住几天,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也再不会分开,好不好?”   思年如何说不好?他抱紧锦无端的脖子,亲他一口后,点头。   是夜,锦家门前。   锦无端轻笑着问:“那个庄梦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现在家族分部的人都盯着你,离开家,你就不怕出什么事?”   锦暖烟垂眉,去意已决道:“我只走两天,不会有什么事的。”   之前锦暖烟下定决心要与庄梦生一刀两断,但他心里的情丝,无法斩断。   如今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悲,猛然听庄梦生居然还活着,锦暖烟的那丝情,就再也藏不住了。   这大概就是锦家的男人吧!   他们冷情也痴情,绝情也深情,为了心里那个喜欢的人,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敢拿去赌。   就算是将家族看的比一切都要重的锦暖烟,在此刻,也是选择了庄梦生。   不是不知道轻重,也不是搞不清利弊,是心甘情愿的愿意,愿意去承担那样的后果。   夜色妖娆,容颜冷魅的人头也不回的疾步上车,不知道是想尽快见到那心里的人呢,还是想尽快赶回来守住这个家。   车门在开启的那刻重重一合,锦暖烟腰身被人抱住的瞬间,惯性作用下,他不得不用一只手,撑住了车玻璃。   锦暖烟侧眉看向身后突然扑上来的人,语气带了点无奈道:“无端?”   锦无端一手抱着自家大哥的腰,一手死死的按在车门上,用一种亲密又不舍的力道抱紧他,大脑袋趴在锦暖烟的脖颈里,嗅着那熟悉的冷香道:“哥,你别去,行不行?”   对比以往的撒娇欢快,这一次的锦无端,话音里隐隐的有些冷,大有一种想要强留住自家大哥的意思。   锦暖烟长眉微展,伸手将趴在肩膀上的脑袋揉一下,清冷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你乖,后天的现在,我们就又见面了。”   后天么……   锦无端眨眨眼,手指被锦暖烟一根根的掰开后,恍惚有点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干什么。   他后退一步,因为心里的那点犹豫而有点自我恼怒。   锦暖烟误以为自家三弟是因为自己的推拒而不高兴了,上车前又回身抱了他一下,拍拍锦无端的肩膀道:“好好看家,最多两天,大哥就回来了。”   说完又对四周站着的一众人冷声道:“把三爷看好。”不准他惹事,更不准他出事。   大家心领神会,齐齐躬身道:“是。”   夜空璀璨,锦无端站在原地良久,直到那车队远的连后尾灯都看不见了,才回身笑看着惊蛰道:“记住,若他有什么事,都是你害的。”   惊蛰怔忡,不懂,后来等懂了的时候,悔之晚矣。   此次国家的【净边行动】,主要是铲除边疆的贩毒势力,虽以惨痛的代价夺得胜利,但还是有不少的残留分子。   毒枭也不知道从哪知道,帝国上位的长老,是锦暖烟的亲大伯,非常有预谋的在边疆劫持了锦暖烟的车队,以他的人头,开始和驻边的军官谈条件。   长老虽是锦帝的亲哥哥,也是锦暖烟的亲大伯,但在国家大事上,显然不会以公徇私。   他毫不犹豫的驳回了毒枭的无理要求,非常强势坚决的贯彻【净边活动】的宗旨,继续派部队铁血镇压,清理边疆残留余孽。   锦帝这下也顾不上追妻了,直接从天空之城赶赴边疆,救儿子去了。   闻到腥味的锦家分部开始蠢蠢欲动,在锦帝与锦暖烟双双不在家的此刻,彻底暴动。 第197章 197、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管家的背佝偻了不少,整个人都弥漫出一种夕阳日暮的苍凉感。   他将一封信和一枚帝王绿的扳指,齐齐的交给面前这个只知道闯祸,嬉皮笑脸的皮猴,声音有些沧桑道:“三爷,这是爷给您的,只要您照着爷说的做,坚持到他回家就没事了,我会帮您的,别怕。”   锦帝留给锦无端的信中,写了应对此次家族内变的章程,详细的计划也都和管家进行了沟通。   这个男人是锦家有史以来最为铁血冷腕的家主,他无往不利,是在场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锦无端不用怕,也什么都不用管。   他只需要将那枚象征了家主权利的扳指戴上,充当吉祥物的站在管家身前,按部就班,乖乖照着信上锦帝说的做,和大家默契配合,那么他们就能打赢这场仗。   至于那些重头戏和枪林弹雨,管家会和除了锦无端之外的所有人,一起抗下。   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   对比锦暖烟在时的表现,锦无端一点都不紧张,他晃着手里的那封信,笑问道:“伯伯,这信你看过没有?”   信是密封的,上面还有锦帝亲笔写下的【吾儿亲启】几个笔锋凌厉的大字,管家自然是没看过的,摇头。   锦无端满意的一笑,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手里的信撕了个粉碎,毫不犹豫的从窗户里洒了出去。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八月初秋的天,夜风缭绕高悬,将那封由锦帝亲手所写,支撑住锦家所有人精神信念的信,吹散于茫茫夜色之中,再无修复寻回的可能。   管家大惊,趴在窗户上……疯了。   锦无端笑,拍拍管家颤抖的肩膀:“伯伯,有我在呢,别慌。”   管家抖着唇回头,就见惯常不着调的锦家三爷笑的开心,那眸光里,尽是无限张扬不羁的风采。   他好像和原来一样,又哪里不一样了。   管家愣了一下,分不清面前站的是锦无端,还是年轻时的锦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   锦无端一点都不慌,他将思年和崽子等人全数送往沧家,和沧弦单独说了一会话,就走了。   沧弦目送那个头也不回的人离开,抬头看一眼天上风云变幻的云,轻叹一声后,对身边的管家道:“交代下去,最近家里不招待任何来客,把夫人那边看牢了,有什么事就来和我说,不要出了纰漏。”   帝都八月,秋高气爽的天,长风卷落叶。   锦无端在锦家分部暴动的第三天,抽刀。   锦家的四扇大门全数敞开,黑色的奔驰防弹车依次驶出,跟在打头的迈巴赫后边,倾巢出动。   这是锦家分部最辉煌的时刻。   他们自以为有了和本家叫嚣的本事和力量,觉的自己扬眉吐气,先前可以制衡住锦暖烟,如今更是可以踩死锦无端。   但其实呢?这是他们的末日。   锦家分部之所以可以嚣张至此,那是因为本家一直都在怀柔,毕竟大家都是一脉同生的手足,铲除分部的力量,对本家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之前锦暖烟一直按兵不动,是不舍得折损家族的战斗力,毕竟内耗的结果,除了能让其他的人占便宜,对锦家来说并没有半分的好处。   这事就算是给了锦帝,除非无计可施,否则他也不会动用血腥的手段来镇压自己家族里的人,平白便宜了看戏的别人。   站在权力之巅的人顾全大局,想用最小的损失来平衡内部矛盾,可是权利、地位、名誉、金钱这是多少人所奢望的梦啊,底下那些巴巴望着的,可不管什么家族不家族的,他们要不惜一切,得到那个位置。   都几百年了,锦家的继承权一直握在本家的手里,分部已经被统治了太久,如今有机会,他们也想翻身解放把歌唱,尝试一下统治别人的滋味。   只是可惜,属于锦家的时代,一直都握在锦帝的手里。   那个男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好的坏的,都是最周全的。   锦帝给锦无端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万无一失的计划和方案。   若锦暖烟能回来,锦无端需要的,只是坚持。   若锦暖烟回不来,锦帝会将崽子老三扶上高位,有生之年,会亲自好好教导他,让他成为比锦暖烟更优秀的接班人。   若锦暖烟和锦帝都回不来,那么还有锦帝留下的象征着家主权利的扳指,和管家等一众家臣。   锦无端会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和锦时然一起继承锦家。   锦时然的性格不够豁达,但经商是一把好手,他不适合当权力的执掌者,但把锦氏的商业帝国交给他,是个非常不错的决定。   而锦无端虽一直好吃懒做,但他心性杀伐果决,性子与锦帝如出一辙,是最适合成为家主的人选,比锦暖烟还要适合。   即使他从未接触过锦家的核心权力,但本家的所有人都会拥护他,好好教他,也会尽全力培养那个被内定成锦家继承人的崽子老三。   总之无论如何,就算锦暖烟死了,就算锦帝和锦暖烟一起死了,父亲大人也绝不会将本家的权杖让出去,不会。   锦无端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也不在乎锦帝心里的想法,从始至终,他要的,不过就是脱离这个恶心的家。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谁也不知道他计划了多久,也想不通他是如何筹谋的,总之锦无端单手插兜,闲闲的下达了一条又一条的指令,用闪电战,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平息了一切。   分部十八家被无情的血洗,领导这场暴动的人有个德才兼备的儿子,之前就被推出来,想要顶替锦暖烟成为新的继承人。   锦无端握着手里的枪,将枪口塞到他的嘴里,磕掉他两颗门牙,垂着眉笑问他:“你想爬到我的头上来,拿枪指着我吗?”   这个人是锦家分部所有人的希望,也是暴动领导者唯一的儿子。   他被锦无端毫不留情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地斩杀,不给他任何投诚的机会。 第198章 198、告一段落   这是一个秋日暖融的上午,空气里充斥着满满的暴力和血腥。   锦无端翘着二郎腿,坐在锦家祠堂外的门廊下,两边站着的,除了管家,还有锦帝留给他的心腹家臣。   惊蛰看的有点胆寒,可是管家等人都是双眼放光。   他们一直跟在锦帝的身边,这样杀伐果决的场面也见过,和平了这么多年,如今在锦无端的身上重现,令他们热血沸腾,腰杆都挺得更直了一些。   锦无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他就坐在那里静静的喝着茶,听着女人们低低的哭,看着男人们满脸悔意的求。   无论他们有多愤怒,怎么挣扎,锦无端都不会手软。   分部十八家的所有家族产业全部归于本家,在家族内部享有的特殊权,也尽数收回。   锦无端打着清理门户的幌子,刮骨疗伤,断了锦家的一只手臂后,开始集权。   他将罗织出来的所有违法证据,全部提供给了相关部门,分部十八家的家长们,坐牢的坐牢,上法庭的上法庭,为了家中的妻儿老小,对于庭上罪状,供认不讳。   锦无端用绝对的高压政策,和非常狠辣的手段,让所有人知道,分部之所以能享受到无上的荣耀与富贵,都是托了本家的福。   家中的父亲和兄长或许会投鼠忌器,顾念家族的整体利益,但在锦无端这,休想以任何方式来威胁他。   敢不听话,就去死。   当然,锦无端也没有赶尽杀绝。   他刚柔并济,对那些乖觉的人和无辜的女人、孩子,进行了大方的安抚,未免日后被寻仇或是多生事端,又扶植了一个人。   任何地方,任何层次,都会有人受到欺压,这个被锦无端扶植的人,就是在家族分部,被欺压的最狠的那一个。   他懦弱,卑怯,但又对分部的其余十七家心怀仇恨,那么多张哀泣的脸中,只有他是双眼兴奋,面带微笑的。   锦无端觉得有意思,就问他:“他们都在哭,你为什么笑?”   “我高兴。”   “为什么?”   “他们欺负我爸爸,把他害死后,又来欺负我妈妈,我妈妈没了,他们还不放过我,所以看他们倒霉,我高兴,高兴的不得了。”   锦无端笑了一下,将只有十六岁的瘦弱男孩拉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以后他们的命运,你说了算。”   这个决定,非常符合权利学的本质。   男孩与分部的其余十七家水火不容,一旦站上高位,不用锦无端多说,他就会出于本能的开始打击,报复,压制。   而他又这么的弱小,好控制,在与分部对立的同时,势必也会牢牢的站在本家这边,寻求庇护。   锦无端给他权利与抬起头来的力量,同时也把他当成一个傀儡,通过控制他,来彻底的掌控分部。   到此,家族本部与分部之间相互扶持,相互依存的手足关系不复存在。   在锦家往后百年的发展中,本家将会一直凌驾于分部之上,成为他们彻底的统治者。   分部也会在这件事后深刻的意识到,他们可以威胁到顾念家族利益的锦帝和锦暖烟,但他们威胁不到锦无端。   这个煞神是凌驾于所有暴力之上的最大暴力,他最擅长的,就是终结暴力。   其中最可怕的还不是锦无端的暴力,而是他是一个精通权利学,懂得如何掌控暴力的人。   世上最难猜的是人心,但比人心更难猜的,是锦家三爷。   上辈子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奋斗,锋芒直逼锦暖烟,一个人斗两个哥哥,还手有余力,要不是有锦帝偏帮,锦暖烟与锦时然,都得落到锦无端的手里,不得好死。   如今锦无端用自己的方式,平息掉了所有的风波,不止是眼前的暴动,也为本家日后的百年统治,打下了非常坚实的基础。   锦暖烟再也不用为了分部焦头烂额,锦帝也再不用为了家族利益的选择而头疼。   至于他们父子两会不会心疼这其中的利益流失,那就不在锦无端的关心范围内了。   锦家有了历史上最为强势的集权,也出现了继锦帝之后,最为得人心的家族领袖。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本家在锦无端的手中,以一种火箭上天的速度,全速冲刺提升。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颗突然崛起的璀璨星辰,以全新的耀眼姿态,没有任何伪装的,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锦无端用自己的辉煌战绩,奠定了威望,轻松的超越了兢兢业业在继承人位置上待了二十多年,毫无建树的锦暖烟,与锦帝并肩。   原来大家都说他是锦家不成器的三爷,出生卑贱,只一张脸与锦帝长的极像。   现在大家都说锦家有一位惹不起的三爷,铁血狠辣,不愧是锦帝的亲儿子。   每个人都开始重新认识锦家的这位三爷,也都相信,他是比锦暖烟更适合的家族继承人,因为他与锦帝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相似性,大家都对家族的未来,充满期待。   只要锦无端愿意,他就可以利用现今的局势,弄死锦暖烟,弄死锦帝,在众人的拥戴下,走上高位。   没人会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也没人会说什么,他们会悲伤的举行一场堪称盛大的葬礼,然后陪着锦无端守着家族,继续向前。   此后锦无端将会是绝对自由的权利者,比任何人都要自由,前提是他得愿意。   毕竟无论是夸赞、名誉、地位、权势、金钱、认可、家族的未来或是别的什么,都不是锦无端在意的,也都不是他想要的。   从始至终,锦无端要的都是和思年平平淡淡的度过此生,安稳,平安,幸福,快乐,带好三个崽崽,就够了。   这样的心愿好像很普通,也很简单,但对于被命运所羁绊的锦无端来说,真的太难了。   他若想获得自由,就得斩断一切,包括那所谓的命运,和血脉上的羁绊。   十月的深秋,归巢的乌鸦喳喳乱啼。   沧家园林里,远远的就听到了一片欢声笑语,想来待在这里的人,都过的十分开心。   锦无端单手插兜,从芙蓉花丛间慢慢走过,比了个悄声的手势后,将没注意到自己出现的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思年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谁后,忙将锦无端一抱,够不着他的脸,吧唧一口,亲在了锦无端的胸口上。   隔着败落的季节和许久不见的时光,男人冷硬的心脏,就那么一寸寸的,软了下来。 第199章 199、脱离家族   锦无端时间有限,并没有去看屋里的崽子们,只摸摸思年的脸,细细的看他道:“你怎么又瘦了?又不执听话,没好好吃饭吗?”   思年还在减肥阶段,因为想念锦无端,也的确是不怎么吃的下东西,而且最近这段日子,他一有空就跟着锦瑟健身,听锦无端说自己瘦了,还挺高兴。   他掏出小本本,写了一张纸条,递过去。   字迹歪歪扭扭的,错别字到是少了很多,锦无端看思年递来的纸条说崽子们可以吃简单的辅食了,也很高兴,抱着思年道:“下个星期的中秋节,我们一起过。”   思年眸子一亮,搂着锦无端的腰啊一声,开心的有点不相信。   真的吗?你忙完了?可以一起过中秋节?   锦无端点头,埋首在思年的脖颈里道:“不止中秋节,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一起过。”   帝都十月,锦无端以代理家主的权利,开了锦家祠堂的门,召开全族大会。   不是年节,不是祭祀,更没有犯了错要公开批斗的人,开族会……这是要干什么?   管家不解,分部十八家新上任的家长们,不止不解,还惶恐的很。   他们先扪心自问一遍自己最近犯事没?在彼此看看,用眼神询问对方犯事没?最后在确定大家都很安分守己后,齐齐的看向锦无端。   主位上的人五官精致风流,眉眼间尽是张扬和不羁,看着风情万种迷人的很,可对上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时,你会发现,他多情含笑的目光下,全是冷皑皑夹着刀剑的光,一不留神,就能将你碎尸万段。   正和反,明和暗,一个人就算人格分裂,也就三张面孔了,但锦无端不是。   他见人做人,见鬼做鬼,一人千面,究竟哪一个真的是他?或许就连枕边人思年,也不太清楚吧。   祠堂内鸦雀无声,分部一位只有六岁的小家长喏喏的道:“我……我想上厕所……”   锦无端正喝着茶,闻言一笑道:“去吧。”   他自重生后,尤其是有了崽子后,性子就渐渐趋于平和,在没有被冒犯到的前提下,很随意。   “三爷,我们这是要干什么?”管家瞅着空,问了一句。   锦无端笑笑,修长遒劲的手指很随意的搁在山河纹路的扶手上,等那上厕所的小家长回来,终于开口道:“今天让大家来这里,是有几件事想说。”   众人屏气凝神,细细听着。   “家里最近一段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原因和经过就不多说了,现在这种结果或许不是你们想要的,但也确实是壮士断腕,最好的。”   锦无端将手里的茶盏搁在桌上,右手拇指上的扳指莹莹发亮,他勾唇浅笑,声音低沉悦耳:“这次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我也知道,有些人,心里怕是不这么想。   对于那些心怀怨怼的人,我虽然有心包容,可是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想着怕不是得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分部在坐的家长们,最小的只有六岁,最大的也才十六,他们或许听不懂锦无端话里的深意,但斩草除根这四个字,可是听的真真的。   这位爷六亲不认,能对连锦帝都要给三分薄面的长辈们痛下杀手,那处理起他们这些毛头小子,更是不在话下。   大家都惊慌失措的起身,齐齐的对着主位上的人行了只有祭祀时才行的大礼,小心的表了态,希望锦无端能手下留情,最起码给个活命的机会。   到此,管家以为锦无端是来耍威风的,心里摇头笑了一下,下一秒,就听他突然说要将锦时然和锦瑟统统赶出锦家,移出族谱。   管家懵了,众人也都傻了。   之前就算锦帝要杖杀了锦时然,事后更是将他扫地出门,但也绝对是没动过要将自己的儿子,从族谱里除名这个念头。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名门望族来说,最注重的就是家族的传承和祖辈的荣誉了。   将锦时然和锦瑟从家族里除名,不是折了他们的前程和富贵,是彻底的断了他们的根,是让他们死了之后,都没有魂归的地方。   所以锦无端……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哥哥和妹妹,下这么狠的心?   管家已经顾不上场合了,也顾不上问为什么了,他有点激动的扯住锦无端的袖子,面色又是惊慌,又是生气,抖着唇道:“三爷,您在胡说什么?”   锦无端起身,并没有在意管家的质问,不容置疑的拍板道:“锦时然冥顽不灵,锦瑟助纣为虐,现在我以代理家主的身份,将他们除名,往后,这二人在不得踏入锦家半步,也在和锦家,没有任何瓜葛。”   锦无端摔了锦时然和锦瑟的生辰牌,用朱笔,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兄妹二人从族谱上彻底除名。   此后,锦家的荣华富贵,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管家的眼睛都红了,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锦无端这是在排除异己,上位。   而锦家三爷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转着那支可以给家族所有人判命的朱笔,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我代理家主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段日子一直有人拿我和大哥做比较,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管家心里一个咯噔,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分部的家长们都被锦无端这心狠手辣的行为吓傻了,求救般的看向坐在首位的人。   被锦无端扶植起来的男孩起身,声音很坚定的道:“在我眼里,您是最适合成为家主的人选,没有之一。”   男孩有今天,都是锦无端给的,他除了对这个男人必要的忠诚之外,年轻的心里,也有着那种对于强者,本能的敬佩和渴望。   这是锦无端的个人魅力所在,男孩实话实说,不是在拍马屁。   分部的其余十七家忙跟着效仿,知道这头上的天是要变了,就连管家也是往后跌一步,万万没想到,锦无端的野心竟然是如此的大,不过在怎么惊讶,也是晚了。   锦家的权利更迭只是一瞬,在锦无端大权在握的现在,没人能制衡的了他,管家就算有心镇压,但锦帝与锦暖烟皆是生死不明,除去锦无端,这个家要怎么办?   况且……   管家看着面前这个因为气场全开,而与锦帝几乎一模一样的锦家三爷,怀疑自己能干的过他吗?   所有人都觉得锦无端这是要开始夺权,真正的上位了,本来已经准备好看他要如何把锦暖烟这个继承人给废了,就听这位爷道……   “我代理家主本是为了给父亲分忧,顺势而为,如今却惹来这些闲言碎语,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所以我决定……”   锦无端轻笑一声,摆手让纷纷表态的大家坐下,道:“今日我自请出族谱,日后锦家,便也再没了我这个人。”   管家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不懵了,不愣了,也不傻了,更不惊慌了,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拽住锦无端要摔生辰牌的手,眼里有着浓浓的不解和心痛:“三爷,这可是你的家,你这是要干什么?”   锦无端推开他,扬手直接将自己的生辰牌往祠堂前用银砖铺就的地面上一砸,莲花一样的碎了一片,和先前摔碎的两块混在一起,被屋外的太阳一照后,莹莹的一地绿光。   这下大家已经懵的连方向都找不着了,心说这戏路有点不对啊。   按道理这不应该是一个皇子逆袭后,挤掉皇帝与太子,夺得民心,夺得天下的励志故事吗?   怎么这皇子居然在平定天下之后,在大臣们都已经跪地臣服的此刻,居然在皇位上,把自己给贬成了个庶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知道锦家三爷的路子一向让人难以揣测,但他也……太野了吧?   管家眼睁睁的见证了锦帝被锦无端变相抛弃的场面,一个忍不住,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得,总之这位老人的心脏,肯定是出大问题了。   锦无端将自己的名字用朱笔划掉后,终于如释负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将拇指上的扳指毫不犹豫的摘下,给晕在椅子上的管家戴上,笑着对目瞪口呆的众人道:“以后他就是你们的新家主了,对老人都客气点,啊。”   众人:“……”三爷您可以的,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也没力气吐槽了。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要将族人彻底扫地出门,你就摔了他的生辰牌,划掉他族谱上的名字,在用朱笔写个出条,就齐了。   这东西无法更改,像是覆水难收,就是锦帝在,他也只能接受。   原先锦暖烟说出生就是原罪,让锦无端心甘情愿的去受那罪,如今锦无端也要告诉锦暖烟,别说什么出生,就算是命运,只要他想,就能斩断。   锦无端就这么走了。   在他大权在握的此刻,踏着满地的碎玉渣子,走了。   毫不犹豫,头也没回。 第200章 200、体力不支   锦无端彻底脱离了家族的掌控,带着锦时然和锦瑟。   帝都十一月的初冬,寒风嗖嗖,雪花纷纷扬扬。   自锦无端在中秋宴上大醉一场后,就化身大灰狼,将思年这个小松鼠囚于床榻方寸之地,与他毫无节制的……干活。   思年脚软,腿软,手软,口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能动的。   他腰酸背痛,雪天里,干活用的地方又肿又痛,微微一动,那些泥泞不堪就滑过腿根,落在了床单上,不一会,就变得冰凉又黏腻。   思年扫一眼地上快要堆成山的床单,在看看身边酣睡的锦无端,想到他劳作起来的样子,真的要哭了。   这已经是第十天了。   思年除了洗澡、吃饭、上厕所,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被锦无端逼着做苦力,干活,累的他欲哭无泪,一看见锦无端这个包工头睁眼就害怕,深度怀疑他这样的体力,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所能拥有的。   锦无端这完全就是用生命在劳动,思年的身体不堪重负,觉得自己不止肾虚,整个人都虚的快要死了。   之前他见不着锦无端的时候吧,是真的想他,孤枕难眠久了,也会想着那档子的事,但如今……   思年真希望惊蛰能来喊锦无端一嗓子,把这精力非常的人叫出去一会,好让自己休息休息,喘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惊蛰哪去了?   中秋节锦无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思年就有点奇怪他身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因为当时太想他了,思年也没细问,如今想想,不止是惊蛰,就连保镖们,好像也没在看到过了……   三米多的超大双人床,睡他们两个大男人本应该是很宽松的,但锦无端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都喜欢追着思年跑,所以思年的生存空间十分有限,差不多也就锦无端那点怀里的地方。   思年抿着唇侧头,正好可以看到枕边人发际线上的美人尖,再往下,就是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   锦无端抱着思年,脑袋伏在他的颈间,以一个十分亲密的姿势,牢牢的将人困在怀里,半压在身下。   思年可以感受到锦无端薄唇贴在自己颈窝里的温度,微微一动,就感觉被碰触的肩膀,火辣辣的疼。   不用想,肯定是那什么的时候,被这人给咬破皮了。   思年撑了撑身子,刚想试探着起来,就看锦无端几乎是立马睁眼,大手一伸,将他重新搂回了怀里。   “老婆……”锦无端睡的迷迷糊糊,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怀里的人抱紧,像是怕人跑了一样,微微带着一点的警告道:“陪着我,哪也不许去。”   身下的床单就像是打翻了水杯,空气里也满是劳动后的味道,思年推推锦无端,嗓子有点哑的啊一声。   你先放开,我要去厕所。   锦无端睁眼,起身要抱着思年去,被思年摇着头拒绝了。   “能走的动吗?”   思年忙点头,在床上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一步一挪的到了浴室,小心的将门反锁后,有点痛苦的冲了个热水澡。   他真的不想干活了,再干下去,真的要死了……   思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想到等会出去,又要面对锦无端毫无人道的体力压迫,就感觉头皮发麻,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   他磨蹭的有点久,等锦无端敲了门,才犹犹豫豫的出去,还不待反应,就被打横一抱,上了床。   呜~~~   “你洗澡锁个什么门?就咱两,你防谁呢?”   锦无端嗅着思年发间的沐浴香,按着他的肩膀正要往被子里滚,被一推。   思年推着锦无端的胸膛,指指浴室的门,啊一声。   你也去洗个澡。   “怎么?嫌弃我啊?”   思年不嫌弃锦无端,但为了能逃离虎口,还是点了点头。   “没良心的小东西,惯得你,都敢嫌弃我了?”锦无端拉开思年的浴袍带子,和他的两个小馒头打个招呼后,慢吞吞的起身道:“那行吧,你陪我一起。”   思年忙摇头,指指凌乱不堪的床,示意自己要换床单。   “那你等会进来陪我一起洗。”   思年点头,等浴室传来水声,忙将浴袍带子系好,逃也似的,跑了。   小松鼠的确是被宠坏了,胆子也被养肥了,都敢和大灰狼耍心眼了,不过看在他是自己亲亲老婆的份上,大灰狼磨磨爪子,算了。   三个崽子已经一岁多了,可以吃一些简单的辅食,吧唧吧唧的鼓着肉嘟嘟的腮帮子,活脱脱的缩小版锦无端。   思年每每看着他们,心里就跟抹了蜜一样,一边笑着看崽子们进食,一边也被锦无端看着。   锦无端离开锦家后,就将温泉山庄等和锦家相关的一切,都还了回去。   当初锦暖烟接他回家的时候,给了他一些公司产业,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惊蛰在打理,锦无端没动过。   至于那些和锦暖烟以及锦家要来的钱,也都是锦无端伪装自己爱钱的手段,他的收入一直都是靠着苏东阳的拆迁款进行翻倍翻倍再翻倍,对于锦家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分钱,锦无端都不稀罕。   思年的八十八台聘礼,以及那一纸由锦帝亲手所写的婚书,也全都被留在了温泉山庄,大婚这些事,更是不用锦家的任何人,来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锦无端在沧家住了一段日子,就和思年商量道:“咱们已经在沧家叨扰了这么久,拖家带口的在这么住下去,不合适,等初冬的这场雪化了,就回小酒馆吧,来年暖和了,我找个中意的地方安家。”   思年自然是什么都听锦无端的,闻言点头,收拾东西回家。   中间惊蛰和保镖等人一直都徘徊在沧家门口不愿意离去,也一直都没有见到锦无端。   对于他们来说,过去五年之久的相处,锦无端亦主亦友,那个男人虽性情多变,但对他们从未苛责。   惊蛰等人想留在锦无端身边,一直,永远。   只可惜在锦无端看来,过去的五年不过就是一场博弈,他身在局中,每个人,都是他手里的棋子,唯一的不同,也就是用处多少的区别罢了。   尤其是惊蛰。   他与锦无端的缘分早在上一辈子就已经终结,这一世,锦无端从没有,将他,往心里去过。   所以大家谁也不要强求,谁也不要不舍,从开始就命定了的结局,永远都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第201章 201、腊八节   圣诞节的时候,锦瑟履行承诺,和沧弦复了婚。   寒夜里的沧家大宅灯火如昼,坐在屏风后的清丽佳人黛眉微蹙,看着窗外的一株梅花,容颜愁损。   自锦无端和锦时然相继离开后,锦瑟的魂,也跟着走了。   沧弦看的出自家夫人眉眼间的落寞和孤独,更知道她对锦无端的依赖和对自己的排斥,虽不舍,还是送锦瑟回了小酒馆。   “复婚不是目的,我要的,是有一天,你能真正的接受我,像三哥和嫂子那样,彼此珍惜,好好相爱。   过去的事无法改变,我能做的,只是今天比昨天更靠近你一点。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夫妻的基础上,你能重新认识我一次,给我个机会,从朋友开始的机会。”   沧弦伸手,看着锦瑟温柔的笑:“初次见面,我是沧弦,不知道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锦瑟愣怔,接着也笑了一下,伸手道:“你好,我是锦瑟。”   相握的手传递了彼此的体温,和对方的一点心跳,被头顶的猎猎寒风一吹后,散了心尖上的阴霾。   小酒馆重新开张,客流不错。   思年自恢复味觉后,烤串的手艺更上一层,他整天和沐晚风、清秋待在一起捣鼓菜品,小生意是越做越红火。   锦无端无事可干,也的确是除了干媳妇以外,什么都不想干。   他的日常活动就是哄崽子,喂崽子,逗崽子,疼老婆,喂老婆,干老婆,空余时间晒晒太阳打打游戏,定期做点理财投资,炒炒股,吃软饭吃的十分心安理得。   尤其是锦瑟回来后,锦无端彻底成了甩手掌柜,成天啥事不干,双手插兜往门口一站,拉客。   市井小民的日子里没有争权夺利,也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奔波于生计间的柴米油盐。   他们胸无大志,乐天知命,对未来没有什么宏远的规划,就像是放着音乐,在小巷里悠悠晃过的洒水车,闲闲的将石缝里的小草滋润的冒了芽。   锦无端有不世之材,也心甘情愿的自我埋没。   他给自己的定位在普通民众的生活水平之上,又不会超过太多,平日也关心一下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沾边,也事事无为。   对于锦无端来说,除了挚爱思年,什么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多费心一下,就连崽子们,也仅仅只是在平淡的生活里,添了几抹鲜活。   锦无端喜欢这样的人生,也喜欢这样的日子,纵算他可以叱咤风云,也甘愿只当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   很少有人能懂得他的快乐,锦时然算是其中一个。   他们兄弟两有着非常相似的痛感和遭遇,说不上谁比谁更惨一点,堪堪能达到个感同身受。   彼时正是腊八节,思年早早的做了一锅腊八粥,放凉了还没来得及喂崽崽,就被某人一口端了。   “媳妇,再给我来一碗,多放点糖。”锦无端端着碗,舔着脸,将自家媳妇的注意力从崽子们的身上拽过来,没皮没脸的撒娇:“人家也要你喂~”   锦瑟和苏东阳等人对此都是习以为常,庞娟直接一口粥喷出来,指着锦无端吭哧半天,无语道:“你羞不羞啊?多大的人了?还要人喂?”   锦无端吃着思年喂过来的粥,美滋滋的嘚瑟:“你管我多大的人呢,我让我老婆喂,又没让你喂,哪来那么多事,羡慕你也让人来喂你啊。”   “我!”庞娟说心里话是挺羡慕的,他扫一眼旁边的锦时然,看他握着勺子的手一个劲的颤,有点脸红的凑过去:“时然哥,我喂你吧,看你吃的费劲。”   锦时然自上次被锦帝下令杖杀后,虽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素质大不如原来,也幸亏有沧弦的好友,中药世家的山雨为他调理,才没成了废人。   他伤到了神经,还在恢复阶段,所以手指有些抖,听庞娟说要喂自己,一愣。   庞娟说话向来不经大脑,也无法很准确的摸清楚别人的心里活动,见锦时然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是自己触碰到了他的自尊心,忙解释道:“时然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看你手指头不方便……不是……我是说……”   他对锦时然那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锦时然当然也知道,只是他对庞娟无意,也不想让他误会,笑了一下道:“大夫说要多活动,我自己来就行。”   庞娟没见锦时然笑过,一时看的有点呆,红着脸搅着碗里的勺子,瞟了他一眼又一眼的道:“时然哥,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不怪他会这么说,因为就连锦无端这些人,看到锦时然的笑容后,也都愣了。   常言道相由心生,原来锦时然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再俊的五官,也都被那眉眼间的阴鸷给遮了,看着就让人退避三舍。   如今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想通了很多,也放下了很多,心尖上的执念散了,那些让人厌恶的气场,也都散了。   像是拨云见雾,又像是水清石出。   太阳穿透万丈云霾的时刻总是很耀眼的,思年看的有点呆,心里正嘀咕锦无端这兄弟几个都是什么神仙颜值?就感觉下巴一痛。   “你男人我在这呢?你看哪呢?”   锦无端吃起醋来真不是一般人能扛的住的,索性思年有了经验,看他的眸子里酝酿起了风暴,忙低头在锦无端强有力的手腕上亲一口,拿着快要空了的碗又盛了一勺子粥,倒了半罐糖进去。   立马就甜了。   锦无端被思年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吃饱喝足往塌上一躺,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就听锦时然道:“幽山的别墅就我一个人住,环境很好,你这里养着三个孩子挤得很,不如搬来一起住吧。”   原先锦时然和锦无端相处不多,怕他和自己争夺资源而痛下杀手,看他和锦暖烟走的近而心生不满,更是因为他得了锦帝的青睐,而嫉妒非常。   如今兜兜转转,他们兄弟两,居然是走的最近的。   锦时然看着斜倚在塌上,眉眼风流,性子洒脱的锦无端,单纯的想和这个救过自己性命,且为自己解开命运枷锁的三弟,走的近一点。   只是可惜……   “不用,这里挺好的。”   锦无端面上淡淡的,根本就没有和锦时然多接触的欲望。 第202章   202、你当我死的呢   锦无端与锦时然之间仅有的情分,也就一个锦瑟。   他虽不在计较曾经,但当什么都没发生似得和锦时然兄友弟恭?抱歉,锦无端做不来,也不想做。   大家都是人堆里打过滚的,锦时然能看的出锦无端言笑晏晏外表下的疏离冷淡,锦瑟也能。   她有点失落,试探着问锦无端原因:“哥,为什么不想去幽山的别墅?那里我去过,环境很好,地方也大,比温泉山庄还要好,要不我们去看看?你一定会喜欢的……还是你和二哥相处不多,觉得不好意思?”   锦瑟问的十分委婉,锦无端回答的也分外直接:“单纯的看他不顺眼,不想去。”   他没有说当年锦时然做过的孽,不是给自家二哥脸面,而是单纯的不想伤害到锦瑟。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锦无端不想再提,当然也不想和过去的一些人,再有牵扯。   锦时然心里有数,旁人也不怎么清楚。   锦瑟想不通锦无端和锦时然之间能有什么过节?去问锦时然:“二哥,你是不是做过一些让哥不高兴的事?”   锦时然沉默,不敢说出真相,怕这唯一的妹妹也不要自己,斟酌着开口道:“大概是因为之前在家里的一些摩擦……我记得不太清了……”   除了开局送过人头外,后期在锦家的相处,锦时然的确是和锦无端没有发生过特别大的矛盾,仅有的,也就是吵吵嘴,动手打一架。   锦瑟觉得这些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松了一口气道:“这样啊,那没关系的,反正你每次吵不赢,也打不过,哥应该不会因为这些就和你记仇的。”   锦时然:“……”   “哥那个人其实很好相处的,他对家里的每个人都很好,也没什么架子,真的很温柔的一个人,对谁都笑嘻嘻的,所以二哥你好好检讨一下,想想哥他为什么不喜欢你?你肯定是做过什么事,他才会不乐意和你走的近,你好好想想。”   锦瑟看着锦时然,用眼神很是强烈的暗示他,让他赶快反思,赶快想。   庞娟有点不高兴了,“锦瑟,你有没有搞错?他才是你亲哥好不好?就算时然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一个巴掌拍不响,有矛盾也是双方的,你不能把错都怪在时然哥的身上吧……锦无端就是小心眼,你怎么不去说他?”   锦瑟眉头轻蹙,摇头反驳道:“哥才不是小心眼的人,二哥的命是他救的,带我和二哥一起脱离家族,也是哥做的,他要是真的小心眼,怎么还会这么帮二哥?你不了解他,就不要胡说,哥的为人最是洒脱了,一定是二哥有做错的地方,肯定是。”   锦时然看的出来锦瑟对锦无端的维护,更是不敢实话实说,有点坐立难安的想走。   锦瑟不放他,拉着锦时然的袖子软声道:“二哥,其实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去道个歉就好了。”   庞娟有点炸了:“锦瑟你偏心!胳膊肘往外拐!”   他将锦时然护在身后,推开锦瑟道:“凭什么道歉?时然哥做错什么了,就道歉?你被锦无端洗脑了是不是?莫名其妙!”   锦瑟承认自己无条件的偏袒锦无端,所以只好委屈锦时然了:“二哥,你是哥哥,让着弟弟一点,没什么的,总有一个人要迈出第一步嘛,我夹在你们中间也不好受,你和哥道个歉,我保证哥他一定会原谅你的,真的,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开开心心的生活,好不好?”   “我靠!锦瑟你这个疯女人!”庞娟已经无语到家了,拉着锦时然道:“时然哥我们走!你这个妹妹疯了!简直是疯了!”   锦时然面上有点赫然,锦瑟也知道自家几位哥哥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傲,一个比一个不知悔改,那真是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有错。   锦暖烟是,锦时然是,锦无端……   锦瑟觉得锦无端比前面的两位强了不止一万倍,拉住锦时然的袖子晃晃,带了点小女儿的娇态:“一句话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哥他有事没事还给嫂子跪榴莲呢,也没见他觉得丢人……”   “他那是妻奴!是没出息!是没骨气!思年那么温软的人,他都能被拿的死死的,要是换个厉害的,就他那种舔狗的性子,膝盖都得跪烂了,再说他是哄老婆,凭什么时然哥要去哄他?”   庞娟俨然成了锦时然的代言人,一点委屈都不让锦时然受,和锦瑟脸红脖子粗的争论,因为锦瑟的偏心,还顺带的踩了锦无端几脚。   锦瑟皱眉,嘴上反驳着庞娟,眼神却是看向锦时然:“哥他还哄着我呢,他从来不会在意什么面子问题,一句我错了很丢人吗?自家兄妹间,哥能为了和气退步,怎么有的人就死要面子,不能呢?”   锦时然妥协,依着锦瑟的意思去和锦无端单独聊了一会,走的时候面上红红的。   庞娟都被气炸了,红着眼眶指着锦瑟大声吼道:“锦瑟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疯女人!死丫头!你等着!我和你没完!”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追着锦时然离开了。   锦瑟对锦时然的表现挺满意,去抱着思年的胳膊晃晃:“嫂子,我想过年的时候把二哥叫来和咱们一起,行吗?”   思年原先因为锦无端说头上的两位哥哥都欺负他,所以对锦时然无感,不过经过在沧家的相处,以及对锦瑟的疼爱,点点头同意。   “那嫂子,哥那边……”   思年笑笑,一张小纸条,解决一切。   不说锦无端对思年有求必应,就是锦时然日常登门,其实锦无端也不会说什么。   他是心理上的隔阂,这隔阂让他无法和锦时然坦诚相待,但面子上,肯定也不会闹的太难看。   原先锦无端视锦时然如空气,现在因着锦瑟的调解和锦时然的低姿态,过年的时候,他到是很难得的和锦时然主动打了招呼:“二哥,来了?”   锦时然应了一声,去抱满地乱爬的崽子们。   一岁多的孩子,几乎是每天一变,那种肉眼可见的成长感,纵是没和小孩子接触过的锦时然,也是心软的不行。   三个崽子长的一模一样,除了个头稍小、满头白发的老三有着非常明显的区别外,老大老二每天都要被大家搞混一次。   思年和锦瑟等人在楼下忙乎着年夜晚,锦无端抱着个果盘,悠哉悠哉的躺在三楼客厅的飘窗上看电影。   锦时然稀罕漂亮可爱的侄儿们,轮流抱着软软的崽子在怀里,听他们牙牙学语的叫自己爸爸,见锦无端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就暗搓搓的点点头,应了一声。   然后下一秒……   一个橙子从耳边风一样飞过的同时,有着顺风耳的某人阴恻恻的开口:“二哥,你当我死的呢?” 第203章 203、独家温柔   崽崽们又软又萌又乖又可爱,白白胖胖的就跟个糯米团子,奶香奶香的。   锦时然每每抱自家侄儿在怀里的时候,就忍不住的想占他们为己有。   这人啊,一但有了私欲,就忍不住的搞小动作。   锦时然趁锦无端不注意,偷偷哄着崽子们叫他爸,时间长了,次数多了,就有点纠正不过来了。   锦无端起先还没注意,后来发现崽崽喊爸爸的时候,锦时然答应的比自己还快,就撸着袖子拍拍自家二哥的肩膀,笑嘻嘻的问他:“我把你当兄弟,你想绿我是不是?”   锦时然怀里抱着两只,膝盖上趴着一只,像是一颗长满了崽子的树,闻言眸光微转的咳一咳,语气微弱道:“那到不至于……”   正巧沧弦也过来,抢一个崽崽抱在怀里亲亲,“小东西又重了,来,叫声姑父听听。”   牙牙学语的崽崽握着白胖白胖的小拳头咯咯的笑,见谁都是:“爸……爸爸……”   沧弦噗嗤一笑,扫一眼锦无端,也没纠正啥也不懂的娃,吧唧亲一口崽子的脸,又哄道:“来,叫姑父。”   “爸爸……”   “哈哈!”   锦无端:“……”一个两个的,占便宜没够是不是?   年节纷纷扬扬的又下了一场大雪,往年常看的花灯也取消了,大家没处可去,就都窝在家里干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消磨时间。   思年自有了味觉后,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不提他烤串的手艺,就说这出新品的速度,真的快要上天了。   锦无端起先是不同意他这么操劳的,但看思年很用心的经营着小店,很用心的对待每一位上门来的顾客,很用心的研究着每一道菜品,想了想,觉得只要思年不嫌累,每天高高兴兴的,就由着他去了。   时值夕阳傍落的下午,苏东阳去找银铺老板下棋不在家,思年和锦瑟做了一些小吃端进来。   烤的外焦里嫩的串颜色好看,吃起来更是口齿留香,思年手艺了得,不油不腻,大家连着十几只签子下去,都有点意犹未尽。   崽子们正是开始接触食物的年纪,看大人吃的香,就眨巴着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在一旁巴巴的看。   老大老二还好,他们从出生就乖,只握着小拳头眼馋的流口水,轮到老三就不行了。   他穿着小道袍,伸着爪子去探思年嘴里的食物,得不到,就小嘴一瘪,开始哇哇的哭。   不刺耳,就喘着,抽噎着,委屈着,可怜着。   锦无端最看不得自家小儿子哭了,忙抱着老三到怀里哄哄,笑道:“你不能吃这些,等长大了才能吃,乖了,么。”   崽崽才不懂这些,他只知道饿了就哭,本能上觉得眼泪可以解决一切,趴在自家父亲大人怀里,耍脾气似的大哭。   老大老二也想让爸爸哄,瘪着嘴也想哭,最后虽没哭出来,但小模样挺好笑,也挺惹人心疼的。   锦时然抱过老大,用筷子挑了一点入口即化的蛋糕,喂到崽子的嘴里,沧弦抱过老二,沾了一点杯子里的果茶,给崽崽舔舔,锦无端有样学样,也给怀里的崽子尝点甜头,不一会,就都哄好了。   他们三个大男人,都是性子冷硬没什么柔情的人,却没想到在带孩子这方面,还挺有天赋,哄的比一直照顾崽崽们的思年和锦瑟都要上手。   思年乐的清闲,夹了一块凉拌黄瓜喂给哄崽子的锦无端爽口,顺便拇指轻抬,擦一下他沾了调料的嘴角。   不刻意,不做作,更不娇柔。   两个人日子过的久了,有些事就像是春天有雨,夏天有雷,秋天有风,冬天有雪,顺其自然且水到渠成。   思年和锦无端之间的默契,是只有彼此才能感受到的温柔,这温柔仅此一家,不可复制,更无法粘贴。   这样的和谐气场,可以屏蔽掉在场的所有人,锦无端和思年撒狗粮撒的自然而然,锦瑟这些人,连羡慕的份都没有。   沧弦看的眼热,看着锦瑟说了一句:“瑟瑟,我想吃那个腌鱼片。”   锦瑟伸手,“把孩子给我抱吧,你吃。”   沧弦抱紧怀里的崽子,觉得自己没说清楚,补充道:“不用,你喂我一口就行。”   这要求……   锦瑟看他,思年看他,锦无端看他,锦时然也看他,连三个崽子,都看着他。   沧弦咽一口唾沫,觉的自己的处境有点微妙,正想说还是不用了,就看锦瑟夹了一筷子腌鱼片到他的碗里,又陆续夹了一些其它的菜色过来,声音温和道:“吃吧。”   她很温柔,气质虽还是冷的,但态度上,对于目前的沧弦来说,真的太可以了。   “瑟瑟……”沧弦感动的流泪,伸着爪子想去摸锦瑟的手,听得坐在他对面的锦无端笑道:“知道得寸进尺的下场吗?”   沧弦知道,所以拐着爪子摸上了筷子,转移话题道:“嫂子手艺不错,这腌鱼片真好吃。”   锦瑟看他:“这是我做的。”   沧弦:“……”   “哦~那这个盐水冻味道更好,肯定是瑟瑟做的是不是?”   锦瑟笑笑没说话,思年指指自己,啊一声。   这个是我做的。   沧弦:“……”给条活路吧,大家!   几人吃了一会小吃,中间休息聊天的时候,沧弦突然道:“父亲和大哥从边疆回来了,听说庄梦生好像疯了……”   锦无端和锦时然面上淡淡的,没说话,锦瑟黛眉微蹙,看着沧弦道:“好端端的,你提他们干什么?回不回来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兄妹三个从脱离家族的那天起,就彻底的告别了锦家,锦瑟不愿意在和锦家的任何人有任何的瓜葛,光是听着,就觉得厌烦的很。   沧弦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个消息挺重要的,却没想到一句话惹得锦瑟不高兴了,忙道:“是我多嘴了,瑟瑟你别……”   锦瑟直接打断沧弦的话,问他:“话说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又有了个父亲和大哥,不介绍一下吗?”   沧弦这下是实打实的说错话,踩了锦瑟的雷区,正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听锦无端道:“不说这些了,瑟瑟和你嫂子把这些收拾了,换身衣服,咱们等会出门玩去。” 第204章 204、为什么你会在我家   锦帝从毒枭手中救回了毫发无损的锦暖烟,于年节初八,返回帝都,而庄梦生似乎是在之前的【净边行动】中受了重伤,因为某些不明因素,疯了。   这些消息都是从沧弦口中得到的,锦无端并不关心这其中的真假,只是凭直觉判断,锦暖烟不会这么放过他。   沧弦扫一眼房门,怕锦瑟听到,抱着怀里的崽子压低声音道:“我看脱离家族这事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还是小心点比较好,锦家现在正乱着,要是那两位腾开手,恐怕是……”   毕竟锦无端之前做的事简直是离经叛道,以锦帝和锦暖烟的心性,不被气死才怪。   锦无端亲一口怀里的崽子,嗤一声道:“我能留他们父子两一命,没把锦家败了就不错了,就算再见面,他们也得和我道声谢,谢谢我给他们收拾了烂摊子,找麻烦?呵!看我给不给他们那个脸。”   他语气轻嘲,态度十分嚣张且不可一世,这要是换了别人,沧弦肯定得给他行个注目礼,但是放在锦无端身上……   自家三哥的确是有这个本事,沧弦见识过锦无端的手段,面上一笑道:“说的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脱离了锦家,那他们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了,要是有麻烦,三哥你知会我一声就行。”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的,你来我往,越处越亲。   原先沧弦为了得到锦瑟,不得不屈服于锦无端的淫|威之下,现在经历过这么多事,相处的多了,沧弦能体会到锦无端对锦瑟的爱护,也越发理解锦瑟对锦无端敬爱的原因。   这个男人的身上带着一种独特的磁场,靠近他的人,总是会不自觉的被吸引,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天生的人缘好。   只要锦无端想,他和谁都能把关系处好,没见性子孤傲不好接近的锦暖烟,也被他哄的团团转么?   沧弦之前是因为锦瑟的原因,才对锦无端客气,现在是因为相处和了解,实打实的感觉锦无端这人不错,叫三哥叫的那个亲哦~   锦无端并没有在锦家的事上多费心,大手一挥,招呼全家老小出去玩,带着三个崽崽。   他是天生的享乐主义者,是那种一百块钱都能玩出花样的人,论消遣,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第一站是帝都最大笑场,k歌、看美女、耍情调一绝的红楼。   第二站是帝都最大洗浴中心,搓澡、汗蒸、吃宵夜、看电影一条龙过夜的消金窟。   锦时然和沧弦敷着海藻面膜,看着斜躺在床上,哼着歌,晃着腿,悠哉悠哉指挥着一众服务生伺候自己的锦无端,服了。   要说这世上有谁能带着老婆、孩子、哥哥、妹子、妹夫一起出来找乐子的,大概除了锦无端,也真的是没谁了。   一夜的纸醉金迷,活色生香后,大家买到了一流的服务,也获得了最顶级的享受。   这快乐没人能懂,纵算是锦时然和沧弦,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过往的那些岁月,可真是白活了。   锦无端浪到飞起,身边的哥哥和妹夫结账结到手软。   第三站是帝都郊区的温泉会馆。   曾经思年和苏东阳看着几十万的账单咂舌,现在嘛,被锦无端培养的,看钱也就是个数字。   正月里初春的天,春寒料峭冷的不行。   思年穿着一件与锦无端同款的驼色大衣,一张小脸埋在围巾里,妥妥的温柔人妻。   从停车场到前台要经过一段露天的走廊,锦无端一手抱着裹的严实的崽子,一手将思年半抱在怀里,行走间,挡住了从山林里吹来的呼呼冷风。   大家来这里是临时起意,所以没有预约。   前台笑的很抱歉,“因为是年节,客人比较多,只剩下普通的房间了。”   这里最好的房间是天字号和地字号两种,所有设施都是私人独享,普通房间的私密性没有那么强。   锦无端啧一声,面上有些懊恼的和休息区等待的思年等人说了情况,被苏东阳抱怨道:“你这个臭小子,做事情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不懂的计划一下,明明知道人家要预约,你还不懂得提前预定一下,真是的……”   老头子嘴碎的很,沧弦和锦时然都有点神奇的看了眼苏东阳,发现锦无端面上笑嘻嘻的,并没有什么不悦之后,了解了。   锦无端的脾气,是真的看人下菜碟。   “那怎么办?”锦无端也觉得有点扫兴,征询大家的意见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玩?”   沧弦提议:“要不去我那吧,正好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咱们一起过。”   锦瑟看了眼锦时然,眸光微转间,抱着思年的胳膊道:“嫂子,要不我们去二哥的幽山别墅吧,那里环境好,地势很高很高,晚上的时候可以看到非常多的星星,离夜空很近很近,白天从窗户往外望,都是茫茫云海,特别漂亮,跟人间仙境一样。   而且设施什么的都特别齐全,好像我上次去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漂亮的玻璃露台,我们可以在里面烧烤,开派对,还有……”   锦瑟很努力的在和思年做着推销,思年也成功的心动了,不止他,苏东阳这些人也是七嘴八舌的开始询问,心说真的有这么漂亮的地方?   那!那!那得壕成什么样?   锦无端没有表态,思年对锦瑟口中的人间仙境十分的感兴趣,用手指勾一下抱着崽子的人,眸光亮闪闪的啊一声。   要不我们去看看?   锦无端:“……”   锦时然懂了,抱着崽子也对思年道:“我那里有上百平的开放式厨房,食材都是空运过来的,很新鲜,也很齐全,你要是去了,想研究什么菜色都可以。”   思年哇哦一声,做一个惊呆了的表情,直接拽拽锦无端的袖子,很肯定的看着他,表示自己要去。   锦无端:“……”   沐晚风和银铺老板等人不好意思去,锦瑟笑道:“没关系的,人多点才热闹嘛,就我们几个,也没意思。”   如此,众人就都高高兴兴的转道去了幽山别墅。   思年开始还觉得锦瑟的描述是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等到了地方,他站在那高耸入云的露台上,放眼四周隐在云海中的壮观景象,才知道人间仙境这四个字,是真的存在的。   他趴在巨大的玻璃屏幕上往外看,正高兴,就听身后一清冷如寒泉的声音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第205章 205、修罗场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   问话的人身姿修长如玉,容颜更是倾城绝色,正是之前在温泉山庄有过几面之缘的蓝可追。   思年回头,蓝可追也认出了他。   “是你?”蓝可追缓和了语气,“这是我的私人空间,不喜欢别人进来。”   露台由全玻璃打造,位处别墅最高点,视角也是全场最佳。   锦时然不是什么浪漫的人,凡事只求尽力,这座包含露台在内的别墅群,都是他曾经笨拙讨好蓝可追的见证。   而蓝可追将这里视为牢笼,虽从未稀罕过,但如今有了闯入者,他心里又本能的有了占有欲,就对思鸿星年称这里是他的家,一个只允许自己存在的地方。   思年无意冒犯,他来这里,是锦时然点头同意的,也是锦瑟说要在这里吃晚餐,让他随意参观看看的。   他性子腼腆,也不常与外人接触,此刻被蓝可追这么冷冰冰的驱赶,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想说句抱歉,又开不了口,正着急,锦瑟和沐晚风等人推着餐车,说说笑笑的出现在了电梯口。   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愣怔。   蓝可追看着餐车里的食材和烧烤架等工具,伸手拦住锦瑟,“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   露台里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一桌一椅皆是造价高昂、精致非常,思年只是站在窗前看看风景,蓝可追都觉得有被冒犯到,锦瑟居然大张旗鼓的要在这里吃饭?   无法容忍!   气氛有点紧张,思年和沐晚风等人都很少见到似蓝可追这样的冰山美人,杵在一边当背景。   锦瑟绕开蓝可追,将手里的餐车推到白色的地毯上,留下浅浅的车辙印子,她一边招呼门口的沐晚风和清秋进来,一边有点奇怪的问蓝可追:“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蓝可追皱眉,纠正锦瑟道:“这是我家。”   锦瑟眉头皱的比他还要深,语带轻嘲道:“这是我哥哥的家,是我的家,你是走错门了?还是记忆紊乱,搞不清状况了?”   她说着就掏出了手机,懒得和蓝可追废话,直接报了警。   警察上门的时候,几个大男人正抱着崽子喂奶呢。   大大的婴儿房里,三个崽崽坐在各自奶爸的怀里,抱着奶瓶瓶,咕咚咚的喝的开心。   “我说二哥,你连个孩子都没有,弄这么大的婴儿房干什么?”   婴儿房里设施齐全,是当初修建别墅时,锦时然精心准备的。   在他的计划里,未来他会与蓝可追有几个孩子,他们会在这里开心的长大,锦时然会给孩子们所有的爱。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个婴儿房是锦时然的一厢情愿,或许在蓝可追看来,也是个笑话。   之前还以为再也派不上用场了呢,如今正好便宜了三个崽崽。   锦时然抱着怀里的崽崽,拿一个由白玉雕刻而成的拨浪鼓逗他,笑了一下道:“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   三人在婴儿房里闲聊,看到楼下停进来一辆警车后,皆是一愣。   锦无端和沧弦起身,抱着崽子和锦时然出去,走到门口抬眼一看,有个熟人。   杜子规的视线在锦无端的脸上搜寻一圈后,落在三个崽崽身上时,眸光里夹了一抹痛色。   锦无端神色淡漠,无视掉杜子规,拉着思年问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警察来?”   思年面色纠结,看了眼杜子规后,指了指蓝可追,一旁的沐晚风小声道:“那个人说这里是他的家,小姐报了警,说他私闯民宅。”   锦无端哦一声,搂着老婆孩子看戏。   因着沧海的关系,原先在沧家大宅,沧弦和锦瑟也和杜子规有过几面之缘,彼此对视一眼后,皆是诧异。   杜子规垂眉,锋凉的眸光隐在宽大的帽檐下,公事公办的问道:“接到报警说有人私闯民宅,是谁报的警?”   锦瑟出声:“是我。”她说着就指了一下唇色苍白的蓝可追,“这个人没有经过屋主人的同意,擅自闯进来不说,还出言不逊。”   她这边一开口,锦无端等人就齐齐看向蓝可追,面色都有些不悦。   “这是我家。”蓝可追眉头微蹙,显然是被锦瑟这番神操作气的不轻,对杜子规一字一顿道:“这是我的家,是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上门。”   锦瑟眉眼微凉,看向一言不发的锦时然,等他表态。   杜子规拿着笔的手一顿,“这到底是谁的家?户主是谁?”   “我。”锦时然开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道:“这房子是我的,与别人没有关系,我已经与这位先生离婚,他未经我的同意擅自出现在这里,的确是私闯。”   蓝可追眸光微睁,似是没想到锦时然会这么说,有点不可置信的看他,本就苍白的脸几近透明。   随蓝可追一同前来的管家本来是奉了蓝老爷子的命,来接锦时然回蓝家过元宵节,缓解他和蓝可追的关系,却没想到自己只是去卧室拿了一下东西,就出了这么些乱子。   这就是家太大的弊端,几方人马各自嗨了半天,才集合在了一处。   管家着急的和杜子规解释,“警察同志,他们两还没离婚呢,误会,纯属误会。”   蓝可追并没有在离婚书上签字,这让锦瑟无比愤怒。   她看着面前这个伤锦时然至深,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的蓝可追,冷声斥他:“你一个身败名裂,不知羞耻的墙头杏,有什么脸在这里纠缠不休?真以为自己国色天香,我二哥非你不可吗?蓝颜祸水,说白了,你就是一灾祸,这里不欢迎你,把离婚书签了,拿着你的东西滚。”   锦瑟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畏首畏尾,自作坚强的端庄大小姐了。   她被锦无端宠的骄傲又自信,感情如正常人一样丰富,那小脾气耍起来,也能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一个【滚】字,堵的蓝可追只有捂着嘴咳血的份。   杜子规一看,这就是夫妻间的私事,扫了锦无端和思年一眼后,走了。   思年被杜子规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想起曾经的那些不愉快,本能的往锦无端的身后躲了躲,被人揽住道:“我在这,你怕什么?” 第206章 206、过客   时隔数月不见,彼此都变了很多   蓝可追头一次正视锦时然,锦时然的眼里却没了他。   “签了。”锦时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提笔毫不犹豫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后,递给蓝可追。   说起来这也是托了蓝可追的福,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离婚协议书。   之前他为了恶心锦时然,故意弄了很多的离婚书放在家里,如今正好省事。   蓝可追没动,看着面前的那份离婚协议书道:“爷爷让你回家过元宵节。”   锦时然神色淡淡的,将那份离婚书又往前推了推,重复一遍刚才的话,“签了。”   他眉眼英俊,声音低沉,面上没有记忆中的阴沉可怖,眸光中也再没有铺天盖地的占有和压迫。   锦时然看着蓝可追,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蓝可追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舒服,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很确定,这份离婚协议书,他不想签。   “你把我当什么?要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得到,不要的时候,就一脚踢开?”   蓝可追心口有些堵,大概是接受不了从小喜欢自己的锦时然居然也会有一天不喜欢自己,咬着唇问他:“锦时然,你把我当什么?”   锦时然愣怔。   这是蓝可追对他说过的唯一一句情绪外露的话了,多想一点,都觉得暧昧。   “我把你当什么啊……小时候偷偷的喜欢你,你是我暗恋的人。长大后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可你是我得不到的人。后来在温泉山庄我做了糊涂事,你是我对不起的人。我们结了婚,我把你当爱人……兜兜转转这么久……”   锦时然笑了一下,眉眼间尽是洒脱:“现在啊,我只把你当过客。”   他话音一落,脸上就挨了一个巴掌。   蓝可追捂着嘴拼命的咳,他压下喉间的血腥酸涩,只感觉听锦时然说把自己当成过客的时候,真的!眼前一黑的那种感觉。   特别的不可置信,也特别的让人接受不了。   那种失落感像是你从有记忆起,就有一件独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东西可以是玩具,也可以是物品。   它身上有着你的烙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全世界都知道它是你的,虽然你不喜欢它,也从来没在意过它。   但有一天,那个独属于你的东西消失了,不见了,你会觉得,自己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而蓝可追如今失去的,并不是一件玩具,也不是一件物品,他失去的是一个全心全意爱了他二十多年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要他如何能接受?怎么能接受?   蓝可追心气高傲,说不来不想离婚的话,只看着锦时然那张冷漠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脸,怒气攻心,两眼一翻后,成功的晕了过去。   锦时然和蓝可追离了婚。   在蓝可追晕过去的时候,锦时然握着他的手在离婚书上签了字。   此后经年,蓝可追会在种种挫折磨难中明白,他以为与锦时然在一起的噩梦,其实是一场美梦。   现在梦醒了,锦时然不要他了。   元宵节一过,年节也差不多到了尽头。   小酒馆营业的时候,锦时然受庞老爷子数次上门拜访,出任了庞氏的执行总裁。   原先的他只执着于小情小爱,苦苦追寻着锦帝的父爱和蓝可追的喜欢,从未对权势钱财动过心。   现在慢慢想想,好男儿志在四方,搞事业他不香吗?   锦时然的经商天赋有目共睹,本来锦帝就准备在锦暖烟继任家主后,将锦氏重工给他,现在也用不着了。   庞老爷子红光满面,每天烧香拜佛一百遍,希望自家孙子庞娟争点气,早日将锦时然这个贵婿拿下,他也就彻底安心了。   而对比庞家的蒸蒸日上,蓝家可就惨多了。   蓝可追缠绵病榻,蓝老爷子根本支撑不住,日子久了,蓝家呈现出衰败景象,再接着,就是任人瓜分,被人践踏了。   帝都三月,仲春。   传闻与庄梦生一起战死的蓝家二爷蓝此忆,从边疆赶回,用力挽狂澜之势,扛起了蓝家,让病榻上的爷爷和大哥,得以喘息。   到此,帝都各大世家之间的角逐,趋于稳定。   内部损耗严重的锦家与势头强劲的沧家并肩,一直不动声色的庄家紧随其后,而排在末尾,被庞家奋起追赶的蓝家,还需要多多努力。   锦时然自在庞氏任职后,就搬到了小酒馆,和三个崽崽住在一起,包揽了起夜照顾崽子们的重任。   不知道他累不累,反正锦瑟和思年这个轻松~锦无端这个美哦~   这是锦时然有生之年最快乐的日子,受气氛、心情、周围人的各种影响,他意气风发,光彩备至。   或许是和锦无端相处的久了,锦时然的眉眼间也染上了一点点的风流倜傥,笑起来的时候,潇洒又肆意,于万丈云霾中,大放异彩。   明珠就算蒙尘,也是明珠,锦家的孩子不会有差,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这日清明休假,大家去帝都最好的饭店【夜游宫】吃饭。   没有电闪雷鸣,倾盆的暴雨,就那么降了下来。   十几辆的高级轿跑平稳的滑到饭店的门前,红色的地毯带了一点的泥泞不堪。   锦无端伸手将思年打横抱在怀里,连鞋底都不愿意让自家媳妇脏一下,受他的影响,沧弦也将穿着凉鞋的锦瑟打横一抱,腕上挎着她的羊皮小包包。   庞娟穿着一双崭新的白色滑板鞋,本是有点羡慕的看,锦时然以为他是怕脏了鞋子,弯腰也将他打横抱在了怀里。   庞老爷子和苏东阳等人带着崽子跟在年轻人身后,笑的欣慰。   有钱有势不代表开心,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过有钱有势的日子,那才是幸福,才是人生赢家。   锦无端抱着思年打头,沧弦抱着锦瑟跟在身后,在接着,就是抱着庞娟的锦时然。   大雨劈啪作响,夜风卷着湿冷从廊前吹过,夜色与雨色之中,他们是第三种风景。   擦肩而过的时候,蓝可追回头,带着下意识的注视。 第207章 207、擦肩而过   众人和蓝家兄弟在【夜游宫】的回廊相遇,擦肩而过的时候,锦时然的余光偏都没有偏一下。   “哥,看着他与别人出双入对,你可有悔?”   “没有。”   “那你为什么哭?”   “啊?”   蓝可追几乎是仓皇的去擦自己的眼睛,待摸到额发上滴落的雨水,这才看清自家弟弟蓝此忆眼里的戏谑,有点难堪的偏头道:“没有,你看错了。”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吹打在玻璃上,劈啪作响。   包场的餐厅里……   美酒佳肴,烛光暖融。   三个崽子的小背背可以挺起来一些,不用人抱,也可以好好的坐稳,就是没什么骨头,软软的一团,一不注意,就滚了。   用餐的大家都很愉快,思年没在这么好的地方吃过饭,双手支在被雨水冲洗的有些发雾的玻璃上,痴迷的往外看。   他不是嫌贫爱富的人,性子也单纯的要死。   喜欢就是喜欢,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思年不会笨拙的掩饰,更不会矫揉造作的表现出不在意。   他很干净,比白纸还要干净,他很纯粹,像是用粮食酿成的酒,闻一下,都觉得上头。   锦无端喜欢看思年眸子里那明澈澈不含任何杂质的光,像是雪山上最干净的雪,对视一眼,都感觉心灵得到了净化。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看我。”   锦无端太霸道了,也太不可理喻了,就算思年只是留恋于笼罩在夜色中的都市繁华,但锦无端,也不想让他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移开,哪怕是那么一瞬间,也不行。   思年巴掌大的小脸被锦无端捧在掌心里,随意又饱含深情的吻着,他看着不远处的庞娟等人有点害羞,往锦无端的怀里缩了缩。   庞娟想像了一下自己被锦时然抱在怀里亲吻的画面……额~心跳好快,额头好烫,好害羞,好脸红,也好紧张。   大雨留客,留的不止锦无端这一行人。   父子兄弟,好久不见。   锦帝的鬓间添了几缕白发,锦暖烟的眉眼好像也冷了很多,他们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是一直流落在外的蔺天城。   庞老爷子和锦帝熟稔的客套,沧弦也上前和锦暖烟打招呼,锦无端和锦时然一行人抱着崽子,直接和他们擦肩而过。   这就是脱离了家族的好处,纵算锦帝和锦暖烟有多少的怨和气,都忍着去吧。   他们三兄妹,于锦家来说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锦家可以来找麻烦,也可以来质问锦无端,如果他们不觉得丢人的话,欢迎随时上门。   “尽遇到一些讨厌的人,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锦瑟抱着崽子随意的说,思年看出自家小妹的不高兴,撕了一块糖给她吃,锦瑟立马就笑了,甜甜的道:“谢谢嫂子。”   “我也要!”庞娟扑过来,不客气的去掏思年的衣兜,被锦无端拽着衣领直接扔在了锦时然的身边,凉声警告他道:“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锦无端说着就伸手拍了拍思年被庞娟碰触过的地方,搂着人道:“走,洗澡休息了。”   现在才晚上八点,思年不想休息,他一听到锦无端这种略带暗示性的话,腿都合不拢了,抱着沙发负偶顽抗,不走。   “嘿!你这是干什么?”锦无端捏着自家媳妇的软腰,笑嘻嘻的含着思年的耳垂咬一口,“一整天过去了,你就不想和我深入交流一下?你不想我?”   他流氓的可以,锦瑟这些人都有了免疫力了,只有庞娟道行差点,挪着屁股往锦时然的身边凑,瞪着眼睛看锦无端道:“不要脸!”   “我们是两口子,他是我媳妇,我是他男人,我怎么就不要脸了?”锦无端勾着思年的下巴亲他一口,问道:“媳妇你说,我要不要脸?”   思年脸皮薄,虽然日常被锦无端调戏惯了,但这么多人在呢,直接摇头瞪他一眼,起身跑到锦瑟身边去了。   “哎?反了天了你!”锦无端过来抓人,思年忙往自家妹妹身后一躲,咧着一嘴白牙笑着推他。   三个崽子看两位父亲打闹,也咯咯咯的在那傻笑,锦瑟将怀里的崽崽放在厚厚的地毯上,帮着思年将锦无端往沙发上一按,笑道:“嫂子,我把哥按住了,打他。”   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没多少力气,偏偏锦无端被思年和锦瑟一人压着一只胳膊,动都动不了一下,在那嗷嗷嗷的鬼哭狼嚎半天,不痛不痒的被自家媳妇和妹妹捶了几拳,捏了几把,才抽抽噎噎的道:“你们欺负我~呜!”   锦无端这货耍的了萌,卖的了宝,本身嘻嘻哈哈有点不着调,没大没小的和自家媳妇小妹闹了一会,沧弦走了进来。   “二哥、三哥,大哥让你们两过去一趟。”   笑闹成一片的人一静,锦瑟松开锦无端,问沧弦道:“什么大哥?哪里来的大哥?你在叫谁大哥?”   沧弦被问的有点懵,心里抽自己一嘴巴子,忙改口道:“不是大哥,是锦暖烟,他让二哥和三哥过去一趟。”   “什么事?”锦瑟皱眉:“他想干什么?不去!”   沧弦给了锦无端和锦时然一个眼神,没敢再说什么,安安静静的坐到了一边。   还是庞老爷子开口道:“脱离家族毕竟不是小事,莫名其妙失了三个孩子,你们的父亲、大哥也不好受,虽然事成定局,但总该说清楚,去见一面吧,就算是当陌生人,也不要成了仇人。”   锦瑟不同意,摇头道:“陌生人如何?仇人又如何?我们已经净身出户,再也不碍他们的眼了,他们还要怎么样?真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大家都要听他们的?围着他们转么?   锦帝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锦暖烟也从未将我们当成手足,在那父子两的眼中,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们这些私生子,说的好听点是锦家的人,其实呢?不过就是他们手中的棋子。   如今棋子脱了手,不听话了,不给他们利用了,他们就不高兴了,不痛快了。   当初锦帝赶二哥出门,对他下杀手的时候可有留情?现在又说有话要说,说什么?我看他们就是觉得脸上过不去,觉得丢了面子吧。   想着就算是要走,也得他们赶我们走,现在我们自己走了,不要他们了,他们不爽的很吧?呵!还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   锦瑟越说越气,对锦无端和锦时然道:“你们两个回房睡觉去,敢去见锦暖烟,我和你们没完。” 第208章 208、一锤定音   锦瑟态度坚决,给两位哥哥下了不准去见锦暖烟的硬命令。   锦时然抱着崽子大气不敢出一下,锦无端摸着脖子往思年身边靠靠,都不敢去惹自家这位脾气见长的小祖宗。   而坐在一旁的沧弦等人更是不好插话,大家互相看看,起身正要回房,就听门铃一响。   敲门的是蔺天城,锦暖烟在他身边站着。   锦瑟没有理会,也不准别人理会,她眨着一双清冷如玉石的美眸,在锦无端和锦时然的身上转转,打通了前台的投诉电话。   闹到这个份上,也的确如庞老爷子所说,兄妹几人怕是连陌生人都当不成了。   思年并不知道锦家的情况,只看着他们闹得这样不可开交,就有点想不通,啊一声,递给锦无端一张小纸条:【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呢?】   是啊……   锦无端看着纸条上歪扭却没有错别字的句子,靠着窗扉也问自己一遍,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他们是兄弟,是手足。   明明可以彼此扶持,彼此依靠,或许也会争吵,也会摩擦,但他们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如果彼此能互相体谅,妥协一点,是不是也可以求同存异,好好相处呢?   锦无端看着窗外,神色微暗间,长眸中沉淀下一抹苍茫夜色。   其实在很久之前的某一瞬间,锦无端的确是想抱锦暖烟的大腿,也的确是想乖乖的当个好弟弟来着。   他什么都不想争,也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和思年安安稳稳的好好生活,可惜在锦家那种荒谬至极的地方,纵算锦无端有那份心,也遭不住被反复利用的消磨。   没回家的时候,锦时然要杀他,回了家后,锦暖烟要利用他,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提醒锦无端,锦家,终究是个无情的地方。   所以,要怎么才能好好相处呢?   锦无端觉得如果不是在锦家,也许他与锦暖烟、锦时然这两位哥哥,会成为个性截然不同,但也能互相包容,彼此关照扶持的好兄弟。   锦暖烟握着权,锦时然把着钱,锦无端横着刀,他被两位哥哥罩着,自己也罩着他们。   兄弟几个有着最显赫的家世,本身也各有长处,如果能联起手来,足可以所向披靡,彼此成就。   不过可惜呀可惜,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如果’两个字,所以不提也罢。   锦无端只是失神一瞬,接着就将思年往怀里一捞,下巴枕在他的肩上道:“怎么?想我回到那个倒霉的地方,你好当少奶奶,享受荣华富贵是不是?”   思年只是好奇他们兄弟间的隔阂,万没有回锦家享清福的打算,忙摇摇头,握着手里的笔又很认真的写下了一行字,递给锦无端看。   倾盆的大雨晚来渐收,相互依偎的人影纠缠到了一处。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在哪,我就在哪。】   这是思年写在纸条上的话,成功的填满了锦无端心里的每一条沟壑。   他们在深夜里拥抱彼此,翻云覆雨间饱含绵绵情意,股颈交缠如坠云端。   锦无端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全都那么风流,思年的每一声轻喘,每一秒动情也全都回应的那么热烈。   他们只有彼此,也永远只有彼此。   清明雨后就是孟夏,徐徐的长风中,带了一点点的暖。   这是春季结束以后最舒服的一段时节了,等再过一个多月,到了六月份的仲夏,离开空调基本就没法活了。   大人们还好,三个崽崽有点受不了了。   过去的一整年,小东西们都是在温度适宜的温泉山庄度过的,那个时候他们还小,或许对外界环境感受的并没有多强烈,如今可不行了。   小酒馆地方有限,条件也有限,自崽子们会站立走路后,对环境的要求就多了起来。   老大老二还好,老三可娇气了,空调吹多了生病,吹的少了又不舒服的大哭,折腾的大人们没招,趁着五一休假,带着崽子们去幽山别墅小住几天。   不用空调,山间凉爽的自然风是最舒适的,不闷热,也不潮湿,三个崽崽在婴儿房里舒服的呼呼大睡,锦无端这些大人们坐在庭院游泳池的遮阳伞下,带着墨镜喝着冰凉果茶,也是惬意的很。   锦瑟将冰镇的西瓜分给大家,对锦无端道:“天越来越热了,我们不如搬来这吧,就是二哥上班有可能不是很方便……”   锦时然摇头:“有直升机,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思年不是很懂锦家兄弟们的财力,听锦时然上班要坐飞机,鼻梁上的墨镜啪嗒往下一滑,露出一双因为惊讶,而睁的圆溜溜的眼。   锦无端被自家小松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逗得一笑,指了指头顶上方几米多高的停机坪,笑道:“飞机在那呢,看看。”   幽山上的别墅成群,主宅里的设施齐全的简直可以达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思年看的眼花缭乱,飞机这种小东西,说实话还真没怎么注意。   他起身,照着锦无端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就见头顶上方的地方,停着一架黑色的直升机,羽翼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晃眼的光。   锦瑟看向锦无端:“嫂子也很喜欢这,哥,咱们搬过来吧,好不好?”   锦无端摇头,“搬来搬去的麻烦。”   “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住着啊。”锦瑟看了一眼锦时然,锦时然也点头道:“这里很大,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   锦无端笑一下:“那我要住主宅。”   锦时然点头:“可以。”   锦无端:“……”   锦瑟有点激动:“哥,我们什么时候搬来?”   “等等。”锦无端就随口那么一说,根本没打算搬来,摆手道:“二哥现在是单身一个,但总有一天要娶媳妇的,到时候人家上门一看,弟弟妹妹住这么多人,合适么?”   锦瑟不解:“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里地方这么大,住的开。”   “这不是住的开住不开的问题,这是领地所有权的问题。”锦无端指指身后占地广阔的别墅群,道:“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二哥的,等将来咱们有了嫂子,那这些东西就也是嫂子的,你每天住在这里,相处的好了是没事,处不好,分分钟赶你出门也是可以的,就看那个蓝可追,能容你么?”   锦瑟默了,她只想着和两位哥哥在一起,也没考虑这么多,更无法保证未来的嫂子会不会喜欢自己,会不会如锦无端所说,不高兴了就把自己赶出去,闭嘴没再说话。   毕竟就锦时然之前的表现来说,要是他的老婆是蓝可追,别说把自己赶出去,就是为了蓝可追和自己断绝关系,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锦瑟看了眼锦时然,想到他之前为了蓝可追差点一巴掌打死自己的事,眼神饱含了深意。   锦时然舔舔唇,忙道:“我不会结婚的,我也不会再为了不相干的人,做糊涂事的。”   他这话一出,也不等锦无端和锦瑟开口,啃着西瓜的庞娟立马就急了,擦着嘴道:“别呀!别呀!一个人多寂寞呀!为什么不结婚?又不是所有人都像蓝可追那么鸡毛,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乎这些,我就不在乎。”   大家看他:“……”   庞娟有点脸红,瞟一眼锦时然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时然哥娶了我,我绝对没那么多事,三弟和妹妹你们想住哪住哪,我这个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很好相处的,也肯定不能苛待了你们,我年纪虽没有你们大,但当个好嫂子,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对锦时然的心意,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锦时然一直把他当弟弟看,锦无端这些人也不好说什么。   锦瑟自然是希望能有一个全心全意的人陪着锦时然,闻言也很高兴,“要是你能当我嫂子,自然是最好的。”   庞娟激动了,一把握住锦瑟的手,娃娃脸上满是开心的小气泡,“真的吗?”   “嗯。”   “那以后不要客气了,你直接叫我嫂子吧。”   锦瑟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锦时然,回握住庞娟的手:“嫂子。”   “哎!”庞娟扭头看向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思年,“思年,以后你也有嫂子了。”他拍拍胸脯,保证道:“以后嫂嫂我会对你好的。”   思年下意识的点头,啊一声,写了一张小纸条递给他:【嫂子好。】   锦无端:“……媳妇你瞎起什么哄?”   庞娟转头,眼睛亮闪闪的,“老三,该你了。”   锦无端:“……”庞娟你入戏挺快的啊,他推一把锦时然,“二哥,场面有点失控,你说句话。”   锦时然对庞娟无意,也不能做出什么带有误导性的事害了他,拍拍庞娟的脑袋道:“你是我的弟弟,胡说什么?”   锣鼓听声话听音,锦时然的一句把庞娟当弟弟,基本上是确定了两人没可能。   不提庞娟的失落难过,锦无端开始找房子,很快,他就有了目标,倾家荡产的那种。 第209章 209、倾家荡产   帝国领土辽阔,地形复杂,各城市距海远近差异很大,形成了气候复杂多样的特点。   比如靠近长江流域的帝都,就四季分明,陆地周围星罗棋布,分布了不少的小岛。   锦无端看上的,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座。   这座小岛在帝都靠东,长江东流入海的位置,面积将近一万平方公里,岛上自然资源丰富,森林面积占全岛的二分之一。   通过官方给的航空拍卖图来看,小岛上天蓝水清,很漂亮,唯一不好的,就是有点贵。   五十个亿!   这岂止是贵?这简直是贵的要死啊!   苏东阳看着官方给的报价,捂着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艰难开口道:“臭小子,你就是把全家老小都卖了,也没这么多钱啊!”   锦时然皱着眉,将趴在膝头的崽子扶的坐好,也道:“这次的岛屿拍卖会,是国家为了改善沿海城市环境,卖给各大企业开工厂用的,就算那些资本家们要买,也是大家一起买下来在分摊,你一不开工厂,二也没有合伙人,开口就要买最大的,先不说钱的问题,你买它来干什么?”   “住人啊。”锦无端靠着思年吃西瓜,很随意的道:“盖个房子养老啊。”   “养老?”苏东阳吹胡子瞪眼的,哼道:“说的难听点,皇帝修坟也用不了这么大的地,也花不了这么多的钱,那可是五十个亿!五十个亿!你有钱吗?”   锦无端摇头,“没有,所以这不是让大家一起想办法么?”   “这是想办法就能行的么?你就是去抢银行,人家也没有这么多钱给你抢,成天正事不干,瞎想啥呢?”   锦瑟忙摆手打圆场,“既然大家的意见都不统一,那不如咱们投票决定?”   沧弦点头,率先同意。   六个人,除了锦无端和思年,其余四票都是反对。   锦瑟对着思年眨眨眼,心说嫂子你怎么也和哥一起胡闹呢?思年笑笑,下一秒就听锦无端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决定吧。”   民主是大家的,决定权是锦无端的。   早就知道他套路的思年冲着锦瑟眨眨眼:小妹你下次不要用投票了,没用的。   锦无端这个人看似不着调,爱耍宝耍萌耍贱,日常里为了达到一些小目的,毫不知羞的对着思年各种撒娇,但本质上,他是一个顽固到了骨子里的人,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在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锦无端不发表意见,也由得思年和锦瑟左右他,但在锦无端认定的大事上,比如这次的岛屿拍卖,就没谁能做的了他的主。   大家都不支持锦无端,袖手旁观看他折腾,想着折腾够了,自然就消停了。   只有思年,从始至终都站在锦无端的身边。   他心里其实也不同意锦无端花五十个亿去买一座毫无用处的小岛,也觉得他是在胡闹,但怎么说呢?   面前的这个男人护他、爱他、宠他,也从未有过失望给他,所以思年也就无来由的信他。   在经历过内心的小小挣扎后,思年递给锦无端一张房产证和一张小有积蓄的银行卡。   房子是思年爷爷留下来的,这些年一直在出租,随着房价上涨和原本就不错的位置地段,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银行卡里是之前思年摆摊时的存款,加上这几年出租房子的钱,也有一百来万。   这些东西加起来值不少钱,但对于五十亿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虽不多,也是思年能给出的全部。   六月里仲夏的天,蝉鸣虫啼,思年眉眼温澈的看着锦无端,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后,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锦无端花钱如流水,这些年送给思年的礼物不计其数,价值不菲又贵重非常,都被思年仔细小心的收在自己的小宝箱里,如今想着卖掉,面上尽是不舍。   所以说锦无端到底是积了什么德?才能有思年这样温柔体贴的人陪在身边?   锦无端将自家绵软的媳妇搂在怀里,什么都没说,也不知该说什么,双臂如钢筋铁骨一样的抱紧他,死死的。   思年有点喘不上来气,推开锦无端啊一声,写了一张小纸条给他:【记得给宝宝们留买奶粉的钱,其它的随你】   锦无端笑了一下,搂着人亲一口道:“放心,我也不会饿着你的。”   如此,就在大家等着锦无端知难而退的时候,他很草率的在连二分之一钱都没凑齐的情况下,很有胆量的在拍卖会上举了牌牌,签了字。   这是和国家做买卖,卖家具有绝对的公正和绝不可侵犯的威严。   锦无端要是敢耍赖违约,或是在三个月内凑不齐全部的资金,他将会被司法部门提起诉讼,五年起步的那种。   大家真的没想到锦无端会这么大胆,居然在资金如此不足的情况下,就拍下了那座岛。   苏东阳直接被120抬走,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给自己输液的护士道:“不输了,不输了,输不起,输不起。”   锦瑟比苏东阳强点,没晕,就是连着好几天神游天外,吃不下饭。   而锦时然和沧弦看着怀里喊自己爸爸的崽崽,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道:“看来二叔姑父是真的要给你当爸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大家开始筹钱。   锦无端一个人发疯,除了心甘情愿的思年外,其他人都是迫不得已的跟着他集体发疯,你说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傻孩子进去吧?   沧弦勒紧裤腰带,自我压榨的抽了十五个亿给锦无端,锦瑟卖珠宝、卖首饰、卖包包、卖各种能卖的东西,总之大家都是尽所能的在锦无端进去前,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好让以后的自己,少一点良心上的亏欠。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之后……   锦无端凑齐了三十亿,还差将近一半。   苏东阳看着自己拇指上唯一没舍得出手的扳指,愁的老泪纵横,最后犹豫半天,揣着手到兜兜里,痛哭流涕道:“臭小子我尽力了,反正这扳指再值钱也补不了你那黑窟窿,你安心进去吧,我总得给小孙孙留点东西……”   到此为止,大家可以说是倾家荡产,除了自己,也真的没啥能卖的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什么表示的锦时然,将自己在幽山价值三十多亿的别墅群,以低于市面几倍的价格,抛了出去。 第210章 210、转圜   价值三十多亿的幽山别墅群,卖出了二十五亿的贱价,血赔不说,购买者大概是知道锦时然着急用钱,故意在最后关头出尔反尔,恶意杀价。   这要是原来,别说杀价,购买者就是一句硬话,也是不敢说的。   锦家的二爷,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身份、地位和人脉,他是商战场上最最得意的帝王,得罪他就是得罪钱,没什么好下场。   但如今不同了……   锦家的二爷只是个普通人,他脱离了家族,没了荣光和令人胆怯的气场,不值得一惧。   购买者十分开心,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踩一个原本比自己强的人到脚底,更让人兴奋、激动的事了,用的还只是最最简单粗暴的的金钱。   他觉得自己一下子拉平了与锦家二爷的距离,甚至还感觉自己不止是坑了锦时然,连带着把锦家都欺负了。   购买者姿态倨傲,十分得意。   他故作为难道:“哎~我现在只能拿出二十个亿,二爷,您看这价格,还能在商量一下么?”   做买卖最忌讳言而无信,这人是故意的,但锦时然也无可奈何。   距离锦无端给国库打钱的最后期限,只剩半个月不到,锦时然要是不吃这个闷亏,弟弟就得进去坐牢了。   可以说是燃眉之急,不得不解。   锦时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可以买的起幽山别墅群,且能一次性付清全部钱款的合适买家,为了能让锦无端免除牢狱之灾,就算被人光明正大的坑,他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忍了。   这个消息传到锦无端耳朵里的时候,锦时然已经在合同上签了字,就差去公证处办最后一道手续了。   其实山人自有妙计,无论大家意见如何,是否会出手相帮,锦无端都会通过自己的方式,集齐全部资金购买下那座小岛,唯一让人想不到的就是……   锦时然居然也会这么帮他。   这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件既肉疼又气愤且无可回旋,被人宰了的憾事,但对于锦无端来说,要回头,也没什么难的。   既然对方毫无诚信可言,耍的一手狭人之难处的小人做法,那锦无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也不过分吧?   七月底立秋的天,帝都被寒冷的秋雨洗刷,灰蒙蒙的天空被风一吹,透出一股子的冷。   穿着白色衬衫的人身姿笔挺,左手插兜,右手举着一把英伦风的黑色大伞,视线扫向锦时然身边的购买者时,眼中含了刀剑一样的清冷幽光。   锦无端很少会用冷漠的表情去正眼看一个人,因为那样的眼神会让与他对视的人不舒服,所以他总是喜欢摆着一张笑脸。   如今他不笑了,被锦无端看着的人就感觉自己像被毒蝎子蜇了一口,心里敬畏胆怯,面上却是不愿意表露出来。   购买者伸手,有点故作逞强的挑衅道:“早就听闻三爷是个风流绰约的美人儿,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在锦时然那里得寸进尺的很过瘾,看见同样没了家族光环的锦无端,也想踩两下。   没有哪个男人会乐意别人说自己漂亮,‘美人儿’这样的夸赞对于锦无端来说,也无异于是一种变相的羞辱。   锦时然眉眼微寒,五指蜷紧一瞬又放了开来。   他惯会隐忍,尤其是此刻。   购买者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锦时然还要拿到那二十个亿救急,断不能因为言语上的冲突,在发生什么变数。   他控制住情绪不去计较,锦无端却是勾唇一笑,伸手和购买者轻握,下一秒,就听咔嚓一响。   先是手指,再是手腕,最后整条胳膊,购买者的每一个关节,都没有被放过。   极快的变数和极度的疼痛让购买者以及在场的一众人都反应不及,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被锦无端踢到了车轱辘底下。   “你刚才怕是没看清,现在再来看看,我美么?”   锦无端又摆出了那张惯常的笑脸,用被雨水染湿的皮鞋尖踩在购买者痛的要晕过去的脸上,笑他道:“就这种程度,也敢到我二哥头上来占便宜,你是想死么?”   锦时然都来不及阻止,就看锦无端踢皮球一样的又是数脚踢上去,每一脚,都踢在了购买者的要害上。   一旁反应过来的保镖们怒气勃发,不约而同的一起上,结果可想而知。   锦无端打架从来没有输过,他态度嚣张至极,场面也一度失控。   “老三!”锦时然的身子骨不怎么好,捂着嘴气的咳道:“你干什么?”   “你起开!”锦无端推开碍手碍脚的锦时然,一边用一把伞将他护在身后,一边长腿飞踹,“赶快给沧弦打电话,警察来了。”   锦时然:“……”   这桩买卖注定是做不成了。   锦无端将购买者等数十人全都打成了重伤,撕了合同后,还领着锦时然去局子里逛了一圈。   兄弟两被沧弦捞出来后,锦无端勾着锦时然的肩膀,没心没肺的让他发表获奖感言:“二哥你没进去过吧?感觉怎么样?”   锦时然无力吐槽,也没什么力气说别的了,只问他:“孩子们的名字,你想好没有?”   “没呢,怎么了?”   锦时然转头问沧弦:“你觉得之前我想的那几个怎么样?”   沧弦摇头:“我觉得我想的更好。”   锦无端挠挠脑壳:“……你们在说啥?”   接下来的日子里,锦无端快活似神仙。   大家对他有求必应,待遇直逼三个崽崽。   锦无端窝在思年怀里嗦着独属于自己的小馒头,懒洋洋又有点小幸福的道:“媳妇你最近变了好多啊~要几次都依我,弄的我都不好意思太过分,就怕累着你……”   思年摇摇头,抱着怀里毛茸茸的大脑袋啊一声,眼里水汪汪的尽是苦楚。   我一点也不累,你想怎么过分就怎么过分吧,反正也过分不了几次了。   锦无端有自己的打算,他不着急,大家却是急的不行,虽然结局是注定的,但要是能出现奇迹,有那么一丝丝的转圜……   离最后期限还有三天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联系上了锦时然。   对方说愿意出三十个亿购买幽山别墅,二十亿的支票,十亿元的分期付款。 第211章 211变数   锦时然不知道买家是谁,他拿着二十亿的支票,如释负重。   卖掉别墅不单是能帮到锦无端,也像是甩脱了什么,锦时然感觉自己从未这么轻松过,他最后看一眼那曾经被寄予温暖希望,又给了自己无数痛苦回忆的家,头也不回的走了。   八月桂花飘香,幽山层林尽染。   隔着层层云雾,隔着二十多年的时光,蓝可追看着转身离开的锦时然,发现记忆中那个总是站在原地不动一步的人,原来也能走的这么快,这么急。   蓝可追蜷了蜷苍白的手指,捂着胸口顺着明亮的落地窗滑坐在地上。   这是他与锦时然离婚的第六个月零八天,心痛的像是要死过去一样。   五十亿的钱款全部凑齐,锦无端顺利的拿到了那座小岛的所有权,免除了牢狱之灾。   “你下次做事情之前能不能想想后果?听听大家的意见行不行?”苏东阳吃着白面馒头就着咸腌菜,噎的直翻白眼,“要是没个好哥哥、好妹夫,臭小子你就进去了,知不知道?”   锦无端不以为意,敲着碗,“为啥我的伙食变成这个样子了?肉呢?我要吃肉。”   锦瑟正给等着开饭的三个崽崽摆盘,淋了一点肉汤到锦无端碗里的米饭上,“家里的钱要留着开店、维持生计、养宝宝、以备不时之需……哥你凑乎一下,周末我们改善伙食。”   思年看锦无端嘴馋,忍不住夹了崽崽盘子里的一点点肉沫到锦无端的碗里,啊一声。   有肉了,吃吧。   锦无端一看,这点肉都不够自己塞牙缝的呢,他不敢招惹爱哭的老三,手指头刚想往老大盘盘里的大棒骨上摸,被锦时然用筷子一敲。   “你能不能有点当父亲的样子?”锦时然皱眉,“和孩子抢吃的,像什么样子?”   锦无端被抽的手背发麻,龇牙咧嘴道:“家里再缺钱也没缺到这个地步吧?崽子们有肉吃,就缺大人这几口?我记得昨天还有海鲜大龙虾吃呢,怎么今天就给我吃白米饭加两个素菜?当我兔子呢?”   苏东阳喝口水,嗤道:“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今非昔比,你以后就配吃这个,有肉也不给你吃。”   锦无端不解,想着腹欲没有得到满足,精神上总得饱餐一顿,他捞着思年想去午休,被一推。   思年这几天浑身都跟散了架一样,遭不住锦无端毫无节制的疼爱,拿了小毯毯去塌上睡,离他远点。   锦无端捂着嘴巴,泪眼涟涟可怜状:“……老婆你昨天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是我不可爱了?还是你不爱我了?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   五十亿的资金流动不是小事,给国库打钱的那天,来了一车的武装警察,接走了锦无端、锦时然和沧弦三人。   后面陆续的事宜,三人将会在官方的管控下进行全封闭式的交易,大概要与世隔绝一周。   家里没了主事的男人,就容易招惹是非。   这天小酒馆临关门的时候,进来一群光头小年轻。   他们带着闪闪发亮的钻石耳钉,手背上纹着各种另类的图案,看模样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潮牌,将名贵的跑车停在小酒馆门前炸街。   这样刺耳的声音让思年无来由的一慌,他抱起哇哇大哭的老三,一边哄慰,一边走到窗口去看。   晚上九点来钟的天已经黑的彻底,长街上只有小酒馆和对面的银铺子亮着灯火。   这群人的到来像是突然滴入水中的一点墨,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与平和。   “店里的食材卖完了。”沐晚风笑道:“要不各位明天再来?我给您们打折。”   小年轻们不搭理沐晚风,不客气的在店里转悠半天,有两个想要上楼,还有两个想进电梯。   “上面是员工住的地方,不营业。”沐晚风和清秋一个守着电梯口,一个守着楼梯口,尽量礼貌的提醒他们,不要做什么无礼的事。   锦瑟扫了眼监控,毫不犹豫的报了警,然后乘着电梯下楼,看着对沐晚风和清秋各种为难的众闹事者,冷声道:“小店已经停止营业,大家去别处吃吧。”   她气质出尘,虽穿着一身居家服,仍难掩绝色姿容,尤其是身上的那股子贵气,让心怀污秽的人,忍不住的想要染指。   这位从小就活在深宅里的大小姐,从未接触过任何不相干的人,就算她如今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但她的身边有个煞神哥哥,像面前这些眼神贪婪、神情猥琐、令人感到极度不适的人,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锦瑟心里厌恶,面上也毫不客气,直接道:“我已经报了警,都滚出去。”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停了一辆警车。   帝都治安很好,出警速度基本在五分钟之内,只是碍于这些人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警察们也只能以扰民为由,口头教育他们几句,算了。   杜子规看了眼缩手站在锦瑟身后的思年,意有所指道:“家里没男人了?要你一个女人来出头?”   锦瑟不知道杜子规和思年以及锦无端之间的纠葛,没听出他话里暗损思年不是个男人的深意,和他聊了几句,出门的时候问道:“沧海还缠着你不放么?”   杜子规隐在衬衫领口的吻痕有些明显,他笑了笑,无所谓的道:“就当被狗咬了,没事。”   锦瑟曾在沧家大宅和杜子规相处过一段时间,多少也有点交情,“你是警察,沧海要是再敢对你无礼,你就抓他去坐牢。”   “你也是高门里的大小姐。”杜子规笑了一下,“应该知道权势这种东西,就算我是警察,也无可奈何。”   这件事过去后的一连几天,思年等人都是神经紧张,就怕之前的那群混混再来,后来看没什么事发生,才安了心。   这天离锦无端等人回家只剩一天的时间,沐晚风来和思年请假,说他要和清秋一起陪清词去参加夏令营,让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锁好门窗。   思年日常就是个小心仔细的人,尤其现在家里没什么人,早早的就和锦瑟、苏东阳将门窗落了锁,哄着崽子休息。   等他夜里听到哭声醒来的时候,不知从哪燃起来的火苗和热风,已经席卷了周围的一切。 第212章 212、困兽犹斗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三层高的木制小楼在滚滚浓烟中尽情的燃烧,木材弯曲变形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响。   思年听到崽崽哭声睁眼的时候,青色的床帐变成了火红的蝴蝶,在热浪中翩翩飞舞。   有一点火星落在了被子上,睡衣的袖角被燎着了。   思年头晕、恶心的起身,他摇摇头努力保持清醒后,一边伸手拍灭衣袖上的火,一边赤脚往崽子们的房间跑,与同样跌跌撞撞跑来的锦瑟和苏东阳一撞。   三人都出现了二氧化碳中毒的迹象,要不是崽子的哭声实在嘹亮,大概就真的在睡梦中,葬身火海了。   婴儿床被烧着了,靠近火源的老三嚎啕大哭,老大老二爬着护栏,在思年推门而入的瞬间,齐齐滚到了地上,发出了咚咚两声闷响。   啊!宝宝!   思年目眦欲裂,张着嘴灌入一口浓烟后,忙双手托地爬过去。   火越烧越大,婴儿床被火舌彻底攻陷的时候,床里的老三跌入火中,迸溅的火星扩散到了老大和老二的身上。   三个崽崽的哭声刺激着思年的耳膜,他拼命的扑过去,顾不得老大老二身上零星的火,去抱岌岌可危的老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无情的火焰吞噬了小小的孩子,哭声一瞬间止息。   所有的东西都在剧烈的燃烧……   房子,窗帘,家具,还有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都在火光中,尽情的燃烧。   疯了吧!一定是疯了!   锦瑟和苏东阳用手拍灭地上两只崽子身上的火,就看思年不顾一切的冲向了火中的老三。   “嫂子!”   “小子!”   思年五脏俱焚,绝望的感觉就像是心都被人掏空了一样。   他什么都管不了,也什么都顾不上,毫不犹豫的伸手将火中烧成团的老三一把抱起,连同燃烧起来的木头。   这是他的孩子,也是那个男人的孩子,这是他们的孩子,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嫂子!”   锦瑟将思年一把拉倒,和苏东阳拼命的用手去打他身上的火,眼泪被高温蒸发的时候,滚落到地上的老三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声音越来越响。   !!!崽崽没事?   小小的孩子被包裹在那件绘了太极图的道袍中,除了头顶被烧焦的柔软白发,丝毫未伤。   “这衣服防火!防火!”苏东阳大喜,接着就伏地干呕了一声。   火场中极度缺氧,思年三个大人根本顾不上去查看崽子们的情况,攀爬着退退退,使劲拼命的退,可是又能退到哪里呢?   这座小楼已经摇摇欲坠,就算他们能穿越火线,跑到窗口从十几米的高空跳下去,不死也残,更何况还有三个孩子。   “救命!救命!救命!”   锦瑟冲着轰然倒塌的窗户大喊,噗的飞进来一颗消了音的子弹,擦过她的脸颊,打进了后面燃烧起来的衣柜上。   一枪,两枪,子弹从窗外零零散散的飞进来,逗弄着火楼里在劫难逃的几个人。   锦瑟惊恐的看过去,就见火光外的街对面,几个身穿潮服的年轻男孩趴在屋顶上,手里拿着双管猎枪。   正是之前开跑车在酒馆门前炸街,被锦瑟报警轰出去的那群人。   锦瑟瞳孔微睁,明白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意外。   有人要他们死,或者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惹了不该惹的人。   思年的身子哆嗦一瞬,抱着怀里的崽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胆子小,性格也很懦弱,这种被死亡威胁的恐怖场景,他连想都不敢想,如今碰上了,要怎么办?   自己死了不要紧,孩子呢?孩子该怎么办?   思年努力振作,开始拼命地想,忽的想到自己的卧室里有一条暗道,忙拉着锦瑟和苏东阳爬过去。   老三的道袍很好用,不止防火,还能灭火。   暗道的入口在衣柜里,修在混泥土的墙壁里蜿蜒向下,终点在小酒馆的下方。   思年的心跳如密集的鼓点,他抱着怀里的崽崽们,脚尖踏上平地的一瞬间,头顶轰然一震。   小楼塌了,暗道的通风口被埋,黑暗里除了烟雾,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不断弥漫。   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但逃生的喜悦让他们感觉不到疼。   满室的黑暗里,思年颤着手指试了一下崽子们的呼吸,精神放松的一瞬间,整个人如脱了水的鱼,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极度的缺氧和过度的精神消耗都很真实的反应在了感官上,锦瑟耳鸣头晕的呕了几口后,开始摸索周围的环境。   既然自家三哥连暗道都准备了,那像水和药品这些东西,应该也不会少。   锦瑟想的没错,这里除了有一些救急的必需品外,她还摸到了一部手机,一把枪和五个弹夹。   安全感是什么?这就是安全感。   “哥,我会保护好嫂子和孩子们的。”锦瑟将手里的枪和弹夹装好,借着手机微弱的屏幕亮光,挣扎着去看思年几人的情况。   三个小东西的生命力顽强的惊人,老大老二抱着矿泉水瓶咕嘟嘟的喝,就老三还在那哇哇哇的边哭、边喝、边被呛着。   没人有力气哄他,因为他们仍然处在困境之中。   苏东阳的腿被子弹击中,思年也顾不上疼,锦瑟给老头止血的功夫,他将两只泪眼汪汪的崽子一前一后的用布裹着背在身上,看着依然嚎啕个不停的老三,有点惆怅。   这家伙从出生起就爱哭,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哭,思年听习惯了,也没觉的什么,到是一向不哭的老大老二,今天难得哭了几声,让思年十分心疼。   锦瑟道:“手机有电没信号,打不通救援的电话,这里的浓烟越来越大,我们得自救,要从这里出去,也要摆脱掉外面那些想杀了我们的人……。   苏东阳闻言摆手,“别管我,你们带着孩子走,赶快跑……”   “大爷你胡说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   锦瑟擦擦苏东阳头上的汗,喂了他几口水后,将那件救大家脱离火海的小道袍给老三穿上,亲一口崽崽乌漆嘛黑的小脸,笑道:“小福星,接下来还要靠着你的好运继续加持,要好好加油哦~”   锦无端修的这个暗道只是防患于未然,除了原路返回,并没有别的出路。   三人用湿布捂着鼻子正着急,就听静寂的空气里,传来一道水流声。   老三在锦瑟的怀里尿了,淅淅沥沥的淋在地上,发出一种空空的回响。   天无绝人之路,锦瑟脚底下踩的,是一块排雨井盖。   帝都靠着长江,东部离海特别近,因着气候影响,每年的降雨量特别的大,所以城市底下的下水道也特别发达。   思年脚下的这条下水道是专门用来排雨防洪用的,管道高达两米以上,不仅可以直立行走,也没什么生活垃圾。   初秋的降雨量很小,三人趟着刚过脚踝的积水,正慢慢的往前走着,就听吱吱一响,几只老鼠从脚边刷的跑了过去。   思年差点没被吓死,他揪着领口,下意识的往起一跳,发出特别大的一声空空回响。   老鼠这种活在阴暗里的东西,别说胆小的思年,就是正常胆子的人,也怕。   锦瑟将趴在胸前的崽子又裹紧了一些,掏出兜里的枪道:“嫂子,你别怕,我……我有枪……”   她嘴上安慰着思年,其实声音微颤,自己也害怕的不行。   老鼠这种东西,锦瑟说实话没见过,除了害怕,更多的是厌恶和恶心。   思年两眼发昏,感受着那种刷得一下从皮肤上飞过去的触感,恨不得晕死过去。   他害怕老鼠,怕的要死,几年前那个拿老鼠吓唬他的孩子,至今还是思年的噩梦,每每想起,都心慌的不行。   大概是思年的气场太微弱,太恐慌了,被他裹在身上的两只崽崽都软软的叫他:“爸爸……爸爸……”   一岁多的孩子挺有分量,他们一个趴在思年的背上,一个趴在他的胸前,比全世界都要重。   思年听着崽崽软软的声音,抬起的一只脚慢慢重新落到水里,片刻后,站稳。   他反手拍拍背上崽子的小屁屁安抚一下,再抱着胸前的崽子亲一口,看着崽崽明亮的长眸,就想到了那个人,一瞬间,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不就是老鼠么?不就是黑暗么?不就是胆子大一些、坚强一些么?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有什么难的呢?   思年抿唇,眼都不眨一下的继续前行,这次不等那些讨厌的老鼠靠近自己,主动出击一脚踹过去,让它们离自己远点,离崽崽也远点。   三人走了没一会,头顶上方就出现了镂空的方格型排雨井盖,锦瑟大概判断了一下位置,停下来道:“这儿应该是长街,小酒馆的门前了,我们在这里待到天亮,等街上人多了,在求救出去……”   思年和苏东阳点头,抬头看着上方那一点点的明亮,想起在大火中被付之一炬的家,正神伤,就听地面上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这么大的火活不成了吧?应该都被烧成灰了。”   “就是可惜了那个女的,长的那么漂亮,我还想玩玩来着。”   “等这单生意完了,我们拿到钱,你想玩什么样的女人都行。”   说话的几人一身潮牌,手里的猎枪支在井盖上,黑洞洞的枪口透过镂空的设计,隔空指在思年几人的脑袋上。   他们肆无忌惮的讨论着眼前的这场火,为自己所造的孽感到骄傲自豪,明明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偏偏像个在道上混了很久的成年人一样,抽着烟,聊着女人,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   锦瑟看着从头顶掉落下来的烟灰,屏气凝神中,怀里的崽子哇的一哭。   “跑!”   拼命的跑。 第213章 213、殇   帝都八月,古街失火,由长街尽头的一家小酒馆开始,连烧数十铺。   除了巨额的财产损失外,共计有六人葬身火海,其中有三名系一岁左右的三胞胎。   【据目前调查,着火时间大概为夜里凌晨两点,消防员接警时间为凌晨三点,出警到达时间为凌晨三点十分,因古街入口的消防通道被堵,赶赴火场救援的真正时间为凌晨三点三十……大火已于今日黎明五点扑灭,救援人员还在挖掘,相关事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刚结束交易的兄弟三人看着手里热乎乎的新闻头条,皆是唇角微动,却也都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震惊?想不到?悲伤?难过?想哭?不愿相信?万千情绪只是一瞬,锦无端拔腿就跑,锦时然和沧弦跟上。   现场拉着警戒线,那座挂着红灯笼住着亲人爱人的三层小楼,已经被无情的大火夷为了平地。   锦无端看着脚底只残留了一角的牌匾,狭雍的长眸微微一动,弥漫出一丝丝的血。   他温柔的妻子,他可爱的孩子,他乖巧的妹妹,还有那个总是爱唠叨他的老头,没了,都没了,全都没了……   夕阳不断坠落,晚霞也特别特别的灿烂,衬着残垣废墟,有一种破败的、让人心碎的美感。   那画面真的太美了,庞娟捂着哭的通红的眼睛,不敢再看。   锦时然与沧弦跑过去和救援队一起,兄弟两嘴里念着心里那个人的名字,十指插在废墟里,留下道道带了血的指痕。   而锦无端还在那站着,一直站着,站的笔直。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断的紧绷,紧绷,再紧绷,他死死的盯着那个依稀能看出原本颜色的牌匾,死死的盯着,一动都不带动的盯着,仿若天地之间,只剩自己与那块残留的匾。   夕阳终于彻底下沉,晚霞也消失了,月亮在繁星的烘托下羞答答的露出了半边的脸,弯弯的。   救援人员将在现场发现的一点金银裹在黑色的绒布里,递过来道:“还请节哀。”   锦无端抬眸,风流的眉眼中带了日暮般的死寂和冰轮一样的寒凉。   他接过,看着里面的三个小金锁和几只金镯、银簪子,问道:“找到人了么?”   “还没有。”   “那你为什么让我节哀?”   “有可能是化成灰了……”   “火灾的温度连金银的熔点都没有达到。”锦无端将手里烧的乌黑,却很是完好的金锁银簪子给面前的救援人员看看,问他:“一千摄氏度都没有达到,怎么可能将人烧成灰?连个骨头都不剩的?”   锦无端问的,其实也是现场所有救援人员的疑惑。   除去特殊的大爆炸可以将人在眨眼间变成粉末外,火场丧生的人,不出意外都是焦尸。   就如锦无端说的,这场火的温度连金银的熔点都没有达到,根本就无法将人彻底烧成骨灰,总该留有残骸痕迹的。   如果照着这个理论,的确可以说人还活着,可是根据现有情况来看……   火灾发生在凌晨两点人们深度睡眠的时间,一个老人,两个一男一女的年轻人,再加三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孩子,他们根本不用火烧,浓烟和高温就可以让他们在睡梦中丧生火海。   因为缺氧和中毒可以让人在几分钟内丧失所有的逃生能力,将近一个半小时的大火,没人能逃出来。   所以就算没有找到尸体,也不会有人生还的。   救援人员无法解释也无法回答锦无端的问题,照顾着他痛失亲人的心情,想了想道:“有可能他们逃出去了也不一定……”   可是真要逃出去了,人呢?为什么不出现呢?   锦无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拒绝在死亡确认书上签字,冷声对有些为难的救援人员道:“就算是真的烧成了灰,你们也要给我证明那就是我的妻子、孩子,否则我不认。”   不止他,锦时然和沧弦在没有确切的证据面前,也不认,死都不认。   救援人员看着这三个双眼通红、神色哀绝的男人,觉得他们不是相信证据,而是接受不了事实。   他们太悲伤了,所以疯魔了。   但其实不是。   锦无端问救援人员的问题,并不是因为太过悲伤而不愿意接受现实,他只是出于逻辑角度,在很认真的思考,不停的,反复的,各种思考。   纵算是心内的悲戚如潮水一样将他不停的席卷,他依然没有被情绪所左右,依然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锦无端的脑子转的飞快,很冷静,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他将手里的东西装进裤兜里,微不可查的拍拍,然后在长久的站立后,终于挪动脚步,一步一步的走进那片废墟中,艰难异常。   “我家里有个地下室,入口在三楼……”锦无端扫了眼断墙,旋身一脚,踢出了个大口子。   满目烟尘中,众人都不知道该惊叹锦无端的脚力,还是该惊讶他眸子里的血光。   那神情,就跟斗败了的兽,逼人的视线里,可以葬下在场的所有人。   救援队照着锦无端的描述继续挖掘,果然不一会,就挖到了一个小型的地下室,没人,也没尸体。   锦时然和沧弦在绝望和希望之间反复横跳半天,一颗心脏跟打鼓一样,听锦无端说地下室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且少了一部手机和一把枪后,心里微微一松。   沧弦问:“有没有什么别的出口?”   “没有。”锦无端眉峰微敛,“这个地下室只是我用来防患于未然的,并不完善。”   “那他们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沧弦奇怪,“以前用过?”   锦无端看了眼锦时然,“托二哥的福,用过一次。”   沧弦惊了,视线在垂眉不语的锦时然和若有所思的锦无端之间转转,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只希望瑟瑟能有点你们这两位哥哥的狠劲,就好了……”   这边正说着,那边蓝此忆陪着蓝可追过来了。   “你来干什么?来看笑话的吗?”庞娟一看到蓝可追就炸毛,上去推他,被蓝此忆横手一挡,冷眼看他道:“与你无关,让开。” 第214章 214、犯罪心理学侧写现场   侧写,是犯罪心理学常用的手法之一,通过已知的线索和信息,去尽可能的重现犯罪发生时的场景。   蓝此忆不是警察也不是侧写师,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特种兵,侧写是他无数科目中的一科,成绩为历年学员中的最优。   截止到晚上九点,距离大火发生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现场-你是我的执念-还残留了很多的信息。   蓝此忆问了一些相关情况,站在满目的废墟中闭眼冥想,等将自己代入到那场大火中后,纵身从地面跳进了地下室中。   锦无端紧随其后,沧弦跟上。   地下室有随时可能塌陷的危险,锦无端抬头冲着也要跳下来的锦时然喊:“二哥你在上面待着!有事好照应!”   锦时然扔一个手电筒下去,不放心的嘱咐道:“注意安全!有问题就喊一声!”   “知道了!”   蓝此忆的军方身份级别很高,在场的救援队和警察都无法对他进行干涉,只能随锦时然一起在地面上等。   帝都初秋的天,早晚温差很大。   锦时然身子骨还没养利落,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咳嗽的时候面色苍白,血都从撕裂的指甲缝里流了出来。   他低着头,因为忧心的人太多,咳的就更重了些。   蓝可追的喉头也有些痒,他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接过身后管家递过来的外套,听他道:“大爷,去给姑爷送过去,我找医生过来……”   蓝可追点点头,等管家带了医生过来,他也没把手里的外套送出去,愣愣的站在原地发呆。   管家不明所以,往锦时然的方向一看,就见庞家的人已经伺候上了。   毯子、热饮、暖水袋、吃食、包扎伤口的医生……这些就不说了,庞娟眼中含泪,蹲在锦时然的身边软言软语的安慰。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看锦时然将庞娟一把抱进了怀里,用身上的毯子把他裹紧,关系很是亲密的样子。   蓝可追抿唇,绝美的容颜如被寒冰封冻,他注视了一会那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后,拿着手里的外套转身,“回去。”   “啊?”管家忙喊了一句,“二爷还在下面呢!”   “不管他了。”   蓝此忆并不知道自家大哥连仗都没打就已经残血,他站在地下室中,目光在凌乱的货架和染了血的地面看看,拿起一瓶水递给锦无端道:“这里有水!快喝点!”   啥?   锦无端搞不懂他这是干嘛,摆手道:“我不渴,你看了这么半天,看出来什么没有?”   蓝此忆的目光由迷离一瞬间变成了清明,他将手里的矿泉水瓶又往前递了递,一边示意锦无端接了,一边道:“别说话。”   锦无端和沧弦对视一眼,觉得这蓝此忆神神叨叨的有点不正常,后来听他兀自开始分析,这才后知后觉他是在还原现场,忙打起精神细听,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以免扰乱他的思路。   蓝此忆的目光又恢复到了那种迷离的色彩,他伸手摸着货架,自言自语道:“……从火场逃出来后很渴很害怕……这里很黑,拿东西的人身高在171~174左右,他很慌张……”   蓝此忆让锦无端把手电关掉,踱步在空间不怎么大的地下室走了几步,想了一会继续道:“屋子塌了,有浓烟飘进来,这里不能久待……”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踢了踢脚边的大石头,让锦无端和沧弦移开,然后继续慢慢踱步,走到了因为挖掘而塌陷的土堆前:“……这里有个出口……”   锦无端插话:“我没在这里弄出口。”   蓝此忆看他一眼,让锦无端把土堆弄开后,露出了一个下水井洞。   “……他们曾在这里停留……”三人在下水管道里走走停停,蓝此忆抬头看着镂空的排雨盖,“有人拿着枪在上面扫射……子弹从缝隙里穿进来,有人受伤了……”   锦无端和沧弦心里一慌,拿着手电在管道四周一照,果然看见了子弹的痕迹和喷溅在管道璧上的血。   “这个角度……”蓝此忆看了眼血液的痕迹,斟酌道:“应该是打到了脖子……”   “什么?!”锦无端和沧弦要疯了:“子弹打到脖子?!那还能活吗?!”   蓝此忆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朝着管道前方跑了一段,停在了一个井盖的下方,“他们从这里爬到了地面,也可能有人从上面下来,把他们带走了……”   锦无端和沧弦看一眼头顶将近有两米多高的下水井盖,心凉了半截。   在无外力支撑的情况下,思年几个老弱妇孺,怎么带着三个孩子爬上去?倒是上面的人直接跳下来截住他们,更有可能一些。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唯一确定的就是这场火不是意外,而最有可能的行凶者,就是之前想坑锦时然,又被锦无端狂扁进医院的那个人。   大家报了警,可是侦查需要时间,他们等不起,而且法律也只能伸张正义,想报仇,还得自己来。   锦无端打电话叫回了一脸懵逼的沐晚风,听他说了自己不在家时发生的每一件事,让沧弦去查那些开着跑车的非主流男孩,自己去了医院。   古街上的商户有上百家,但如小酒馆一样,又营业又住人的,只有那么几户。   火灾发生的时间是凌晨两点,睡梦中的银铺老板被火光惊醒,他曾打过消防电话,但是……   “……没有信号,一点信号都没有……”   鼻青脸肿的银铺老板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费力的和锦无端道:“我跑出去,火势已经扩大到了小酒馆的隔壁……我听到瑟瑟在喊救命……我打不通电话,想跑到长街外的路上去喊人,被人拦住了……”   锦无端握着他的手,问道:“拦你的人是谁?”   银铺老板摇摇头,气息有些微弱道:“……一群年轻人,穿的很时尚,让我不要多管闲事……说什么做完这单生意就可以去夜总会找漂亮的姑娘……”   锦无端拍拍老头的手,将他转入高级病房,让沐晚风和清秋来照顾他后,把所有的线索进行汇总,分析,然后分工合作。 第215章 215、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自锦无端脱离家族后,别说什么权势,现在的他,穷的连一块钱都掏不出来,所有的事都要靠着沧弦以及主动来帮忙的蓝家。   锦无端必须得承认,他想要过普通人的日子,就必须得有普通人的态度和样子。   若他当初肯吃亏,不要招惹小人,那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些事,若他是锦家的三爷,一直都有权有势,那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是好人,因为没人敢得罪锦家,也没人敢给锦家三爷气受,他连吃亏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如今的锦无端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招惹了权势,所以也招惹了灾祸。   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你想要平凡,那就凡事都得忍着,锋芒毕露的下场就是麻烦缠身。   你想不被人欺负,那就得有资本,不止要有不怕事的勇气,还要有承鸿星担后果的本事。   普通人是不会和资本家抗衡的,普通人也不会和比自己强的人作对。   锦无端想要的随心所欲、自由自在,不过是刚脱离了家族权势的束缚,又跌入了俗世的纷争中去。   这世上没有谁是轻松自在的,穷人追着钱,有钱人追着权,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比所有人都要努力小心,因为他们的身后,有一大堆的人在追着。   锦无端放弃了巅峰的权势,想要做介于穷人和有钱人之间的普通人,其实就是被穷人追着,被有钱人踩着,至于有权有势有钱的人,他招惹不得,也得罪不起。   这是事实,也是真理。   锦无端明白,也懂,但他就是不认,死也不认。   他铁骨铮铮,是个连命运都不放在眼里、固执到了可怕地步的男人,在他的字典里只有死,从没有低头这一说。   锦无端如今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不应该将那个小人打进医院,他应该直接选一个风水好的地方,把他埋了。   当然,现在也不算太晚。   锦无端单枪匹马,突破重重安保闯入豪宅,将买凶纵火的人绑在床柱上,不骂不打,笑着泼一桶汽油上去。   火焰从窗帘开始,慢慢的燃烧一切。   锦无端弯腰捡起地上被烧的卷曲起来的纸牌,看着跪在床脚,不停冲自己磕头求饶的人笑笑,优雅的丢出去。   他在大火中漫步,直到鼻腔因为高温和浓烟而感到不适,才慢悠悠的走出来。   被火包围的场景很可怕,热浪和缺氧的感觉也很让人恐惧,锦无端单手插兜闭着眼,脑海中闪过几张脸后,去下一个地方。   帝都的夜总会,锦无端曾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每一条路,明处的,暗处的,他都很熟。   出了电梯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台球厅和桑拿室都在这一层。   磕了药的男孩们眼神疯狂,行为更是和精神病没什么区别,他们将漂亮的女孩子压在沙发上、地上、窗台上,嘴里说着污言秽语,手摸摸捞捞的从衣服里伸进去。   桌子上放着一大摞的红色钞票,女孩们在这场钱色交易中惊恐无助,又不得不摆出一张职业笑脸。   锦无端拍拍其中一个男孩的肩膀,在他回头的瞬间,将桌上的一个酒瓶子塞到了他的嘴里,用力太大,磕掉了他的一颗门牙。   “都出去。”   锦无端让女孩子们走,看着这群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反客为主的往沙发上一坐,将手里满嘴是血的人丢开。   他神色姿态都很放松,长腿交叠的坐在那里,大佬的样子,比大哥还要大哥。   “你是谁?找死是不是?”   这里是男孩们肆意挥霍肆意嚣张的地方,锦无端这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很明显是夺了他们的风头,大家很生气也很不满,拿了手边的东西打他。   锦无端偏头躲开砸过来的酒瓶子,长腿一伸,就将自以为很是厉害的一个男孩踩在了脚下,眼里全是狠厉死静,没有一点活人的光。   “几天之前,你们被一个人雇佣,放火烧了古街的一家小酒馆是不是?”   嗑了药的男孩们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也丝毫感觉不到危险。   强烈的致幻剂让他们感觉越是危险就越兴奋,想起几天之前做的那桩买卖就得意,滔滔不绝的说给锦无端听。   “……我们去踩了点,有个女人长的可真漂亮啊,比这里的任何一个婊子都漂亮……本来我们打算先把她抓了玩一玩的,可是雇主催的太急了,没办法,我们只能动手了……   我们放了信号屏蔽器,他们打不出电话,对了,消防通道也被堵了,就算那些灭火的来,也要耽误好长时间,有个老头还想跑出去求救,被我们狠狠的修理了一顿……   你是没见,他们在火场里像老鼠一样乱窜,我们就拿着猎枪,斗畜生一样的打一颗子弹进去,哈哈哈……太爽了!真的太爽了!哈哈哈……   不过他们的命真的很大,居然跑了出来,还逃到了下水道,就在我们的脚下,有一个小畜生被吓的哇哇大哭,哈哈哈,太好玩了……   我们拿着猎枪沿着镂空的下水盖追,他们就在下面拼命的跑,哈哈!真的特别好玩,可好玩了,要不是那下水井盖打不开,我一定要跳下去把那女的拉上来,好好玩玩,哈哈……”   锦无端沉默的听这些男孩一人一句的向自己复述了当时的画面,扣在膝上的手指微蜷,又问道:“然后呢?他们没有落到你们的手里吗?”   “不是和你说了吗,井盖打不开啊……兄弟,看你身手不错,怎么?也是听到我们的大名,来加入我们青龙帮,上门踢馆的?那我现在宣布,你被接受了,以后有钱一起赚啊!”   锦无端又问了几句男孩们的情况,以及青龙帮的事,起身道:“下辈子别做人了。”   男人手下不留无命客,胆敢伤害他在乎的人,就算男孩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要被魔鬼拖入地狱,受炼狱之苦。   锦无端以自己的方式报了仇,出了恶气,得到了思年等人的近一步线索,同样也要面临牢狱之灾。   “你每次做事之前能不能和人商量一下?能不能想想后果?”锦时然被锦无端气的无话可说,挥手扇他一巴掌,揪着他的领子骂道:“就为了几个混蛋!把自己的下半生搭进去!你觉得很值是不是?你让我怎么救你?!你让我怎么和瑟瑟他们交代?!你个没脑子的混账东西!”   锦无端此生最受不得的就是气,他也从不会忍气吞声,投鼠忌器。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他没少干过,纵算是被起诉被枪决,锦无端也绝不后悔。   法律裁决的正义并不会让锦无端满意,只有亲手报仇方能解了心头的那一口恶气。   所以他心里畅快,一点都不后悔,握着锦时然的手腕道:“二哥,思年他们并没有落到那群人的手里,到现在一直音讯全无,就算是逃了,被人救了,那也是在危险之中,否则不会连个电话都没有……   排雨的下水道直通地下河,如果他们慌不择路的掉进去,无论生死,最有可能出现在浅海一带,你让沧弦派人去找,说不定会有线索……”   锦无端脑子清醒,思路分明,将自己的猜测都说给锦时然听后,又道:“帝国政局稳定,扫黄扫黑的力度一直都有增无减,但我听那群人拉帮结派,肆无忌惮的说自己是什么青龙帮,我怀疑他们背后有很强大的靠山,现在我除了他们的人,你或许也会有麻烦……   沧弦力量微薄,蓝此忆手里有军权,我看蓝可追有意与你重修旧好,你可以找蓝家庇护,或者庞娟,他对你一片痴心,若你能与他喜结连理,庞家也会护着你……”   窗外就是警笛声,锦时然脑子糊成一团,眼睛微红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就是因为这个时候了,我才要好好想,若思年和孩子都好,他们以后还要靠着你,别的不求,只求兄弟一场,看在我曾经放你一马的份上,你别让他们受了委屈,给他们一口吃的,一瓦屋檐就好了……”   “老三,你……”   “二哥,我……”   沧弦带着锦暖烟一进来,就看兄弟两也不知道是说了些什么,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那场景,哎呀呀~可怜的呦~   “二哥!三哥!你们先停一下!”沧弦将两个哭的难舍难分的难兄难弟拉开,指指一旁的锦暖烟道:“大哥来了,警察走了,别哭了。”   好久不见,兄弟三个彼此对望,都是无言。   锦暖烟八风不动的坐在那,惯常的占据主场,惯常的冷漠威严。   他扫一眼和自己恩断义绝的二弟,在看一眼胆敢欺骗自己的三弟,冷笑了一下道:“我当你们有什么出息,也不过如此。”   锦时然对锦暖烟的感情特别复杂,垂着眉不说话。   锦无端可不接受他这奚落,也嗤一声,毫不犹豫的怼回去:“对啊!就这样!怎么了?你倒是有出息,还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想看笑话?看我不捶死你!”   他说着就要上去打,锦暖烟扫锦无端一眼,闲闲的掏出一张照片给他看,“动手啊,怎么停了?” 第216章 216、挟恩为报   照片里的三个崽崽坐在玉石砌成的小椅子上,津津有味的吃着水果,从背景来看,周围站着一些黑衣人,手背上都有纹身。   “这照片是哪来的?他们在哪?是被谁救了?”锦无端连珠炮弹,额上一脑门子的官司。   被问的锦暖烟笑而不语,他冷冷的看着锦无端半天,才道:“你不是很能耐么?我现在就看你要怎么办。”   他说完起身就走,锦无端一把拽住自家大哥,忍住捶他一拳的冲动,笑道:“说吧,什么条件?既然你有这照片,肯定也是找过他们的吧?你想和我交换什么?或是……想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锦暖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眼神冰冷又高高在上,“离了家的你一无所有,人尽可欺,有什么能和我换的?命么?”   锦无端咬牙,扣着锦暖烟的手腕微微用力,“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锦暖烟反手将自家三弟拉到身边,十倍用力的制住锦无端的脉门,声音不高不低的道:“我想你死。”   兄弟两个身高相等,眉眼相照间,一个邪魅不羁,一个冷冽非常。   “我早说过,你敢背叛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锦暖烟看着锦无端,语气明明很平淡,但偏偏声音像是冷到了骨子里,“现在我问你,妻离子散的滋味怎么样?受制于人的感觉又如何?比在家里舒服是不是?”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脱离家族的事。   锦无端眸光微转,放缓了语气,“家里规矩太多,我待得不自在,要是真背叛你,你还有命活么?早在边疆的时候你就死在我的手上了是不是?   我没夺权,也没败你的家,我帮你平息了一切,我走的时候,甚至连一分钱都没拿。   我一点都不欠你,我也不欠锦家,我只想平淡的生活,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虽没义务帮我,但也没道理落井下石,虽离了家,但在我心里,一直是把你当成最亲的兄长,大哥,你……”   五年的装模作样,五年的兄友弟恭,无论锦无端心里是否真的将锦暖烟当成自己的亲大哥,习惯使然,在锦暖烟冷脸的状态下,锦无端习惯说软话,习惯用一句句真假难辨的话,去哄他。   而在锦暖烟的内心深处,也有一丝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柔软,那是来自除锦帝之外,第二方血脉的传承。   原先锦暖烟很吃这一套,他那么冰冷不近人情的人,从没有人敢接近他,但偏偏就锦无端,敢和他撒娇,敢和他没大没小,敢一步步的,坏了他所有的规矩。   锦家大爷铁血冷腕,但就是不能一狠到底,外人伤不到他,偏偏身边的弟弟妹妹,谁都能捅他一刀。   锦暖烟一想到锦无端靠近自己、亲近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彻底的远离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着面前这个巧舌如簧,开口喊自己大哥的三弟,直接手腕用力,一巴掌扇过去。   凌厉的掌风带着躲避不及的力道,锦无端脸部微偏的瞬间,一滴血顺着鼻尖流了下来。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喊我哥?”   锦暖烟冷冷的看着锦无端,将手里的照片拍进他的怀里,哼道:“有骨气离家,就给我把头上这个锦字也去掉,三个孩子我会带回锦家抚养,以后与你再没有关系,照片你留着,做个念想。”   锦暖烟说完就走,路过锦时然身边的时候,抬手啪的也扇他一巴掌,比扇锦无端还要狠。   锦时然都被打蒙了,身子一晃的看他,“……你干什么?”   “为了一个外人和我决裂,不知好歹,没良心的东西。”   一旁的沧弦见状,忙往后退一步,看着气场绝狠的锦暖烟,下意识的捂脸道:“大哥,我可没招你啊!”   锦暖烟觑沧弦一眼,问他:“坐收渔翁之利的这段日子,你很得意是不是?等我腾开手在收拾你。”   他说完就转身离去,留懵逼的几位站在原地,持续、继续、一直、很是懵逼半天后,齐声嘟囔:“锦暖烟疯了?鬼上身了?”   经历这么多事,变的何止是锦时然?锦暖烟也变了。   容颜霜冷的人坐在车上揉着手腕,觉得抛开形象,无所顾忌的发脾气,挺爽的。   锦家不关心除了崽崽之外的任何人,和救他们的人做了交易,将崽子们接回锦家后,就不管了。   而锦无端也根本顾不上被抢走了的儿子,他拿着那张照片去找之前和自己做买卖的线人,还没让他去查,对方就神色闪躲的说这活他不接。   最后还是冬至几人偷偷递了消息,锦无端这些人才有了点眉目。   帝都郊区靠近道观的地方,有片无人区,不久前那里起了房子,搬来一户祖辈都是做玉石生意的人家,姓祝。   锦无端对这个祝家了解不多,也从来没接触过。   他只知道这个祝家很低调,一直在南方活动,如今听他们猛地搬来了帝都,嘀咕道:“这个祝家的生意不是一直都在南方吗?怎么突然把家搬到帝都来了?”   祝家经营着帝国大大小小的玉石场,在行业里几乎是垄断级别,家族财富积累到现在,已经不能用数字来衡量,再低调,也不是身为普通人的锦无端能接触到的。   在几次登门无果后,只能托了蓝此忆出面。   他有军方身份,拜帖一递上去,他们不止进了门,还见到了祝家的家主,祝南山。   六十多岁的人了,虽面带病容,但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精明的很。   祝南山很客气的解释了之前不见锦无端等人的原因,也很委婉的提出了想要带走思年几人的条件,算是挟恩为报。   只是如今的锦无端和锦时然一无所有,根本就没有与他谈判的资本,只能是沧弦和蓝此忆出面谈。   趁着这点时间,锦无端去见了思年。   祝家大概是做玉石生意的缘故,所到之处皆是美玉铺陈,精致非凡。   思年躺在铺着狐裘的玉床上,面色苍白的带着呼吸机,兀自昏迷着。   “嫂子的脖子被子弹打中了,流了好多的血……”   锦瑟抹着眼泪和锦无端说了那晚的经过,手背上尽是火烧留下的疤痕,至于苏东阳,他因为枪伤,瘸了一只腿。 第217章 217、请神容易,送神难   祝南山想借蓝此忆手中的军方力量巩固势力,被拒绝了。   “军人保家卫国,就算我手中有权利,也不能把他们当成交换私利的工具……”   蓝此忆说到这看了眼锦时然,话锋微转道:“虽然我不能以公谋私,但以蓝家的势力,足以保证你在帝都的安全。”   祝南山摇头,说他就这一个条件,否则免谈。   蓝此忆皱眉,虽想帮忙将人赎回来,但也不能滥用职权,正为难,就看锦无端起身道:   “既然祝爷这么大方,愿意替我养老婆妹妹,那你就养着吧,养多久都行,不过要养,就好好养,我老婆需要好的医生,好的医疗资源,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就要你的命。”   锦无端说完就招呼锦时然几人走,从无人区坐船出来的时候,沧弦着急道:“好不容易才见了祝南山一面,现在谈崩了,我们要怎么办?真让瑟瑟他们在祝家待一辈子?”   锦无端笑笑,“我刚才去看了他们,瑟瑟和老头受惊不小,思年还昏迷着,情况不太好,在我找到更好的医疗资源之前,他待在祝家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接他们回来也是累赘,不如就先在祝家待着。   而且那个祝南山光捡我们办不到的条件开,很明显是故意为难,与其和他磨嘴皮子,不如先晾他几天再说。”   沧弦有点担心,“万一祝南山对瑟瑟他们不好怎么办?”   锦无端摇摇头,分析道:“我听瑟瑟说了事情的经过,那个祝南山救他们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对他们的帮助应该是不求回报的。   是锦暖烟找上门来,祝南山才知道他们和锦家有关系,才突然间不让他们与外界有联系的。   我猜这中间,祝南山肯定是和锦暖烟做了什么交易,否则他留下思年几人有什么用?我一穷二白的,要啥没啥,祝南山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依我看啊……   锦暖烟是故意让祝南山扣住思年几人,为的就是让我和二哥后悔、妥协、低头、找他帮忙。”   锦无端说着就阴狠了眉眼,冷冷的道:“锦暖烟这条命真是白留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弄死他!”   蓝此忆沉默不语,默默心惊。   锦无端勾着锦时然的肩膀,“二哥!咱两一定不能屈服,若这次低头了,那这辈子都不要做人了,锦暖烟以后肯定会用这事压着咱们,嘲笑咱们,挤兑咱们,咱们习惯了,就会乖乖听话,彻底被他奴役了。   咱哥俩好不容易从那个恶心的地方出来,就是死在外边,也不能再回去被那对父子摆布了,你觉得呢?”   锦无端眉眼风流,虽是漫不经心的笑着,但眼里的光,分外坚定。   锦时然忽然觉得先前动摇的心立马就被一张符给镇住了,也拍拍自家三弟的肩膀道:“放心,像你说的,我就算死,也不会。”   人的气场、行为处事、说话习惯等相互影响,锦无端是个宁折不弯的钢铁侠,那么他身边的人,也会有与所有压迫力量对抗的勇气。   蓝此忆也看出了锦无端的心性和处事风格,当机立断的收了不该有的想法。   他回家,对自家郁郁寡欢的大哥有些无奈道:“之前我本想着通过这段日子的帮忙,缓和一下你和锦时然的关系,但我瞧锦无端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有他在,我要是对锦时然挟恩为报,肯定会招来反感。   而且我看锦时然的性子也变了很多,你要想与他重修旧好,还是亲自上吧。   现在那兄弟两对锦暖烟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你也要吸取他的教训,不要和锦时然提咱们帮忙的事,免得落个不美。”   蓝可追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锦时然和自己复婚的,如今听蓝此忆这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为人骄傲,低不下头也拉不下脸,想去见见锦时然吧,又自尊心作祟,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默默抑郁。   有了锦无端做主心骨,锦时然和沧弦在知道锦瑟等人一切安好后,开始正常上班,搞事业,赚钱,毕竟他们为了一座毫无用处的小岛倾家荡产,总得想办法回血。   这夜月明星稀,室内漆黑一片。   祝南山睡梦中忽感觉室内吹进来一股凉风,常年如履薄冰的警觉让他猛然惊醒,睁眼的瞬间,手指已经摸到了枕头下面,空的。   “老头,找什么呢?”清朗带笑的声音穿透黑暗,一个修长挺拔的影子立在床边,他手里转着的,好像是自己藏在枕头下的枪。   祝南山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见没有丝毫动静,明白眼前的人能闯到这里,不是避开了家里的层层守卫,就是杀了遇上的每一个人。   思考间,冰冷的枪口已经抵在了眉心上。   大家都是明白人,祝南山直接道:“你现在就可以把人接走。”   “你说留就留,说让走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你想如何?”   “如何?”锦无端坐在床边,笑的点儿浪荡的,“我倒想问问你,把我儿子卖给锦家是几个意思?”   祝南山坐在床上,因为眉心上被抵着的枪口而身子微歪,镇定自若的把锦暖烟给卖了。   “我的人在屋后的浅水湾发现了你的妻子和孩子,当时的他们奄奄一息,我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让人尽全力救治,并没有贪图什么回报。   后来是锦暖烟找上了门……”   祝南山说到这里咳了几声,一张脸苍白的像是抹了粉,黑夜里如鬼一样的看着锦无端,喘着道:“锦暖烟答应我在帝都,他可以护我周全,又说那三个孩子是锦家的种,我不清楚你们家的事,就算锦暖烟不给我好处,我也会让他把人带走……”   锦无端一笑,“所以你扣住我媳妇他们,是锦暖烟的意思了?”   祝南山点头,“他说要我开出你们无法办到的条件……我并没有伤害你家人的想法……”   锦无端扣动扳机,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是冷冷的,“说来说去,你还是因为利益,和锦暖烟交换,故意找我不痛快,卖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到此,祝南山不得不后悔一瞬。   他初来乍到,对帝都的局势了解的不太清,虽知道传闻中的锦家三爷招惹不得,但锦无端不是都脱离家族了么?怎么还是这么横?   祝南山又咳了几声,想了想道:“我家里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所以把家从南方迁到帝都……底下的人都盼着我死,我活到这个岁数早已看开一切,只是我儿子如今才五岁……   他什么都不懂,我要去了,底下的那些人绝不会放过他。   最近我常遭暗杀,答应锦暖烟的要求,也是想多一重的保障……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希望你能念在救命之恩上,放我儿子一条生路。”   祝南山的态度很好,唯一的‘求’字,也是为了儿子所说。   锦无端如今也是做父亲的人,虽恨这祝南山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但他也得承了祝南山对妻儿的救命之恩。   最起码思年现在的治疗,多亏了祝家。   “你不用演什么苦肉计,要是我不念你的救命之恩,你以为你有气说这么多?”   锦无端将手里的枪从祝南山的眉心上移开,从兜里拿出一块玉佩在他面前晃晃,“你儿子长的还挺可爱的,祝东风?好名字。”   “你!”祝南山这下是真急了,扑过来一副要和锦无端同归于尽的样子,爱子心切不像是作假。   锦无端笑着拍拍他的背,锤鼓一样的道:“老头你别激动,我就是给你儿子盖盖被子,没干别的。”   祝南山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不知道家里的人都是死的,还是锦无端压根就不是个活人,居然能在密不透风的祝家,如此的来去自如。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家像个来去自如的瓜园,想到自己和儿子的人头如西瓜一样,能随时被锦无端摘掉,就忍不住心惊胆战。   锦无端的神出鬼没,以及他于千军万马中取敌方首级的本事,让祝南山本就病重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   第二天服侍祝南山的人一开门,看着睡在床上的锦无端……   懵了!惊了!疯了!捶胸顿足!彻底崩溃了!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锦无端就这么在祝家安了家。   思年卡在脖子里的弹片一直没有取出来,医生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证手术成功,只能这么耗着,让他日复一日的昏迷着。   这期间锦无端表现的一直很冷静,虽然锦瑟也看他偷偷的红了眼,但低落的情绪,锦无端始终没有表露出哪怕一分。   他陪在思年的身边,一面四处寻找好的医生,一面内心强大的处理好手边的所有事。   锦无端始终没有找过锦暖烟一次,问他崽子们怎么办,他就说:“不要了。”   后来锦家又来了几次,开出更高的条件想把思年等人接走,以逼锦无端低头回家,但都被祝南山拒绝了。   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看着廊下教自家儿子舞刀弄棍的锦无端,唏嘘道:“我真是后悔啊……” 第218章 218、人不狠,立不稳   祝南山后悔啊!越和锦无端相处越后悔啊!   他想着先找上门来的怎么就是锦暖烟呢?他怎么就好死不死的将三个崽崽给了锦家呢?他怎么不早一点认识锦无端呢?   锦家给祝南山的承诺都是大局上的,太虚无缥缈了,哪有比煞神坐镇家中,更实在、更能给人安全感呢?   祝家的防御系统由锦无端亲手完善,为了思年,锦无端在安全上不会马虎,有他在,祝南山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锦无端平日里没事干,总喜欢哄着祝南山的儿子玩,他虽不说,但大家也都知道,锦无端是想崽崽们了。   祝东风五岁,会跑会跳,会说会笑,一脸的童真模样,锦无端每每看着他,都会想到自己的三个崽子。   他心里每想念一分,就更痛恨锦暖烟一分,也更下定决心要他的命一分。   锦无端后悔当初给锦暖烟留了一条命,那样阴魂不散的人,就该去死。   他应该让那父子两都死在边疆,让那个家彻底败落,让他们再也没机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锦无端无比后悔自己的手下留情,想着再有机会,他是一定要斩草除根的,一定。   深秋十月的天,断雨残云让人百无聊赖。   祝南山联系了远在国外的一个朋友,对方听说思年的情况后,没几天就带着他的医疗团队赶了过来。   “我朋友是冰岛人,他们国家的医疗发达程度,在全世界也是数一数二的,他曾任战地医生数十年,到现在也还在为当地的有关部门服务,比这样重的伤他也见过,相信这次会有希望。”   祝南山救思年在先,虽中途为了利益将崽子们卖给了锦暖烟,但作为一个陌生人,他对思年等人的帮助,够了。   如今手术成功,思年不日也将清醒,祝家的这份情,得承。   锦无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也不是将感谢挂在嘴边的人,他不动声色的点拨,让被各方势力压的喘不上气来的祝南山如释负重。   这么几次下来,锦无端掩藏的领袖才能,很快就被祝南山发现。   这日初雪,思年从昏迷中醒来一次,握着锦无端的手啊一下,发出一道很清凉的声线。   这声音如玉珠落盘,又如铮铮琴弦拨响,好听的让人兴奋。   锦无端都高兴疯了,一个劲的亲着思年的手道:“老婆!你终于醒了!还会说话了!声音真好听!”   思年不会说话,他脑子雾蒙蒙的一片,又啊了一声,发出一个好听的单音节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先前做完手术的时候,医生就说在思年的喉咙里发现了淤血,猜测他哑巴的原因和这个有关系,没想到还真是。   平日里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人,居然能啊出声了,还这么好听,让锦无端如何能不激动?   他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摆了红泥小炉在窗下,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不一会,就有了些醉意。   祝南山笑着开口,“小子,我们结个亲家吧,怎么样?”   锦无端是醉了,但脑子清醒的很,摇头道:“这种事我可做不了主,等孩子们大了让他们自己做决定,我不管。”   结娃娃亲的事不了了之,思年在手术过后的一个月,终于彻底清醒。   昏睡了许久的人脑子有点懵,被锦无端抱着稀罕了半天,才微微接上了记忆的断片。   思年杏眼微湿,拉着锦无端啊一声,问他。   孩子呢?怎么不见孩子?我的孩子呢?   思年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前,他看身边没有崽子们的影子,锦无端又神色不对,以为是崽子们出了事,立马伤心的哭起来,挣扎要下床去找。   他刚醒来,脖子上还缠着纱布,身体虚弱不说,手脚留下的疤痕也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锦无端的眼,看的人实在酸楚。   “没事!孩子没事!你别哭!别哭!”锦无端将情绪激动的思年抱在怀里,拍着他因为哭泣而哽咽的背,实话实说了事情的经过,安抚道:“等你的身体再好一点,我就去把孩子们接回来,你别激动,小心伤着。”   一旁的锦瑟和苏东阳也忙安慰,思年不信,总觉得孩子们是出事了,哭的停不下来。   锦无端没法,只能拨通锦暖烟的电话,让他发个崽崽的视频过鸿星来,不想对方冷笑一声道:“孩子姓锦,你姓什么?想见孩子就先回家,否则免谈。”   电话嘟的一声挂断,锦无端看着怀里情绪失控、快要哭晕过执去的思年,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粗口。   “锦暖烟老子操断你的妈!”   锦无端本是想徐徐图之,步步为营的将崽子们从锦家带回来,尽量以一种平和的方式断绝他们之间的一切联系和关系,但无奈……   思年的眼泪实在是太强大了,他的哭泣,彻底的引爆了锦无端。   帝都深秋临近初冬的天,阴雨连绵的下着最后一场雨。   锦无端孤身一人,持枪闯入锦暖烟的家中乱枪扫射后,抓了痴傻的庄梦生出来。   锦时然和沧弦带着人等在锦家的大门口,锦暖烟赶回来的时候,庄梦生的脖子上拴着一条拇指粗的铁链子,被锦无端牵在手里。   他四肢着地,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在地面上乱爬,欢脱的像条狗。   锦暖烟眸光微痛,看着锦无端的视线里弥漫出杀意,“锦无端!你混账!”   锦无端额发微湿,看着锦暖烟就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他什么都没说,只冲着锦暖烟笑笑,然后朝着地上的庄梦生开了一枪,打在他的大腿上。   撕裂的哭嚎声刺破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锦暖烟五指握的泛白,咬牙切齿的看着锦无端道:“你想死是不是?”   锦无端噗嗤一笑,懒得回应,二话不说直接又连着开了三枪,不偏不倚,全部打在庄梦生的四肢上。   锦暖烟的初衷是想让锦无端和锦时然认错回家,如今发展成这个样子,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   锦无端全程都懒得说话,他将最后一发子弹打进了庄梦生的小臂,然后用脚踩着他的脑袋,慢条斯理的换弹夹。   不谈判,不讲条件,不废话,不多说,锦无端甚至都不屑的看锦暖烟一眼。   他就当着锦暖烟的面,屠戮他的爱人,庄梦生。   “住手!”在锦无端将枪口对准庄梦生的脑袋后,锦暖烟终于妥协,“孩子你带走,往后我们再无瓜葛。” 第219章 219、因果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说惨,还是庄梦生惨。   锦无端打了他五枪,枪枪避开要害,又枪枪打在距离他大动脉几厘米的位置上。   庄梦生虽失血过多,但也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吓坏了他的母亲慕甜。   美艳端庄的妇人声音微颤,擦着眼泪对锦暖烟道:“你们锦家的人,个个凉薄透顶,像我们这样的凡人,没命和你们打交道……   之前你要离婚的时候,我求你给梦生一次机会,你拒绝了,今天我再求你一次,放过梦生,离婚吧!”   锦、庄两家是世交,庄舟和锦帝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看在祖辈的情谊上,庄家不会深究这件事,但理所当然的,两家也因为他们这些小辈间的恩怨,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缝。   慕甜就庄梦生这一个儿子,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挖心之痛,她不愿意再与锦家有任何的往来,也不会再将心爱的儿子放在锦暖烟的身边,更不会再期待他们能有什么未来。   她将一份离婚书递过来,态度一如当初想要离婚的锦暖烟,很坚决。   “妈……”锦暖烟眼角泪痣微微晃动一瞬,他看着面前这个从小像母亲一样对他好的女人,惯常冷漠的面容,有了一丝丝的破裂。   慕甜显然也很心痛如今的场面,她吸吸鼻子,始终都不愿意去看锦暖烟一眼,起身道:“签了它,以后见面,你还可以唤我一声伯母。”   到此,所有的因都结出了果,兜兜转转间,变成了一个环环相扣,逃不出去的圆。   锦暖烟要为他此前的所有冷漠、决绝、高高在上和不近人情的行为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也要明白,纵算他再如何有权有势,也无法掌控一切。   最起码锦无端,他就掌控不住。   原先那个弟弟对他尚有一丝的情分,留他性命,替他扫清障碍,就算是脱离家族的那一刻,锦无端也在离开前,为他摆平了一切,没有动他最在乎的家族分毫。   可是到头来,锦无端的手下留情,换来了什么呢?   三个崽崽像是河田里的秧苗,短短时间不见,长高、长大了不少。   他们的牙齿长齐了,说话也顺溜了,原先连路都走不稳,现在跌跌撞撞的都会跑了。   锦无端错过了崽子们难能可贵的成长,没看到他们每一日的生长变化,尤其是崽子们将自己当成了锦帝,喊他爷爷的时候,锦无端就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那父子两一万遍,巴不得他们直接去死才好。   本来大家是可以做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如今却成了反目成仇的敌人。   锦无端真是不能想这事儿,一想起来就生理反胃,条件反射的恶心。   决裂,这次是真的决裂。   今年帝都的天气格外湿冷多变,先是雨,后是雪,再后来就是雨夹雪,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思年醒后,锦无端就辞别祝南山,将一家老小接回了沧家。   廊前的小路上都是积了冰凌的雪水,锦瑟脚滑,身子朝前正要摔,就感觉眼前人影一闪,下一秒,就跌入了一个微微染着药香的怀抱。   锦无端踏窗而去,敏捷的身姿像是凌空飞来的雁,看的趴在窗前的三个崽崽小嘴一张,哇哦一声,齐齐拍手咯咯的笑:“爸爸会飞飞~爸爸好腻害~”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锦无端抱着锦瑟进屋,拿了一双柔软的棉拖给她:“雪天路滑,还有冰,下次出门别穿这样的鞋子。”   “嗯嗯,知道啦~”锦瑟笑笑,将脚上的坡跟小皮鞋脱了,等身上暖和了一些,才过去抱着三个崽崽各亲一口,问道:“嫂子呢?”   “喝了药睡着了。”   “哦~”锦瑟点点头,从兜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递给锦无端道:“这是山雨给的,说是祛疤效果很好,哥你给嫂子每天抹着……”   锦无端想到思年手脚上的烧伤也很是心疼,接了药瓶问道:“大爷呢?他的腿能治好吗?”   “……山雨说有点难度。”   “这次的事实在凶险,你们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好了,治不好也没关系,等有空我再让周灵幽来一趟,说不定他有法子。”   兄妹俩又闲聊了几句,锦无端送走锦瑟没一会,思年也醒了。   他的脖子上缠着纱布,身体也还在恢复中,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崽子们在不在,确认宝贝们一切都好后,这才将目光放在了锦无端的脸上。   彼此对望,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欣喜感。   “就知道关心孩子是不是?”锦无端亲亲思年的脸,定定的看他。   经历一番生死,思年的心性大概是变坚强了,他的眉眼虽一如既往的温澈,但眼里再没有一丝的懦弱,只剩下明澈澈的软了。   小松鼠被深情的狐狸看的有些害羞,耷拉着红红的耳朵低着头,不时的偷看他一眼。   “天天给你擦身子洗澡的,里里外外哪里是我不知道的?怎么还害起羞来了?”   三个崽崽躺在思年身边睡的正香,锦无端坐在床边拥着他,小声道:“叫一声,给我听听,嗯?”   思年的声音很清凉,虽只是非常简单的一声啊,但对于原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他,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锦无端从来都不知道思年的声音会这样好听,感觉这一声啊简直就是天籁之音,要不是思年的嗓子还没好,绝对得让他给自己叫上一天。   “以后爱爱的时候,你就可以叫给我听了是不是?”锦无端亲亲思年的耳朵,碍于他的脖子也不好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手指沿着人的裤腰往里摸。   思年敏感,身体的反应他抗拒不了,轻喘一声推推锦无端的肩膀,有点幽怨的瞪他一眼,啊一声。   你别胡来,孩子们还在呢。   “他们睡着了,就是看到,也不会懂……”锦无端做事情向来随性,根本不听劝,兀自过着手瘾,刚想抱着思年再进一步,崽子们醒了。   三个崽崽揉着睡眼朦胧的大眼,看着抱在一起的思年和锦无端,也伸着手手要抱抱……   “爸爸~我要喝水水~”   “爸爸~我要吃饭饭~”   “爸爸~我要嘘嘘~” 第220章 220、别偏心   小灯泡越大越亮,也越来越会磨人了。   锦无端先让崽子们排好队,领着他们嘘嘘完,再把手手洗了,出来一人一个奶瓶瓶伺候上,还没松口气,就听……   老大估计是渴的狠了,抱着奶瓶瓶咕咚咕咚喝的欢。   老二抿着唇,揉着自己的小肚肚:“爸爸~我要吃饭饭~”   老三已经开启了哭泣的前奏,晃着奶瓶瓶里的温水道:“爸爸~我要喝奶奶~不要水水~”   锦无端点点两个小东西的鼻子,一一回答道:“饭饭马上就好,再等一下……乖乖喝水水,奶奶喝多了就吃不下饭饭了……”   他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但对崽子们都很温柔。   思年每次看着锦无端带孩子,都有一种特别满足、幸福的感觉,想着他们一家五口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其乐融融的过,那真的是太好了。   因着思年的病体,大家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分开吃,连苏东阳都很少来打扰,要不是思年想孩子,三个崽崽也得被锦无端丢出去。   晚餐很丰盛,除了思年的。   他的嗓子还没好彻底,只能吃些流食,三个崽崽坐在自己小小的餐车上,盘盘里摆着营养搭配得当的饭饭。   一份紫薯米饭,一份厚蛋烧,一份西蓝花,一份蓝莓,一份胡萝卜丝,一份水煮虾,再加一份秘制的大猪蹄子硬菜,齐了。   锦无端将三个崽崽的车车推到床边,一边喂思年喝粥,一边盯着他们。   老大很乖,勺子用的最顺手,一口米一口菜的轮着吃,进食速度不急不缓,雨露均沾不挑食,很棒。   老二手和勺子一起用,先把蓝莓解决了,这才开始吃饭饭,萝卜丝一点不碰,锦无端说了一句,他这才吃了几口,小表情很是抗拒的样子。   而老三吃饭只用手,他抱着猪蹄啃得喷香,就吃就往边上瞅,一吃完就伸手和旁边的老二要,不给就哭着去抢。   锦无端拿筷子敲敲老三的手,温声提醒他:“那是哥哥的,不准抢。”   崽子一听立马就委屈了,眨巴着大眼看向锦无端碗里的饭,奶声奶气道:“爸爸~肉肉~我想吃肉肉~”   锦无端笑了一下,将勺子放到老三的手里:“你已经吃了一个猪蹄子了,现在把蔬菜和饭饭吃了,不能挑食。”   老三平日里最爱撒娇闹脾气了,但大概是父脉的压制,他不敢在锦无端面前太过放肆,看自家父亲大人没有纵容自己的样子,小脑袋听话的点着,眼神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看。   典型的阳奉阴违,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锦无端是个很合格的奶爸,也是个很合格的丈夫,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等自己吃饭的时候,已经凉了。   思年有点心疼,写了小纸条让锦无端把饭热一下,又说以后吃饭的时候把崽子们给保姆带吧,这样子实在太累。   锦无端不觉得累,也没觉的吃几口凉饭有什么,笑着摇头道:“你不是想时时刻刻看着他们吗?给保姆你又得和我心不在焉的,再说孩子们很快就长大了,过了这几年,我就是想喂,也没机会了……”   他很温柔,气氛也很温馨,思年看着锦无端近在咫尺的薄唇,捏着被子有点不受控制的靠上去,刚探唇试了一下锦无端唇畔的温度,就听地上的崽子喊了一声,差点没把他吓死,脖子都疼了一下。   锦无端看着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的思年啧一声,扭头看向三个小祖宗,原来是人家吃完了,要洗手。   “真是欠了你们的!”锦无端无奈的抱着崽子们去洗漱,将他们抱上床后,再抱着思年去。   “终于就咱们俩了。”锦无端瘫在浴缸里舒服的叹气,抱着思年泡了一会,有点心猿意马的和他接吻。   这种坦诚相见、肌肤相贴的暧昧时刻,不干点什么,真是对不起这情、这景、这地、这段日子的苦行僧生活。   “我轻点,你抱着我的脖子,咱们慢慢来。”   水流特别温暖,肌肤特别光滑,思年也有点想,他刚因为身体的空虚被填满,而满足的抱着锦无端轻叹时,就听外面传来咚的一声……   有崽子掉下床了!   锦无端无奈的退出来起身,“再这么来几次,我怕是真得废了。”   崽子们大了,自由度多了,大人一刻不盯着,就状况百出。   锦无端推门出来的时候,老三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老大老二趴在床沿上往下看,三个崽崽一见着他这位老父亲,笑的笑,哭的哭,乱成一团。   思年脸烧的通红,锦无端憋得难受,他也不好过,但孩子们最重要,没得办法。   锦无端将三个崽崽抱到床脚让他们自己玩,拿出药瓶给思年上药。   他手脚上的烧伤很严重,也很丑陋,锦无端给思年抹药的时候,思年就小心的观察他。   本来锦无端就长的好看,思年心里自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如今他的身上还留了这么些丑陋的疤痕,思年自己都看着害怕,难免也会胡思乱想,怕锦无端嫌弃他。   锦无端并不知道思年的小敏感,一边很是心疼的给他抹着药,一边还要提防扑过来的小东西。   三个崽崽眨巴着大眼睛,都很好奇那个散发着药香,圆滚滚十分可爱的药瓶。   老大老二不敢从锦无端手里抢东西,老三有胆子试一试。   他先勾着锦无端的胳膊,软软的叫一声爸爸,接着就两手一伸,很有目的的去拿那个瓶子,扑了个空。   “小东西,这是药,不是吃的,别闹。”锦无端点点老三的额头,笑着亲他一口,立马就转移了崽子的注意力,也不缠着那个药瓶了,乖乖的窝在锦无端的怀里,找他要抱抱。   崽子们已经不是那个待在摇篮里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他们每天都长大一点,也比昨天更聪明一些,来自父亲大人的宠爱,谁都想要。   老大老二很乖,懵懵懂懂的坐在一边抱着小脚丫,虽也想要自家父亲大人的亲亲和抱抱,但又不如老三会争取、会撒娇,只能那么眼巴巴的,看着,想着,委屈着。   思年可比锦无端心细多了,啊一声,提醒他。   你别偏心,要亲就都亲,要抱就都抱,别老是只逮着一个疼,不公平。 第221章 221、言多必失   别人家两碗水都端不平,锦无端得端三碗。   思年一早就觉得锦无端有点偏心老三,但其实吧,没有。   锦无端本身就是个从没得到过父母之爱的衰小孩,上辈子更是为了追求所谓的认同和父爱,付出了生命在内的惨痛代价,偏心这种事他看不惯,也不会做。   毕竟崽崽们都是思年给他生的孩子,是亲骨肉,也是心头肉,无论薄待了谁,锦无端都舍不得。   他心里对几个崽崽的爱是一样的,只是有可能老三出生时险些没了,从小身子弱不说,还爱哭,所以分了锦无端更多的注意力,至于说偏心,那是没有的。   此刻经思年一提醒,锦无端果然就见老大、老二都快委屈的哭了,忍不住一笑。   他忙放下老三,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两个崽崽抱过来,轮流亲亲抱抱稀罕一顿,逗的两只小东西笑了,才道:“想要抱抱,想要亲亲,就和爸爸说,别不好意思。”   一岁多的崽崽根本不懂得偏心是什么意思,他们很单纯,得到了想要的亲亲和抱抱,就万事大吉,呼呼的睡着了。   哄孩子真的是个累活,尤其是一次性哄三个。   锦无端给崽崽们盖好被子后终于舒了一口气,抱着思年亲亲摸摸和他说了一会体己话,小声道:“还早,你要不困,我们干点别的?”   思年有点害羞,没点头也没摇头,只往床边移了移,侧着身子面对锦无端,静静的看他。   锦无端一笑,拿着枕头将三个崽崽隔开,在被子里脱了裤子,往思年的身边靠靠,捞着他的一条腿往自己的腰上一放,小声道:“我进去了……”   “啊~”   思年轻轻的喘了一声,头一次在爱爱的时候发出了声音,但碍于崽子们在身边,他不敢大声,锦无端也不能太兴奋,压抑的要死。   两人平时很少有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慢动作,本来就难熬,偏偏崽子们还不配合。   “爸爸~我要喝水水~”   老大出声突然,思年被吓了一跳,想躲开,锦无端没让,羞的他差点没晕过去。   “爸爸~我要喝水水~”   思年要羞死了,高抬的腿勾着锦无端的腰,绞的那叫一个紧,看锦无端不停,也红着脸没理。   “爸爸~我要喝水水~”   室内一片漆黑,崽崽连着喊了好几声都没人理,刚挣扎的坐起来,就被枕头一砸,直接吧唧一倒,压醒了老二和老三。   思年看崽子们都醒了,这下是真不敢继续了,忙推锦无端,没推动。   锦无端已经很久没开荤了,也被打断太多次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把嘴里的肉给吞下去。   崽子醒了有醒了的好处,此情此景分外刺|激,刺|激的不行。   锦无端用一只手推住枕头,一边镇压住三只想要起身的崽崽,一边半压着思年泄了火。   一岁多的小东西什么都不懂,黑暗里也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身下的床一晃一晃的,以为锦无端是在和他们玩,蹬着小短腿嚷嚷。   “爸爸~我要喝水水~”   “爸爸~我要嘘嘘~”   “爸爸~我也要嘘嘘~”   思年摸黑下床,整理好自己后,这才开灯带着老二、老三去厕所,锦无端支着下巴看老大:“那会儿不是才喝过的吗?睡觉去,别喝了。”   一分钟后……   “爸爸~我要喝水水~”   “你能不能睡觉?”   又是一分钟后……   “爸爸~我要喝水水~”   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崽崽就是渴,就是要喝水水。   锦无端真是没得办法,刚喂了老大喝水,嘘嘘完的老二和老三也要喝,喂完老二、老三,老大也要嘘嘘……   完全就是个死循环。   锦无端和思年最后闭眼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刚酝酿出一点睡意,房门被人一拍。   沧弦一身睡衣,面上有点慌张,有点失措,看着锦无端的眼神还稍微有点闪躲:“三哥,瑟瑟和二哥吵起来了,你去看看吧……”   时间倒退到几个小时之前,大家刚吃了晚饭。   锦瑟自经历一番生死,从祝家回来后,就和沧弦的关系发生了质一样的改善。   平日里不好接近的人居然同意他留宿,沧弦这个兴奋,这个激动,这个冲动,就不提了。   他盖着被子想和锦瑟增进一下夫妻感情,没话找话的和她聊天。   所谓言多必失,沧弦聊着聊着就跑了题,说起了之前小酒馆失火的事,说着说着,就说起了那条暗道。   其实锦瑟之前也问过锦无端关于暗道的事,但都被他一带而过,混过去了。   锦无端是有意隐瞒,他不想锦瑟知道锦时然之前做的那些龌龊事而受到伤害,却不想沧弦是个嘴大的,为了和锦瑟有共同话题,一股脑的全说了。   锦瑟对自家三哥的爱和濡慕,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她在知道那条暗道是为了防锦家的人,并且有幸在她的亲二哥身上用过一次之后,心内巨惊,立马就炸了。   她红着眼睛推开书房的门,直接一杯凉茶泼到锦时然的脸上,指着他骂道:“锦时然你个没人性的东西!我没你这样的哥!你现在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沧弦一看场面失控,隐隐也意识到自己多话,见锦瑟很是坚决的要在大半夜把锦时然赶出去,只能来搬救兵了。   锦无端一直不告诉锦瑟这些事,就是怕她和锦时然闹不好,对沧弦有些无语道:“你一个大男人,嘴这么碎干什么?”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锦时然的书房外,远远的就听锦瑟哭道:“我说怎么哥不愿意接近你!怎么打死都不去幽山的别墅!原来你居然干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他招你惹你了?你就派人拿着枪去闯他的家?你还有没有一点做人的底线?你是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我心寒了!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哥和嫂子?   亏之前哥还救你一命!你真的是……你滚!从这里滚出去!现在就滚!”   沧弦有点捉急,拉拉站在原地不动的锦无端:“三哥,快进去劝劝啊!站这干什么?”   锦无端挠挠脑壳:“……这丫头的脾气有点大啊……” 第222章 222、这个妹妹没白疼   锦瑟是名门望族里的大家闺秀。   回想人生二十载,她一直都是端庄的,高贵的,温柔的,清冷的,或许也是软弱的,自卑的。   别人都说锦瑟生来命好,带着王冠,什么都有,但在锦瑟的眼里,她头顶的天,是黑的。   强大的家族背景没有给过她依靠,锦时然这个亲哥哥,也没有给过她安全感。   锦瑟一直都在自作坚强的懦弱着,孤单着,坚持着,惶恐着,因为一句锦家的孩子不能哭,她就真的没有掉过一滴泪。   这位被命运锁在深渊的公主,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照到温暖的阳光,可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锦无端这个半路杀出来,只与锦瑟有过数面之缘的哥哥,救她脱离苦海,为她挥散所有阴霾,赌上性命的替她承受了一千道的戒鞭。   锦瑟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有了些活人该有的温热。   她做锦家大小姐的时候,看似拥有一切,其实就连眼泪,都被别人掌控。   她丢掉王冠的时候,看似什么都没了,但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拥有了自由在内的一切。   锦无端给锦瑟的,要比整个锦家都要多,他做到了一个哥哥应该做的,完全把锦时然比到了尘埃里。   锦瑟打心底里感念锦无端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对自家三哥的爱和维护,要胜过所有的人,包括自己。   公主身上有着被煞神日复一日呵护出来的小宇宙,一旦爆发,杀伤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帝都十二月的寒冷冬夜,锦时然一身睡衣,直接被锦瑟扫地出门,一点情面都没给他留。   没人敢劝,也没人劝的住。   锦瑟十分伤心,接受不了锦时然对锦无端曾经做出的事,也接受不了自己的亲哥哥,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再面对锦无端和思年、以及慈眉善目的苏东阳,躲着不见人。   思年最近没看到锦瑟,也没看到锦时然,三个崽崽也都缠着和他要姑姑和二叔,遂有点奇怪的写了小纸条,问锦无端。   【二哥和瑟瑟呢?怎么最近都不过来了?】   “公司事多,二哥搬出去了,瑟瑟这几天感冒……”锦无端胡编了几句,拉住想去看望锦瑟的思年:“外面冷,你身子还没好,着了风不仅麻烦,被瑟瑟过了病气,传染给孩子们越发得不偿失,别去了……”   日子就在这样微妙的相处中悄然度过,元旦的时候,锦时然已经在公司睡了小一个月。   庞娟嘴上骂锦瑟是个死丫头,心里却美的不行。   他成日里缠着锦时然,看他拒绝和自己回庞家,就也在公司里安了家。   堂堂庞氏集团的总裁室,里面的休息室也是总统套房的标准,庞娟虽还混不到锦时然的床上去,但穿他个衬衫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这日蓝氏来人洽谈项目,锦时然从文件中抬眸的时候,发现居然是蓝可追?   两人有些日子没见,蓝可追虽满脸病容,但仍难掩其绝代风华。他看着锦时然眉眼间的疏朗丰俊,心尖莫名一颤。   锦时然招呼他坐,面上的疏离客套,让人心寒。   项目是早就谈好的,签个字就完事。   锦时然公事公办的和蓝可追道别,正准备按铃让秘书送他走,蓝可追忽然开口道:“时然。”   “晚上有时间吗?我想约你一起……”蓝可追话刚说到一半,休息室的门猛然一开。   庞娟光着双腿,宽大的黑色衬衫下,隐约可见内裤边缘。   他顶着一头鸡毛,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的从目瞪口呆的锦时然和蓝可追身边走过去,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灌了几口,声音带着一点没睡醒的沙哑:“时然哥,杯子里没水了……我好渴……”   锦时然终于反应过来,忙起身将庞娟挡住,眉峰微敛道:“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此情此景真是有碍观瞻,也十分让人难以接受。   蓝可追眼里微微刺痛一瞬,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等他上了车,才开始拼命的咳,唇齿间尽是血。   蓝此忆递一张纸巾过去,拍着蓝可追的背道:“你约锦时然吃饭,他没同意?”   蓝可追不想多说,靠着蓝此忆的肩膀摇了摇头道:“此忆,你说我这是遭报应了吗?”   “哥,”蓝此忆轻叹一声:“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他么?如今离了婚,不是都如了你的愿吗?为什么还要纠缠不休?”   蓝可追看着窗外的霓虹沉默许久,喃喃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挖了一块……”   腊八的时候,锦瑟和锦无端敞开心扉聊了一次,来找锦时然。   “……那个时候哥还没有回锦家,你们甚至都不认识,要不是有那条暗道,哥,嫂子,大爷,就都死在你的手上了,你为什么要那么狠心?”   锦时然沉默,良久才在锦瑟质问的目光中开口:“我一直不得父亲的喜爱,你三哥的出现,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我怕父亲会因为他长的像自己而喜欢他,我也怕大哥会把对我的好分给他,所以……”   锦瑟吸吸鼻子,看着锦时然哑声道:“我一直觉得你只是冷漠、无情,却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人,你颠覆了我心目中兄长的形象,我讨厌你!讨厌死了!”   她说完就转身要走,被一把拉住。   “瑟瑟!”锦时然拉住哭着要走的锦瑟,头一次敞开双臂抱紧她,用尽全部的力道。   他们两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血脉相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他们之间,更亲密。   锦时然抛开所有的不好意思和面子,扣着锦瑟的头到自己的胸口,“是哥错了!你别生气!哥以后再也不会了!给哥个机会好不好?”   他笨嘴拙舌,大姑娘上轿头一次的哄妹妹,效果还不错。   锦瑟趴在锦时然的怀里,抱着他哭的哽咽:“我想要个家,我想和你,和哥,和嫂子一起开心快乐的生活,二哥……你能好好道个歉么?”   “能!”锦时然抚着锦瑟的长发,眼眶微红道:“我能!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哥!什么都能!都能!” 第223章 223、灵魂一问   如果隔阂、芥蒂一直存在,那只能证明有些陈年旧事,从未被妥善处理。   锦瑟看似处处维护锦无端,但又何尝不是在帮着锦时然呢?   她一早就看出锦无端对锦时然的疏离,原先不知道原因,如今知道了,自是要想方设法的让他们兄弟俩冰释前嫌。   道歉只是一种形式,如果‘对不起’这三个字真的有用,那‘原谅’这个词也不必存在了。   锦瑟的目的并不是让锦时然说对不起,而是要他拿出做错事应有的态度,想让锦无端,给他一个兄弟情深的机会。   兄妹三人对膝而坐,锦时然的性格显然不适合刨白,提起往事的时候,他神情紧绷,面色尴尬,脖子红红的。   锦无端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只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也不用让思年和大爷知道,平白伤了感情。”   他的性格一向洒脱,既然当初因为锦瑟饶了锦时然一命,那就不会再纠缠不放。   只是感情这种事还是要靠日积月累的相处,锦无端与锦时然之间的兄弟情,还是要等来日方长。   距离小酒馆被烧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因着是上百年的老建筑,为了维护古街风貌,重建等事项,都由政府资助完成。   临过年的时候,三层的小楼完成了简装,重新开门营业。   经此一事,众人与银铺老板的关系更密切了一些,锦无端卖了停在银铺老板院子里的数十辆越野,一半给了那个打电话报警的出租车司机,一半给了他。   银铺老板不要这钱,吭哧半天,说他的儿媳要夺他的银铺子,要把他送到老家去,言语之间,想让锦无端帮他。   大家认识这么久,多少也知道点银铺老板家里的事,无非就是养了个白眼狼儿子,又娶了个狠心的儿媳妇,夫妻两除了使劲剥削这老头,逢年过节连个脸都没露过。   这事听起来挺让人唏嘘的,但也没什么奇怪。   毕竟世上能有锦帝那样凉薄不爱惜子女的长辈,那也能有银铺老板儿子、儿媳这样不懂孝顺为何物的晚辈。   “我老了,也干不动了,赚不到什么钱了……他们想要我的铺子,我不想给……”   锦无端将怀里的崽子递给思年,摆手让义愤填膺的大家住声,提醒道:“我是可以帮你,但你要想清楚,你就这一个儿子,与儿媳闹不好,怕是没人给你养老送终了,你不是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孙子吗?也不指望了?”   银铺老板摘了眼镜,用袖子擦着眼泪:“他们从来没有管过我……”   苏东阳摇头:“我就知道结婚生孩子没用,要是碰上这种没良心的不孝子,得气死!”   锦无端笑了笑,问银铺老板道:“你做好与他们一刀两断,孤苦无依的准备了?”   银铺老板哭的更大声了些:“我一直都孤苦无依,有铺子在,我还有个活头,回了老家,真得死了……”   锦无端点头,成全他。   古街上的房屋都是百年的老建筑,有价无市,没人会随便买卖,银铺老板‘卖’给了锦无端。   真合同,假买卖。   银铺老板的儿媳气的跳脚,上门和自家公公要钱的丑恶嘴脸,被锦无端暗暗拍下放到了各大社交网站,成为舆论头条。   锦无端的做事风格向来狠绝,他让银铺老板的儿子、儿媳没脸做人的同时丢了工作,不止用舆论压力逼他们吐出从银铺老板这里剥削去的一百万,更让那个只懂花爷爷钱,却不懂爱爷爷的孙子,在学校里抬不起头。   银铺老板护住了自己的铺子,弃了吸血鬼儿子一家,如苏东阳一样,努力靠近锦无端这颗参天大树。   事后锦无端晃着手里的合同,笑道:“大爷你太没有防备心了,这合同可是真的,我就算现在抢了你的铺子,不给你一分钱,你也没话说。”   银铺老板扶扶眼镜,摇头道:“不怕,你不是那样的人。”   锦瑟一笑:“大爷,你怎么知道我哥不是那样的人呀?”   银铺老板指指苏东阳:“这老头和我说的……”他眉眼慈祥的笑着,将枯瘦的手附在锦无端的手背上,很肯定的道:“你小子是个好人,我知道的。”   整整两世,无论是从出生,还是到现在,锦无端得到过无数的阿谀奉承,也收到过数以万计的赞美和谩骂,但听人说他是个好人,还是头一次。   锦无端只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抱着他,吻着他,笑着夸过他类似的话:【无端啊,你真的是妈妈的好孩子……】   回忆的风筝飞的有些远,思年伸手在锦无端的面前晃晃,笑着啊一声。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啊?”锦无端回神,看思年已经洗漱完毕,笑着将他推进被间:“你男人我心情好,今天要干你一万遍,干死为止。”   思年!!!   三个崽崽最近都是和爸爸睡,猛地分床有点不习惯,老大老二还好,哄哄就睡着了,老三抱着锦时然磨人。   “二叔叔~我要和爸爸睡睡~”   锦时然用棉花填住耳朵,拍拍崽子的小屁屁道:“和二叔睡不好吗?”   崽崽摇头:“二叔叔的床床~不会动~”   锦时然:“……”锦无端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过完年开春的时候,小岛森林里的最后一批小动物,被动物保护局的人接走,勘探局的人对小岛一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进行了最后一次探测,确认没有任何归国家管控的稀有矿物资源后,盖了公章走人,   到此,所有交接手续全部完成,买卖两清。   小岛彻底成为锦无端的个人私产,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坏事情,就算锦无端把这小岛当下酒菜吃了,也没人管他。   彼时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锦无端带着思年在自己的地皮上逛啊逛,一会指着这说要建房子,一会指着那说要建个超大的游乐场,悠哉悠哉的将世上所有好玩、有趣、美好的事物,全都规划在了这片土地上。   思年感觉自己眼前已经出现了雄伟的古堡别墅,看到了繁华的壮观高楼,他有点激动的点头,啊一声问锦无端。   【你说的这些,没钱也能有吗?】 第224章 224、金算盘   锦无端用天马行空的想象,为思年画了一幅盛世里的壮阔蓝图。   往好听了说,他是在哄媳妇,往直白了说,他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能吐槽的点实在太多了,大家无从下口,就连爱唠叨的苏东阳都保持沉默。   五十亿不是一个小数目,为了那座岛,大家几乎是赔上了全部的身家,根本就没有钱再去搞建设,也觉得没必要。   先就那么放着。   小酒馆重建后的装修大不如前,同甘共苦的日子里,锦无端炒炒小股,买买彩票,他哄孩子,思年卖串,虽不能像原先花钱如流水,但供养一家老小的吃喝,足够。   帝都迎来梅雨季节的时候,江水突然高涨,几日后一场由太平洋刮来的海啸席卷了整个东半球,波及国家无数。   帝国靠东的数个城市发生了重大的洪涝灾害,小岛正好处在长江东流入海的位置,在持续暴涨的大雨中,被淹没。   大家愁眉苦脸,要心痛死了。   小岛虽然没什么用,但毕竟也是花五十个亿买来的,就算在那放着,也是固定资产,现在被淹了,真是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看一眼都没得看了。   这算什么呀?倾家荡产五十亿,买来孝敬老天爷吗?   锦无端面上稳如老狗,其实心里也慌了。   自他重生后,一切都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大家的人生轨迹都因为重生的自己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就连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海啸,也都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变数!有太多的变数了!   锦无端有点郁闷,晚上都没心思和思年亲热了,整宿整宿的思考人生,没几天就熬出了黑眼圈。   思年看锦无端心事重重,也知道他是因为小岛的事,但淹都淹了,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抱着他无声安慰。   雨夜里的风声很大,狂风骤雨将窗外长街上的那颗古树吹的枝丫乱颤,树影横斜在玻璃上,像是有群魔在乱舞。   锦无端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思年的怀里,很少见的轻叹,一声接着一声。   他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主,如今这么略有忧愁的样子,思年说实话有点不习惯,当然更多的还是心疼。   受负面情绪的影响,大家都有点低落提不起精神,就连爱闹腾的崽子们都被影响,安静了很多。   这场由海啸所引发的特大暴雨,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渐渐偃旗息鼓。   天气放晴的时候,海平面降低,一切恢复如初。   锦无端坐船去看了眼小岛,在发现岛中间有个被海水冲出来的圆形巨坑后,心里一安。   他坚持买下这座贵的离谱的岛,当然不是心血来潮。   在锦无端的记忆中,这座小岛上有金矿,海底有油田。   上辈子没人买这样一座没什么作用的小岛,所以这两种资源最后都落在了国家的手里,如今锦无端买了,石油不能想,但黄灿灿的金子……嘻嘻嘻!   锦无端兴奋的搓手手,回去和思年悄悄的咬耳朵:“老婆!咱们发了!你猜我在岛上发现了什么?”   思年最近常和大家组队去江边逮鱼,听锦无端这样问,想着小岛都被淹了,那肯定不止有鱼,说不准还有海鲜呢?   他也有点小兴奋,写了纸条问……   【有鱼?大鲨鱼?还有海鲜?】   “你怎么就知道吃?能不能有点出息,想点别的?”锦无端抱着思年亲一口,提醒他:“那东西是黄色的,特值钱,好好想想。”   值钱的?黄色的?   思年想了想,啊一声。   【总不会是金子吧?】   锦无端打一个响指,手从思年的上衣下摆摸进去,嘿嘿贱笑道:“真聪明,就是金子,咱们打一炮庆祝一下。”   他一高兴就禽兽,思年觉得锦无端就是拐着弯的占自己便宜,不信他的话,推开锦无端去张罗生意。   “干嘛?都有金矿了还做什么生意?”锦无端捞着思年不让他走,死皮赖脸的缠着小松鼠来了一炮,心满意足的夸海口:“等我挖出金子来,就建一个黄金屋,把你藏里面好不好?”   思年读书少,但电视里演的金屋藏娇也是知道的,他一想到自己住到由黄金建成的屋子里,立马觉得眼睛都被黄澄澄的金子闪了一下,甜甜蜜蜜的抱着锦无端的脖子亲他一口。   没把他这胡言乱语当真,但也因为这样的甜言蜜语而开心。   一切都和锦无端想的差不多……   因着这场海啸风波,掩藏在海底的油田被发现,很快,连带小岛上的那个被海水冲出来的金矿,也被探测了出来。   油田肯定归公家,锦无端不能想,但金矿,实打实的成了他的私产。   勘探局的工作人员看着那个圆形巨坑,拍拍手里的器材,奇怪道:“怎么之前就没检测出来呢?”   一家老小这下都精神了,七嘴八舌的讨论个不停,苏东阳更是要搬着帐篷,拿着锅去守金矿,说:“万一让别人偷了怎么办?我得去守夜。”   思年和锦瑟觉得对,点点头要一起去。   锦无端捞着思年的手亲一口,笑道:“咱们怕人偷金子,政府还怕人偷油呢,小岛附近都被部队的兵守住了,听说那片油田未来几百年都不会开采,估计还要建哨所……有这样的邻居在,怕什么?”   锦无端一想到自己的金矿,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捂着嘴嘿嘿笑了半天,提笔给锦时然和沧弦写了两张迟来的欠条。   “之前呢,非常感谢二位的帮忙,等我有了钱,就还你们。”   锦无端将手里的欠条递过去,心里打定主意要甩开他们,独占金矿在内的一切。   当初锦时然和沧弦根本就不同意买那座小岛,是锦无端自作主张的拍下来惹了官司,他们怕锦无端进去,才努力筹钱帮忙的,本身也对小岛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更没有要锦无端还钱的意思。   如今发现了金矿,不说里面的金子值不值几十亿,够不够还他们的钱,就说锦无端这行为,让人接受不了。   没金矿的时候从来没说还钱的事,有金矿就想起欠条了?   锦时然和沧弦都不接,眸光幽幽的看着锦无端,笑着问他:“老三三哥,你是想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吃独食吗?” 第225章 225、仅以此金,赠给有缘人   锦无端如锦时然和沧弦所说,就是要当个见利忘义的小人,但是……他不能明说。   面对两人的戳穿,锦无端是这样回答的:   “当初我买小岛的时候,你们一共帮了我三十五亿,金矿再值钱?能淘出三十五亿的黄金吗?能吗?   我这人没本事,原先觉得这么多钱一时也还不上,就没说欠条这事,想着兄弟嘛,大家彼此肯定是信任的……   现在有了金矿,我就想表个态,证明一下自己的诚意,你们怎么就把我想成这个样子了?你们有把我当成兄弟吗?你们简直让我心寒!”   锦无端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句句皆是痛心疾首的样子,表情很是受伤。   他起身,长长的叹息一声后,语重心长道:“我以为我们能当一辈子的好兄弟,却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种人,我的真心喂了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你们不稀罕这欠条,那钱我也不必还了,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看在瑟瑟的面子上,就当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语言文化博大精深,就看你怎么说,别人怎么理解了。   锦无端惯会颠倒黑白,巧舌如簧的本事张口就来,他,还让锦时然和沧弦背了个血口喷人的锅,逻辑链无懈可击的让两人无以为辩。   大家听完,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就是那么一个理,看着锦无端唉声叹气离开的背影……哎~都挺心疼他的。   锦瑟皱眉道:“二哥,沧弦,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哥明明是想用金矿还你们的钱,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他?这么想他?不觉得很过分!很伤感情吗?”   锦时然和沧弦目瞪口呆,懵了。   兄弟两都是人堆里滚出来的,一颗心九曲回环,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清哪里不对,沉默半天互相看了看,彼此眼神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这事就是不对!   锦无端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飞响,别人或许看不太出来,思年却是知道一点。   自家男人惯会掩藏心迹,看似不可捉摸的很,但同床共枕的亲密距离,足以让思年捕捉到他眸子里的光。   锦无端的眼波里没有难过,也没有失落,他在窃喜,像是偷了腥的猫,因为愉悦,长眸都半弯了。   思年摸摸趴在自己怀里吃奶的毛绒脑袋,啊一声,问他。   【你该不会真的想独占那个金矿吧?】   锦无端眨眼,唇齿贴着思年胸前的软肉微微用力,嗦出‘啧’的水渍声,委委屈屈的摇脑袋:“你也这么想我?好伤心~”   他嘴上委屈着,下手却是更加强硬起来。   思年的身体早适应了这种高难度又强度高的床上运动,双腿抬放在锦无端的肩膀上,随着身下床板的晃动,呼吸微乱间,没功夫多问了。   锦无端有自己的小心思,锦时然和沧弦也有自己的判断。   小岛上的那个金矿见者有份,锦无端想甩开哥哥、妹夫这两位人精独吞,怕是不太可能。   圆形巨坑大概有五十几米深,经过一段时日的暴晒也没了滑坡的危险,锦无端想偷偷领着思年去挖金子,被拒绝了。   别说金矿值不值钱,就说人的情分,是钱能买来的吗?   思年心里是真的把锦时然当二哥,把沧弦当妹夫,况且中间还有个锦瑟,这要是让自家小妹知道了,自己成什么人了?   锦无端能猪油蒙了心的光想着金子,思年却是不能做个嗜钱如命的人。   他啊一声,写一张小纸条给锦无端,不乐意搭理他了。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丢人。】   思年一向不管什么事,都听锦无端的,如今有了不同意见,倒是挺坚持,看着锦无端的小模样,似乎还带了点……鄙视?   “额!我是惯的你,怎么就丢人了?”   锦无端掐着思年的腰,拧一个不痛不痒的花卷,眼神邪邪的看着他:“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咱那三颗儿?你知道现在娶个媳妇得多少钱吗?再说就靠你卖串那点钱,能让我吃香的喝辣的吗?你不为自己考虑,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思年皱皱眉,想说的话太多,识的字又太少,他手速跟不上脑速,洋洋洒洒、圈圈点点的写了一整页后,锦无端看都不看就唰唰一撕,嘻嘻一笑道:“乱七八糟全是错别字,看不懂,有本事你就说。”   他点儿浪荡根本就是故意的,思年有点小生气,乌汪汪的眼睛奶凶奶凶的一瞪,就在锦无端意想不到的视线中,脱口而出了一个字:“锦……”   暮春时节里的垂柳轻拂栏杆,有蒙蒙飞絮从窗外飞进来,伴着清风,伴着一个轻微的‘锦’字,重重的落在人的心上。   “……你!”锦无端和思年对视良久,忽的反应过来,狂喜道:“你会说话了?”   思年自在祝家取出脖子里的碎弹后,就能发出一点类似于‘啊’的简单声音,锦无端之前也教过思年说话,但都没能成功。   如今这小松鼠一着急,居然说了个‘锦’字?这是……是想叫自己的名字吗?   锦无端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抱着同样有点不知所措的思年道:“来媳妇,再叫一声!”   “啊~”   “不是,是刚才那个字,你不是想叫我名字吗?锦!无!端!来,跟我念……”   思年唇齿微张,啊一声,努力了半天,却是舌头僵,嗓子僵,最后着急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也没说出锦无端想听的那个字。   “哎!算了~”锦无端脸上难掩失望,思年看他这样也不好受,写了纸条给他。   【对不起,我太笨了……】   “小傻子,胡说什么呢?”锦无端揉揉思年的头发,亲一口他的脸道:“我们慢慢来,不着急,以后我每天都教你,就先从我的名字开始,好不好?”   思年点点头,勾着锦无端的脖子趴在他的肩上,下定决心要努力会说话,绝不能让这人失望。   帝都四月清明之后,国家为保护浅海区的油田,在以小岛为圆心的附近岛屿上建立了哨所。   至此安全问题无需担心,锦无端挑了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开挖。   金矿里不是矿石,是一层层垒的整齐的金砖,附赠金卷一副……   【仅以此金赠给有缘人,巫女晓晓留】 第226章 226.亲兄弟明算账   “……中世纪的时候,有一个叫晓晓的巫女,擅长炼金,她将当时全世界的金子都藏在这座小岛下,千年万年的守着,因为占卜知道在未来会有人得到她所有的金子,所以留下了这幅金卷,希望继承这些金子的人,能为她盖一座神庙……”   锦无端根据金卷上的信息,得知小岛五十米的地下,是一个由金子填充起来的黄金王国,他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些金子的价值,大概是身份证号的总位数。   也就是说……   思年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点着身份证号一个一个的往下数,奇怪‘万亿’后面,是什么?   金子是给有缘人的,而这位有缘人是谁,就不用多说了。   锦无端雄赳赳,气昂昂,大手一挥,请了上千名的优秀设计师来给他绘制风格迥异的家园蓝图,最后按思年的喜好,选了中式风格的古建。   修改细节的时候,锦时然和沧弦看着那张比《清明上河图》还要夸张的设计图纸,眼睛红红的……恨啊!悔啊!羡慕啊!   话说当初买小岛的时候,他们兄弟俩才是出钱最多的,奈何眼高手低,因为觉得锦无端是胡来,所以根本没想着参股。   毕竟谁也没想到看似没什么作用的小岛下会埋藏着数量那么庞大的金山,也没人会想到真的能有钱在小岛上搞建设。   如今看着那奢华壮阔的建设景观图,试问谁不想在天蓝水清的小岛上,悠哉悠哉的生活呢?   锦无端数了七十亿的金砖出来,双倍的还给了锦时然和沧弦,很是大方的摆摆手:“多出来的部分算是利息,你们不用谢。”   锦时然:“呵!”   沧弦:“呵呵!”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兄弟俩什么都没说,派出杀手锏……锦瑟。   锦瑟心里没什么利益,她只是单纯的想永远跟着锦无端和思年,想大家能一起开心的生活,她没去找自家三哥,抱着思年的胳膊撒娇:   “嫂子啊~我想和你说个事儿~”   思年知道自家小妹的心思,拍拍胸脯告诉锦瑟别担心,一切包在自己身上,然后吧……   一向有求必应的锦无端掰着手指头,给思年数一数二的说着道道,理由很多,说辞更多,总之就是不同意。   他就像是一条霸王龙,尾巴扫啊扫的,十分霸道的将属于自己的领地盘的牢牢的,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哪怕一眼。   思年还是头一次在锦无端这儿碰壁,心里难免有点不适应。他默默的坐在一边,低着头抠手指,一副可怜兮兮受了委屈的小松鼠样子。   锦无端拿了块小饼干往思年的嘴边递递,看他不吃,扔到自己嘴里笑道:“怎么?生气了?”   思年没生气,就是不明白锦无端是怎么想的,啊一声看他。【小岛那么大,大家住在一起不好吗?你是怕……怕二哥他们惦记你的金子?】   锦无端眉眼微挑,“难道不是吗?那你说他们为什么一开始都对小岛不感兴趣,现在却非要跟着去住?”   他说话一向滴水不漏,问的问题也刁钻,思年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可偏偏又反驳不出来,唇齿微张的眨巴着一双乌汪汪的大眼看着锦无端,觉得脑子有点卡壳。   锦无端见状一笑,又拿一块小饼干过来,这次含在嘴里喂过去,思年接了。   “这事儿你不能只看眼前,你得往后了看,咱们这一代相处的好是一回事,你能保证你的后代,和瑟瑟、二哥的后代都能相处的很好吗?   你能确定等我们都老了,没了,小辈们不为这些东西起争执?到时候那小岛算谁的?这金子又算谁的?谁能说的清?   就算小辈们能处的很好,可一代传一代,总有关系疏远的那一天,   大家现在是可以住在一起,若分开的时候呢?我能保证我不被占便宜,你能保证你的后代不被占便宜?   退一万步说,你愿意分享财富,可要是你的那三个儿子不愿意分享呢?你不怕到时候连亲戚都没得做吗?   而且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咱们两个也不能说永远不吵架,不拌嘴,不发生矛盾,大家住的远一些,就能减少发生矛盾的机会,时间长了聚一聚,还显得亲近,要是兄弟姊妹天天搅在一起,但凡发生点什么事,那就是龌龊……”   锦无端是生在淤泥,长在淤泥,活在淤泥里的长胜者,没有谁比他更懂人心,也没有谁比他更懂利益。   未雨绸缪,深谋远虑,走一步看千步,是锦无端的常态,他虽有自己的考量和顾虑,但心里的那杆秤,掂的还是情谊。   思年没经历过什么龌龊,所以心思难免单纯,他不明白钱财动人心的道理,也不知道人心险恶,听完锦无端这番话,有点后知后觉的蹙眉,手指都捏紧了。   锦无端不愿意和锦时然、沧弦搅合的本意,是想一家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但他又看自家小松鼠端静的眉眼间都染了烦思,心里终是不舍,轻叹一声道:“真是败给你了。”   兄弟三个当打对面的谈,都是明白人,不用过多废话。   锦时然咳一声道:“不出意外,我此生都不会娶妻了,给我个房子住就行,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往海里一撒……至于别的,你是弟弟,我会让着你的。”   沧弦也道:“瑟瑟对沧家有阴影,不愿意回去住,她离不开三哥,我也不想再过分居的生活了,日后有了孩子,等结婚的时候,就让他们都搬出去……像二哥说的,你是哥哥,我会敬着你的。”   锦无端打个响指,亲兄弟明算账的拟了一份财产公证协议书,让锦时然和沧弦签了。   保护自身权益的同时,杜绝一切后患。   小岛动工是在七月,季夏。   锦时然和沧弦是有正事在身的人,锦无端闲人一个,他每天带着自己掺了黄金死沉死沉的钢盔,背着思年和锦瑟准备的小零食,开着贼拉风的红色超跑先去港口,再坐着私人订制的快艇,屁颠屁颠的去监工。   这么星移斗转间,就到了第二年的十月。   在充足的资金和足够的施工人员推进下,小岛上的建筑全部完成,只剩细修和软装。 第227章 . 227.罪有应得   历经一年零三个月完成的建筑群在小岛上绵延不尽,远远就见黑色的高墙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凌凌的光。   锦无端本来就是顶级的享乐主义者,重生后更是将‘用有限的生命去获得无限的快乐’这一信条,贯彻到了极致。   由他一手督建出来的家园,可见一斑。   用海底黑岩石建成的高屋大厦宽敞明亮,思年目之所及都是银砖铺地,奢华又不失大气。   “喜欢么?”锦无端从后拥住看的目瞪口呆的小松鼠,亲亲他满是兴奋的小脸,问。   思年点点头,指着窗外临海的小楼,啊一声。   【怎么那里还有个楼?干什么用的?】   “那个是迷楼,可以听海、观潮、赏月……除了逢年过节上去坐坐,也可以……”锦无端悄声在思年的耳边说了几句,看人羞的红了脸,低笑道:“我还在上面准备了卧房,你要腿软下不来,我们可以过夜……”   锦无端这个人老是不正经,无论说什么都能扯到那档子事,思年脸色红红的不理他,趴着围栏扫过那些亭台水榭,就见落叶纷飞的林子里掩着重檐飞瓦,金光闪闪的。   “那是神庙,走!我带你去看看。”   锦无端牵着思年往外走的时候,同样开心的锦瑟正提着裙摆翩翩起舞,笑声道:“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在银子铺成的地面上跳舞,哈哈~”   锦时然无奈的笑了一下:“他这是有钱没处花了,烧得慌。”   沧弦正巧看到锦无端过来,笑问道:“三哥,你怎么不用金子铺呢?”   他本是调侃,却没想到锦无端认真道:“本来是想用金子的,但是太闪了,不适合住人,所以就用银子了。”   众人想象了一下金光闪闪的地面,齐齐揉了一下眼睛,觉得还是银子好点。   锦无端招呼大家:“我带思年去看神庙,你们走不走?那里整个都是金子建起来的,要不要去看一下?”   众人闻言一讶,跟上。   神庙建在树木掩映的丛林间,远远就能体会到其‘金光闪闪’的特点。   思年捏捏锦无端的手指,啊一声,问他。   【你当真给那个巫女晓晓,建了一座用金子盖的神庙?】   锦无端点头,推开神庙的门道:“既然我继承了她的金子,那也应该满足她的心愿,一座用金子盖的神庙而已,不算什么。”   思年赞同,看神庙里当真是金砖铺地,及近奢华,有点惊讶的左看看又摸摸,不放心的给锦无端写一张小纸条。   【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不会遭贼吧?】   锦无端噗嗤一笑,捞着软绵绵的小松鼠到怀里揉一把,指指岛外隐约可见的黑色国旗,“也不看看咱们的邻居是谁,估计还没等小偷靠近,就得按偷油的处理了……”   思年闻言心里一安,跟着锦无端又转了一会,差不多就日落了。   随行的工匠师傅记下大家不满意的地方,问道:“老板,您给这岛取名字没?今天地名办的人打电话来了,说要入网,让您赶快想一个。”   锦无端一听取名就头大,毕竟他家里三个崽崽的名字还没着落呢,和大家七嘴八舌讨论间,夜幕垂了下来。思年插不上话,看天看地,看到海里倒映了一弯清冷孤月。   他杏眼微睁,想到小岛的形状也有点像月牙,脑中灵光一闪后,忙拉着锦无端啊一声。   【叫月亮岛吧!怎么样?】   思年指指天上的月亮,再指指海面上的月影,最后将手指放在形像月牙的小岛航拍图上,因为是第一次表现自己,多少有点激动。   锦无端在思年满怀期待的视线中,恍然大悟的哦一声,一锤定音:“就叫月半湾吧!”   大家都觉得这名字不错,点头同意。   锦无端挤眉弄眼状:“媳妇,没看出来你还挺有水平。”   思年:“!!!”有种被辜负了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从月半湾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挺高兴,正商量着去哪里吃饭庆祝一下,接完电话的沧弦冷了脸。   “瑟瑟……”   “嗯?”锦瑟看出沧弦面上的迟疑,奇怪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她出狱了。”   沧弦的母亲,那个恶毒的女人,出狱了。   她见到沧弦的第一眼就是骂他一句不孝子,然后吵着要分家。   “从小到大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原先我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后来才明白,是我愚蠢的将一条毒蛇当做了母亲,所以才遭了这许多的报应……”   沧弦看着面前这个因为坐牢而面色沧桑的女人,头一次眼明心亮的发现,印象中那张雍容富贵的脸,是如此的尖酸刻薄。   “想分家?你一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下堂妇,想分谁的家?”   沧弦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明天早上,全帝都的人都会知道你的儿子沧海,是你在外与人厮混的野种,连沧家的私生子都算不上。   我会以最高的礼遇将你们母子两扫地出门,让你眼睁睁的看着你亲爱的儿子……沧海,是如何的身败名裂,下地狱。”   趾高气昂的女人有一瞬间的愣神,接着反应过来道:“你敢!他可是你父亲的孩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你怎么敢!”   沧弦一笑:“亲子鉴定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完就懒得再废话,挥手对身后的人道:“让她对着夫人的房门磕一千个头,完了拖到大门口跪着去,晕了就想办法弄醒,死不了就不准起来。”   昔年她对锦瑟所做的每一件事,沧弦都记着,如今就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十月国庆节,帝都四大家族之一的沧家,爆出惊天丑闻。   沧家主母与人私通生下沧海,鸡占雀巢多年不说,还屡次陷害嫡子沧弦,妄图私吞沧氏。   沧弦替自己去世多年的父亲休妻,将沧海从族谱除名,剥夺母子两一切的财产继承权之后,将他们扫地出门。   沧海一直记得那天……   秋日暖融中,喜欢的人头一次主动来找他,穿着一身警服,带着解脱的笑,和一副冰凉的手铐。 第228章 . 228.后患   没了家族庇护的沧海,就像是一匹没了利爪的狼,不管曾经的他有多么的张狂,如今都不足为惧。   “根据帝都检察院721号《批准逮捕决定书》,因你涉嫌商业敲诈、私占他人财产……等数罪并罚,现依法对你执行逮捕,你是否明白?”   杜子规一身警服,大檐帽下的双目犀利如寒刀冰刃,看沧海不说话,又道:   “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在审判中用作不利于你的证据,所以你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同时你也有会见律师的权利,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政府可以免费为你提供一名律师。”   流程就是这么一个流程,杜子规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说一些夹带私人感情的泄愤话,保持着身为警察的公平公正。   他用一种很是痛快的眼神,将沧海一遍遍的……千刀万剐。   沧海没有理会杜子规,起身对另一位警察道:“我会配合法院将整件事调查清楚,手铐就不必了。”   杜子规皱眉,凭了解觉得这个男人有可能会耍花招,提高警惕道:“请你配合。”   沧海从刚才见到杜子规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类似于神游的微妙状态,此刻听他这么说,便将眸光微侧。   冰冷,居高临下,带着淡淡的审视,仿若被逮捕的人,不是他。   杜子规的神经在与沧海对视的那一瞬间猛的绷紧,整个人就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紧张。   这是被长期压制产生出来的本能反应,不管是谁,被曾经屠戮过自己的人这么看着,心态再好,都得崩。   “我很配合,”沧海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刚才所说的每一件事我都没有做过,而我做过的,你都没说,杜警官……”   他说着就凑近一步,惊得杜子规立马握紧了腰间的枪,惹得四周的大家也都以为沧海是要袭警,纷纷掏出手枪,严阵以待。   沧海一点都不惧此刻对自己十分不利的情势,面上也没有丝毫天下大乱的慌张感,他只盯着杜子规的眼睛道:“你是对我留有余情?还是怕别人知道你曾是我的榻上欢?”   他说的很低很低,可是每一个字,杜子规都清晰无比的听到了。   沧海挑眉嗤笑一声,一副不把杜子规放在眼里的样子,他伸手让警察为自己戴上手铐,带着点威胁,带着点挑衅,说出来的话十分玩味:“杜警官,我们庭上见。”   杜子规蹙眉,心里隐约感到不妙,若沧海说出那些事,他是可以受到惩罚,但是自己呢?   名誉,工作,家人,舆论……一切的一切,他要如何面对?要怎么取舍?   杜子规本来是畅快无比的,可是事到如今,他发现狼就是狼,就算没了利爪,还有一嘴锋利的牙齿,照样可以咬住人的喉咙,照样能要自己的命。   沧海被行政拘留,候审的这段时间里,他的母亲精神崩溃,跳楼身亡,手里的势力也被沧弦尽数拔除。   和锦无端相处的多了,沧弦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心狠程度那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对于这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却没什么情分的弟弟,他是下了狠手。   毕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心狠,沧弦今日放过沧海,来日可没人能保证,沧海一定会放过沧弦。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这匹狼永远的死去,一劳永逸。   距离开庭的前一天,杜子规已经好几个月没合眼了。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闲逛,最后去了一个地方。   小酒馆的生意不错,思年忙着给顾客上菜,猛的看到进来的是谁后,面色一僵。   几年之前他是这里的常客,如今又来了。   杜子规在临窗前坐下,看都没有看思年一眼,开口道:“把锦无端叫来,我有话说。”   夜色稀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生姿。   锦无端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面上是惯熟的笑:“好久不见啊~怎么?找我有事?”   “那一夜你为什么没有来?”   杜子规一直都记得那一天,锦无端拿着一张房卡约他在长街见面,他满怀忐忑的赴约,遇见的却是沧海。   锦无端掏掏耳朵,摇头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杜子规看一眼不远处的思年,冷声道:“某年某月某日,你给了我一张房卡,说要甩了那个哑巴与我在一起,你……”   后面的话杜子规来不及说了,因为锦无端的巴掌已经毫不留情的扇了上来。   他眉眼冷冽狠厉,指着门:“滚。”   店里的顾客只有零星的几座,看锦无端这边情况不对,也不敢看戏,结了帐匆匆的走了。   沐晚风挂了休息的牌子,和晚秋上楼,独留思年、锦无端、杜子规三人彼此对视,场面紧张。   杜子规擦一下嘴角的血,扔给思年一个录音笔后,冲着锦无端笑了一下,“我觉得有必要让这哑巴知道,你锦无端是个什么人。”   锦无端拧眉,顾不上杜子规,去抢思年手里的录音笔,被一躲。   杜子规是个警察,录音笔是他随身携带的基本工具之一,当初锦无端约他开房的谈话内容,录的清清楚楚。   思年是哑巴,不是聋子。   他听着从录音笔里倾泻出来的风流音色,一双漆黑的杏眼浮出浅浅的水雾,咬唇看着锦无端的时候,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伤心,难过,不可置信……   思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哪一种情绪更多一点,或许都有,他只感觉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洪水一样将自己不停的袭卷淹没,天都塌了。   他看看锦无端,再看看一脸得逞的杜子规,眼泪掉落前,转身朝着楼上跑去。   “思年!”锦无端要去追,胳膊被一拉。   “现在告诉我,那天你为什么没来?”杜子规纠缠不休,势要锦无端给他一个答案。   锦无端厌恶杜子规到了极点,看思年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反身掐着杜子规的脖颈,将他一把掼到墙上,力道太大,震得壁画啪的一落。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要了你的命!”锦无端眉眼阴狠,声音冷酷,遒劲的双指捏在杜子规剧烈喘息的喉咙上,用力。 第229章 229.咎由自取,活该本该   锦瑟下楼及时,杜子规捡了一命,只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蜷缩在地上拼命的咳,嘴角有一丝嫣红,大概是因为喉咙受伤的原因,问出的话带着布帛撕裂般的沙哑:“……为什么你没来?若……”   若那一夜你能来,我就不会遇见沧海,就不会做这么多年的噩梦,这一生,也不会留有这么多的遗憾,这么多的恨,若你能来,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若你能来,该有多好,多好。   杜子规的脖子上有两个青紫的手指印,因为强烈的窒息而产生了剧烈的晕眩感,明明是命在旦夕,仍固执的抓着锦无端的裤脚,满是执拗的问他:“……锦无端……你为什么没来?”   锦无端闻言眉眼微垂,冷眼瞧着地上人的样子,就如同看着脚底最卑贱的一撮泥。   他脚尖微抬,踢在杜子规的胸口上:“这一脚,踢你冥顽不灵,不识好歹,纠缠不休惹人厌烦,该死。”   锦无端话音方落,杜子规就沿着一地座椅砰的滚到了门口,嘴角涌出一口血的同时,额头重重的磕在了门槛上。   “这一脚,”锦无端单手插兜走过来,将脚尖闲闲的踩在杜子规的小腹上:“踢你胆大包天,敢欺他、辱他、用老鼠吓他,该死。”   杜子规已经来不及感受疼痛的滋味了,他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接被锦无端从小酒馆踢出到了长街上。   夜里秋风四起,灯火摇曳,晃在染了血的瞳孔里,红红的。   锦无端沿着台阶往下走的时候,被踢得半死的杜子规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处境的危险,他挣扎着往前爬了爬,然后就感觉脊梁骨被重重一踩。   “这一脚……”锦无端的声音轻飘飘的很好听,听着是不怒不喜的样子,但要是你敢往他的脸上瞧,就会看到锦无端眉眼间的阴云越聚越多,已经是雷霆震怒。   他踩着杜子规,就跟踩着一只蚂蚁:“踢你挑拨离间,踢你不知好歹,踢你妄图让他与我产生隔阂,该死。”   锦无端用三脚踢去了杜子规的半条命,有些事,杜子规也不必再问,他只需要明白,锦无端不是一般人能喜欢的起的,更不是他能妄图攀折的,就够了。   因为杜子规从一开始就犯了致命的错误,所以结局注定如此。   他瞧不上思年,背着锦无端几次三番对思年进行言语上的贬低、奚落不说,更是利用一个孩子去拿老鼠吓唬思年。   杜子规不是踩了雷区,他是彻底的踩到了锦无端的底线,走进了死亡的禁区。   他觉得自己比思年强百倍千倍万倍,觉得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头挖不倒,觉得锦无端与思年在一起是眼瞎无知、心血来潮,   杜子规觉得自己能够完胜思年,所以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   但其实这世上的男男女女锦无端见多了,也吃多了,他若真要打野食,标准也绝不是杜子规这样的。   如蓝可追那样家世、人品一等一的倾国之姿,在锦无端的心里,也只配乖乖对他俯首称臣,当个暖床的花瓶罢了。   杜子规是比思年强,但在锦无端眼里,他一文不值。   因为外在美的吸引始终比不上灵魂上的摄人,美人、权势、钱财等统统易得,但一颗真心,难求。   思年对锦无端不止真心,他还本性纯良,一颗心干净如琉璃,光凭这一点,就胜过千千万万人无数。   相比而言,杜子规就是一个为了私欲,可以肆意伤害别人的俗人,有思年比着,不止他,无论是谁,都入不了锦无端的眼。   思年就是千山明玉,是这世上最最干净澄澈的人,无论他经历过何种事,那双黑眸始终明澈如稚子孩童,怀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他,就如一块最上好的璞玉,有刚有柔,必要时刻,也能攻石。   一向温柔的人,眸光染了水,看着锦无端的样子很是受伤。   录音笔还在不停的循环播放,三个崽崽听得出那是锦无端的声音,趴在思年的膝上乐呵呵的叫着爸爸,伸着小手手想拿,却不防思年握的死紧。   锦无端沉默不语,掰开思年纂的泛白的指尖,将那只被染了湿凉汗液的录音笔扔到脚底狠狠一踩,空气恢复寂静的同时,他对脚边的三个崽崽道:“找姑姑去。”   两岁来的崽子们白滚滚的一团,抬着一张与锦无端一模造样的脸,玉雪可爱。   老大、老二向来听话,敏感的发现锦无端气场不对,下意识的往思年身边缩了缩,然后在自家父亲大人的视线中,晃悠着小身子往门口走去。   老三啥都不怕,一手抱着思年的腿,一手揪着锦无端的裤管,两边撒娇:“爸爸~抱抱~要抱抱~”   思年神思不属,锦无端心绪不佳,只是崽崽无辜,他什么都不懂,眼看锦无端神色不耐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自觉被凶了的老三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开始哭。他委屈巴巴的抱住锦无端的裤腿,仰着脖子抽噎道:“爸爸~不要凶宝宝~呜呜~”   思年忙将受了委屈的崽崽抱起来,看着他那张与锦无端一模一样的小脸,心里更是酸涩,正轻拍着要哄,就感觉怀里一空。   锦无端提着崽子的后颈,将他扔给门外的锦瑟后,抱着思年往床上一滚,吻他的时候,被一推。   思年抖着唇,双手在锦无端的肩上扣的死紧,眼神和他要一个解释。   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思年觉得锦无端就是编,就是骗,就是哄,他也得给自己说出个123来。   杜子规是故意挑拨离间,但录音笔里的证据也是真的。   思年本来以为锦无端会否认,最起码也得和自己说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但结果是,他什么都没说。   没错,锦无端没有解释,没有辩驳,连个气都没出,只抱着思年拼命的吻。   所以这算什么?默认么?   思年心里一痛,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他边哭边拿起枕头朝着锦无端砸,边砸边啊啊啊的冲着锦无端吼,像是发了疯的小兽,拳头如雨点一样的捶在锦无端的胸口上,不停的宣泄。   锦无端不躲不避,也根本没打算告诉思年真相,只等他打累了,才将人牢牢的圈在怀里,埋首到思年的颈弯里道:   “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承认录音笔里的话是我说的,但事出有因,我只是逗他玩的,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更没有和杜子规有过什么……”   他说了很多,但到底具体是因为什么才与杜子规有了那番暧昧至极的对话,锦无端始终都模棱两可。   这是一个秘密,连杜子规都不知道的秘密。   锦无端万事都敢做敢认,他可不是锦暖烟那种善于用‘光明正大’来伪装自己的虚伪之辈,只是对于思年,他还是要为自己留有一线。   那些阴湿晦暗思年不需要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锦无端要他的小松鼠永远干净明澈,永远不被世俗里的龌龊所沾染。   他是从地狱回来的魔鬼,在别人面前,锦无端双手握刀,一步不退,但在思年面前,他只是个脾气有点冲的狐狸,最坏,也就是稍微有些狡猾罢了。   思年觉得锦无端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但无论如何,这样的行为始终令人受伤,不管真假,思年心里还是与锦无端产生了隔阂。   他面对着墙壁,背对着锦无端,平日里相拥而眠的两人头一次背对着,同床异梦。   思年揪着被角无声流泪,锦无端枕着胳膊睁眼到天明。   黎明天亮的时候,杜子规将熨烫好的警服叠好,他最后摸一遍警帽上的国徽,拿着行李箱出了门。   三封信……   一封家信寄给父母,让他们别担心即将远游的自己。   一封离职信放到办公桌上,辞去了热爱的警察工作。   一封检举信递到检察院,拼上全部让沧海再难翻身。   杜子规候机的时候,网购了大量的鲜花礼物到小酒馆,统统寄给锦无端,到付。   这么多年过去了,杜子规其实早就忘记了喜欢锦无端的感觉,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遭遇,所以才要问个明白。   锦无端没有告诉他真相,杜子规也只以为他与沧海的相遇只是自己运气不好,他恨锦无端,恨他那夜没来,恨他对自己的冷漠无情,所以想着,自己不好过,他也休想好过。   思年这些天一直处于和锦无端冷战的状态,如今看着那些被源源不断送上门来的鲜花礼物,起先以为他是买给自己的,后来看到寄件人的姓名后,直接将锦无端关在了门外。   “老婆!你开门听我说!老婆!”锦无端崩溃的敲门,楼下的快递小哥一个接着一个的喊:“锦无端在吗?有你的快递!到付!”   锦瑟默不作声,站在锦无端身边凉凉的看他,看的锦无端满脸邪火:“你看什么看?下去给我签快递去!”   锦瑟咬唇,和思年站在一条线上:“自己去签,我才不管。”她说完就走,饭都不给锦无端吃。   锦无端受到了家里一众人的排斥,待的心烦意乱,去找锦时然蹭饭,正好蓝可追请客。 第230章 .230.隔阂   这是蓝可追试图约锦时然吃饭的第一百零八次,终于成功了。   彼时锦无端老婆不疼、妹妹不爱,一个人焉头耷脑的来找锦时然,说话的时候浑身都散发出一种霉菌腐败的气息:“二哥啊~我好饿啊~”   锦时然收工下班,拉着自家要死不活的三弟去蹭饭。   锦无端心情不好,食欲暴涨,他旁若无人的进行光盘行动,在锦时然和蓝可追目瞪口呆的视线中,端着酒杯猛灌。   “大晚上的,你少喝点。”锦时然夺过锦无端手里的酒杯,拍开他继续探过来的手:“不准喝了。”   蓝可追默默的看着兄弟俩互动,觉得锦时然真的变了很多。   开朗了,爱笑了,眉眼间没有阴郁了,吸引人的同时,也更盛气凌人了,当然,他的目光,也不会再随时随地的追随着自己了。   锦时然整个进餐过程中,注意力都在锦无端的身上,一会怕他没吃饱,一会又怕他吃撑了,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后,又得提防他偷酒瓶子,活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蓝可追看的有些眼热,思绪也有些飘忽。   很久前的饭桌上,锦时然也是这么照顾他的,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总是被锦时然黏糊糊的视线看的心烦,如今想想,那样痴恋的目光,分明就是爱而不得,爱而生怯。   如今物是人非,锦时然满身的烟火矜贵气,却从始到终,不肯再分一丝丝给自己,他甚至,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蓝可追抿了抿唇,眼神忐忑看向锦时然的时候,才知道情怯是这种感觉,才知道被在意的人所忽略,是这种心情。   他试了几次,都无法在锦无端在场的情况下和锦时然搭话,直到结账走人,才找到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锦无端伸着手指头在柜台前挑西点,锦时然歪着身子靠在墙上等他,那慵懒散漫的样子,与记忆中总是板着脸故作老成的人,判若两人。   蓝可追觉得自己有可能是生病了,原先他看锦时然是哪哪都不顺眼,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光是看他在那站着,就觉得怦然心动。   “时然……”蓝可追开口,声音清冷如雪:“你最近过的好吗?”   锦时然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看锦无端对着橱窗里的冰激凌蛋糕挑来挑去,眉峰微挑道:“都快冬天了,吃这个你不嫌凉么?”   “我又不是女人,怕什么凉?”锦无端不听,就是要买,就是要吃。   锦时然无奈的摇摇头,几乎无视掉了蓝可追。   蓝可追看他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和自己说,心里微涩,往锦时然的身边走了一步,心理建设半天,刚伸手拽上锦时然搭放在小臂上的外套,就听锦无端道:“二哥!我选好啦!”   锦时然似乎已经习惯了为自家三弟花钱,锦无端一出声他就将钱包掏了出来,错开蓝可追往收银台走去,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蓝可追见过锦时然爱自己时的样子,所以他也知道,锦时然是真的对他放下了。年纪轻轻的就咳血,任谁看,都不是长寿之兆。   蓝可追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人生最后的日子里,他想和锦时然待在一起,只是……   锦时然眉眼微凉,对于蓝可追的病体没有一点点的在意,温声道:“有病就去找医生,孤单就去找人陪,我和你毫无瓜葛,请你以后自重,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说的已经足够清楚,决绝的不给蓝可追任何挽留的机会,就算蓝可追在锦时然面前伤心咳血,锦时然也是冷眼旁观,连张纸都不给他递。   回去的路上,锦无端悄悄观察自家二哥的神色,看锦时然面色正常,没什么怅惘之情,笑道:“二哥,你真的不要那个蓝可追了?”   锦时然拍拍锦无端的肩膀:“有操心我的功夫,不如多想想自己,说好了,我可不和你睡。”   当夜果真被思年拒之门外的锦无端:“……”   他们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是思年头一次和锦无端闹,不吵不打,就很安静的和他冷战,之前不让锦无端近他的身,现在不让进他的门。   锦无端在门口徘徊几步,叉腰敲了半天门都不见思年应,多少有点气恼道:“你能不能先把门开开?有事说事,你不让我回房是什么意思?”   思年将被子拉过头顶,抱着枕头不理锦无端越来越高声的叫喊,他闭着眼睛正给自己催眠,就听房门被砰的一踹。   锦无端不是脾气好的人,他还喝了酒。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的性格极度霸道,本身也很桀骜不驯,自然容不得任何人对他说个‘不’字。   尤其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思年一直都很温柔体贴,对锦无端偶有小脾气,也差不多都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如今杜子规这一出,是实打实的让两人产生了隔阂,偏偏锦无端还无法全盘托出。   锦无端本来就很恶心这件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哄慰,看思年这么和自己离心,心下不快,说话就急了些:“我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   思年惊了,心说你与杜子规暧昧不清是为了我?他起身不可思议看着锦无端,啊一声,拿起枕头就来打他。   不疼,就是很让人火大。   锦无端真的从来没对谁这么几次三番的容忍过,他没有做过对不起思年的事,本身也是真心对他,因为没有愧疚,脾气就很理所当然的上来了。   他用一只手,直接就将跪在床边用枕头打自己的思年按趴在了被子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是你男人!不是你能随便动手的对象!给你脸了是不是?”   思年不是锦无端的对手,他不过是被宠了这么些年,下意识的忘记了锦无端的坏脾气,如今被锦无端这一按,立马就抖了一下,眼睛红红的看他。   有害怕,也有委屈。   锦无端看思年安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语气冲了,平日里他能在床上不要脸的求欢,可到了这种闹矛盾的要紧场合,他却拉不下脸来说软话。   两人僵持了半天,思年率先败下阵来。   他歪头,眼泪顺着鬓角滑进了枕头里,再不愿意看锦无端一眼。 第231章 231.气死你   锦无端明明就是一只指爪锋利的大灰狼,却偏偏想在思年面前装成一只乖顺的小绵羊。   他一方面不想告诉思年实情,一面又想思年不要误会,能与自己和好如初,这么两全其美的想法,很明显一点都不现实。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以往有小矛盾的时候,锦无端都是一炮泯恩仇,如今,这法子好像有点失灵。   思年性子温顺,看似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其实他骨子里也有自己的小坚持。   前世的锦无端没有给过思年任何温暖,就算两人最后结了婚有了孩子,锦无端也只把思年当成塌上的玩物,又因为被锦暖烟威胁而错失蓝可追,思年更是成了锦无端的所恨之人。   那个时候思年孤苦无依,一个人在锦家带着孩子,日复一日的坚持着,等待着,无论锦无端怎么待他,都固执己见的坚守着,   思年爱锦无端,给他生了孩子,不管怎么苦,他都能坚持,因为一切都是自己选的,所以他不怨任何人。   前世的思年对锦无端没有任何的期待,只求能看他一眼就好,可如今不一样了……   重生后的锦无端宠思年入骨,几乎是拿命护着他,就算之前锦家发生那样的纷争,思年也是连衣角都没有被波及到一下。   他还是如前世一样的爱锦无端,为他生了三个可爱的孩子,但不同的是,这一世的他们两情相悦,心心相印。   思年不是单相思,他得到了锦无端所有的爱,这爱轰轰烈烈,缠绵入骨,思年整个人都像是泡在蜜罐里,从他有了味觉的那天开始,尝到的第一口,就是难以言喻的甜。   锦无端对思年的好,有目共睹,思年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杜子规,把这一切都毁了。   思年对锦无端感到无比的失望,因为那些相守的日子太甜了,所以他受不了一点点的苦,受不了一点点的委屈,那只录音笔敲破了蜜罐的一角,划破了漂亮的糖纸,让人无法接受。   思年和锦无端冷战,和他闹,因为知道他是爱自己的,所以不允许他有一点点的背叛,思年所有的情绪都是正常的反馈,但都被锦无端镇压了。   绵密的吻铺天盖地,思年闭着眼,全身的感知都从皮肤上,渗透进了血液里,流通四肢百骸的同时,又汇聚到了心房。   他歪着头到枕间,身体上的和谐让他不受控制的轻颤,明明也是动了情的,却偏偏哭的满脸泪痕,就算化成了一滩水,也是温吞吞的。   锦无端皱眉,唇齿间都是稀薄的酒气,他十分不满思年这幅冷淡的样子,遒劲的手指掐在他的下巴上,冷声道:“把眼睛睁开,看着我,听见没?”   思年下颌吃痛,不受控制的轻喘一声后,把眼睛闭的更紧了一些,不配合,就不配合。“我让你把眼睛睁开!”锦无端头一次被思年这么冷落,心里来气的同时,手指更加用力,“惯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   他说着就腰部发力,挺近的动作近乎带着一种惩罚性的疯狂。   思年啊了一声,眼睛睁开的同时,只感觉身下汹涌的快|感和下颌处密密麻麻的疼痛剧烈相撞,大脑白光一闪后,抓着枕头的双手一松。   他喘着气,口水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滑落在锦无端的手指上,不用看,思年也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一定蠢极了。   锦无端一笑:“看你,好好的不行么?非要和我闹。”   他松开挟制思年下颌的手,舌头沿着他皙白的脸和水润的唇舔过去,一点点的吃掉思年的狼狈,一点点的再度加快攻势,最后重重的趴在了思年的身上。   帝都的深秋已经带上了微微的冷,屋内没有开空调,锦无端趴在思年的脖颈里,出了汗被空气一激,酒意也去了些。   刚才的自己属实不怎么温柔,锦无端检查了一下思年,看他没有受伤,抱起人去洗漱干净,回来哄道:“好了,不哭了,我也不是故意折腾你,谁让你不理我的,我们好好的行不行?我和那个杜子规真的没什么,我发誓,好不好?”   锦无端软言软语,抱着思年给他揉腰,声音对比之前已经温和了很多。   思年从始到终都闭着眼,他翻了个身,面对墙壁,背对锦无端,很无言的沉默。   锦无端本能的伸手,本是想扣着思年的肩膀把他掰过来,最后想了想,轻叹一口气从后抱住他,道:“我真的没干对不起你的事,信我行不行?”   思年拉着被子埋着脸,贴着墙尽可能的避免锦无端的碰触,他是哑巴不会说话,一腔心事如海水一样在大脑中不停翻涌,压抑的除了流泪,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一点都不愿意去想那些糟心的事,一想起来那录音笔里锦无端的声音,他就心疼,想睡觉,眼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思年性子虽软,但其实他也不是爱哭的人,往日里最多红红眼睛就算了,如今一天哭个十来次,小松鼠一双亮闪闪的黑眸,都成了兔子一样的红色。   锦瑟再也看不下去了,质问锦无端道:“你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嫂子的事?如果没做过,为什么不解释清楚?你这么模棱两可,顾左右而言他,除了没用的发誓表白,根本就没有一句重点,你根本就是做过是不是?”   锦无端有自己的原因,这原因带着只有他知道的苦衷,这些日子他被思年冷落,本来就烦的慌,此刻听自家小妹这么说,立马冷了脸。   “我可不是二哥!由得你大呼小叫的!”锦无端指着锦瑟,眉眼间尽是薄怒:“一个个惯得你们!想反天是不是!”   “你就是天!你最有理了!谁敢反你?”锦瑟也很生气,回瞪着锦无端道:“做了错事就要有做错事的态度!不要以为嫂子脾气好就好欺负!以后你给我出去吃!衣服自己洗!有本事你就去找杜子规!让他给你洗衣服做饭生孩子去!我明天就给嫂子找个更好的!让三个宝宝管别人叫爸!气死你!”   “你!”锦无端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伸手想扇死锦瑟,思年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第232章 232.神兵天降   锦无端想扇死锦瑟,但他不能,也不敢。   打妹妹就是打自己,也约等于打老婆,打哥哥,打妹夫,打老头子,总之最后没好下场的,肯定是自己。   锦无端满脸煞气,干气没说的,毕竟这事儿追根究底还是自己的锅,得背着。   思年温柔,除了不理锦无端,并没有太多闹脾气的行为,但往往最安静的沉默,才是最暴力的。   因为冷暴力,可比唇枪舌剑、拳打脚踢这些物理攻击,伤人的多了,所以锦无端现在宁愿思年打自己一顿,也不想看他不理自己。   “我说,”锦无端拉住无视自己的思年,按着他到墙上:“都多长时间了?能不能好了?再多气也该消了吧?还有完没完了?”   思年垂着眉,视线盯着锦无端的胸口,不说话,也说不出什么。   锦无端对他是打不能打,骂不能骂,说几句重话吧,到头来后悔的还是自己。   他抬起思年的下巴,本是眉眼冷冽、心情不快,可视线在看到思年脖子上足有手掌大的疤痕后,心里又是一软。   锦无端自重生以来,就一直下定决心要护着思年一世安稳,但观目前的情况,思年受的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其实都是他给的。   自己累思年遭受了无妄之灾,这么绵软的人,当初也不知道是怎么带着三个孩子逃出火海,逃过那致命的一枪,逃过死神的追击,回到自己身边的。   锦无端看着思年,心里忽然像被钝器击打了一下,闷闷的疼。   大概是他此刻的视线太强烈了,思年小动作的歪了歪头,抬手刚要挡住脖子上的疤痕不给他看,就感觉颈间一热。   湿凉的吻缠绵如密集的网,锦无端的舌头舔舐过思年脖子上的疤痕时,像是有蚂蚁爬过,让人忍不住的轻颤出声。   思年扶着锦无端的肩膀,整个人都被他牢牢的锁进了怀里,心里觉得分外难熬。   他明明是不想搭理锦无端的,可每当他亲近自己的时候,无论意志多么的坚定,最后都得一点一点的沦落。   锦无端太霸道了,连气息都带着火,有着让人喘不上气来的狂热。   思年的领地越丢越多,他知道,在这样下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他都守不住,所以趁锦无端唇齿上移转移阵地的时候,思年忙往他怀里一缩,避开了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亲吻。   锦无端看着将脑袋整个都埋在了自己怀里的小松鼠,因为身高差,得弯腰才能逮到他的唇。   思年不给他亲,脸沿着锦无端的胸膛一个劲的往下滑,最后顺利的蹲坐在了地上,然后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干什么?”锦无端看着蹲在地上装鹌鹑的小松鼠,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以为这样,我就奈何不了你了?”   思年不说话,脑袋埋在膝盖上,抱成一团靠着墙,打定主意不理他。   锦无端伸手揉了柔思年的脑袋:“好了,我和你解释……”   思年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脚丫,埋在臂弯里的耳朵动了动。   锦无端一笑,正准备忽略部分枝节,美化部分细节,告诉思年那只录音笔的前因后果时,手机一响。   陌生来电,一声比一声急促。   “喂?”   “三爷!救命!快救命啊!”锦无端眉头一蹙,听清打电话的是谁后,拿起枪就往出跑,被思年和锦瑟一拦。   “哥!你这是干什么去?”   “祝家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锦瑟忙一把抱住锦无端,看着他手里的枪拼命摇头道:“该还的都已经还清了,我们早不欠他们的了,你去干什么?不准去!不能去!”   思年也抓住锦无端的胳膊,冲他摇头不让他走,着急的看着他。   锦无端皱眉,捞着锦瑟亲她额头一口,嘱咐道:“给二哥和沧弦打电话,让他们接你们回沧家,我去去就回。”   他说完就一把推开了纠缠不休的锦瑟,又一把将思年抱进怀里,亲他唇角一口道:“等我回来,一定和你好好解释,一定。”   苏东阳正和三个崽崽玩积木,看锦无端疾步带风,忙起身道:“臭小子!你干什么去?”   这一次,锦无端没再回头。   拉风的跑车在长街上一闪而过,锦瑟身子晃了晃,知道锦无端已经卷进了祝家的纷争里,忙稳住心神,给锦时然和沧弦打电话。   ……   杀机从天而降的时候,祝南山正陪着儿子看电视。   想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狠人,做着一本万利的玉石生意,是多少人盯着的肥羊,不狠一点,立不稳。   大概是血腥沾多了,祝南山直到六十出头才得了祝东风这一个孩子,他太高兴了,也太怕失去他了,所以自祝东风出世后,祝南山就变了。   叱咤风云的人突然信起了佛,放下屠刀的后果,就是任人宰割。   祝南山年老体弱,病体缠身,再没有当初的威慑力了,他手中的权利被不断分割,不断稀释,发展到现在,他带着儿子从南方的大本营退到帝都,已经没有再退的余地了。   他拿着枪,当年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现在打空了子弹,也没有一发命中。   “爸爸!”   “东风!快走!快!”   祝南山推一把吓呆了的儿子,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子弹,但枪声震耳欲聋,弹幕像屋梁上垂落的雨幕,祝南山一个老人能挡的了几枪?祝东风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又能躲到哪?逃到哪呢?   当初锦暖烟承诺说只要祝南山将三个崽崽交给他,就保祝家在帝都安然无恙,很明显他没有办到,而如今,他们又能指望谁呢?   瓮中捉鳖,祝南山和他唯一的儿子,都得死。   管家扔下腿部中弹的祝南山,含着泪护着祝东风连连后撤,求救无门的时候,打通了锦无端的电话。   从本质上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求救的电话,这是管家走投无路时的瞎撞,撞对了就是大运,撞不对,就只能死了。   他看着身边的保镖一个个倒下,一手护着祝东风,一手死死的握着手机。   锦无端会来?还是不会来?   一片弹夹擦过眉宇,管家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用尽全力将手里的祝东风推开,伸展双臂想为他挡下更多子弹的时候,被踹飞了出去。 第233章 233.狼的报恩   管家做好了随时尽忠的准备,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吃枪子,就差点被人一脚踹断了老腰。   从天而降的人双手持枪,除了百分之百的命中率,速度更是快到不给对方任何瞄准的机会。   “三爷!”   一片的枪声弹雨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着就听从四面八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声,或高或低,都带着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惊喜。   “三爷!”   “是三爷!”   “真的是三爷!”   众人惊鸿掠影间,管家砰的一声飞到了祝东风的身边,他摔得头晕眼花也顾不上疼,抱着吓傻了的小主子躲到隔墙之后,激动的颤声道:“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管家说实话高兴的有点早,因为锦无端单枪匹马一个人,他除了两把枪、十发子弹外,没有任何的增援。   论人数、论火力他们都处在劣势,论组织、论纪律他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明明就是溃败必死的结局,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锦无端出现的那一刻起,被打的灰头土脸的大家,突然就感觉腰杆子硬了起来。   不为别的,就凭此刻锦无端在气势上的压制胜出,在没了主心骨的祝家人眼里,他就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就是大家最强有力的精神支柱。   只要有他在,大家就觉得再糟也不会糟到哪里去,就算是死,他们也不会感到怕。   锦无端打完手里的十发子弹后,拿着机关枪扫射的十个人也应声而倒,密集的火力瞬间减弱,也就是在这一刻,锦无端发动了反制。   其实做事就像做人一样,胜在气场,胜在气势,遇到什么事都别怂,遇到什么事都别慌,但凡你够刚,那让路的只能是别人。   锦无端在枪声弹雨中来去自如,绝对够刚,绝对不怕死,他带着祝家的男人们由退反进,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变成了他身后的领地,除非死,否则没有失守的道理。   锦无端是战场上的长胜将军,无往不利,他敢指挥,大家也敢听,所以他们虽是第一次搭档,配合的还算完美。   所谓男人之间总是有那么一点的默契,比如聊女人,比如耍点小坏,他们总能找到本性上的共同点,不需要多深的交情,彼此互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肚子里有几斤的坏水。   锦无端与祝家的男人们不是很熟,唯一的共同回忆,大概就是之前思年在祝家做手术的时候,他们一起捅过马蜂窝。   具体来说是锦无端嫌的无聊捅了马蜂窝,自己两腿一撒扭头就跑,留下一众人给他垫背。   祝家的男人们觉得这事不能想,一想就觉得锦无端这人不靠谱,也不地道,不过又很奇怪……   这个捅了马蜂窝只顾自己逃跑的人,在这片与他无关的枪声弹雨中,居然是走在最前面的。   锦无端挥手,好像他本来就是祝家的大家长:“一个不留。”   他气场太强,语气也太理所当然,被他指挥的大家压根不觉得听锦无端一个外人的命令有什么不对,俱是齐声应诺,双手久违的染了血。   锦无端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如无所不能的神祗一样,无论有何种危局,只要有他在,就能翻云覆雨,就能力挽狂澜。所有的人都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反败为胜的喜悦中,然而突变,就是在那一刻发生的。   有漏网之鱼!   在大家明白过来的时候,五发连射的子弹,已经朝着祝东风准确无误的飞了过去,这么近又这么远的距离,大家反应不及,只能失声大叫。   “东风!”   “少爷!”   祝东风毫发无伤,伤都在锦无端身上。   刚才空气里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只有锦无端听到了,在那千钧一发的危及时刻,也只有锦无端敏锐的判断出了杀机的来源。   全场生存率最大的明明是他,可是最后快要死了的,也是他。   锦无端像是被凌空扫落的雁,他将祝东风牢牢的护在身下,敞开后背挨了五枪。   当初祝南山救了思年,救了锦瑟,救了苏东阳,救了三个崽崽,虽是举手之劳,但锦无端一直记在心上。   他性子凉薄寡恩,眦睚必报,也从不受半点的气,日常行事准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犯我,必当百倍奉还,而胆敢犯思年者,绝对杀无赦。   杜子规是个很好的例子,之所以还活着,因为有时候活着,可比死要痛苦多了。   锦无端这人不好相与,一点都不好相与,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也不介意别人如何说,总之胆敢踩他的底线,就要做好下地狱的觉悟。   如果真的想不开可以去惹他,但绝对不要惹思年。   锦无端护妻没商量,同样的,对思年有过救命之恩的祝家,他也没齿难忘。   祝南山这一生造孽无数,结仇无数,晚年放下屠刀想要为儿子积德行善,最后步步退让落得自身难保,虽很愚蠢,但不得不说,救思年等人,让锦无端心甘情愿的欠他,真是祝南山这辈子做过的所有买卖中,最划得来的,也是他做过的所有善事中,唯一得到好报的。   昔日的举手之劳,换来了如今的舍命相互,锦无端用实际行动证明,对于祝家当日的救命之恩,他一时一刻都不曾忘却。   尽管那些恩情早已一笔勾销,尽管锦无端已经不欠祝家什么,但关键时刻,锦无端还是毅然决然的挺身而出,奋不顾身的用命护住了祝东风。   这是一笔赔本的买卖,也不符合锦无端的行事风格,但谁让祝南山救了思年呢?谁让他救了恶魔唯一的挚爱呢?谁让他这么好心的……护住了狐狸生命里唯一的光呢?   所以祝南山活该啊~活该得到狼的报恩呐~   锦无端万事随心,愿意为了一份早已了结的恩情,赴汤蹈火千千万万遍也在所不惜。他也万事无愧,愧只愧,还没来的及和思年解释。   ……   温热的血不停的从身体里流出去,热热的,天空好像下雨了,啪嗒啪嗒的落在脸上,砸的人睡意全无。   锦无端睫毛轻颤,吓的偷亲他的人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思年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悠悠睁眼的锦无端,缩到被子里往床边挪了挪,希望他不要发现,更不要发火。 第234章 234.梦境与现实   锦无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他,依稀回到了重生之前的某一天。   思年赤身裸体的缩着肩膀,刚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他和锦无端盖着一条被子,神色怯懦的躲在床边,两人对视的时候,一个惊慌失措,一个幽怨不甘。   他们在梦里重逢,锦无端拥着思年到身下,一声声的说着对不起,无比温柔爱怜的亲他、哄他、要他,誓要将前世所有的遗憾和亏欠,都如数的补偿给他。   重生后的锦无端对思年是有愧疚,但他真正对不起的人,始终都是前世这个被自己辜负了的思年。   锦无端要好好补偿梦里的人,所以他怎么都不愿意醒来,也丝毫不知道梦境之外的思年,已经快要为他哭瞎了眼。   祝家内乱,锦无端为救祝东风,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生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飞快流逝。   思年低着头哭泣,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握紧锦无端微微犯凉的手,啊啊啊的唤他,着急过头,喊出半个名字:“无……”   他有些崩溃,觉得自己实在是笨的厉害,明明锦无端已经教过他无数遍,可自己还是不会,努力半天,也只能喊出一个‘无’字来。   思年是个哑巴,所有的悲伤难过都是无声的,就算他想嚎啕大哭,想用哭声来发泄一下情绪,也根本办不到。   三个崽崽趴在床边,小脑袋在锦无端和思年之间来回转转,虽不懂生离死别的真正含义,但他们能感受到空气里那满满的哀伤因子。   “爸爸~爸爸~”   老三瘪着小嘴,似懂非懂的揪着锦无端的胳膊开始哭,声音响亮无比。   老大、老二一向安静,平常老三哭的时候,他们都是看着,如今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呜呜咽咽的也开始哭了起来,揪着锦无端的袖子不撒手。   拿着病危通知书的医生摇头叹气,忽见心电图机上的电位发生变化,忙道:“快和病人说话!他有反应了!”   思年闻言一喜,忙让崽崽们哭的再大声一点,本以为会像医生说的能将锦无端唤醒,却没想到他的心脏只是跳动了几下,就又呈现出了下滑的趋势。   锦无端困在了那个梦境里,连同他的心一起,或许不一会儿,连命都要丢进去。   锦瑟擦一把眼泪,无计可施的冲着眼帘紧闭的锦无端喊:“你要是敢不醒来!我就给嫂子再找一个!让宝宝们喊别的人爸或妈!让他们跟别人姓!”   她话音一落,思年就感觉锦无端的指尖微微一动,忙对着锦瑟啊一声,示意她继续。   “那个什么,”锦瑟心头一喜,也顾不上哭了,再接再厉道:“我眼光不好!给嫂子找的人肯定又丑!有穷!说不定还有家暴倾向!他不止会打嫂子!他还会……还会把三个宝宝卖了!你要是不醒来!你的老婆孩子就都完了!”   锦瑟一个世家大小姐,除了这些也没有更恶毒的点子了,锦时然和沧弦推开她,齐声道:“我来!”“三弟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思年和孩子们的。锦家一直想把老三培养成继承人,等你前脚一走,我后脚就把他送过去享福……”   锦时然清了清嗓子,看着那个电位变化明显的心电图机,继续道:“至于思年和老大、老二,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像亲爸爸一样照顾两个孩子,要是思年不介意,我也挺乐意和他……”   锦时然话还没说完,思年就感觉锦无端的手指又动了一下,比刚才的力道还要大一些。   沧弦见状忙接过锦时然的话头,道:“等三哥走了,小岛和金子都归我,以后欺负瑟瑟肯定也没人管了,苏大爷腿脚不便,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们这些人七嘴八舌,尽挑了些锦无端在意的说,他就算再想死,也不甘心呐!   帝都十一月初冬,锦无端从鬼门关重返阳间,一睁眼,就咣的要给面前人一拳,被躲开了。   锦时然将锦无端抱在怀里,一边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靠好,一边扫了眼他背后崩裂的伤,握住自家三弟还要再打的手:“这么神气,看来是没事了。”   锦无端浑身无力,气若蚊蝇,最初的气势使完后,就再也没有一点的力气了。   他靠在锦时然的肩上,视线扫过四周,问道:“思年呢?崽子们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锦无端的大脑已经转不起来,只以为昏迷时听到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问完也不等锦时然回答,直接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就跟饿狼逮住了肉,晃着脑袋一摇一摇的,要不是重伤在身力气小,绝对得给自家二哥咬下一块肉来。   “锦无端你干什么?松口!”   锦时然万万没想到锦无端会咬自己,他疼的皱眉,本是怕牵动到自家三弟的伤口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却没想到锦无端是属狼的,咬了他的肩膀还不够,居然还要来咬他的喉咙?   锦时然后背汗毛一竖的同时,直接一个手刀,将锦无端劈晕了过去,眸光沉沉的看他。   狼崽子就是狼崽子,就算爪子没力气、动不了,也要用牙齿去攻击人。   锦无端在床上躺了两个来月,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发呆,他总是会想起梦境里的事,恍惚像是与思年已经度过了一生。   思年本来是不想问的,可看锦无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神情恍惚的样子,就忍不住写了小纸条给他。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锦无端在想梦境里的那个思年,当然他不能实话实说,跳开话题道:“来,我给你解释解释杜子规那事……”   思年一愣,手指轻抚在锦无端满是疤痕的后背上,摇了摇头。   之前他的确是因为录音笔的事和锦无端闹不和,但现在他不想闹了,也不想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毕竟生死面前,什么都是小事,什么都不值一提。   思年所求不多,只要锦无端能平平安安的一直陪着自己就好了,至于杜子规……   锦无端大概知道思年的心里活动,笑着将人往怀里一捞道:“你别口是心非,这事我只解释一遍,到底要不要听?” 第235章 235.一走了之   锦无端跳过部分环节,篡改部分细节,修饰部分情节之后,先将杜子规那事和思年解释清楚了,确定他对自己没有任何误会后,再面色诚恳、语言诚挚的表达一下自己的忠心。   思年单纯,心善,性子软,无条件的信任锦无端,啊一声,写了小纸条给他。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之前不说?】   锦无端心黑脸大的睁眼说瞎话:“我把杜子规骗到长街后,放了一条藏獒咬他,事后他伤的挺严重的,我想着差点出人命,怕你说我心狠,就没敢交代。”   他说着就一头栽到了思年的怀里,大脑袋滚啊滚的撒娇:“媳妇儿~人家当时也是生气,没想着伤人命,你可别觉得我坏,我只是有点冲动了……媳妇儿~媳妇儿~”   锦无端吃人向来不吐骨头,他明明已经占尽上风,却偏偏还要在思年面前刷一下好感度,美化一下自己的形象,装的他有多委屈似的。   思年有点哭笑不得,他低头亲怀里的大脑袋一口,揉着锦无端的黑发啊一声。   【我知道你是向着我,可是藏獒多大的狗狗啊,它会咬死人的,杜子规虽然拿老鼠吓唬了我,可是你也没必要拿藏獒去咬他,要是真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啊?】   锦无端对思年的善良不屑一顾,面上却是听话的点头,他将脑袋顺着思年的衣服下摆伸进去,一边左右开弓的吃着奶,一边将思年的领口撑变了形。   思年脸色红红的呜了一声,看着衣服里滚来滚去的大脑袋,虽不好意思到了极点,但也不舍得拒绝。   他的手指隔着衣服扣在锦无端的后脑勺上,微微用力。   做妻子的,好像无论与自己的丈夫缠绵亲密过多少次,都不会感到厌倦或讨厌,思年温柔又善解人意,交付出去的每一次,都是十分宝贵的第一次。   锦无端稀罕思年,从里到外,几乎是拆吞入腹的稀罕他,稀罕的不得了。   他精力大,花样繁,多平常的姿势都能让思年欲仙|欲死的累一场,不过再如何,思年对锦无端也是予给予求,从不懂得拒绝。   夫妻性和谐,就没有什么不能和谐的了。   锦无端和思年在床上玩的好,感情好的同时,心情也都不错。   思年躺在锦无端的怀里喘息,看他将脑袋偏向了一旁,微微抿了一下唇后,抬手将锦无端的脸扶过来,小小的啊了一声。   【你把脸转过来,不要转到那边去。】   锦无端一笑,如思年所愿的侧了一个身,和他面对面的抱在一起后,将思年的一条腿夹紧,用力。   “怎么?你先前和我闹脾气,可都是背对着我睡的,现在我只是偏个头,你就有意见了?”   思年不好意思,搂着锦无端的脖子笑笑,小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滚一滚。   他软绵绵的,什么时候都像是一汪春水,暖暖入人心肺。锦无端十分享受这样浓情蜜意的时光,他的薄唇在思年的头顶吻一下,又想起梦境里的那些事,斟酌着问思年道:“老婆啊~要是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怎么办啊?”   他重生后一直都不愿意去想上一辈子的事,毕竟有些东西不能细想,一想就是一口玻璃渣。   锦无端从来没有想过前世自己死后,思年会如何,孩子会如何,如今他梦回前尘,知道了一些不想知道的事,便有了如今这莫名其妙的一问。   思年没有回答,他呼吸浅浅,窝在锦无端怀里睡着了,很熟,很安稳。   锦无端也没有再问,他将被子拉过肩头,留一点呼吸的缝隙给怀里安睡的小松鼠,搂着他小声笑道:   “往后你都不用再选了,我会好好活着,与你度过每一天,要是哪一天真到了死亡的尽头,那我们就一起做个伴吧。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生死,当然,你也要一直陪着我,死生相随,我们就这样从生到死,生生世世,永远都在一块好不好?”   睡梦中的思年什么都不知道,他没听到锦无端略带伤感的话,更没看到锦无端眼里那一闪即逝的哀伤,他勾着锦无端的脖子微微动了动,睡得更熟了些。   “小猪。”锦无端轻啄一下思年的鼻子,又恋恋不舍的和他接了一个短暂的吻,这才闭眼睡了过去。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是生是死,只要身边陪着自己的这个人是思年,就够了。   ……   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锦无端既然卷进了祝家的风波,就休想再置身事外,不止他,连思年这些不相干的人,也是默认与祝家绑在一起的蚂蚱。   帝都十二月,仲冬。   锦无端罗列证据,以偷税漏税为由,将帝国最大的玉石商祝家举报,成功的将祝南山送进了警察局。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形销骨立的祝南山穿着小黄马甲,带着质量十分不错的手镯,抓着铁窗不可思议道:“你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锦无端摇摇头,笑道:“老头你别不知好歹,这里管吃管住,还不用交保护费,你安心待着就好,等我处理完外面的事,就接你出来。”   祝南山恍然大悟,忙点头问道:“东风呢?怎么不把他也送进来?这里安全!”   “我也想呀,但人家不收没犯事的小孩。”   “那你想办法让他……”   一旁的警察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他们这要命的对话:“这里是警察局,你们以为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过家家,玩呢?”   锦无端忙让祝南山闭嘴,很狗腿的拿出早就备好的红包,看警察不接,又嬉皮笑脸的给人家往兜里塞,摸到了一把枪和一副冰凉的手铐。   警察说的没错,这里是警察局,是服务人民行使正义的神圣地方,绝不容许出现任何渎职的行为,也绝不允许出现任何不公道的事。   锦无端做了一个深刻的自我检讨,拿着红包脚底抹油的溜了,溜了。   他这一走,就忘了祝南山。 第236章 236.力挽狂澜   帝都十二月大雪,清一色的黑色越野从雪地中驶过,行上高速,全速开往一千八百里之外的长江之南。   祝东风看着窗外的风雪,奇怪的问靠着车窗假寐的锦无端:“锦哥哥,我们为什么不坐飞机?那样不是更快吗?”   副驾的管家正想说是因为天气影响不能坐飞机,锦无端笑着开了口:“你见有哪位将军上战场,是坐着轿子去的?”   帝都距江南一千八百里,即使全程高速,到达祝家老宅时,也是二十个小时以后。   当初从这里退到帝都的是祝南山,他放下了刀,所以迎来了死期,如今从帝都返回的是锦无端,死期降临在了背叛者的身上。   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祝家家主祝南山因为偷税漏税而锒铛入狱,政府下令关闭了祝家的所有矿场,相关人员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纷纷逮捕。   个体利益权势再大,也永远不会大过国家,锦家那样的名门望族都要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的逾越,像祝家这样的,就更不用说了。   玉石生意这么大的暴利,敢偷税漏税?还证据确凿的被举报了?坐牢罚金一条龙好不好!   锦无端打定主意要玉石俱焚,鱼死网破,摆出不接受任何谈判的态度,强硬的挥着手里的刀,斩尽一切。   处理锦家内乱的时候,锦无端是刚柔并济的,因为顾念锦暖烟这个大哥,所以愿意耗费心神,割腐肉也留了根基,刀下留情的为他考虑。   如今祝家这事,锦无端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他想老婆、想孩子、想着回家过年,一刀斩落,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年幼的祝东风躲在锦无端的身后,双手捂着哭红了的眼,害怕的牙关打颤。   锦无端将只到自己大腿的孩子拎到身前,温和又强势的让他记住眼前的一切。   “你的父亲已经年迈,再也护不住你,你以后只能靠自己,别心软,否则死的人就是你,不止你,你的父亲,你的管家伯伯,你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可能因为你的心软,而没有好下场。”   锦无端说着就将祝东风又往前推了一步,让他看的更清楚一些。   这一年祝东风只有六岁,他享受了普通人做梦都无法想象到的优渥生活,也看到了权利倾轧的人间炼狱。   所有的背叛和阴谋都在锦无端这里得到终结,祝家长达十数年的战争,终于在春节前夕,落下帷幕。   众人都将锦无端看成是一个传奇,不是说他的能力有多强,而是无论有什么样的危机,只要有锦无端在,就能力挽狂澜。   江南还是祝家的江南,但祝家,已然成为了锦无端的祝家。   这一年他风华正茂,刚刚满足了法定结婚的年龄,年纪轻轻就成了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没人再敢对锦无端嚼舌碎嘴,更没人在敢抬眸看他,锦无端所行之处,所有人都要为他让道,避其锋芒。   而站在万人中央的锦无端对此漠不关心,也不屑一顾,他还是那个他,单枪匹马,言笑晏晏,从路过的小摊前买一把不怎么新鲜的玫瑰,亲自驾车回家。   “嫂子?”锦瑟奇怪的喊了一声,拿着拖鞋正要去追,忽听窗外传来了轰鸣的引擎声,失笑道:“我说呢,原来是哥回来了呀。”   黑色的越野飞驰而来,甩尾停在小酒馆门前的时候,雪亮的车灯照在了思年的身上,晃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身穿白色衬衫的人缓步下车,怀里的玫瑰花瓣随着他疾步走来的动作掉了一地,思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唇齿就被狠狠一含,然后重重一吸。   “这几天你应该来事儿了吧?怎么还光着脚?”锦无端将怀里的思年打横一抱,上楼的时候,跟随着他的车队也终于赶到。   穿着黑色风衣的大家下车,被风吹起的衣摆下藏着黑色的手枪,他们的身上都有着非常浓烈的血腥气,思年很敏感的往锦无端怀里缩了缩,趴在他肩上偷偷的看。   锦无端眸光微闪,一边用手里的玫瑰吸引思年的注意力,一边对祝家的人道:“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以后你们家的事与我无关,不用跟着我了,走吧。”   他说完就抱着思年上楼,锦瑟几人都下意识的避让了一步。   刚从杀场上征战回来的人,无论眉眼再如何平静,身上的那股子杀伐气,总是掩盖不住的。   大家都有点不敢靠近锦无端,唯有思年,平日里最是胆小的一个人,居然一点都不害怕锦无端身上的气场,窝在他怀里笑的开心。   “我走了这么些天,有没有想我?”锦无端将思年放在床上,隔着花束吻他。   思年点头,很主动的探唇亲了锦无端一口,接着就有点不好意思的偏了偏头,一边扣住他不断往下的手腕,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他,小小的啊一声。   【我来例假了……】   思年的小日子,锦无端记得比他还清楚,闻言倒也没有多接受不了,只问道:“今天第几天了?”   思年脸红,比了个五。   “那量很小了是不是?”锦无端声音有点小坏:“我想闯红灯,怎么办?”   思年推他,羞耻的刚要摇头,裤子被一扒。   “咱们用后面的,”锦无端嘻嘻一笑,抱着思年去卫生间:“做点男子汉应该做的。”   棉条绝对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   两人出关的时候,思年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为人妻的娇软,他眉眼含情,口腔溃疡严重。   锦无端神清气爽的领着思年去医院,一下楼就被祝家的人给堵了:“三爷,我家爷还在局里蹲呢,您看该怎么办啊?”   “!!!”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   “……”   “再等等,”锦无端着急和思年去看医生,挥手道:“等明天我去捞他。”   如此日复一日后……   祝南山看着窗外那轮清冷明月,先给自己唱一首铁窗泪,再凄凄惨惨戚戚的问月亮一句:“你说,他还记得我吗?”锦无端一去半个多月,走了多久,思年就坐在临窗的塌前等了他多久,一听到长街上的动静,立马眼睛一亮,急的连鞋都顾不上穿,扭头就往楼下跑去。 第237章 237.直觉   毫无疑问,锦无端将祝南山给忘了,不说忘的一干二净,那也是一时半会想不起还有他这么一个人来。   狐狸的心思,可全都在小松鼠的身上呢。   思年拜锦无端所赐,口腔溃疡严重到连水都喝不下去,看诊的医生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能瞎玩,但凡悠着点,也不至于遭这种罪。”   锦无端噗嗤一笑,领着满脸通红的思年出来,打趣道:“你也真是的,就算我那什么,你也应该提醒着我点儿啊,受不了就拒绝嘛~看现在,受罪的还是你吧?”   思年捂着脸害羞,白皙的脖子掩在高领的羊绒衫下,露出几枚暧昧的吻痕,他从指缝里偷偷看一眼锦无端,哀怨的啊一声。   【我,我拒绝了的,是你让我乖,让我……】   锦无端心生爱怜,搂着人想亲一口,又想起思年嘴里有伤,只能蜻蜓点水般的亲在他的脸上,笑着哄道:“是我孟浪了,让我家老婆受罪了,等你好了,就带你去吃大餐,时间还早,咱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思年已经很久没和锦无端过二人世界了,闻言忙开心的点头,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又写了小纸条给他。   【看完电影我们去逛超市吧,好不好?】   “行!正好我发现崽崽吃的那个小罐头不错,多买一点。”   锦无端给思年系好安全带,看他眉眼温软,忍不住在人唇上亲一下,也没敢伸舌头,见好就收的问道:“还想去哪?要不先看电影,再逛街,顺路把过年的衣服买了,晚饭也在外面吃……”   锦无端是个行动力超强且特别有主见的人,而思年恰恰相反,他性子比较宅,也很少一个人出门,心里觉得只要能和锦无端在一起就特别开心,至于去哪或是干什么,他也不是多有所谓。   他们俩这性格算是刚柔互补,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灵魂契合不说,还两情相悦,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锦无端特别喜欢思年乖乖对自己点头时的样子,特别温柔,特别绵软,特别的想欺负他一下。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锦无端揉揉思年浓密柔软的黑发,再掐掐他嫩白的温柔小脸,撑着车玻璃将人半环在臂弯里,坏坏一笑道:“打电话和你男人说一声,就说你有事不回去了,今晚哥哥我带你去开房,背着你男人偷情好不好?”   “!!!”   思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锦无端这么不要脸的,虽然自家男人一向口无遮拦,逗弄自己的时候什么都说,但是这话总感觉不是很尊重。   自己对他可是一心一意的,怎么会骗他?还和别人去开房呢?   思年知道锦无端是胡说,可是他接受不了这话,脸色爆红的有点不高兴,觉得锦无端过分了。   锦无端纯属就是在追求言语上的刺激,万没有别的不好想法,看自家老婆神色有点幽怨,也知道思年是不高兴了,忙笑道:“哎呀你看我,这不是就咱们两个,说点情趣话么,你想哪去了?”   思年哼一声,也抬手掐掐锦无端的脸,歪头在他唇畔亲一下,舌头顺着那优美的唇线往里一伸,眼神颇有些灵动的看他。   锦无端难得见思年这幅调皮样,解了安全带正要不管不顾的来个深吻,又后知后觉的发现嘴里有点苦。思年把嘴里含着的药,渡给了锦无端。   “好苦!媳妇你学坏了!”锦无端忙扣着思年的头,将嘴里的药片喂回给他,喝着水漱漱口,皱眉看着笑嘻嘻的思年不解道:“还好意思笑呢?这药怎么这么苦?你不觉的苦吗?”   思年摇头,眉眼带笑,面色柔柔的。   自他有了味觉后,总感觉这世间的所有酸甜苦辣都特别有滋有味,就算嘴里的药确实是特别的苦,可也是因为有了味觉才能尝到什么是苦。   思年特别感恩现在拥有的一切,心里是甜的,所以并不觉的这药有什么苦,他想着良药苦口嘛,没关系的。   锦无端又揉了揉思年的头发,亲他额头一口,满足的喟叹道:“好老婆。”   房间定在帝都最有名的五星级大饭店,锦无端提着一袋零食,牵着思年进电梯的时候,和蓝可追一撞。   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交集,彼此也就眼神示意打个招呼,思年偷偷的看一眼锦无端,再偷偷的看一眼蓝可追,发现无论从什么角度去观察,蓝可追都美的惊人。   思年手指微微蜷紧,又偷偷的觑了一眼锦无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心里有种直觉,直觉锦无端一定是在看着蓝可追。   果然,锦无端的确是在看着蓝可追,神情不明的那种。   思年只感觉心里一个咯噔,他还没仔细观察锦无端那眸子里的光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站在电梯门口的蓝可追忽然一晃,直直的往地上摔去。   ……被锦无端接了个满怀。   蓝可追似乎是被人下药了,攀着锦无端的脖子叫着锦时然的名字,唇齿沿着锦无端的胸口一个劲的往上蹭,眼看就要亲上了,锦无端这才反应过来,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喂!你家里人呢?”锦无端掐着蓝可追的下巴晃晃,奇怪他怎么会孤身一人的?蓝家的人呢?   思年默默捡起散落在电梯里的零食,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等锦无端将蓝可追交到了满脸着急的蓝此忆手里,这才递给他一张纸条。   【我想孩子了,回家吧。】   “不是说好今晚在外面过吗?”锦无端不解,拉着思年笑道:“走了,一晚上不见,想什么想。”   他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对蓝可追的关心已经触到了思年敏感的点,也丝毫不清楚早在思年头一次在温泉山庄见到蓝可追时,心里就对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产生过怀疑。   直觉这两个字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寻的。   思年觉得锦无端看蓝可追的眼神不对,说不清哪里不对,总之就是不对。   他看着锦无端衬衫上那摊被蓝可追弄湿的水迹,觉得心不甜的时候,嘴里的苦也再忍受不住。   思年吐出嘴里刚刚含进去的药,分外坚定的握着笔,又写了一张纸条递过去。   【我要回家。】 第238章 238、破镜难圆   相对而言,命运是很公平的。   上天为蓝可追安排了显赫的出生和绝色的容颜,与之相应的,也给了他一副风吹就倒的病体。   一个男人,集权势、美色、病骨于一身,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蓝可追国色天香,对他怀有觊觎之心的人多的去了,不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说蓝家那丰厚无比的家底,让人垂涎。   原先有锦时然在,没人敢把那龌龊的心思摆出来,锦家是比蓝家还要煊赫的家族,不敢惹。   他们笑话锦时然一厢情愿,笑他被蓝可追扣了绿帽子,不过也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图了心理平衡罢了。   现在锦时然与蓝可追离了婚,且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打算,有些人的龌龊心思,终于藏不住了。   蓝可追被人下了药,幸运的碰上了锦无端,躲在暗处的人无奈收手,锦家三爷是个煞神,惹不起,惹不起。   蓝此忆打来电话的时候,锦时然正和庞娟吃着晚饭。   他自在庞氏任职后,就将庞娟带在身边,由浅入深的教他一些东西,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锦时然不可能永远给庞氏打工,庞娟总该要顶门立户。   索性小孩心性的庞娟为了在锦时然面前表现自己,学的认真不说,进步也非常的大。   他们两人在白天形影不离的相处,晚上下班后,庞娟也不舍得离开锦时然,缠着要和他一起吃晚饭。   “时然哥,”庞娟性子跳脱,嗓门大,说话办事总是不过脑子,但和锦时然在一起的时候,他特别安静,一句话在喉间滚了好几遍,才脸色红红的说出来:“我后天同学聚会,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你同学聚会,我去干什么?”   “……他们都成双成对的,就我一个人。”庞娟照着锦瑟教自己的话,有点小恳求的道:“我单身一个会被笑话的,你去给我撑撑场面,假装是我男朋友行不行?”   “……假装?”   “你要是愿意!真的也行!”   “庞娟,我……”   “时然哥!”庞娟才不听锦时然后面的话,一张娃娃脸委屈巴巴的,打断他道:“就假装一下嘛,行不行?有好多朋友在呢,你帮帮我好不好?假装而已,也没什么的吧?要不然我真的会被他们笑话,抬不起头的……”   锦时然知道庞娟的心思,放下手里的筷子正准备和他说清楚,电话一响。   之前小酒馆失火的时候,蓝此忆曾无条件的提供过帮助,如今他说想见锦时然一面,让人无法拒绝。   庞娟气的摔了碗,打电话给锦瑟发脾气道:“那个该死的蓝家!每次我TM的刚有点动作!就出来搅局!气死我了!”   “怎么了?”锦瑟奇怪:“你和二哥吃饭的时候,碰到蓝家的人了?”   “不是!”庞娟气的一个劲的摔着碗,饭店以经理为首的众人站在一边,连气都不敢出。   “蓝此忆给时然哥打了个电话,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反正就是把人给叫走了。”   锦瑟思量片刻,安慰了庞娟几句,挂了电话又看思年低着头进了门,奇怪道:“嫂子?哥不是说要在外面过夜么?怎么回来了?”   她起身,看思年眼角红红的和自己摇头,猜他是和锦无端吵架了,也没再多问,下楼。   锦无端坐在车里,一脸阴郁的捶着方向盘,整条街都回荡着刺耳的喇叭声。   “哥……你和嫂子吵架了?”   “谁稀罕和他吵?我哪敢和他吵?我把他当祖宗的供着好不好?”锦无端不明白思年是在闹什么,也有点生气道:“好端端的突然发神经,谁能知道他是怎么了?一天天的,跟欠了他似的,就是惯坏了,啥也不是。”   锦瑟隔着车窗推一把锦无端,抬头看着楼上亮起来的灯道:“你小声点,嫂子耳朵很灵的。”   “我就大声!我又不怕他!”   “好了,哥,你们到底怎么了?嫂子不是无缘无故就会发脾气的人,肯定是你做了什么……”   “你倒是向着他!你怎么就知道我做什么了?”锦无端真是莫名其妙,感觉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坏了个干净,拧眉道:“我就救了个蓝可追,一回头他就不跟我干了,非要回家,一路拉着个脸,我欠了他的是不是?”   “蓝可追?”锦瑟越发奇怪,联想起刚才庞娟的那通电话,视线在锦无端的衬衫上扫一眼,问道:“这是蓝可追弄的?”   锦无端一愣,顺着锦瑟的手指一看,就见他的胸口处,好大一片水迹。   蓝可追很明显是被下了药,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根本不明白自己是在做什么。   “我不是医生。”锦时然很冷静的和蓝此忆对视,对于床上的蓝可追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的身体根本受不住那么重的药剂,你很明白的是不是?”   锦时然一笑,锋凉的眉眼处都是淡漠凉薄的光:“和我有关系?”   他当然知道蓝可追的身体状况,当初在温泉山庄的时候,就是因为锦瑟端错了药让蓝可追受了罪,他才做了一件错事,如今情况差不多……   锦时然已经为自己的错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世人的嘲笑、蓝可追的厌恶、失败的婚姻、与父兄的决裂、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锦时然都无怨无悔的全数受了。   现在?呵呵!   蓝此忆薄唇微抿,看出锦时然是不可能回头了,也说不出更多挽留的话,只道:“他会死的。”   锦时然依然无动于衷,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道:“那就去死吧。”   曾经的他缠着蓝可追,赶都赶不走,如今的他心硬如铁,蓝可追用命都留不住。   房门轻轻合上,蓝可追咬着唇闭嘴,缩在被子里狼狈万分的低声抽泣起来,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接受锦时然已经不爱他了的事实。   “把药喝了吧。”蓝此忆将自家大哥扶起来,擦擦他头上的冷汗和眼泪:“你也看到了,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能给的台阶也都给了,我已经厚着脸皮把你往他的床上送了,奈何……” 第239章 .智商在线   思年并没有挑明心里的那点小醋意,锦无端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是心里有鬼不敢多说。   毕竟上辈子的他的确是看上过蓝可追,且想把他娶回家当老婆的,而最后,自己也确实得偿所愿的把人家给睡了。   虽然这些事都是上一辈子的锅,可要是思年纠结锦无端对蓝可追的态度,他依然是心里虚的不行。   思年温柔,也乖,有小情绪不说,也说不出什么,锦无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敢贸然开口,将这事冷了几天,才借了喝酒装醉的机会,压着人问道:   “老婆~我干什么了?你就这么对我?嗯?”   思年生的是闷气,毕竟锦无端与蓝可追没什么,他所有的不快都来自于自己的直觉,说到底,因为直觉而闹脾气,有点莫名其妙。   小松鼠心里堵得慌,没法儿直白的将这事问出来,就只能别扭的摇头了。   “那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呢?”锦无端满身的酒气,看似醉的不轻,眼风却牢牢的盯着思年的脸,不放过他面上的一点小情绪。   思年单纯,心里也的确有很多的话要问锦无端,看他是真的醉了,就拿了小本本在手里。   锦无端眸光一闪,知道自家老婆是要和自己聊正经的了,立马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面上却还是一片醉意,大脑袋耷拉在思年的脖颈里,胡言乱语的证明自己的确是醉了。   【你和蓝可追是什么关系?】思年写了小纸条问。   锦无端心里一个咯噔,万万没想到思年会如此敏锐,且这么恰到好处的踩到了自己的理亏处,大着舌头道:“他不是和二哥结过婚么,是我前嫂子啊……”   思年点点头,又问【你为什么盯着他看?】   锦无端心里咆哮一声,嘀咕说这叫什么问题啊?一个大活人站在你面前,你不看一眼么?   “我没看他啊……我什么时候看他了?”   【你觉得他好还是我好?】思年本来是想问锦无端是不是喜欢蓝可追,又想着这样问太难受了,就换了一个。   “肯定是你好啊!”锦无端搂着思年亲一口,这次是实打实的说实话:“你这么温柔这么体贴,比那个蓝可追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又给我生个三个可爱的崽崽,肯定是你好啊,你是我老婆,我怎么会觉得别人比你好呢?”   思年闻言停下了写字的手,抬眸与锦无端对视两秒后,啪的将手里的小本本拍在了他的怀里,气鼓鼓的啊了一声。   【你没醉!】   试问一个醉的连坐都坐不稳的人,怎么能看的清纸上的字?还语调流畅、反应这么快的回答问题呢?   思年觉得锦无端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傻子一样的耍,推开他就要走,吓得锦无端也不敢装了,抱着人噗嗤一笑道:“我说你可以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聪明了?”   思年委屈的要死,啊一声推他,没推动,又气又恼之下,张嘴就咬在了锦无端掐在自己下巴的手上,正中虎口处。他的确是被锦无端给宠坏了,小脾气耍的一次比一次大,这不,都敢下嘴咬人了。   锦无端疼的长眉一挑,眼看思年将自己咬出了血,本是下意识的想甩开他,又怕失手伤了他,只能忍了。   思年停下咬人动作的时候,锦无端虎口处的血混着口水,已经快要流到了腕上,差一点,就要脏了他白色的衬衫袖口。   两人都有点沉默,思年见锦无端冷着眉眼看自己,一时又是委屈又是害怕,有点不知所措的垂着头,委屈巴巴的窝在了自家男人的怀里,不跑了,也不闹了。   锦无端气极反笑,将那只受伤的手在思年的面前晃晃,抬着他的下巴道:“我惯的你,敢咬人了是不是?看看这血流的,快给我舔干净了。”   他说着就低头在思年温暖的脖颈里咬了一口,恨恨的吸出来一个通红的吻痕,语气虽是冷硬的,但也算是不和他计较,破冰了。   思年知道锦无端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乖乖的抱着他的手舔了起来,睫毛一颤一颤的,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委屈,还小小的掉了两滴眼泪。   “好啦好啦!吃醋伤身,不吃啦啊!乖!”   锦无端见不得思年流眼泪,起身抱着人在屋里走走停停,跟哄崽子似得哄他道:“二哥要是没和蓝可追离婚,他就是你的嫂子,你吃他的醋,不是让人笑话么?”   思年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会让人笑话,所以才在锦无端喝醉了的状态下问问他,但谁能想到他居然会装醉骗自己?此刻听他这么说,也不好意思了,窝在他的臂弯里装蘑菇。   锦无端又哄了几句,看思年乖乖的不和自己闹了,心里越发爱怜他,亲亲自家小松鼠的眼睛道:“是老公我的错,让我家媳妇吃醋了,走,老公带你出去看电影、吃宵夜、蒸桑拿、开房去,保证把你伺候的妥妥的。”   思年一笑,看一眼时间,都晚上九点了。   “晚场才有意思。”锦无端亲思年一口,拍拍他的屁股让人去换衣服,自己去隔壁先把锦瑟和沧弦叫上,再拉开窗户冲着楼下的沐晚风和清秋喊一嗓子,组团去约会。   三个崽崽看大人们出门,也要跟着去,团子一样滚在锦无端和思年的脚边,揪着自家两位父亲大人的裤腿不撒手。   “找你们二叔玩去。”锦无端长腿轻抬,将脚边的三个崽崽皮球一样的踢开,搂着思年笑道:“后面的夜场,电灯泡和单身狗都不配出镜。”   ……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临过年的前一星期,月半湾的所有软装尽数完成,又恰逢有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锦无端决定搬家。   小酒馆留给沐晚风和清秋继续经营,一来是不让铺子荒废,二来也是能让两人安身立命。   说起来大家相遇的最初并不怎么愉快,清秋蹭了锦无端的车,沐晚风撩了锦无端的人,好在缘分这事妙不可言,这些年大家相处的十分愉快,往后虽不能经常混在一起,但情谊永在。   搬家的前一晚大家同醉,锦无端和沐晚风勾肩搭背的抱在一起,笑嘻嘻的彼此低语道:   “嘿嘿~你小子机灵点,对银铺老板好点……明白不?”   “嘻嘻~老板你放心,我懂,我都懂。” 第240章 新年新气象,新年新作为   高屋广厦,金砖玉砌,月半湾是由锦无端一手督建出来的享乐窝,一桌一椅都精致到了奢华的地步,一山一水也都费尽了能工巧匠的心思。   大家拎包入住,连老带小一共九人。   虽然地方太大显得空了些,但对于他们这些在人世间挣扎到精疲力尽的人,是个难得的世外桃源。   锦无端终于给了思年一个家,给了他一个处在红尘,却又像桃花源一样的安乐窝。   思年也非常喜欢自己的新家,不说他性子避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说这里让人目不暇接的美景,和锦无端特意为思年建的那上百平超大自动化水晶厨房,就够他开心的转圈圈了。   年夜饭是食材丰盛的火锅,摆在临海的迷楼上,可以听到惊涛拍岸的海浪声,也可以看到明月初升的皎皎华光。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干杯,彼此对视间,俱都是喜笑颜开,合乐美满。   锦无端兄弟几个去点篝火放烟花的时候,锦瑟抱着思年的胳膊晃啊晃的,笑声道:“嫂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真的特别开心。”   思年闻言一笑,低眉看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家小妹居然湿了长睫。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孤单与对父爱的渴求,差不多贯穿了整条主线。   “小时候每次过年,我都是和二哥两个人吃的,那个时候总是特别期待,希望父亲能和我们一起吃个年夜饭,可惜每次都实现不了,大哥说父亲喜欢玉石,我就和二哥拼命的讨好他……”   锦瑟絮絮叨叨的说着,笑着,哭着,眼泪打在思年的肩膀上,隔着衣服落在了他的心里。   思年想安慰她,可是他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抬手将还在自顾自诉说的小妹揽在怀里,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歪头和她靠在了一起。   “……有些事想起来就觉得心口疼,也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原来总是想不通,现在我已经很久没想了,我想过往的所有心酸磨难,都是为了此刻,此刻这么幸福的时刻。”   锦瑟说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住,抱住思年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低低的痛哭起来,像宣泄,又像是别的。   “嫂子你不知道你和哥对我有多重要,是你们给了我亲人的温暖和关爱,我感觉以前受到的那些伤害都一点一点的被治愈了,我好爱你们两个,我真的好爱你们,呜……”   思年被自家小妹哭的心酸,想不明白一个父亲,究竟是要多狠心?多偏心?才能把自己的儿女伤害成这样?   既然不爱,那就不要生啊,生下又不管,这还是个人吗?   锦无端一进门,就看思年和锦瑟慌张的抹眼泪,愣了一下,装没看见:“要放烟花了,快把外套穿上出来看。”   千万响的烟花照亮了半片天,明明灭灭都是人世间最灿烂的烟火。   苏东阳拄着拐杖,脚边是跑来跑去的三个小孙孙,锦无端拥着思年,沧弦揽着锦瑟,看锦时然点着一支烟,将那些炮仗送上了天。   “二哥!不要借着机会偷偷吸烟!”锦瑟喊了一声,吓的锦时然又狠狠的吸了一口,那模样,就跟长了蛀牙还要偷偷吃糖的小孩。   沧弦将锦瑟抱紧,擦擦她明显哭过的眼角道:“就偶尔抽一两口,没事的,你别拘的二哥跟个小孩子似的。”   “可是他的身体……”   “好啦,就过年这一次,没关系的。”   锦瑟无奈轻叹一声,察觉到沧弦亲密的动作,有些不自在的推他,没推动。“瑟瑟,”沧弦目光灼灼:“我们是夫妻吧?”   “嗯。”   “那我如果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你觉得过分么?”   锦瑟脸红,没说话。   “咱们今年生老大,明年生老二,后年生老三,然后再生……”   锦瑟忙抬手捂上沧弦的唇,摇头道:“打住,没有老四了。”   沧弦噗嗤一笑,“这么说你是想给我生三个孩子了?”   锦瑟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套路了?”   沧弦得意:“和三哥学的!”   锦无端手里的半柱香咔嚓一断,突然就看沧弦不顺眼极了,思年啊一声,笑他。   【人家是夫妻,关系亲近是应该的呀,你一个当哥的,生什么气?】   “切!我这么好的妹妹,真是便宜他了。”锦无端抱着思年求安慰,想到刚才他和锦瑟抱在一起的画面,又哼一声道:“以后和瑟瑟保持距离,听到没?”   思年掐掐锦无端的脸,笑看他。   【怎么连妹妹的醋也吃?】   “就吃!”锦无端在思年的怀里化身成一只大型犬,脑袋一滚一滚的道:“我都酸死了!”   新年新气象,新年新作为。   年后锦时然从庞氏离职,与锦无端联手创立了帝国的第一家私人银行——DRB.   兄弟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开局就是王炸,开局就垄断了帝国的黄金市场,他们以分外惊人的财力,在帝都有名的CBD圈,建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成为炙手可热的黄金珠宝商。   公司剪彩的第一天就是上市,上市的第一个月,锦时然就跻身到了世界财富榜前十。   这一年他只有26岁,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眉梢眼角是成熟稳重,步履气场充满高压。   锦时然是商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神,原先他跟在锦暖烟的身后,当牛做马鞠躬尽瘁,别人看不到他。   如今他是富可敌国的真正财阀,万丈荣光与共,没人再能挡的住他。   锦时然终于实现了毕生所愿,站在了与锦暖烟同等的高度上,他以为自己会开心,会得意,会志得意满的说一句:你看,锦时然并不比锦暖烟差。   可是当他们兄弟两在晚宴上相遇,在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握手相言的时候,锦时然也只是心态平和,用最平淡的语气,吐出最疏离的两个字:“幸会。”   昔日那个跟在哥哥身后的小屁孩终究是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际遇,有了自己的精彩,再也不会对着哥哥自卑,更不会活在哥哥的阴影之下。   原先是别人看轻了锦时然,现在也终于,看清了他。 第241章 这是什么   进出月半湾只有一条水路,四周还有守着油田的部队哨兵,几乎可以说是与世隔绝。   锦时然和沧弦坐着直升机去上班的时候,锦无端还拥着思年睡的香甜,直等的太阳高照,三个崽崽从矮窗里爬进来,听到动静的思年才悠悠转醒。   “老婆~”锦无端在被子里伸一个懒腰,拉住要起床的思年撒娇:“再睡会~”   思年看一眼墙角的摆钟,都快要中午十二点了。   他想起昨夜的疯狂,刚下定决心不要再惯着某人为所欲为了,下一秒就听到了狐狸的撒娇声。   小松鼠是个没原则的,他看着滚到自己怀里的大脑袋,下决心的热乎劲还没过呢,一个略带宠溺的吻就献了出去。   “老婆~”锦无端占便宜没够,得寸进尺的想更进一步,被思年推开了。   孩子越来越大,有些亲密的行为,不合适。   锦无端其实也不‘饿’,他看一眼拽着床单往上爬的三个崽崽,伸脚将他们一个个的踢下去后,摸摸思年的大腿道:“今天我带你去南边逛逛,那里有个高尔夫球场,等晚上二哥他们回来,咱们去海边烧烤,然后今晚就在临海的别墅过夜,明早带你看日出,怎么样?”   思年闻言一喜,忙点头啊点头。   大家搬来的时候正是年节,天冷有好多地方都没来得及去看,如今春雪消融,万物复苏,最适合出去浪了。   思年没出过远门也没有什么游玩的经历,锦瑟和苏东阳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一听锦无端要带他们出去玩,都是精神一震。   一年中春天的美好处,不在花团锦簇,倒是香梅与细柳最娇软。   锦无端戴着墨镜开着敞篷车,拉着思年几人先去沿海的公路兜风,然后才穿越丛林向目的地驶去。   沿路都是风景,遍布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娱乐设施,思年远远的就看到一座小木屋,好奇的拽拽锦无端的袖子,啊一声。   【那里怎么会有房子?干什么用的?】   月半湾上万公里的土地,除去必要的不必要的,锦无端还因为心血来潮,盖废了很多的建筑物,思年现在指的那个小木屋,他还真没什么印象。   “去看看,我也忘了当初建它是要干嘛的。”锦无端调转方向盘,走近了,才有点想起来。   小木屋建在山坡上,后面是一大片野生的薰衣草,当时他觉得这里风景不错,就想建个爱的小巢,弄个薰衣草庄园,后来巢太多,这里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是薰衣草!好漂亮!嫂子,我们去拍照!”锦瑟和思年都有些兴奋的下车,带着三个崽崽跑进去各种拍啊拍的,笑闹声不绝于耳。   苏东阳拄着拐杖站在山坡上看他们,一不留神,头上的大草帽就被调皮的长风一摘,又被锦无端抢了回来。   锦瑟拿着相机对焦,回身的时候,不小心按动快门,照片定格的一瞬间,锦无端将手里的草帽戴回了苏东阳的头上,侧身为他挡下了乱蹿的风。   照片是无意中拍到的,虽景多人远,但胜在自然。锦无端看了一眼那照片,说连脸都看不清楚,苏东阳却是很喜欢,小心的将照片放到上衣贴近心房的口袋里,拍了拍。   后来的好一段日子,锦时然和沧弦都无法专心工作,原因就是他们跟个牛一样埋头苦干的时候,锦无端待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玩的不亦乐乎。   沧弦将自己每月一天的休假改成每周一天,锦时然的公司刚成立不久,从无假改成了每月连休两天。   锦无端每天都要带着思年去自家后花园里嗨,有的时候嫌电灯泡太亮,就偷偷的跑,等大家听到动静的时候,连车尾气都没得闻了。   思年起先是玩的挺开心的,后来就觉得有点不妥。   月半湾什么都好,就是太大了,因着锦无端不喜欢人多,家里连个清洁工都没有,家务这些都是锦瑟和思年一起完成的。   原来家小没什么,现在这么大的地方,除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有三个崽崽要带,思年出去玩,那担子就都在锦瑟的身上了。   自家小妹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虽性子好,也不计较这些,可沧弦肯定是心疼的,思年也不认为这是锦瑟应该干的,遂写了小纸条给锦无端,让他一起分担家务。   锦无端并不是在这种琐事上费心的人,他看了思年的纸条,奇怪道:“做家务很累吗?”   思年点头,递给他一块抹布,啊一声。   【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锦无端一张桌子没擦完,直接瘫在沙发上给锦时然打电话,让他搞点智能机器人回来。   家里需要劳动力来解放双手,但锦无端不喜欢活人,觉得麻烦。   像智能机器人就很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干事精密不偷懒,也没有人类那么复杂,虽造价高了点,但锦无端也不缺那几个钱,买大白菜似的,批发。   机器人是高科技中的奢侈品,这种上亿的单子,也只有行业里的领军企业LTC吞的下,由蔺天城亲自来帝都和锦时然洽谈。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LTC出品,必是良心保证,锦时然也就提笔签个字,至于价格,别说商量,他连问都没问一句。   蔺天城请客做东,很正常的商务会餐,锦时然无法拒绝。   他们两人都不是爱说话的性子,锦时然也是脱离锦家之后,才知道蔺天城是锦暖烟同父同母的亲哥哥,算起来,他们也是兄弟。   不过锦时然连锦暖烟都不要了,蔺天城这层关系,他也就当不知道,公事公办的和他一起吃个饭,简单客气的交流几句,面子上过的去就算了。   蔺天城早在之前就约过锦时然和锦无端,但都被拒绝了,这次难得有机会碰面,他也没说什么私人感情上的事,只给了锦时然一张名片道: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联络。”   锦时然客气的收下,回家洗了澡一出来,就见自家三弟轻靠在自己的床头,满脸煞气的看着他。   “三弟?”锦时然奇怪:“你怎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锦无端嗤一声,指尖夹着一张名片,眉眼凉凉的问他:“这是什么?” 第242章 棋逢对手   在机器人到来之前,锦无端要力所能及的帮忙分担家务,其中洗衣服是最简单的。   锦无端从锦时然的衣兜里发现了蔺天城的名片,开门见山的问他:“这是什么?”   锦时然奇怪,“名片啊,怎么了?”   斜躺在床边的人闻言起身,面色不虞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名片,我是问你,蔺天城的名片,怎么会在你的衣兜里?”   “他给我的。”锦时然擦着头发的手一顿,越发奇怪道:“有什么问题吗?”   锦无端没说话,狭雍的丹凤眼在锦时然的身上扫一圈,拍拍床道:“二哥你过来。”   锦时然走过去,还没坐下,就感觉手腕被大力一握,整个人摔趴在了床上,懵逼挣扎道:“老三?”   “别动!”锦无端扣着锦时然的双手到后背,用膝盖抵在他的后腰上,居高临下的看他道:“怎么?你是想认蔺天城当哥么?”   锦时然的身手一直都不如锦无端,尤其是经历过一次杖责,他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过来,埋脸在被子里气短道:“锦无端你干什么?放开!”   “你先说!”   “说什么?”   “你和蔺天城怎么回事?”   “我!”锦时然想解释,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侧脸看着身后压制自己的人道:“没大没小的东西!你是皮痒了么?”   锦无端嗤一声,抬手将锦时然身上的浴袍扯下半边来,用自己修长遒劲的手指,在他背部的疤痕上慢慢抚摸片刻,附耳轻声道:“蔺天城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你给我离他远点,要不和你没完。”   他说完就起身走人,临到门口又折身回来,当着锦时然的面将手里的名片扔进点着长烛的琉璃灯里,付之一炬后,摔门走人。   锦时然莫名其妙,目瞪口呆,他扯着手里的浴袍,对着那盏被熏黑了的琉璃灯呆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锦无端是个什么意思,气极反笑道:“这个臭小子!”   锦无端性格霸道惯了,也不讲理惯了,从前他和锦暖烟兄友弟恭的时候,就见不得锦暖烟和锦时然好,但凡锦暖烟对锦时然特别一点,他就一定要闹上一场。   现在同样。   锦无端既然真心认了锦时然这个二哥,那么锦时然就只能是他锦无端的兄弟,他不能和别的人亲近,更不能给别的人当兄弟,不能。   尤其蔺天城还是锦无端看不顺眼的人,锦时然和他走的近,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让人不痛快极了。   锦无端就像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一副你和我玩就不能和别人玩的样子,一晚上都在和思年吐苦水,让人无语到了极点。   锦瑟看着难得出现在早餐桌上的锦无端,奇怪道:“哥,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锦无端下巴轻抬哼一声,戴上墨镜摆出一副谁也不爱的样子,随锦时然去上班的时候,屁股后面跟着三个崽崽。   “嫂子,哥怎么了?怎么感觉他怪怪的?”   思年噗嗤一笑,拿出小本本和自家小妹分享一些特别有趣的事。   “啊?所以哥他是……吃醋了?”锦瑟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要偷偷给二哥发个信息,让他好好哄哄哥。”   思年揉揉自己一晚没睡的黑眼圈,十分赞同的点头啊点头,然后也偷偷的给锦无端发个信息。   【看好宝宝们,不要给二哥添乱,爱你,早点回家。】锦无端对赚钱没兴趣,创立公司的初衷,是为了满足锦时然的事业心,不想他的经商才华被埋没。   他就是个甩手掌柜,从不露脸于人前,遥遥一步的跟在锦时然的身后收敛气场,不抢占自家二哥的一丝锋芒。   “总裁早!”   “总裁早!”   “总裁……”   大家弯腰和锦时然打招呼,电梯关门的一瞬间,锦无端从暗中抬眸,惊艳了某些偷看的眼。   “呀!那个穿白衬衫的是谁呀?”   “哪个?”   “就跟在总裁身后的那个呀,你没看到吗?”   “没注意,我就光看总裁和那三个可爱的小朋友了……”   锦时然去开早会,回来的时候,锦无端长腿高抬在金丝楠木的办公桌上玩手机,秘书送来的文件已经全部处理完成。   这么高的办公效率简直就是在开玩笑,锦时然不放心的返工,复查完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发现锦无端真是个人才。   “三弟,不如你以后每天都和我来上班吧。”   锦无端嗤一声,眉眼凉凉的看他:“你想得美。”   帝都的CBD圈被各大家族所包揽,吃午饭偶遇这种事,稀松平常。   大人们彼此之间当没看见,三个崽崽却是什么都不懂,认出锦暖烟的一瞬间,就齐齐的跑了过去。   这大概就是血脉上的牵绊吧,即使三个崽崽只与锦暖烟相处过短短的几天,尽管那个时候他们还很小,尽管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但是当看到锦暖烟的那一刻,崽崽们还是清楚的认出来了。   这是自己的大叔,他们认得。   “大叔叔~”   三个崽崽跌跌撞撞的跑到锦暖烟的身边,扯着他的裤腿仰头,一张与锦无端高度相似的脸,玉雪可爱。   锦暖烟眼角泪痣晃动一瞬,蹲下身分别摸摸崽子们的头,难得笑了一下道:“长高了不少。”   锦无端心里怄的不行,内伤到吐血,而庞娟也不知道为什么,快要和蓝可追的表弟打起来了。   庞娟从小就看蓝可追不顺眼,见了面不找点茬,他就心里不爽。   跟在蓝可追身后的书辞出列,回敬道:“我表哥懒得和你这种疯狗计较,你还来劲了是吧?有病就去看医生啊,搁这瞎吠什么?”   书辞不是什么善茬,怼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这路是你家的?只能你走?我表哥阴魂不散?我怎么记得阴魂不散的另有其人?”   他说着就极具暗示性的看了锦时然一眼,那嘲讽的意思,是个人都懂。   庞娟立马就炸了,指着书辞破口大骂,以妈为原点,以祖宗十八代为半径,势要他族谱升天。 第243章 死也不见   在场的众人都有头有脸,像庞娟这样的骂街着实不堪入耳,攻击力说实话也没多大。   书辞闲闲的听他骂,完了回一句:“我知道你没妈,但不清楚你爷爷居然也是个摆设。”   他在暗损庞娟没家教,嘴毒到了一定的境界。   庞娟都要被书辞气哭了,伸手要去打,被锦无端一拉。   锦三爷本来只是在看戏,可谁让书辞好死不死的扯了锦时然进来呢?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人家说的对,这路又不是你家的,走的是人是狗和你有关系?这年头有的人出门连节操都不带,你遇到遛狗不拴绳的不知道躲着点?上赶着被咬呢?   你被咬了不要紧,但你多少也得考虑一下你爷爷的感受吧?你又不像某些人,家里死的连个渣都没了,你能和人家孤儿比吗?怎么比?比的过吗?”   书家这一代只剩书辞兄弟三个,上面的长辈一个都没了,锦无端这话一出,书辞立马冷了脸,他想回一句,可是锦无端还在对着庞娟噼里啪啦的数落个不停。   “再说眼看就要换季了,你有当街追狗的时间,不能去给我二哥买几件衣服吗?那些衣柜里的过季货,当抹布都觉得掉价,你身为他的男朋友,能上点心吗?”   锦无端字字句句都在数落庞娟,可也含沙射影的将书辞喷了个狗血淋头,他甚至明目张胆的把蓝可追比成了连抹布都不如的过季货,将人贬到了尘埃里。   锦三爷看似在帮着庞娟,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回护锦时然。   书辞只是一句阴阳怪气,锦无端就要回敬他十句百句上千句,言辞锋利,意有所指,一点都不客气。   锦时然愣愣的看着自家三弟,觉得这种有人出头的感觉特别新奇,十分新奇,新奇到不行。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谁会站在他身前为他这么说话,这体验……真是棒极了!   锦暖烟也看着锦无端,回想原先什么时候,他也是这么护着自己的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为自己说一句话了呢?   庞娟哈哈大笑,书辞气到飙高音:“你阴阳怪气的说谁呢?当我听不出来是不是?”   锦无端笑意满满的看他,眼神里是淬了毒的刀剑:“当然是说衣服了,难不成是说人?你这话问的,意思是这里真的有人跟衣服一样,是被人换掉的过季货吗?不能吧?谁呀?说出来让大家瞻仰一下啊!”   原先总有人嘲笑锦时然对蓝可追的痴心,看他的笑话,现在风水轮流转,蓝可追在锦无端嘴里,也就是一件被锦时然穿完不要的衣服,而已。   这是迟来的感同身受,可惜为时已晚。   蓝可追抓住了锦无端话里的重点,他拉住锦时然,眸光很是清冷幽怨的看他,“你……和庞娟在一起了?”   “与你无关。”   “锦时然,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蓝可追一双标准的桃花眼里,呈现出了支离破碎的美感,他拽着锦时然的袖子,气血上涌的咳出一口血,“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说的没错,”锦时然推开蓝可追,语气温和道:“是我先招惹了你,可你这件衣服,我也确实付了钱的,现在我穿够了,穿腻了,扔了之后,连想都不想去想了,不行吗?”   锦时然话音一落,在场的一众人都懵了。这可是蓝可追啊,是锦时然曾经拿命珍爱过的蓝可追啊,现在居然说他是衣服?这怎么可能呢?   庞娟不知道蓝可追是什么感受,总之在他听来,居然是冷到了骨子里。   “锦时然你去死吧!”书辞闻言咬牙切齿,挥拳要打锦时然,被锦无端一把推了出去,冷笑道:“现在你应该知道,阴魂不散的人,究竟是谁了吧?”   帝都仲春三月,蓝可追病危。   他的身体本就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经此一事更是心神俱伤,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蓝老爷子亲自出面,请求锦时然能去见自家孙儿最后一面,被拒绝了。   当日锦时然浑身浴血,躺在冰冷的雪地中最想见的人,就是蓝可追,他没有停留一步。   如今蓝可追生死一线,临终前的唯一心愿就是想见一面锦时然,也休想如愿。   春天的夜晚,明月如霜,好风如水,一派的清凉无限中,锦无端和思年几人躲在落地的屏风后,偷看着伏案工作的锦时然,低声讨论。   “二哥是真的无动于衷?还是化悲伤为动力,在用工作麻痹自己?”锦无端奇怪。   思年摇头,觉得这个问题很深奥。   “二哥有心事的时候,总会抽烟喝酒。”锦瑟蹙眉:“看样子他似乎真的无所谓。”   “那不是你管的太严,没有烟和酒吗?”锦无端出主意:“要不我弄点来,试试他?”   思年摇头啊一声,觉得不妥。   【二哥身体不好,不能碰烟酒的,为了试探去伤害他的健康,不值得。】   锦无端在思年腰上轻轻捏一把,意味不明道:“你倒是贴心的很。”   而一直沉默的沧弦也终于开了口:“其实蓝可追也不是非死不可……”   他这话说的突然,锦无端奇怪:“你怎么知道?蓝家都准备好后事了,还能是假的?”   沧弦摇头:“山雨和我说蓝可追的确是不行了,但他最大的病根还是在心上,要是二哥能去见他一面,说点宽心话,说不定还有的救,最起码能多活几天……”   他说着就看向锦瑟,试探道:“瑟瑟,要不你去劝劝二哥?让他去看一眼那个蓝可追,救他一命?”   锦瑟闻言站直了身体,冷声问沧弦道:“当初二哥快死的时候,你有劝过蓝可追来看二哥一眼吗?有吗?”   她一直都记得蓝可追的冷心冷肺,记得他那冷眼旁观的漠然,锦瑟不会干涉锦时然是否会去见蓝可追,但也休想让她去劝锦时然。   那些打着救人幌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如沧弦,都是锦瑟报以冷眼,厌烦到了心里的人,没有之一。   沧弦毫无疑问的被赶到了客房,没好气的给山雨打电话:“山子你把我害的好惨!我和你没完!” 第244章 真希望,能死在他还爱我的那一天   三月里草长莺飞,烟霞满天,一派的生意盎然里,蓝可追的生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虚弱到接近透明,像是一个泡沫,只等时机成熟戳一下,就会消失在这天地间。   蓝此忆抱着自家大哥去看花房里的牡丹,笑道:“你最喜欢的花开了,睁开眼看看吧。”   这个季节根本不是牡丹的花期,而是蓝可追的死期。   他费力的睁眼,但是视线模糊,怎么也看不清,只努力的探手出去,摸了摸那重叠的牡丹花瓣。   这些花是大婚的时候,锦时然派人送来的,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盆,盆盆珍贵,盆盆都是牡丹里的奇葩。   那个男人总是不动声色的讨好他,深情的像是一片海,原先蓝可追觉得这样的情深像枷锁,绊的他从心到身的窒息,如今……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是在家里的牡丹园里,他夸我长的好看,说我像牡丹一样……”   蓝可追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眸光亮了一些:“我当时很生气,觉得他在嘲笑我像个姑娘……”   蓝此忆也笑了一笑:“大哥你本来就长的好看,还不让人说。”   “我是个男人,不喜欢被人夸漂亮。”蓝可追也笑了,手指有些无力的捏着一片花瓣:“后来他再也没有夸过我,不过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是着了火一样,那个时候小,我只觉得不舒服,后来长大了,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蓝可追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缩手到蓝此忆的怀里静静的闭着眼,浅声问道:“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爷爷亲自去请了,或许这一次他会来。”   蓝老爷子已经找了锦时然很多次,也被拒绝了很多次,蓝可追知道。   他觉得有些冷,又往蓝此忆的怀里缩了缩,眼睛看着花房的玻璃门,心里还是有些期待,只是很遗憾……   蓝老爷子回来的时候膝上有灰,眼里有泪,但他的身后,依然没有锦时然。   蓝可追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鼻息微弱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能死在他还爱我的那一天……”   ……   梦魂随风飘散千万里,又被黄莺啼声惊起。   锦时然醒来的时候,额上一层的冷汗,他起身让随侍的机器人给自己倒杯水,还没来得及饮下,就听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噪音。   春日里的晌午,连闹腾的崽子们都在呼呼安睡,拥着思年午睡的锦无端长眸一睁,眼里是一片的清明。   他起身朝着窗外看一眼,发现有一架直升机落在了草坪上。   蓝此忆将毛毯里的人放到锦时然的手里,面上无悲无喜的道:“既然你不想见他,那我只能带他来见你了。”   这真是应了那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老话,蓝家舍了全部的脸面,将蓝可追死皮赖脸的送到锦时然的怀里后,就回去准备后事了。锦时然除了无语就是无语,他不管蓝可追死活是一回事,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怀里又是另一回事,无奈道:“你这又是何必?死都不让我安生么?”   蓝可追不语,他窝在锦时然的怀里,呼吸浅浅的睡着了。   山雨说的没错,蓝可追主要还是病在心上,锦时然是他的救命良方。   蓝此忆原本只是想满足自家大哥临终前的心愿,却不想他见了锦时然一面居然不死了,心里一安的同时,也不管了。   锦时然想把人送回去,可是蓝家不要,如此,月半湾便多了一口人。平静的生活,也出现了一点的波折。   锦瑟对蓝可追无感,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他躺在床上不管,最起码锦时然上班不在的时候,她要留心看顾着。   思年曾躲在珠帘屏风后,偷偷的看过一眼蓝可追,发现他明明形消骨瘦,病的不成人样,但那张脸却依然美的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   他当然不关心躺在锦时然床上的人是谁,他只是觉得与蓝可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有点不开心。   思年开始疑神疑鬼,一眼见不着锦无端,就觉得他是去看蓝可追了。   他很苦恼,因为那该死的直觉而纠结不已,虽然之前锦无端解释过,但事到临头,思年还是会多想,控制不住。   这日春光明媚,锦无端午睡起来说要带思年和崽子们去海边捡螃蟹,锦瑟想跟着去,又有点不放心蓝可追,锦无端便道:“把他也带上,成天窝在床上,没病也有病了。”   思年愣了一下,领着三个崽崽跟在锦无端身后,看他很细心的给蓝可追围了毯子,然后将人打横抱在了怀里,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指挥他道:“把轮椅推上。”   醋坛子翻了是什么感觉?气到想哭是什么感觉?眼睛里种柠檬又是什么感觉?   思年在锦无端抱起蓝可追的那一刻,心里酸涩难当,各中滋味通通尝了个遍。   而蓝可追被锦无端带着去海边玩了一圈,心情转好的同时,病情也明显有了好转,锦时然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就对锦无端道:   “山雨说心情会直接影响到病情,蓝可追主要是郁气成结,你以后出去玩就把他带上,让他尽可能的开心一点,等他身体再好一些,我就把他送回去。”   锦无端听出锦时然话里的意思,问道:“二哥,你当真不和他过了?”   锦时然摇头,“让他和锦暖烟过去吧!”   “哈哈!”锦无端忍不住噗嗤一笑,又问道:“二哥,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喜欢他什么?那张脸吗?你要是喜欢好看的,我给你找几个?不仅长的好,保管还知情识趣,怎么样?”   锦时然左右看看,见四周没人,小声道:“你皮痒了吗?”   “都是男人,你别装。”锦无端点点锦时然的胸口,手指顺着他微微犯凉的衬衫往下滑,“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男人嘛,就是那么回事儿。   锦时然拿着锦无端塞给自己的房卡,一进门,就看床上躺了一个身材很是不错的男人。   他开灯走过去,视线在看到对方眼角的泪痣时,微微一讶。 第245章 差错   思年最近变的有点不一样,爱打扮了,注意保养了,拿出大把的时间开始健身了,而且吧,更加乖巧体贴了。   虽然他一直都很乖,一直都很体贴,但现在就算锦无端换尽花样,折腾通宵,思年也绝不会和他摇头说个不字,明明都快要累的晕过去了,还在那勾着锦无端的脖子,一个劲的啊啊啊,不停的勾引人。   锦无端起先挺受应的,后来就觉得吧,自家媳妇这是在讨好他吗?   由全玻璃打造的健身房足有上百平,坐落在空空的草地上,夜晚降临的时候,可以看到漫天星光。   锦无端和沧弦扛着崽崽们做俯卧撑,锦瑟和思年在上形体课,四个人互不干扰,偶尔两两对视一眼,都是彼此才能懂得的情意绵绵。   “二哥呢?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沧弦一千个俯卧撑打卡成功,拉伸一下后,满头大汗的躺到了一边。   锦无端比沧弦多做了五百个,这才停下喝一口水道:“他有活动,今晚不回来了。”   “什么活动?”沧弦看一眼不远处的锦瑟,以男人的直觉本能发问:“二哥是去……”   锦无端挑挑眉,给了他一个只能意会的眼神,浑说道:“男人嘛,就该日复一日的,成天当和尚,像什么样子。”   思年和锦瑟正好结束课程,看锦无端和沧弦突然大笑起来,奇怪的看着他们啊一声。   【你们两个笑什么呢?】   锦无端和沧弦神秘兮兮的摆手,一旁的三个崽崽替他们回答道:   “爸爸说男人嘛~”这是老大。   “爸爸说就该日~~日日日~~~~”这是老二。   老三比两位哥哥能说:“爸爸说男人要当和尚尚~~~像样~~”   思年噗嗤一笑,嗔怪的看锦无端一眼,锦瑟也笑道:“你们两个想出家当和尚呀?”   锦无端和沧弦轻咳一声,彼此眼神对视后,总结出了一条人生建议:童言无忌,千万不要在小朋友面前聊任何大人之间的话题。   思年的自我提升是非常有效的,最起码他老是爱低头的毛病改了,形象气质佳的同时,个子也挺拔了些,178cm的身高硬生生的因为每日的形体拉伸,探到了180cm。   锦无端捏着思年因为锻炼而紧致尖俏的下巴,再摸摸他背心下薄薄的腹肌,感觉自己软软的小松鼠,突然变成了一只有些跳脱的小猫。   “天天嘚瑟来嘚瑟去的,你嘚瑟给谁看呢?嗯?”锦无端有点奇怪思年的突然改变,但也很喜欢他这种改变,动作有些浪荡痴迷的靠近他,就着刚运动完的汗液。   思年每天跟着锦瑟上形体课,偶尔也和她学学舞蹈经常用到的拉伸,一双长腿缠在锦无端腰身上的时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带劲。   他的确是吃蓝可追的醋,也的确是被刺激到了,可同样的,他也能看到蓝可追身上的闪光点,他不嫉妒,只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成为更好的人。   小松鼠性子绵软,没主见,但他也有自己的小坚持,说减肥他就真的能减下去,说要变的更好,他就能付诸行动,想尽办法的去实现。   思年从来都是软中带硬,更能以柔克刚,他完全有左右锦无端的本事,但因为太单纯也太乖了,所以从来不知道恃宠而骄为何物,更要命的是,他还有点不自信。手机震动的时候,锦无端刚尝到了思年温热的甜美,他任由铃声响了无数遍,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接起来,“喂?”   “三弟,我……”锦时然听出了对面人情欲过后的沙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干嘛呢?”   这话问的……锦无端嗤一声实话实说:“干老婆呗!良宵苦短,你不好好享受,打电话有事?”   “我快到家了,你出来一下。”   ……   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锦时然开门看到的不是锦无端给他万里挑一的美人,而是被下了药的锦暖烟。   锦无端看一眼被锦时然抗在肩上的锦暖烟,劈头盖脸的质问道:“我才说了让你离蔺天城远点,你这就又和锦暖烟勾搭上了?锦时然,你故意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他被人下药了,而且好像有人在追杀他……”   “那你还把他带回家?他就算死了,难不成和你有关系?就算你想陪他死,干什么拉我当垫背?跑回家算什么?你有能耐,带着他往别处跑啊!”   锦无端说着就推了锦时然一把,将他连同锦暖烟一同推到地上去,完了还要过来补两脚:“锦时然你还是放不下他!去死吧你!”   锦时然被锦暖烟压在身下,隔空受了锦无端两脚后,抓住他的脚踝道:“三弟你冷静点,先听我解释。”   锦无端晃晃脚丫,“你先放开。”   锦时然松手,下一秒就被砰的踹了一脚,疼得他抽了一口冷气道:“臭小子!你真是欠我扒了你的皮!”   “你要真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混到这种地步。”锦无端非常不屑,看着锦时然无比嘲讽道:“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迟早有一天,你得害了自己,还要拖累了我。”   他说是这么说,可看着爬不起来的锦时然,到底还是踢开锦暖烟,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锦时然咳一声,指着地上的锦暖烟道:“我能走,你抱他……”下一秒就被扔了出去,这次他是真的也需要抱了。   夜深人静,蓝可追握着手里的报纸睡不着。   今天锦时然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有应酬还是有别的什么事,蓝可追想起庞娟就有点心堵,正怀疑锦时然不回家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就听房门被人一敲。   锦时然走到床边扫了眼蓝可追的面色,还不待说话,蓝可追便道:“你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有没有受伤?”   他说着就有点着急的起身,被锦时然拦住了。   “你身体怎么样?”   蓝可追不知道锦时然是不是要赶自己走,踌躇着没说话。   “能受得了房事吗?”锦时然单刀直入,非常直接道:“说实话,不要勉强。”   蓝可追面色一红,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只垂着眸子蜷紧了手指,清冷的声音带了微微的热:“我还没洗澡……” 第246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蓝可追对于锦时然的求欢并不拒绝,但是吧,锦时然所求,并不是为了自己。   他见蓝可追同意,有点不放心的道:“你的身体,当真受的住?”   原先他们做夫妻的时候,房事这种事,锦时然是十分克制的,且因蓝可追的不配合,夫妻两每次上床都跟打仗一样,像这样两方都愿意的情况,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蓝可追整个人都烧了起来,捏着被子道:“……我去洗澡。”   “不用了。”锦时然止住他的动作,转头对门外的人道:“进来吧。”   锦无端抱着浑身滚烫的锦暖烟,直接把他扔在了蓝可追的床上,笑道:“呐!二哥送你的礼物,开心不?”   蓝可追有点懵,不明白锦无端话里的意思,他看一眼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锦暖烟,再看看站在床边的锦时然,一张芙蓉面呆滞了半天,才嗓音有点干哑的问道:   “……暖烟他这是怎么了?时然……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锦时然扯扯脖子上的领带,用一副欠债还钱的口吻道:“之前在温泉山庄,是我对不住你,现在我把你心心念念的人送来了,以后咱们扯平,你好好把握,不用谢了。”   他说完也不再看蓝可追快要石化的表情,拉着锦无端走了。   原先锦时然特别介意蓝可追和锦暖烟的关系,因为这事儿,他对锦暖烟下了杀心,现在呢?他亲手将锦暖烟送上了蓝可追的床,一点介意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如释负重,再也不欠蓝可追了。   蓝可追不可置信到了极点,也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他看锦暖烟明显是被下了药,躲洪水猛兽一样的将人一把推开,跌跌撞撞的下了床。   锦时然以为经此一事,蓝可追肯定得开心到病情好转,却不想第二天推门一看,他病的好像更重了。   锦暖烟负手而立于窗前,回眸的时候面色虽苍白,但气场依然不输以往,他开口,声音冷若冰霜:“我与可追没什么,不止是昨晚,之前我与他,也没什么。”   锦时然无所谓:“你们两的事与我无关,家里不留外人,就不招待了。”他说完就要走,腕子被一握。   锦暖烟拉住锦时然,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时然,我并不知道你知道我心脏的事,我以为你是真的要杀我,我也承认与可追的来往伤害了你,只是我与他自小一起长大,他的身体不好,我也不忍心……”   锦时然闻言一把推开他,打断锦暖烟的自白道:“你与他一起长大?不忍心?那我呢?我不是与你一起长大吗?论感情不是应该我更重要一些吗?   你还说自己心软?不忍心回绝他?那你有对我心软过么?有吗?锦暖烟!你就承认吧!你的心软都是凭你自己的喜好,对于你在意的人才会心软,对我,你从不曾心软过,别和我说这些话,听着恶心。”锦时然说完就不愿意再看锦暖烟一眼,转身要走,又被一拽。   锦暖烟的性格并不适合刨白,不过今天开了口,有些话也不能再憋着了,他看着锦时然,面色难得有些失态道:“那你呢?兄弟这么多年,你何时给过我一个好脸?你有把我当哥哥吗?有吗?   锦时然!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从小到大,我为你付出的心血,什么时候少过?”   锦时然在全盛的状态下也完全不是锦暖烟的对手,现在更别提了,他连这简单的挟制都挣不脱,只得反唇相讥道:   “是!你是付出了心血!你努力的把我培养成你的影子!让我跟个傀儡一样的为你卖命!我就是你付出心血打造出来的踏脚石!你对我很好!因为我对你有用!锦暖烟!我真他妈的谢谢你!”   他话音一落,脸上便啪的挨了一个巴掌,锦暖烟揪着锦时然的衣领,反手将他摔在地上,恨声道:“锦时然!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把你护在身后,什么时候让别人磋磨过你?”   “是!我没良心!”锦时然抬手照着锦暖烟的脸就是一拳,也揪着他的领子道:“比不过你人面兽心!衣冠楚楚!”   兄弟两你一言我一语,手足为伴的时候不曾向对方敞开过心扉,如今他们分道扬镳,倒是有数不尽的话要说出来,句句发自肺腑,也句句伤心伤肺。   锦无端一进门就看锦暖烟在欺负自家二哥,先给他一脚,再上去照着他的脸来一拳,压人在身下道:“锦暖烟你怎么这么横?在我家地盘上都敢这么嚣张?找死!”   二对一,在锦无端和锦时然毫不留手的情况下,锦暖烟也不会手下留情。   兄弟三个滚打成一团,所谓的招式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施展的余地,也不需要武器,他们只需要凭着心里的那腔愤怒,确定自己的拳头能落在对方的身上,就可以了。   锦无端用尽全力,一手扣着锦暖烟的喉咙,一手猛击他的面部,同时膝盖高抬,狠狠的撞击着他的小腹,而锦暖烟反击间,也打破了锦无端的唇角。   锦时然身体素质不行,打斗上插不上手,他只能凭着过人的反应力,预判出锦暖烟的动作,努力控制住他所有反击的同时,让锦无端单方面的痛殴他。   他们三个都是一等一的狠角色,今天无论谁落在谁手里,谁都别想好过。   锦暖烟生平头一次这么狼狈,他是家族的继承者,身份尊贵,没人敢对他这么拳打脚踢,也没人有这个机会,只是如今他落在了锦无端的手里,注定所有的高高在上,都要被击个粉碎。   锦家大爷再也绷不住,他顾不上脸面顾不上是不是得体,反击的时候,恨不得把牙齿都用上。   庄梦生循着线索,着急赶来的时候,就见印象里总是冷若冰霜、八风不动的锦家长子,居然像个野兽一样,在地上与人滚打着,狼狈不堪。   此情此景让人感到特别幻灭,庄梦生将锦暖烟从锦无端的身下拽出来,并不插手他们兄弟间的争端,只看着锦无端手里的皮带道:“打架就打架,你脱他裤子干什么? 第247章 请给我一个念想   “老婆~我好痛啊~老婆~这里流血了~还有这里~呜呜~疼死我了~”   锦无端鬼哭狼嚎,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窝在思年怀里撒娇,那我见犹怜的惨模样,不说锦暖烟,锦时然都想抽他。   思年心疼的不得了,他搂着锦无端,一边亲着狐狸的大脑袋安慰,一边眼睛红红的瞪着锦暖烟,那气鼓鼓的小模样,凶极了。   小松鼠拿了毛巾鸡蛋给自家狐狸敷脸上的伤,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后,又哄孩子似得轻拍着狐狸安慰了半天,这才堪堪让人消停下来。   庄梦生看的挺新奇的,他观摩了半天锦无端撒娇,回去对锦暖烟道:“你在别人的地头上打架,谁给你的勇气?”   锦暖烟不语,这个时候他又是那个八风不动的锦家长子,不肯轻易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庄梦生给他上药,看锦暖烟眸光半垂,凑近吹了吹他嘴角的伤道:“要是疼就说出来,我又不会笑话你。”   锦暖烟抬眸看他一眼,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幽光,看的庄梦生有些不高兴道:“别这么看我,之前你照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冷冰冰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们抵足而眠,锦暖烟无微不至的照顾庄梦生,亲近的时候总会露出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神色,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庄梦生才知道,锦暖烟对他的感情,原来是那么的隐忍不发。   思及此,庄梦生也不在意锦暖烟冷冰冰的态度,半环住了他的腰身道:“暖烟,既然我们彼此都对对方有意,就不要再端着了好不好?我不求你能对我投怀送抱,只想着,我投怀送抱的时候,你别拒绝我行不行?”   他说着就又凑近了一点,在锦暖烟破皮的唇角吹了一下后,试探小心的吻上去,被躲开了。   锦暖烟推开庄梦生,面上的伤虽跟个调色盘似的精彩到不行,但那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孤高冷傲,他开口,声音清冷道:“之前你装疯卖傻的骗我,现在又想做什么?”   庄梦生闻言理亏,忙解释道:“我发誓!我一开始真的是疯了!也的确是傻了!”   他不好说自己重伤的时候,与缉毒犬互换了灵魂,所以才痴傻的跟条狗一样,只挑着重点道:“我也是被锦无端打了四枪后,才慢慢清醒过来的,那个时候我妈让你在离婚书上签了字,我被她看着出不了门,想见你,我也只能继续装疯卖傻了……”   锦暖烟抿唇,“所以你就跳楼?自杀?把伯母吓进了医院?”   “什么伯母?那是咱妈。”庄梦生说着就又缠上来,死皮赖脸的抱住锦暖烟道:“我不那样做,她怎么同意让我见你?我不疯不傻,你又怎么愿意让我靠近你?那张离婚书不是我的意愿,我是不会认的,你也休想摆脱我。”   锦暖烟习惯了庄梦生装疯卖傻时的亲近,此刻看他厚脸皮,也没再推开他,跳开感情问题道:“昨夜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说起正事,庄梦生忙正然了神色,放开锦暖烟道:“之前的【净边】行动让毒枭逃脱了,现在看来,他是潜进了帝都……暖烟,你当初去边疆接我的时候被他劫持过,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让那个亡命之徒,几次三番的放过你不说?还冒着生命危险,把你约出来下药?   反正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庄梦生很肯定的猜测,那该死的毒枭,怕是对锦暖烟有点别的心思。他一想到下药这事,又不由得在锦暖烟身上瞟了一圈,委婉道:“暖烟,昨晚你……自己忍过去的?”没和别人发生什么吧?   锦暖烟只捡着重点听,沉思了片刻道:“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时然那边……”   庄梦生安慰了几句,承诺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不牵扯旁人之后,继续不甘心的道:“暖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就是你与蓝可追,到底怎么回事?你……喜欢他?或者,曾经喜欢过?”   “我与可追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不比你与此忆,来的深厚。”   锦暖烟语气凉薄,神色淡漠,但庄梦生就是听出了那话里的酸意,笑道:“我和此忆是谈过恋爱,但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你别放在心上,说起来,其实我与他,也没……”   锦暖烟不解,“也没什么?”   庄梦生看锦暖烟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不开窍,附耳小声道:“我没和他上过床,我也没碰过别人,这身子干干净净,只给你好不好?”   锦暖烟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响,条件反射的一把推开庄梦生道:“你胡说什么?厚颜无耻。”   庄梦生服了,觉得锦暖烟比个小姑娘都矜娇,继续不要脸的靠上来道:“你也是男人,就没有过青春期吗?”   锦暖烟皱眉,还不待说话,就听庄梦生话锋一转,又道:“那个毒枭一日不死,边疆就一日难有太平,我已经向上面递了任务申请书,过几天就出发……   你知道的,每次上前线都是一个未知数,你能答应我个小愿望,让我有个活着回来的念头吗?”   锦暖烟看他,看庄梦生一寸寸的靠过来,温声耳语道:“暖烟,若我这次能平安回来,你能允许我……”   ……   帝都四月暮春,庄梦生再次穿上军装赶赴前线,蓝此忆出发前,与锦时然见了一面。   谁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总之在蓝此忆走后,锦时然再次接管了蓝家。   庞娟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蓝可追已经在月半湾住了好些日子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锦瑟咆哮质问道:   “锦瑟!你明明说过要帮我的!说和我一条战线的!怎么那个贱人都住到你家了!你居然也不告诉我?”   锦瑟忙解释,可是庞娟不听,气的哭道:“你根本就是骗我!你觉得蓝可追给你当嫂子更好是不是?我要和你绝交!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庞娟说着就要冲进去找蓝可追,和开门出来的锦时然一撞。 第248章 三爷,您可长点心吧   锦时然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这味道是蓝可追染上去的,庞娟知道。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吃个醋都没有足够的立场。   这世上两情相悦的感情实在是太少了,能双向奔赴的更是寥寥无几,像庞娟,他此刻除了哭,除了单方面的伤心难过,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暮春时节百花凋落,满地的落花残红里,庞娟是最惹人怜惜的那一朵。   锦时然轻叹一声,伸手将怀里的人微微抱紧,像是张开怀抱的温暖兄长。   他轻试着庞娟脸上的泪,安慰道:“别哭了,我与他不可能,也没什么,照顾他是受人所托,无关其他。”   庞娟没想到锦时然会和自己解释,一张娃娃脸又哭又笑,点着脚不受控制的吻上去,手指都要抠进锦时然的肉里。   锦瑟捂着唇轻笑一声离开,蓝可追绕过屏风,掌心被指甲磕出了血。   锦时然没有躲,让庞娟这个青涩的吻落在了自己的脸上,揉着他的头发朗声道:“好了,不闹了。”   他很温柔,也很残忍,连个试一试的机会,都不肯给庞娟。   “我是哪里不好么?我是哪里比不上他么?时然哥,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怎么就不能呢?”   醉醺醺的人流着泪,哭闹的动静就算是在喧嚣无比的酒吧,也格外惹人注目。   庞娟泪流满面,腕上的绿水鬼磕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撞的桌边的车钥匙往地上一掉。   有心思灵泛的人凑上来,垂涎庞娟身上的财物,也对他年轻干净的脸动了心思。   “小哥哥,要人陪吗?”说话的人捡起地上的车钥匙,吹一个口哨还来不及高兴今天捡了一只小肥羊,身子就被砰的一撞。   书辞劈手夺过那人手里的钥匙,张扬的眉眼间尽是厌恶:“滚!”   ……   帝都五月,前线传来消息,说庄梦生和蓝此忆在作战中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大家对于这样的说法差不多都有了免疫力,不过锦时然还是没有告诉蓝可追,免得他一激动,再出个什么好歹。   锦无端每日都会抱蓝可追出门晒太阳,偶尔也会带他出去逛逛,交集多了,自然就熟络起来。   蓝可追不是多话的人,可和锦无端相处的时候,他总觉得特别愉快,也特别能说。   大概是锦无端身上有着他永远都得不到的生机和蓬勃,所以偶尔对视的时候,蓝可追也会失神一瞬。   而锦无端也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他对蓝可追的所有照拂都是为了锦时然,本身他也是个不拘一格的人,界限这种微妙的事,还真没考虑过。   “孩子都这么大了,”蓝可追很喜欢三个崽崽,一有机会就逗弄兄弟几个,问锦无端道:“为什么不给他们取名字呢?”   “取了啊!”锦无端告诉蓝可追:“狗蛋、狗剩、狗子,是大家嫌不好听,才不叫的。”蓝可追:“!!!”   他有些愣怔,接着就笑起来,被风一吹,又咳了几声,脸带红晕道:“这算是什么名字?你怎么想的?”   “贱名好养活呀,看你,取这么好听的名字,不就老是多灾多病的?要不我给你重取一个?”   思年一找不到锦无端,就知道他是在蓝可追这,默默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了个清楚。   蓝可追此生就没见过锦无端这样性格的人,觉得他说话特别有意思,问道:“取什么?”   锦无端思考状,视线在蓝可追面上停了两秒道:“好看也是一种罪,你长的人神共愤,肯定惹得老天都嫉妒了,不如就叫丑八怪吧,说不定能减减罪呢?”   蓝可追从小到大,听过无数人的赞美,但没有谁能像锦无端这样让他听的舒心,一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衬的这生机盎然的初夏,都失了颜色。   思年躲在树干后,指甲都要嵌进去了,他心里酸的冒泡,也气的要死,想不通锦无端明明知道自己介意他与蓝可追的关系,怎么还不懂的避嫌呢?   他是不在意自己的想法?还是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起风了,回去吧。”锦无端推着蓝可追回屋,视线往那落英缤纷的林间扫了一眼,心里动了动,抱蓝可追上床道:“你不要每天在床上躺着,自己出去走走,多锻炼,身体才能好的快。”   蓝可追点头,“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小事。”锦无端打个响指,将屋外的机器人招进来,输了蓝可追的指纹和声音进去,安顿道:“你以后有事就找他们,不用客气。”   锦无端已经决定不再帮锦时然照顾蓝可追了,毕竟再怎么样,也是老婆重要。   海浪翻涌,海风咸湿。   锦无端找到思年的时候,他已经抱着膝盖在涨潮的海滩边坐了好几个小时,额头滚烫,浑身冰冷,眼角那抹带着湿意的水痕,一看就是哭过。   家里只有一些退烧药,锦瑟给沧弦打电话,让他下班带个医生回来,又熬了一碗姜汤递给锦无端道:“哥,你和嫂子吵架了?”   锦无端没说话,摆手让锦瑟领着崽崽们出去后,这才将手里的姜汤一口一口的用嘴喂给思年,小心的隔着被子拥住他。   烧的浑浑噩噩的人向着锦无端怀里靠了靠,眉宇轻蹙,唇角微抿,似乎在梦里,他都被不开心的事所缠扰。   锦无端心里一疼,头一次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性子一直放荡不羁,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万事只求个问心无愧,他知道思年在意自己和蓝可追的关系,可他自认为自己和蓝可追没什么,所以并没有刻意回避。   现在想想,其实他与蓝可追有没有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行为,已经伤害到了身边的人。   锦无端轻叹一声,想着自己这种万事随心的性格,是不是要改改?   思年重感冒,一病不起好些天,缠绵病榻总是好不了。   锦无端日夜守着他,哪都不去,无论发烧的人会不会听到,锦无端就算是去上厕所,也要在思年耳边打个报告,避免他突然睁眼看不到自己,又要莫名其妙的流眼泪。   房门轻轻合上,床上的人幽幽睁眼,小松鼠一双水眸横波,骨碌碌的转了转。 第249章 托孤   思年的感冒好了,锦无端知道,锦瑟和苏东阳等人也知道。   毕竟那体温计骗不了人,思年的精神状态也骗不了人,不过碍于被骗的锦无端都没有点破,其他人也不会多说。   锦无端将手里的维生素片递到思年嘴边,哄道:“来,媳妇儿,该吃药了。”   思年有点为难的蹙眉,想着是药三分毒,他没病乱吃药,不会吃出什么毛病来吧?   “感冒还没好呢,你要不乖乖吃药,我只能带你去输液打针了,你想去医院吗?”锦无端挑眉,面上一派关心的神色。   思年闻言啊一声,苦着一张小脸在打针吃药之间选择了后者,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很想说自己病好不用吃药了,可是吧……   自己生病的时候,锦无端会一直陪在身边,这段日子都没见他去关心过蓝可追,那要是自己病好了,锦无端是不是又要往蓝可追那里跑呢?   思年有点纠结,他面皮薄、胆子小,明明吃醋还不好意思明说,只能先装着病,将锦无端喂过来的药吃了,蹙着眉‘病恹恹的’躺回了被间。   “我去看一眼崽子们,”锦无端给思年盖好小毯毯,“你快睡午觉。”   思年一见锦无端出门,就心里不安,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又是咳嗽又是捂心口的,一着急也忘了感冒到底是什么样的症状,装着装着,就演出了要犯心脏病的感觉。   锦无端看自家老婆没病装病,冲自己一个劲挤眉弄眼的样子就想笑,吻吻思年的眉心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乖。”   狐狸说完就走了,他先去将太阳底下玩闹的三个崽崽拎回去睡午觉,再去厨房让机器人给自己整点冷饮,回来的时候,小松鼠已经脑补完了无数场某人移情别恋的大戏。   锦无端将手里的【摇摇奶昔】放到桌上,坐在床边脱衣服的时候,腰身被一环。   思年趴在锦无端的背上,小狗一样的这嗅嗅那闻闻,又从他的臂弯下钻过来,埋首在他的怀里滚一滚,确认锦无端身上的确没有药香后,这才看向桌上的那杯奶昔,不好意思的啊一声。   【你刚才……真的是去看崽崽们了?】   锦无端点头,将桌上的奶昔拿起来摇一摇,再吸一口,故意眼馋思年道:“还是机器人好呀,把配方一输,什么都能做出来,只可惜你感冒还没好,要不就给你尝尝了,这味道比外面卖的,可好喝多了。”   思年装病的这段日子都是清淡小食,连肉都很少吃,此刻被锦无端勾的嘴馋,就忍不住流了口水。   狐狸挑挑眉:“想喝呀?”   小松鼠忙点头。   “就不给!”   狐狸当着小松鼠的面将手里的奶昔一口气吸了个底朝天,看他眼神哀怨可怜,笑着将自己的唇角凑过去:“来,给你舔舔,尝个味儿。”   思年才不干,他哼一下翻了个身,然后就听到了皮带落地的声音。   锦无端一直都有裸睡的习惯,但碍于是白天,他也没脱内裤,上床搂着思年和他接吻道:“快,还有点味儿,给你尝尝。”舌头冰凉,残留着的液体甜而腻,思年红着脸在锦无端怀里喘息,尝到那奶昔是草莓味儿的。   “好吃不?”锦无端捞着毯子到头顶,搂着害羞的小松鼠说点荤话,再夹着他的腿微微用力的蹭一蹭,“光靠你自己,我看这病是好不了了,要不我给你治治?”   一般来说,感冒的人出一场汗,就好了。   思年踩着锦无端给的台阶,时隔多日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三个崽崽最近都没和自家爸爸亲近,高兴的围着思年转圈圈,锦瑟笑道:“嫂子,你好了呀?”   思年很自然的点头,他觉得自己演的挺好没人发现,所以也没有什么尴尬的想法,看桌上多了几副碗筷,奇怪的啊一声。   【小妹,是有客人要来吗?】   锦瑟点点头,附耳和思年小声道:“待会儿蓝家来人,要接蓝可追走啦!”   之前说在前线下落不明的蓝此忆和庄梦生已经平安返回帝都,今晚,蓝此忆就会接走蓝可追。   锦瑟话语轻快,看似心情不错,思年更是开心,米饭吃了两大碗。   ……   月半湾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久,锦无端接到了一通电话。   彼时他正带着思年在沙滩上晒日光浴,一时想不起祝南山是谁,聊了半天,才恍然道:“抱歉抱歉,我把这老头给忘了,明天我就去局里捞他。”   打电话的管家已经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心说等三爷您去捞人,估计得等到下辈子。   “三爷!我家爷不行了,您来看看吧。”   帝都五月,祝南山在江南老宅病危,临终前企图将年幼的独子祝东风托付到锦无端手里,老泪纵横道:“三爷,我把祝家给你,只求你能护他长大……”   祝南山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偏偏力道大的很,指甲都在锦无端的腕上掐出了血。   他死死的看着锦无端,一副他不答应,自己就不死的样子。   锦无端皱眉,他并不想再卷入任何的纷争,也不想再为了谁而劳心劳力,他连锦家都不稀罕,区区一个祝家,他要来干什么?   祝南山就是知道锦无端不稀罕祝家,才有胆子将祝东风托付给他,他这一生树敌无数,除了锦无端这个萍水相逢的有缘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死后,还有谁能照顾他的儿子。   “东风……”祝南山对站在床边的儿子喊一声,祝东风便听话的给锦无端跪下,哭着磕起了头。   锦无端对此无动于衷,本想直接开口拒绝,可看到祝东风脖子里滑落出来的小猪吊坠后,又不由的沉默。   之前在帝都的时候,思年曾带过祝东风一段日子,他人善心软,对祝东风和三个崽崽一样好,买什么,都是四份。   这吊坠是锦无端和思年逛夜市时随手淘来的,小巧可爱不值钱,三个崽崽的坠子早不知道丢去了哪里,却没想到祝东风还带着。   锦无端一想到自家小松鼠就心内柔软,又看祝东风也才七岁,联想到家里的三个崽崽,他终是无奈轻叹一声,将脚边的孩子捞了起来。 第250章 护短   祝南山油尽灯枯,音色嘶哑像快要断了的弦:“东风,过来,让父亲再好好看看你……”   祝东风哽咽着靠近,发现自家父亲的脸色灰败,浑浊的双目里都是垂死的光。   祝南山笑笑,费力的捏紧自家儿子的手,气若游丝道:“以后父亲不在了,你要多和你的锦哥哥亲近,也不要总是哭了,明白吗?”   祝东风乖乖的点头,眼泪流的更凶了。   江南五月,蔷薇开的最繁盛的季节里,祝南山病逝于祝家老宅。   他面色青白,声息已断,枯瘦的手死死的和祝东风握在一起,不舍得放开。   “我会对东风视如己出,日后也会看他娶妻生子,延续祝家香火……”锦无端坐于床前,向亡魂承诺着:“你可以安息了。”   死去的人滑出了两滴泪,遗愿得偿的同时,松了手。   ……   祝南山的葬礼由锦无端一手操办,很盛大。   来往吊唁的人各怀心思,看锦无端并不插手祝家家事,便拿出不知道几百年前的欠条矿契,逼着祝东风在上面签字,那贪婪的样子,仿佛是要将小小的孩子生吞了。   锦无端不稀罕祝家,让祝东风签,管家这些家臣也受了祝南山临终前的嘱托,放弃祝家只护好祝东风,遂也和锦无端一个态度,让祝东风签。   七岁的孩子愣愣的看着他们,不解道:“我没有欠他们钱,爸爸也没有,为什么要我签?我不要,不要。”   管家不明白自家一向乖巧的少爷为什么突然执拗起来,哄道:“是伯伯没用,护不住这些东西,我们不要了好不好?我们和你锦哥哥去帝都,以后……”   祝东风不等他说完,直接跑到锦无端身边,揪着他的裤管仰着脖子看他:“锦哥哥!我没有欠人钱!爸爸也没有!没有!”   在孩子眼里,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没有就是没有,大人总是给他们灌输各种各样的道理,可是有时候,颠覆这些道理的,往往都是大人自己。   祝东风不明白,明明没有的事,为什么要他认?为什么?   他在管家怀里扑打起来,打死都不签,那些打秋风的人着急,上前以大人的力量将一个七岁的孩子按趴在地上,强硬的将笔塞在了祝东风的手里,看他冥顽不灵,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冲突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管家十分心疼,也分外生气,他看着祝东风长大,连祝南山都没舍得对儿子说过哪怕一句重话,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这样打了?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六十来岁的老人和一群年轻力壮的汉子纠缠起来,当着灵堂上祝南山的牌位,见了血。   所以说永远都不要对贪得无厌的人有所让步,否则人家只会得寸进尺不说,还以为你是怕了他。   锦无端挥手拨开人群,将刚才打了祝东风且是最嚣张的那个人拎出来做靶子,问他:“哪只手打的?”被问话的人欺负老弱很在行,可是被锦无端提到面前的时候,他却一时语滞,说不出话来。   锦无端眉眼精致张扬,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面上带笑,只有那双狭雍的长眸里,迸发出薄暮冰轮般的光,似刀,似箭,似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三爷……我刚才太着急了,是我的不对……”男人见识过锦无端血腥暴力的手段,低着头服软。   锦无端拉着祝东风看一眼他脸上的手指印,笑声道:“可是你已经打了人,一句不对,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男人反手摔了自己一个耳光,识时务的很。   锦无端嗤一声,扔一把刀给他:“自己把那只动过他的手剁了,否则的话……”   锦三爷笑意邪邪,善意提醒道:“可不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他们这些打秋风的人,明明可以满载而归,却偏偏利欲熏心等不急,好好的便宜不占,硬是因为一个耳光,闹崩了。   锦无端延缓归期,收拾祝家旧山河与掌间,替年幼的祝东风,重振家业。   管家这些人偷偷的抱着祝东风笑:“三爷护短,咱少爷这巴掌,真没白挨。”   他们的原意是锦无端能庇护着祝东风长大就可以了,但如果他能一并护住祝家基业,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祝东风成了祝家新任家主,但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要服从的,是那个站在祝东风身后的锦三爷。   ……   锦无端带祝东风回家,让他和三个崽崽住在一起,由思年一并照顾,至于祝南山留下的那些家臣,除了管家,都被锦无端留在了江南打理生意。   三个崽崽对于新来的这位哥哥都很好奇,相处的时间长了,新鲜感过了,就有意见了。   祝东风分走了家里大人的注意力和宠爱,尤其是锦无端的。   三个崽崽排队排的坐在一起,看自家父亲大人搂着祝东风在怀里,手把手的教他练字,教他握枪,教他一切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两岁多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们很聪明,很敏感,老大老二也想和锦无端亲近,小手探着自家父亲大人的膝盖:“爸爸~爸爸~我也要学~”   锦无端纠正祝东风握笔的姿势,拿着毛笔在自家两位崽崽的额上各画一笔墨汁,声音有些宠溺道:“傻小子,开心的玩来玩去不好么?学这些累人的东西。”   老三眨巴着大眼看自家父亲大人和两位哥哥互动,小嘴微噘。他对学习不感兴趣,最会争宠撒娇了。   小小的团子顺着锦无端的裤腿往桌上爬,先伸着白白胖胖的小手打翻墨汁,再拍一个肉嘟嘟的手印在锦无端的白衬衫上,吸引走他全部的注意力。   锦无端果然就将闹腾的老三抱坐在了臂弯里,起身带着他去洗澡。   崽崽趴在自家父亲大人高高的肩上,笑嘻嘻的看着跟在锦无端屁股后面的两位哥哥,颇有些开心的歪着小脑袋,在父亲的脖颈里蹭蹭,软软糯糯的叫道:“爸爸~”   锦无端亲怀里的老三一口,也没忘了眼巴巴跟在自己脚边的老大老二,蹲下身对两个崽崽张开怀抱:“来,爸爸抱。” 第251章 血玉   锦无端臂力惊人,他双手交叉将三个崽崽环抱在胸前,就像是抱了三个XXXL号的大桃子,不一会,就将彼此身上的墨汁都抹匀了。   思年看看大花猫,再看看大花猫怀里的三只小花猫,无奈的点点三个小东西的鼻子尖,正要去给这父子四人放洗澡水,被一拦。   锦无端微微弯腰,将俊美无寿的脸凑到思年面前,抬抬棱角分明的下巴后,再将笔挺的鼻梁在思年脸上蹭一蹭,笑道:“我也要。”   他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思年无奈的也在锦无端的鼻尖上点一下,被亲一口之后,也成了一只大花猫。   三个崽崽抬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看,冲着思年招手手:“爸爸~亲亲~我也要~亲亲~”   锦无端看思年亲崽崽有点不乐意,挑眉嗤一声道:“就知道偏心这几个小东西,我亲了你多少次了?也没见你哪次主动过,切!”   思年噗嗤一笑,越发觉得自家男人有时候真是比孩子都要孩子,他踮脚隔着崽崽们在满脸醋意的锦无端脸上也亲一口,再捏他一把,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啊一声。   【好啦,和孩子争宠也太幼稚了吧?】   锦无端才不觉得,他将三个崽崽放进浴缸,自己也脱光光躺进去,和思年装大爷道:“先给我洗,洗干净点,知道不?”   他说着就伸手将三个崽崽赶远一点,顺便抢老三的一只小黄鸭过来,抬着下巴放到思年的手里道:“呐!给你的小费,够了吧?”   思年:“……”锦无端你个不着调的,惹哭崽崽和你没完。   日子就在这样的消磨中不知不觉的过去,端午的时候,祝家来人送了节礼,大多都是一些玉制品,贵重非凡。   锦无端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他长眉舒展,呼吸淡淡,闭目养神听下面的人汇报祝家在江南的生意近况,那惫懒的模样,似乎是睡着了。   站在厅里的人口干舌燥的唱着独角戏,他不知道堂上的这位爷有没有在听,试探着抬眸的时候,正对上一双狭庸的眼。   “怎么停了?”锦无端开口,被问话的人只感觉心头一跳,老实道:“我以为您没有在听……”   锦无端打个哈欠,“听着呢,继续。”   玉石生意不比别的,除了必要的经商头脑,还需要强有力的把控手腕,锦无端坐在帝都遥控江南,看似天高皇帝远,但江南的势力早已重新归拢,被他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那些觉得锦无端年轻气盛,看他一张笑脸好说话且把他看轻了的人,全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汇报的人是祝南山留下的心腹家臣之一,对于堂上这位笑意盈盈的爷,不敢有丝毫的欺瞒敷衍。   “……锦爷之前订了一块血玉,送来的路上没看顾好,裂了,照协议内容,我们如果无法按时完成交易,算违约,赔偿金是货物售价的十倍……”   锦无端不语,看他。   家臣都要将头埋到肚子里去了:“血玉售价是一亿八千万……”如果赔的话,是十八亿。锦无端都无语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会将这么能讹人的血玉给弄裂了,但事已至此,指责也毫无用处,要了那玉过来看。   真正的血玉产自高原,因颜色殷红而得名。   这种玉十分难得,需要土壤中的铁元素不断分解氧化沁入玉体才得以形成,因为需要特别长的时间积累,所以也特别昂贵。   锦无端手里的血玉沁色自然、外表柔滑,足有鹅蛋大小,触手一摸,非常的沉重老旧,卖锦帝一亿八千万,已经是友情价了。   只是现在血玉上面的裂痕足有食指那么长,糊弄是糊弄不过去的,只能明说了。   父子见面,预料之中的缄默。   锦无端与锦帝对视,没有前世的濡慕,更没有今生伪装时的闪躲,他去了眼底的那层掩饰,明明暗暗的光像是刀刃一样在狭庸的眸子里飞掠而过,一张与锦帝九分像的面容上,尽是不加掩饰的肆意张扬。   锦帝看着锦无端,忽的想到他出生时,红衣人和自己说过的话。   【阿锦,老三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你要是想强行改写他的命运,将继承人的位置让给老大,最好还是要斩草除根,否则……】   锦帝的思绪飘的有些远,回神的时候,锦无端已经将一张支票放在了桌上,语气如常道:“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锦爷要是不介意,这血玉半价送您,要是觉得亏,这是赔金。”   锦无端眉眼张扬,一双丹凤眼笑起来的时候,如暖风吹散冬雨,漂亮的让人迷乱。   他最像锦帝了,张扬不羁的性格,俊美无斯的长相,命定主位的星盘,一瞥一笑之间,都是锦帝年轻时的样子。   锦帝看着锦无端,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他接受了那块带有裂痕的血玉,也支付给了锦无端一亿八千万,锦帝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在锦无端离去后,问一旁的管家道:“你说,当年的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当年的锦帝做错了很多事,管家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摇头叹息一声,沉默。   是夜,锦家大宅灯火通明。   “阿蔺,”锦帝的目光在窗前人的背影上静静的黏连了好一会,才走过去,以一种分外讨好的口吻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孟夏里的晚风温柔舒适,穿过窗户,撩动衣角,吹的本就清瘦的人,更显羸弱。   蔺如玉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视线落在一株开的正好的鸢尾上,偶尔眨动的眼睛里映着漆黑的夜色,蔓延出了无边的死气荒凉。   锦帝伸出一只手,试了几次都没敢碰到窗前的人,只将手里装着血玉的盒子往前递了递,笑道:“是你最喜欢的血玉,打开看看?”   蔺如玉不说话,也不看他,任凭锦帝如何,他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后来被烦的狠了,就拿起那盒子往窗户外一摔,正好摔在锦暖烟的脚边。 第252章 陈年旧事   莹莹血玉从盒子里滚落到地上,一亿八千万就这么成了一堆渣。   锦暖烟还来不及看一眼窗前站着的人,就听啪的一声重响,窗户被重重甩上了。   蔺如玉不待见锦帝,同样也不待见他的儿子,就算这儿子是自己生的,也不待见。   锦帝被他眼里的冷漠刺的心里一痛,勉强开口道:“暖烟和天城什么都没做错,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阿蔺,他们也是你的孩子,你能不能……”   他语带恳求,笔直的背都微微的躬了。   蔺如玉面露寒霜,本是温润的面庞一瞬间狰狞起来,他似乎是被锦帝的话刺激到了,猛的抬手扯上床帐,拽的薄纱刺啦一响后,整个床架都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缀着明珠碎玉的装饰滚的到处都是,蔺如玉尤嫌不够,他拿起桌上精美的玉器开始拼命的砸,好像这样的宣泄,就能出尽心里的那口恶气一样。   锦帝见他如此失控,忙上前一把将人抱住,连声哄道:“好了,我不说了,你别激动,我不说了,不说了,阿蔺……”   “别碰我!”蔺如玉像是一只刺猬,他拿着手里的玉器朝着窝在自己脖颈上的脑袋狠狠一砸,直接让锦帝见了血。   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滴入眼眶,锦帝没躲,任由怀里的人一下下的将冰凉沉重的玉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如果不是锦暖烟进来拉开他,蔺如玉是一定要将锦帝当场砸死的。   锦暖烟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自家父亲大人如此狼狈过,也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低三下四过,看锦帝被伤成这样,锦暖烟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看向蔺如玉的视线,满满的都是冷意。   蔺如玉丝毫不介意被自己的儿子给冷眼,因为他连看都不想看锦暖烟一眼,背身道:“滚!”   帝都六月,在蔺如玉逃跑数次全都以失败告终后,割腕自杀。   锦帝两鬓斑白,一夜间像是苍老了十岁,他坐在蔺如玉的病床前,声音微颤道:“阿蔺……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愿意原谅我?”   蔺如玉双眼轻阖,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愿开口,良久,久到日暮西沉,锦帝起身离开后,他才悠悠睁眼,自言自语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因为我也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很多年前……   十八岁的锦帝青春年少,骄傲张扬,在身有婚约的情况下和蔺如玉一见钟情,不顾一切的相爱了。   蔺如玉为了所谓的爱放弃一切,他背离家族,顶着所有的流言蜚语和锦帝光明正大的背叛了全世界,后来也遭到了无情的背叛。   锦帝迫于家族压力放弃了蔺如玉,他大婚的那天,蔺如玉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那个孩子是蔺天城,一出生就被送到了燕城的孤儿院,蔺如玉远走他乡,几年之后,再次遇到锦帝。   他们旧火重燃,蔺如玉在锦帝承诺离婚的前提下,当了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生下了锦暖烟。此后两年,锦帝不仅没能离婚,还让自己的妻子怀孕生下了锦时然,一次醉酒,又招惹了锦无端的母亲。   锦帝的妻子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她一直知道蔺如玉的存在,也知道他在锦帝心里的分量,所以默认了锦无端的出生。   一切都如她所愿,蔺如玉与锦帝彻底决裂,作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蔺如玉的错,由他的家族全数买单。   蔺家一夜倾覆,家破人亡,蔺如玉诈死离开后,得知真相的锦帝将一腔怒火全数发泄在了怀胎数月的妻子身上,伤的她生下锦瑟后,就撒手人寰了。   此后嫡子锦时然与嫡女锦瑟成为了锦帝厌弃亡妻的延续,最正统的血脉遭到了最不公平的对待,而私生子锦暖烟却凭借亡父上位,夺得了锦帝所有的偏爱。   几个孩子的命运就此改写,因果就此埋下,报应也在往后的每一天,接踵而来。   彼时锦暖烟六岁,锦时然四岁,锦无端两岁,锦瑟刚满足月,星盘算命的结果,继承人的位置是锦无端的。   锦帝瞒过家族的所有人,继将锦暖烟扶植成嫡长子之后,又将继承人的位置给了他,任由锦无端在灯红酒绿的夜场自生自灭十八年,直到被锦暖烟认回锦家。   父亲大人为了心里的那份爱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他出轨,背叛,枉为人夫。他偷了锦时然和锦无端的人生给锦暖烟,以一己私利,改写几个孩子的一生,枉为人父。   锦帝最亏欠的人从来都不是蔺如玉,他此生唯一对的起的人,也就一个锦暖烟。   他与蔺如玉都是犯了错的人,因为年少轻狂时的任性、纵情,要所有无辜的人为他们所谓的爱情买单,如今兜兜转转,也该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蔺如玉在一个星光灿烂的仲夏之夜,咬舌自尽于锦家大宅,他死前以白巾覆面,无颜面对那些早已死去的故人,也不想再见到这世上与过往有关的任何一个人。   锦帝一夜白头,终于用一腔执念,将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永远的逼死了。   事后知道所有真相的锦暖烟一蹶不振,奔溃万分,他喝着酒,脚边是成堆的酒瓶子。   庄梦生走近了,才看清锦暖烟的手边,满满的都是废弃的稿纸,上面墨迹未,写的是四个同样的字。   鸠占鹊巢……   “暖烟?”庄梦生不知道谁喝醉居然还会练字,只觉得锦暖烟这样子有点可爱,扶他的时候,被一拽。   “梦生?”锦暖烟朝着庄梦生伸手,腻白的指尖上都是酒渍。   庄梦生不确定锦暖烟醉没醉,但他确实受不了这样的诱惑,走过去握住锦暖烟的手亲了一下,看他没躲,又含着那满是酒液的手指吮吸一口,心驰神往间,觉得自己要醉了。   锦暖烟看着他,不着痕迹的抽手道:“你怎么来了?”   “听谷雨说你在书房喝酒,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庄梦生有些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角,靠过去道:“怎么?你是在练字吗?”   锦暖烟眨了眨眼,一贯冰冷的声音开始崩裂:“梦生……我就是个笑话,你知道吗?” 第253章 爱的滋养   锦帝,这个神一样的男人。   每当大家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时,父亲大人就会出其不意的用各种神操作,再次刷新大家对他的认知,一次比一次低,没有下线的那种。   锦无端对于继承人位置被夺这件事除了惊讶,倒是也没有特别大的感觉。   毕竟前世的他追名逐利,与锦暖烟争来斗去的根本原因,还是渴望父爱,渴望得到锦帝的关注,渴望能在自家父亲大人面前证明自己的能为,证明他锦无端,并不比锦暖烟差。   如今重生一次,锦无端只想与思年长相厮守,他不稀罕父爱以及权势在内的一切,也并不在乎那些昔年旧事,可锦时然和锦瑟却是接受无能。   毕竟嫡出的血脉被当私生子看待,自卑又无知的活了这么些年,换谁,都无法坦然接受吧?   锦时然大醉一场,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只感觉双眼酸酸涩涩,十分难忍,醉趴在锦无端的怀里说着醉话,有委屈,有不甘,更多的,还是怨怼。   锦无端笑笑,五指成梳将自家二哥的额发拢后,擦擦他通红的眼角道:“好了,不难过了,如果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不如我把锦家抢来给你玩好不好?又或者,我让那些欠了你的人拿命来偿,给你消气怎么样?”   他语调亲昵,动作温柔,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用手掌托着锦时然的下巴,眉眼含笑多情看似在说笑,但锦时然却是看出了自家三弟面上那难言的认真。   好像只要他肯点头,这人就要杀出去一样……   锦时然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醉醺醺的摇头,刚想警告自家三弟不要乱来,就听耳边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思年跑的跌跌撞撞,推开门冲着满身酒气的兄弟俩一通比划,啊啊啊的也不知道是要表达什么。   跟着他一起跑来的三个崽崽哭唧唧的抹眼泪:“姑姑~~红红~~红红~~”   锦瑟一腔心事无处宣泄,因为负面情绪积压严重,她和沧弦还没来得及体会为人父母的喜悦,就被无情告知,她肚子里只有一个多月的小生命,很有可能与他们无缘。   沧弦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妻子,内心沉重,坚毅的背影都弯了。   他握着锦瑟的手安慰:“我们还年轻,不愁没孩子,你不要难过,小心伤了身体……”   说起来沧弦也是个可怜人,他父亲早逝,从小濡慕的母亲还是个蛇蝎后妈,好不容易人生圆满了,却还是有这么多的不如意。   明明他自己难过的眼眶都红了,还来说这种宽慰人心的话,锦瑟一时更加难受,流泪道:“对不起,我……”   “不!和你没关系!”沧弦抚摸着锦瑟的发,用温柔的吻安抚她,一遍遍的道:“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用自责,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开心,真的。”   沧弦给自己休了一个长假,每日陪在锦瑟身边,和她一起等待那个小生命的选择。   无论他是离开还是留下,在有限的陪伴里,沧弦和锦瑟,都会发自本心的,好好爱他。   几个月后……   锦瑟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用一个母亲的坚强,在沧弦的陪伴下,让腹中这个小生命,选择留下。幸福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心里有爱的人,总会创造奇迹,也总会幸福的。   锦瑟每日被当成国宝对待,不提沧弦这些大人,连成日找她要抱抱的三个崽崽都安静不少,每次见面都离的远远的,就怕冲撞了自家姑姑的肚肚,乖巧的不得了。   这日沧弦带锦瑟去产检,思年拉着锦无端去逛街。   这些年思年被锦无端的爱滋养着,又有锦瑟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做小姑子,他除了越来越识货不说,也是越来越自信了。   思年的嗓子还在恢复中,虽跟着崽崽们一起学说话,但效果还是不怎么好,也就着急的时候能蹦出一两个字,日常交流,全靠比划,全靠写。   他之前就跟着锦瑟识了不少的字,现在锦无端教导祝东风,思年也跟着学,明明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形象,偏偏因着锦无端的影响,写出来的字,是越来越利落凌厉了。   锦无端领着三个崽崽,被自家小松鼠遛的直犯困,原先思年的安全距离是离狐狸一米之内,出门恨不得贴在锦无端身上,现在他昂首挺胸,拿着一个小本本走遍天下,撒手没。   三个崽崽累的不行了,揪着锦无端的裤腿让他抱。   锦无端也累的想让人抱呢,问三个崽崽:“走几步路就累,你们还是不是男子汉了?”   老大老二收回拽着自家父亲大人裤腿的小手手,委屈巴巴的点头,不让他抱了。   老三哭的惨兮兮,抱着自家父亲大人的腿直摇头:“我不~不当男子汉~要抱抱~”   锦无端无语:“我抱你,那谁来抱我?”   “爸爸是男子汉~不用抱抱~”   “那我抱了你,你两个哥哥怎么办?”   “哥哥也是男子汉~也不用抱抱~”   “那我们都是男子汉,你为什么就不当男子汉?”   “当男子汉不好~累累~”   老三的逻辑链没毛病,老大老二也不傻,看弟弟不当男子汉,他们也不当了,揪着锦无端让他抱,必须抱,不抱不行。   思年想帮忙,被锦无端拒绝了。   某人可是立志要做宇宙第一强攻的人,怎么能承认逛会儿街就累呢?怎么能说一次抱三个崽崽有点吃力呢?最最最重要的是,怎么能在自家媳妇儿面前丢份呢?   锦无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肩上扛着老三,左右手各抱着老大老二,中间还要帮思年分担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誓死,都不说一句累。   狐狸臂力惊人,荷尔蒙爆表,路过的大家都纷纷投来了崇敬的目光,小松鼠被人羡慕了一路,一时虚荣心作祟,决定领着精神抖擞的狐狸,再逛它几个小时的。   他们这一趟街,真是逛出了万里长征的感觉,晚饭众人碰面的时候,锦无端枕着三个崽崽睡的天昏地暗,也不知道他到底累成什么样,反正就看他拽着思年,一个劲的在那说梦话:   “媳妇儿~扶我起来,还能逛……” 第254章 求你   “思年,你们这是搞批发去了呀?买这么多?”庞娟看思年买的东西都是一些婴儿用品,笑问道:“锦瑟那丫头是不是要生了?是男是女啊?”   思年递一张纸条过去……【男女不知道,听瑟瑟说是双胞胎,预产期还有两个月】   “哇!厉害!”庞娟拍手大笑:“你是三胞胎,她是双胞胎,以后有的热闹了。”   思年点头,觉得自家小妹生的宝宝一定很漂亮可爱,笑的开心。   庞娟看一眼锦时然,悄声问思年:“我一直想问,你一个大男人,是怎么怀孕的?有什么诀窍吗?教教我呗!”   思年怎么好意思告诉庞娟自己是个双性人?他红着脸瞟一眼沙发上睡成一团的父子四人,又是害羞又是幸福,不好意思极了。   庞娟一看思年这小模样就羡慕,酸不拉几的道:“看你油光水滑的,平时没少被你家男人滋润吧?也是,我看锦无端对你也是极好的,瞧他睡个觉还念着你的名字,拉着你的手不放呢!”   思年闻言更加脸红,他的手指被锦无端虚虚的握着,其实睡着的人根本没什么力道,也是自己舍不得放开罢了。   小松鼠脸皮薄,当众秀恩爱不是他的作风,可狐狸在睡梦中拉着自己的手,唤着自己的名字,小松鼠的心里就跟裹了蜜一样,怎么舍得放开?   思年调整了一下锦无端的枕头,一边让他睡的更舒服一点,一边更加握紧了狐狸的手,无论他在睡梦中说了什么,思年都要应一声,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   小松鼠想着笑话就笑话吧,反正任何此刻,他都绝不会因为害羞问题,而放开自家男人手的。   庞娟都快羡慕死这对恩爱狗了,怎么会笑话?   他默默的看着思年和锦无端,再看看睡在一边的三个崽崽,小声对思年道:“你看锦家这基因多好,锦无端能生三胞胎,锦瑟是双胞胎,那时然哥肯定也是双胞胎起步,我要是能给他生孩子,那宝宝们一定是一半像他,一半像我……”   庞娟说着就笑了起来,似乎是已经想象到了自己和锦时然一起生活养崽崽的画面,一张娃娃脸眉飞色舞,顾盼生辉,那粉红色的气泡,隔着老远就看见了。   锦时然耳聪目明,听得见庞娟与思年的悄悄话,也看的清他眼里的情意绵绵,起身正要去洗手间,就见锦瑟红着眼睛进了餐厅门,后面跟着明显理亏的沧弦。   ……锦无端睡意朦胧间,听庞娟在那嚷嚷说沧弦欺负锦瑟,睁开眼果然就见自家小妹挺着个大肚子眼睛红红的,他一个鲤鱼打挺,一拳头就将沧弦给撂趴下了。   反正别管谁对谁错,也别管什么前因后果,惹的锦瑟一个孕妇红眼睛,那绝对就是沧弦的错。   锦时然本来是想问清楚缘由在动手的,但看锦无端都直接上手打了,他要是再磨磨唧唧的,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兄弟两不管三七二十一,围着沧弦一顿痛殴,打的他满地找牙。   思年和庞娟忙把两人拉开:“别打了!你们先问问锦瑟是什么原因再说!”   锦无端一看自家小妹面上那抹小尴尬,就知道自己有可能草率了,他也没问锦瑟,指着满脸鼻血的沧弦道:“为什么欺负我妹妹?不想活了是不是?”沧弦捂着双管齐下、血流不止的鼻子摆手,委屈巴拉的说出了原因……   原来是锦瑟看思年生了三胞胎羡慕,沧弦为了照顾怀孕妻子的心情,就哄锦瑟说她怀的是双胞胎,如今预产期越来越近,今天去产检穿帮了,他便理所当然的悲剧了。   锦瑟泪眼朦胧,看沧弦被两位哥哥揍成了猪头,先说他活该,又有点心疼的问:“都破相了,疼么?”   沧弦当然疼了,他看锦瑟心疼自己,忙乘机卖惨,顺便还要告两位大舅哥一状:“二哥和三哥也不问清楚,上来就打,我都来不及解释,他们下手太重了,看把我给打的,都成什么样儿了!”   锦瑟深以为然,擦擦眼泪对一旁当背景板的两位哥哥道:“下次不要打脸,要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这么多血,我看了害怕。”   沧弦:“!!!”   锦无端点头:“知道了,下次打他个半身不遂,保管不见一点血。”   思年瞪他一眼,心说你把沧弦打个半身不遂,那不还得瑟瑟照顾吗?   锦时然认真状:“下次打在衣服下看不见的地方,内伤不见血的那种。”   这两位爷是实打实的宠妹狂魔,思年和庞娟只恨自己没个撑腰的哥哥,羡慕的看锦瑟。   锦瑟噗嗤一笑,也不生沧弦的气了,冲他眨眼道:“让你骗我,这下舒服了?”   沧弦摸着自家夫人的肚子悔恨状:“再也不敢了,老婆,不生气了吧?”   帝都七月,锦瑟产下一女,取名婉儿。   沧弦宴请宾客,席上大家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一派和乐融融,席下锦瑟将锦家送来的满月礼拒之门外,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有些东西,过了那个点,就再也不需要了。   锦无端喝的有些多,他将三个崽崽和祝东风丢给管家后,就拉着思年去醒酒,路上正好碰上锦时然被蓝可追纠缠不休。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锦时然一把推开蓝可追,语气有些不耐烦的道:“寂寞就去找个人!别来烦我!”   蓝可追脸色煞白,一双桃花眼泛着水光,他无法接受锦时然这种略带侮辱的话,哑声道:“时然……你这是什么话?”   “人话!”锦时然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发现自从他放下蓝可追后,对于这个曾经爱的死去活来的人是一点的耐心都没了,语气冷硬道:“蓝可追!我不喜欢你了!不要你了!不可能和你重归于好了!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不出现在我面前?”   人都是会变的,但在蓝可追的心里,那么深爱他的锦时然,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时然,你别这么说,别这么说……”蓝可追摇头,摆手,流泪,像是被人抛弃的水晶娃娃。   他脆弱的趴在锦时然的怀里,拽着他被夜色染湿的衬衫,奔溃哀求道:“求你,别这么说……我求你了!” 第255章 为什么   昔日锦家二爷对帝都第一大美人求之不得,闹出不少笑话,今日锦时然弃蓝可追如蔽履,依然是一场笑话。   “蓝可追不是看不上锦时然么?不是婚内出轨锦暖烟么?怎么现在离了婚,反而纠缠不休呢?”   “这谁知道呢?估计是锦时然不搭理他,他才对比出以前锦时然的好,毕竟这位爷对蓝可追的真心日月可鉴,我就是想不到锦时然居然会这么绝情,原先他爱蓝可追,可是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想想你的老婆和你的亲哥哥搅合在一起,你还要他么?”   “……想想就恶心!”   庞娟怒着一张娃娃脸,指着蓝可追破口大骂:   “蓝可追!我说你还要不要脸?时然哥喜欢你的时候,你不喜欢他,时然哥不喜欢你了,你上赶着往他身上贴,你自己琢磨琢磨!你是不是骨子里犯贱?是不是就专挑着不爱搭理你的人下手?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有多恶心?有多贱?你他妈的和锦暖烟偷情的时候不刺激是不是?都离婚了,演什么情深?你要是喜欢时然哥,怎么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才说?   蓝可追你就承认吧!你就是贱!你根本不是喜欢他!你就是留恋时然哥对你的好!你喜欢的是那个在你面前做舔狗的时然哥!你就是看他不理你了,你接受不了,因为你自己也知道,这世上除了时然哥,没人会像他对你那样好了!   你就是那种典型的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才后悔的贱人,贱到家了!   我告诉你蓝可追,有我在,你休想耍花样骗时然哥。想把他骗回去继续对你好?我呸!你想都不要想!盖着十八床棉被梦着去吧你!SB玩意儿!贱东西!”   庞娟发誓,这辈子所有骂人的本事,他都用上了,什么污言秽语,他也搜肠刮肚的说尽了,他对于蓝可追的厌恶无需多言,对于锦时然的维护,也无需多说。   蓝可追不稀罕的东西,自有人稀罕,在锦时然追逐蓝可追的那些年,庞娟也在追逐着锦时然。   他庞娟放在心里十多年,求而不得的人,凭什么就要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蓝可追以为他是谁?想喜欢就喜欢?他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锦时然是条狗吗?   “草你妈的!”庞娟越想越气,看蓝可追死皮赖脸的纠缠着锦时然不放,冲上去就打。   夜色中的沧家大宅高朋满座,座无虚席,大家有目共睹,蓝家家主蓝可追追夫不成,被庞家少主一把推进了喷泉池,颜面尽失。   锦时然将庞娟护在身后,对过来讨说法的蓝此忆抱歉道:“他不懂事,医药费我出。”   锦家二爷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回头就是不回头,他锦时然一日厌弃的人,终身都不会再用,而蓝可追,也注定只能以悲剧收场。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问锦暖烟道:“锦大爷您与蓝家家主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匪浅,是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他被人推的落了水,您不替他出了这口恶气吗?”   自锦瑟爆出锦暖烟与蓝可追有染之后,锦暖烟就彻底从神坛跌落,往日里大家以为行事正派的锦家长子,不过也就是个给自家弟弟戴绿帽的伪君子,垃圾。   原先大家有多仰视锦暖烟,如今就有多鄙视他,从前他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长辈们将他立为小辈的楷模,现在也就碍着锦家权势,不便多言。   锦暖烟站在人群中,脊背是挺直的,但离他最近的庄梦生知道,这个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其实指甲都抠进肉里去了。   他原先站的太高了,微微踏错一步,便是要被众人践踏。   庄梦生虽也吃醋锦暖烟和蓝可追的关系,但凭他的了解,锦暖烟绝不是那种能做出有违伦理道德事的人,他唯一的错,就是在感情上优柔寡断,碍着从小长大的情分,与蓝可追不清不楚的惹人误会不说,还伤害了与锦时然的兄弟情。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就是这么个道理。   庄梦生心疼,回去的路上握着锦暖烟的手道:“锦瑟也是……家丑不可外扬,她弄的人尽皆知,真是一点情分都不留。”   锦暖烟脸上的苍白还没有褪去,闻言道:“她给过我机会的,让我去和时然道歉……那时我不知道时然知道我心脏的事,从瑟瑟嘴里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时然他对我留有余情,我却利用父亲对他下了杀手,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   庄梦生不解:“我那个时候在边疆,也不知道你们兄弟间发生了什么,只是锦瑟一个女儿家,是怎么将那些流言传出去的?你就一点都没察觉?任凭事情发展成那样?”锦暖烟轻叹一声:“瑟瑟一直都很听话懂事,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认为她会抛却家族名誉和我对着干,我也认为她心里是有我这个大哥的,更想不到她当真能背离一切……况且当时的她毫无依仗,根本就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却不想……”   “却不想沧弦不止顶着与锦、蓝两家为敌的风险帮了她,庞家更是联合众家族帮了她,暖烟,”庄梦生笑问锦暖烟:“那时的锦瑟可是什么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家都愿意帮她?”   锦暖烟笑了一下:“当时的我也很不解,就算他们想坐收渔翁之利,但风险似乎也太大了,不过后来我懂了。”   “哦?”庄梦生靠近一点点,“什么?说来听听。”   “大概就是情吧!”锦暖烟微微偏头,躲开庄梦生那试探般的吻:“沧弦是真心喜欢瑟瑟,所以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庞娟对时然也是真心实意,且庞老爷子一直中意时然,想让他与爱孙喜结连理……他们帮瑟瑟,也在情理之中……”   庄梦生笑笑,见偷吻失败,便转回正题道:“说起来锦瑟与你并无冤仇,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蓝可追,你因为一个外人和自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妹妹闹成这样,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   锦暖烟抿唇,现在说什么都是后话,他捏着手指道:“不提瑟瑟,就说时然,他与我的隔阂除了可追,还有很多……冬至说时然曾经出过很严重的车祸,并认为那些人是我派去的,我之前查过,除了知道对方是雇佣兵,毫无线索……”   “雇佣兵?”庄梦生奇怪,和锦暖烟问了一些具体细节后,轻叹道:“这么说的话,锦时然在和你决斗前,就已经误会你买凶杀他了,那他最后还能手下留情,足以证明他对你的在乎……暖烟啊,你真的是失去了一个好弟弟……”   锦暖烟合眼,一想到他与锦时然之间的种种就悔不当初,蜷着手指捂了一下心脏的位置,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   庄梦生手里有军方资源,锦暖烟查不到的事,对他来说小事一桩,很快,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锦无端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很依赖你吗?他不是事事为你出头吗?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吗?我早就想问问你了,他怎么翻起脸来,比锦时然还严重呢?难不成你和他老婆思年……也有点什么误会?”   锦暖烟皱眉,他和思年有误会?他去哪有误会去?锦无端那狼崽子护思年跟护个什么似的,连看都不让他多看一眼,怎么误会?   “庄梦生你觉得自己很幽默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嘛!”   “缓解气氛?你是不是没认清现在的气氛?”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你没招惹他老婆,他为什么这么对你?”   “我怎么知道?难不成我天天什么都不干,就和弟弟的老婆们不清不楚了?”   锦暖烟也不知道是被庄梦生这无厘头的话给气到了,还是一想到锦无端就动气,竟是下颌都绷紧了。   毕竟他与锦时然和锦瑟的决裂有理可循,但锦无端,那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锦暖烟想破天也想不明白自己就是去边疆接了个庄梦生,回来之后锦无端就和自己翻脸了,原因到现在也不知道,想想就胸口闷,气的不行。   原先他问心无愧,有些事并没有深究,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里有了愧疚与亏欠,便不能在顺其自然了。   ……   夏日里的阳光灿烂无比,知了在树梢上聒噪个不停,锦无端对着窗外那抹烈日骄阳看了许久,才对一旁的管家道:“算了,让他进来吧。”   屋里的凉气扑面而来,锦暖烟刚一坐下,机器人就为他端上了一碗绿豆汤,温度正好,口感也绝佳。   锦无端将手放在锦暖烟被晒的滚烫的额发上,手指轻拭他额角的汗珠,像很多年前那样问他同样的话:“大夏天的一身西装,锦暖烟你不热吗?”   那时也是这样的盛夏,也有这样的明媚阳光,只是那时的锦无端喊自己大哥,声音甜腻如糖果,现在他喊自己锦暖烟,声音淡漠如陌生人。   锦暖烟转眉,喉间还残留着绿豆汤的清凉甘甜,声音却已经是充满了苦涩:“……为什么?” 第256章 一孕傻三年   锦暖烟要的答案,在此文前255章。   “……你说,这一笔又一笔的帐,叫我如何能平?怎么平?”锦无端看着锦暖烟,漂亮的凤眸里弥漫出一股子的杀意,那冷酷的视线,近乎实体化。   锦暖烟僵在那里,听着锦无端的控诉不由得起了身,他的动作很慢,像是被时间拉长一样,慢到每一瞬的表情,都被细微化。   他对于锦无端的指控无从辩驳,因为对方所言句句属实。   “无端,我承认一开始的确是存了利用你的心,但后来我是真的把你当弟弟……”锦暖烟开口,声音低到呢喃。   锦无端不屑,目光针一样的扎过去:“哈!锦暖烟!你把我当刀使的时候,觉得好用吗?顺手吗?心里得意吗?把我当弟弟?呵呵!真是可笑!”   暖暖的日头慢慢西移,斑驳的阳光从窗户外探进一只手,铺洒在银砖铺就的地面上,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兄弟两的心。   “我现在只问你,”锦暖烟的性格并不适合抛白,他有千言万语想说、想解释,但到头来,也只是简单的一句:“你有没有真心当我是哥哥?哪怕只有片刻?”   兄弟五年,锦无端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近锦暖烟身的人。   他们曾同吃同住,也曾抵足而眠,他们用一个碗用一双筷,有过只属于彼此的亲密时光。   那样相伴的日子里,锦无端用一点一滴的好,处心积虑的织了一张兄弟情深的网,在连他把自己都骗过的基础上,也骗过了锦暖烟。   依稀记得锦暖烟生病的时候,锦无端陪侍在旁,日夜不休的守着他,照顾他,别人稍微给锦暖烟点不痛快,锦无端就去要人家的命……   锦暖烟不知道谁家弟弟能做到这个份上,而且他们还是半路兄弟,所以理所当然的信锦无端,任由自己敞开心扉的亲近他。   只是想不到,那样兄弟情深的画面,居然全都是一场场精心安排的骗局?他怎么相信?又怎么接受?   锦暖烟问锦无端,锦无端也在问着自己。   五年相伴,那些数不清的亲昵呼唤,没有一句是真的吗?那些记不清的舍命相互,没有一件是真的吗?他,当真就一点都没有将锦暖烟当成是自己的哥哥吗?没有吗?   锦无端阖动了一下眼帘,微微垂了一下眉睫:“没有。”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语气虽沉静如山,但他不与锦暖烟对视的样子,似乎是有些躲闪。   锦暖烟不动声色的看着锦无端,微微握拳道:“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锦无端闻言当即抬了眸,他不知道是觉得被挑衅了,还是单纯的想要证明什么,他牢牢的直视着锦暖烟的眼睛,故意加重了语气:“没有!”   锦暖烟抿唇,心里泛起一丝丝的沉闷感,他问锦无端:“你做的那些事,时然知道吗?”   锦无端摇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去和时然说,他或许能听得懂。”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锦暖烟说着就往外走,被锦无端一把揪住了:“锦暖烟你阴魂不散的究竟想干什么?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的不好么?非得给我找不痛快是不是?”锦暖烟点头,竟然还笑了一下:“你想与他兄弟情深?那我就看看他知道真相后,你们还怎么情深!”   锦无端一时无语,扣着锦暖烟的肩膀将他推在墙上,冷笑道:“捉奸在床,擒贼在赃,你有证据?”   他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不信会留下证据,而锦暖烟也确实是证据不足,但没关系,锦时然并不是傻子,相信梳理一下事情始末,他会明白的。   后来的结果是……   锦时然与锦无端感情依旧,甚至因为全面的抛白而更上一层,锦暖烟则两头不是人。   毕竟当初锦无端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锦时然对他下过杀手的前提上,他所有的还击,都是理所当然的。后来锦无端因着锦瑟放锦时然一条生路,无论怎么说,从一开始为了情而让步的人,始终都是锦无端。   锦时然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与锦无端翻旧账,锦无端也无所畏惧,他想着大不了就散呗!反正他连相守五年的锦暖烟都舍得下,锦时然更是不在话下,唯一让人顾虑的,就是锦瑟……   锦无端不怕与锦时然翻脸,就怕自家妹妹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但其实他想的有点多。   锦瑟并不觉得锦无端有错,她抱着锦时然的胳膊温言相劝道:“二哥,哥做的虽狠了点,但也是你先招惹他的,我们不计较了好不好?”   锦时然点头,因为诚如锦瑟所说,是他先招惹的锦无端,也是锦无端放他一马,能有今天,他得对锦无端说声谢谢,何来的计较?   他摇头,故意很是失落的道:“哎~我这妹妹~真是一点都不向着我呀~”   锦瑟噗嗤一笑,觉得自家哥哥的性子越来越温和可亲了,她靠着锦时然的肩膀,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八月里桂花飘香,七岁的祝东风开始为九月份的入学做准备。   思年因为双性和哑疾的种种原因没读过书,他对这事一直都挺遗憾的,给祝东风买书包文具的时候,思年也给三个崽崽准备了一份,想着也该把他们送去幼儿园了。   其实关于崽子们的教育问题,大家在很早之前就讨论过,但都因为锦无端,无疾而终。   锦无端认为孩子的本职就该玩,他们的童年就是该无忧无虑的在欢乐中度过,学习没用,上学更是胡闹。   而思年则认为锦无端和自己一样是文盲,觉得他根本就不懂教育的重要性,他见锦无端对崽崽们的教育不上心,就自己张罗,忙的热火朝天的。   锦无端不管这事儿,锦瑟帮忙挑学校,锦时然和沧弦负责把关。   整理资料的时候……   沧弦问:“孩子们的名字呢?”   思年摇头,没有。   锦时然问:“户口本呢?”   思年摇头,没有。   锦时然和沧弦对视一眼,想到什么似的看思年:“……有结婚证吗?”   思年摇头,没有。   他被问的有点懵,看锦瑟,锦瑟也懵,看锦时然和沧弦:“这些东西很重要吗?” 第257章 他就是馋我的身子   结婚证很重要,也很有必要。   它意味着合情、合理、合法,它是依托,是保证,是承诺,它代表着两姓联姻的缔约,不仅是对大人的约束,更是对孩子的保护。   思年跟了锦无端将近八年,被人家叫着老婆没日没夜的酱酱酿酿占尽便宜也就算了,偏偏稀里糊涂的崽子都给人家生了三个,至今也没有转正。   想想,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   思年坐在临风的门槛上四十五度看天,发现天空也在为他委屈,多日集聚的阴云在经历过长久的沉默后猛地爆发,下起了暴雨。   清凉的风裹挟着雨水穿堂而过,吹的人心情都好了些。   三个崽崽对着冷藏室里的冰镇大西瓜流口水,团子似的一步三晃的滚到思年身边,揪着自家爸爸的裤腿,让他给自己切西瓜吃。   思年正酝酿自己的小忧伤呢,猛的被自家崽子们一打岔,看着他们那张与锦无端一模造样的脸,更加郁闷起来。   说来三个崽崽在自己的肚子里住了快要两年,思年千辛万苦孕育生出来的骨血,偏偏和他长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锦无端生的呢。   “爸爸~吃瓜~瓜瓜~”   三个崽崽看自家爸爸出神不理自己,挥着六只白嫩嫩的小手手在思年的面前晃啊晃的,让他注意到自己。   思年回神看一眼门外的瓢泼大雨,觉得这样的雨天吃西瓜不好,对崽崽们摇摇头后,去找手机给锦无端发信息。   狐狸到海边冲浪去了,这么大的雨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可别出什么事了吧?   三个崽崽已经习惯了和思年的交流方式,看他对着自己摇头,老大老二委屈巴巴的眨眼睛,老三跟在思年屁股后面不死心的争取:“爸爸~吃瓜瓜~宝宝要吃瓜瓜~爸爸~”.   这世上最好的撒娇,大概就是孩子软软的看着你,再甜甜的对你喊一声爸爸,三个崽崽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只需要顶着那张和自家父亲大人一模造样的脸,就能让自家爸爸控制不住的想把全世界都给他们。   思年看着三个崽崽很犹豫,他想到了狐狸,想着这是他与自己的骨肉,要怎么狠心拒绝崽崽呢?   小松鼠不由自主的往冷藏室的方向走,屁股后面跟着三个迷你版小狐狸,口水滴滴嗒嗒的,流了老长。   思年在崽子们闪闪发亮的眼神中,将那颗冰镇大西瓜抱起来,转身的时候和锦无端一撞。   “天凉,你快来例假了,别吃这东西,小心肚子疼。”锦无端穿着拖鞋、沙滩裤,手里的冲浪板裹着细沙,一看就是冒雨回来的。   思年这些天一直在和他因为崽子们上学的事闹情绪,闹到现在,他已经忘了初衷,只想和锦无端把证领了。   小松鼠觉得自己无名无分的受委屈就算了,可崽崽们是万万不能跟着他受委屈的,最起码,这名字、户口得有吧?总不能从小黑户,长大当‘黑人’吧?   而且……而且思年的确是想和锦无端结婚的,可是这种事,要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思年抱着西瓜和锦无端对视,听人家很是理所应当的道:“媳妇儿,别在这傻站着,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我去泡个澡,对了,给我倒一杯八二年的拉菲,记得醒酒……”   锦无端边说边脱,和三个崽崽打个招呼,就哼着歌往浴室的方向走了,那老神在在的模样,真是欠极了。   小松鼠是个软包子,他不情不愿的将手里的西瓜放在地上后,转身去了厨房,留三个崽崽追着西瓜跑来跑去,片刻后……   老大老二舔着西瓜皮馋到放弃,老三流着哈喇子搓手手,他生来就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虽没有大人帮忙,但瓜瓜就在他手上,今天无论如何他是一定要吃到的。   老三想了想,撅着小屁屁做一个往前冲的姿势,小脑袋嘭的往西瓜上一撞,滚出去老远。   老大老二看自家弟弟揉脑袋,心有灵犀的来帮忙,只见兄弟三个围成一团,将那颗大大的瓜瓜包围起来后,开始敲西瓜,工具是自己的小脑袋。   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头铁,给西瓜开瓢不算什么难事,就是有点废头。   三个崽崽齐心协力,人生中的第一次合作很是顺利,吃到瓜瓤的那一刻,都开心的笑了,而某位默默旁观的老父亲,感到欣慰的同时,拿了一个榴莲过来。   锦无端勾手逗弄着三个崽崽:“来!给老爸开个榴莲看看!”   另一边……在厨房忙乎的小松鼠心里有些小情绪,所以给狐狸准备的煎蛋,没有弄成‘心’的形状,他端着餐盘刚一出来,就隐隐听到了崽崽们的哭声,忙走过去。   从事发现场来看……   受害者是三个额头红肿的崽崽,嫌疑人很明显是某只摸着鼻子心虚状的狐狸,作案工具……小松鼠除了发现一颗不知道被谁开了瓢的西瓜,和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榴莲,没有任何可疑线索。   家庭批斗大会上,锦无端缩在沙发角落,弱小、可怜、无助的和大家狡辩:“西瓜是思年放在地上的,和我没关系;用脑袋撞西瓜也是崽子们的选择,和我没关系;我就是想吃榴莲,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崽子们不听话,伤到了手,和我没关系……”   狐狸最会颠倒黑白了,他无理也要说上三分,要不是一旁的机器人记录下了事发的整个过程,大家还真就信了他的邪。   思年看着崽崽们手指上被榴莲扎出来的伤,心疼极了,气鼓鼓的蹦出来两个字:“胡……说!”   不提他,三个崽崽可是大家一起看大的,尤其锦瑟,她看着自家侄儿额头上的红肿,声音都拔高了好几节,“哥!你眼睁睁的看着宝宝们撞西瓜也就算了,怎么还故意拿榴莲来?”   沧弦啧一声摇头,煽风点火道:“按道理是亲生的,不应该啊!”   锦时然抱着崽子们哄,看都不想看锦无端一眼,苏东阳挥着拐杖打自家这个不着调的臭小子,气哼哼的道:   “你小子就是找抽,得亏是伤到了手,真要拿头去磕,那不得破相?万一伤到眼睛怎么办?”老头边说边打,那力道大的呦~要不是拐杖质量太好又掺了金丝,肯定就断了。   “怎么可能?我看着呢!再说就手指头破点皮,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锦无端龇牙咧嘴的往管家身后躲,被管家笑眯眯的给按住了。   狐狸动了大家的心头肉,被揍一点都不冤。   三个崽崽额上红肿,手指有伤,因着天凉吃了冰镇西瓜,晚上就开始闹肚子。   小孩子生病要比大人麻烦的多,尤其老三本就体质不好,哭嚎半天的下场就是直接发烧咳嗽一条龙,医院的干活。   思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碎了,他思来想去,得出来一条非常令人伤心的结论。   那就是锦无端这厮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崽崽们,他享受了自己身为妻子的种种好处,却不想履行丈夫的职责,他根本就是!就是!就是馋自己的身子!   呜呜呜~~~   思年难得态度强硬了一次,他逼锦无端给崽崽们取名字上户口,归根结底,还是想和他把证领了。   小松鼠不好意思明说,只能这么委婉的暗示了,偏偏狐狸是个情商低的,也没看出来,最后被磨的没办法了,只能妥协道:   “行吧,既然你这么想让他们去上学,那最起码也得年满三岁吧?明年的这时候我就把他们送去学校怎么样?”   思年啊一声,期待的看他。   【户口,那先把孩子们的户口安排了吧?】想安排户口那就得领证,领了证就什么都好说了,思年想。   锦无端奇怪:“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左不来他们上学的时候都办妥不就好了?上户口需要名字,你不是不喜欢我给他们起的名字吗?现在去上户口,上什么?你有名字?”   听听,孩子都两岁半了,连个名字都没有,他还挺有理。   思年无法,气苦的偷偷委屈,锦瑟安慰道:“嫂子,你直接开口和哥说啊,他有可能没反应过来。”   庞娟不忿:“锦瑟你少替他说话,这哪里是没反应过来?我看锦无端就是想赖账,思年你就是脾气太好了,照我说,你别和他过了,和他离,让他知道知道你的厉害。”   思年:“……”结都没结,离什么离?再说……我是想和他好好过的,不想离。   “你可真没出息!”庞娟看不上思年这样被牵着鼻子走的,无奈道:“那你就和他明说呗,就说你想结婚了,看他什么意思,反正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领个证不难吧?”   思年垂着头不做声,他要是好意思直接说,也不至于坐在这偷偷的委屈了。   恰逢七夕,沧弦买了一飞机的玫瑰送锦瑟,把思年和庞娟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三个崽崽围着思年转圈圈,问他:“爸爸~为什么姑姑有花花?你没有呀~”   思年也很想问问锦无端,为什么锦瑟七夕能收到鲜花,自己就不能呢?   小松鼠委屈巴巴的看狐狸,看他勾着手指神秘兮兮的道:“过来,带你去个地方。” 第258章 求婚【上】   月半湾地广人稀,从主宅出来后,便是四通八达的柏油路。   红色的杜卡迪摩托车飞速驶过,暴躁到不易被掌控的性子在锦无端的手里分外温驯,速度达到极限。   头盔遮挡了部分视线,思年从摩托车轰鸣的引擎中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海浪声,猜锦无端是要带自己去海边。   思年搂着锦无端的腰趴在他的背上,不知道是风太大还是夜色太温柔,心脏贴后心的那种温暖触感,让思年觉得没礼物就没礼物吧,只要他们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就挺好的。   所以说小松鼠很好哄也很容易满足,他软绵良善、温柔可欺,因为深爱着这只狡黠的狐狸,所以永远退让,永远妥协。   但事实上呢?   只要小松鼠胆子大一点,他就可以爬到狐狸头上作威作福了。   毕竟狐狸对小松鼠有着百分之百的疼宠与偏爱,小松鼠完全可以恃宠而骄更可以得寸进尺,只要是他想要的,狐狸都会满足他,都会。   锦无端在离海岸线还有一公里的地方熄灭了车灯和引擎,思年摘下头盔奇怪的看他,被推靠在了一颗树上。   唇齿被侵略的一瞬间,思年的第一反应就是眼前的人又要来个野合了,他还来不及反应思考,手指就本能的攀着自家男人的肩膀,缠了上去。   “这么迫不及待?天天喂也喂不饱你是不是?”锦无端捧着思年的脸边说边吻,动作色情又带了一丝丝的坏:“等会儿满足你,么。”   他说完就退开一步,转身扯开了覆盖在车身上的雨布,暴露出了一台线条流畅的布加迪跑车。   思年靠着树干站直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唇角的口水,觉得这样敏感的身子,真的挺麻烦的。   “上车,我们去一个地方。”   从刚才开始,锦无端就说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究竟是哪里呢?   思年乖乖上车系好安全带,心里微微有些期待。   狐狸神秘兮兮的,是要给自己惊喜,给自己过情人节嘛?他会不会也给自己准备了礼物?会是什么呢?   思年这么想着,锦无端已经握着方向盘将布加迪驶上了沿海的盘山公路,海风吹来的一瞬间,思年打了一个哆嗦。   “冷?”锦无端递给思年一条薄毯,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勾着他的脖子亲一口,“把毯子披上,我开慢点。”   他说着就放慢了车速,把思年吓出了一身的汗。   【你开车要目视前方注意安全呀!这路上连个灯都没有,前面要转弯了……】   思年啊啊啊提醒锦无端的同时,布加迪已经驶上了半山腰,改装过的氙灯射程足有几百米,照亮前路的同时如一把雪亮的剑,划破了远处的大片夜空。   这辆车是被锦无端牢牢控制在掌下的夜行者,它不会发生思年所担心的任何一种意外,但锦无端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我看着呢。”   布加迪还在飞速向前行驶,对比刚才的速度已经慢了很多,思年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路的尽头在哪里,他拢着毯子微微侧头,发现锦无端果然很认真的在看着前路。有那么一瞬间,思年觉得自家狐狸好听话,他心里对于这个发现无来由的雀跃了一下,想着如果自己主动提结婚的事,成功的把握会有多大?   思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裤兜,那里有句写在纸上早就准备好的话,他犹豫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勇气拿出来。   有不好意思,也有害怕被拒绝后的难堪与尴尬。   小松鼠不确定狐狸想不想和自己结婚,脑补的也有些多,他扯着毯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一腔心事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脑门上,没注意认真开车的狐狸,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布加迪又往前行了一段,转过最后一个弯后,终于停了下来。   “剩下的路我们走过去。”锦无端牵着思年下车,瞟了眼他揣在裤兜里的手,没点破他的神思不属。   思年还在纠结着心事,也没注意漆黑环境里突然亮起来的一双双幽蓝双瞳,只亦步亦趋的跟着锦无端低头走,直到一束突然出现的花递到面前,他才猛的回神。   “啊!啊啊啊!”   思年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边的机器人,吓到说话,还是锦无端有所准备的抱住他,笑道:“让你走神,连路都不看,被吓到了吧?”   机器人感应到了自家主人猛然加快的心跳声,它调亮双瞳中的幽蓝电波,一边让思年更加清晰的看到自己,一边将手里的花束往前递了递,低头俯身道:   【情人节快乐,Mylord!】   思年已经回神,他有些惊喜的接过机器人手里的蓝色妖姬,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通往山顶的石阶,而每一阶的石台上,都站着两个机器人。   它们一手拿着花束,一手拿着宫灯,思年每登一级台阶,就会收获两束花,点亮两盏灯,当然,还有络绎不绝的冰凉机器声:   【情人节快乐,Mylord!】   【情人节快乐,Mylord!】   ……   上万级的台阶,上万束的不同鲜花,上万盏的红色宫灯,思年在上万声的‘情人节快乐’中,牵着锦无端的手登上了山顶。   思年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回头看,发现沿路都被宫灯和机器人的双瞳所点亮。   掺杂在一起的红色与幽蓝带着一丝异样的柔美,把漆黑的山路照的暖融融的。   锦无端从背后拥住思年,低声问他:“想看烟花吗?”   思年一愣,还来不及回答,就看夜空中突然爆开了一团绚丽的花火,一点点,一片片……直到整个夜空都被点亮,连海面都被波及。   思年仰着头,因为惊讶而嘴巴微张。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看向哪里,头顶烟火夺目灿烂,脚下又有海面被光芒映照,仿若天河倒悬,整个天地间,都被染上了星光。   锦无端一直看着思年,看他眼里一点点的亮起微芒,像是装着星辰与大海,明明灭灭的让人移不开眼。   “思年,”锦无端附唇到怀里人的耳边,闭眼轻声道:“我爱你。”很爱很爱。有那么一瞬间,思年觉得自家狐狸好听话,他心里对于这个发现无来由的雀跃了一下,想着如果自己主动提结婚的事,成功的把握会有多大?   思年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裤兜,那里有句写在纸上早就准备好的话,他犹豫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勇气拿出来。   有不好意思,也有害怕被拒绝后的难堪与尴尬。   小松鼠不确定狐狸想不想和自己结婚,脑补的也有些多,他扯着毯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一腔心事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脑门上,没注意认真开车的狐狸,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布加迪又往前行了一段,转过最后一个弯后,终于停了下来。   “剩下的路我们走过去。”锦无端牵着思年下车,瞟了眼他揣在裤兜里的手,没点破他的神思不属。   思年还在纠结着心事,也没注意漆黑环境里突然亮起来的一双双幽蓝双瞳,只亦步亦趋的跟着锦无端低头走,直到一束突然出现的花递到面前,他才猛的回神。   “啊!啊啊啊!”   思年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身边的机器人,吓到说话,还是锦无端有所准备的抱住他,笑道:“让你走神,连路都不看,被吓到了吧?”   机器人感应到了自家主人猛然加快的心跳声,它调亮双瞳中的幽蓝电波,一边让思年更加清晰的看到自己,一边将手里的花束往前递了递,低头俯身道:   【情人节快乐,Mylord!】   思年已经回神,他有些惊喜的接过机器人手里的蓝色妖姬,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通往山顶的石阶,而每一阶的石台上,都站着两个机器人。   它们一手拿着花束,一手拿着宫灯,思年每登一级台阶,就会收获两束花,点亮两盏灯,当然,还有络绎不绝的冰凉机器声:   【情人节快乐,Mylord!】   【情人节快乐,Mylord!】   ……   上万级的台阶,上万束的不同鲜花,上万盏的红色宫灯,思年在上万声的‘情人节快乐’中,牵着锦无端的手登上了山顶。   思年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回头看,发现沿路都被宫灯和机器人的双瞳所点亮。   掺杂在一起的红色与幽蓝带着一丝异样的柔美,把漆黑的山路照的暖融融的。   锦无端从背后拥住思年,低声问他:“想看烟花吗?”   思年一愣,还来不及回答,就看夜空中突然爆开了一团绚丽的花火,一点点,一片片……直到整个夜空都被点亮,连海面都被波及。   思年仰着头,因为惊讶而嘴巴微张。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该看向哪里,头顶烟火夺目灿烂,脚下又有海面被光芒映照,仿若天河倒悬,整个天地间,都被染上了星光。   锦无端一直看着思年,看他眼里一点点的亮起微芒,像是装着星辰与大海,明明灭灭的让人移不开眼。   “思年,”锦无端附唇到怀里人的耳边,闭眼轻声道:“我爱你。”很爱很爱。 第259章 求婚【中】   “我爱你。”锦无端说。   思年瞳孔微睁,他听锦无端说过无数的甜言蜜语,但我爱你三个字,还是头一次。   锦无端的声音很小,小的被风一吹就散了,但思年还是听到了。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就如同密集的鼓点,又快又大,隐隐压过了漫天的烟花声。   思年看着锦无端,大脑空白成一片,他盯着锦无端的眼睛,很认真的想要分辨出那里面的真假。   没办法,狐狸浪里浪荡的太不着调了,小松鼠虽习惯了他的甜言蜜语,但我爱你这三个字,真的太重了。   一定要好好的确认一下。   锦无端面上带笑的任由怀里人打量,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看向思年的时候,弯出漂亮的弧度,迷人的幻像下,承载了只有他自己才能懂的情绪。   但凡是小松鼠想要的,狐狸都不会吝惜。   他们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日日耳鬓厮磨,同床共枕,锦无端了解思年,就像了解自己。   若小松鼠要,命也可以给他。   而思年似乎也终于确认了锦无端的认真,他有些脸红有些激动,手指紧了好几下,才将掌心里被汗水浸湿的纸条递给锦无端。   烟花还在燃放,思年目光明澈,看着锦无端的样子虔诚真挚,像是要拿灵魂来献祭。   锦无端勾唇轻笑,他在思年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接过那张不知写了多久、折叠了多少次的纸条,看都没看的揉成团扔了出去。   笑话,这可是狐狸准备了好久的求婚主场,怎么可以便宜了什么都没做的小松鼠呢?   盛大的烟火已经接近尾声,思年眼里的光也跟着暗了下来,他看着那张被夜风吹跑的纸条,轻轻的啊了一声。   【你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就扔了……】   “我不知道那纸上写了什么,但我知道……”锦无端笑笑,抬手勾起思年的下巴,微凉的手指在他唇上轻轻摩挲一下:“我还欠你一场大婚是不是?”   何止是大婚?对于思年,锦无端亏欠良多,尽管那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但该弥补的,都要统统补上。   思年一双水眸睁的老大,他还来不及细想锦无端话里的意思,就看锦无端欠了身,离他越来越近。   额头相抵,鼻尖相碰,呼吸相融,微凉的吻在唇齿间淡淡漫开,带着烟火的气息。   “愿意给我暖一辈子床,洗一辈子内裤么?”锦无端很认真的问。   思年第一次被人求婚没经验,他觉得这话有点奇怪,但也不知道哪里奇怪,他乖乖点头,事后被庞娟好一顿数落。   “戒指呢?”庞娟一副痛心疾首状:“你也太好骗了吧?连戒指都没有,算什么求婚?”思年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他挺开心的,只要锦无端真心爱他就好了,庞娟说的那些,他不在乎。   订婚宴上……   “怎么连个戒指都没有?”庞娟看不过去,问锦无端。   锦无端实话实说:“不喜欢。”   他性子向来是无拘无束的,从不遵循任何的世俗,像大家认为求婚一定要准备的戒指,对锦无端来说,不具备任何的意义。   这位爷不喜欢戒指在内的一切饰品,他两辈子加起来连一只手表都没有带过,日常系个领带简直要了他的命,大冬天的一件白衬衫,外套都是累赘,麻烦。   对于锦无端来说,如果可以,他连衣服都懒得穿,他的手是用来握刀的,可不是戴那什么鬼的戒指。   想想那小小的一圈套在手指上,就忍不住的难受起来,束缚的感觉,最让锦无端讨厌了。   “戒指等结婚的时候再买也不迟,先吃饭吧。”这是订婚的喜宴,锦瑟怕这么聊下去崩盘,忙打圆场道:哥,今天你和嫂子订婚,说几句吗?”   庞娟皱眉,本是不满锦瑟袒护锦无端转移话题,但锦时然已经对他投来了暗示的目光,便也不好说什么,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锦无端还没意识到他刚才那句‘不喜欢’已经撩动了思年的小情绪,听锦瑟让自己说几句,奇怪道:“就吃饭呗,有什么好说的?”   难不成还要他整几句吃好喝好老婆孩子看好,没事别瞎跑?就这么点人,就这么一回事,都是亲朋至亲,用不着虚伪的客套了吧?   锦瑟噎了一下,锦时然招呼大家坐,以兄长的身份主持了这场婚宴,举杯对锦无端和思年道:   “今日你们订婚,良缘永结,往后也要同心同德,匹配同称。无端性子跳脱,成了家要收敛心性,敬重思年。思年同样,你性子良善,宜家宜室无可挑剔,若无端给你委屈,你就来和我说,二哥会为你主持公道,不止我,家里的所有人都会为你出头,让他不敢造次。”   锦时然这些年是越来越成熟稳重了,他眉目疏朗俊逸,一言一行都担负起了兄长的职责,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安抚了思年不说,也将宴席重新带回正轨。   酒过三巡后……   庞娟和沐晚风起哄,闹着锦无端和思年亲一个,大家都喝了酒,附和。   思年有点脸红,有点害羞,他看锦无端笑着朝自己靠近,下意识的想跑,被一抱。   “跑什么?既然他们想被虐,那咱们就表演一个给他们看看呗!”锦无端喝的有点多了,平时他就不注意影响,现在被大家起哄,更是酒意上头有胆子了,抱着思年二话不说,狗一样的,又啃又亲,啧啧有声。   苏东阳和管家这两位上了年纪的呛不住,扭头和银铺老板聊天,又想到锦瑟生的小公主马上要办百日宴了,订两个长命锁。   这边锦无端还在虐狗……   大家看他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思年压趴在了墙上,忙把两人拉开:“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再亲下去,得清场了。”   锦无端眉目含情,唇角带笑的看着一旁红着脸拼命喘气的思年,一副风流无限的样子:“玩不起是不是?怎么我敢演,你们还不敢看了呢?”   庞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转眉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表现,不如跪下和思年求个婚,让我们看看?”   锦无端才不干,嗤一声道:“那你先跪下给我示范示范?” 第260章 求婚【下】   锦无端已经以自己的方式向思年表达了想要结婚的意愿,且不嫌麻烦的举办了这场订婚宴。   他从来不是在乎什么仪式排场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哄思年高兴,毕竟如果真照锦无端的意思,直接扯证完事,搞这些简直是浪费时间。   锦无端觉得庞娟起哄开心无所谓,但看猴似的让他给思年下跪?   呵呵!想都别想。   而庞娟也并没有看笑话或是耍锦无端的意思,毕竟戒指、鲜花、单膝下跪,是当代求婚的标准姿势,它就是个仪式,没什么丢人丢份的。   但锦无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干,最后大家都有点看不下去了,集体要求他跪。   锦无端觉得众人都有毛病,问锦时然和沧弦:“你们跪过没?”   锦时然和沧弦都点头,无论当年结婚时的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是被迫还是自愿,求婚的标准姿势都有过,所以也很不理解锦无端。   就单膝点地跪一下,有什么好为难的呢?   “哥!你拿出一点诚意嘛!”锦瑟抱着锦无端的胳膊晃晃,小声提醒他:“今天你和嫂子订婚,大喜的日子,大家都看着呢,你别惹他不高兴啊,你这样嫂子会下不来台的,你就跪一下,也没人笑话你,跪嘛!好不好?”   锦无端皱眉,想着自己和思年结婚那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他又不是单相思,思年也不是不愿意,怎么还得他下跪去求呢?那不是多此一举、没事找事、自我侮辱吗?   “思年你说,”锦无端懒得和锦瑟这些人掰扯,直接问思年:“你是不是想和我结婚?是不是也要我给你跪?”   思年能怎么说?他能说不结吗?他能说让锦无端给他跪吗?他只能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摇头,大喜的日子高兴不起来了。   “这么好的日子,你干什么自己拆自己的台?”苏东阳拿拐杖点点锦无端的腿,“我一个老头子都知道,人家现在的年轻人求婚,都是要跪的,怎么到了你这就非要和人对着干?还摆起谱来了呢?”   “这是摆谱的问题吗?这是原则问题好不好?”锦无端就奇了怪了,“你们是不是有问题?我都和他多少年了?你情我愿要结婚,为什么非要我给他下跪?现在的人都这么没骨气吗?为了讨个老婆,连尊严都不要了?”   很好!这已经扯到尊严问题上了,大家一听算是明白了,锦无端这丫的,是觉得有损自尊呐?   “你是装听不懂还是真听不懂?”锦时然替自家三弟捉急,“是让你跪下和他求个婚,不是下跪,你怎么理解的?”   锦无端比他还急,“都是膝盖着地,跪下和下跪有区别?合着还能跪出花样来?”   “你原先给锦暖烟跪的还少吗?”锦时然皱眉:“那个时候不是膝盖着地?”   “那我还不是没办法?”锦无端一提那憋屈的五年就生气:“但凡当时我和你的位置换一下,我就得把锦暖烟的膝盖骨敲碎。”   庞娟插嘴:“哦!那你现在就有办法了?明摆着欺负人是不是?”   本来挺高兴的日子,就因为这么一个问题,吵起来了。   大家对锦无端群起而攻之,思年坐在一旁红眼睛。   他是个非常容易满足的小可爱,本来也不在意这些形式主义,想着只要能和锦无端结为夫妻,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就好了,对于有些东西,锦无端给,那思年当然高兴,锦无端不给,思年也无所谓。   可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子,思年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还真就在意起来了。   思年啊一声,止住争吵不休的大家后,甩给锦无端一张小纸条。   【你给我跪,要不然我就不结婚了。】   锦无端万万没想到思年会这么对自己,冷着脸看他,“我真心实意和你过,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订婚宴上这么不给我面子?你让我给你跪?你怎么不给我跪?”   他很少这么语气急切的和思年说话,本身气场就强,还又喝了酒,压的在场的大家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行了行了!跪不跪的,这孩子都这么大了,确实是没必要了啊!”沐晚风打圆场,“不是说还有活动吗?饭都吃的差不多了,咱们换阵地去嗨吧!”   大家闻言都很有眼色的附和,锦无端也识趣的踩着台阶下,只是……思年不干了。   小松鼠态度坚决,必须让狐狸给他跪,否则就不和他结婚了。   锦无端:“……你威胁我?”他长眸微眯,平生最恨别人用任何理由任何手段来威胁他,直接道:“爱结不结,当我稀罕?”   思年缩了缩肩膀,眼泪啪嗒一下就落下来了。   他没有不想结婚的意思,他只是想证明一下,锦无端确实是在意自己、想娶自己的,这种做法虽然幼稚了一点,但他的确想知道,如果自己拿不结婚为条件,锦无端会答应吗?   答案是否定的。锦无端理解不了大家口中的求婚方式,也很恼火思年的做法,但怎么说呢?最让他受不了的,还是思年的眼泪。   “你还有脸哭?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锦无端指着思年往前迈了一步,吓得周围的人以为他是要动手,忙将委屈到家的思年护在身后,然后下一秒就听得噗通一声……   没错!   刚才还嚣张到不行的某人双膝一弯,非常实在的跪在了地上,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说最硬的话,做最怂的事。   没办法,谁让狐狸是真心对小松鼠的呢?既然想娶人家,就只能被揉圆搓扁了呗。   空气有那么片刻的安静,大家只听的一排乌鸦从头顶飞过,发出一连串尴尬的叫声后,留下了几个惊人的感叹号。   锦无端跪在众人中央,成为最瞩目的光。   他看大家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咬牙切齿的对思年进行最后的言语恐吓:“我现在给你跪了,能嫁给我了吗?敢说不能,看我不弄死你。”   思年有点回不过神,众人同样。   锦无端一看思年这样子也有点急了,心说难道他真的反悔了?真的不想嫁给自己了?他这是故意找茬想甩了自己吗?   狐狸一想到亲亲媳妇有可能要从自己碗里飞出去,立马慌了。   他忙跪的更笔直了些,一边拿出跪地求人的态度,一边忐忑不安的问:“你要觉得这样不够,要不我再给你磕个头?”   思年:“???”   众人:“!!!”   事到如今锦无端已经不敢再犹豫挣扎了,他双手扶地,砰的给思年磕了一个响头,态度对比刚才,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惊天大反转。   “媳妇,跪也跪了,头也嗑了,这下能同意结婚了吧?”   思年:“!!!”   众人:“……”   三个崽崽正是模仿欲比较强烈的年纪,他们见自家父亲大人给思年下跪,也有样学样的噗通,噗通,噗通的跪了下去,小手撑着地面给思年磕个头,糯糯道:“爸爸~结婚婚~爸爸~”   大家面面相觑半天,终于知道锦无端不愿意跪下求婚的真相了,原来在人家心里,下跪求婚是真的下跪啊?   这人也……太实在了吧?还磕头?这怎么担待的起啊?   不过怎么说呢,虽然锦无端闹了乌龙,但也侧面反映出他对思年的在乎,狐狸能放下身段面子去实打实的求婚,看来是真的挺想和小松鼠过的,就是他这感人的情商……咳咳咳!   “虽然锦无端挺傻帽的,但一定没有啥感情经历。”庞娟和思年咬耳朵:“从这就可以看出来你家男人很老实,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居然连求婚都不会,你好好珍惜吧。”   锦瑟赞同:“哥一看就没谈过恋爱,一根筋了,嫂子你别介意。”   思年红着脸点头,觉得自家男人真的是可爱极了,也单纯极了,并且阴差阳错的也认为锦无端没什么感情经历,呆的跟快木头似的,让他放心了不少。   另一边……   沧弦等人都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锦无端,而锦时然的眉宇也终于皱成了川字:“你把明天的时间空开,我预约了心理医生,不管有事没事,你都去看看吧。”   而终于知道跪下求婚到底是个怎么跪法的锦无端:“……请问这段能回档重来吗?”(不能)   》》》   订婚的晚宴是在全帝都最好的饭店,能碰到熟人,很正常。   蓝可追阴魂不散,见了锦时然就往上缠,庞娟还没来得及开口骂他,就被人拦腰一抱。   书辞非常自来熟的将庞娟揽进怀里,电光火石的在他呆滞的脸上亲一口后,笑着对锦时然道:“我家小猫又缠着二爷了?下次你直接联系我,我会让他乖的。”   说完又对怀里目瞪口呆的庞娟道:“给你发的信息为什么不回?欠收拾了?”   庞娟:“!!!”   他太太太惊讶了,所以都没反应过来,等摆脱书辞回过头来的时候,锦时然已经上了蓝可追的车。   黑色的宾利在夜色中一路向前,锦时然还在回想刚才蓝可追和自己说的话。   “时然,既然你想和我一刀两断,那就把当日在温泉山庄欠了我的都还回来……只要你也让我睡一次,我们就一笔勾销。” 第261章 领证   趴伏在身上的人五官风流,动作闲适,思年不自觉的咬紧了牙关。   “你啊你……都为人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会伺候人呢?”   锦无端声音带笑的调侃,听着是挺云淡风轻的,但思年却被这力道撞击的气息破碎,整个人都酥麻了,想晕。   而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吧,锦无端就变的特别有优越感,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思年在自己身下化成一滩水,耐心温柔的让他像朵花一样的在自己掌中绽放,享用观赏后,再十分霸道的摧毁。   狐狸分明就是故意的,但小松鼠不敢反抗。   思年搂着锦无端的脖子,牙齿嗑在自家男人的肩膀和胳膊上,却始终都不敢咬下去。   因为那样的做法无异于是助兴剂,结果也绝对不是思年所能承受的,所以要乖。   虽然他们两人之间已经足够默契,但思年依然无法在床帏间和锦无端争夺主动权。   无论是心理上还是体力上,思年都抗衡不过锦无端,最起码脸皮就是硬伤,比如在锦无端看来很正常的夫妻情调,对思年来说就特别羞耻。   小松鼠架不住狐狸斯文又露骨的情话,只能搂紧狐狸,求一个能够达到缓冲作用的拥抱。   “叫一声我听听……”   思年的声音会让锦无端更加兴奋,而锦无端兴奋的时候太恐怖了,所以思年咬唇,摇头。   “我和你说,我正憋着火呢,今晚上那么不给我面子,好好的订婚宴让我丢人,我都没罚你,你居然还不听话?”   思年咧嘴,一想起锦无端那憨样就忍不住笑他,推着他的肩膀啊一声。   【自己傻,能怪谁呢?】   锦无端挑眉,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是你非要挑衅我的,等会儿可别撒娇求饶。”   思年:“!!!”   小松鼠总是学不乖啊,明明知道狐狸是床上的暴君,还非要在这种情况下笑话人家,真是……啧啧啧。   》》》   婚礼定在来年春暖花开的三月,领证之前,锦无端建祠堂立族谱,迎自己早已故去的母亲回家。   她曾是冠绝帝都的第一名妓,有姓无名飘零半生,如今魂归月半湾,此后将受后代子孙祭拜,香火不歇。   锦无端对自己的母亲并没有多少的记忆和感情,但他还是给祠堂中唯一的牌位磕了三个头,没什么情绪的道:   “我听人说你生前最喜欢薰衣草的味道,正好家里有片薰衣草庄园,想着你会喜欢,就把你的骨灰埋在了那儿……碑与牌位就不刻字了,免得脏了你轮回的路……”   窗外有大风刮过,云开烈日中,祠堂内的长明灯跳跃燃烧,散发出幽幽鬼火。思年跪在锦无端身边,虽看他侧颜冰雕玉刻没有半分情绪波动,但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闷闷一疼。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忧他所忧,思他所思,想他所想,念他所念,因为爱他,所以感情上无条件的偏袒他,如今光是看他这么对着一块无名的牌位跪着,就不由自主的开始心疼了。   思年也俯身给明堂上的牌位磕了三个头,努力了好半天,才十分费劲的挤出了一个字:“……妈……”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锦无端侧眸,发现自家小松鼠总有一种让他心软的魔力,正要勾唇浅笑,就看一旁的三个崽崽也有样学样的开始磕起来,嘴里还连连喊着:“妈~妈妈~妈~”   “这是奶奶,不是妈。”锦无端将三个崽崽从地上捞起来,拍拍他们的小屁屁,指着那块漆黑无名的牌位道:“叫奶奶。”   三个崽崽乖乖的改口,然后软声问:“爸爸~奶奶为什么~不是人~?是块牌牌~?”   生死问题对于只有两岁多的小东西太难理解了,所以锦无端没有细说,而崽子们似乎发现了新的好玩的、有趣的游戏,拿了块木头插在小土包上,一边跪着磕头,一边念念有声……   “爸爸~爷爷~姑姑~二叔叔~姑父父~~~~”最后连机器人都没有放过。   崽崽们玩的高兴,大人们哭笑不得。   “干嘛呢?干嘛呢?”锦无端实在无法忍受自家儿子给自己笑丧,他一脚踹平小土堆,再一脚踩断小木板,额头青筋猛跳道:“你老子我活的好好的,这是干嘛呢?”   狐狸剥夺了自家崽子们的快乐,被三个小东西冷落了好几分钟,老三最爱闹脾气了,他离家出走二十米,背着自己装了面包和牛奶的小包包坐在廊下,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父亲大人。   想着要是爸爸来抱抱自己,就原谅他了。   崽崽们一日比一日鬼灵精,看着是个小团子什么都不懂,但他们聪明的很,尤其是对情绪特别敏感,比如锦无端刚才和他们说话的语气没有宠溺的样子,他们就立马有了小脾气,不高兴了,哼~   锦无端才不会去哄崽子们,他抱着自家漂亮的外甥女在怀里亲一口,婉儿婉儿的叫着,逗笑了小公主,也惹哭了三个崽崽。   之前祝东风来的时候,三个崽崽那么小就懂得吃醋了,如今婉儿的出生更是让他们酸的冒泡泡,也顾不上闹小情绪了,追在锦无端的屁股后面嚎啕大哭。   “爸爸~不要抱妹妹~不要抱她~呜呜呜呜~~~”   秋日里的暖阳高照,锦无端抱着婉儿在长廊上慢慢的走,三个崽崽在后面迈着小短腿拼命的追,长风吹啊吹的,吹散了崽崽们的哭声,也吹远了锦无端的笑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   婉儿百日宴那天,正好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锦无端和思年抽空去领了证。   红红的本本盖了圆圆的章,照片上的两人一个眉眼温澈,笑容温柔甜蜜,是思年。一个五官萧疏,丰神俊逸如神祗,是锦无端。   他们都穿着白衬衫,连笑起来的样子,都是那么的和谐般配。   思年开心的牙不见眼,他拿着通红通红的小本本,着了魔似的,怎么都看不够,一边心说这照片真好看,一边吧唧一口亲上去……   触到了一个微凉的掌心。   “我人就在这,你却去亲一张照片,”锦无端用一只手覆住思年的唇,遒劲的手指沿着他的唇缝不怀好意的滑进去,附耳有些不高兴的问:“看不起谁呢?” 第262章 调虎离山   锦无端和思年领证的当天,恰巧也是婉儿的百日宴,他一到场,就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眉眼如刻,拿着酒杯站在人群中的样子颇有威势,尽管他一直垂着眸子,故作低调,但那种格格不入的气场,还是让锦无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今天到场的来宾都是些名流政要,锦无端虽不是特别清楚沧家的关系网,但帝都上得了台面的人他都有印象,而这个男人,他绝对没有见过。   锦无端直觉敏锐,也不会忽略这种敏锐,他听锦时然和锦瑟都说不认识这个人,便去问沧弦。   沧弦正面带微笑的应酬着宾客,眼神朝着锦无端所示的方向飞快的扫了一下后,以酒掩唇小声道:“没见过,我让人去查一下。”   他说完就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锦无端就拿到了宴会人员的名单。   【燕城秋氏集团下的签约艺人,沙于】   “所以你为什么连这种十八线小明星都要请?”锦无端拿出手机百科,确定的确是有这么一号人之后,问沧弦。   为了热闹,今天的晚宴的确是请了一些明星,但都是大腕,沧弦只当是工作人员出了错,锦无端却还是觉得不对。   他又打开微博,发现沙于作为一个艺人居然没有微博账号后,立马又将秋氏集团的官博翻了出来,签约名单里,没有这号人。   锦无端勾唇笑了笑,给蔺天城打了一个电话。   如果这个沙于当真是弄了一个假身份混进来的,那么就必须要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这样才能防止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最快的速度,就是直接问一下秋氏那边,只要确定当真没有这么一号人,就可以了。   又碰巧蔺天城和秋氏集团的总裁是熟人,让他问一下,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锦无端托了过目不忘的福,之前他烧蔺天城给锦时然的那张名片时,记住了那串手机号。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传来了一个温柔的男声,“喂?”   这不是蔺天城的声音,锦无端大概知道对方是谁,眼珠子骨碌一转道:“天城啊,我好想你哦~怎么最近都不联系人家?这么晚了干嘛呢?有没有想人家啊?”   锦无端声音浪里浪荡的,故意让蔺天城后院失火,果然等电话被蔺天城接走的时候,听到了一声细微的抽泣。   蔺天城帮完忙问锦无端:“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怎么把人给惹哭了?   锦无端没回,又故意对着通话口来了一个非常响亮的‘么’后,挂了。   他有点得意,正高兴自己阴了一把蔺天城,就感觉后背一凉。   思年站在锦无端身后,一双杏眼瞪的溜圆,很凶很凶的啊一声,问他。   【你和谁打电话呢?背着我和谁么呢?】   锦无端:“……”   所以人生建议还是不要轻易去坑别人了,否则真的会有现世报的。   》》》秋氏并没有与这个名叫沙于的艺人签约,他的身份是假的,至于他的目的,得问了才知道。   锦无端让沧弦和锦时然照看好家里的老人孩子,自己跟着那个沙于走出了宴会厅。   举办宴会的酒店足有上百年的历史,除了标志性的中世纪古堡风格,迂回盘曲的走廊也是一大特点。   出手狠厉的两人在无人的长廊里过招,招招都是要取了对方性命的节奏。   锦无端五指如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掉了沙于脸上的人皮面具,笑道:“我听说上面出十亿,悬赏一个代号叫‘鲨鱼’的毒枭的人头,你正好与他同名,不知道你这颗人头,能不能蒙混过关?”   被扯了面具的人露出一张与刚才截然不同的脸,他闪身进灯光照不进的角落,报以锦无端同样的微笑:“早就听说锦家三爷身手不凡,今日一见,果真……也不过如此。”   锦无端扔掉手里的人皮面具,单手插兜朝着他走:“逞口舌之快,可是不会让我放过你的哦!”   他说完就又要旋身而上,却见角落里的人冲他诡异一笑,下一秒,就听不远处砰的传来一声爆炸巨响,是宴会厅的方向。   锦无端脚步微停,角落里的人笑的恶意满满:“三爷的老婆孩子好像还在里面,不去看看?”   这人是故意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的,锦无端意识到这一点后,不走了。   他这个人呀,平生最受不得挑衅,也最讨厌比他还要嚣张的人了,如果有人敢利用他、耍他、威胁他,那真的就很是该死了。   锦无端听角落里的人居然敢拿思年和孩子说事,越发战意燃烧,飞扑上去狠狠的占了几拳头的便宜,才抽身道:   “你最好祈祷他们没事,要不然不止你的人头,我把你肚子里的内脏都挖出来,还有那颗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心。”   锦无端说完就如流星一样的离开了,留角落里的人生擦一下破皮的嘴角,阴沉沉的道:“我已经很久没遇见过这样的对手了,有机会,我还要再会会他。”   “老板,我们的人已经得手了,条子马上就会来,趁现在乱的很,走吧。”不知何时出现的手下垂着头,小心的劝。   “要是我没记错,爆炸发生的时间比计划提前了?”   “……我们的人带锦暖烟离开的时候,被他的妹妹发现了,那个女人报了警,所以提前了爆炸计划……”   “呵!”站在角落里的人缓步走出,露出一张冷酷非常的脸:“一群废物!”   》》》   宴会厅里混乱不堪,所幸除了一些小擦伤,并没有特别严重的人员伤亡。   锦无端忙着查看思年有没有受伤,锦时然护着四个孩子,沧弦除了要安抚宾客们的情绪,还要配合警察的各种盘问调查,等都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   锦瑟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锦暖烟。   时间倒退到半个小时之前……   锦无端追着那个假沙于出去的时候,锦瑟刚好从卫生间里出来,碰上了被人挟持的锦暖烟。   她假装没有发现那些人的不对劲,擦肩而过后当机立断的报了警,还来不及给沧弦等人打电话,就被人用枪抵住了后脑勺。   “这位小姐,多管闲事,可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第263章 两难   沙于,真实身份为国家SSS级通缉犯,代号‘鲨鱼’,是【净边行动】中的漏网之鱼,毒枭中的毒枭。   他的目标在锦暖烟,百日宴只是他的狩猎场,爆炸是他威胁锦暖烟的伎俩,同样也是他挑衅帝都安防的手段。   而锦无端和锦瑟,不过只是一个意外。   》》》   就在大家追着锦瑟身上的跟踪器来寻人的时候,锦暖烟和锦瑟都在好好反省。   没错,兄妹两都在反省。   锦暖烟在反省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鲨鱼威胁不说,还连累了锦瑟,锦瑟在反省自己明明都和锦暖烟不相往来了,怎么还多管闲事的把自己也搭了进来。   “你们不愧是兄妹,看看这从容不迫的定力,真是让人佩服。”说话的人站在暗处,低沉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的去注意他的话。   锦瑟瞧不清鲨鱼的脸,只看他身姿笔挺修长,手里玩着一把上了膛的枪。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放满了面粉的仓库,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粉尘味,这鲨鱼也不知是自信过头还是粗心大意,居然也没限制锦暖烟和锦瑟的自由,任两人四处打量。   “你敢动锦家的继承人,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气和胆量。”锦瑟心平气和的回了一句,清丽出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怕惧。   鲨鱼转头看她,被锦暖烟笔挺的身躯,挡去了全部的视线。   “我发现你们锦家的人长得都不赖,”鲨鱼眸光深邃,很是贪婪的看着锦暖烟的脸:“都是这么的风华绝代。”   锦暖烟回看他,面上一贯的波澜不惊,只从狭庸的长眸中带出了一丝不可侵犯的高贵冷冽,“你把我带到这,就是说这个?”   “当然不是,我说了是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当然是看庄梦生会不会来救你啊!”鲨鱼笑的有些欢,吹了声口哨道:“离这里三十公里外的地方是蓝此忆,我和庄梦生说他先去找谁谁就得救,被放弃的人会死。如果他哪个都不选,我就两个都杀,距离游戏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你说他会选谁?”   锦暖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费尽千辛万苦来到帝都,就是为了看他会选谁?”   “当然不是。”鲨鱼走到锦暖烟的面前,附耳道:“我是为了你啊。”   “我?”锦暖烟不解:“不是说被放弃的人会死么?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不不不!其实还有隐藏规则。”鲨鱼用枪口抵住锦暖烟的心脏所在,凑得几乎要亲上去:“如果庄梦生选了蓝此忆,我就帮你杀了那对暗度陈仓的贱人,如果他选了你,我就当着他的面杀了蓝此忆,再当着你的面杀了他,反正无论哪一种,你都是我的。”   他说着就扣上了锦暖烟的后脑勺,想要吻上来,锦暖烟抵住鲨鱼的肩膀,在呼吸相融的最后一秒,愣是止住了这个吻。   “所以你的真实目的,是来杀庄梦生的?”   “勉强算你说对了,其实我主要……还是想你了。”鲨鱼的声音暧昧低沉,让空气里漂浮的尘埃都凝滞了一下。   锦瑟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只听鲨鱼说话,就觉得他是个疯子,他这样哪里是喜欢锦暖烟?分明是来给人找霉头的!“无论你想干什么,先把瑟瑟放了,她与你无冤无仇,也碍不着你什么,你放了她,接下来无论是什么游戏,我都奉陪到底。”   “哦?那要是床上的游戏,也行?”   锦暖烟对于这样的调戏没有半点反应,他的一只手还抵在鲨鱼的肩上,闻言冷冷的看他,很轻声的道:“你未免也太失礼了。”   鲨鱼勾唇,然后猛的侧头向后退了一步。   伴随着锦暖烟话音的微冷光芒在袖中一闪,鲨鱼脖颈动脉涌出鲜血的同时,锦瑟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头发……   插在那里的一支冰冷玉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锦暖烟拿走了。   锦瑟心头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因着之前小酒馆失火的那些糟心事,沧弦就在她随身携带的各种饰品里放了追踪器。   来这里的路上,锦瑟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鲨鱼的人收了去,只有插在头发里的玉簪留了下来,却不想居然被锦暖烟给拿去了,这要是被发现……   鲨鱼果然伸手和锦暖烟要玉簪,锦瑟立马有点绷不住,抢先一步将锦暖烟手里的发簪插回到了头上,垂着眸子有些紧张道:“这是我丈夫给我的礼物,不能给你。”   锦瑟这话说的没毛病,但她的举动未免慌张,鲨鱼立马察觉到簪子有问题,抢了过来。   米粒大小的追踪器与玉石融为一体,附带摄像功能,这是最新款的高科技,能屏蔽掉一切信号干扰,如果不把簪子碾成粉末,还真的发现不了。   另一边……   警察看着突然漆黑的屏幕,提醒特派指挥员庄梦生:“追踪器被发现了,被劫持的人员很可能会有危险。”   “什么?”沧弦奔溃,“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啊!”   “请你冷静,作战计划还在部署中。”   “冷静?合着有危险的不是你老婆!你和我换换!我看你怎么冷静!”   沧弦的情绪高度紧张,眼看他要和协助的警察同志发生冲突,庄梦生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其实庄梦生的心情并不比沧弦强多少,要不是穿着这身作战服,肩上担着责任,他早就扛着枪不管不顾的冲进去了。   “庄特派员,这里有你的电话。”接线员冲庄梦生比了一个手势,告诉他对方的级别。   几分钟后……   庄梦生挂掉电话背对众人,笔直的腰身有些微微的弯:“上级有令,不计一切代价优先解救蓝此忆少将,将这里的特种兵员全部调走,留公安人员继续等待下一批救援。”   这下不止沧弦紧张,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对付穷凶极恶的毒枭必须得这些缉毒小能手特种兵上啊,他们走了,这要怎么刚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管了?”   “十五分钟后会有下一批作战队员过来……”   “十五分钟?说的轻松,那你为什么不让蓝此忆等十五分钟?”锦无端拉住庄梦生:“鲨鱼给你的时间要到了,你当真是要弃了锦暖烟?” 第264章 .巾帼   十五分钟不短,可以发生种种变数;十五分钟也不长,生死攸关。   官方不会弃普通民众于不顾,但那十五分钟的宝贵救援时间,还是优先给了对国家具有重大牺牲贡献的蓝此忆。   这是上面长老亲自下的命令,他是锦帝的亲哥哥,也是锦暖烟和锦瑟的亲大伯,他顾全大局做了一个上位者应该做的决定,因为他就坐在那个位置上。   毫无疑问,这是锦家荣耀至此所要付出的牺牲,同样,这也是锦暖烟选择与一个军人结婚,所要承担的风险,至于锦瑟,她不过是多管闲事,让自己无辜受累罢了。   鲨鱼用宴会上所有人的命和庄梦生的安危握住了锦暖烟的命,但是此时此刻,在锦暖烟性命攸关的此刻,庄梦生走了。   他要争分夺秒的去救蓝此忆,更要趁这个机会去捣毁鲨鱼的老窝。   他是锦暖烟的爱人没错,但在此之前,他也是一名军人。   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没得选。   夜风吹起了众人的发,也吹红了一部分人的眼,而另一边的仓库里……   鲨鱼将脚底的跟踪器碾碎后,略过锦暖烟这块硬骨头,啃锦瑟。   伤害弱者,总是会刺激到条子们可怜的自尊心和他们那自以为是的血性,这是鲨鱼从无数的实践里得到的宝贵经验。   比如说他将一个缉毒警千刀万剐的时候,对方不会哭,不会怕,更不会向他求饶,但如果当着一个缉毒警的面凌辱一个女人,或是施虐一个小孩、老人,你看吧,这些硬骨头准会对他破口大骂,运气好的时候,他们可以以命换命,甚至向他妥协。   这种游戏特别好玩,也非常有趣,而屡试不爽的精髓就在于……   你要将弱者所有狼狈的样子展示给那些条子们看,他们会奔溃,会义愤填膺,等他们愤怒的失去理智,咬牙切齿说要杀了你的时候,那么机会就来了。   你可以漫天要价开出条件,无论对方答不答应,在你手握人质的前提下,谈判的主动权都在你的手里。   那种肆无忌惮,在黑暗里猖狂的感觉特别的棒,它可以满足反派势力的所有变态心理,而好人无法理解,也根本做不出来。   所以鲨鱼这个恶人觉得自己颇有一种无处觅知音的失落感,想着这世上像他一样的坏人怎么能这么少呢?这让他很孤独啊!   他让人将锦暖烟关进笼子,将锦瑟绑起来,然后再将一整桶的汽油从锦瑟的头顶上浇下去后,饶有兴味的观察着锦暖烟的表情。   鲨鱼非常开心的发现,这位总是临危不乱的锦家长子,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波澜。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锦暖烟握紧手指,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无波:“我都会答应。”   “我想和你上床,想日日夜夜的睡你。”   “可以。”“切!回答的这么痛快,一定是在骗我喽!”鲨鱼才不会和锦暖烟这种要人命的聪明人谈条件,他的乐趣在锦瑟。   鲨鱼和请求谈判的警察开了视频,镜头正对锦瑟后,猛的扯住了她的头发。   “啊!好疼!”锦瑟仰着头痛呼,在看到视频里愤怒咆哮的沧弦后,咬牙住了声。   “疼?有多疼?”鲨鱼勾着唇恶劣的笑:“没关系的,一会你就感觉不到疼了。”   他说着就一把扯开了锦瑟的领口,直接让她走了光。   也幸亏锦瑟被绳子绑住,衣服上又浇了油,鲨鱼手滑只撕的她露出了胸前半边的白色内衣,不然以他刚才的力道,非得!非得!   锦瑟被鲨鱼吓的失声尖叫,对于她这种从小连学校都没去过,一直被养在家里的高门小姐,这样的侮辱,真的不如直接杀了她。   “鲨鱼!”锦暖烟终于绷不住了,拍着铁栏吼他:“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欺负她一个女人算什么?!”   “欺负你你又不会哭给我看,你看她,梨花带雨的还挺漂亮,”鲨鱼像个变态一样的笑:“又会哭又会叫的,多有意思?”   他说完就打开了视频的声音,立马传来了沧弦的叫骂。   鲨鱼掏掏耳朵,问锦瑟:“这是你男人?不如你说他是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窝囊废,我就对你温柔点,好不好?”   锦瑟忍住眼泪咬唇,“你才是窝囊废!”   “啧!你还挺护着他,看着美人垂泪,我真的有点不忍心了,这样吧,”鲨鱼让人将视屏器拿的近一点,对锦瑟道:“只要你说,对面的这些条子们都是垃圾,都是废物,都是没用的东西,告诉大家,说这些热爱人民的好警察弃你不顾,让大家都知道他们虚伪的面孔,只要你发挥的好,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鲨鱼这样穷凶极恶的人才不会有什么善念,更不会说话算数,他不过就是要用锦瑟刺激警察,然后再从锦瑟的恐惧和痛苦中得到想要的满足。   锦瑟想也知道鲨鱼是要拿着这视频大做文章,比如说散播出去,降低警察在人民群众中的公信度和形象……   “你才是垃圾!你才是废物!”锦瑟冷冷的看着他,虽害怕的发抖,但还是一字一顿的道:“你连垃圾都不如!”说完就被狠狠的甩了两个耳光。   鲨鱼很少见到这样烈性如火的女人,一般到他手里的不论男女老少,统统只会痛哭流涕的求饶,像锦瑟这样还敢回嘴骂他的,真是头一个。   而屏幕外的警察们也十分佩服锦瑟的胆量,他们都握紧了手里的枪,努力的拖延时间:“鲨鱼!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谈!都可以答应!但请你不要伤害人质!也请人质冷静配合!”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新一批的救援队伍还在飞速赶来。   警察们不会介意锦瑟为了生命安全而说一些伤害军民感情的话,毕竟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顺着鲨鱼,她或许还是没有活命的可能,但不顺着他,必死无疑。   而沧弦也更是不会介意锦瑟说他是窝囊废,他只要自己的妻子平安,但是……   屏幕里的锦瑟始终咬紧牙关,不曾妥协。   锦瑟想也知道鲨鱼是要拿着这视频大做文章,比如说散播出去,降低警察在人民群众中的公信度和形象……   “你才是垃圾!你才是废物!”锦瑟冷冷的看着他,虽害怕的发抖,但还是一字一顿的道:“你连垃圾都不如!”说完就被狠狠的甩了两个耳光。   鲨鱼很少见到这样烈性如火的女人,一般到他手里的不论男女老少,统统只会痛哭流涕的求饶,像锦瑟这样还敢回嘴骂他的,真是头一个。   而屏幕外的警察们也十分佩服锦瑟的胆量,他们都握紧了手里的枪,努力的拖延时间:“鲨鱼!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谈!都可以答应!但请你不要伤害人质!也请人质冷静配合!”   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新一批的救援队伍还在飞速赶来。   警察们不会介意锦瑟为了生命安全而说一些伤害军民感情的话,毕竟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顺着鲨鱼,她或许还是没有活命的可能,但不顺着他,必死无疑。   而沧弦也更是不会介意锦瑟说他是窝囊废,他只要自己的妻子平安,但是……   屏幕里的锦瑟始终咬紧牙关,不曾妥协。 第265章 .逆风翻盘【上】   必要的妥协并不是懦弱的表现,聪明人都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妥协。   锦瑟不傻,或许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句话的事,她这样的坚持很没必要,因为生命是最宝贵的,为了活而妥协,没什么丢人的。   只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锦瑟没有一点妥协的想法,因为在她看来,有些东西,要比生命有价值的多。   比如说她对沧弦的爱,无法让她因为活命就说出折辱自己丈夫的话,再比如说她的自尊、骄傲与良知,都无法让她如了鲨鱼的愿。   锦瑟被鲨鱼两个耳光扇的头晕目眩,因为疼痛产生的生理泪水混着血一起染湿了长发,却因为双手被反绑而没办法擦。   那一刻她觉得痛苦极了,浑身的疼和满心的恐惧、侮辱与绝望,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牢牢的罩住了她,没有一点点逃脱的可能。“哥……”锦瑟低低的喊了一声,拼尽全力的想要抓住一点希望,她想撑过去,所以又不受控制的喊了一声:“哥!”   “很遗憾你哥被我关着呢,帮不了你哦~”鲨鱼揪着锦瑟的头发将她一路拖到关着锦暖烟的笼子边,得意又恶劣的笑。   可锦瑟的那声哥根本不是给锦暖烟的,所以她无所畏惧的怒瞪着鲨鱼,冷冷的道:“我哥是锦无端!你敢动我!等着死吧!”   好像锦家的孩子都倔的可以,一身傲骨不折,总是让人恨的牙痒。   鲨鱼到此是真的有点恼火锦瑟的性子了,他欣赏烈性的女人没错,但如果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对着干,那感觉就不太美妙了。   锦暖烟从笼中探出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鲨鱼对锦瑟施虐的那只手腕,声音如寒冰堆砌,冷冷的看着他:“她是我父亲的掌上明珠,你想与他为敌?”   “看你说的,”鲨鱼之前就和锦家的当家锦帝交过手,那个孤身潜入他大本营的男人,不好招惹的很,鲨鱼有些犹豫的松了锦瑟的发,但依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想了想道:“这样吧,让你妹子给我道个歉,再让她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就放了她,够意思了吧?”   “道歉?”锦暖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捏着鲨鱼的那只手腕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你把她伤成这样,要不要锦家,沧家,与她有姻亲的庄家,蓝家……都来和你道歉?”   帝都的四大家族是拧在一起的麻绳,鲨鱼可以单挑某一家出来挑衅,但绝对不能都得罪了,况且自己的一只腕子还握在锦暖烟的手里,一言不合,怕是就要废了……   鲨鱼一面恼火锦暖烟神不知鬼不觉的身手,一面又讨厌锦瑟的不识趣,想了想道:“那就去掉道歉,让她说锦暖烟是鲨鱼的手下败将,说你这位大哥是个孬种,如何?”   “可以。”锦暖烟长眉微敛,放开鲨鱼蹲下身,用手掌托住锦瑟带血的脸,擦擦她唇角的血道:“说吧。”   锦瑟才不说,闭眼拒绝配合。   她这种宁死不屈的性格,真的非常惹反派讨厌,鲨鱼头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了男人都很少有的风骨,提着锦瑟到锦暖烟够不着自己的地方施虐,有点气急败坏的骂她:“不识好歹的贱人!”   可不就是不识好歹么?   要是锦瑟懂的好歹,她就不该多管闲事的报警,她就该装没看见的任由锦暖烟被抓了去,她要是懂的好歹,她就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受这种无妄之灾,她要是懂的好歹,就应该温顺一点,不该几次三番的忤逆鲨鱼这个变态反派的意思,她要是懂的好歹……怎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呢?   锦瑟也想识趣一点,可她就是办不到。   锦暖烟是她从小就濡慕的哥哥,他们本是兄妹,却因为一个蓝可追而结了仇怨,可就算那样又能如何?锦瑟可以当打对面的和锦暖烟说他任何的不好,至于鲨鱼……想也不要想。   锦家小姐烈性如火,不说就是不说,打死她,也不说。   “去死吧!”鲨鱼拔枪,锦暖烟惊怒:“鲨鱼!你敢!”   他们两人的话音还没有落尽,就被另一道冰冷带笑的声音盖了过去:“我妹妹的命,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锦无端从天而降,伴随着他的到来,一束幽冷的月光从仓库顶棚的破洞照了进来,散了满地的清辉。   鲨鱼刚来得及侧身,五发子弹就全部贴着他的面门飞了出去,正中几名站在他身后的手下。   锦无端旋身落地,隐蔽自己的同时,鲨鱼将枪死死的抵在了锦瑟的太阳穴上。   “哥!”锦瑟在看到锦无端的那一刻,突然再也控制不住,失声大哭起来,她跟个受了委屈有家长撑腰的小孩,任凭鲨鱼怎么威胁,就是不停。   那一刻仓库有多大,锦瑟哭出去的回声就有多么的响亮。   鲨鱼被锦瑟哭的实在心烦,对锦无端喊:“你能不能让她闭嘴!吵死了!”   “你直接把她打晕不就好了?”   “你确定是她哥?”   “难不成是你哥?”   “没想到三爷还挺幽默。”“还行吧,毕竟也是头一次有人敢和我开这种玩笑。”   “三爷觉得耍耍嘴皮子,就能从我手里把人救出去?”   “那要不我保持沉默,你把人乖乖给我?”   容颜风流的人越是生气就越是笑的灿烂,锦无端的气场从来都是多变的,但此时此刻,他整个人都冷了下来,散发出了实打实的盛怒威压。   这种感觉和鲨鱼初见锦帝时差不多,或许是因着某些不太好的回忆,鲨鱼放开锦瑟起身,只用枪口指着她,看着锦无端真诚无比道:“三爷,我无意与你为敌。”   “我知道。”锦无端点头,也有点发自真心道:“我也不想招惹你。”   锦无端说完就立马散去了刚才那股冰冷的杀意,手里的枪口也垂了下来,风流又谦谦如玉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散发出滚滚威压的人不是他一样。   “伤了锦家小妹,我很抱歉。”   “是这丫头不识趣,”锦无端垂眉,漂亮的丹凤眼里藏了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惹的兄弟你不痛快,回去我好好教她。”   鲨鱼目光闪了闪,笑道:“这么说三爷是愿意和解了?”   “愿意,”锦无端点头,又加了一句:“不过有个条件。”   “哦?你说。”   “帮我杀了他。”锦无端持枪的手微抬,指向锦暖烟。 第266章 .逆风翻盘【下】   鲨鱼不想与锦无端为敌,锦无端也愿意和鲨鱼达成和解,前提是他要帮自己杀了锦暖烟。锦无端这要求提的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有些愣怔,包括锦暖烟。他抬了抬眸,良久,才看着锦无端问:“无端,你到底在恨我些什么?”类似这样的问题,锦暖烟已经问过很多遍了,锦无端的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子了,他掏掏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无聊的问题一样,耸耸肩膀道:“你对我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鲨鱼很感兴趣的往下听。“我对你做过什么……”锦暖烟自言自语了一句,语气还是很平静的问:“我一直想不通,你明明和我是最亲近的,为什么能原谅对你下杀手的时然,却原谅不了我?”为什么啊……锦无端听到这个问题笑了一下,转身走到关着锦暖烟的笼子边,目光很是放肆的搜寻过他的脸:“二哥那个人,可比你光明磊落的多了,他要杀我就是杀我,不像你,只会背地里耍手段,明里暗里的利用我、打压我,看着是个好哥哥,其实就是个小人罢了。你说的没错,二哥他是对我下过杀手,但实质性的伤害有吗?他连我的皮都没蹭破一下,再看看你,一千道戒鞭实打实的落在我的身上,差点就要了我的命,每一个被痛痒折磨的雨夜,我都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些隐隐作痛的感觉,你说,我为什么要原谅你?”身穿白色衬衫的锦家三爷声音带笑,语调甚至有些许的欢快:“而且我这个人最记仇了,能原谅二哥,那是因为在我想杀他的时候有瑟瑟在,我现在想杀你,请问你有什么筹码,能让我放过你吗?”锦暖烟在锦无端的笑声中缓缓垂眉,“你有很多机会杀了我,为什么选现在?”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同床共枕的距离足以有很多的机会让锦无端对他下杀手,但锦无端没有,包括后来锦无端掌控锦家,明明可以取而代之,可依然没有。所以很奇怪是不是?“你不是教我做事不要留给别人把柄么?我让鲨鱼杀你,你那个疯狂的老爹,就不能怪在我头上了不是?”“你还怕他?”锦暖烟难得笑了一下:“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好了二位!”鲨鱼拍拍手打断兄弟两的谈话,抬枪对准锦暖烟:“让我来终结你们之间的恩怨吧!”“等一下!”锦无端突然开口,单手扣上腰带。“三爷后悔了?还是想方便一下?”“没有,我只是觉得……”锦无端扣着腰间皮带,缓缓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指着笼子里的锦暖烟道:“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是由我自己来终结比较好。”他说着就抬手一劈,笼门上的锁头啪嗒一落。鲨鱼皱眉,他想不到现在这种热武器时代,居然还有人会像个剑客一样的使用冷兵器,还使得挺好,他将枪口对准锦无端,防备!防备!再防备!锦无端并不在意鲨鱼对准自己的枪口,他踢开笼门,和锦暖烟隔着一米的距离对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下棋的时候输给你,切磋的时候也输给你,”锦无端用剑尖对准了锦暖烟的左胸,偏右的位置:“要不是故意让着你,我怎么会输呢?”锦暖烟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模样,“所以这次你要赢了吗?”“当然!”锦无端眸光坚定,话音刚落,腕骨就向前毫不犹豫的一伸……十五分钟已经到了,救援的部队也该来了。月光从仓库顶棚的破洞照了进来,落在剑身上,反射出冰冷的清幽寒光,照亮了在场人的脸。鲨鱼下意识的微微眯眼,却觉得这剑光越来越亮,他忽感觉不对,翻身躲避四周|强光时,听到了铺天盖地的枪响。超强的探照灯随着防恐直升机一起降落,仓库的大门被火力强制爆破。“鲨鱼!你已经被彻底包围!请放下武器举手投降!”》》》鲨鱼的手下被全数击毙,等他在受过军事法庭的审判后,也将被正义制裁。被暴力按在地上注射麻醉剂的时候,鲨鱼这才明白过来,那个说要和自己达成和解的锦家三爷,从一开始就不是来救人的,他是来拖延时间的。鲨鱼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睡过去的最后一秒他朝着锦无端和锦暖烟的方向看,满以为这两位演戏精湛的兄弟会得意的看着自己,却发现……探照灯的光渐渐的暗了下去,铁器划破衣衫,刺入肉体的声音在黑暗里清晰的让人发毛。鲨鱼的瞳孔缩了一下,清楚的看到锦无端手中的软剑,真真切切的刺入了锦暖烟的胸口。锦无端是真的要杀了锦暖烟,他没开玩笑。剑柄贴到胸口的时候,锦暖烟不受控制的向着锦无端的怀里一倒,鲜红的血染了锦无端一手。“原来你的血也是热的呀!”锦无端扶着锦暖烟的肩膀一寸寸的将手中长而薄的剑顺着他的心脏插|进去,然后再一寸寸的拔.出来,连死,都不给他一个痛快,“疼么?”锦暖烟不知道锦无端的剑是什么神兵利器,插|进他身体的时候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因为剑身太软、太薄也太锋利了,所以连疼都带了缓慢的延迟。“无端……”锦暖烟歪头在锦无端的肩上,忽的笑了一下:“你还是对我下不了手是不是?”虽然锦无端向右偏移了剑锋,但刺下去的那一瞬,还是避开了他的心脏。“若我能活下来,你能……”锦暖烟没能说完最后一句话,锦无端也没有回应,他就那么眉眼带笑的凌虐着冰雕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然后任由脸色苍白的锦暖烟倒在了地上。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久到锦无端看着剑上滴落的血没有一点开心心的感觉,他转身,看到了疾步走来的锦帝。许久不见,父亲大人虽满头白发,却还是风华依旧。“你杀了他?”“是啊!”锦无端无所畏惧的和锦帝对视,手中染了热血的软剑握的稳稳的,“你想为他报仇么?” 第267章 .一线生机   前世锦无端对锦暖烟下杀心的时候,锦帝杀了锦无端,如今锦无端对锦暖烟实打实时的下了杀手,也同样对锦帝这个杀过自己的人起了杀心。   狐狸很记仇的,和他结过怨的人,都别指望能有什么好下场。   记忆里父亲大人的狠心和绝情化成双重的恨,融在锦无端的眼里,绽出罂粟一样漂亮的花。   “你想为他报仇么?”   锦无端语气嘲讽,面上不屑,摆出了与父亲大人决战的姿势。他脑中已经将等会过招的种种场景都预演了一遍,势要将父亲大人的头,一剑给削下来。   却不想……   锦帝并没有找锦无端麻烦的意思,他只是将地上的锦暖烟抱进怀里,疾步从锦无端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抽空提醒他:“把你的裤子提好!”   锦无端:“???”   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笔挺的黑色西服裤不知何时落在了脚踝,露出了里面修长有料的大长腿,和包裹住完美臀线的黑色内裤。   他抬头,很大方的撩起白色衬衫到胸口,给四周全副武装的兵哥哥们看自己漂亮的身材和腹肌:“羡慕不?”   众人:“……”   沧弦脚下一滑,差点没把锦瑟摔出去,锦时然脱下西装外套风一样的跑过来,一边给锦无端挡住乍泄的春光,一边咬牙切齿的瞪他: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赶快给我把衣服穿好!那边有军事日报的记者拍照呢!”   锦无端:“!!!”   他三下五除二的整理好自己的形象,仿若刚才那个失礼于人前的人不是他,挥着剑摆一个帅气无比的动作,对那个记者道:“帅哥麻烦把我拍的好看一点!”   锦时然:“……”真想一板砖盖死眼前这个不着调的东西,他拿出手机,默默的打开闪光灯,调整角度,补光。   》》》   一千道戒鞭的仇,总是要报的。   锦无端嘴上说着要杀了锦暖烟,身体却很诚实,那五年的相处陪伴无论是不是做戏,锦无端付出的好和感情都不是假的,所以当他那一剑刺下去的时候,还是本能的给锦暖烟留了一线的生机。   像当初因为锦瑟放过锦时然一样,锦无端因为那五年,放过了锦暖烟。只是锦暖烟的命,他留,天不留。   薄如蝉翼的软剑由寒铁铸成,留下的伤口深而小,形成了局部相对缺氧的环境,加上感染,破伤风了。   又由于锦无端的尺寸把握的太完美,那一剑是贴着锦暖烟的心脏刺进去的,就跟拿着标尺量过一样,所以最先被破伤风波及的不是锦暖烟的神经系统,而是他的心脏。   需要治疗破伤风,需要止血,需要一颗全新的心脏,当然这些还远远不够。   锦暖烟想活,前提是他在过度失血的情况下能活下来,然后要赢了破伤风偏高的死亡率,与此同时,还要找到合适的心脏,合适不够,还得确保足够匹配。   无论中间哪一个环节出了错,或是跟不上急救的步调,锦暖烟都必死无疑。   那一刻锦家调动了所有的关系网,全球最好的医院、无数的医生用最好的医疗资源,为锦家开出的天价报偿所效力,终于在24小时之内找到了合适的心脏,进行移植。   锦帝站在手术室外低着头抽烟,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   上天对他最温柔了,让他没病没灾的活到现在,连条皱纹都不舍得在他脸上刻,只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所爱之人一个,又一个在他面前,从他眼中一点一点,无比真实的离去。   妻离子散,骨肉分离,挚爱死绝,是对锦帝的报应,也是他不听劝阻,逆天改命的下场。   这报应全数应验在了锦帝所爱之人的身上,这下场就是让锦帝在漫长的痛苦和无尽的悔恨中好好的活着,活着受尽折磨。   到此,锦帝总该明白,红衣人当年对他说的那句【天命不可违,你会后悔的】,是真的。   他如今,是真的,真的,真的后悔了。   ……   帝都十一月,依兰花开的特别漂亮。   锦暖烟心脏移植成功,寿命只有十二年。   在这十二年中,他要每天服用大量的抗排斥药物,要小心翼翼的活着,十二年之后,他将面对和现在同样的死亡危机,若没有合适的心脏,他将在一个男人最意气风发的年纪,面对死亡。   这就是锦暖烟不近人情的下场,他用一千道戒鞭险些要了锦无端的命,那他,就得用更加惨痛的代价去还。   而在此后的每一天,锦帝都要承受担心失去锦暖烟的害怕与痛苦,同样,十二年后,若他找不到与锦暖烟匹配的心脏,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他注定要面对的悲惨结局。   一切都是自作孽,怨不得别人半分。   要是当年的锦帝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更改几个孩子的命运,那锦无端就不会身死,就不会重生,就不会发生如今这些事。   而在锦帝不知道的另一个平行时空,在那个锦无端与思年相继死亡的时空,由他一手养大的孙子锦言欢会为双亲报仇。   那个身上流着锦无端血液的孩子,他会记住所有的恨,会一个,一个,杀尽与锦无端死亡有关的每一个人,那些人里有锦暖烟,有锦时然,有蔺天城……每一个,都是锦无端死亡的陪葬品,包括锦帝。   所以说天命不可违,真的不可违。   ……   天上的紫微星熠熠生辉,随着崽子老三的长大,又变的亮了一些,而东南方……   那个锦家所在的方位,附近所有的星辰,都已经很暗淡了,隐隐有消失的迹象。   红衣人站在窗前看着夜空,对着向自己发问的好友无奈的笑了笑:“阿锦,当初我就劝过你的,让你不要那么做,你非不听,现在又来找我,我能怎么办呢?我也没办法啊!”   锦帝眼神疲惫,可是面容依然是俊美到令人发指,他开口,声音嘶哑苍凉:“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吗?”   “你毁了多少人的人生?怎么挽回?凭什么挽回?”红衣人笑笑,食指点在锦帝的心口上:“要不是和你有点交情,我一定要对你说一句活该。”   锦帝无言,好半天,才看红衣人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也不忍心看你这样子,再多嘴一句,虽然天命不可违,但人为犹可追,你尽力补过吧,至于剩下的……”   就看天意吧。 第268章 .拨乱反正   从当年锦帝偷了锦无端的人生给锦暖烟,改动锦无端的命格开始,因果的种子就埋下了。   前世的锦帝在锦无端对锦暖烟下杀心时,其实他就后悔了,只是那个时候他也没办法,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错误后果,只能杀了锦无端。   父亲大人想以锦无端的生命,终结当年自己犯下的错,却没想到锦无端居然会重生,从而犯下了更大的错,埋下了更大的因果。   前世的锦帝死于锦无端的儿子锦言欢手中,那是他养育了十八年的亲孙子,恨他入骨。   锦帝死的时候,一如当初的锦无端,不可置信到了极点,只是他没有锦无端的命,可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而上天赐锦无端重生,就是让他报仇雪恨,就是让他将所有与他为敌的人统统踩在脚下,但很遗憾的是,锦无端没有。   这个从地狱回来的恶魔,只想与自己温柔绵软的小松鼠缠绵厮守,他对前世向往的权势提不起半分的兴趣,他也不稀罕父爱,他连仇恨都能放下,只握着刀,保护着小松鼠和自己在意的人。   只是没想到锦无端能放过别人,别人却放不过他,所以他们都遭到了报应,遭到了惩罚,遭到了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命运兜兜转转到此,也终于要画上句号了。   帝都十二月,初雪。   锦帝前往月半湾,他在纷纷扬扬的雨雪中站了一个多小时,只等来一句……不见。   锦无端不见,锦时然不见,锦瑟也不见。   昔日等在门外,眼巴巴想见父亲大人一面的孩子们已经不稀罕他了,更因为锦帝的种种行为,连‘父爱’这两个字,都显得不再那么神圣。   三个崽崽趁着大人们不注意,翻越矮窗出来玩雪,冻得小手、小脸通红,他们看着锦帝糯糯的问:“你是谁~为什么和我爸爸长得一样呀?”   “我是爷爷。”锦帝蹲下身,招手道:“过来。”   三个崽崽互相看看,齐齐的向后退了退,嘀咕:   “爷爷有拐杖杖~你没~”   “你是坏人~”   “你的头发发~”老三盯着锦帝的头发,伸手抓抓自己小脑袋上的呆毛,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的圆圆的:“和我一样~”   家里的每个人都是黑色的头发发,只有自己是白色的,而这个和爸爸一样好看的人,头发居然也是白色哒!   老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跌跌撞撞的朝着锦帝跑,眼看脚滑要摔,被一抱。   锦帝伸着长臂将软软的小崽子抱到怀里,身上淡淡的依兰花香和崽崽身上的奶香撞了个满怀。   老大老二看锦帝抱起了老三,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仰着小脑袋看的时候,发现这个人好高好高啊!和爸爸一样的高,也想让他抱抱,怎么办?   小孩子总是最好亲近的,尤其是有那神奇的血缘关系在,锦帝只是简简单单的给他们一个举高高,就把三个崽崽哄的咯咯直笑,拍着小手手夸他:“爷爷好厉害~哈哈~~~”   思年寻着崽子们的笑声出来,看到锦帝想要回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锦无端的父亲,也是……   思年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想走,又不放心崽崽们,他手足无措僵在那里的样子,让锦帝心里微微一痛。   思年与死去的蔺如玉长得实在太像了,锦帝第一次见思年的时候就认错了,现在再见,他还是不受控制的轻喃了一声:“阿蔺……”   思年被锦帝那种深情又绝望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他有点顾不上崽子们了,扭头想跑,咚的撞上了一堵肉墙。   锦无端低头在怀里人腻白的后脖颈亲一口,拍拍思年的背,带着安抚的力道,“外面冷,回屋去。”   只要有狐狸在,小松鼠就什么都不怕,他点点头,也不担心崽子们了,一溜烟的跑回了屋,连窗户都上了锁。   锦帝眼里的伤痛转瞬即逝,看向锦无端。   父子两对视,隔着一地的风雪和久远前的爱与恨,以及三个笑哈哈的崽崽。   锦帝打破沉默表明来意,锦无端一笑:“你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为着你的家族考虑,我不稀罕你说的那些,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你信命么?”锦帝抬头看天,冰凉的雪水顺着他的眉睫融化滴落,像是眼泪一样:“我原来也不信,现在信了。”   锦无端皱眉,他觉得锦帝有点神神叨叨的,送客。   后来锦帝又来了几次,都没有见到锦无端,再后来锦帝不来了,换锦暖烟来。   彼时正是年节,月半湾到处张红挂彩,除了庆祝新年,锦无端和思年的大婚也快到了,全家上下都在准备。   锦瑟知道锦暖烟身体不好,没忍心让他在外面受冻,无论锦无端见不见他,都端了热茶,拿了狐裘给锦暖烟,让他坐在暖阁里等。   好像自从经历了被鲨鱼绑架的那一次,兄妹两的关系就缓和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锦暖烟明白了锦瑟对他复杂的感情和在乎,还是换了心后,连带着性子也换了,他居然还给锦瑟带了礼物?   黑玉做成的簪子,嵌了红色的宝石,很寻常的配色,却是难得的好看。   “上次害你白白失了一只簪子,这个是赔礼,能收下吗?”锦暖烟笑了一下,这样说。   锦瑟愣了一下,没想到呀没想到,她除了没出嫁时收到过锦暖烟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这样的见面礼还是头一次,而且……   锦暖烟居然也会笑吗?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锦瑟收了锦暖烟的簪子,很自觉地去传话。   锦无端还是不见,因为已经没有见的必要了。   他们兄弟闹成这个样子,彼此手上都沾着对方的血,就算和好,怎么还能真心实意的去对待对方呢?就算一个说不在乎,可另一个还会信吗?况且……中间连个调和的人都没有……   后来锦暖烟不来了,依稀听闻锦帝将家主的位置给了他,也依稀听闻,锦暖烟如当初的锦无端一样,把自己从族谱里踢了出来。   没人知道锦暖烟是怎么想的,只是新年后的第一条热门新闻,就是锦暖烟自爆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为锦时然和锦瑟正了名。   此后所有一切都将重回正轨,该幸福的人会永远幸福,不该幸福的人也将永坠地狱。 第269章 .谨以白头,载明鸳谱   这是锦帝第二次对锦暖烟动手,因为锦暖烟毁了自己,也毁了锦家。   来自父亲大人的耳光冰凉沉重,锦暖烟口鼻涌血,问锦帝:“爸……一直到现在,你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锦帝不说话,俊美的面容上闪过了太多不知名的情绪,好半天才有些疲惫的开口:“你知道这样做,会给自己和家族带来什么后果吗?”   “……别人都会知道我是个私生子,家族也会因为有我这样的家主而蒙羞,可这些,难道不是事实吗?我抢了二弟嫡子的身份,也占了三弟继承人的位置……比起他们失去的和所遭受的,这点代价,又算什么呢?”   锦帝拧眉,“这些都与你无关,也不是你的错……”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怎么能和我没关呢?”锦暖烟走到锦帝的身边看着他,然后伸出双臂抱住他,“父债子偿,你的错就是我的错……爸,你不认没关系,我认,都认。”   锦帝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又问:“怨我么?”   “不怨。”锦暖烟笑笑,歪头到锦帝的肩上,嗅着他身上自己最爱的依兰花香,轻声道:“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你都是我最爱的父亲,你给了我全部的爱,我除了感激,没什么好怨的。”   没错,父亲大人给了锦家长子独属于锦暖烟的荣光,这世上谁都可以说锦帝的不好,唯独锦暖烟不能,也不会。   帝都二月,初春。   锦暖烟褪去满身荣光,放弃家族荣耀拨乱反正的同时,踢自己出族谱,只求往后,能问心无愧的活。   而对于锦无端等人来说,他的这种做法并没有多少意义,他们三兄妹早已经不是锦家的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声,谁在乎呢?   锦暖烟无计可施,这是他所能表示出的最大诚意了,但很遗憾,还是没人愿意搭理他。   庄梦生给锦暖烟出主意,“你先和锦瑟搞好关系,至于那两个油盐不进的东西,不是大问题。”   彼时庄梦生已经从前线回到帝都,那夜他执行命令救了蓝此忆后,就立刻赶往前线捣毁了鲨鱼的老窝,立了军功,马上就又要升职加薪了。   锦暖烟点头,开始想方设法的攻略锦瑟。   说起来他们兄妹两根本没啥深仇大恨,唯一的病症,还是在蓝可追那。   锦瑟和锦时然毕竟是亲兄妹,她在感情上偏向锦时然是无可厚非的事,只是从被鲨鱼绑架的那一次也可以看出,自家小妹还是在乎自己的。   锦暖烟的攻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不久就约到了锦瑟,附赠带着三个崽崽的小松鼠大礼包一份。   “大叔叔~抱抱~”   三个崽崽都特别喜欢锦暖烟,老三一见着他就伸着手手要抱抱,老大、老二比较腼腆,想让锦暖烟抱还不好意说,眼巴巴的向思年寻求帮助。   那小眼神,分明也是渴望极了。   思年也不好意思啊,他和锦暖烟又不熟,对方一身黑色西装身材昂藏,思年别说请人家抱崽崽了,他怂的连锦暖烟的脸都没看清。   所幸锦暖烟发现了两位侄子的小期待,把老大、老二也稀罕了一遍,才问思年和锦瑟:“晚饭想吃什么?”   【都行。】   “随便。”   “西餐、中餐、料理、海鲜……”锦暖烟观察着锦瑟和思年的面色,发现两人都兴致缺缺的样子,福灵心至的来了一句:“火锅怎么样?”   思年眼睛亮了,锦瑟笑了,锦暖烟安心了。   用餐过程很愉快,虽然思年不会说话,锦瑟和锦暖烟也没什么话说,但有三个活泼可爱的崽崽调动气氛,倒也没怎么尴尬。   锦暖烟从锦瑟那知道思年和锦无端下个月就要完婚了,本来这场婚礼从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可是临到头,还是有好多琐事没办好。   其实思年觉得这种程度已经够了,没必要搞的尽善尽美,可锦瑟不行,非要拉着他出来挑选婚礼当天用的鲜花,说要把月半湾弄成花海,才算漂亮。   可是二月里春寒料峭,去哪找那么多鲜花呢?思年的婚礼在三月,月半湾的桃花能开到一半,他就谢天谢地了。   “今天和嫂子跑了一天……那些花要么品种一般,要么数量不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没几天,锦暖烟就给了锦瑟一张名片。   一个刚刚在燕城发展起来的鲜花品牌,没什么名气,承诺会尽量满足锦瑟的所有要求。   锦瑟看了对方送来的花束样品,觉得满意后,去询问自家哥嫂的意见。之前锦无端求婚的时候,就送了思年上万束的鲜花,如今已全部做成干花放进了玻璃房里,留作永久的回忆和留念。   大概是已经有过了盛大的鲜花浪漫,锦无端对于婚礼上的鲜花布置没怎么上心,他只看思年,觉得只要自家小松鼠喜欢,那就随他们折腾好了。   思年确实很喜欢,他摸着坠在花束上小巧又充满质感的铭牌,啊一声,眼神亮亮的看锦无端。   【你看这个牌子,多漂亮。】   锦无端接过扫了一眼,椭圆的银质底牌,一面刻着鲜花的品牌名Forever,一面刻着玫瑰和常青藤,点头:“是挺漂亮的。”   “这牌子上的字和图案,寓意着永恒不灭的爱,”锦瑟看着思年和锦无端笑:“我觉得特别适合婚礼气氛,不如就定他家的吧,怎么样?”   永恒不灭的爱?   锦无端看思年,发现思年也在看他。   这世上真有永恒不灭的东西吗?   如果有……   请问刻在骨子里的爱和烙在灵魂里生生不息想要与一个人缠绵厮守的愿望……   算吗?   三月里春暖花开,月半湾到处红绸高挂,连机器人都穿上了大红的新衣。   锦时然以兄长的身份,为锦无端和思年写了婚书,意将两姓之盟载明鸳谱,也以白头之约敦百年之静好,此后只愿他们两人,能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锦无端将婚书给思年看过,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画的写上两人的名字,横飞竖走间,连名字里小小的弯钩,都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   》》》   请帖是婚礼前一个礼拜发出去的,只有六张。   锦时然和苏东阳没有。   三个崽崽仰着小脑袋巴巴的问:“爸爸~爷爷和大叔叔~也会来么~?” 第270章 .盛世宠婚   三月三,一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屋顶上悬着火红的丝绸,红色的飘带挂满树梢。鲜艳的地毯从小岛的入口一路铺进去,和鲜花一起把每一条小路都装点。更有穿着大红长袍的机器人端着美酒佳肴穿梭其中,远远一看,月半湾就像是一颗被红布包裹住的参天大树,夺人眼目的静立在海面之上。连空气,都是红色的。受邀参加婚礼的人不多,都是好友至亲,不请自来的,只有两位。锦无端一身高定西装,难得系了扣子打了领结还带了手表,裤兜微隆,看形状应该是个戒指盒。他意气风发,面带微笑,出口的话却是冷冷的:“你们怎么来了?”“怎么?”庄梦生一身休闲装,身边站着薄唇轻抿的锦暖烟:“你结婚不请哥和嫂子,你还有理了?还是说搞的起这么大的排场,就缺我们这两双筷子?”大喜的日子,锦无端才不会砸自己的场子,所以一切都如庄梦生所想,这顿喜宴,他和锦暖烟是蹭定了。》》》月半湾没有教堂,举行婚礼的地方定在神庙。穿着红色巫女服的雕像衣袂飘飘的立在长明灯下,见证拿到她金子的某位幸运儿,所有的幸福时刻。“思年他们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怎么还不来?”锦无端扫了眼腕上的表,有点等不及了,“我去看看。”“还没到时间呢,你别着急,”苏东阳拉住锦无端,难得没骂他臭小子,只面带慈爱的给他调整一下喉结下的领结,再给他整理一下胸前口袋里的红色方巾,“你如今也是成了家的人了,要成熟,要稳重,要像你二哥一样,凡事都要耐心一点,不要毛毛躁躁的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让人笑话……”老头子啰嗦的很,锦无端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但没办法呀~谁让这位老人家是他唯一的高堂呢?只能乖乖点头听着喽!时间大概过去了几百年,终于……“大家注意!新娘子来啦!”庞娟拍拍手,侧身让出身后人的同时,和锦瑟一起把绕地乱跑的三个崽崽抱远。思年拿着一束捧花站在红毯的尽头,他气质温润如玉,眉眼清浅,一副宜家宜室的贤妻模样。剩下的红毯没人陪着他了,要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走到那个人的身边。思年有点激动,也有点脸红,来观礼的人虽不多,但那种引人注目的感觉,他有点吃不消。“他磨蹭什么呢?怎么走的那么慢?还低着头?该不会后悔了吧?”锦无端控制不住双腿,想过去帮思年把剩下的路给走了,被苏东阳拽住了。“要耐心,要淡定,要成熟,要稳重……”苏东阳语重心长的在锦无端身边低声的劝,没劝住。狐狸在大家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连走带跑的飞到在红毯上龟速移动的小松鼠身边,一把将人抱起道:“怎么走个路都磨磨蹭蹭的?”哪有磨蹭?小松鼠也很急的好不好?思年看着锦无端和自己同款的西装有些脸红,瞧大家又是拍手起哄又是大笑的样子,他低头掩饰脸上的滚烫,小小的啊一声。【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就你这速度,明天我也入不了洞房。”锦无端哼一声,忽的在怀里人的耳边低声来了一句:“你今天穿的真好看……”思年只感觉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感受那种激动、高兴的情绪,就听锦无端又来了一句:“好看的让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扒光。”好吧,狐狸永远都是这么的恶劣,不欺负小松鼠一下,他就难受。思年又羞又恼,偏偏锦无端的声音低的只让他一个人听见,人家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接受大家的掌声祝福,他只能心头狂跳,用脸红来掩盖内心的羞耻。庞老爷子作为证婚人,问:“锦无端,你愿意接受思年,作为你的合法妻子吗?”“当然,我们连证都领了,早就是合法的夫妻了,就算没领证,他孩子都给我生了,那肯定就是我老婆啊!老爷子你这不是瞎问吗?”大家:“……”一时都觉得锦无端怕不是有点毛病。“你直接说我愿意就行了。”锦时然提醒自家总是在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的三弟:“别说废话。”锦无端恍然大悟的哦一声,接受提醒:“愿意!非常愿意!愿意的很呐!”锦时然:“……”当我啥也没说。大家:“……”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庞老爷子咳一声,又问:“思年,你愿意接受锦无端,作为你的合法丈夫吗?”思年点头,还不待说话,就被锦无端抢了先。“愿意!愿意!肯定愿意!”锦无端志得意满的笑:“他都跟了我多少年了,崽子都给我生了一窝,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他男人,他肯定愿意啊!这还用问吗?”大家:“……”碍于思年不会说话,姑且就算你替他答了吧。可让人没想到的是……思年不干了。他瞪了锦无端一眼,冲庞老爷子一个劲的摆手,示意他再问自己一次。庞老爷子:“……”我这第一次当证婚人,本来挺高兴的事,该不会状况百出,要翻船吧?“你什么意思?”锦无端看思年,“你难道不愿意?想悔婚?”思年不理他,非常坚持的让庞老爷子再问一遍。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苏东阳觉得思年肯定不会悔婚的,冲庞老爷子点头,让他照思年的意思再问一遍,然后……又被锦无端抢了先。思年有点急了,啊一声让锦无端闭嘴,示意庞老爷子再问一遍,然后……又被抢先了。锦时然眼看思年要被气哭了,瞪锦无端:“你能不能闭嘴让他说?”“他又不会说话!说什么说?”锦无端冷哼一声,得意洋洋的看思年:“我告诉你,今天就是再问多少遍,也是你愿意,听懂没?做了我的人,还想跑?想也别想!”狐狸非常霸道,也非常强势,还有点想当然,小松鼠被他气的不行,上去直接用手捂住狐狸的嘴,让庞老爷子再问一遍。锦无端皱眉,正要推开思年替他答,口鼻被人从后一捂,挣不开的那种。锦时然真想把锦无端蒙死算了,咬牙切齿的道:“你不给他机会,怎么知道他不会说话?说不定就会呢?”思年这半天的坚持,是个人就明白什么意思,偏偏锦无端……大概是真的怕人家悔婚吧,瞧他这怂样,吓的。“思年,你愿意接受锦无端,作为你的合法丈夫吗?”庞老爷子应思年和在场大家的要求,又问了一遍,为防锦无端再次搅局,沧弦和庞娟等人也来帮忙。锦无端开不了口,只能用眼神警告思年,示意他敢说不愿意就和他没完。“我……”思年双手握拳,一张白净的小脸憋得通红,他看着锦无端,一个字一个的努力道:“……愿……意……”艾玛!终于说出口了!思年为了今天,为了亲口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天知道他背着锦无端练了多久,为的就是给这人一个惊喜,怎么他好不容易说出来了,锦无端没反应呢?……该有什么反应呢?锦无端不知道。他只明白,思年能发出声音的代价是差点离开他,如今能说出这三个字,一定也付出了很多吧?锦无端有些控制不住了,他想扑过去,想将眉眼温撤的人抱在怀里狠狠的疼爱,被拉住了。还有流程没走完呢,不要着急呀!“你有兴趣和我死在一起?葬在一起吗?”锦无端拿着一枚纯金做的素圈戒指,在思年的无名指腹上来回摩擦套|弄,那意思,好像思年没兴趣,就不给他戒指了。思年点头,眼巴巴的看着锦无端,对那枚简单到没有任何造型的黄金戒指十分渴望。毕竟之前锦无端可是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带饰品,当然也包括戒指,思年一度以为自己不会有戒指带了,没想到……锦无端嘿嘿一笑,开始得寸进尺:“不要点头,要说我愿意才行。”说完就被锦时然踹了一脚:“差不多行了,真是给你脸了。”微凉的戒指套入骨节,直锁心房,锦无端不自在的弯曲手指,只觉得像是套上了一个枷锁,又沉又重的,让他不自在极了。他勾着思年的手,十指相扣间,冷硬的心脏就那么一寸寸的软了下去,“既然让我为你戴上戒指,心甘情愿的套上这枷锁,那你就得生生世世当我的人,好不好?”思年点头,唇齿交缠的时候,吐出了一个字:“……好。”》》》捧花毫无疑问是庞娟的,因为现场就他和锦时然两条单身狗,而锦时然已经立志不婚不育,所以没人和他抢。锦无端走完流程就带着思年退了场,喜房里的机器人端着一个贴了喜字的红色水晶盘子,上面有两杯酒。外面的大家还在热闹,而他们却在这里喝交杯酒。思年呛了一口,只喝下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都顺着唇角滑过下巴,流入脖颈,在没入领口之前,被锦无端悉数舔舐干净了。 第271章 .攻心为上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家宜室;   卜他年瓜瓞绵绵,千秋万代。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偕老,生生世世。   大喜!大喜!大喜!   狐狸终于在今天娶到了小松鼠,虽然他从来不在乎这些形式主义,但一杯交杯酒灌下肚皮的时候,他比谁都要开心。   窗外的几株桃花开了,影影错错的怒放。   思年趴在窗户上,想伸手去摘,可是身后的锦无端不同意。   他俯身,狠狠进入的同时,扯着思年要脱不脱的衬衫到肩头,啃咬着他漂亮的蝴蝶骨恶劣的笑:“你还有力气看花?怎么?花比我好看吗?”   “啊~”思年手指微蜷,整个人都轻颤起来,虽被撞的七零八碎,仍死死的握着一片桃花不放。   锦无端看思年执着,只能探身折了一枝桃花进来,笑嘻嘻的拿在手里把玩半天,就不给他。   思年喘息,伸手又想去摘,忽感觉胸口一痛。   锦无端眉眼带笑的将手里的桃花在思年的胸口碾碎,留下红粉相掺的艳丽痕迹,“你敢为了一朵破花和我分心,那我揉碎了都不给你,等明天,我就把外面的这些树都砍了,让你再看。”   思年吃痛,他咬唇轻哼了一声,虽想不通锦无端为什么会和几颗桃花树计较,但仍是求饶般的,将指甲掐进了他的胳膊里。   “你居然还敢掐我?欠收拾了?”锦无端说着就将思年一把捞上了床,滚进了大红的喜被里。   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思年嘴唇都要咬破了,可是又说不出话,直到压在他身上的人重重喘息了一声……   床幔落下去,小松鼠微微松了一口气。   锦无端撑着修长的身躯,居高临下的看思年:“你什么时候会说话的?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思年自能发出声音后,就一直在学说话,只是效果不太好,平时也就能发出一个单音节。   先前婚礼上【我愿意】那三个字,是他练了好久好久才有的效果,虽然还是说的磕磕绊绊的,但好歹是说出来了不是?   思年有点不好意思,啊一声想找张纸写出来,被锦无端阻止了。   “以后能说话就尽量说,多说才能说的流畅,越说才越有进步,”锦无端知道思年不好意思的性子,吻吻他的头发道:“你的声音很好听,就算说的慢,说的磕巴,也要大胆的练,知道吗?尤其在我这,我又不会嫌弃你,放心大胆的说就是了,不用不好意思。”思年脸红,觉得锦无端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连自己的那些小想法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眼神亮闪闪的看他。   【我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嘛?】   “好听,”锦无端没说谎,自家小松鼠的声音干净又温暖,听着就让人心情舒畅:“叫声我的名字听听。”   “……”思年努力了好半天,说不出来。   “没关系,”锦无端笑笑,他对小松鼠有着无与伦比的绝对耐心,俯身亲吻思年涨红了的莹白小脸:“我们慢慢来。”   反正一辈子的时光那么长,关于你开口说话这件事,我是一定会等到的。   》》》   晚宴在海边,有篝火,还有烟花。   思年靠在锦无端的臂弯里,双腿不受控制的轻颤。   他就很奇怪,明明出力的是锦无端,自己也没干什么,怎么每次穿上衣服后,人家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自己就累成这副模样呢?   “锦无端!你过来!”庄梦生朝着锦无端远远的招手,顺便把锦时然也叫上:“还有你!锦时然!你也过来!”   海风咸湿,海浪声也很大。   锦无端和锦时然都装没听见,一个自顾自的给思年揉腰,一个自顾自的低头抿酒,谁都不搭理他。   庄梦生表情不屑竖中指,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锦无端!锦时然!你们两个大怂瓜!叽叽歪歪的不是个男人!爷看不起你们!怂包!”   草!   锦时然放下酒杯。   锦无端松开思年,“老婆你先坐着休息会儿,等下来找你。”   思年点头,有点不放心的拉着锦无端的袖子拽拽:“别……”别打架。   “知道。”锦无端拍拍思年的屁股,对不远处的锦瑟招手:“瑟瑟!给你嫂子弄点吃的来。”   他说完就和锦时然朝着还在那叫嚣的庄梦生走去,越走越急,最后直接开跑,不一会就追着庄梦生消失在了视线外。   锦瑟端了蛋糕水果给思年,“嫂子你先垫垫肚子,等会儿我们吃烤肉。”   思年接过道谢,问自家小妹崽崽们呢?他担心天这么黑,正是涨潮的时候,崽子们要是跑到海边就不好了。   “都在屋里玩呢,大爷他们给看着,不用管。”锦瑟指指身后的海边别墅,从巨大的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形。   几个老头坐在一起喝着茶,祝东风带着三个崽崽坐在地上堆积木,叼着奶嘴的婉儿爬来爬去的给几个哥哥捣乱,看着很温馨呢。   思年和锦瑟吃着水果喝着香槟,坐在沙滩椅上看星星、看月亮、看烟火、看潮起潮落的海平面,偶尔再扭头看看屋里的崽子们,真是惬意极了。   庞娟拿着一条烤羊腿过来,“时然哥呢?”   思年给他指了一个方向,然后有些眼馋的吞了吞口水。   话说他被锦无端酱酱酿酿一下午,实在饿的不行,水果蛋糕这些没什么好吃的,看庞娟手里的烤羊腿,外焦里嫩,闻着就美味。   锦瑟也饿了,拿着盘子冲庞娟要肉吃,不想人家哼一声,很是直接的拒绝道:“这是我给时然哥烤的,你们想吃自己去……”   他话音未落,手里的烤羊腿就到了锦无端的手上。   “哎呦~好香啊~你给我烤的?谢啦啊!”   “锦无端!”庞娟跳脚:“还给我!”锦无端不还,故意当着庞娟的面撕了块烤羊肉到嘴里,吃的满嘴流油:“味道不错,不过没我媳妇烤的好吃。”   “锦无端!你烦死了!”庞娟炸毛,“这是我给时然哥的!你给我!”   说着就来抢,然后……   锦无端逗小狗一样的将手里的羊腿往身后跟来的锦时然怀里一扔,直接引得重心不稳的庞娟扑了上去。   别有心机的投怀送抱哦~ 第272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   关于庞娟喜欢锦时然这件事,锦无端等人都举双手赞成,且努力的撮合,现在终于有点效果了。大家默默退出战场,希望庞娟能得胜归来。》》》“借着今天的好日子通知大家一个事,”沐晚风搂着清秋,春风得意的笑:“我们俩前几天刚领的证,准备五一请大家坐一桌……”“你小子求婚没?下跪没?给人家买戒指没?”锦无端挑眉,故意逗清秋:“他要是不给你个百十来万当彩礼,就别嫁他,这世上好男人这么多,你可得想好了再做决定,免得后悔。”思年用胳膊肘捅捅锦无端,眼神嗔他,胡说什么呢?清秋不好意思的捂着脸笑:“他对我挺好的,不后悔。”“唉?老板,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沐晚风和锦无端插科打诨半天,才道:“以后老板你给儿子娶媳妇啊什么的,请帖只给我就行了,清秋和大爷的那份就都免了……”银铺老板扶着眼镜点头,示意沐晚风说的没错,反正他的后半生已经交给这两个小的了,请沐晚风,就相当于请他了。锦无端悄咪咪的问沐晚风:“……都到手了?”“放心,没问题。”“看不出来你还挺机灵。”“还是老板你教的好。”“不过你得对人家老头子好,知道不?”“那肯定,我和清秋无亲无故的,有这么一个长辈也挺开心……对了老板,还想请你帮个忙。”“你说。”“我看你这环境挺不错,能不能借我拍个婚纱照?影楼又贵又坑人……看你这,天蓝水清,要啥有啥,光这沙滩,就够我拍的了……”“没问题,我和思年的婚纱照也是在这拍的,效果还不错,摄影师需要么?”“贵么?”“不要钱。”“那行,”沐晚风星星眼:“谢谢老板,么么哒!”“滚!”沧弦听到他们讨论喜帖的事,插话道:“三哥你以后也不用给我了,一家人给什么喜帖。”管家拉着祝东风的手,也说:“三爷,其实祝家的喜帖,也不用给,怪见外的。”锦无端喜帖一共发了六张,沐晚风、清秋、银铺老板就占去三张,沧家、祝家、庞家也分别占去三张,他们都不要,那以后……庞老爷子眯眯眼,觉得这么半天了,自家孙子一定是把锦时然给拿下了,也道:“以后都是一家人,庞家的喜帖也免了。”沐晚风怪叫:“合着我和老板这么多年的哥们,还是个外人吗?那我也不要了,以后有喜事通知我一下就行,我也不要喜帖了。”思年:“……”话说他当初定喜帖的时候挑花了眼,写喜帖的时候更是和锦无端研究了好半天,真是费了老多心思了,怎么大家都不想要?锦暖烟抿唇,好半天才对着锦无端道:“无端,下次记得给大哥喜帖。”他们隔着篝火对视,时光好像又回到了那五年。兄友弟恭,一切都像在昨天。锦暖烟已经摆出了低姿态,就看锦无端愿不愿意给他这个面子了。思年不清楚锦家的那些腌臜事,也不明白他们兄弟间的心结,他只觉得家和万事兴,推推锦无端,示意他说句话。锦瑟也揪揪锦无端的袖子,“哥……”锦无端不说话,他看着锦暖烟,很认真的分辨着锦家长子长眸中的情绪,试图剖析出一点别的来。他们都闹到这步田地了,真的还能……锦无端正想着,忽感觉后领一凉。庄梦生连推带拽的将锦无端弄到了锦暖烟面前,锦无端的拖鞋绊在细软的沙子里,他重心不稳的往前一摔,被扶住了。冷香扑鼻……锦暖烟在锦无端推开自己前,抱住了他。后来锦无端心甘情愿为自家大哥克隆心脏的时候,非常无奈的想,他们兄弟之间兜兜转转到这种地步,注定是要彼此亏欠吧。一直到晚宴结束,锦时然和庞娟都没有出现,后来才知道,锦时然一如之前,拒绝了庞娟。他太狠心了,也太温柔了。狠心的连个试一试的机会都不肯给庞娟,也温柔的不给庞娟任何被自己伤害的机会。锦时然已经彻底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他再也不想去触碰名为感情的东西了。拒绝确实让人受伤,可若是接受后又拿不出对等的爱,那才是残忍吧?就如当初的蓝可追,点头给了锦时然一场美梦,后来又亲手毁了他。锦时然不要做蓝可追,更不要毁了庞娟,他想着世界这么大,那个单纯的小少爷,总有一天会遇到真心爱他的人,一定会的。此后,锦时然的感情问题没人再管了。只要他自己不觉得孤单寂寞冷,随他去吧。》》》锦无端送思年的新婚礼物是一场计划了很久很久的旅行,无关蜜月,也没有目的地,只是想带他出去看看。山南,地北,天涯,海角。世界这么大,随便哪里都好。坐坐火车、动车、高铁、飞机等小松鼠没有坐过的交通工具,去那些狐狸也没去过的大城小市转转,用有限的生命去享受无限的快乐,宗旨……狐狸要带小松鼠看尽这人世间的所有烟火繁华,刻下他们的独家专属回忆。他们出发的前一晚,锦瑟窝在书房的沙发上自言自语:“我也好想出去走走,长这么大哪里都没去过,也不知道坐火车好不好玩……”沧弦从成堆的文件里抬头,沉思片刻后,将自家夫人抱到衣柜前,拿一个行李箱给她:“收拾东西,我们明天跟三哥一起去。”事业是神马?赚钱是神马?老婆开心才是正事呀!第二天……锦时然看着一身休闲装的沧弦:“你今天休息,不去公司了?”“我休假,带着瑟瑟和三哥出去玩,二哥走吗?”锦时然不能走啊,他公司还有一堆事呢,只是……这么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锦时然问自己。为了赚钱吗?可是他又不缺钱,既然不缺钱为什么这么拼呢?为了不朽的事业吗?可是他也没有儿子来继承。出了门的人又转身回来:“给我也来张票。”另一边……庄梦生给锦暖烟看锦无端的朋友圈:“你看你看!他们偷偷出去玩了,居然也不带你。” 第273章 .迎着阳光,盛大出行【1】   “~哐当~哐当~轰隆隆~~~”   火车从帝都驶出一路向南,视野里的高楼大厦变成了由花海和树木组成的林荫大道,火车呼的一声从中间穿过的时候,感觉花瓣都被震落了下来。   始发站上来的旅客不多,车厢里空荡荡的。   思年半袖、短裤、运动鞋,手里拿着一件防晒外套。   他探着脑袋在车厢里四处张望半天,然后满是惊喜的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景,不动了。   这条路线是锦无端特意选的,因为出发前思年就明确表示过,他想去任何漂亮的地方,无论多远都行。   就目前来看,选择这条路线的决定非常棒。   “知道那都是什么花吗?”锦无端探头将下巴放在思年的肩上,问他。   思年只认的蓝色的野玫瑰和问荆,其他的一概不识,摇头。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他们是四人座,对面还坐着锦瑟和沧弦呢,思年可不好意思当着自家妹妹、妹夫的面和锦无端亲热,摇头啊一声。   【我不想知道,你不用告诉我了。】   “亲不亲?”锦无端的重点是让思年亲自己一口,看他居然敢不配合,立马上手威胁,掐着人的痒痒肉道:“再问一遍亲不亲?”   “啊!”思年怕痒,想到锦无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只能侧头亲他一口,本来是想蜻蜓点水的亲一下脸,没想到……   锦无端差点没把他的舌头给吸下来。   思年都不敢看锦瑟和沧弦的表情,他满脸通红的趴在玻璃上大喘气,听着耳边某人得逞的笑,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沧弦轻咳一声,也问锦瑟:“你知道外面是什么花吗?”   他们这些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坏。   锦瑟同思年一样,也脸红的杵在玻璃上,指着外面的花海道:“那个是野生的蓝玫瑰,那个是问荆,那个是忍冬,那个是风眼兰……”   锦无端哦一声:“原来这些花叫这个名字呀,我都不认识。”   大家:“!!!”   思年满脸问号的看锦无端,示意他居然骗自己的亲亲?   “哎呀,你怎么这么小气?”锦无端勾着思年的下巴送上香吻:“赔你一个,行了吧?”   沧弦:“……”这自然而然毫不要脸的撩媳妇儿技巧,他甘拜下风,学不会啊学不会。   过道邻座的庄梦生同沧弦一样,受锦无端启发现学现卖:“暖烟,你知道那些是什么树吗?”锦暖烟看他。   “你不知道没关系,让我亲一口,就告诉你好不好?”   “那是铁桦。”   孤孤单单一个人的锦时然:“……”真是没意思的很。   “哎?老婆,你把脑袋埋哪里去了?”锦无端把逗弄小松鼠当成他此生的唯一乐趣,捞着快要羞晕过去的思年道:“行了不逗你了,你看外面的这些花开的这么艳丽漂亮,而且是成片成片的,知道为什么吗?”   思年想着花开的艳丽好看肯定是因为长的好,能有什么原因呢?至于成片生长,有可能是人为栽种?   “你叫我一声名字,我就告诉你答案。”   思年眨眼,觉得锦无端又在匡他。   “因为这些花下面都有矿,你看那个蓝玫瑰长的那么妖艳,就证明它下面有铜矿,你猜忍冬下面是什么矿?”   思年惊了,一面奇怪花下面为什么会有矿?一面又好奇忍冬下面是什么矿?   他努力念出锦无端名字的同时,沧弦和庄梦生也分别以同样的问题,问了锦瑟和锦暖烟。   一直沉默的锦时然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在这么下去,迟早得被狗粮噎死,咳一声道:   “植物在生长过程中需要吸取对自己有用的矿物质,根据它们的生长情况,可以判断矿藏存在……   比如蓝玫瑰下是铜矿。忍冬丛生,说明下面有银矿。问荆和分风眼兰生长旺盛,那它下面就是金矿。还有路两边的铁桦,木质坚硬连铁钉都打不进去,说明有硅……”   思年崇拜脸:二哥好厉害,懂得真多。   锦瑟鼓掌:二哥说的没错。   锦暖烟:不枉费我的教导,书没白读。   锦无端、沧弦、庄梦生:就你话多,臭显摆什么呢?   锦时然:我只是看不惯你们在这强行聊骚,把我当狗一样的虐。   锦无端啧一声,就奇了怪了。   你说他好不容易出来逍遥一趟,和小松鼠过过二人世界,调个情恩个爱,多好,怎么就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些跟屁虫呢?   锦无端看在自家小妹的面子上就不说沧弦了,就说这个锦时然,一条单身狗跟着他们干什么?还有这个锦暖烟和庄梦生,是从哪冒出来的?   说什么火车站偶遇,正好买了同一列车的火车票,座位号还紧挨着,要是中间没有人为操控,谁信啊?   “话说你出来玩,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庄梦生逮着锦无端问。   锦无端奇怪:“我为什么要通知你们?”   “那你为什么通知他们?”锦暖烟抿唇,问锦无端:“你就单单不待见我?”   这话说的……   “我们住在一起,我出来玩,他们当然会知道了,再说本来他们也没想走,谁知道怎么弄的,今天我走的时候,就都跟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住的太远?”锦暖烟沉思状。   庄梦生点头:“三弟是让你搬到月半湾去,离他近一点。”   锦无端:“!!!”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   计划的两人行就这么变成了群游,锦时然毫无疑问是人群里最亮眼的电灯泡。   他不止遭锦无端嫌弃,他还遭沧弦和庄梦生的嫌弃。   反正二哥就……   挺悲催的。   距离第一个目的地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锦无端从随身携带的胸包里拿出耳机和游戏机,和小松鼠欢度无聊的时光。   锦瑟掏出一个手机支架,和沧弦道:“我们看电影吧。”   其余要啥没啥的三个人:“……”   庄梦生将自己的手机给锦暖烟:“觉得无聊,给你查岗怎么样?”   锦时然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第274章 .迎着阳光,盛大出行【2】   绿色的普快列车轰隆隆的不断向前,安静的车厢变的热闹起来。   锦无端将思年耳朵上的耳机取下来,拧了瓶水喂一口忙着打游戏晋级的小松鼠,擦擦他嘴角的水渍道:“还有一站下车,玩完这局别玩了。”说完又从胸包里掏出一个口罩。   随着乘客的增多和中午的临近,车厢里光泡面的味道就不下十来种,思年嗅觉灵敏,锦无端怕他受不了。   狐狸这种异于常人的体贴很有传播性,沧弦扫一眼过道邻座就着卷饼、辣酱吃大葱的大叔,小声问锦瑟:“是不是味道太大了?要和三哥拿个口罩吗?”   “不用。”锦瑟冲着沧弦小声的笑:“你看大哥和二哥的表情……”   贫穷和富有相互吸引,并不是只有穷人会向往有钱人的生活,像锦时然和锦暖烟这些从小生活在金字塔尖的贵公子,也会好奇普通人的衣食住行。或许是兄弟两的视线太火热了,大叔很热情的将自己的午饭分享出来:“想吃自己拿,叔这儿还有很多。”说着就又从车座下的蛇皮袋子里拿了几根葱出来,很大个,快有人高了。   思年惊讶,他从来没见过这种XLLLL号的大葱,探着脑袋好奇的看,手里的游戏机都啪嗒一下给掉了。   后来大家在满车厢的葱味儿里,了解了大葱的成长史,顺便还知道了大叔家里一共有几口人。   大叔说的热火朝天、唾沫横飞,他看锦暖烟西装革履脊背挺直的坐在那,一副格格不入的样子,觉得自己有点冷落他,好心搭话,“这个后生你是干什么的?看着像个大老板。”   “叔你别看他穿的好,”锦无端翘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笑嘻嘻的指着锦暖烟道:“他就是一个卖保险的。”   思年和锦瑟噗嗤一笑,锦暖烟这身装扮,一看就是从上班路上赶来的,卖保险?亏锦无端想的出来。   沧弦和锦时然没控制住,直接:“哈哈哈哈!”   大叔啧一声,批评他们这些‘笑话’锦暖烟的人:“卖保险的怎么了?卖保险的也很有出息呀!你们不能瞧不起人。”   庄梦生摸摸鼻子,扫一眼锦暖烟道:“还别说,真的挺像的。”   火车轰隆隆的向前,最后咔嚓~咔嚓~呜的一声,终于停靠。   狐狸背好胸包带好墨镜,一手搂着小松鼠一手拿好盛情难却的大葱,他领着几个颜值爆表的跟屁虫穿过人流踏上电梯,坐上地铁到达传说中好吃不贵的小面馆,收获关注无数。   “老板,麻烦给我把这根葱烹了。”锦无端点完餐,将手里快要有他高的葱放在了收银台上。   后面排队的顾客们不明所以,怯怯的问:“……没带葱的,能消费吗?”   锦无端豪气摆手:“你们的葱我请了。”说完让锦时然过来把帐结了。   十二块钱的套餐,一碗面,一份肉夹馍,还送一瓶冰镇的汽水。   不怎么干净的小店,有苍蝇在桌子上胡乱的飞。   思年等人埋头大吃,问锦无端是怎么找到这么好吃便宜的店?   锦暖烟长眉微敛,有点下不去筷。   “怎么了?”庄梦生奇怪:“不合胃口?要不和我的换换?”   锦无端嗤一声,伸筷子将锦暖烟面里的香菜、葱花挑到自己碗里,对他道:   “出门在外,别摆你的大少爷架子,多少人都是这么活的,没谁能像你似的天天坐在五星级饭店里被大厨伺候,忌口的都给你挑出来了,吃吧,死不了。”   说完又看向庄梦生:“你和他一起过日子,多少也得上点心吧?最起码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得有个数吧?要你挨刀呢?”   这是来自自家三弟久违的关心,锦暖烟拿着筷子在庄梦生连声的道歉和保证中吃了一口碗里的面……嗯~味道还不错。   锦时然不说话,将自己的碗往锦无端的面前推了推,示意他给自己也挑一下。   “二哥,你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真好吃。”锦无端吸溜一口锦时然的面条,再夹一筷子给身边的思年尝尝,“老婆你吃二哥的面,是不是很好吃?”   “……”锦时然咳一声,用筷子敲敲碗,说的明白点:“给我把葱和香菜挑出来。”   锦无端愣了一下,“这不是你的最爱吗?”   “现在不是了。”   “那你自己没手吗?”   锦时然扫一眼锦暖烟,“他难道没手吗?”   小松鼠看出自家二哥这是吃醋了,忙推推狐狸,示意他赶快照做呀!   片刻后……   “好了,我都给你挑出来了,吃吧。”   “还有蒜末。”   狐狸:“???”做人不要太过分好伐!   锦瑟喂一口沧弦自己手里的肉夹馍,回头的时候吓了一跳:“哥!你碗里怎么这么多的葱和香菜?”   ……   出来玩呢,逛景点看风景是一方面,领略当地的特色小吃也是一方面。   欣赏美丽的风景是精神上的享受,那么饮食文化,就是对肉体的熏陶了。   思年跟着锦无端从北到南一路过来,路没少走,体重也没少增。   小松鼠有味觉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就和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狐狸买个棉花糖,都能哄的他乖乖献个吻。   “晚上从游乐场出来,我们去吃火锅,那家店评分超高,还有表演看。”锦无端吃一口思年喂给自己的臭豆腐,掐掐他明显变圆的脸:“少吃点,想亲你都下不去口了。”   彼时大家已经跟着锦无端在外面浪了半个多月,有吃有喝玩的开心不说,还不用操心费脑子。   大家三三两两的蹲在树荫下,等着游乐园开门。   晚场,有烟火看,就是很多项目来不及玩。   锦无端看一眼欢乐五分钟,排队两小时的长龙,果断花钱找了好几位黄牛大哥。   他负责带着思年等人疯狂|插队,黄牛大哥负责和不忿的人群回骂。   总之顶着脸冒着险,堪堪把所有项目都玩完了。   思年和锦瑟挥着荧光棒,在漫天的烟火下开心的蹦蹦跳跳,锦无端和沧弦守在一旁,用身躯为各自的老婆大人隔开一方小小的天地。   锦暖烟抬头四十五度看天,清冷的眸子里倒映出绚丽的烟火,听得耳边人笑声道:“暖烟,你笑起来真好看,比烟花还好看。”   一旁负责看东西拿气球的锦时然:“……”尽些小孩玩意儿,真是没意思透了。 第275章 .迎着阳光,盛大出行【3】   从帝都出来的第十五天,思年来例假了。旅程暂时中止。   锦无端在美丽的滨海城租了独栋的海景别墅,一面让思年休养生息,一面想乘机和跟屁虫们分道扬镳。   大家笑笑,不说话。   狐狸这么优秀的向导,又会享受又会玩,找的落脚点总是让人觉得舒服惬意,人少清静风景好,还有吃不完的美食——   分道扬镳?   怎么可能呢?   大家又不傻。   而且小日子好像会传染?   思年不舒服的第二天,锦瑟也不舒服了。   锦无端和沧弦看着厨房里的多功能电水壶研究半天,一顿操作猛如虎后……   收获了一地的玻璃渣,和两杯热腾腾的红糖姜茶。   狐狸将手里的红糖姜茶一口一口的喂给小松鼠,擦擦他额上渗出来的汗,又是热水袋又是暖宝宝的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给自己肚子疼。   思年脸色红红的窝在被子里,心里暖,身体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这些天一直在外面疯玩,我都没敢碰你,就怕你累。”锦无端拥着被子里软绵绵的媳妇,有点心猿意马:“想你了……真想闯红灯……”   这家伙,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思年不好意思,缩着脑袋在被子里,推他。   “看把你吓的,我就说说,你老公我是那种禽兽不如的人吗?”   思年噗嗤一笑,看着锦无端有点幽怨的啊了一声。   【你又不是没禽兽过,装什么无辜呢?】   “嗨!你还挺记仇?”锦无端原先只觉得对思年愧疚,现在越爱越深,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不免就有点痛恨自己了。   狐狸吻着怀里人的脸小声的问:“老婆啊~说实话,你恨我么?”   思年摇头。   锦无端做的那些混账事和不体贴,的确伤过他的心,但恨这个字,下的也太重了。   “真不恨?”   思年摇头。   “如果不是恨,”锦无端诱导自家温柔的乖媳妇儿:“那肯定就是爱了?”   思年点头,心说崽崽都给你生了,怎么能……等等!崽崽?他好像有崽崽?几个来着?   得!   小松鼠和狐狸玩的太嗨,连崽崽都给忘了,锦瑟和沧弦同样。   四个崽崽隔着屏幕眼泪汪汪,爸爸妈妈的叫,思年和锦瑟看着掉眼泪的小宝贝们万分抱歉,锦无端和沧弦事不关己的摸着鼻子哈哈大笑。   大概快乐是会传染的吧。   庄梦生发现,锦暖烟最近爱笑了很多,也开朗了很多。   沿海的小城呈条状分布,两面都是蔚蓝的海水,从南到北踩着沙滩一路走完,星星出现的时候,庄梦生终于如愿以偿的牵到了锦暖烟的手。   骨节分明,十指相扣,一寸寸的软到心里去。   不得不说,锦无端选的这个滨海小城真的太棒了,只是与孤家寡人的锦时然,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趁着没事可干开个视频会议,处理一下堆积的公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锦时然一上线就被敲了十几下,是蓝可追。   留言是一如既往的99+,锦时然将那个闪动的聊天框拖入黑名单,后面在看到合作人时,又不得不拖了出来。   【时然,你在滨海吗?我过几天去那里出差,有时间见一面吗?】   锦时然合上电脑,觉得好笑。   这种没有重工业发展的小城市,什么时候也有让蓝氏总裁亲自出差的商业价值了?   夜晚的滨海小城笼罩在一片蒙蒙的海雾中,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依稀可以看见停泊在码头的豪华游轮,以及……   锦时然拉开小窗,冲着楼下鬼鬼祟祟的两人喊:“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去?”   锦无端和沧弦暗道不好,果然锦时然这一嗓子喊出,另一边的庄梦生也探出了脑袋。   片刻后……   以锦无端为首的兄弟几个齐聚一头,偷偷摸摸的朝着海雾中的那艘游轮走去。   屋里……   锦瑟叫醒睡意朦胧的思年:“嫂子醒醒,哥他们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我们跟过去看看。”   》》》   游轮看着近在眼前,其实很远。   思年和锦瑟追了半天也没追上自家男人的步伐,只能放缓脚步,慢慢走。   凌晨的夜空很亮,星光洒在海面上,仿若天河倒悬。   两人在夜色里沿着海岸线大概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灯火辉煌的码头旁。   四周停了不少的豪车,离得近了,才发现那艘游轮比远看时,更加巨大豪华。   带着墨镜的西装男拦住思年和锦瑟,告诉他们想上船就先换筹码,八位数起步。   思年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八位数是多少,和锦瑟默默退到一边,听一旁来看热闹的几个人八卦。   “八位数上去的也是穷鬼,玩不了几把就得被赶下来……”“有钱真好啊,看那些漂亮的妞,不比明星差……”   “但凡能上去的人,怎么还会稀罕漂亮的妞?我听人说,今晚那上面,可是有……”   思年耳朵灵,听到了【人体盛宴】几个字,奇怪这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让姿色不错的美女、帅哥脱光了躺在餐桌上,在他们的身体上摆满美食……”   思年想到那场景皱了皱眉,锦瑟也听到了,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游轮上……   锦无端领着没见过世面的兄弟们在浑水边趟过来,趟过去,以超高的技艺,保证自己的鞋子干净。   锦暖烟皱眉,直接让庄梦生打帝都纪检委的电话,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庄梦生摸鼻子,尽量缩小存在感:“暖烟,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打纪检委的电话,你是想让我进去坐几天吗?   沧弦心里忐忑的很:“三哥,咱们走吧,让瑟瑟知道了……”   “怕老婆的男人没出息。”锦无端拍拍沧弦的肩膀:“天塌下来有三哥给你顶着,别怂。”   沧弦看着人群里熟悉的身影咽一口唾沫:“那要是三哥你的天……也塌了呢?”   锦无端失笑,他的天是思年,怎么会塌了呢?   “……真塌了吗?”   “塌了。”   锦时然优哉游哉的抿一口杯里的酒,觉得这游轮还挺有意思。 第276章 .迎着阳光,盛大出行【4】   遇到事情不要慌,只要你不觉得自己理亏,那么理亏的就是别人。   锦无端先喝一口红酒压压惊,领着六神无主的沧弦去拍卖室买几件珠宝首饰后,再去餐厅打包一些高级的海鲜料理。   ——继续嗨。   嗨的同时,要保证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能被躲在暗中的人看到。   思年和锦瑟藏在高谈阔论的吃瓜群众中,先眼睁睁的看着锦无端几人被搭讪了,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身材惹火的漂亮男女纠缠不休了,最后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提了超大的包装盒下船了……   回去的路上,锦无端的步调放的很慢,毕竟他除了要和身边的兄弟们对口供,也得给小松鼠留一些折返的时间不是?   别墅里熄着灯,门口的鞋子很乱。   锦无端‘推醒’呼吸错乱、睫毛乱颤的思年,装没发现他额上的汗:“老婆醒醒,给你带了宵夜,起来吃了。”   片刻后……   思年吃着美味的龙虾大螃蟹,锦瑟看着盒子里的珠宝翡翠,心里都挺美的。   【你们这是去哪了?】思年写了小纸条,问锦无端。   “听说码头上有人开赌局,过去看了看。”锦无端指指窗外隐约可见的游轮,坦荡磊落的让人鼓掌。   “怎么不带我?”锦瑟也问沧弦。   “你身体不舒服乱跑什么?再说那里乱的很,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沧弦用笑容掩饰心里的紧张,按锦无端教他的,拥着锦瑟道:“看我给你买的礼物,喜欢吗?”   大家都在演戏,就看谁能演的过谁了。   思年和锦瑟知道锦无端等人去的地方,但他们不知道,自己跟踪的事也被发现了。   套路与反套路,注定是后者占尽上风。   锦无端和沧弦完全就是关心老婆、怕打扰老婆休息、偷偷出门看热闹还不忘给老婆带东西的好好先生,反而是思年和锦瑟,有点愧疚自己的小人之心了。   锦暖烟看不下去弟媳和妹妹被这么哄骗,想说真话,被庄梦生一拦。   “你别惹人讨厌,又没干什么……再说替兄弟骗老婆,这不是全世界男人都应该有的道义吗?或者你是想搞砸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关系?”   锦暖烟沉默。   锦时然沉默不下去了。   话说他都等这么半天了,也没见锦无端和沧弦翻船,情急之下,挽起袖子推了两人一把。   结果自己也翻了。   “是二哥说他寂寞难耐,想找个人陪,我和沧弦就想着给他出去寻摸一个,考虑到这事儿多少有点见不得人,就想偷悄悄的,没想到二哥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倒打一耙,说这些引人误会的话呢?”   锦无端红齿白牙一张嘴,笑嘻嘻的将黑锅扣在锦时然头上的同时,问锦暖烟和庄梦生:“这事儿大哥和姐夫也知道的,是吧?”   锦时然VS锦无端+沧弦……   该向着谁?   庄梦生摸着鼻子笑,锦暖烟谁都不想得罪,沉默。   锦瑟觉得沉默就是默认,有些生气的看向锦时然:“二哥你怎么能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呢?那些人!那些人!”   锦家小妹似是说不出更贬义的词了,起身走人:“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沧弦忙跟上,抽空对锦时然幸灾乐祸:“二哥看你把瑟瑟气的,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锦无端送锦时然到床上,给他一记窝心拳,笑嘻嘻的道:“二哥你居然敢坑我,给我等着。”   锦时然双目圆睁盯着天花板,一方面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一方面又想不通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从滨海再度启程前,锦无端找蔺天城订购了一台拖挂式全自动化房车,还免费送了一个智能机器人。   房车到的那天,说要来滨海出差的蓝可追也终于出现。   他没有去找锦时然,而是眨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薄唇轻抿的问锦瑟:“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这……   锦瑟想说不能,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驳了蓝可追的面子,垂眉道:“我们一家人出来玩的,你问我哥吧。”   蓝可追看向锦无端,眼神中带了微微的祈求:“我想和你们一起玩,能带我一个吗?”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蓝可追呀,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的和别人说过话?   锦暖烟想开口,庄梦生附耳问他:“你确定要当着大家的面,替他说话?”   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亲情和友情间,锦暖烟只能选一个,这一次选错,没人再给他机会。   锦暖烟沉默,选择了亲情。   若他能早早就做出现在的决断,或许有些事,就不会发生。   锦无端看一眼很是无所谓的锦时然,点头同意蓝可追请求的同时,思年将手从他掌心里一抽。   这是又吃醋了?   暮春时节的四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下,五一的小长假悄悄到来。   思年看着窗外的落英不开心,因为蓝可追在。   他正发着呆,就见锦无端走近他,没有一个字,伸手将他拥入怀里的下一秒,低头吻了上来。   房车里的客厅没多大,思年看着四周的大家,心跳到了嗓子眼。   “我们去午休。”锦无端说了一句,抱着思年进了房间。   他似乎很急,连床都来不及上,直接推着思年到门上,将他的半袖卷到肩头,一边弯腰去含那久违的旺仔小馒头,一边伸手从思年的裤腰里探进去。   “好久没碰你了,想我没?”   锦无端真的是那种风流起来,比狐狸精还要让人觉的有吸引力的人,光是他这张颠倒乾坤的脸就让人难以抗拒,更别提他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狂和坏,真的像罂粟一样……   明知道有毒,依然让人心甘情愿如飞蛾扑火般的冲上去。   思年被锦无端迷的丢了魂,原本的小情绪早丢到了脑后,只有些迷乱的回吻他,动情道:“想……”   小松鼠总是能在狐狸最把持不住的时候,再添上那么一把柴。   “想的都会说话了?”锦无端拉了裤链,提着思年盘上自己的腰,双手一边托住他,一边探唇吻上来:“咬的这么紧,老婆你真诚实。”   狐狸太狂野了,勾的矜持的小松鼠都流露出了最放浪形骸的一面。   门板不堪重负吱呀作响,对门在锦时然房里打地铺的蓝可追微微脸红,伸手探向床上人的裤带,小声唤他:“时然……” 第277章 .迎着阳光,盛大出行【5】   思年的身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因为激烈的情事,留了一大片的红痕。   两人干柴烈火的完了事,锦无端才抱着思年滚到了床上,亲着他汗湿的额头道:“我买这车的决定果然没错,干完你能休息,不用怕你累而憋着了是不是?”   思年脸红,从墙上的镜子里可以看到他和锦无端赤裸交缠在一起的身躯,绯红污浊,色情的很。   他抚着锦无端后背那些错横交错的疤,有些心疼的啊一声。   【现在下雨天,还痒吗?】   “不了。”   这些年思年和锦瑟一直监督锦无端泡药浴,一天都没有落下过,虽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思年还是心疼。   一看见那些骇人的疤痕,心里就特别不好受。   或许是思年心疼的表情特别明显,锦无端攥紧他的手,手背贴在自己的心口,笑道:“只要你心疼我,我就高兴,浑身都畅快的不行。”   狐狸油嘴滑舌的,小松鼠被他逗的一笑。   “媳妇儿……”锦无端揉着思年的腰,问他:“是不是因为蓝可追不高兴了?还觉的我对他有什么想法呢?”   思年脸红,然后很诚实的点了点头,啊一声。   【我不想和他玩,但你非要和他玩,所以我不开心。】   “那要不我把他赶走?”   “别……”思年心说你都留下人家了,又赶走,那成什么样子了?也太伤人了。   小松鼠很善良有爱,狐狸笑着开导他:“他追过来是为了二哥,之所以留他下来,也是想给他和二哥一个重归于好的机会。”   没错,这里没人欢迎蓝可追,也没人愿意给他机会,只有锦无端愿意。   因为他们都是犯过错的人,从锦无端过来人的角度看,原谅并不是一件坏事情。   锦时然受的那些伤只有蓝可追能抚平,而蓝可追,也只能由锦时然来救赎。   单方面的爱与被爱都不算爱,只有彼此相爱,那才是真爱。   锦无端知道锦时然有多爱蓝可追,所以如果蓝可追在经历过失去的痛苦后能明白自己的心,能好好的爱锦时然,那锦无端愿意帮他一把。   目的,还是想让自家二哥能够获得幸福。   房车驶过收费站,要下高速了。锦无端吻醒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的思年,招呼大家收拾背包。   他们今晚要爬山看日出,不同于以往的轻装上阵,包里要带一些补充体力的干粮和其他必需品,比如药品和移动电源。   大家学着锦无端收拾,奇怪:“带一瓶水够吗?”   “山上有卖水的,到时候直接买就可以了,省的沉。”   “那没卖吃的吗?”   “有,不过大半夜的,自己带点方便。”   “怎么还拿披肩?”   “山上冷,给思年准备的。”   “那这个呢?”锦时然看着锦无端手里未拆封的避孕套:“有用?”   “弄错了。”锦无端扔下避孕套,拿起一盒口香糖,很是厚脸皮的道:“失误,失误。”   沧弦坏笑:“二哥你看你,看破不说破,你这一说,三哥都不好意思带了。”   “我要想带还怕人说?”锦无端直接将扔下的避孕套塞给思年:“来老婆,拿好。”   思年才不要,他脸烧的通红,忙将手里的烫手山芋压在被子下,踩了锦无端一脚。   什么人啊!说荤话也不挑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好意思嘛!   而另一边……   锦暖烟和庄梦生还在为了一个背包争执不休。   “我背。”   “我背。”   正常来说,苦活、累活是要丈夫来干的,像思年和锦瑟,他们除了一部手机,手里连瓶水都不用拿。   而锦暖烟和庄梦生似乎是还没分好丈夫的角色?两人拽着背包带子,谁也不让谁。   锦无端直接将自己的背包甩给锦暖烟:“这么想背,来背我的。”   庄梦生乘机将背包从锦暖烟手里扯到自己背上,然后再把锦无端的背包扔回去:“自己背去!”   大家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冲锋衣配登山鞋,等下了车才发现,蓝可追居然是衬衫、西服裤加皮鞋?   这是去找罪受吗?   锦时然不管,锦无端和锦暖烟也不好开口,沧弦碍于锦瑟选择沉默,庄梦生也不准备对曾经想破坏他婚姻的情敌好心。   最后还是思年心软,帮了蓝可追。   他最近长胖不少,衣服和鞋子都是往大一号的买,蓝可追也就比思年高五公分左右,又瘦,穿着正合适。   中秋   不得不说,小松鼠的善良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品质,对于经历过黑暗的人,特别具有吸引力。   尤其是吸引锦无端。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山上走,锦无端花三块钱给思年买一根登山拐杖,就很粗糙的木棍,不过还挺好用的。   大家也有样学样的买了一根,所以说宠老婆这种事,真的会传染。   蓝可追将手里的拐杖递给锦时然,被拒绝了。   他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觉得自己的追夫之路就像脚下这山道,蜿蜒曲折看不到头,还得继续加油啊!   》》》   原计划五个小时的登山路程,硬生生的因为思年几人的体力不支,延长到了八个。   还没爬上去……   “我就知道你得掉链子。”锦无端拉着思年催他:“快点走,日出要误了。”   思年双腿打颤,累到灵魂出窍,他此刻只想坐下来休息一下,不想看那劳什子日出了,抓着铁索死狗一样的大喘气。   【我不爬了,你去看吧,我不看了。】   跟在后面的锦瑟已经坐下了,冲着沧弦摆手:“你先上去,我喘不上气了,得歇歇。”   眼看胜利在望,这是要放弃了?   锦无端懒得废话,直接将打退堂鼓的思年往肩上一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超遥遥领先的庄梦生和锦暖烟,一鼓作气的冲到了顶峰不说,还占了一个看日出的好位置。   三爷的男友力有目共睹,大家拍手叫好的同时,思年吐了。   而被以同样方式抗上来的锦瑟不止吐了,因为样子太狼狈,都气哭了。   锦无端和沧弦呼一口气满意的笑,终于是赶上了。   朝阳燃烧着晨雾,一片金光。   锦无端拥着思年,背对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各种角度,自拍无数张。   “拍张合照吧。”锦瑟说。   “好啊!”大家同意,但让谁来拍呢?   锦时然将相机递给堪堪爬上来的蓝可追,让他拍。   “……那我呢?”   “你又不是我们家的人。” 第278章 .迎着阳光,盛大出行【6】   如果两个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彼此合不合适,那就去旅行吧。   真的可以检测出很多东西。   因为在各种因素和种种不可抗力的影响下,旅行中会产生特别多的摩擦……   比如累,疲惫,烦躁;再比如订不到酒店,走错路,被太阳晒,被雨淋;   又或者因为攻略不到位而错过了景点的开放时间,金钱上的分配不均,意见不合;   类似各种。   而人在不高兴的状态下很容易情绪化,任何小事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如果彼此中有一个产生抱怨的情绪,那么另一个注定会烦躁不堪,如果两个人脾气都不好,绝对会吵起来。   所以旅行大概就是一场互相磨合的修行,而锦无端和思年完全不需要磨合。   他们天造地设,刚柔互补,方方面面都很合得来。   那种与生俱来的默契感,让人羡慕。   尤其是锦无端对思年无微不至的好,让蓝可追羡慕。   但有什么用呢?   很久前在锦时然还喜欢蓝可追的时候,也是像狐狸对小松鼠那般好好待他,是蓝可追不要的。   如今他羡慕,也只能是羡慕了。   彼时大家已经在外面浪了两个多月,跑遍了地图上一半的城市。   从北到南,车票、门票攒了满满的一箱子。   “你留这些干什么?”锦无端不懂思年为什么连坐缆车的票据都留着,“有什么用?”   “纪,念。”思年一字一顿,非常缓慢的说。   他声音温温柔柔,配上温澈的目光和满面的柔和,让锦无端觉得,滴答而过的时间都变得温情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纵情这么些天,这段开心的旅程终于迎来了句点。   庄梦生休假结束,需要回归部队。之前他在【鲨鱼事件】中立了军功,听说这次回去,就要荣升成统帅了。   统帅,在古代可以说是主管一方的边疆大吏了,而庄梦生,他还这么年轻。   饭桌上锦无端等人借着恭喜的名号纷纷灌自家姐夫的酒,锦暖烟沉默。   更高的位置意味着更高的责任与担当,庄梦生要真坐上统帅的位置,那他们以后,怕是几年都见不了一次了。   锦暖烟仰头喝尽杯里的酒,想着军婚,其实就是一个人的婚姻罢了。   而沧弦和锦时然罢工两个月,手机都要被秘书打爆了。   至于锦暖烟和蓝可追,虽家里有人给担着,但该他们的责任,也逃脱不了。   所以最悠哉的……   也就只有锦无端了。   他有全世界最最温柔体贴良善的小松鼠做妻子,被爱情滋润的他整天泡在蜜罐里幸福的冒泡,膝下三个崽崽玉雪可爱,有苏东阳和管家两位长辈替他照顾着。   他什么心都不用操,肩上没有家族没有负累,也不用担责备,唯一不爽的,就是思年每月七天的小日子。   他才26岁,就已经走上了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巅峰,而这么潇洒肆意的人生,是他用舍出生命在内的一切换来的。   所以值得。   》》》   离开的前一晚,喝多了的蓝可追抱着锦时然,表了很久的衷心。   “时然,我知道有些伤害无法挽回,我也明白是我的冷漠伤了你的心,但请你相信,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我也从来没有背叛过我们的婚姻……   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发誓好不好?我和你结婚后再没有找过暖烟了,我真的没有,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时然,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真的离不开你,真的。”   蓝可追流着泪,说着就要吻上来,被一躲。   锦时然掐着蓝可追的下巴晃晃,眼里是浓浓的不屑和嘲讽,一字一句的推他到绝望的深渊:“想我回头?做梦。”   其实感情里没有对错,只有游戏结束时那个放不下的人,才是真正的输家。   蓝可追输给了锦时然,一败涂地。   》》》   历经两个多月的群游,终于变成了双人游。   从机场出来后,锦无端抱着思年转一个天大的圈圈:“可算把跟屁虫都送走了,走,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思年失笑,他说实话还是很想和大家一起玩的,因为那样才热闹呀。   而两个人的旅程和大家在时的流程差不多,都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要说哪里不同,就是有了更多私密的空间。   从车水马龙中的十指相扣,到午夜公交车最后一排偷偷摸摸的吻,从共进烛光晚餐的二人时光,到深夜相拥时的嘶哑尖叫……   每一件,都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独家记忆。   锦无端每天都要在群里发一些旅行照片,炫耀。   锦时然和沧弦每天都要在群里问一遍锦无端什么时候回来,眼红。   后来大家都受够了对方,同时退出群聊,世界就此美好。   最后回帝都的决定,是小松鼠提的。   他想崽崽们了。   》》》   离开前锦无端带思年去了一个地图上没有的乡村看日落,两人坐在高高的稻草堆上,视线里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思年微微仰头看着被火烧云装点成色彩斑斓的天,锦无端在他眼里看到了日落。   “老婆,你不是总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现在我们走过这么多地方,你觉的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思年想了想,努力说:“很,美。很,漂,亮。很,温,柔。”   “温柔?”锦无端奇怪:“为什么你会觉得世界很温柔?”   思年笑笑,毫无预兆的在锦无端的唇角落下一个吻,有些害羞道:“你,温,柔。世,界,就,温,柔。”   日落西山,明明四周的天色越来越昏暗,但不知道为什么,锦无端的眸子却是越来越亮。   狐狸拥着小松鼠,用一种不明白又带着诱哄的口吻问他:“老婆呀~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温柔,世界就温柔呢?”   “因,为,”小松鼠又吧唧亲狐狸一口,小声道:“你,是,我,的,全,世,界。”说完又想起自己忘了什么,想把三个崽崽补上,被堵住了嘴巴。   “你的世界里只要有我就够了。”锦无端和思年接吻,长舌霸道的席卷:“不需要其他人。”   【(中秋+国庆)特典】   【1:狐狸VS小松鼠】【会说话的好处】   话说自小松鼠慢慢会说话以后,狐狸就感觉他再也不能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人家了,比如说……   “老婆,我是你唯一的大宝贝,你只爱我是不是?”狐狸用尾巴圈住小松鼠,下巴骄傲到天上去,得意。   小松鼠摇头,慢吞吞的说:“不,是。”   狐狸如遭雷劈,不可置信伤心状:“什么!!!你不爱我了???”   “还,有,崽,崽,们。”小松鼠补充。   狐狸闻言嗤一声,傲娇的样子:“他们不算。”   “不,行。”小松鼠摇头。   狐狸生气,生出爪子上长长的指甲给小松鼠挠痒痒:“我说不算就不算。”   “不,行。”小松鼠笑的流泪,但态度依然坚决,“他,们,也,是,我,的,宝,贝。”   狐狸的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老婆你原来从不和我说一个不字的。”   小松鼠温柔的笑笑,依然慢吞吞的:“那,是,因,为,我,原,来,不,会,说,话。”   后来小松鼠说话越来越流畅了,狐狸再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会被反驳。   比如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刻……   狐狸对自家十八岁的三颗儿这样说:“当年你爸追了我十八条街,哭着求着让我和他过,我不同意,他就要死给我看,逼的我没办法,想着人命关天,只能委屈自己把他给娶了,这才有了你们几个。”   三个崽崽……不对!这个时候的崽崽们已经是刚刚成年的帅小伙了,青春年少,风华正茂。   兄弟三个动作一致的摸鼻子,看戏。   狐狸说起年轻时的英雄事迹就忍不住的自豪,好像真的是真的似的。“话说当年追我的男男女女都排到国外去了,就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爸一眼,就被他给缠上了,死皮赖脸的让我对他负责,说爱我喜欢我,还说要给我生猴子,吓的我都跪下给他磕头了,可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晴天霹雳,小松鼠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看向还在那吹个没完的狐狸,嗔他:“但凡你少喝点,也不能醉成这个样子,你听外面的雷声,不怕吹牛被劈吗?”   “我哪有吹牛?”狐狸拍一把桌子,背着儿子给小松鼠挤眉弄眼,示意他当着孩子的面,给自己留点面子。   小松鼠不屑的说他,嘀咕:“谁缠着谁,看过本文的人都知道,也不知道是谁连求婚和下跪都分不清,为了让我嫁给他,还给我磕了头……”   三兄弟:“!!!”还有这事儿?真的假的?   狐狸老脸一红,扛起还在那说个不停的小松鼠就走,气道:“反了天了!你居然敢在孩子们面前拆我的台?”   “谁让你吹牛不打草稿,”被摔在床上的小松鼠抿唇:“胡说八道骗孩子的?”   狐狸:“……”老婆不听话怎么办?操一顿就好了。   洗手,摆餐具,开动。   【2:大爷VS姐夫】【攻受怎么分?】   世界这么美好,庄梦生最近有点烦躁,为什么呢?   想他一个身心健康各方面条件都为优加又是结了婚的大好男人,生龙活虎精力四射,怎么就落得个守活寡的地步呢?   天理难容!不应该啊!   “暖烟。”庄梦生脱掉睡衣,给床上人看自己的八块腹肌和包裹在黑色内裤里的完美形状,掀了被子扑上去:“我有点冷。”   “冷还脱衣服?”锦暖烟不解,一边给身边的大型犬盖被子,一遍将空调温度调高。   庄梦生有点难熬,口吐热气:“我其实还有点热。”   锦暖烟担心:“又冷又热,感冒了?”   “……是太空虚寂寞了。”庄梦生脸红,蹭蹭。   锦暖烟一愣,接着轻叹,最后伸手将抱着自己求欢的大型犬往身下一按,手指沿着庄梦生漂亮的人鱼线往下滑:“是我冷落你了。”   庄梦生:“???”虽然我挺高兴你的主动,但是…是不是哪里不对?   “等等,暖烟,等等,等等。”庄梦生看着被锦暖烟扔到一边的内裤,觉得两股生风,凉嗖嗖的。   “怎么了?”锦暖烟看着庄梦生,惯常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波动:“我会好好对你的。”   说着就要压上来,吓的庄梦生一个鲤鱼打挺,将对他心怀不怪的锦暖烟一个虎扑反压在身下,满头的汗:“位置错了,换换。”   锦暖烟皱眉,反手扣着庄梦生的肩再度将他反压在下,坚决道:“不换。”   “换一下。”   “不换。”“……”   如此几次三番,三番五次后……   精疲力尽的两人松开对方,觉得守活寡也挺好的。   【3:二爷VS蓝蓝】【追夫真香,来一口吗?】   追夫难,难于上青天,先有情敌庞娟之挡道,再有小姑子锦瑟看他不顺眼,要问追夫何时成功把家还?天也摇头,地也长叹。   “时然,今天你能收下我的心吗?”蓝可追拿着一颗红红的真心,翻山越岭,满头大汗的来到一座寺庙前,问一个带发出家的和尚。   锦时然正敲着木鱼念清心咒,冷漠脸,“不能。”   蓝可追抿唇,将真心递过来:“那我能先将它放在你这吗?”   “不能。”   “那我……”蓝可追抱着自己的真心红眼睛:“那我明天再来。”   第二天山里下了大雨,蓝可追果真又来。   他跑的跌跌撞撞,鞋子沾着泥泞,脸上带着泪水,满是狼狈的将手里摔碎的真心给锦时然看:“雨天,路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看我的真心,它碎了,你能帮我把它拼起来么?”   这时的锦时然正要剃发出家,冷漠里带了慈悲:“不能。”   后来蓝可追不来了。   再后来,蓝可追又开始来了。   “我把碎了的心葬了,和你曾经给我的一起。”蓝可追说:“没了心,我也依然爱你。”   锦时然看他,不说话。   “总有一天我会将我们碎了的两颗心重新拼起来,把我的心给你,再把你的心放在我的身上,我会让你的心在我的血和爱的滋养下重新跳动,如果你不想要我的心,那就等我把你的心修好后还你,只是时然……我希望下次你决定要给出真心的那个人,还能是我。”   蓝可追笑着流泪,衣服下的胸膛里空荡荡的:“求你。” 第279章 .来自崽崽们的礼物   一别数月,崽崽们像是河田里的秧苗,又长了不少。   他们眨巴着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呼扇着狐狸幼崽期的小耳朵,撅着毛茸茸的小屁屁朝着自家火冒三丈的父亲大人爬,刚刚长出的短尾巴晃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拖着。   “~爸爸~抱抱~”   “~爸爸~亲亲~”   “~爸爸~亲亲~抱抱~举高高~”   “给我跪好!”锦无端扫一眼床上刚进屋就被吓晕过去的思年,再看一眼被吓到尖叫大哭的锦瑟,砰的拍了一把桌子:“真是反了天了!”   时间倒退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话说锦无端和思年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月半湾,还没来得及稀罕一下许久不见的崽崽们,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那真是撕心裂肺,惊的树枝上的鸟儿都啄掉了自己的毛。   当时的锦无端和思年不明所以,一进屋就见三个崽崽围着一把椅子,上面站着捂着眼睛跺脚失声尖叫的锦瑟。   锦无端眼明心快的后退,思年被三个崽崽扑了个正着。   老大装了一兜子的毛毛虫,连死带活的一把拍在了思年的小腿上。   老二手里抓着一条小菜花蛇,哧溜一下就缠着思年的脚踝从他齐膝的半腿裤里蹿了进去。   老三就比较先礼后兵了,他背着小手手,对当时已经灵魂出窍的思年糯糯道:“~爸爸~我给你看个宝贝~”   ——赫然是个胖乎乎还没凉透的老鼠,还冲着思年伸伸爪子,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后来就有了现在……   锦无端想起刚才自己打扫战场的情形,恶心的够呛,长眉微敛道:“刚才的那些东西,都哪来的?”   三个崽崽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收集来的礼物为什么惹了父亲大人生气?   他们委屈巴巴的看向锦无端,耳朵耷拉了,尾巴也垂了,老三更是两泡热泪转啊转的,啪嗒一掉的同时,哇的开始大哭。   锦无端额头青筋猛跳,他看一眼在地上滚来滚去,企图用眼泪和卖萌蒙混过关的糯米团子,看向老大老二。   “说,你们的虫子和蛇,还有弟弟的老鼠,都哪来的?”   两个崽崽本来不想哭的,奈何父亲大人非要逼他们。   老大哭不出来,扯着嗓子闭着眼睛仰天干嚎:“呜~爸爸凶宝宝~”   老二也没眼泪,用手手捂着眼睛,边演边从手指头缝里偷偷的看:“呜呜~爸爸不凶弟弟~凶我~和哥哥~”   锦无端:“……”他真想把这三个小狐狸崽子呼一顿,又想到是小松鼠生的,有点下不去手,算了。   在这里劝三爷一句:不生气啊不生气~气死自己没人替~崽崽们才堪堪三岁呀三岁~惹你生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这才哪到哪呢?   嘻嘻~~~   》》》   思年胳膊上的汗毛一连竖了好几天,这才渐渐消退。   他看着自家排队排乖乖吃水果的三个崽崽,觉得好可爱呀,想着之前那只是个意外,殊不知这只是个开始。抽屉里的避孕T少了半盒,又碰巧锦无端一夜未归,思年自然要胡思乱想一番,和他说道说道。   “我和二哥、沧弦在一起呢,”锦无端宿醉一宿头疼,脱了衣服去洗澡,“老婆你去给我弄点东西吃,胃有点不舒服。”   思年抱着锦无端的衣服闻一闻,一股子的香水味不说,裤兜里还有一只避孕T?仔细一看,和抽屉里的同款。   自家男人这是……出轨了?   思年觉得天都塌了,他去找正在洗澡的锦无端对质,看他证据确凿还不承认,上去就打,打完就跑。   锦无端顶着一头的泡沫,连眼睛都睁不开,他靠着墙胡乱找着拖鞋和浴巾,暴躁的喊:“你是来例假不痛快!还是发|情期欠草!有本事别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靠!”   思年红着眼睛一路跑着去找自家二哥,让他来给自己主持公道,不想锦瑟也在。   “沧弦他出轨!他背叛我!”锦瑟捂着脸流泪伤心状,亮出来的避孕T和思年手里的一样。   思年再也忍不住,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   锦无端也太不是人了吧?!   他拿着和自己爱爱时用的避孕T出去找别人爽也就算了,怎么还不要脸的分给沧弦拖亲妹夫下水呢?   那一刻,思年和锦瑟都觉得自己好惨,抱头痛哭。   想解释却一句话都插不进去的锦时然:“……”一夜不归就能闹出这种事,果然还是单身好啊。   锦无端和沧弦着急忙慌赶来的时候,锦时然已经帮思年和锦瑟码好了离婚协议书,正热乎着。   “二哥!你还是不是我亲哥?!”锦无端裹着一块浴巾崩溃状:“净身出户?怎么着你也得给我分个崽崽,留一半财产给我吧?”   沧弦头发半湿拢着浴巾带子,一看就是同锦无端一样,洗澡的时候被自家老婆抓了包,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锦无端:“三哥!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说完又看向锦时然:“二哥你怎么不帮着劝劝解释一下,还火上浇油呢?”   “劝了。”锦时然指着自己下巴上的伤,很平静的道:“也解释了,他们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所以你就帮他们写了离婚协议书?”   “我明天还要上班,怕被再挠。”   “我们都要离婚了,你还有心思上班?”   “我得赚钱呀。”锦时然一本正经:“我得养瑟瑟,养思年,还要养四个崽崽,我得赚钱啊。”   锦无端、沧弦:“???”所以你到底是想霸占我们的老婆孩子?还是你自己单身所以也看不得我们好过?就在场面一度陷入僵持之际,有三只欢乐的崽崽路过现场,手里还各拿着一只气球。   看形状、材质、透明度……以及上面凸起的小颗粒,怎么那么眼熟呢?   》》》   避孕套是气球,这是父亲大人亲口和崽崽们说的。   锦无端干气没说的,长呼一口气问:“为什么要把气球放到我和姑父的衣兜里?”   “礼物呀~”三个崽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送礼物就惹的父亲大人生气,委屈巴巴的问他:“爸爸~你不喜欢礼物么?”   一旁默默旁听的锦时然:“……”为什么崽崽们不送我礼物呢?   》》》   蓝可追看着桌上的那只避孕T已经发呆一整天了,“去查查,二爷最近身边都有哪些人。” 第280章 .父母爱子,为之计深远   崽崽们的世界没人能懂,反正锦无端是不明白。   说他们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吧,偏偏懂的察言观色,明白可以用眼泪和卖萌来同大人撒娇,让家长让步。   说他们懂的点什么吧,说实话连三岁生日都没过的崽崽们,真的还只是个幼儿,啥也不明白。   反正一天天皮的要命,就知道和大人们对着干。   锦无端说海边危险,崽崽们就趁着他不注意,偷偷溜去玩。   思年说话慢,告诉崽崽们不要去没人的林子里,崽崽们背着他去不说,还学思年说话,没两天就变成了三个小结巴。   而锦瑟这边的损失就比较大了,她化妆间里限量版的口红、粉底、香水等化妆品时不时的就被崽崽们祸害一波,倒也没浪费,全都孝敬给了苏东阳和管家。   两位加起来快要有150岁的老头,天天都要被迫描眉画眼香喷喷,午睡起来不止年轻了几十岁,连性别都换了。   气的两个脾气好到不行的老头天天吹胡子瞪眼,每天追着崽崽们跑来跑去,腰不疼了腿不瘸了,整个人神清气爽不说,身体都硬朗了。   至于锦无端这几位爷,暂时还没有遭到迫害。   崽崽们精的很,知道气场强大的父亲大人和二叔、姑父招惹不得,至于说以后会不会去招惹,那就不得而知了。   思年看着东倒西歪睡在地上的三个崽崽,无奈的轻叹一声后,伸手去抱,差点把腰给闪了。   崽崽们长大了,也变重了。小狐狸的耳朵又尖又俏,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扫一扫的,睡觉的时候都不安分,缠着思年的腕子给他挠痒痒。   幼年期的狐狸崽子真的是太软萌香甜可口了,小松鼠轻轻的给自家崽子们盖上小毯毯,有点忧伤的支着下巴看。   话说崽崽们去了胖嘟嘟的婴儿肥后,小脸就渐渐有了棱角,虽可以预见成年后的风采,但好歹也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去的,一点都不像自己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不像的?”锦无端指着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几的老三,反驳思年:“看他笨成这个样子,不是随了你吗?”   “……”   “还有老大老二这内向的性子,见了人都不敢说话,不是也像了你吗?以后准得挨欺负。”   “……”   锦无端越说越担心:“身高可千万不能随你,太矮找不到老婆的。”   思年:“……”合着我生他们一场,就为了给他们遗传不好的基因吗?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原来那么乖的糯米团子去哪里啦?怎么感觉,崽崽们随着年龄的进阶,隐隐在向小恶魔的方向发展啊?   思年看着自己只剩一只的拖鞋,锦无端看着自己被涂成彩色的白衬衫,各自仰天长叹一声,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   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从科学上来讲……   三岁,幼儿的脑重已经接近成年人脑重的范围,个性处于萌芽阶段。   这是教育孩子最好的阶段,也是最关键的时期。   父母要对孩子个性上的优点进行有意识的培养,对那些缺陷和弱点,进行及时的矫正。   就像一颗小树苗,从一开始,就要把它种正了,不止每天都要悉心浇灌,还要定期修剪,这样才能长成参天大树,成为栋梁之才。   所以养孩子,真的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锦无端和思年都是可怜人,他们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也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得到应有的教育,在教育孩子这一块儿,有很大的分歧。   锦无端从来没有过望子成龙的心,他只想给崽崽们一个快乐的童年,让他们顺其自然、无忧无虑的长大就可以了。   毕竟崽崽们出生在终点线上,家底已经打下,只要品德没有问题,衣食无忧的碌碌无为平庸一生,也没什么好的。   而思年的想法,恰恰与锦无端相反。   他想让崽崽们成为很优秀的人,毕竟身边有锦时然这些无比出彩的人在,很难不把他们当成榜样。夫妻俩久违的拌嘴,就因为崽崽们的上学问题。   但其实呢?   他们谁都没错。   锦无端知道何为高处不胜寒,更知道一个人想要优秀得有多么的努力,所以甘心崽崽们平凡一生。   而思年吃了太多的苦,他深知底层生活的不容易,不知道荣耀的背后是踩着刀尖过来的,只想着崽崽们能站的高一点。   狐狸和小松鼠都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孩子们,都想把自己认为最好的给他们,只是彼此的意见难以达成一致。   思年为了这事儿气的哭了一场,锦无端妥协了。   千日红花开的最艳的季节,正是七月末。   崽崽们过了三周岁的生日。   思年再度和锦无端谈起了自家儿子们的入学问题,这一次锦无端没有再打马虎眼,着手开始给崽崽们上户口。   “名,字,呢?”思年有点忐忑,暗自祈祷锦无端可做个人吧!   什么狗蛋、狗剩、狗子之类的,小松鼠受够了,想着狐狸再不着调,就揍他一顿,取名权移交给二哥这些文化人算了。   到此为止,思年已经不奢求崽崽们的名字能有多好听,他只求,只求听着是个人,就行了。   锦无端似乎是知道自家媳妇儿的心理活动,笑了笑也没逗思年,他翘着二郎腿想了想,拍板道:“你的姓不好取名字,就都跟我姓吧。老大叫昭离,老二叫与尘,至于老三……就叫子铮吧。”   他说完就将三个崽崽的名字写在了纸上,递给思年看。   思年读了一遍,也不知道是被之前那些不靠谱的名字荼毒了耳朵,还是这几个名字真的好听,他只觉得朗朗上口,开心的问锦无端:“有,寓,意,吗?”   父母爱子,名字都应该是有寓意的。   像沧弦,他给自家姑娘取名字的时候,就说‘婉’字代表着柔顺美好,他希望女儿将来能和妻子锦瑟一样,是个温柔美好的女子,所以取名婉儿。   所以思年就觉得,锦无端给三个崽崽取的名字也应该有寓意,否则他可不依。   锦无端挑眉轻笑:“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要什么寓意?” 第281章 .上学难   这世上做父母的,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比自己功名念切,还加几倍。   思年同样。他想感受一下狐狸对崽崽们的爱,想听听崽崽们名字里的寓意,但狐狸说……没有。   锦无端拉着明显不开心的思年坐在自己的膝上,双臂环紧他的腰,唇齿顺着小松鼠的耳廓、脸颊、脖颈轻轻的啃咬着往下,低低的笑:“拿出点诚意来,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思年揪揪锦无端的头发,秀气的鼻子微微皱了一下:“你,老,是,这,样。”就知道欺负我。   “哪样啊?”锦无端的动作越来越暧昧了,配着他那张颠倒乾坤的笑脸,让思年有了一种甜甜的欲望,不受控制的绞紧双腿蹭了蹭。   》》》   孩子们随父姓,单姓一个‘锦’字。   长子取名昭离。   他为兄为长,为正为先,锦无端希望他能有像星辰那样昭彰的高尚情操,以及可以拥有和日月一样光辉耀眼的道德品质,长大后能够成为两个弟弟的表率。   次子取名与尘。   他上有哥哥要尊敬,下有弟弟要照顾,锦无端觉得当老二都挺不容易的,希望他能生性豁达,与尘同光,不露锋芒。   至于幼子子铮……   他排行最小,打娘胎的时候争不过两个哥哥,出生时又显先没了,养到现在也总是时不时的生病,锦无端对他没有任何的期待,只希望他能有一身铮铮铁骨,坚强不屈的平安长大。   大家对崽崽们的名字都挺满意的,锦时然嗤自家不靠谱的三弟:“你这不是取的挺好的么,干什么拖到现在?”   “不拖到现在,哪来的这么好的名字?”锦无端笑笑,将背着书包的三个崽崽抱上飞机,摸摸他们因为上学而兴奋到像小扇子一样呼扇的耳朵,语重心长道:“希望以后,你们也能笑的出来。”   三个崽崽不明白自家老父亲话里的意思,开开心心屁颠屁颠的坐着自家二叔叔的飞机,去上学啦!   思年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看着桌上的时钟只觉得度日如年,一会儿看看天气怕下雨,一会儿又担心崽崽们被小朋友欺负,午饭更是没吃几口就放了筷子,坐在门口的秋千上一个劲的发呆。   锦无端笑思年:“是你非要坚持送他们去学校,怎么又想成这样?”   这不是废话么?成天养在身边的孩子离开了视线,还是三个,能不想吗?没见隔壁老头都想哭了?   “给!”锦无端将手机递给思年,“看吧。”   思年奇怪,接过手机一看,发现是崽崽们教室里的监控视频,捶了锦无端一拳头。   “干什么打我?”“怎,么,现,在,才,给,我?”   思年瞪锦无端一眼,拿着手机去找苏东阳和锦瑟去了。   崽崽们的幼儿园生活其实并没有思年想象中那般学习紧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玩,自己玩,还没月半湾玩的好呢。   没几天,就都出现了厌学的情绪,老三子铮最为严重。   他一头白发太与众不同了,没有小朋友愿意和他玩,也有很多家长向老师打听崽崽是不是患有什么疾病?是否传染?更有甚者直接为自己的孩子转了班。   “我~我不想~去学校~”小小的孩子窝在思年怀里哭的可怜:“他们说~说我有病~都不和我玩~呜~”   老大老二也不愿意去,比起弟弟子铮,昭离、与尘太安静了,慢慢观察,会发现他们在和人相处上,带着一丝的怯懦,久而久之,被孤立不说,还会挨欺负。   不是特别严重的霸凌,但崽崽们明显抗拒去学校。   锦瑟试图与一个每天都要找崽崽们麻烦的小朋友的家长沟通,失败。   对方觉得孩子间推搡一下无所谓,因为他们觉得不疼,更认为锦瑟是小题大做。   殊不知三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一点点的恶意,都会让他们备受打击。   崽崽们没办法用更多的语言来描述他们的内心世界,只能用眼泪来抗|议。   思年心疼死了,又毫无办法,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转学。   三个崽崽从学校离开的那天,锦无端和思年去收拾东西。   “那个总是欺负你们的小朋友呢?”   昭离、与尘朝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看了一眼,怯怯的站在思年脚边,躲了躲。   子铮拽着锦无端的裤腿,脆生生的道:“爸爸~就是他~是他欺负我们~他推哥哥~他往我的碗里吐口水~”   锦无端哦一声点头,带着三个崽崽过去。   “嗨,小朋友。”锦无端蹲下身,笑的温和:“就是你,欺负我儿子呢?”   小男孩在同龄人中是一霸,但在锦无端这,不过就是个一指头就能戳死的熊孩子。   “老师!”小男孩自知理亏,害怕,向老师求助:“有人欺负我!”   “小小年纪,学着欺负人不说,还懂得恶人先告状了?”锦无端摸摸小男孩的头:“真有发展。”   说完就对身边的三个崽崽道:“他原先怎么欺负你们的,现在去,给我全部讨回来。”   三个崽崽不懂锦无端话里的意思,看他。   锦无端指指小男孩,说的更明白点:“揍他!爸爸在这儿,别怕。”三打一,往死里打。   锦无端是个护犊子的人,他在旁边观战给崽崽们撑腰,告诉他们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怕,他这个做父亲的,会是他们永远的靠山。   至于那个被崽崽们联手揍到哇哇大哭的小男孩,别委屈,这只是他人生当中的第一课,以后学不乖,自有更厉害的人来教育他。   崽崽们经此一事果然又重新快乐起来,对锦无端更是亲近,叫他爸爸的时候,眼里全是赤忱的濡慕和信赖,黑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光。   》》》   新的学校是帝都有名的私立幼儿园,有钱人才能上的那种。   霸凌不存在,孩子们家教良好,老师管理有方,只是孤立这种事,还是躲不开。   子铮的那一头白发,实在是太惹眼了,也太另类了。   小朋友们不愿意和老三玩,这一点强求不来,老大老二陪着弟弟,也不和别人玩。   思年每次打开监控视频的时候,三个崽崽总是孤零零的待在一起,离人群远远的。   小松鼠看着他们,就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没人愿意和他玩,他也不敢靠近别人,孤孤单单的,想着就心酸。   所以说养孩子真的是麻烦啊,一颗心都放在他们身上,崽崽们一点点的不快乐,大人们能郁闷好几天。   可能怎么办呢?   思年做了各色可爱的小饼干让崽崽们带着去和小朋友们分享,拉拉关系,被原封不动的带回来了。   “老师说~怕过敏~”   “不能带~”   “也没人吃~”   三个崽崽看着思年,小表情都挺失望的。   思年要心酸死了,苏东阳都哭了:“现在上个学,这么难的吗?”   没过多久,三个崽崽再次提出,不想去幼儿园了,原因除了在学校待的不开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起不来。   月半湾交通不便,崽崽们每天必须得起大早跟着锦时然坐飞机去公司,然后再被司机开车送去学校,每天放学后也不能直接回家,得等锦时然下班。   孩子有多累就不说了,大人也被折腾的够呛。   思年不好意思这么长久的麻烦锦时然,让锦无端想办法。   “二哥都没说什么,你着急什么?”锦无端忙着打游戏,“你以为这声二叔是白叫的?大不了以后让崽子们给他养老,现在就先让他出出力。”思年听的生气,觉得锦无端太不要脸了,自己和锦瑟组团去学了驾照,发现……没路?   “你们俩是不是傻?”锦无端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不学开船学开车,是能水上漂吗?哈哈哈!”   思年和锦瑟都是一孕傻三年,拿到驾照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想着他们犯傻就算了,锦无端这些人也不提醒一下,气的捶他。   可是不管怎么说,大人们想再多的办法,崽崽们也不愿意去学校。   三个小家伙齐心的很,每天上学都跟上刑场一样,能从家里一直哭到锦时然的公司,再从公司哭到学校,哭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关,只盼着,自家父亲大人能妥协。   这日周末,锦无端正和思年等人给三个崽崽做思想工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红衣人笑的眯眯眼:“哎呦~哭的好可怜,你们这是在虐待儿童吗?”   “怎么是你?”锦无端让思年等人带着孩子走,看着红衣人皱眉:“你来干什么?”“来聊聊天。”红衣人不请自坐,支着下巴轻笑:“三爷,你是重生的吧!”   ……   锦无端终是同意将老三子铮放到锦家教养,默认了他继承人的身份。   原因,只有红衣人知道。   锦暖烟来接老三的那天,三个崽崽都特别高兴,早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小书包,蹦蹦蹦跳跳的要去自家大叔叔家里去做客,一点都不顾忌他们老父亲的想法。   “弟弟去就可以了。”锦无端扯住老大老二的书包,咬牙切齿的:“你们两不用去。”   “为什么呀~”老大老二不想和弟弟分开,眼泪汪汪的:“我们也想去大叔叔家~”   老三也拽拽锦暖烟的裤腿:“大叔叔~我不想和哥哥分开~” 第282章 好的随我,坏的随你   三胞胎,谁也离不开谁。   锦无端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锦暖烟一拖二,把三个崽崽给一锅端了。   血赔。   不过值得庆幸的,就是崽崽们的教育问题解决了。   锦家家教严苛,门风清正,由父亲大人带出来的孩子不会差。   总之不提锦无端兄妹几个怎么想,反正思年挺高兴的,若他的三个崽崽能成为如自家大哥、二哥那样出色的人,他做梦也是要笑醒的。   时隔三年,锦帝终于接回了三个小孙孙。   他们是家族的未来,尤其老三子铮,他命格贵重,星盘紫薇,会是继锦暖烟之后,又一位优秀的……先等一哈!   锦帝看着算数本,沉思状。   1+1=3   1+2=4   1+3=5   “……”   抱着奶瓶瓶咕咚咚没完没了喝奶奶的崽崽在自家爷爷怀里打个奶嗝,擦擦嘴巴,再蹬着小短腿揪揪脑袋上的白色呆毛,糯糯的:   “爷爷~爷爷~我要嘘嘘~”   管家看一眼腕上的表,此刻正值上午十点,这是小三爷第28次去厕所,自家爷第108次敛眉了。   “爷爷~奶瓶瓶空了~”   “爷爷~我想嘘嘘~”   “爷爷~中午吃什么呀~?”   “爷爷~借我几个手指头~”   “爷爷~~~”   锦帝满头黑线,深深的感受到了被自家小孙子支配的恐惧。   他面无表情的打电话给红衣人:“你确定继承人是老三?”   “确定啊,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红衣人奇怪,来锦家了解了一下情况后,看着满满当当的错题本摸了一下鼻子:“……是有点笨哈!”   1+1=3……这是笨么?   锦无端在知道锦家给老三测智商后,生气:“什么意思啊?我好好的儿子是傻的吗?你们给他测智商?侮辱谁呢?”   锦暖烟摸摸狐狸幼崽毛茸茸的小脑袋,给自家三弟现场表演一个:“子铮,一加一等于几?”   崽崽伸出自己肉嘟嘟的胖爪爪,数啊数,数不过来,着急的抓抓自己白色的呆毛,“大叔叔~借我几个手指头~”   锦暖烟伸出修长的五指给崽崽,崽崽小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不够~不够~”   锦无端:“……”   “一加一等于几你不知道?你逗我呢?数手指头自己没有吗?统共需要两你还借?还不够?老子把脚指头也借你,要不要啊?”   锦无端说实话被气到了。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孩子们的教育问题,但是当崽崽连一加一等于几都算不清楚的时候,锦无端得承认,他要被气死了。   尤其老三还是被当继承人培养的,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崽崽敏感的察觉到自家父亲大人的不高兴,埋着小脑袋往锦暖烟怀里躲了躲,低低的呜咽起来,委屈的就跟被欺负了似的。锦无端冷脸:“你还有脸哭?”   思年觉得小孩子慢慢教就好了,推推锦无端,让他不要凶孩子,不想引火上身,锦无端直接将炮筒对准了他。   “你小时候是不是就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几?要不怎么会生出这么笨的崽子来?”   思年:???   “他,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一,出,现,问,题,就,赖,我?”   小松鼠表示自己很冤啊!狐狸真的太不讲理了,崽崽们的优点都随他,但凡出现一点不好的,那就肯定是随了自己。   他们一人一半的基因,看崽子们的长相,就知道是锦无端的基因占了主导,为什么每次都要把锅推给自己啊?   “他们都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锦无端自信满满的把锅扣到思年的头上,给他戴好:“再说我的基因有多优秀,大家有目共睹没的说了,你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锦无端这话就有点过分了。   本来思年就在锦时然这些高智商成功人士面前自卑,锦无端还一副责怪思年拉低他基因水平的模样,真是够让人生气的。   眼看弟媳面带尴尬,眼眶都委屈红了,锦时然扫了锦无端一眼,“劝你别作。”   锦无端切一声,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牛逼哄哄的样子,“本来就是,但凡我当初找个基因好点的……”   大家拿出瓜子饮料矿泉水,很默契的搬着小板凳抢前排。   凭经验会有好戏看。   思年本来是顾忌人多不想和锦无端吵,可他说话太过分,当即起身做一个离家出走的预备动作,“你去找别人吧!我,我不跟你过了!”   哦豁~~~!   看的出来小松鼠很生气啊,气的说话都流畅了呢。   锦无端看着思年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下,知道自己玩脱了,又看哥哥妹妹都在,拉不下脸去哄媳妇,嘴硬逞强道:   “惯得他敢给我甩脸子了,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帷幕已经拉开,大家坐等看戏。   狐狸扫一眼拉着行李箱从面前走过的小松鼠,咳一声示意大家去帮自己劝一劝,奈何大家忙着讨论剧情,没人搭理他。   眼看思年的背影越来越小,锦无端终于坐不住了,忙起身追上去:“哎?媳妇儿?有话好说啊~媳妇儿?”   大家有些无聊的拍手走人,千年不变的剧情,某人啥时候能硬气一回呢?   锦无端的基因趋于完美,思年的基因也很正常,三个崽崽的智商也绝对没有问题。   至于说老三子铮为啥连一加一等于几都整不明白?这个得交给时间去证明。   帝都三月,桃花盛开的季节里,锦家正式确立了锦子铮继承人的身份,特意为他举办了升学宴。   各家年龄相仿的崽崽们在花园里打闹成一团,新一代的关系网就此形成。   锦暖烟看着那些跑来跑去的小萝卜头,恍惚想起自己的小时候。   也是这样的晚宴,他被一群不认识的孩子围在中间,锦时然和锦瑟站在他的身后,模样总是怯怯的。   而如今……   他还站在这里,可身后却是空空如也。   锦暖烟轻抚了一下憋闷的胸口,看谷雨拿着手机上前:“爷,三爷的电话。”   “大哥,晚宴什么时候结束?我和二哥他们要去红楼,你走不走?走的话等你,不过说好了,你要去,今晚就得你请客。”   “……”   “喂?哥?”   “……”   “你到底走不走?能不能说话!?” 第283章 求你一件事   “大哥,晚宴什么时候结束?我和二哥他们要去红楼,你走不走?走的话等你,不过说好了,你要去,今晚就得你请客。”   锦无端口中的红楼,是帝都最大的销金窟,也绝对不是锦家孩子该去的地方,最起码在锦暖烟的观念里,他不能去。   夜风缭绕,指针也不知道摆过了多少秒,在锦无端等的不耐烦之前,锦暖烟开口:“宴会马上就能结束,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开着免提的锦无端和身边目瞪口呆的大家对视一眼,有点不可置信的摸鼻子确认:“喂?大哥?你是我哥吧?”   “是。”   “我刚才说要去红楼,你知道那是什么地儿吗?”   “知道。”   “知道你还去?”   “不是你打电话叫我去?”   “我叫你去你就去?”锦无端想起记忆里那个总是一脸寒霜不染风尘的锦家大爷,多少有点痛心疾首:“大哥啊,你变了,变坏了。”   跌落神坛的人,终究是沾染上了俗世里的烟火。   是坏事,也是好事。   锦暖烟一身高定西装,神色虽还是一如既往的霜冷,但看到站在红楼门口等他的锦无端后,唇角微勾,如同春暖花开冰雪消融般的笑了一下。   “大哥!”   “三爷!”   谷雨等人弯腰和锦无端打了招呼,然后很是自觉地从锦暖烟身边退离几步,将某人专用的位置腾了出来。   “大家都等着你呢,走吧。”   “嗯。”   锦无端占了那个许久都不曾站过的位置,也很自然的慢了锦暖烟半步,一如那五年,他遮掩锋芒,眉目含笑的跟在自家大哥身后,微微侧首就能看到的地方。   锦暖烟也果然向曾经那样偏了眸光,唇角笑意微深的停了步,在锦无端不解的目光中,拿走了他肩头的一根黑发。   “别扔,这是我媳妇儿的。”锦无端掏出皮夹,将锦暖烟手里的那根头发丝小心的收起来,藏宝贝似的:“不能乱丢。”   锦暖烟微愕:“你怎么知道这根头发是他的?就不能是你自己的?”   “他可是我老婆,化成灰我都认得,一根头发而已,我怎么会认错?”锦无端边说边五指成梳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给锦暖烟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再说我肾好的很,没那掉发的毛病。”   锦暖烟:“……”这两者间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谷雨“……”行了三爷,早就听说您能一夜七次,不用拐着弯的显摆。   默默无语的其他人:“……”这种私密事,谷雨你是怎么知道的?   锦时然等不及,一开门就见锦无端的手指正放在锦暖烟的耳后,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反正姿势亲密,碍眼的很。   所以说三个人的兄弟情,总有一个人会显得多余。   咳咳咳!“你们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到底进不进来?”   “二哥你吃枪子了?”锦无端推开门让锦暖烟进去,奇怪的看一眼眉眼阴沉守在门口的锦时然,被自家二哥猛地抬手从脑袋上薅了一把,痛呼:“啊!我的二哥你干嘛?”   锦时然嗤一声,摊开手掌给锦无端看他被自己揪下来的黑亮发丝,“肾好?不掉发?我能把你撸秃了信不信?”   一脸懵逼的锦无端:“……”AreYouOK???   红楼的招牌就是美女多,能把这里当KTV消费的,锦无端是头一个,再看看那些姑娘和思年的熟稔程度,就知道能带着老婆一起来的,怕也是独一份了。   锦无端和沧弦一人一句的唱着情歌,将红着脸的思年和锦瑟哄的心花怒放,眉开眼笑的。   锦暖烟神色紧绷的看着欢声笑语的大家,一边用眼神制止想要坐过来的漂亮姑娘,一边听锦时然用一首《精忠报国》引爆全场。   当时的锦无端正搂着思年说着情话,想和自家媳妇儿讨个恩典。   夫妻这么久了,狐狸想换个新鲜点的花样玩玩,奈何小松鼠脸皮薄,总是不同意,趁着今天气氛好,狐狸便甜言蜜语的炮轰小松鼠,眼看思年在酒精的麻痹下快要点头答应了,锦时然愣是汹涌彭拜的,把人给唱醒了。   锦无端真是啥心思都没了,收拾东西回家。   桌上放着一束依兰,锦暖烟走过去,被人从后一拥。   “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刚刚沐浴完的庄梦生从锦暖烟的身后靠近,环着他的腰,下巴放在他的肩上:“身上的香水味哪来的?”   “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我在这很奇怪?”   “你应该在边疆前线才对。”   “我把统帅辞了,以后退居二线可以时常陪你,”庄梦生箍紧怀里的人,试探的在锦暖烟的耳朵上亲一口,笑道:“开心吗?”   锦暖烟抿唇,没说话。   统帅可以说是一个军人最高的荣耀了,为了庄梦生的军旅生涯,锦暖烟曾多次与毒枭交手,为此他险些连命都没了,可庄梦生居然说他把统帅之位辞了?   “……那现在上任的,是谁呢?”   “那个……暖烟,我说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   锦暖烟早猜到了,他推开庄梦生,眼神冷冷的看他:“接替你的人,是蓝此忆吗?”   庄梦生一看锦暖烟的面色就知道自己踩了雷,忙道:   “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再离开你身边了,我只想守着你,我不想再担负那么大的责任,不想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你几次,我辞了统帅并不是给谁腾位置,任命此忆是上级的决定,我无权干涉……暖烟,你别乱想好不好?我真的……暖烟?暖烟!”   锦暖烟的心脏不是原装,本就得了心悸的毛病,日常得小心翼翼的保养着,庄梦生这一出,直接将人送进了急救室。   “病人的心脏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反应,请尽快寻找合适的心脏进行移植……”   医生扶着镜框,这样说。   ……   庄梦生来月半湾的时候,锦无端正和思年荡秋千,看他胡子拉碴的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打土匪去了?”   “无端……”庄梦生猛不防的红了眼眶,低头摆出了求人的姿态:“姐夫想求你一件事……” 第284章 欠了你的   锦无端的心脏和锦暖烟适配,这是锦帝和庄梦生一早就知道的事。   否则,他们怎么会放任刺了锦暖烟一剑的锦无端不管呢?   庄梦生在锦暖烟出事后一句生气的话都没有和锦无端说过,为的就是有求于人的今天。   他求锦无端为锦暖烟克隆一颗心脏,摆足了低姿态。   锦无端挑眉一笑,看笑话似的看庄梦生:“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我为什么要为了他的命而去拿我的命冒险?”   “他是你哥!”庄梦生眼睛通红的看着锦无端,紧握的拳头好像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别忘了他现在这样!究竟是谁害的!”   “是他活该,你要怪谁?怪我吗?”   锦无端点点庄梦生的心口,面上表情是一贯的淡淡然:   “他打我一千道戒鞭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再说我捅他那一剑已经避开了心脏,手下留情的是我,该说谢谢的是他。   鬼门关我走过,他也该去看看,大难不死的后遗症我也有,他的后遗症才哪到哪?是你把他刺激到住院,却跑到我这里来讨债……谁给你的脸?”   锦无端软硬不吃,性子难啃的很,庄梦生的脸色一瞬间变的极其难看,但他一句强硬的话都不敢说。   顶天立地的男人扶着膝盖跪下去,“不说原来,只说现在,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求你救救他。”   只是怎么救呢?   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连一半活下来的可能性都没有。   锦无端人生圆满,家庭幸福,上有老下有小,为什么要去冒这个险?   他长目微阖,躺在正玩着游戏的思年腿上睡觉,察觉到自家小松鼠关了游戏机的声音,低头在自己额上印了一个软软的吻。   锦无端笑了一下,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被锦暖烟带回锦家的第三年,年节里他闲的无聊,翻越高墙电网想回小酒馆找思年,正碰上锦暖烟,吓的从墙头一跌。   容颜冷峻的锦家长子一言不发的立在高墙下,伸手将自家三弟稳稳的接到怀里,冷声斥他:“这么高的电网也拦不住你是不是?”   锦无端嘻嘻一笑,倒在锦暖烟的身上撒娇:“哥我脚崴了,你别罚我行不行?”   锦暖烟面带寒霜,抱着锦无端的双臂稳健有力,哪像现在这样?   他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只有眼尾一点泪痣妖娆闪动,隐隐泛着一点死气。   锦无端拉着锦暖烟的手摸了摸,感觉像是握了一块冰,“……真是欠了你的。”   ……   祝家在江南的玉石生意出了一点问题,锦无端要走几个月。   出发的前一天他将三个崽崽从锦家接了回来,亲手给三个小家伙洗澡喂饭,临睡前抱着三个崽崽一人亲一口,温声道:   “爸爸要出一趟远门,有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爸爸不在家,你们要乖乖的,知道吗?”   三个崽崽动作一致的点头,与锦无端一模造样的小脸已经去了婴儿肥,骨相匀称可见日后风采。   “爸爸放心心~我们会乖乖吃饭饭~乖乖睡觉觉~乖乖的听话~会保护好爹地~好好爱爹地~乖乖的等爸爸回来~”“真乖!”锦无端给三个崽崽一人举一个高高,哄他们睡觉:“好了,亲一个我们晚安。”   “么~爸爸晚安安~”   “么~爸爸晚安安~”   “么~爸爸晚安安~爸爸我爱你~爸爸要早点回家~我会天天都想爸爸的~”   老三子铮最爱撒娇、最会说了,他搂着锦无端的脖子表现了大半天,提醒自家父亲大人:“爸爸回来~记得给我和哥哥~带好吃吃~”   “说了半天,在这等着呢?”锦无端失笑,捏捏怀里老三的脸,亲他一口:“知道了,快睡觉。”   “爸爸还没有~和我说~你也爱我~”   “嗯,爸爸也爱子铮,晚安。”   锦无端将老三抱进被子,看老大老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俯身也一人亲了一口:“爸爸也爱昭离和与尘,好了,都睡了。”   他平日就对崽崽们很有耐心很有爱,今天更是,一个晚安道了半个多小时才从房间里出来。   思年直觉不对劲,问锦无端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锦无端有些无奈思年的敏感,将人打横一抱道:“就是生意上的事,别瞎想。”   “很,麻,烦?”   “是有点棘手,所以要走几个月。”   思年抿唇,抬手抚平锦无端眉眼间的那抹愁思,吻了一下他的眉心,“别,皱,眉。”   “我这一走估计要好久才回来,今晚不准求饶了好不好?”   “嗯。”   后来锦无端疯狂掠夺的样子,一度让爽到哭泣的思年以为,他这是一去不回了,要不怎么能跟个疯子一样,没命的做呢?   黎明天亮的时候,思年终于累晕了过去,锦无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他,从思年温澈的眉眼一直到他小巧圆润的下颌,用过目不忘的目光,将自家小松鼠的睡颜,牢牢的刻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这次回来,我会加倍,好好爱你。”   ……   锦无端领着管家走后没几天,锦瑟也说她有事要外出一段日子,将婉儿等人全都拜托给了思年。   家里有全自动化的机器人,需要思年亲自照料的,也就婉儿一个。   这日周五,又是去锦家接崽崽们回家的日子,思年害怕见到锦帝,左思右想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去找了锦时然,没想到自家二哥早就安排好了。   “时间我已经空出来了,你收拾一下和我去公司,等下午我们去接孩子。”   思年忙点头,有些拘束的和锦时然上了飞机,在总裁室里熬了一上午,被带着出去吃午饭。   他说实话有点尴尬,原先有锦无端在不觉的什么,反正思年只要当背景板就够了,如今他和自家二哥单独相处,还没啥可说的,真是不自在死了。   思年突然有点后悔出来,想着让锦时然把崽崽们接回家就好了,他跟来也不知道有什么用,这么想着,更加尴尬的事发生了。   小腹滑过暖流的一瞬间,思年忙低头、并腿、靠着墙壁站好,看的锦时然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了?” 第285章 复杂   思年来例假了,在与锦时然单独相处的这一刻。   他靠墙、并腿、低着头,害怕压过了尴尬与羞耻,脸上的红晕逐渐化为了惨白。   锦时然拍了一下思年的肩膀,感受到他反应强烈的瑟缩了一下,奇怪:“怎么了?”   思年咬着唇摇了摇头,无法将这种尴尬和除了锦无端的第二个人宣之于口。   他有些胆怯的看了眼四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在这种人员密集的CBD商圈,摆脱尴尬。   思年掏出了手机,他心理上依靠的那个人只有一个,但是那人远在江南,不可能赶回来。   “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锦时然按住思年要给锦无端拨电话的手,视线从上往下的把他扫了一圈:“三弟回不来,你有事可以和我说,是一样的。”   思年摇头,本能的抗拒。   不是抗拒锦时然,是在这种特殊时期,他对除了锦无端以外的人,统统抗拒。   这是双性身体带给思年的负面影响,他明知在这种情况下需要帮助,仍然咬牙在那里死死的坚持着。   锦时然皱眉,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看到了思年米色长裤上的湿痕,恍然大悟。   他脱下外套往思年的腰间一围,用双袖紧紧的打了一个结。   “等着,我马上回来。”   锦时然让思年待在原地别动,自己转身去了不远处的便利店,回来的时候提了大包小包,有生理用品,也有换洗的衣物。   “你看看,还缺什么?”   思年的羞耻心在那一刻‘砰’的大爆炸,红着脸一个劲的摇头,虽尴尬到要用脚指头把地面抠穿,但自家二哥的体贴,确实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谢,谢。”   “自家哥哥,说什么谢。”   锦时然大概是和不拘小节的锦无端相处久了,对于这些事他一点都没有尴尬的意思。   本着帮弟弟照顾媳妇儿的心,锦时然直接将龟步移动的思年抱去了卫生间,与时刻准备和他偶遇的蓝可追一撞。   那一刻,蓝可追问心,是非常酸的。   他虽然知道思年和锦无端是夫妻,某种程度上思年也确实是锦时然的弟弟,但是!吃醋这种事,哪里分对方是谁呢?   锦时然长腿交叠坐在休息区等思年,拿出手机照锦无端曾教过自己的方法,点开APP定位搜索美食圈,找着适合思年吃的东西。   不理身边阴魂不散的某人。   “时然,有时间一起吃个午饭吗?”蓝可追坐在锦时然身边,目光有些贪婪的看着他,看的锦时然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   “下辈子也没有。”   蓝可追都习惯锦时然对自己的冷漠了,他轻咳了一声,止住吐血的冲动,蜷着手指小声道:“就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我们就不能好好聊聊么?”“你原先不也这么和我说,怎么轮到你就受不了了?”   “对不起时然,那个时候我……”蓝可追一说到原来就紧张起来,吞吞吐吐的样子,看的锦时然嘲讽一笑。   “我看你和锦暖烟诉衷情的时候,不是挺会说?挺会组词造句?挺会打动人的吗?怎么到了我这就只会说对不起?合着你对我除了这三个字就没别的要说的了?”   “不是的时然,我……”   “闭嘴,不想听。”   “时然……”   “我让你闭嘴。”   思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被锦时然那满身的低气压吓了一跳,又见蓝可追拿手帕捂着嘴一口一口的咳着血,更是惊了。   这两人是怎么了?又在互相攻击,彼此伤害吗?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锦时然和思年说话的时候已经敛去了情绪,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   思年摇摇头,这些年他的身体被锦无端养的很好,来例假也不会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否则也不会这么尴尬。   说起来他的生理周期一直是锦无端给记着,思年依赖惯了,连自己的小日子是什么时候都记不住,这么想想,就更加思念某人了。   “二,哥。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思年本就想念锦无端,又来了例假,那种害怕、没有安全感的情绪,让他的精神更加敏感不可控起来,问锦时然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一圈。   他这样的模样特别能激发旁人的保护欲,尤其是锦时然这种强者。   锦家二爷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将思年揽在了怀里,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快了。”眸中滑过一抹复杂的忧思。   克隆人体器官最好且最有效的途径,那就是从病人自己的身体中提取组织。   而锦暖烟的心脏因着破伤风的感染早就不能用了,想用克隆的方式一劳永逸,只能是找个和他适配的心脏进行组织提取,然后根据锦暖烟的身体进行目的性的培养。   这个手术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做好了,锦无端和锦暖烟当然是兄弟双双把家还,做不好,那他们这对宿命兄弟,只能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锦时然就琢磨着啊~要是……锦无端回不来,那他一定会照顾好三个可爱的侄儿,包括思年。   这么温柔体贴绵软的小松鼠,抛却伦理、道德与良知,心里那阴暗的一面告诉锦时然,他也想养。   不过令人开心的是,手术很成功。   主治医师是由祝家引荐,曾为思年操刀的战地医生,整个医疗团队也都经过了十分严格的把关,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一流最优的选择。   锦无端的心脏被拿走了只能用显微镜才能看的见的一点点点的组织,经过全力培育,成了一颗跳动有力的心脏。   术后恢复里,锦暖烟只出现了一次轻微排斥反应,原因是锦无端要闹着回家。   十几个国家的医生轮流用十几种语言,也无法劝住执意要走的人,没法儿,只能通知了家属。   锦帝连夜坐了飞机赶去大洋彼岸的病房,给了不听劝阻、不配合医生检查的锦无端一巴掌,冷眉道:“乖乖在这里修养复查,哪都不准去。”   锦无端捏紧拳头,以同样高压的视线回看过去,笑:“我已经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儿子克隆了心脏,你还要怎样?”   锦帝敛眉,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八成像的儿子,仿若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开口,声音带了显而易见的温和。   “你也是我的儿子,你的身体,也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内。” 第286章 乌龙   哦!   父亲大人终于亲口说锦无端也是他的儿子,他的身体,也在他的关心范围之内。   前世锦无端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一句关切,在对锦帝爱搭不理的今天,终于听到了。   也许,这就是人类惯有的劣根性吧!   上赶着的不值钱。   孩子们苦苦追逐父爱的时候,父亲大人冷漠以待,反而是人家不认他这个父亲的今天,父亲大人一反常态,反思了很多。   只是呢,有些东西过了那个点,就再也不需要了。   锦无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他看着锦帝,长眸里是不可一世冷皑皑的光,“手术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你拉我给你的宝贝儿子当垫背,还说我的身体也在你的关心范围之内?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让人生理反胃想吐呢?”   说实话没人敢对锦帝这个态度,锦无端算是开了先河。   锦帝眸光带刀,承认自己不是个东西,也承认自己亏欠了孩子们很多,他已经犯了很多无法弥补的错,再不想错上加错,让儿子更加恨他。   “谁和你说是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锦帝冷声,“我怎么不知道?”   锦无端嗤一声:“庄梦生亲口说的,你还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锦帝看一眼身后的亲信,让他把庄梦生叫来。   大家当面对质,如此这番,这番如此的追溯本源,发现是庄梦生听差了。   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那三十,是失败率。   乌龙一场。   锦暖烟推敲庄梦生听错的原因:“我记得上中学的时候,你仗着教西班牙语的老师脾气好,总是逃课。”而当时讨论手术成功率的医生里,恰好就有几位是从西班牙来的。   庄梦生:“……”   他尴尬的摸摸鼻子,转移话题缓解尴尬:“原来暖烟你那么早就注意到我了吗?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啊?”   锦暖烟捏了捏手指,转眉,看向锦无端。   自家三弟在明知手术只有百分之三十成功率的前提下依然愿意为自己上手术台,是否可以说明,在锦无端的内心深处,还是有自己这个大哥的?   锦无端被锦暖烟那略带研究的目光看的不自在,转向庄梦生:“哎呀!原来是这样,那我岂不是白占了你下跪磕头的便宜?”   庄梦生:“!!!”   锦暖烟:“???”   什么下跪?什么磕头?   “大哥我和你说,当时吧……唔!”   庄梦生一把捂住锦无端的嘴,敲晕,装麻袋,拖走。   事后锦帝留了亲信看着锦无端,交代为期数月的康复训练,一天也不能少。   中间锦时然也每天都要打电话给锦瑟,问询锦无端的情况,在知道他一切都好,以为的高风险只是一个乌龙后,就再也没打过了。   毫无疑问,锦二爷想要养小松鼠并继承狐狸崽子的愿望落空了,他长吁一声,问思年:“你家里,还有没有兄弟姐妹?”   思年摇头,奇怪自家二哥问这个干什么?锦时然无中生友:“我有个朋友,单身……想着你如果有兄弟姐妹,应该也不会差。”   思年:自家二哥这是在夸自己吗?   小松鼠摇头,耳朵红红的。   这些年他被狐狸养的油光水滑,谁见了都想伸手摸一把,锦时然蜷了手指,没忍住,动心思的一瞬间,被猛的一推。   狐狸回来啦!风风火火马不停蹄的!飞奔回来啦!   锦无端一把推开锦时然,将他推到莲花池里,眼泪汪汪的抱住小松鼠,“媳妇儿!想死我了!”   思年啊一声,回抱,激动的在锦无端怀里蹦了个高高。   趴在池沿上被自家三弟踩着一只手的锦时然:“……”   如果不是会水,他一定会在这样甜蜜的气氛里,溺毙在荷花池里。   一旁的大家忙将落汤鸡捞上来,庄梦生看锦时然眉眼低沉如水,奇怪:“怎么感觉我们回来……你不怎么高兴呢?”   锦时然不对劲,明眼人都看的出。   锦无端闭关在床上修炼七天,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意气风发,眉眼处的风流色彩,更上一层。   他搂着锦时然的肩膀,笑嘻嘻的问他:“我不在的这些天,二哥帮我照顾老婆孩子辛苦了,改天请你出去消遣,你说,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物色物色怎么样?”   锦瑟不等锦时然表态,忙插话,被锦无端一嗤:“男人们说话,你一边去。”   锦瑟悻悻的闭嘴,沧弦小声和她咬耳朵:“二哥是个男人,他说要当和尚,你就真以为他是吃素的?正常生理需要,他又是单身,这种事,你一个当妹妹的,多什么嘴?”   锦瑟也不想管自家哥哥床上的事,可是她又不想看锦时然胡来,纠结道:“这样做不对……”   虽然有些事在男人们看来很正常,但锦瑟是在严苛家教中成长起来的大家闺秀,有些东西,她接受不了。   沧弦深知,便误导她道:“你想什么呢?三哥只是说给二哥物色个对象,排遣一下寂寞,相处的好了,说不定就成了呢?”   锦瑟将信将疑,看锦无端还在那问着锦时然的喜好。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二哥你快说喜欢什么样的?保证都能给你找到。”   “真的?”   “一定。”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锦时然垂眉,十指相交放在膝上,缓声道:“不用太好看,模样周正、条子顺一点就行,眉眼最好温澈些,那样看着舒服……脾气也要好,懂事会体贴人,我不喜欢太能说的,所以最好能话少些,待人接物也要随和一点……总之,要温柔的,笑起来暖暖的……”   锦无端笑了一下,了解的点头。   锦瑟觉得锦时然这标准特别熟悉,沧弦不止和锦瑟想的一样,他还十分嘴快:“二哥你这要求,这不是照着嫂子的样子找吗?”   空气安静了半个小时以后……   沧弦不安的挪了挪屁股:“……怎么都不说话?”   锦时然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不对,问锦无端:“能找到吗?”   “能。”锦无端笑眯眯的:“二哥你放心,包管满意。”   几天后……   锦无端坐在了蓝氏总裁室里,翘着二郎腿问某人:“你除了约吃饭就不能有点别的花样?他是缺你那口饭还是怎么着?” 第287章 新欢   锦时然年少无知的时候,看脸,被蓝可追那种国色天香的人迷了眼;一番浮沉后,看心,觉得思年这种温柔体贴的人,才是自己的归宿。   他对自家弟媳没歪心,只是渴望能像狐狸一样幸福,所以觉得如果也能养一只如小松鼠一样绵软的毛团子,那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说不定也会得到治愈。   狐狸明白自家二哥的心,所以愿意放他一马。   只放这一次。   ……   锦无端去找了蓝可追,教了他很多很多追人的方法,最起码,这动不动就约人吃饭的烂借口,就不要再用了。   “我二哥之前为什么那么喜欢你?还不是被你的美色给吸引了?要不你说你身体差,性格差,老是冷着一张脸就不提了,床上连声叫唤都不会,就会死鱼躺,就算脸再好看,说实话,几次后也就那样了……一点也不知情识趣,温柔体贴更是不沾边,还不会生孩子……真搞不懂,你除了这一张脸,还有什么好的?”   蓝可追要被打击死了!   他一向受人追捧,也习惯了那种追捧,像锦无端这样说他除了一张脸毫无是处的人,真是头一个。   蓝可追捂着嘴拼命的咳,想不通自己是做了什么孽?怎么一遇上锦家的人就要碰钉子?   他垂眉,长长的睫毛像极了一把小扇子:“……时然他怎么什么都和你说?连……”连床上的事都说,这让他情何以堪?   锦无端握拳咳一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对我二哥有几分真心?如果是因为不习惯一个对你好的人离开,那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我二哥自上次被打了板子后,身体就一直不好,我们都希望他能找个温柔、体贴、会心疼他、照顾他的嫂子,不想再看他苦苦付出,更不想看他对你付出,所以你若追回他,你能当好一个妻子,尽好自己的本分吗?”   锦三爷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若有朝一日蓝可追和锦时然复合,那他必须要尽好一个妻子该尽的义务。   蓝可追要成为付出的那一方,而锦时然,很有可能不会在对他好了。   “能!”   蓝可追只想把锦时然追回来,至于谁对谁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只要能重新回到那人的身边,做什么都愿意。   “我愿意好好对他!”蓝可追对锦无端下保证:“就算他不对我好,我也会好好照顾他、心疼他,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不会再惹他伤心了。”   锦无端看他,发现蓝可追真的变了很多。   最起码会说软话、人话了。   锦无端起身走人:“这些你还是去和我二哥说吧,我只是来告诉你,他马上就会有新欢了,要是不想永远的失去他,就加把劲!把你这张脸的优势拿出来,否则你可能真的要成过去式了。”   锦时然现在挑人的喜好都是与蓝可追性格截然相反的,试问真要有那么个人真心对锦时然,蓝可追还能有戏?   “什么意思?”蓝可追拽住锦无端,薄唇轻抿道:“你不是来帮我的吗?”   “帮你?”锦无端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我二哥有多排斥你不用多说了吧?我帮你?那不是和他对着干嘛?”   “那你这是……”   “说了啊,就是提醒你他马上有新欢了,让你追夫的步伐抓紧些,至于怎么追,就看你自己的了。”   诚如锦无端所说,他不会帮蓝可追的,因为那样是和锦时然对着干。   兄弟之情来之不易,锦无端虽平日不显,但心里,他还是在乎的。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多话,不过就是因为他与蓝可追同样,同样都是犯过错的人。   只是锦无端幸运,他重生了,而蓝可追……   此生错过锦时然,他不会再有幸福的机会,因为没有人会再像锦时然一样,能用自己的生命去爱蓝可追。   而锦时然呢?   他的心早就丢在了蓝可追的身上,失去跳动能力的同时也不会鸿星再去爱任何人,一个不会爱别人的人,又怎么会去爱自己呢?   锦无端希望锦时然能获得幸福,如果可以,也希望他能给蓝可追一个机会,一个彼此救赎的机会。   他是活过一次的人,明白有些伤就像是有些病,必须要对症下药,才能得到痊愈。   锦时然想被治愈,只能由蓝可追来。   如果他还愿意的话。   ……   锦无端如承诺的那样,为自家二哥找了个合心意的小男孩。   艺校在读的大三学生,模样条子没得挑,还分外乖巧懂事,被锦时然搂在怀里的时候,会低眉,会脸红,会紧张的捏紧他的衣角,干净纯粹的像是一张白纸。   是自己想要的,锦时然想。   而男孩也和所有人都相处的很好,他的性子和思年很合得来,随着来月半湾次数的增多,也渐渐得到了锦瑟的认同。   三人结伴去逛街,男孩腼腆的拿出一张黑卡,为锦瑟和思年买单,说话的时候揪着自己的耳朵,十分不好意思的道:“先生说我是……让我……”   思年开心自家二哥得到真爱,笑。   锦瑟狡黠的眨眼:“是不是说你是我们的嫂子?出门要给我们买单呀?”   男孩害羞的点头,抬眸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人。   男人发型随意,骨相匀称,身上有股惯居高位的气势,好像只是站在那里,就该受万众瞩目一般。   他长的很好看,比自己要好看的多。   男孩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眼里……似有水光。   “那个人,为什么看着我哭啊?”男孩奇怪,发现思年和锦瑟的面色一瞬间变得难以言喻起来,更加奇怪了:“怎么了?你们认识?”   思年不会说谎,有些无措的看锦瑟,锦瑟看着蓝可追近乎狼狈的背影,想了想道:“……我二哥结过一次婚,你知道吗?”   “嗯,新闻上看过,先生的前妻,好像是蓝氏集团的总裁,是吗?”   锦瑟点头。   男孩哦了一声,后知后觉的道:“那刚才的人……”   “蓝可追,我二哥的前妻。”   “……他似乎……还喜欢先生……”   “他喜欢谁不关我们的事。”锦瑟安慰男孩:“你只要知道我二哥喜欢的是你,就够了。” 第288章 绝了   蓝可追的心被男孩生生的挖了出来,血淋淋的破了一个大洞。   那个最爱他、只爱他的锦时然,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男孩在蓝可追几次三番的骚扰中离开了锦时然,划重点,锦时然被甩了。   绝了!   真是绝了!   “蓝可追,你是不是有病?”   在第十八个小情人被蓝可追赶跑后,锦时然忍无可忍的找上门来,揪着蓝可追的衣领将他摔在墙上,不妨被抱住了腰身,惯性作用下……   锦时然连自己也摔了出去,就摔在蓝可追的身上。   “我是有病。”   蓝可追掏兜拿出一盒药,劳拉西泮片。   锦时然眸光微眯,看清上面所标注的适应症后,很认真的问他:“抑郁?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死?要来祸害我?”   蓝可追不可置信的看着锦时然,不相信那张吻过自己、对自己说过无数软语的薄唇,居然也会吐出这么让人伤心难过的字眼。   他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要疯了,事实上他也确实是疯了。   “锦时然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我的时然!不是!不是!不是!你把时然还给我!还给我!你快把他还给我啊!还给我!”   蓝可追突然咆哮起来,漂亮的面庞因为嘶声力竭的怒吼变的微微扭曲,他揪着锦时然的衣服,疯狂的捶打他,声音带着野兽受伤般的狼狈。   疯了,真的是疯了。   锦时然一把推开蓝可追,起身走人的时候,被蓝此忆狠狠的挥了一拳头。   他擦一下嘴角的伤,打不过,把自家三弟叫来助阵。   “只听说过弟弟受气和哥哥诉委屈的,没见过你这种喊弟弟来帮忙打架的。我看你以后直接和瑟瑟一起叫我哥得了,免得传出去丢人。”   锦无端笑嘻嘻的挽着袖子,嘴上嫌弃着锦时然,神情却是难掩兴奋,他扫了一眼蓝此忆,扬眉:“让你三招。”   蓝此忆活动手腕,“不用。”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锦无端打架是从来都不会输的,庄梦生看着蓝此忆身上的脚印皱眉,“锦无端!此忆他刚从前线回来,身上还有伤,你怎么下手这么不知道轻重?”   “技不如人还要怪我下手重?”锦无端看着庄梦生,目光锋利,如同出鞘的刀:“我看他打我二哥的时候有力气的很,一点都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呀!而且你也不用当着我大哥的面这么心疼自己的前男友吧,多伤感情不是?”   锦时然叫了锦无端来给自己撑腰,那锦无端来别人的地盘干仗,自然也得把锦暖烟这座靠山搬过来,庄梦生他……   凉的很彻底。   其实这世上很少会有像锦家三兄弟这样的男人,深情又绝情,一生只爱一个人。如锦无端,虽是风流多情的性子,但在对思年付出了真心后,便也心甘情愿的收敛,不是被迫,是他的心被思年握在手里,眼里就再也看不到旁人了。   他还是风流的模样,但情已经归了一处,旁人再难觊觎半分。   当初杜子规的下场不可谓不惨,旁人都说锦无端狠心冷漠的可以,但谁又明白,锦无端的绝情,给了思年多少的安全感?   要是庄梦生能有锦无端半分的觉悟和狠心,那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抓不住锦暖烟的心,落得睡沙发的下场。   “暖烟!我错了!”庄梦生抱着铺盖敲门:“求你开门放我进去好不好?没你我睡不着!会做噩梦的!暖烟!开门啊!暖烟!”   锦暖烟不生气,因为这世上的多数人都像庄梦生一样,新欢旧爱,都是真爱,如他这种对感情要求百分之百的人,倒是个异类了。   庄梦生把对蓝此忆的关心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说:“我们是战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我们交往过,彼此喜欢过,但现在只是朋友,我关心他只是出于兄弟情,你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   锦暖烟理智上当然不会多想,但感情上,确实也无法全然接受。   他终于懂得锦时然当初的痛和他对自己的恨,因为此刻的他,竟也对蓝此忆,升起了隐隐的迁怒。   “时然,对不起。”锦暖烟闭眼,听着门外渐渐平息的敲门声,捏紧手指道:“是大哥错了。”   ……   蓝可追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最后缠的锦时然实在没办法,直接提着行李箱出差去了。   锦无端拍着大腿狂笑不止:“二哥可真行,和蓝可追结婚的时候吧,他就管不住人家,现在离婚了,还是拿人家没招,你说说,这造的什么孽呦!”   思年说实话挺心疼自家二哥的,本来他觉得之前那男孩挺好,没想到居然因为蓝可追给吹了。   就很难受。   小松鼠心里不舒服,又看锦无端在那没心没肺的笑,就忍不住用胳膊肘轻推了一下狐狸,示意他没必要幸灾乐祸吧?   “怎么?他倒霉我还不能笑了?是碍着你了?还是戳到你肺气管子心疼了?要不我退出?你俩过去?”   好吧!   无论锦无端装的有多么的不在乎,他都必须得承认,那颗极度爱着小松鼠的心,终究还是因为锦时然醋了、酸了、难受了。   锦三爷可以照锦时然说的那样,找个和思年性子相似的人来分散自家二哥的注意力,也可以闭嘴不闻不问,当什么都不存在。   ……前提是锦时然真的不喜欢思年,思年也绝对没有二心。   但凡他们两之间有谁敢背叛自己,锦无端都要他们分开一起死。   锦无端是相信锦时然和思年,所以才睁眼装瞎子,才一句都没问过,如今被思年这不经意的一撩拨,醋坛子砰的就炸了。   思年听出锦无端话里的不快,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但鼻尖确实是萦绕了一股陈年老醋的味道。   酸死了。   说起来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一直都是小松鼠在吃狐狸的醋,像狐狸现在这样胡言乱语,酸了吧唧的,还真是少见。   思年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他想去拉锦无端的手哄一哄,被甩开了。 第289章 怪你温柔惹火   锦无端是个特别护食的人,他对思年的占有欲,几乎已经达到了偏执的地步。   早些年沐晚风只是因为去小酒馆找工作和思年嬉皮笑脸了几句,就被锦无端逮着修理了一顿,那一次,他连思年都没有放过。   如今锦时然对思年那种微妙的觊觎,要比沐晚风过分很多。   这事儿要是给了原来,锦无端绝对得先灭了锦时然再和思年大闹一场,如今他确实是吃醋了,但也什么都没说。   好像从狐狸真心爱上小松鼠的那一刻就输了,也好像真的爱一个人,就会为他改变很多。   锦无端学会了相信,学会了克制,学会了忍让,他原本就是从地狱回来的恶魔,明明是一个连生死都困不住的人,居然也会心甘情愿的戴上名为爱情的枷锁,小心翼翼的去学如何爱一个人。   这过程很痛苦也很甜蜜,让人甘之如饴。   狐狸和小松鼠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爱他、信他,所以愿意委屈自己,迁就他。   只是有些事锦无端可以不计较,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不在乎。   锦无端甩开了思年伸过来的手,不想看他委屈的表情,便一直垂着眉:“今天周五,我们去接孩子吧。”   思年有些犹豫的看向锦无端,想说:要不你去吧?我在家给你和孩子们准备晚饭,但是……   锦无端似乎是看出了思年的想法,长眉微敛道:“怎么?二哥不在你连孩子都不想去接了?要不我打电话把二哥叫回来?”   他说着就拿起了电话,被思年一拦。   “我,去。”   思年不想一起去的原因是害怕见到锦帝,之前是因为锦无端不在,他才让锦时然陪着自己去锦家接孩子的,如今锦无端回来了,那思年就想着可以全交给他,奈何……   锦无端现在似乎很敏感,思年不想和他发生争执,乖乖跟在他的身后上了车。   日常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狐狸是一定要占小松鼠便宜的,但今天他没有。   锦无端从始至终看着窗外,一直保持着沉默,那种冰冷如刀的气场,除了让思年颈侧发寒,也让他心里分外难受。   【无端,你怎么了?】思年忍不住拉了拉锦无端的衣袖,没敢说话,只低低的啊了一声,问他。   某人沉默,第二次甩开了思年的手。   驾驶座的机器人用冰冷的机械音提醒两人下车上船,后面一直来到锦家大门口,思年都没有在主动碰锦无端一下。   八只崽崽探着头,一看见锦无端下车就都跑了过来,三只是亲生的,其余五只,都是老三子铮的亲信。   “爸爸!”   三只崽崽和锦无端好一顿稀罕后,朝着他的身后望:“~二叔叔呢?他怎么没有来呀?”   “……有爸爸来接,怎么还要二叔?”   “可是之前好多次~都是二叔叔和爹地来接我们的呀~”   崽崽说的是锦无端出国为锦暖烟克隆心脏的那段日子,狐狸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揪着裤缝的小松鼠,问三个崽崽:“那以后都是爸爸和爹地来接你们好不好?”   “好~!”   比起二叔叔,崽崽们当然是更亲近自己的父亲大人,锦无端抱着三个崽崽上车的时候,思年和锦帝打了招呼,说了再见。   锦无端愣了一下,奇怪思年什么时候和锦帝这么熟了?   他皱眉,袖子被拽了拽。   “爸爸~爸爸~你还没有和爷爷再见~”   老三子铮跟在锦帝身边快有一年了,他很喜欢这个对自己好的爷爷,更喜欢自家爷爷那一头和自己一样的白发,子铮觉得自家父亲大人没礼貌,提醒锦无端:   “老师师说~说分别的时候要说再见~爸爸不要没礼貌~”   一句话都不想和自家父亲大人说的锦无端:“……”   后来锦帝收到了自家老三一句特别“有礼貌”的再见,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似是想和他永远不见。   “看着这小子吃瘪,我就有点高兴。”锦帝这么说,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薄唇微勾,四十多岁快五十的人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连条细纹都没有,风华绝代的样子,一如当初。   管家也笑了笑,对锦帝道:“三爷的性子是最像您的,皮的很,您快别和他计较了。”   锦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挑眉笑的更开心了些:“我要是真的和那臭小子计较,他能嚣张到现在?如今看着他,总会想起我年轻的时候……老三长的像我,性子也像我,却也比我幸福多了……”   管家轻叹一声,劝道:“爷,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算孩子们对您心有怨怼,但您还有大爷……还有三个小少爷,尤其是子铮,还需要您亲手培养教导,所以……”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锦帝在真爱死后,确实低迷过很长一段时间,也一度想一死了之,是锦暖烟拉住了他,如今又有了三个崽崽,就算锦帝想死,也得等崽崽们成人再说。   “要是我能回到原来……”锦帝抬头望天:“该有多好。”   长空万里无云,正逢仲春的季节,天气分外和暖。   锦无端和思年提着大包小包,领着八只崽崽转过河上斜桥,来到平坦的草地上过周末。   三个崽崽欢乐的扑蝴蝶,其余五个眼巴巴的看。   锦无端对他们道:“一起去玩,别在这干站着。”这五个孩子都是老三子铮的亲信,被教的很好,闻言冲锦无端乖乖的摇头,糯糯道:“~不合规矩~”   啧!   又是这句。   锦无端一听到这独属于锦家人的标志性口头禅,就觉得反感,他拍拍五个崽崽的小屁屁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想玩就去玩,等会儿开饭叫你们,难得周末放松,别跟个木头似的在这儿杵着。”   他说着就将落在肩上的一只大蝴蝶抓在了指间,笑道:“看蝴蝶多漂亮,现在不玩,等过一阵,就没得玩了。”   五个崽崽有些纠结的互相看看,最后实在遭不住蝴蝶的诱惑,放飞自我了。   锦无端坐在草地上看着八只崽崽欢笑打闹,余光微偏。   不远处的思年摆弄着一架摄像机,镜头是对着孩子们的,但眼睛,始终在看着一个人。   男人惯常的一件白衬衫,坐在草地上的动作明明随意的很,但也不知道为何,就是能撩动别人的心弦。   四周花香如雾一般弥漫,落花纷溅中,蝴蝶翩翩飞舞。   思年只要一想到令自己怦然心动的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合法丈夫,也是自己孩子们的父亲,就不由的开心满足。   他想着自己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福?才能换得这样惊才艳艳的人陪在身边?   思年不由的走过去,他站在自家男人的身后,捏着手指努力了半天,才有些脸红的蹲下|身,抱了上去。   锦无端的背很宽厚,腰线也特别流畅有力,思年从后抱着他,脸贴在他的肩头,可以感受到他隐藏在薄薄衣衫下的肌肉爆发力,更能看见,锦无端下颌紧绷,侧颜如雪。   思年愣了一下,本能的放开了他。   有点害怕。   小松鼠承认狐狸对自己很好,一日更比一日的好,但除了被羞耻和愉悦支配脑子的时候,小松鼠其实一直都挺怕狐狸冷脸的样子。   思年自认为已经抛出了和好的橄榄,但锦无端就是不接。   很委屈,特别委屈。   小松鼠大概是被狐狸宠的太过火,一点点的委屈都无法忍受,往常他们也有过拌嘴争执,但每次都是以狐狸的道歉妥协而告终,如今小松鼠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就被这么冷落,非常受不了。   思年抿唇,锦无端垂眉,捕蝴蝶的三只崽崽非常敏感的察觉到了他们不对的气氛,眼泪汪汪的问:“爸爸~你和爹地~怎么了?”   后来单方面的冷战变成了双向。   锦瑟知道这事儿的时候,思年已经离家出走一天了,她问吃着泡面的锦无端:“哥,我嫂子呢?”   “走了。”   “走了?去哪了?”   “不知道。”   “不知道?”锦瑟惊了:“那你赶快去找啊!”   锦无端不去,也不准锦瑟去,他吸溜着泡面,很是无所谓的道:“爱去哪儿去哪,有本事就别回来。”   锦瑟:“……行吧,你可别后悔。”说着就转身去找人,发现门厅的柜子上放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从家里机器人的录像里截取下来的,思年眼角的红痕和锦时然抱着思年安慰时的纠结表情,都被拍的特别清晰。   锦瑟心里一惊,看了眼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她陪锦无端出国做手术的那段时间。   这!这!这!   “……哥,是不是有误会?我觉得二哥和嫂子不是那样的人。”   “哦~我也是这么想的。”   锦无端有充足的证据怀疑思年和锦时然之间存有暧昧关系,而思年也的确是问心无愧,负气的走了。   小松鼠在帝都没什么认识的人,也没什么能去的地方。   他漫无目的的走,穿过大街,路过小巷,从天亮走到天黑,兜兜转转间,来到了记忆中摆摊卖串的地方。   一如既往的热闹。   小贩们熟练的拉客,街上弥漫着关东煮和烧烤的味道,思年呼吸着这人间烟火的味道,恍惚回到了很久之前。   ……那个他与锦无端相识的秋天。   眉眼风流的人拿着三块钱,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似有灼人的星光。   一直到现在,思年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的悸动,他微微仰头去看头顶的夜空星辰,脑中浮现出了一张俊极无匹的脸。   “锦,无,端。”   我只是出来一天,为什么会这么想你?   思年擦了擦脸上突然而来的湿意,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雨,他裹紧身上的风衣,在越来越大的雨中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   ——转角和人撞了个满怀。   雨滴砸落,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打着一柄英伦风的黑色大伞,他单手插兜,撑伞的腕子肉眼可见的倾斜,为毛发尽湿的小松鼠,遮住了倾盆的大雨。   “在你离家的这23个小时15分钟47秒的时间里,我很想你,也特别的不痛快,请你赶快想办法哄我,一直到我原谅你为止。” 第290章 如你所愿,在所不惜   夜雨微凉,吻微烫。   黑色的轿车在凌晨的街道停成一排,打飞机特意从江南赶来为锦三爷找老婆的祝家人撑伞而站,默问:“三爷,您到底是让我们来帮您找老婆的?还是让我们这群单身狗来看您秀恩爱的?”   贵宾电梯直通顶层,思年只来得及扫一眼头顶跳跃的数字,就被锦无端按靠在了冰冷的镜面上。   “离家出走的感觉怎么样?好玩么?”   思年抿唇,他的双手被锦无端束缚在头顶,身子也被他有力的手臂圈在怀里,面上除了男人说话时带出的滚烫呼吸,还有冷冷的眸光搜寻。   小松鼠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被狐狸压的更紧了一些。   “说话!”锦无端砰的踢了一脚电梯,思年被他这突然而来的暴力吓破了神,啊了一声后,颤声道:“不,不,不好……”   锦无端扫了思年一眼,锋凉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以后还跑不跑了?”   思年忙摇头,本能的将脑袋埋在了锦无端的臂弯里,感觉双手被束缚的力道一松。   若是小松鼠敢抬头,就会看到自家男人长眸里的风暴在他主动靠上来的一瞬间已经止息,更在他抱上来的时候,带上了笑。   思年抱紧锦无端的腰身,将身上的雨水分给自家男人一半,脑袋使劲的在他怀里滚了滚,小声道:“想,你。”   锦无端勾唇,朝着头顶看了一眼。   全方位的摄像头断电面壁,监控室里看热闹的众人一哄而散。   锦无端将思年的手拉放在自己皮带往下的位置,暗示性的按了一下,思年抬眸,看清了锦无端眼底的火热和那种浓烈到一定境界的欲望。   小松鼠烫手一般的想要抽回去,却又听锦无端恶劣无比的在他耳边来了一句:“敢松手,今天就把你弄死在床上。”   思年杏眼微睁,一想到手里东西的尺寸和形状,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种被撑裂的感觉。   他忙并紧双腿,脸上闪过红晕的同时,握紧了手里越来越狰狞可怖的东西,不敢松,也因着身体某处难以启齿的反应,不想松。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顶层,锦无端抱着思年踏出电梯的一瞬间,明亮的走廊忽的一暗,所有电子设备进入断电状态,只有走廊尽头的房门接了微弱的电流,啪嗒一开。   屋里拉着窗帘,视线昏暗。   思年舔着干渴的唇睁眼,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昨晚活下来的,也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印象里他的风衣落在了锦无端的白色衬衫上,身下的床地震一般的摇晃,而那搓破他膝盖的床单,比被雨水打过的衣服还要湿。   小松鼠费力的起身,赫然发现他种了一晚上的地差点累死不说,狐狸这个没良心的,居然临了,还将锄头放在了他的井里泡着。   稍微一动,就带出了一些混着肥料的水。   失去温暖的锦无端闭着眼:“干什么?”   “……渴。”   锦无端睁眼,长眸里清明一片,他下床开灯给思年倒了一杯水,像照顾崽崽们时一样,亲手喂给他喝。   思年垂眉,灯光下他发现锦无端的手肘和膝盖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后背和肩膀的位置,更是布满了吻痕和指甲印。……这些该不会都是自己弄出来的吧?那也……太疯狂了吧?   “喝个水还出神,老三上课注意力不集中,就是随了你。”锦无端擦擦思年嘴角流出来的水,仰头将杯里剩下的水一口饮尽,问他:“还喝吗?”   思年摇头,抿唇扯着被子往身上盖了盖,心说干什么老是找着机会挤兑我啊?孩子上课注意力不集中,关我什么事呀?就算能遗传,也是遗传了你,我做事情很认真的好不好?也就是和你在一起,我才会像失心疯一样,想东想西的……   小松鼠真想回狐狸一句,奈何他怂,不敢。   锦无端太了解自家小松鼠了,一看思年那小模样就知道他是不服气,问他:“你不服?”   思年忙摇头,表示没有没有,他不敢。   锦无端嗤一声:“谅你也不敢。”   思年:“……”这算是和好了吧?算吧?算吧?   小松鼠离家出走一天,想死狐狸了,抿着耳朵往他身边靠,被一推。   “不想搭理你,一边去。”狐狸最爱蹬鼻子上脸了,他抱臂昂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松鼠道:“说好的哄我呢?别以为睡了一觉就能蒙混过关,那是你作为妻子应该履行的义务,可不是让我原谅你的筹码。”   小松鼠:“……我……”我该怎么做呢?   其实能不能哄好一个人,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让你哄,若对方打定主意不原谅你,那做什么都是白费。   狐狸从开口说让小松鼠哄自己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原谅他了,所以现在……   是在撒娇嘛???   思年后知后觉,发现他和锦无端在一起这么久,好像一直都是自家男人来哄自己,自己一点哄人的经验都没有。   “无,端。”小松鼠伸手楼上狐狸的脖子,无论他怎么推都不放开,歪头枕着他的肩膀道:“我,错,了。”   错在没照顾到你的心情,错在让你误会也没好好解释,错在只看到你一身铁骨钢强,却忽略了你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会吃醋也会难过,也会像我,患得患失那么多。   我有错,我承认,我也会改,只是请你相信,我爱你,一如既往,比爱自己,还要多。   这大概是思年少有的主动吧,他捧着锦无端的脸,目光虔诚的看他,用笨拙的吻,深情的哄他。   从锦无端饱满光洁的额头,沿着笔挺的鼻梁一直往下,到他微凉的薄唇。   思年伸舌,面上染上了红晕。   “对,不,起。”   “还有呢?”   “我,爱,你。”   “那爱我就要好好对我,以后不准对除我以外的任何男人好,更不准靠近除我以外的任何男人,你只准对我笑,对我好,不可以惹我伤心难过,更不准让我吃别的男人的醋,女的也不行……”   狐狸好霸道,他的要求也好多啊,小松鼠摸摸狐狸毛茸茸的漂亮尾巴,点头微笑:“好。”   既然狐狸对自己的爱从未有过吝惜,那小松鼠对狐狸也可以做到无所不依、无所不诺、无所不应,也可以为了他,在所不惜。   只要锦无端想,只要思年有,都给。 第291章 不羡鸳鸯,不羡仙   天上大雁成行,堂前的燕子成双飞过,蒙眼的男人单手持枪站在百米开外,对着挂在树枝上的气球连开数抢,百发百中。   老大昭离兴奋的蹦个高高:“哇!爸爸好厉害!”   老二与尘激动的拍手手:“爸爸好棒!爸爸最厉害了!”   老三子铮奔走相告,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锦无端是自己的爸爸,对每个人都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他是我爸爸!是我的爸爸!不是别人的爸爸!”   思年要被自家老三笑死了,锦瑟拿手帕擦擦崽子头上的汗,逗他:“你爸爸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哦~他也是你两个哥哥的爸爸哦~”   子铮有点不高兴了,扑到思年怀里有些委屈的问他:“爹地你为什么要生哥哥们?如果没有哥哥们,爸爸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小东西说着居然还揉了揉眼睛,掉出两滴泪来。   这家伙从小就爱撒娇,爱取宠,爱独占,要不是思年和锦无端不偏心,老大、老二真的干不过他。   思年点点自家老三的鼻子,笑他:“和,你,老,子,一,样。”就会霸道。   子铮趴在思年怀里,眨巴着和锦无端一模一样的凤眸,糯糯的问他:“爹地,你说,我是不是你和爸爸唯一的小宝贝?”   昭离和与尘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爹地,小手手都握紧了。   思年很肯定的摇头,将老大、老二也抱进怀里,一人给了一个吻。   他的宝贝有三个,如果把某只狐狸加进来,就是四个。   没有唯一,没有最爱,三个崽崽都是从思年身上掉下来的肉,原先崽崽们小的时候,思年和锦无端碍于老三身体不好,可能对他更上心一点,但偏心这种事,是绝对没有的。   子铮没有从思年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颠颠的跑去找锦无端,知道了何为父爱如山……体滑坡。   锦无端无视掉朝自己跑来的儿子,嫌崽崽碍事,还踢了一脚。   他伸手将地上乱爬的婉儿抱起来亲一口,再举个高高:“哎呀快让三舅看看,我们婉儿又比昨天更可爱漂亮了是不是?”   一岁多的小丫头白白胖胖的跟个包子,挥着肉嘟嘟的小手手抓着锦无端的衣襟,结结巴巴的喊他:“三~三~三~舅~舅舅~”   好像大部分男人都是女儿奴?   锦无端稀罕死自家软萌香甜的外甥女了,他抱着怀里的小包子没命的亲,婉儿也配合,乐呵呵的蹭了自家三舅一衬衫的口水。   呆呆目睹一切的子铮:“……”看看抱着妹妹的锦无端,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大脚印:“呜呜呜!哇呀!”   漫漫长空,鸿雁悠悠北飞,夕阳正向着西山飞快下坠。   月半湾欢声笑语不断,又迎来了一场冬日初雪。   这日锦无端闲来无事,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帝都郊区阴阳家的道观,香火是一如既往的旺。   犹记的第一次来还是好几年之前,那个时候三个崽崽刚刚出生,锦无端重生的身份被红衣人识破,他跪在蒲团上,对着大殿上宝相庄严的泥塑许愿……   【苍天在上,我锦无端此生别无所求,只愿能早日了却尘世之事,抱所爱之人在膝头,与他耳鬓厮磨,翻云覆雨厮守。】   如今一转眼过去了这么多年,锦无端当初许的愿都得以实现,而那颗初心,也丝毫未变。锦无端看着大殿里供奉的尊神法相,和思年一起跪在蒲团上,虔诚的将心里的愿望,一字一句的诉说给神明听。   “神明在上,我希望崽子们快快乐乐的平安长大,然后离我老婆远点,别老是打扰我们夫妻和谐。希望东风那小子能早日成材,早日接管祝家家业,我不想再受累了,只想和老婆看星星看月亮,在月半湾好好养老。希望大哥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我不想再给他克隆心脏了,怎么说我心里装的是我老婆,总感觉给他克隆心脏会把老婆分给他,有点不爽。希望二哥赶快找到真爱,别惦记我老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想和老婆生生世世,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以后的每一辈子能都在一块儿,他只能有我一个,不能有别人……还有还有……”   日头西移,一缕夕阳穿云破雾,为殿上慈悲庄严的神像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锦无端真是没白来这儿道观一遭,他一口气许了两个多小时的愿,看的众人咋舌,纷纷劝他道:“还是把愿望写下来吧,你许这多愿,就算是神仙,怕也记不住。”   锦无端腿脚发麻,问思年:“媳妇儿,你许的什么愿?”   思年才不告诉他,说出来就不灵了。   锦无端还要再问,看一个道童过来,问他道:“家主有请,不知道三爷可有时间?”   这道观是阴阳家的,道童说的家主,应该是红衣人没错了。   锦无端点头,随道童没走一会儿就回来了,看思年领着三个崽崽站在菩提树下等着自己,走过去。   “瑟瑟和大爷呢?”   “那,边。”   思年朝锦无端指了一个方向,感觉自己的手被一牵。   “闭眼,送你个东西。”   “什,么?”   “快点闭眼,听话。”   思年点头,闭眼的瞬间感觉锦无端在自己的掌心落下了一个十分轻柔的吻,他耳朵微红,还来不及害羞,就感觉一痛。   “啊!”好疼!   思年睁眼,发现锦无端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掌心破了一个黄豆大的洞,红红的血一个劲的往下流。   小松鼠懵了,目瞪口呆的看着狐狸用舌头将自己掌心流出的血一点一点的舔干净,不知道狐狸已经咬破了舌尖,将心头血偷偷的舔入了他的伤口,更不知道,狐狸在没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已经擅自决定了他的生生世世。   “你……”   “盖个章,”狐狸看着小松鼠的掌心,笑的得逞:“喝了孟婆汤我都会记得你。”   片刻后思年的掌心果然留下了一个红色的伤疤,圆圆艳艳的,像极了点在眉心的朱砂。   小松鼠失笑,觉得狐狸真是幼稚。   锦无端也笑,他定定的看着思年,眸中是浓烈到说不清道不明的偏执:“生生世世,永永远远,你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思年看他,眼中流露出与锦无端相同的执念,笑意轻浅的点头:“嗯。”   他们站在菩提树下牵手对望,前尘往事从身边飞掠而过,眼里,心里,都只有彼此。   不羡鸳鸯,不羡仙。 第292章 番外一·锦时然VS蓝可追【1】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锦瑟》【唐-李商隐】   ……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清骨傲魂的人站在大片的牡丹花丛中,捂着嘴咳嗽,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看的有些痴了。   一眼成魔,不过如此。   》》》   锦时然是被助理叫醒的。   “总裁,还有十五分钟就要登机了。”   锦时然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又梦到了蓝可追,有关年少时的事,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梦到过了。   心烦。   “总裁,水。”助理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锦时然的面部表情:“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医生来?”   “做了个噩梦而已。”锦时然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压压惊,示意自己不要紧。   “刚才小姐来电话了,听您在休息就挂了,说晚点再打来。”   “她说什么事没有?”   “没有。”   锦时然起身,沿着贵宾通道边走边给锦瑟回过去,片刻后……   “给我订一张出国的票。”   助理:啊?难道是那位蓝美人追的太急,他们现在都要出国躲了吗?   “总裁,我们去哪?”   “南极吧,听说那里风景好。”   助理:总裁您确定是因为风景好?不是因为那里是世界的另一边,离帝都最远吗?   “可是公司的事……”   “放着。”   锦时然对自家弟媳那种不可名状的觊觎还是被发现了,在某人息怒之前,他还是离帝都远一点,不要回去了。   公司再忙,保命要紧。   帝都……   DRB公司的总裁办公室外,蓝可追被秘书团好生招待着:“蓝先生,我们总裁在外出差,还没回来。”   “他已经出差八个多月了,”蓝可追捂着嘴轻咳:“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总裁没说。”秘书团里有那嘴快的:“他在南极呢,要不您去那找找?”   后来……   裹了十层狐裘的蓝可追追出国门,追出国外,跋山涉水终于追到南极之后,被锦时然曾今住过的旅店老板无情告知:“那位与我度过了无数美妙夜晚的长腿先生,在两个小时之前坐上了去飞机场的车,离开了。”   蓝可追闻言心里一怄,想赶快抓紧时间去追锦时然,又特别在意老板话里那些‘美妙的夜晚’,蜷紧手指问老板:“……你们都做什么了?”   “喝酒、打牌、看热情奔放的姑娘……”   “没了?”   “还聊了聊他的理想对象……”   蓝可追不着急了,坐下来想和老板好好聊聊,被拒绝:“我还有事要忙。”   跟着蓝可追的助理忙拿出一张支票,递给老板:“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爷买了。”   老板看着支票上的数字吹声口哨:“您是那位长腿先生的什么人?”   “妻子。”   “他和我说自己是单身……”   “你被骗了。”蓝可追打开手机,给他看屏保上锦时然的睡颜:“他有家有室,孩子都十岁了。”   “哦天呐!他是个骗子!”   “嗯,所以你不用再留着他的照片了。”蓝可追将墙上锦时然的照片撕下来放进贴身的兜里,言归正转:“所以他的理想对象,到底是什么样的?”   回国的飞机上,蓝可追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温柔、体贴、做饭好吃……这些都可以学,但生孩子怎么弄?   蓝可追摸着自己的肚子,闭眼沉思,觉得符合锦时然理想伴侣的人设,只有一个。   ——思年。   好像明白锦时然为什么要跑去南极去了,敢觊觎那位爷的老婆,是该跑。   蓝可追用五指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发现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神脆弱,再不复从前光华。   这是谁?   这不是我。   蓝可追抬起另一只手,盖住自己的另半外张脸,背着镜子捂面痛哭起来。   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无法在用药物维持。   “……病情有加重的迹象,建议不要再给他安排工作上的事,平常要有人陪在身边,免得他伤害到自己,如果这一疗程的药服完后,病人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医生轻叹:“就安排住院吧。”   蓝老爷子红着眼,一手拿着药,一手握着蓝可追的手,问他:“孩子,你想要什么?只要爷爷能办到,都满足你好不好?爷爷看着你这样子,心都要碎了。”   蓝可追什么都有,什么都不想要,他只要锦时然,但蓝老爷子办不到。   “爷爷,我没病,我不想住院。”   “好,我们回家。”   “我想见时然一面……”   “爷爷想办法,会想办法让他见你的,好不好?”   “真的?”   “爷爷不骗你。”   “我想和他一起吃饭……”   “行,只要他肯见你,就有机会和你吃饭。”   蓝可追眼睛亮了亮,标准的桃花眼里燃起烟花:“那我还想和他一起睡觉,想给他生个孩子……”   “这,这个估计有点难度。”   “爷爷不是说都会满足我?”   “……行吧,爷爷试试。”   后来蓝老爷子当众给锦时然下跪求他,终于为蓝可追换来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可追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医生建议不要外出,我安排了家宴,你看可以吗?”   “……都听爷爷的。”   》》》   锦时然自和蓝可追离婚后,就再也没踏进过蓝家的大门,如今再来,颇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他双手插兜漫无目的的走,又来到了记忆中的那片牡丹园。   春光四月,正是牡丹花开的季节,同梦里一样,容颜倾城的人站在大片的花丛间,向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一眼万年。   锦时然转身,想走,被一喊。   蓝可追风一样的跑过来,眸子里泛起一层动人心魄的潋滟水光:“时然,你终于肯见我了。”   锦时然看向蓝可追隆起的肚子和他沾了泥土的赤|裸双脚,没说话。   “时然,”蓝可追小心翼翼的靠近,白色半袖的衣摆下露出枕头的一角,“你看我给你怀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锦时然:“……”   “时然,你不高兴吗?你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锦时然:“……”   如果我有罪,请老天直接收了我,不要让这个人再来折磨我。 第293章 番外一·锦时然VS蓝可追【2】   昔日高高在上,美的让人心惊的蓝家大爷,精神错乱的像个疯子。   他拉着锦时然的手去摸自己隆起来的肚子,眼神湿漉漉的样子,为他病态的面容平添了一丝的媚色:“时然,你看孩子多乖,都不动……”   锦时然顺着蓝可追的话说:“有可能是个死胎。”   蓝可追微微张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时然,这可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咒他?”   “我的骨肉?我从来没在你的身体里留下过东西,怎么会是我的骨肉?”锦时然摸着蓝可追塞在衣服里的枕头笑了一下,凉薄的很:“你就算真的疯了,也不至于认错孩子的父亲吧?我和锦暖烟长的又不像。”   锦时然说着就将蓝可追藏在衣服下的枕头一抽,甩手扔进了一旁的莲花池,眸光锐利的盯着蓝可追,不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蓝可追小时候经历过一场海难,他的父母为了救他双双丧生,从那以后蓝可追就特别怕水。   这事很少有人知道,锦时然是其中之一。   他看着蓝可追,眼神戏谑,“你的孩子就要淹死了,不去救他吗?”   蓝可追表情呆愣的看着锦时然,不知道是震惊他将自己的孩子扔进了莲花池,还是惊讶他居然舍得拿这种事来刺|激自己。   记忆里那个深深喜欢爱着自己的锦时然应该是知道的,他连洗澡,都不敢用浴缸。   蓝可追看着锦时然,面上染了苍白,眼里蓄了水光,锦时然也看他,长眸中冷光皑皑,毫无怜惜的道:“差不多就行了,你死了我都不会来参加你的葬礼,指望用这样的把戏,糊弄谁呢?”   锦时然嗤笑着转身,听身后噗通一响。   蓝可追很怕水,也不会水,他从不靠近水源,因为那样会让他想起特别不好的事,却没想到在锦时然的刺|激下,居然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当时的锦时然吓了一跳,心里只顾着救人,也没深思连个喷泉都没有的蓝家,好端端的怎么就多了个莲花池?等后来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蓝可追呛水严重,身体伴有抽搐性应激障碍,锦时然扣着蓝可追的下巴费了老大的劲,才掰开他的牙齿将嘴里的气渡过去。   不在意一个人的死活,和亲手推他去死,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锦时然或许真的放下了蓝可追,也或许真的不关心蓝可追的死活,但如果因为他刚才的话而害死了蓝可追,那锦时然会内疚自责一辈子。   他好不容易才忘记了这个人,不想在余生里,继续想着了。   锦时然在给蓝可追人工呼吸的整个过程中,一直很紧张的喊着他的名字,做心肺复苏的手,也几度因为颤抖而停了下来。   出事地点是蓝可追的私人领地,平日除了花匠,根本没人会来,所以当落水的两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   “快去把医生叫过来!”   锦时然抱着蓝可追轻车熟路的上楼去了卧室,找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柜里的一件黑色衬衫特别显眼,他下意识的拿出来看了一下,居然是自己的?   说起来锦时然和蓝可追的婚姻很短暂,也不怎么幸福。记忆里锦时然在这里留宿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离开后,蓝可追都要进行一次大扫除,所以锦时然很乖觉,连根头发丝都不敢留下。   那么问题来了……   自己的衬衫为什么会在蓝可追的衣柜里?他哪弄来的?   锦时然嗤一声,毫不犹豫的将衬衫从衣架上拽了下来,一点念想都不准备给蓝可追留。   他心说叫你原来嫌弃我,以后就死劲的后悔去吧,还想偷拿我的衬衫解渴?快做梦去吧你!   锦时然拿着衣服过来的时候,床边围了一堆的人。   女佣们分工得当,配合默契。   一个给蓝可追脱了上衣,正准备给他脱裤子,一个拿着热毛巾,擦完蓝可追的脸擦他的胸,擦完胸还一个劲的往下……   锦时然原先在锦家的时候,也有人伺候他,不过都是男的,且都是冬至这些和他一起长大的亲信,长这么大唯一近过他身的女人,也就锦瑟这个妹妹了。   骨子里锦时然很注重男女之防,虽明白这是女佣们的工作,但看她们都是没成家的姑娘样子,总觉得这么看一个男人的身子很是不妥,开口道:“叫个男的过来。”   女佣们面面相觑,摇头说家里没男佣,看锦时然眉眼滴水,又来拿他手里的衣服,“大爷交给我们就好,先生你也去换身衣服吧,小心着凉。”   锦时然:“……”   他还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想了想,将女佣拿走的衣服又拿了回来,挥手道:“都出去吧,我来。”   事实上这不是锦时然第一次照顾蓝可追,原先蓝可追每次生病,都是锦时然亲手照顾的。   他很有经验,有些温柔也养成了习惯,比如说给蓝可追擦身子的时候,锦时然就习惯性的摸了摸他四肢,瘦的厉害。   大概是因着愧疚,锦时然难得正眼看了眼蓝可追的脸,不得不感叹美人就是美人,身体再瘦,脸也不脱相,还因着病态,添了一种慵懒和媚色。   锦时然呆呆的看着蓝可追的脸,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伸了出去,忙转眉。   美人有毒,会蛊惑人。   》》》   锦时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蓝老爷子正哄着蓝可追吃药,五颜六色一大把,看着就愁。   蓝可追头上贴着退烧贴,手上输着液,他捂着嘴边咳边道:“爷爷我没病,我不想吃,吃了对孩子不好。”   锦时然皱眉,走过去撩起被子一看,果然见蓝可追又在衣服里塞了个枕头,奇怪。   这人为什么会幻想自己有个孩子?这到底是抑郁?还是疯了?还是抑郁中带了疯?疯里掺了点抑郁?   “你一个男的,哪来的什么孩子?”锦时然将蓝可追衣服里的枕头拿出来,告诉他:“这是枕头,不是孩子,但凡你好好吃药,也不至于别人当你有病。”   后来……   蓝老爷子指着床上哭个不停的蓝可追,对锦时然道:“你弄哭的,你负责,哄不好我孙子,你不能走。” 第294章 番外一·锦时然VS蓝可追【3】   蓝可追长的国色天香,是个男人。   美色于他来说,是累赘、是麻烦、是侮辱,因着身体不好,更是成了一种摆脱不掉的罪。   原先蓝可追觉得锦时然和所有觊觎自己美色的人一样,不过就是看中了这张脸,要说不同,那就是锦时然比其他人更有毅力些。   后来蓝可追与锦时然结婚,在日复一日的纠缠中,渐渐明白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说喜欢,就当真喜欢了那么多年,说爱,就真的爱到了骨子里去。   蓝可追恨自己是块木头,明白的这么晚。   他要谢谢锦无端的点拨,让自己明白追一个人光用说是不管用的,得去做讨好他的事,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上一些手段。   锦时然对他的执念,起源于年少时牡丹花丛中的惊鸿一瞥,原先蓝可追恨极了自己的这张脸,如今,这张脸是他最大的筹码。   蓝可追看着锦时然咬唇,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砸,他平生最恨别人说自己长的美,也最恨以色侍人,如今对着锦时然,倒是做的挺顺手的。   用眼泪表达情绪不是蓝可追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让锦时然看看,他蓝可追哭起来是什么样的。   只要这人还对自己有感情,就不怕他不生怜惜。   一旁面无表情的锦时然:“……”   对大部分人来说,哭只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怎么痛快怎么来,眼泪到了那个份上,谁还能管得住鼻涕怎么流呢?谁还能保持住完美的面部表情呢?谁又能顾得上,别人怎么看自己呢?   但蓝可追不一样。   他是美人,就算哭,当然也是要牡丹带露,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哭喽~   锦时然承认蓝可追哭起来挺好看也挺惹人怜惜的,但是……   他的妹妹锦瑟是天仙,原先没机会看她哭,锦时然不知道,现在那丫头被宠惯的一受委屈就哭鼻子,当真是仙女落泪,哭起来要比蓝可追好看多了。   还有他的弟媳,温柔软绵的一只小松鼠,被自家三弟养的油光水滑的,他从来不轻易掉眼泪,也不用掉眼泪,他只要红一红眼睛,不说自家三弟,锦时然都忍不住心软。   所以综上所述,蓝可追这哭法,还真就没啥稀奇的。   锦时然拿毛巾擦着头发,看着蓝可追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嫌弃,觉得他毛病真是越来越多了,居然还染上了掉眼泪的毛病,真够惹人烦的。   后面……   蓝可追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原因无他,刚才锦时然眼里的那一抹嫌弃,蓝可追可是看的真真的。   他捂着脸,像小兽一样悲声呜咽起来,饶是锦时然已经见过了蓝可追无数的脆弱面,但这种哭法,还真是第一次。   稀奇,当真是稀奇的很。   锦时然看着蓝可追从指缝里滑落出来的晶莹泪水,来感觉了。   他坐在床边推推蓝可追的肩膀,“别人都是越哭眼泪越少,你怎么反着来?”   蓝可追抽噎一声,猛的一把扑到锦时然身上,用双臂勒紧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故意用眼泪和湿润的唇瓣去碰触他敏感的颈侧,故意将呼吸打在他的耳垂上,故意,将自己劲瘦的腰肢,递到了他的手边。   据调查,锦时然虽找过很多的情人,但他没有碰过任何人,这身子,算算已经禁欲了很多年吧?   蓝可追没讨好过谁,事实上他也不会,所有自以为是的勾引在锦时然眼里都是大胆的直白,就差直接说:你快来睡了我吧!   锦时然额头青筋直跳,拉着蓝可追的胳膊试图和他保持一点距离,被抱的更紧了。   “别推我,让我抱抱。”蓝可追勾着锦时然的脖子,歪在他的脖颈里低低的呜咽,看锦时然不说话,又抬头朝着他的唇边蹭,被一躲。   “时然,亲一下,就一下,可不可以?”   “你疯够了就起开。”   “那你让我亲一下。”   “滚。”   “不要,原来你强吻我的时候,我都躲不开,那你现在躲,我又没那个力气强迫你,就很亏。”   “你亏?你咬我的时候血赚。”   “那你也可以咬我。”   蓝可追讨价还价的功夫,已经死皮赖脸的骑坐在了锦时然的腿上,面对面的抱着他的脖子,怕他推开自己,两条长腿死死的缠着他的腰身,那力道大的哟,锦时然感觉自己的肾都要被夹断了。   “蓝可追,你和谁学的,这么不要脸?”   “和你。”蓝可追看着锦时然吸鼻子:“你原来就是这么对我的,忘了?”   锦时然当然没忘,嗤一声道:“原先是我瞎了眼,现在可不是原来,你想……唔!”   蓝可追扣着锦时然的后脑勺,趁他说话的空档,猛不防的吻了上去。   锦时然没防备,舌头被逮了个正着。   蓝可追的吻技超烂,逮着锦时然的舌头吸棒棒冰一样,没命的吮吸,不像是接吻,倒像是想把锦时然的舌根吸出来一样。   锦时然推着蓝可追的肩膀,因着自己的舌头被人家死死的含着,也不敢用力,囫囵道:“轻……轻点……唔……”   蓝可追闭眼,吻的更深了一点。   离婚好几年了,追着锦时然这么久了,夜里孤枕难眠的时候,他也会怀念原先很多很多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是甜的。   蓝可追特别想念锦时然的吻,离婚后他想见一面锦时然都是难如登天,如今这样的亲密,是他求之不得的。   不舍的放开,怎么舍得放开。   蓝可追恨不得将锦时然拆吞入腹,也恨不得他能将自己狠狠压倒,像原来,像梦里,这一次他发誓不会躲避,再也不会了。   可惜……   锦时然坐怀不乱,面对热情似火的蓝可追,他眼里的疏离与冷淡没有染上一点的情|欲,似乎还越发冷漠了。   他睁着眼,静静的看着蓝可追,看他因为动情而越加漂亮的脸,看他因为不会换气而重重的喘息,看他每一种从没在自己面前展现过的美……   心底没有一丝的波澜。   “时然……”蓝可追唇边带着长长透明的线,他抵着锦时然的额头克制一样的喘息,伸手去摸锦时然的睡袍带子,清冷的声线染上诱人的暧昧:“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第295章 番外一·锦时然VS蓝可追【4】   没谁能抗拒得了美人的邀约,也没谁,能在蓝可追的引诱下全身而退。   锦时然作为一个生理健全的男人,有欲望是真的,想顺势上了蓝可追的心也是真的,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买卖不划算。   ——蓝家长子不是能用钱买断的对象,麻烦的很。   锦时然握住蓝可追越来越过分的手,拍拍他肚子里的枕头道:“你还怀着孩子呢,不易剧烈运动。”   蓝可追:“……”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趴在门口听墙角的一众人:“……”锦二爷你是不是不行?咋喂到嘴边的肉还不吃呢?   锦时然提着膝上人的衣领将蓝可追放到床上,很平静的喊了他一句:“可追……”   蓝可追抬眸,看他。   “自离婚后,好像都没有心平气和的说过几句话,趁今天有空,我们好好聊聊吧。”   “时然……”   “能说说你喜欢我什么吗?那么讨厌我的你,早不喜欢晚不喜欢,为什么偏偏在离婚后喜欢我呢?你好好想想,你是喜欢我?还是离不开我对你的好?你想和我重新在一块儿,是不是觉得没了我对你的好特别的不习惯?你不是喜欢我,你是喜欢那个对你好的我,是不是?”   “不是的时然,不是……”   “那是什么?”   “我……我……”蓝可追面对锦时然的问题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愣愣的看他。   或许锦时然说的对,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觉得有没有都一样,但只有失去了,才明白这其中的差别。   蓝可追离不开锦时然的好,因为他也明白,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像锦时然一样,那么狠狠的爱他了。   锦时然笑了一下,没什么情绪的道:   “你总说让我原谅你,但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你,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你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原先是我非要喜欢你的,温泉山庄那一次也是我的错,你讨厌我是有理由的,我们之间,都是我活该,所有的错和过,我认,都认,所有的后果我也都担着了,你就当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你的锦时然已经死了吧。   我不是那个他了,我有新的人生,也期待新的感情,我不想与过去的任何人有任何的关系,我一看见你就会想起那些不开心,就会想起我曾今的愚蠢。   而你的感情对我而言,也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原先那些求之不得的一切,现在看看都挺廉价的,不能吃不能喝的,天冷了,刮风了,下雨了,都不如一件防晒服来的保暖……”   锦时然擦擦蓝可追脸上的泪,用被子拥住他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肩膀,用很温柔的声音,说尽了绝情的话: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覆水难收、破镜难圆的道理,我知道你后悔了,也相信和好后你会好好对我,但可追,有些东西过了那个时候就真的再也不需要了,十八岁的我会因为你的一个眼神激动到整夜都睡不着觉,而现在的我……只想你能离我远一点。”   若真有感情,就互不打扰吧。   这是锦时然离开前,最后对蓝可追说的话。   锦家兄弟几个的性子都差不多,说爱,那就是百分百拼尽全力,不掺一点水,说不爱,那也是真的不爱,不留一点点回旋的余地。   沧弦看着坐在窗前修剪花枝的锦瑟,一想到蓝可追和庄梦生的下场,就忍不住走过去狠狠的拥住自家夫人,深情无比的对她道:“老婆,谢谢你能给我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谢谢。”   锦瑟有点出不上气来了,放下剪刀侧头吻一下自家男人英俊的脸,笑问道:“怎么了?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   沧弦将锦瑟抱的更紧了一些,沉默半天,才道:“……蓝可追疯了。”   ……   混色的小瓷坛,透明的玻璃杯,倒出来的液体呈现出漂亮的琥珀色。   带着浓郁醉人的酒香。   “这是什么?”抱着枕头的人光着脚,眼神明澈澈的看,是已经疯了的蓝可追。   端着酒杯的蓝此忆笑了笑,“一杯酒。”   “好喝吗?”   “嗯。”   蓝可追伸手:“我要喝。”   蓝此忆点头,递给他。   几分钟后……   蓝此忆将睡倒在自己怀里的蓝可追抱上了床,为他盖好被子道:“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后,那些不开心的事,就都忘了吧。”   刚才蓝可追喝的确实是酒,能断情绝爱的酒。   这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解忧。   喝了它的人会忘掉最爱的那个人,蓝可追,会忘掉谁?   亦或者……   蓝可追最爱的那个人,是谁?   ……   帝都仲秋,蓝家宴会厅。   蓝可追看着站在人群里端着酒杯的人,觉得他面熟,又想不起他是谁,问身边的好友道:“暖烟,他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解忧之酒,解的自然是情仇。   蓝可追忘掉了锦时然,忘的干干净净,连带着和他有关的所有过往,都发生了空间性的扭曲。   “我二弟,锦时然。”   蓝可追奇怪:“你二弟?为什么我没见过?”说完又想起前阵子自己出车祸的事,摇摇头道:“大概是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吧,忘了挺多人和事的。”   蓝可追又朝着那个名叫锦时然的男人看了一眼,对视的一瞬间,心跳莫名的加快了一拍,他侧了侧眸子,耳朵有些红。   心说好奇怪的感觉。   没印象,又觉得在哪里见过,反正就是感觉对方自带磁场,不受控制的被他吸引了目光。   蓝可追看着锦时然出了一会儿神,瞧他端着一杯酒只转不喝,以为今晚宴会准备的酒不合他的胃口,本着要尽地主之谊的心,蓝可追对身边的人道:“去倒一杯我平常喝的解忧,给锦家的二爷送去。”   知道解忧是啥的锦暖烟:“……”   “暖烟你尝尝吗?很好喝。”   “不了,今晚喝太多了。”锦暖烟看一眼佣人端来的解忧,一边将托盘里的酒杯倒满,让他给锦时然送过去,一边又道:“给我带一坛子回去就可以了。”   蓝可追笑他:“给庄梦生带的?”   锦暖烟点头,看着锦时然将杯里的解忧一饮而尽。 第296章 番外一·锦时然VS蓝可追【5】   喝了解忧会忘掉心里最爱的那个人……   蓝可追忘了锦时然,锦时然也忘了他。   只是记忆会消失,但刻在骨子里的爱不会。   就算彼此忘记,但初见的那一眼,仍然是怦然心动,一眼万年。   明亮的会议室里,蓝可追看着对面那个传闻中的商业奇才,觉得这位锦家二爷,是一位特别沉稳可靠的精英型男士。   奇怪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之前都没注意到?   蓝可追揉了揉太阳穴,签合同的时候往锦时然的签名处扫了一眼,笔锋遒劲利落,一如他的面相,看着就果断的很。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人握手,蓝可追的手指冰凉,锦时然下意识的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   蓝可追不喜欢和别人接触,但也没有抽出被锦时然揉捏的手,抬眸看他。   锦时然愣神。   眼前人面部线条流畅,头发修剪的很随意,大概是身体不好的原因,蓝可追的一双桃花眼总是眼波流转的泛着水光,看着病态,但气质绝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   锦时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忙收手道:“我送蓝总出去吧。”   蓝可追点了点头,察觉到锦时然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进电梯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锦总吃饭吧。”   锦时然看了眼腕上的表:“现在就有。”   后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两人都是大忙人,见面的次数有限,活动也很单一,就是吃饭,吃饭,再吃饭。要说不同,就是偶尔也能共进晚餐。   “我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对象。”这日饭桌上蓝可追对锦时然道:“我不想去。”   锦时然最近也有同样的苦恼,但他一个都没去,听蓝可追这样说,便道:“你要是不想去,就别去,反正又没人能逼你。”   “我爷爷年纪大了,他想我早日成家。”   “哦~那你的意思呢?”   “我不想违他的意……”   “哦~”   锦时然觉得这顿饭吃的很是没滋味,两人一起吃了这么久的饭,锦时然头一次提出要送蓝可追回家。   不是出于礼貌,也不是基于什么关系,就是单纯的想和他多待一会。   蓝可追没有拒绝。   锦时然亲自开车,到蓝家大宅的时候,蓝可追没有着急下车,笑了一下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去的路上小心。”   锦时然按了车门锁,尽管蓝可追没有一点要下车的意思。   他握着方向盘,侧眸看向身边的人:“我觉得婚姻不是儿戏,你不能为了安你爷爷的心,就草率的结婚,那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   蓝可追眨眨眼:“可是我不可能单身一辈子。”   “额……那你相亲成功,我们还能一起吃饭吗?”   “我相亲成功,有了要结婚的对象,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吃饭吗?”   两人看着对方,相视一笑,锦时然趴在方向盘上,右手去碰蓝可追放在膝上的手,见他没躲,就整个握上去:“可追,你不要相亲了吧?”   蓝可追的手指在锦时然的掌中微微曲张,回握的瞬间,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   锦时然心里忍不住的雀跃起来,他握着蓝可追的手揉捏了半天,看时间不早,略带不舍的道:“很晚了,你回家吧,我也得回去了。”   蓝可追没动,垂着眸子道:“可以帮我解一下安全带吗?我不常坐副驾,不会。”   “嗯。”锦时然从方向盘上起来,右手握着蓝可追的手没动,只用左手解了自己的安全带,又探身去解蓝可追的,完了看他还是没有下车的意思,便也没有在催。   他们都想和对方多待一会儿,彼此也都心知肚明。   锦时然看着掌心里骨节分明属于蓝可追的手,隐隐明白他的意思,又有些不确定,正郁闷这该死的沉默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蓝可追终于松了锦时然的手:“我回去了,你到家记得给我发个信息。”   锦时然点头,有点意犹未尽的捏着指尖的那一抹滑腻,开了车门锁让蓝可追下车。   后来两人谁也没再提相亲的事,开始频繁的约会。   蓝可追珍惜和锦时然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也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找餐馆、等上菜这些无聊的流程上,他让家里的厨师变着花样的做饭,定时定点的来投喂锦时然。   早点,午饭,偶尔会有下午茶,都是蓝可追亲自送来的。   锦时然特别不好意思:“早饭我在家里吃,你不用每天这么跑来跑去的,怪辛苦的,再说让助理送来就好……”   蓝可追将手里的保温饭盒放在桌上,倒一杯养生茶喂到锦时然的嘴边,笑道:“医生让我多动,就当锻炼身体吧,反正也不远,再说,也能多见见你。”   他很直白,尽管性子高冷,外表也是冰山美人的形象,但他在感情上从不掩饰,那坦诚的样子,有时也让锦时然觉得自己扭扭捏捏的不够个男人。   就好比他做梦都想亲一口眼前的人,可每每对上蓝可追那双冷淡的眸,他就怂的不敢……   锦时然揽着蓝可追的腰,一边喝着他喂过来的茶,一边不受控制的盯着他看。   国色天香,倾城绝色,就没见有谁能好看的过他。   一个男人,真会长。   锦时然很克制的捏了捏蓝可追的腰,没想到他看着瘦,摸起来还挺有料,就是不知道他的身体是不是和脸一样……皙白如玉?   蓝可追对于锦时然的冒犯并不抵触,也默认他的得寸进尺,锦时然克制着,克制着,就有点克制不住了。   他试探性的靠近,没敢直接吻蓝可追的唇,只装着不小心在他的脸上碰了一下,看蓝可追神色淡淡的,就又碰了一下。   蓝可追很安静的给锦时然占便宜,见他亲了半天也没亲到重点,便微微侧首,在锦时然再次亲向自己脸的瞬间,将唇递了上去。   锦时然:“……”   那一刻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很乱,像是久远前就吻过面前的人一样。   蓝可追的感觉同样。   他们在缠绵的吻声中看向对方,发现了各自眼角滑落出来的泪。   分开的时候,锦时然和蓝可追捂着自己的脸,尴尬……   接个吻而已,至于激动到哭吗? 第297章 番外一·锦时然VS蓝可追【6】   锦时然和蓝可追都觉得自己是单身太久了,所以才会接个吻,都能激动到哭。   两人都有些尴尬的看着对方,片刻后噗嗤一笑。   锦时然擦擦蓝可追通红的眼角,又不受控制的亲了亲他的唇:“可追,你哭起来真好看,不过笑起来更好看。”   蓝可追勾唇,又给锦时然笑了一个,指尖搭着他的手臂道:“我讨厌别人说我好看,不过要是你说,我很高兴。”   他看着锦时然,标准的桃花眼里全是动人的水光,坦诚的让人激动。   “可追……”锦时然果然很是激动的抱紧了蓝可追,附耳低声的征询:“还想亲你。”   蓝可追脸红,将唇递到锦时然的嘴边:“我人就在你怀里,不必客气。”   还是想哭。   像是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灵魂,在让自己忍不住的替他悲伤。   锦时然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溢出,落在蓝可追的脸上,滚烫灼热,让蓝可追的心脏微微一疼。   “时然,”蓝可追也止不住的落下泪来,吸着鼻子笑他:“和我接吻很亏么?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锦时然也不想哭,可是眼泪不听使唤他也没办法,尴尬的要死:“我没哭,是流泪。”   蓝可追若有所思的哦一声,揶揄:“原来哭和流泪是两个概念?”   锦时然揩一滴蓝可追睫毛上的泪水给他看:“那你不也哭了?”   蓝可追清冷的脸上一点慌乱的表情都没有,摇头复述锦时然刚才的话:“是流泪,不是哭。”   两人相视而笑,锦时然再次低头的时候,蓝可追用食指轻抵住锦时然的唇,眼波流转的看他:“这次再哭,以后都不给你亲了……唔~”   锦时然咬着蓝可追水光潋滟的唇瓣重重吮吸,手指克制的抚摸着他的腰,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唔~时然……”   》》》   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新闻,锦时然和蓝可追复合啦!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觉得这两位是旧情难忘,死灰复燃要复婚了,但当事人,其实只是沉浸在热恋的小幸福中。   锦时然和蓝可追谁都没有说什么喜欢的话,谁也没提出要和对方在一起,他们心照不宣的默认了这段顺其自然的关系,也很默契的开始了不同于以往的约会。   属于恋人的约会。   两人手里都拿着花,截然不同的两种花。   锦时然换了一种穿衣风格,松松的白色半袖和浅蓝色的牛仔裤,搭配一双限量版的布鞋,不知道要比原来年轻活泼多少倍。   他拿着一束牡丹,笑的阳光爽朗:“听你喜欢牡丹,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蓝可追笑,将手里火红的玫瑰往前递了递,有些抱歉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觉得玫瑰是象征爱情的东西,就买了,没有敷衍的意思。如果你有喜欢的花就告诉我,我会记住,也会买给你。”   锦时然忙点头:“喜欢的,我喜欢玫瑰。”   他们交换花束,放在鼻尖轻嗅。   喜欢。   很喜欢。   喜欢的不行。   锦时然将准备好的鸭舌帽和口罩拿出来,牵着蓝可追低调的逛街,收获注视无数。   新入行的狗仔被师父打爆狗头:“那边有明星素颜出街你不拍!你拍这两位爷!是能发出去还是怎么着?想死是不是?”   狗仔委屈:“不是说新闻越爆炸越好嘛?”   “那也得看拍谁,你拍他俩,新闻爆不爆我不知道,反正你得爆。”   名门望族的瓜没那么好吃,也没什么好吃的。   全世界都知道锦时然和蓝可追已经复合,就当事人还在那偷偷摸摸的保持低调。   蓝家大宅外……   锦时然和蓝可追躲在小树林里缠绵拥吻,彼此说了无数遍再见,就是谁也不放手。   蓝家大宅内……   蓝老爷子和管家捂着眼睛,老脸通红的叫唤:“哎呀呀~亲上了~亲上了~”   “今天逛了一天,累不累?”   “还好。”   “那在待会儿?”   “嗯。”   锦时然和蓝可追靠着一颗古树低声说话,越来越黑的天色,给了彼此勇气。   蓝可追依偎在锦时然的怀里,对于他伸向自己衣服内的手不置可否,只提醒道:“时然,这里有监控。”   锦时然愣了一下,将头上的帽子一抛,稳稳的挂在了一个微型摄像头上。   正纠结要不要继续往下看的蓝老爷子和管家:“……”行了,不用纠结了。   暧昧期总是朦胧惹人荷尔蒙爆棚的,锦时然对蓝可追有了更进一步的欲望,只是还不到那个时候。   蓝可追一如既往的给锦时然送东西,除了早点、午饭、下午茶,还有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无论什么,都是惊喜。   这日立秋,蓝可追的生活助理给他订了新的秋装,其中有一件米色风衣特别合蓝可追的眼,道:“同样的款式,在我的基础上加大一码。”   后来那件衣服特别合锦时然的身,锦瑟沉默的看着自家二哥良久,买了两双同款式不同码数的皮鞋和两条笔挺的西装裤,再加两件高领的羊绒衫,递给锦时然的时候问他:“二哥,你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沉浸在热恋中的锦时然无法自拔,揉着锦瑟的长发笑的高兴:“可追人很不错的,等再过几天介绍你们认识,你会喜欢他的。”   锦瑟轻叹一声,笑笑:“你喜欢就好。”   感情这种事无法左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庞娟看着锦时然和蓝可追出双入对,也会问他:“时然哥,你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锦时然点头,奇怪:“怎么最近大家都问我这个问题?”   庞娟咬唇,红着眼眶恶狠狠的警告蓝可追:“奉劝你好好对他!否则我一定会把他抢过来!一定!”   蓝可追莫名其妙,然后抓住重点,试探的问锦时然:“庞娟和你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记忆的抽离让过去的一切都发生了空间性的扭曲,锦时然脑中闪过一些庞娟和自己表白的片段,却想不起来是什么情况下发生的,只点点头道:“他是弟弟一样的存在。”   蓝可追对此不置可否,虽很在意庞娟对自己的敌意,但他性子冷傲,问不出直白的话,只将锦时然缠的更紧了些。   元旦那一天……   蓝可追在日落时分吻上了锦时然的唇,向他发出了更进一步的邀约:“今晚想和你一起跨年。” 第298章 番外一·锦时然VS蓝可追【7】   锦时然和蓝可追有过很多次约会,但在外面过夜,还是头一次。   大大的总统套房里……   赤着脚的两人坐在露台上喝啤酒吃炸鸡,满满一地的油炸食品。   蓝可追咬一口锦时然手里椒盐味的鸡腿,将自己抹了好多番茄酱的汉堡包递给他,“时然你尝尝,很好吃。”   锦时然咬一口,眉头微蹙道:“好酸。”   “有吗?”   “嗯,番茄酱弄太多了。”   “我觉得很好吃。”蓝可追吃的很快,偏偏动作优雅,连牙齿都没有露出来,“没想到会这么好吃。”   锦时然笑了一下,喂他一块酸萝卜解腻:“你没吃过这些?”   蓝可追摇头:“我从小就身体不好,医生不让我吃这些,家里人也看的紧……对了时然,你是暖烟的弟弟,为什么我一直没见过你?”   锦时然也很奇怪,想了想道:“我不受父亲喜欢,小时候和大哥是分开教养的,你们那个圈子我进不去,没见过很正常。”   记忆的抽离已经让过去所有的回忆都发生了变化,蓝可追认可锦时然这个说法,但依然感觉奇怪。   “可我见过锦瑟,对你三弟锦无端也有印象,怎么就偏偏没见过你呢?”   “有可能我存在感比较低吧。”   蓝可追摇头,“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很特别,哪里是存在感低的问题?”   “哦?”锦时然挑了挑眉,捞着蓝可追的腰身让他坐在自己怀里,笑问他:“见我第一面就觉得特别?哪里特别?”   蓝可追性子虽很高冷,但对感情特别坦诚,大大方方的道:“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好像我们在梦里见过,觉得你似曾相识。”   这话说的够浪漫的,锦时然噗嗤一笑,“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油腔滑调的。”   “才没有。”蓝可追将汉堡包里的蔬菜叶喂给锦时然,很认真的道:“我说的是实话。”   “那这么说,你第一次见我就对我有意思了?”   “嗯……也不能那么说吧,反正就是对你印象特别深刻,看过一眼还想再看一眼,移不开眼的那种。”   那一刻锦时然的自信心和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掰着蓝可追的下巴,侧首去舔他嘴角的番茄酱,酸甜酸甜的。   蓝可追嘴里还吃着东西呢,他察觉到腰间乱摸的手,忙推开锦时然去喝一口可乐,完了擦擦嘴巴窝进锦时然的怀里,也问他:“时然,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看着锦时然,桃花眼里流露出潋滟的水光。   锦时然不客气的在怀里人的唇上重重的吮吸了一口,想了想道:“第一眼就觉得你长的特别好看,惊为天人。然后又觉得你特别高冷不好接近,之前还奇怪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没想到居然是我,哈哈~”   说着又来亲,被一挡。   新年的钟声咚的一声敲响,大片的烟花在夜空中尽情绽放。   蓝可追食指轻点在锦时然的唇上,笑看他道:“时然,新年快乐。”   锦时然张嘴将蓝可追的手指一含、一吸、再一咬,不容拒绝的吻他:“新年快乐,可追。”   这是新年的第一夜,也是失忆后锦时然与蓝可追的第一夜。   开始前,锦时然对伏在自己身下的蓝可追说了两句话。   一句问他可以吗?   一句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们都不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小孩,也不是为了欲望而放纵自己的浪荡客,他们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都做好了标记与被标记的准备。   虽然交往的时间只有短短数月,但两人已经认定了对方。   蓝可追很诚实的给出了锦时然各种难能可贵的反应,锦时然如坠云端,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他家可追真香!特别香!香死了!   》》》   黎明第一缕晨光照进来的时候,蓝可追睁眼。   他看着头顶的水晶灯发呆,等将最近发生的事全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后,看向身边呼呼大睡的锦时然。   ——眸中一片清明。   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事后蓝可追表现的极度没有安全感,锦时然心疼坏了,抱着人承诺:“等年后我去你家提亲,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这已经是最快的流程了,蓝可追不同意。   “时然,我想年前就把这事儿定下来,不如你今天就和我回家见爷爷吧?然后我们明天去把证领了,酒席这些以后再说,好不好?”   锦时然反对,“结婚是大事,一辈子就一次,这见家长、订婚、领证、举办婚礼……宴请宾客什么的,一堆的事呢,哪能这么草率?”   他说着就吻了吻蓝可追的脸,有点抱歉道:“是我的错,昨晚没控制住……让你没安全感了,我发誓对你是真心的,别瞎想好不好?”   “可是,时然我……”   “好了,结婚这事儿得听我的,你别着急,我还能跑了不成?”   蓝可追小声:“万一你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怎么会?想什么呢?”锦时然给蓝可追揉揉腰,暗示性的附耳道:“我家可追美的和个天仙似的,怎么舍得不认?”   蓝可追咬了咬唇,想起锦时然的绝情就害怕,退而求其次的道:“那你记住今天说的话,可别反悔。”   锦时然点头:“反悔我和你姓。”   后来蓝可追还是放心不下,他拿了录音笔和保证书给锦时然,觉得不够,又让锦时然给自己签了厚厚的一沓空白支票。   锦时然哭笑不得,“可追,印象里你不是这么没自信的人啊?”   蓝可追抿了一下唇,心说我在你面前只有卑微,哪还有什么自信可言?   ……   正月元宵节。   锦时然和蓝老爷子互看,都是一副恨不得给对方跪下来的怂样子。   一个很是诚恳的说:“爷爷,我对可追是真心的,你把他交给我,我会好好对他的。我知道自己羽翼未丰,背后也没有家族支撑,但我会好好努力,绝不会让可追受了委屈的。”   一个很是着急的点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日后蓝家就是你的家,我瞧今天就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不如就一起办了吧。”   紧张到脑门出汗的锦时然:“……”   过关太过顺利,会不会有诈? 第299章 番外一·锦时然VS蓝可追【8】   蓝家是帝都四大家族之一,基业已经有好几百年了。   以蓝可追的身份地位,就锦时然脱离家族的情况来说,简直是门不当户不对。   锦时然在上门提亲前已经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他觉得最起码蓝老爷子会和自己提点要求之类的,却没想到……   不是简单的顺利,简直顺利的不靠谱。   蓝老爷子不是同意,他是恨不得把民政局搬来,让锦时然和蓝可追原地结婚。   锦时然当然不敢掉以轻心,他觉得蓝老爷子是在考验自己,觉得这老头子肯定是在给自己下套呢,忙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真心,承诺说会按规矩来,绝不会委屈了蓝可追。   后来蓝老爷子面上的那抹失落,被锦时然当成了‘阴谋’失败的铁证。   花园里……   锦时然拿纸擦着脑门上的汗,对蓝可追道:“幸亏我机灵,要不就把你爷爷给得罪了。”   蓝可追:“……”呵呵呵。   事后蓝老爷子有些忧愁的问蓝可追:“既然你能想起来,那他也能,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你要怎么办?万一他不认账呢?”   蓝可追没说话,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偏执。   ……   珠帘被人抬手拨开,发出叮咚声响。   蓝可追一眼就认出了身穿白色衬衫的俊美男人,起身道:“你来了?请坐。”   “看你这模样,是想起来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锦时然的三弟,锦无端。   蓝可追一愣:“你怎么看出来的?”   锦无端看一眼墙上的表,翘着二郎腿道:“行了,找我什么事?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你有急事?”   “陪媳妇儿逛街呢,抽空过来的。”   “你们感情真好。”   “所以你到底什么事?被他知道我偷偷摸摸的来见你,又得和我闹。”   蓝可追没想到锦无端居然是个妻管严,好奇:“你怕他?”印象里的锦家三爷是一只笑面虎,不像是会被老婆拿捏住的软柿子。   却不想……   锦无端勾唇轻笑,点头很爽快的承认:“怕啊,惹的他不高兴了,我会很为难的。”   蓝可追羡慕了,在锦无端耐心耗尽前说了自己找他来的原因。   “你现在不是和我二哥挺好的么?他都张罗着要娶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时然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我怕他……”   锦无端懂了,他想了想,附耳和蓝可追说了几句,勾唇坏坏的笑:“男人呢,就是那么回事,你要发挥自己的优势,让他欲罢不能。”   这是作为弟弟送给哥哥的孝心,锦时然挺受应的。   锦家二爷只要一想到那么高不可攀的蓝可追居然会给他X,自己的XX弄了蓝可追一脸,心里就忍不住的亢奋起来。   那种独属于男人的征服欲简直让他的虚荣心爆膨,羞耻心都要爆炸。   锦时然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无法用文字形容的黄色废料,大片的马赛克和敏感词汇占据了他所有的脑细胞,无心工作。   蓝可追心里,脑子里,连梦里都是他。   锦时然盯着桌上的文件发呆,忽感觉脖子被人从后一环,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人已经坐到了他的腿上。   “想什么呢?我进来都不知道。”   蓝可追定时定点的来投喂锦时然,三菜一汤一甜点,不算丰盛的午饭,两人吃管够,且营养搭配均衡,比饭店要健康的多。   “今天公司忙吗?”锦时然饱暖思淫欲,事实上他已经思了一上午了。抱着蓝可追又亲又摸的:“午睡完再走?”   “不忙。”下午还有会要开的蓝可追毫不犹豫的点头,问锦时然:“你呢?今天忙吗?”   每天都忙的要死的锦时然:“还好,反正陪你午睡的时间是有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不用说的那么直白。   锦时然的欲望蓝可追懂,蓝可追的默认锦时然也明白,说是午睡,其实到底要干什么彼此都明白。   左不来休息室的那张床已经加宽加大,床单被罩也都备了十来套,锦时然按了门禁,秘书们便乖觉的一下午都没来打扰他。   蓝可追醒来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从几百层的高楼上看夕阳,感觉住在云端。   锦时然支着下巴看蓝可追,看着看着,就止不住的吻了上去。   他们在被子里相拥,所有的亲密都一览无余。   “怎么不叫醒我?”   “明天周末,你多睡会儿。”   “那我直接在这里过夜好了。”   锦时然一笑,特别享受蓝可追黏糊自己的感觉,吻着他的耳垂问他:“这么想和我在一块儿?”   蓝可追埋着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想一辈子和你在一块儿。”   “我也是……”锦时然拥着蓝可追在夕阳映照的红色暖光中闲聊,看他手里捣鼓着什么,奇怪:“录音笔?可追你拿着它干什么?”   “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录下来,留作以后你反悔时的证据。”   “可追你怎么这么可爱?我是那种人吗?”   蓝可追思考状:“……很有可能是。”   锦时然将蓝可追的大长腿抬放在自己腰身上,一点一点的和他达到负距离:“欠收拾了,嗯?”   蓝可追勾着锦时然的脖子,仰头给他看自己最诚实的表情和所有动情时的反应:“时然,今晚可以陪我吗?”   “明天也陪你。”锦时然差不多已经在欲海中迷失自我了,他黑沉沉的眸子里全是迷乱的光,想都不想的道:“陪你一辈子,下辈子也陪着你。”   录音笔:很好,我都录下来了。   锦时然和蓝可追的感情很顺利,连简单的拌嘴都没有过,简直是天造地设,人间绝配。   订婚的当晚锦时然开车带蓝可追去江边兜风,迎面而来一辆货车。   ——车祸。   锦时然的方向盘先向左打,然后急速向右,打死。   好像无论记不记得,喜欢上蓝可追的锦时然,都可以拿命去爱。   事后蓝可追拒绝在谅解书上签字,冰清玉润的人对着酒驾的货车司机冷漠无情的道:“我丈夫要是没事,你就乖乖去坐牢,我丈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用活了。”   后来锦时然终于醒了过来,在昏迷了一个星期之后。   他看着蓝可追,神情冷漠,语调冰凉,开口就是一记重锤:“我要退婚。”   蓝可追也看他,眸子里泛出水光:“蓝时然,你这是要跟我姓?” 第300章 番外一·锦时然VS蓝可追【9】   锦时然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差点没被蓝可追气的背过气去。   他快要怄死了!   明明说要和蓝可追一刀两断再也没有瓜葛的!明明说再也不搭理他的!明明说!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的!   一杯解忧,全毁了。   锦时然只要想到自己再一次喜欢上蓝可追,和他谈婚论嫁不说,还给他当垫背的,就气的不行。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一万遍没出息啊没出息,怒气无从宣泄下,冲着自家弟弟妹妹发脾气。   “我犯蠢你们就不知道提醒着点吗?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跳火坑吗?我现在被他害成这个样子!你们满意了?高兴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锦时然挥手将床头上摆放的物品全部挥落在地,发飙:“我去他妈的!草!”   锦瑟被骂的眼眶一红,锦无端才不受锦时然这莫名其妙的指责,立马扬手啪的一个耳光抽出去,被蓝可追硬生生的挡下了。   “让我和他单独聊一会吧。”蓝可追说。   他脸小皮肤白,被锦无端一个巴掌打的嘴角破皮肿着脸,真是我见犹怜。   病房只剩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蓝可追最近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神色憔悴。   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低头抚摸着无名指上只带了几天的订婚戒指,哽咽道:“时然,你累吗?”   “……”   “我好累。”   蓝可追静静的流泪,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绝望的无助,声音分外无力道:“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我甚至有时候觉得,觉得我连活着都是对不起你,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你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锦时然盯着天花板,眼里全是仓皇和迷茫。   “你现在想怎样?”蓝可追看着锦时然,眼里的泪簌簌的往下落:“想退婚?因为想起了原来?所以这几个月的甜蜜全都不算了?你只记得过往的不愉快,那些恩爱的时光就都是假的了?就选择性的遗忘了?那这样对我公平吗?”   最后一句话太戳锦时然的肺管子了,他不由的激动起来,指着蓝可追厉声道:“公平?你和我提公平?你还有脸提公平?你……”   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可不是开玩笑的,锦时然怒气攻心不由的眼前一黑,扶着床手不受控制的干呕起来。   “时然?时然你没事吧?时然!”蓝可追忙上去扶,被一堆,“啊!”   锋利的水果刀从掌心一穿而过,鲜血涌出,落在地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声响。   锦时然看着蓝可追受伤的手,心里一疼。   他的确是恢复了记忆,但他也没忘了这几个月的甜蜜。   锦时然着急忙慌的去按墙上的铃,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正值细雨蒙蒙的清明,蓝可追额发微湿,手里拿着一束玫瑰。   锦时然的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上,薄唇轻抿着没有说话。   蓝可追将手里的花束插到花瓶中,看向锦时然的无名指,轻声道:“你的戒指呢?”   锦时然没说话,蓝可追就又问了一遍:“你的戒指呢?”   两人都是倔骨头。   锦时然打死不说,蓝可追就一遍又一遍的问他。   “戒指呢?”   锦时然脑袋疼的受不了,看蓝可追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冷声道:“丢了。”   蓝可追眼里闪过一抹痛色,追问:“丢哪了?”   锦时然指了指窗外。   几十层高的病房下是一片湿地人工湖,蓝可追转身,坚定道:“我去把它找回来。”   锦时然说不上来自己当时的想法和感受,只觉的有几股不知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胸口憋闷,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后来帝都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听护士说有个人不眠不休的在楼下找着什么东西,谁劝都不听。   真是疯了吧!   锦时然站在窗边往下看,除了隐在雨雾中的绿,什么都看不到。   他想到蓝可追受伤的手,不由的心情焦躁起来,正抱怨怎么没人拦着那蠢东西一点,病房门被一推。   蓝可追面色疲惫,一身的雨水,他垂头盯着地,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我尽力了,可还是找不到。”   锦时然扫了眼他手上染血的绷带,没说话。   “我继续去找。”蓝可追就和个行尸走肉一样,眼里一点光都没有了。   锦时然忍着没搭理他,又过了几天看蓝可追还是不放弃,终于道:“丢就丢了,你找它干什么?”   “我们之间本来也没有多少开心快乐的回忆。”蓝可追吸着鼻子流泪:“那戒指……总之我一定要找回来。”   “那么大的地方,你怎么找?”锦时然奇怪蓝可追什么时候这么偏执了?皱眉道:“别白费功夫了。”   蓝可追摇头:“我已经雇了人来帮忙,总会找到的。”   “要是找不到呢?”   “那就找一辈子。”   “那要是这辈子都找不到呢?”   “那就下辈子,下下辈子继续找,总会找到的。”   锦时然真是败给蓝可追了,他从兜里拿出那枚言说已经丢掉的戒指,冲着蓝可追晃晃道:“没丢,你别找了。”   !!!   “呜!时然!”蓝可追有些激动的扑上来,一边动作熟练的往锦时然怀里挤,一边抱着他的脖子哭:“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我知道的!”   锦时然生无可恋,“还想来一杯解忧。”   蓝可追哽咽:“你承认吧,无论再遗忘多少次,你还是会喜欢上我,还是愿意娶我为妻,还是愿意在生死关头护着我,你就是心里有我,就是!”   他说着就吻上来,含着锦时然的唇拼命的吮吸,哭着抱紧他:“时然你抱抱我~呜~时然~你抱抱我~抱抱我~时然~”   锦时然轻叹一声,回抱他。   “时然~想和你接吻~”   锦时然张唇,让蓝可追的舌头伸进来。   “时然~想和你……”   “……”   “时然,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好不好?”   “知道得寸进尺的下场吗?”   “随你收拾。”蓝可追用额头去蹭锦时然的脖子,像是一只求主人抚摸的波斯猫,“煎了,炸了,煮了,炖了,蒸了……随便什么都好,我是你的人,只要你高兴,随你处置。” 第301章 番外一·锦时然VS蓝可追【10】   蓝可追的身体机能在这些天不眠不休的折腾中已经集体罢工,需要通过长时间的睡眠来恢复。   他拽着锦时然的病号服,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睡了三天三夜。   再醒来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稍一侧头,就能看到枕边人棱角分明的脸,和窗外高飞的雁。   蓝可追愣愣的看着锦时然很久很久,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他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锦时然的颈窝里,求证般的抱紧他。   天气很好,心情也不错,锦时然回抱他。   蓝可追苦尽甘来控制不住,又哭了。   他含着锦时然的唇,猫一般试探般的舔着,咬着,不敢进,也不舍得退,就那么睫毛微颤的讨好着,坚持着,喉咙里发出久睡后的沙哑呜咽:“时然,时然……时然……”   锦时然:“……”   印象里的蓝可追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样子,比带刺的玫瑰还要吸引人。   有很多人爱慕蓝可追的那张脸,奢望能得到他哪怕一眼的垂青,但其实能勇敢和蓝可追告白的人,真的很少。   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入不了蓝可追的青眼,便也不愿去丢那个人,如今……   众人眼里高不可攀的冰山美人抱着锦时然主动献吻,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谁不对锦家二爷竖着大拇指夸他一句牛逼?   毕竟能把蓝可追那种清骨傲魂的人驯的这般服服帖帖,想想就很有面子。   所以换个角度来看,于蓝可追来说的追夫火|葬场插队,于锦时然……   其实是一个励志的故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样子的蓝可追特别犯规。   锦时然被吻的舌头发麻,大概是好胜心作祟?他翻身,将蓝可追压在了身下,用比他更大的力道吻了回去。   天上浮云飘过,日子兜兜转转走到这一步,似乎也没必要再去纠结什么爱恨情仇,谁对谁错了。   或许曾经的蓝可追真的不识好歹对不起锦时然吧,也或许先前的锦时然确实不打算和蓝可追重归于好了,但怎么说呢,那都是之前的事了。   过去几个月的甜蜜相处,证明抛却过往的锦时然和蓝可追不是重蹈覆辙,若他们彼此相爱,也可以过的很幸福。   常言人生苦短,像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如果真心喜欢,就不要再违背本心,辜负自己,蹉跎彼此了。   毕竟人总是要往前看,日子总是要往前走的,适当的原谅与放下,或许也是幸福的契机。   ……   两人出院的那天天气特别好,蓝可追一直眼巴巴的跟在锦时然的身后,像是害怕被人丢弃的猫,喵喵喵的看他。   锦时然回头给蓝可追一个眼神,他就乖乖的蹭到了自家男人的臂弯里,温顺的不得了。   四下里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目瞪口呆:没看错吧?那小媳妇是谁啊?别和我说是那个性格高冷、目中无人、谁都看不上的蓝可追啊!   握有剧本的追文小可爱们嘿嘿一笑:如假包换,童叟无欺。那个小鸟依人、低眉垂首、百依百顺的可人儿,确实是你们口中的蓝可追呀!   而事实上对于如何把老公追回来这件事呢,过程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蓝可追要的是结果,就算手段卑劣,也无所谓。   以色侍人没什么不好的,锦时然是自己的丈夫,蓝可追愿意为他开放身体在内的所有权限。   用眼泪博取关注装柔弱也没什么可丢人的,蓝可追不介意在自己的丈夫的面前表露出不安与脆弱,只要锦时然对自己心软,蓝可追可以换着花样哭给他看。   反正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喜欢锦时然这件事上,蓝可追是永远都不会放弃的,也永远不会退缩。   婚礼前……   锦瑟来找蓝可追,直白道:“说实话,我对你无感,我也不想有你这样的嫂子,若不是因为你,我两个哥哥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   包场的咖啡厅里,蓝可追面对锦瑟有点紧张。   这位大小姐从来没有左右过锦时然的感情,但这并不能证明她就没有那个能力。   依锦时然对自家妹妹的宠溺,蓝可追相信,若锦瑟和锦时然明确表态说不喜欢自己,不同意他们两之间的事,那锦时然是绝对不会给自己机会的。   爱情于锦时然来说早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亲情永远是第一位,无论是谁,在锦时然这里,都要给他的宝贝妹妹让道。   ——蓝可追也不例外。   这是历史遗留下的永远无法根治的问题,没什么解决的方法,只能努力的补救。   蓝可追尽量收敛自己冰冷高傲的气场,让自己清冷的嗓音听上去尽可能的温和一些:“瑟瑟,如果你愿意,可以喊我嫂子。”   锦瑟好奇:“你堂堂蓝家家主,一声嫂子,岂不是贬低了你身为男人的尊严?”   这是蓝可追之前的锅,要好好背着。   “我承认原先……”蓝可追很真诚的看着锦瑟:“……我希望我们可以好好相处。”   锦瑟才不指望和蓝可追好好相处,就这位爷那孤傲冷僻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那得别人好生供着,好好相处?锦瑟只求蓝可追别看自己这个小姑子不顺眼就谢天谢地了。   “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两件事。”   “你说。”   “一,我不管你和我大哥是什么关系,既然和我二哥在一起,你就要和我大哥保持距离,别拿你们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说你们之间没什么,听够了也不想听。”   蓝可追点头,他现在除了非必要的公务,已经很少和锦暖烟接触了。   “二,我不管你是为什么回头,总之我二哥身体不好,我的愿望是他能找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能照顾他好好爱他,我不希望你还像原先一样不知节制的一味索取,如果你想他对你像从前那般好,你就要做好加倍对他好的觉悟,否则我家庙小,不供大佛。”   其实这个不用锦瑟多说,真心爱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别人提醒约束,自己就会发自本能的去对他好,蓝可追利落的点头:“这个自然。”   锦瑟说完这些就准备起身走人了,蓝可追忙道:“谢谢你之前给我买的衣服和鞋子,很合身,我也很喜欢。”   “……”   “一起吃个午饭吧。”蓝可追又道。   “……”   “好瑟瑟,给嫂子一个面子。”   “……”   蓝可追凭本事打入了月半湾内部。   锦时然看着家里忙里忙外的机器人,问自家小妹:“不是昨天刚大扫除吗?怎么又收拾?”   锦瑟让机器人将成双成对的日用品仔细归置好,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嫂子过几天就搬进来了,得好好准备一下。”   锦时然心头猛跳:“……你,你嫂子要搬进来?”   “对啊。”   锦时然手里的签字笔啪的一断,又紧张又期待还多少有点为难:“这样不太好吧?你三哥……能同意?”   难道是自家三弟看自己孤家寡人太可怜,让小松鼠来帮自己生崽崽的?那……那多不好意思?   锦瑟黑人问号脸,“我说的嫂子是指蓝可追,你在说谁?”   “……”   “二哥!你是不是欠收拾?信不信我去告诉哥让他来揍你?”   锦时然摸摸鼻子,“他?他搬进来干什么?”   “婚礼就剩几个月了,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还没定呢。”   锦时然就是一个不倒翁,摇摆不定。   闻讯赶来的蓝可追忙拿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我都有证据的,时然你别想耍赖。”   锦时然生无可恋的瘫在床上捂耳朵,尴尬的能用脚指头抠出一个洞来。   蓝可追看某人装死,又拿出一叠支票来,“你反悔也可以,把支票上的人兑给我,否则我就去法院告你去。”   锦时然:“……”   他失忆后,确实给蓝可追签过一后沓的空白支票,那时候他已经准备去蓝家提亲了,本以为是蓝可追没安全感和自己撒娇,却没想到这家伙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锦时然油盐不进的样子:“你去告,看法院管不管。”   蓝可追呆呆的看着他,拿起一瓶药就往自己嘴里塞,吓的锦时然忙拦他:“你干什么?疯了!”   “我抑郁……得吃药……”   “我瞧你好好的。”   “我一点都不好。”蓝可追用袖子抹眼泪,哭的跟个孩子:“你不要我,我就抑郁,我就得吃药,不吃药会死的……”   锦时然将手里的药往垃圾桶里一扔,伸手将哭的可怜的人抱进怀里揉一把,“好了,我要你,别抑郁了。”   婚礼很低调,只有亲朋,没有来宾。   恢复记忆后的锦时然能同意举办这场婚礼,蓝可追已经很开心了,至于隆不隆重,已经无所谓了。   某人的终极目标,是把绿色的离婚本本,换成红色。   只是……   锦时然不愿意复婚。   “结了还得离,不如不结。”这是锦家二爷的原话,被蓝可追逼的急了,直接冷脸道:“爱过过,不过滚,少蹬鼻子上脸拿这事儿来烦我。”   蓝可追被气的倒仰,蓝此忆就对自家大哥道:“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没必要因为这点事闹的不愉快,一张结婚证而已,来日方长。”   革命尚未成功,还需要多多努力。   蓝可追搬到月半湾后,锦时然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夜里伏案工作的时候,有佳人在侧,素手添茶,连冰凉的夜色都带了暖意。   “时然,很晚了,休息吧好不好?”   “还有一点文件需要处理,你先睡。”   “想和你一起睡。”蓝可追从后环着锦时然的脖子,附耳道:“新买了睡衣,等会儿穿给你看……哎?时然,你不工作了?”   锦时然抱着蓝可追出书房,上床,开战前,熄灯。   来日方长。   胜利在望。   …… 第302章 番外二·书辞VS庞娟【1】   爱情里没有先来后到,更没有公平可言。   庞娟挥着酒瓶子拼了命的往墙上砸,嘶声力竭的哭喊:   “凭什么他蓝可追可以被时然哥喜欢那么多年!凭什么他做了错事都可以被原谅!而我……我从小就喜欢他!他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他怎么就不肯给我一个机会!他连不三不四的人都能往家里领!怎么就不能看我一眼!我难道连那些出来卖的都比不过吗!”   醉酒的人语无伦次,砸无可砸,庞娟跌跌撞撞的揪住过来搀扶自己的书辞,哭着问他:“我真的很差劲吗?”   “嗯。”   “呜呜~~~时然哥~”   书辞听不得这个名字,他松手将怀里的人扔到床上,压上去,用吻去堵庞娟的嘴。   ——‘啪’的被甩了一个耳光。   “我没喝醉!少TM的来占老子的便宜!”庞娟一张娃娃脸上满是泪痕,眼里凶光毕露道:“都睡了老子多少次了!有完没完!滚开!”   书辞歪头一笑,他用舌尖顶了顶自己有些发麻的脸,反手啪的一个耳光,毫不犹豫的扇了回去。   两人都是家里千娇万宠的小少爷,也都是第一次做人,谁也别指望对方能让着自己。   庞娟愣怔,酒都醒了,他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书辞,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你……你打我?”   书辞纠正:“是你先打我的。”   庞娟咬牙,冲着书辞的鼻梁就是一拳,理所当然的,书辞奉还了庞娟同样的回击。   坐诊的大夫是个年过半百的白眉老爷爷,皱着眉头道:“小两口有话好说,怎么能动手打人呢?鼻梁骨很脆弱的,简直胡闹。”   庞娟的鼻血从嘴巴里倒灌出来,恨声道:“我们不是两口子!我才不会找他这种垃圾!”   书辞拿着冰袋敷脸,点头同意:“我们只是互殴,而且我也不会找一个不可理喻的暴力分子共度余生。”   虐恋里的典型桥段是相爱相杀,他们之间连喜欢都没说过,只能称得上是彼此伤害。   深夜的市区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庞娟指着书辞,恶狠狠的踹一脚书辞的跑车:“别他妈的跟着我!老子以后都不想看见你!不准你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滚!”   书辞双手插兜,黑色的发被夜风吹的凌乱不堪,让他年轻的脸庞显得更加肆意不羁。   “那你管住自己的手,别一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别一寂寞难耐就来找我。”   “有本事你别来啊!”   “有本事你别给我打电话。”   “老子就打!你管我!”   “那我就来。”   书辞将所有的温柔和退让都包裹在了看似锋利的棱角里,庞娟不懂。   没谁会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也没谁天生犯贱。不说再见,那是还没到时候。   这天庞娟给书辞打电话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拉黑了,他愣了一下,去看书辞的朋友圈,也被单方面的删了好友。   庞娟看着那串长长的通话记录,愣神。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平均每天他要给书辞打两个以上的电话,也没什么正事,就是连签字笔没油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庞娟都能和书辞吐槽好几个小时……   这毛病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不知不觉就成了改不了的习惯。   庞娟将书辞当成了自己感情宣泄的垃圾桶,现在这个垃圾桶隐约占据了他情感世界的一部分,在他毫无所觉的时候。   他盯着书辞的头像,努力回想自己做了什么?怎么就被书辞删好友了?   从现在开始往前推,庞娟最后一次和书辞联络,是昨天……   他像往常一样踩着点来公司上班,中午去吃饭的时候碰上了锦时然和蓝可追。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合了,穿着同样的风衣、长裤和锃亮的皮鞋,他们手牵手笑容甜蜜的从自己面前走过,从头到脚都般配的让人发疯。   他红了眼,对蓝可追恶狠狠的警告道:“奉劝你好好对他!否则我一定会把他抢过来!一定!”   后来……   后来他给书辞打了电话,像之前很多次一样,和对方发泄自己的情绪,书辞也一如既往,沉默的听着。   然后今天……   庞娟就发现书辞把自己给删了。   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错?   庞娟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书辞是怎么回事,他发了好友请求,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是没看到吗?”   庞娟直接去了书辞的医院,看他拿着一杯奶茶和护士们打打闹闹,心里没来由的不爽。   五天之前他才和自己上过床,三天之前他还强吻过自己,就在今天,他把自己拉进了黑名单。   庞娟站在走廊拐角偷偷的看,心里乱成一团。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书辞的关系,好像从三年前那场一夜Q后,他们之间就默默的达成了某种默契。   比朋友近点,比恋人远点。   庞娟知道书辞的长短,书辞也知道庞娟的深浅,但他们,从未向对方说过一句喜欢。   ——自己喜欢书辞吗?   庞娟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回家,在纸上写锦时然的名字,写着写着,就不由的落下泪来。   始于年少的爱恋终是成了心里的一道伤,光是想想,就让人由不住的委屈想哭。   庞娟握着笔吸鼻子,纸上的‘锦时然’变成‘书辞’的时候,他又不由的噗嗤一笑,开心起来。   “书辞你这个S逼,想起你就让老子想笑……”   庞娟将写满书辞名字的那张纸拿在手里细细的看,恍惚发现,在他拼命喜欢锦时然的日子里,也放下了他。   而书辞……   又是从什么时候闯进来的呢?   庞娟看着相册里书辞的L照忍不住的笑,奇怪这都什么时候照的啊?还别说……那货看着不顺眼,身材还不赖。   所以,要怎么样才能和好呢?   庞娟堵在书辞的家门口,很直接的问他:“为什么拉黑我?”   书辞也不藏着掖着,直白道:“我不是锦时然,不想听你的深情告白。”   晚云渐渐消散,淡淡的蓝天如一片琉璃,升起了灿烂的明月。   庞娟从帽檐下露出自己半张可爱的娃娃脸,很认真的看书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移情别恋了一个叫书辞的人,想和他告白,不知道他想不想听?” 第303章 番外二·书辞VS庞娟【2】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庞娟看着书辞,无比坦然的说。   “一直都觉得你特别讨厌,嘴巴毒的要命,老是讥讽我挖苦我,但偏偏在我需要人陪的时候,都是你在我身边……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你断了联系后,我这才觉得生活一下子空了很多,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的生活……”   书辞挑眉:“所以呢?和喜欢有什么关系?”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庞娟瞪书辞一眼,靠着墙继续道:“我喜欢时然哥的时候……”   书辞不想听,再次打断庞娟的话:“你可以走了。”门锁落上。   庞娟愣了一下,砰的踹一脚房门道:“书辞!我话还没说完呢!”   隔着一道门,书辞可以尽情展现出面上的伤感和失望,他语气带笑道:“连告白都得带上你的时然哥,你不如去喜欢别人好了,我不稀罕。”   “我!”庞娟拍一把房门,忍住脾气继续刚才的话道:“我喜欢时然哥的时候,每次看他和蓝可追在一起就特别生气,不是气他,是气蓝可追……”   书辞冷笑一声,要走,又听门外传来一句:“但你不一样!你不一样!”   ——停步。   “我那天去医院找你的时候,看你和几个小护士聊的开心,那一刻我不止看不顺眼那些护士,也特别想抽你,总之特别生气,气死我了!”   庞娟似乎又想到当时书辞与护士们调笑的场景,咬牙切齿的拍门道:“我从来没生过时然哥的气,无论他和谁在一起,我都没有,但你……我真想弄死你!书辞!你听到没有!我恨不得杀了你!明明就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占了我那么多次便宜,我都没说什么,怎么现在连我告个白,你都给我甩脸子?”   书辞退回到门边,从猫眼往外看,瞧庞娟抿着唇,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似乎还哭了?   “书辞!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像正常的恋人那样!你听到没?”   庞娟敢爱敢恨,有啥说啥。他等了半天,看书辞一点反应都没有,砰的又踹了一脚门,走了。   书辞握着门把手垂眉,虽早知如此,但还是由不住的难过。   庞娟可以喜欢锦时然那么多年,在他毫无回应的情况下等他那么久,却连个开门的时间都不肯给自己。   书辞嗤了一声,悲哀的情绪还没酝酿完,就听咣当一响,门锁落在了地上。   庞娟手里轮着个大铁锤,恶狠狠的指着目瞪口呆的书辞道:“老子只问一遍!我他妈的看上你了!你接不接受?不接受一锤子砸死你!”   书辞:“……”这绝对不是告白,这是霸道少爷爱上我。   》》》   庞娟不是第一次被书辞吻了,却是第一次没动手打这个占尽自己便宜的混蛋。他勾着书辞的脖子,脸在绵密的喘息中红成了番茄。   “要喝酒么?”书辞推高庞娟的上衣,百忙之中问了一句。   庞娟愣了一下,帽子下的娃娃脸意乱情迷,他不知道书辞干什么突然问这种话,只依稀记得他们每次上床好像都是在自己醉酒的情况下?   “书辞,我说你怎么随叫随到,原来是想趁着我喝醉好占便宜是不是?你怎么这么坏?”   一不小心暴露的书辞摸摸鼻子,他将庞娟头上碍事的帽子扔到一边,动手解自己的皮带:“你没喝醉的时候,我也随叫随到。”   “唔~”   庞娟是头一次在脑子清醒的情况下和书辞亲近,一时害羞道:“门,门坏了,让人看见。”   “已经叫了换门的师傅。”书辞笑了一下,抱起庞娟去客房,又听他问:“这是哪?这不是主卧?”   “主卧只有老婆能睡。”   庞娟皱眉:“你有老婆?”   书辞蹬掉裤子,“没。”   庞娟握住腰间乱摸的手,眉头皱的更紧了些:“那我要去主卧,不要在这里。”   书辞啧一声,疏朗英俊的脸带出意味深长的笑:“我说了,主卧只能老婆睡,除非……”他俯下|身,卷着庞娟的红舌狠狠吸一口道:“你答应做我的老婆。”   庞娟不止脸红,身子都红了,他揪着枕头捂脸,“这么随便的求婚,我可不会接受。”   》》》   帝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书辞向庞娟求了婚,临近元旦的时候,两人订婚领了证,来年正月初八,举办了婚礼。   ——速度快到让人猜他们是奉子成婚。   庞老爷子十分忧心,生怕自家孙子是年少轻狂一时兴起,苦口婆心的对庞娟道:“成了家就要收敛心性,稳重一些,把你那些小脾气改一改,别整天玩的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书辞迁就你,你也要包容他,这样才能把日子过好……”   庞娟打一个哈欠,听自家爷爷唠叨半天又说到锦时然,无奈道:“我又不是蓝可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对时然哥早放下了,爷爷你别瞎想。”   庞老爷子闻言皱眉,“什么蓝可追?他是书辞的表哥,现在你和书辞结了婚,那你就也该唤他一声表哥。你一口一个蓝可追,我倒是不瞎想,但你让书辞怎么想?人家可是亲亲的表兄弟,你对蓝可追直呼其名,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合适?”   这当然是不合适的,但庞娟对蓝可追有意见也不是一两天了,能怎么办呢?   蜜月回来的飞机上……   书辞搂着庞娟和他商量:“我们结婚表哥帮了不少忙,我想回去请他吃个饭,你觉的呢?”   庞娟点头,“那你也得把时然哥叫上吧?”   “人家是两口子,要来肯定一起来啊。”书辞试探般的问庞娟:“你去吗?”   “你这是什么话?他们是两口子,我们难道就不是两口子了?你请表哥他们吃饭,我为什么不去?”   庞娟承认自己很任性,但在感情上,他也很认真。   既认定了书辞,便再没有第二种可能。   庞娟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非常确定,他需要守护的人是谁。他性子是很直率,但并不是蠢。   从前他因着锦时然对蓝可追成见颇大,如今他为了书辞,也愿意放下成见,唤蓝可追一声表哥。   庞娟从来不是在意别人感受的人,但事关书辞,他愿意去换位思考,愿意为了他,收敛性子做一些改变。   毕竟好日子是过出来的,感情也需要好好的培养经营。庞娟希望书辞能好好爱自己,那么同样的,他也会好好的去爱他。   这大概就是感情里最好的状态了吧!   双向奔赴。   你在小心翼翼呵护着一个人的时候,发现他和你一样,也在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你。   书辞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性子,他看着庞娟,虽什么都没说,但眼角眉梢都温软下来,直等把庞娟看的耳朵都红了,才附耳道:“要改口,是不是都要改?”   ‘时然哥’这个称呼很刺耳,书辞有意见好久了。   “嗯。”庞娟无所谓的点头,窝在书辞的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困意上涌道:“都听你的。”   书辞给庞娟盖好毯子,吻他光洁的额头:“困了就睡会儿,到家叫你。”   庞娟闭了眼,在毯子下扣紧书辞的手:“有个不顺眼的货一个劲的看你,不准理他。”   书辞清朗俊逸的面容上滑过一抹宠溺的笑,低头吻他:“知道啦,醋坛子。”   ……   【番外二完】 第304章 番外三·锦暖烟VS庄梦生【1】   蓝田日暖玉生烟。庄生晓梦迷蝴蝶。   ——《锦瑟》【唐-李商隐】   ……   从边疆接庄梦生回来的路上,当亲信谷雨说锦无端将锦时然和锦瑟踢出族谱的时候,锦暖烟怒了。   锦家大爷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家三弟叛变夺权了。   谷雨面色纠结的小声道:“爷,三爷不止将二爷和小姐踢出了族谱,他把自己也……踢出去了。”   “什么?”   锦暖烟看着谷雨,惯常不动如山的面色,开始一寸寸的崩裂。   他家三弟从未想过与自己夺权,锦无端从始至终背叛的,只有他这个大哥。   锦暖烟看着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分家众人,闭眼。   他高估了锦无端的事业心,也低估了锦无端对思年的爱。   那个总是随性不着调的三弟确实和自己强调过很多次,他不喜欢权势,不喜欢束缚,他想过与世无争的平淡日子,想快快乐乐的当一只咸鱼,可是自己,从未听到心里去过。   试问至高无上的权势谁不想要?站在顶峰时的风光无限谁不想尝试一番?   锦暖烟一直觉得锦无端是在说违心的话,觉得自家三弟是怕自己多心,所以才小心谨慎的和自己表忠心,却不想……   锦无端说的都是真的。   人生二十多载,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全都在冰冷无情的规矩束缚中,离自己而去。   锦暖烟一度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这一生都在为了家族的荣耀死命搏杀,到头来他得到了什么?   背叛,远离,欺骗,留在手中的,只有冰冷的权柄和一个疯掉了的庄梦生。   “如果这样你就能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容颜冷魅的人眸光微垂,看着怀里痴痴傻傻的大型犬,神色间满是偏执:“不如就一直疯下去吧。”   疯症已好的庄梦生也看着这个从未流露出丝毫脆弱的锦家长子,用脸轻蹭他的掌心,无声许诺:“好。”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庄梦生对锦暖烟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渐渐的产生了一定要好好守护他的想法。   只是后来种种,锦暖烟的表现让庄梦生特别受伤。   性格冷傲的人总是冷着一张脸,庄梦生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温暖锦暖烟的心,垂头丧气的问他:“暖烟,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锦暖烟要的是百分百的忠诚和爱,但庄梦生没有。   保家卫国的男人一身戎装,是冲锋陷阵的英雄,也确实很难分出私心来爱自己。   锦无端对感情不强求,毕竟庄梦生的心里还装着一个蓝此忆,他口中的爱与喜欢锦暖烟一点都不稀罕,自然也别指望他能回应。   庄梦生气的不行,他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将被子里的锦暖烟一把拽起的同时,低头去吻被啪的甩了一个耳光。   他们大打出手,在深更半夜本该相拥而眠的时候。   锦暖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心脏的原因,出手对比以往更显狠辣,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和锦无端是越来越像了。   在他如此暴力的基础上,庄梦生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冰冷的枪口抵在眉间,双双挂彩的两人对视,争锋相对间,庄梦生对锦暖烟道:“有本事你就开枪。”   锦暖烟用枪口点点门口,冷声道:“出去。”   “我觉的你有必要搞清楚一个问题。”庄梦生将手中的枪抵在锦暖烟的心口,凑近他道:“我们是夫妻,我为夫,你为妻,我是你的天,你合该在我面前客气一点,要不我休了你。”   他说着就是一个声东击西的擒拿动作,锦暖烟手中枪支掉落的瞬间,被庄梦生扣着手腕一把压在了床上。   “别动,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压断你的骨头。”   庄梦生满意的去嗅身下人带着淡淡冷香的发,听的咔嚓一响。   锦暖烟手腕九十度反转,生生以脱臼的代价,挣脱了庄梦生的束缚。   他还是那张冰山脸,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语气平淡的对庄梦生道:“出去。”   庄梦生看着锦暖烟那只变形的手,心里纠成一团,他压住舌尖想要关心的话,控制住想要上前看一看的着急感,冷笑着点头道:“好,很好。锦暖烟你够狠,我斗不过你去,这日子你爱和谁过就和谁过去吧,反正老子是不伺候了。”   他说着就砰的踹了脚无辜的床头柜,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附耳对锦暖烟道:“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爱,我建议你孤独终老,可千万别祸害别人。”   庄梦生是气话,但气话才更加伤人。锦暖烟不是喜欢与人争吵的性子,他很平静的开口,说:“离婚吧。”   离婚?他们复婚才多久又离婚?   庄梦生第二次从门口折返回来。   他先把被自己踹了个稀巴烂的床头柜扔出门,然后将掉在地上的床上用品全部归位,收拾好一切后,庄梦生拉着锦暖烟的手给他正骨,搓着红花油给他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问他:“你饿么?我去给你煮碗面?”   锦暖烟不说话,冷冷的看他。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做去。”庄梦生亲了亲锦暖烟的手,真的去煮了一碗香喷喷的面条。   锦暖烟没胃口,也不饿,他推开庄梦生喂过来的筷子,轻声开口:“梦生……”   庄梦生知道锦暖烟要说什么,他不想听,忙摇头道:“有什么话,吃了面再说,我好不容易做的。”   锦暖烟抿唇,正要继续开口,就听屋外突然响起了引擎声,他愣了一下,正奇怪大半夜的谁会来自己家?就看庄梦生已经撒丫子跑了出去。   美艳端庄的妇人一身旗袍,梳着松松的堕马髻。她将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自家儿子穿着拖鞋的脚上,凉声道:“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庄梦生一看见自家老妈就心安,对着母亲慕甜双手合十的拜了拜,低声哀求道:“只要妈你能给我摆平暖烟,怎么收拾我都行。”   凌晨一点,无论因为什么,能把长辈闹上门,传出去都不太体面。   庄梦生也不想丢人,但没办法,今天要是没自家母亲来救场,他就等着火|葬场插队吧。   锦暖烟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庄梦生已经跪在了客厅的地上,他被慕甜用高跟鞋打的嗷嗷直叫,冲着锦暖烟伸手求救:“暖烟快来救我!妈要打死我了!” 第305章 番外三·锦暖烟VS庄梦生【2】   大人再怎么从中调解,矛盾都是两口子的,如果隔阂无法消除,那么永远都过不到一块儿去。   慕甜说实话有些心累,她就庄梦生这一个亲儿子,她也把锦暖烟当成是自己的儿子,她希望两个孩子能过的幸福快乐些,但看目前的状况,他们连最简单的相敬如宾都做不到。   所以之前同意他们复婚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庄梦生很狗腿的给自家母亲把鞋穿上,“妈,地上凉,小心身体。”   慕甜不理自家儿子,招手让锦暖烟坐到身边,小心的看看他腕上的淤痕,蹙眉轻叹了一声。   该说的该劝的早就都说倦了,不想多费口舌。   “军婚不好离,我也不想再因为你们两个让庄、慕、锦三家蒙受名誉上的损失,所幸我早看你们过不长,复婚这事儿也没多少人知道。这次你们就低调点,分居吧。三个月后我会以梦生部队太忙无法照顾家庭为由,请求上面同意你们离婚,流程虽慢,但伤害也是最小的,你们觉得呢?”   锦暖烟沉默,庄梦生忙道:“不离不离!妈!我们不离!”   慕甜让管家去给庄梦生收拾东西,问锦暖烟:“当初联姻的时候,是你挑中的梦生,那时他刚刚失去此忆,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我是不是提醒过你,梦生心里有人?”   锦暖烟点头,神色拘谨。   慕甜又问:“后来你们离了婚,又决定要在一起,是不是你们两个手牵手,跪在地上和我们这些当大人的保证说会好好过,说不会再纠结那些前尘往事,我们才同意你们复婚的?那你现在做到了吗?”   锦暖烟捏紧手指,开口:“妈,我很抱歉。”   慕甜点头,继续道:   “你有你的骄傲,这没什么可争议的,但你是否也该体谅一下梦生?从军是他从小的梦想,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要当帝国最年轻的统帅。后来他做到了,但他放弃了这个机会……   梦生的父亲因为这事失眠了好久,我也偷偷哭了好久,那种遗憾让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当真是寝食难安,但你知道梦生是怎么说的吗?他说他一点都不后悔,他说他要守在你身边,他说比起做统帅,你才是他想当做一生的梦想……”   锦暖烟抿唇,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你只介意他把统帅的位置让给了此忆,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了你放弃了多少?暖烟,你总是在要求他,可你又为梦生做过多少?只是在心里想想吗?   我只看到他向你处处讨好,你呢?你甚至连个笑脸都不曾给过他,你有反思过自己吗?你有为了你们的感情,做出一点点的改变和努力吗?你冷的像是一座冰山,你让别人怎么靠近你?”   慕甜说到这里,语音里已经带了微微的严厉和不满,对锦暖烟满满的都是责备。   庄梦生快心疼死了,忙拉着自家母亲的手道:“妈!我求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和他没关系!你别这么说!”   管家拎着行李箱下楼:“夫人,都收拾好了。”   慕甜起身,拉着庄梦生的手道:“走吧,这里没人稀罕你,和妈妈回家。”   “妈!”庄梦生不走,拽着门框道:“我不走!我还要和他过!”   慕甜扫一眼呆呆坐在原地不动的锦暖烟,掐自家儿子一把,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别没出息,妈妈明天去蓝家提亲,把此忆给你娶回来,你别缠着暖烟了。”   庄梦生觉得自家母亲肯定是来坑自己的,忙回头去看锦暖烟,本是想解释几句,却没想到……   锦暖烟也看着他,惯常平静无波的脸上满是冰冷肃杀。   这人……   难道是生气了?   》》》   庄梦生听从慕甜的建议回了庄家,对于和锦暖烟的关系进行了冷处理。   期间庄梦生没给锦暖烟发过一条信息打过一个电话,彻底隔绝了和他所有的联系,这么过了一个月后……   锦暖烟主动联系了庄梦生,问他能不能见一面?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庄梦生拿着手机激动的给慕甜看:“妈!暖烟他联系我了!”   “真的?我看看。”慕甜也有点激动,“他这是要约你吃饭的意思。”   “我怎么回?说没空再吊吊他?”   “你个臭小子,依暖烟的性子,这条信息怕是斟酌了很久才发来的,你吊他,小心他一辈子都不理你。”   “那怎么办?”   慕甜想了想,说:“你和暖烟说明天中午有约,问他能不能把见面时间改到晚上去。”   庄梦生照做,不一会儿就得了个好。   慕甜按住庄梦生回信息的手,笑道:“别回了,快把你这胡子拉碴的形象收拾一下,我让人给你准备牛奶浴,这张脸得好好护理一下,太憔悴了,今晚不准熬夜了,小心暖烟嫌弃你……”   第二天……   慕甜将提前五个小时出门的庄梦生堵在家里,千叮咛万嘱咐道:“你别猴急,表现的正常点,见了暖烟别多话,要知道言多必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沉默好了……”   “妈,你说他约我只是想吃饭么?”   “我猜是问此忆的事……”   “那我怎么说?说都是假的?”   “这么说他还能紧张你?你就说都是我的安排,你无法拒绝。”   “那他生气怎么办?和我离婚怎么办?”   慕甜轻叹:“暖烟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他爱的太满了,他想和你在一起,又放不下心里的芥蒂,你累,他也累,我看着更累,你们真是……哎!”   》》》   六点半的约会,庄梦生六点才从家走。   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庄梦生来的时候,锦暖烟已经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枯坐了好几个小时。   “抱歉,路上堵车。”   “没关系。”   两人相顾无言,之前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因为庄梦生的客气,又疏远了很多。   锦暖烟看庄梦生神色飞扬面容焕发,猜他最近过的不错,是因为蓝此忆吗?   “最近在忙什么?”锦暖烟少有的主动开口。   庄梦生张口就想说在想你,又牢记自家母亲的叮嘱,垂眉道:“也没什么事。”   果然是有了蓝此忆,就对自己冷淡了,锦暖烟想。   “你和此忆接触了?”   庄梦生不知道该怎么答,沉默。   锦暖烟心里一痛,问他:“还记得你和我承诺过什么吗?”   庄梦生抬眸,反问:“那你有给过我履行承诺的机会吗?” 第306章 番外三·锦暖烟VS庄梦生【3】   锦暖烟不是温柔的人,庄梦生也不是低三下四的主。   两人不欢而散。   》》》   明月光华似水,风吹树叶簌簌作响,季夏之夜温度宜人,气氛一贯严肃的锦家大宅里,传出欢声笑语不断。   锦暖烟眉峰微敛,问道:“怎么回事?”   “今天周末,应该是三位小少爷放假了。”谷雨回。   “他们没回家?”   “之前三爷打电话说这周末要和二爷他们出海玩,估计要走一个多月。”   锦暖烟轻嗤了一声,“他倒是会逍遥。”   谷雨低头没敢说话,心说咱家三爷那逍遥自在的性子,也不是一两天了,每天快活的跟个神仙似的,羡慕不来。   锦暖烟寻着声音往花园的方向走,看一堆人在和三个崽崽玩捉迷藏。   女仆们蒙着眼睛,手指探到锦暖烟之前,被谷雨眼疾手快的挡了一下。   “大……大爷!”   有锦暖烟在的地方,注定不会欢乐,也没人能在他面前笑的出来。   大家都毕恭毕敬的站好,心想今天这一顿罚是逃不了了,只有玩的兴奋的三个崽崽看不出苗头,跌跌撞撞的往锦暖烟身边跑,一不小心就在他脚边滚成了几个球。   锦暖烟薄唇轻抿,气势威严,对拽着自己裤管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三个崽崽轻斥:“看看你们,什么样子?”   气氛一时沉默,三个崽崽齐齐松手,吧唧一下摔回了原地。   带队的惊蛰想开口,老三子铮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委屈巴巴的眨眼睛,抱着锦暖烟的小腿抬头泪眼汪汪的撒娇:“大叔叔,抱抱!”   老大昭离与老二与尘捏着手手互相看看,也走过去,对锦暖烟伸手道:“大叔叔,抱抱!”   其实对锦暖烟这种性子清冷的人来说,靠近他的唯一方法,就是得顶着脸冒着险。   很明显,老三继承了自家父亲大人死皮赖脸会撒娇的优良传统,老大和老二也学的不赖,联手将自家拒人于千里外的大叔叔吃的死死的。   锦暖烟神色霜冷,虽明白给不得得寸进尺的小东西们好脸色,但没办法……   四岁多的崽崽玉雪可爱,目光澄澈满怀信赖的看着他,还是三个……   无论有多少理由,都让人无法拒绝。   锦暖烟终是蹲下|身将冲自己求抱抱的三个崽崽拥进了怀里,得了三个带着奶香的吻。   “大叔叔,亲亲。”老三子铮最爱撒娇了,他将自己汗津津的小脸往锦暖烟的唇边凑,如愿以偿的被亲了一口后,果然就歪头在锦暖烟的肩头蹭蹭,开始蹬鼻子上脸了:“大叔叔,你也来陪我和哥哥们玩,好不好?”   锦暖烟一腔心事压在心头,本想拒绝,但架不住三个崽崽对他的软语痴缠。   尾随而来的庄梦生暗中观察半天,摸着下巴想:锦暖烟原来吃这套?可让他像个孩子似的去撒娇,是否过于丢人?   事后证明撒娇这种事是挺丢人的,但效果还不错。   庄梦生从后环着锦暖烟的腰身,下巴支在锦暖烟的肩上,道:“我得回前线坐班几个月,你要陪我去么?”   锦暖烟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就由着庄梦生去了,问道:“陪你?”   前线不比别处,军事重地,不允许家属随军。   “我可是作战总指挥,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庄梦生亲一口锦暖烟淡淡散发冷香的脖颈,眸光幽幽的看向他的唇:“前线虽然艰苦,但伙食绝对过的去,你去陪我一个月怎么样?老是待在家不闷吗?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   锦暖烟敛眉,想到繁身的事务就收了心,摇摇头道:“下次吧,公司最近很忙。”   庄梦生啧一声,有点不高兴道:“有什么忙的?少赚多少钱?我补给你。”   “不是钱的事。”   “那就是权了?”   锦暖烟没说话,算是默认。   锦家重工业起家,性质不比别的,尤其现在锦帝不管事一心只教养三个崽崽,锦暖烟身为家主,除了必要的责任,一走几十天也不现实。   庄梦生心烦的慌,撂下一句:“你和权势过去吧!”摔门走了。   锦暖烟看着那道微微晃动的门,情绪一时纷杂,他有些惆怅的抿唇,又见走了的人去而复返。   庄梦生探着个脑袋,神秘兮兮的:“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锦暖烟看着麻袋里被打晕的小松鼠,听谷雨说狐狸已经追到半路,什么都没说,和庄梦生从后门坐火箭走的。   ……   有锦无端暂代家主,锦暖烟可以放心出门。   没有俗事缠身,也没有接不完的电话,锦暖烟看着窗外的苍茫大漠,冷彻的眉目都疏朗了。   前线确实很艰苦,伙食也确实不错。   庄梦生住的地方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门口站着身姿笔挺的警卫,他们和庄梦生敬礼,目不斜视的用余光打量锦暖烟,默默将他和蓝此忆进行全方位的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自家司令真是个有福气的男人!   庄梦生怕锦暖烟不高兴,私下叮嘱自己的部下们不要叫锦暖烟夫人,前一秒大家答应的好好的,下一秒见了锦暖烟依然朗声喊他:“司令夫人好!”   庄梦生:“!!!”他休假时间太长,小兔崽子们是要反天了。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锦暖烟并不介意称呼的事,对庄梦生道:“我想去战场看看,方便么?”   这好像是锦暖烟为数不多的请求,不方便也得方便。   夕阳残血,打扫战场的除了部队,还有十几个身穿冲锋衣的年轻人,锦暖烟扫了一眼,发现有个熟人。   风战也一眼就认出了锦暖烟,走过来问他:“你怎么在这?”说完看一眼不远处和蓝此忆研究地图的庄梦生,挑眉道:“你还和他在一块呢?”   锦暖烟点点头,被风战以神速勾了一下手指。   “我和蔺天城是兄弟,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哥。”   风战是妥妥的颜控,锦暖烟的长相很符合他的审美。   想勾搭。   锦暖烟神色霜冷的看他,凉声道:“请自重。”   风战噗嗤一笑,直接把锦暖烟堵到了残肢断臂的战壕里。   年轻俊逸的男人单手支墙拿着一张小纸条,眼神略带侵略的看他:“当着庄梦生的面,和我出轨怎么样?” 第307章 番外三·锦暖烟VS庄梦生【4】   很少有人会觉得锦暖烟长的好看,因为很少有人敢去窥探锦暖烟被冰冷气势所包裹的那张脸。   风战和锦无端的性子差不多,都是那种点儿浪荡不怕死的。   就是敢赤|裸裸的盯着气场绝狠的人来一句,“……你长的可真好看。”   锦暖烟看在自家大哥蔺天城的面子上,扫了眼手里皱巴巴的小纸条。   【谈连爱马?气大活好包你man意。】   “错别字为什么这么多?”容颜冷魅的锦家长子非常不解,问面前肆意妄为的人:“你没好好上学?”   这个话题转的有点快。   风战探脑袋:“小时候饿的连饭都吃不饱,哪有机会上学?哪个字错了?”   锦暖烟掏出兜里随身携带的笔,将纸条上的错字圈出写上正确的字,递给风战看。   “额……这不是长的差不多吗?”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什么意思?听不懂。”风战靠近锦暖烟:“不说这个了,我刚才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   “和我出轨啊,庄梦生和蓝此忆不是当着你的面眉来眼去的么,我帮你报复他们怎么样?”   “你想报复蓝此忆?”   “我只是想打着帮你报复他们的幌子,和你谈恋爱。”   “我们似乎没见过几次,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长的好看啊!”风战单膝跪地,支着下巴看锦暖烟:“身材也是一级棒,如果和你睡,肯定很带劲儿。”   锦暖烟没什么表情,只道:“你说话很失礼。”   “嗨,我只是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而已,那些表面风度翩翩的人,骨子里不知道有多龌龊,我敢说,这世上就没有比我更光明磊落的人了。”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锦暖烟起身,撑手从战壕里跳出来,看庄梦生和蓝此忆齐齐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你到底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啊?”风战跟在锦暖烟身后,麻糖一样去勾锦暖烟的手,被人家用笔打了一下后,顺势将那只刻着‘锦’字的笔拿到了手里,“我和蔺天城可是最铁的哥们儿,你跟了我,就是亲上加亲……”   庄梦生闻言差点没一枪毙了风战,长眸微眯道:“风战,你想死么?”   风战嘻嘻一笑,将手中的笔放到鼻尖狠狠一嗅,状若陶醉:“一股冷香~真好闻~”   后来是一场异常惨烈的群战。   ……   部队里不允许喝酒也没有酒这种东西,庄梦生酒精兑水,为情乱智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风战拿了锦暖烟的一支笔而已。   庄梦生看着锦暖烟,眼神被酒精残食,留下一览无余的深情偏执:“你怎么能把自己的东西给他?你都没给过我任何东西,锦暖烟,你为什么那么做?你故意的是不是?”   锦暖烟面色平静的看他,道:“一支笔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你给过我吗?你连个笔帽都没给过我!”   “……”   “锦暖烟!你一定是故意的!你要是不愿意!他怎么会把你手里的东西抢过去?你故意给他的是不是?”   “……”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默认了?”   庄梦生一副奔溃状,其实也不怪他会崩溃,毕竟锦暖烟一直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模样,今天风战那事放在别人身上顶多算个骚扰,但放在锦暖烟身上,就是互相勾搭。   庄梦生想不通,凭锦暖烟的身手,要是他不愿意,风战怎么就能把那支笔从锦暖烟手里拿走呢?   分明就是故意的!   其实一支笔真的没什么,但谁能从锦暖烟手里顺东西?锦无端和锦暖烟是亲兄弟不算,风战是怎么回事?   “暖烟你和我说,你是不是被风战那小子迷住了?啊?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了?啊?”   时至今日,庄梦生也总该体悟,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互动,滋味到底是如何的。   一支笔而已,远远比不上锦暖烟所承受过的那些。   庄梦生伸手捧住锦暖烟的脸,额头轻抵鼻尖相碰,声音有些哽咽道:“暖烟啊,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属于我?”   庄梦生说着就要吻上来,被锦暖烟力度轻柔又坚定的推开了。   还是那句话,锦暖烟要百分百的全部真心与爱恋,掺一分水都不行。   庄梦生顿住,眼里的醉意和悲伤纠缠汹涌,却没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看着锦暖烟,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去拿椅子上的外套和帽子。   “今晚有拉练,你先睡吧,明早给你带早饭。”   锦暖烟看着庄梦生离去的背影伫立良久,洗漱睡觉。   部队的床板特别硬,即使庄梦生特意加了一床褥子,锦暖烟也觉得有些铬的慌,他伸手摸了摸身边空落落的位置,闭眼。   睡不着。   锦暖烟起身,去院子里看天上的明月,听门口的警卫员问他:“司令夫人,你还不睡啊?”   “你傻啊,没司令在,夫人怎么睡的着?”   “哈哈,也是。”   锦暖烟面无表情的接受他们的调侃,问道:“今晚有拉练吗?如果涉及军事机密,就当我没问。”   几个警卫员互相看看,摇头道:“没听说啊!”   “你们司令呢?”锦暖烟又问。   “好像往那边走了。”警卫员给锦暖烟指了个方向,看他想去找庄梦生,就提醒道:“十点以后就不允许随意走动了,夫人早点回来。”   “好。”   》》》   一如庄梦生住的那个小院子,整个军区大院都建的四四方方的,像个田字格,锦暖烟站在路的这边,可以一眼看到路的那边。   有两个牵手的人一闪而过。   锦暖烟没有偷窥的爱好,只因为他觉得那两个人影特别熟悉,有一个他几乎可以一眼就认出来,是蓝此忆。   犹豫了半天,还是跟了上去。   没人居住的小院子,乌云遮住了月光。   院里,蓝此忆被一身酒气的人按在枝叶繁茂的古树上,肆意亲吻。   院外,锦暖烟靠在墙上,听着随夜风灌入耳朵的粘腻亲吻,五指指甲寸寸断裂在了掌心。 第308章 番外三·锦暖烟VS庄梦生【5】   庄梦生和蓝此忆做爱,在离锦暖烟数米之隔的院子里。   锦暖烟靠墙,抬头望天。   漫漫长空一片漆黑,冷月,冷星,冷风侵袭。   粘腻的肉体撞击声和粗重的喘息渐渐止息,锦暖烟低头将掌中断裂的指甲一片片拔出扔在脚边,转头。   蓝此忆一身军装笔挺,只有军帽下红晕未退的脸,隐隐表露出刚才的情事激烈。   他们对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不是庄梦生第一次背叛,早在之前,他就出轨过和蓝此忆有几分相似的于归。   锦暖烟从未将于归放在心上,但是蓝此忆……   他是庄梦生深爱过的初恋,如果不是老天弄人,庄梦生和蓝此忆将是非常恩爱般配的一对。   锦暖烟不是第三者,若当初知道蓝此忆没死,他绝不会有想与庄梦生共度一生的打算。   庄梦生躲在院子里不出来,锦暖烟抬脚想进去,被一拦。   蓝此忆站在院门口伸着一只手,语气里带着情|欲刚过的沙哑:“不是庄梦生。”   “那是谁?”   “与你无关。”   锦暖烟性格清冷孤傲,从不会主动和人亲近结交。他与同为世家之子的蓝此忆并不亲厚,因着庄梦生,彼此都很冷淡。   现在这么三言两语,倒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一样。   庄梦生一过来,看到的就是如此剑拔弩张的场面,奇怪道:“你们两个,在那干嘛呢?”   锦暖烟愣了一下,回头看庄梦生提着一个食盒,身边跟着两个副官。   “暖烟?”庄梦生走过来,看锦暖烟手指染血,皱眉道:“手怎么弄的?怎么流血了?”   锦暖烟没说话,庄梦生下意思的朝着蓝此忆看去,想问问,又没敢。   说起来这场面挺让人尴尬的,一个是曾深深相爱过差一点就走向婚姻殿堂的前任,一个是空有夫妻之名怎么都不肯接受自己的现任老婆……   庄梦生左右为难,两名副官摸着鼻子替自家司令尴尬。   所幸锦暖烟并不是牙尖嘴利会给人难堪的角色,蓝此忆也并不是那种会与前任藕断丝连的性子,他们用同样冷淡的目光看着庄梦生,看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庄梦生对不住蓝此忆,也对不起锦暖烟。   失去的未曾好好放下,拥有的也不曾好好珍惜。   庄梦生看了眼蓝此忆,视线在他破皮的唇角定格一瞬,眼中的失落慢慢归于平静,朝锦暖烟伸手道:“回去吧。”   夜色比之前更浓了……   蓝此忆看着相携离去的人,眼中神色莫名,听得身后人道:“怎么?看人家夫妻两卿卿我我的你不好受了?”   蓝此忆转眉:“很晚了,我送你出去。”   “用不着!”醉汹汹的人不知道又在闹哪门子的脾气,道:“脏死了!别碰老子!”   蓝此忆看着某醉汉,冷声加重字音:“风战!”   风战扭头就走,蓝此忆忙拉住他:“风战!”被一挥。   “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的烂货!你特么的脏不脏!蓝此忆?你脏不脏?”   啪的被甩了一个耳光。   “这话我只说一次。”蓝此忆手指微握成拳,对风战一句一字道:“我与梦生发乎情止于礼,你不必妄自揣测。”   风战用舌尖顶顶发麻的脸颊,嗤道:“你骗谁呢?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没睡过?你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老子见你第一面就想睡了你,你说庄梦生没碰过你?谁信?反正老子不信。”   啪的又被甩了一个耳光。   “蓝此忆!老子草……唔~”风战抬手想打回去,被一吻。   蓝此忆扣着风战的后脑勺,用清冽的唇齿堵住他的唇,哄孩子似的,道:“说了,只有你一个。”   风战愣了一下,闭眼将蓝此忆推搡回院中,狠狠的回吻道:“他亲过你没?给老子说实话!”   “……嗯,唔!”   “操。”   “他摸过你没?对你硬过没?啊?他有没有看过你的身子?有没有?啊!”   “…………有。”   “蓝此忆!”风战将蓝此忆冰凉的腰封一把扯烂,红着眼睛咬伤他脖颈上的动脉,疯了般的在蓝此忆身上胡乱发泄道:“老子草你妈!去死吧你!”   蓝此忆受痛,手指抵住风战的肩膀,还是那句话:“不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   蓝此忆从不说谎也从不做违心的事,他性子孤高冷傲的很,说没有就是没有,风战动作微停,然后用更狠的力道拥有他。   “他真没碰过你?真没?”   “没。”   “那你碰过他没?你有没有上过他?”   “风战!”   “今晚我要睡你的统帅府,我要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   蓝此忆垂眉:“部队规定,家属才有留宿资格。”   风战耸肩提裤子:“那算了。”   蓝此忆抿唇,手指缠上风战的腕子,浅声道:“风战,这么久了,别恨我了好不好?”   ……   锦暖烟的手指指甲断裂严重,掌心也有伤,庄梦生心疼的皱眉:“你怎么弄的?干什么伤成这样?”   庄梦生用舌头舔着锦暖烟的伤口给他消毒,一旁的警卫员提醒他:“司令,小心口水有毒,感染了……”   好不容易占点便宜的庄梦生:“滚!”   锦暖烟受不了庄梦生小心翼翼的照顾,自己动手消毒贴了创可贴,用了一分钟不到。   庄梦生有点气馁的看他,“在我部下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可以吗?”   锦暖烟微愣,听一旁的警卫员道:“不用,咱们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夫人瞧不上司令你……”   “滚!”庄梦生是真的有点兜不住面子了,他砰的拍一把桌子,指着什么都敢说的警卫员道:“一万个俯卧撑!八百里越野!一千个小时的暴晒形体训练!完不成老子毙了你!”   警卫员忙立正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麻溜的滚了。   庄梦生揉揉乱糟糟的头发,正想起身去冲个凉水澡冷静一下,膝盖被一搭。   锦暖烟用手托着庄梦生的膝盖,伸着那只受伤的手到他面前,温声开口道:“手心还没有处理,你帮我吧。”   庄梦生:“……”   半个小时后……   庄梦生握着锦暖烟的手迟迟不舍的放开,两人木头人一样的沉默半天,锦暖烟抽手起身。   庄梦生有点遗憾的捏捏指尖的滑腻,靠着椅子心累的闭眼,感觉唇上一凉。   睁眼。   锦暖烟撑着椅子扶手俯身,轻吻庄梦生的唇,语调温凉带着热,“谢谢。”   【番外三完】 第309章 番外终·世界第一爱恋【狐狸VS小松鼠】①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锦瑟》【唐-李商隐】   ……   思年与锦无端在一起的第十年,锦无端变心了。   更甚至……   锦无端极有可能是出轨了。   当然能有这样的结论并不是空穴来风,思年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锦无端确实是举止异常,行为不端。   比如他时不时背着自己接电话,比如长长的汇款账单,比如喜欢宅在家的人最近经常出门,再比如,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碰过自己了。   思年想到这里咬了咬唇,翻身看锦无端。   夜里的手机屏幕莹莹发亮,照的男人风流多情的凤眼波光流转。   锦无端玩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嘴角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思年蜷了蜷手指,在被子里搭上锦无端的腰,发现习惯裸睡的人,居然穿了睡衣?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怕和自己产生亲密接触?所以穿的比自己还多?   思年抿抿唇,靠过去将脑袋枕在锦无端的肩膀上,刚想看看他在看什么,锦无端熄了屏。   “媳妇儿,别压着我。”锦无端将手机扔到床下的地毯上,扒拉开思年的脑袋:“麻得慌。”   思年想起锦无端原先跟个麻糖似的缠着自己,恨不得和自己成为连体婴的行为,脑中闪过一道惊雷。   锦无端居然不让自己枕他的胳膊?原先可是他求自己枕的,说什么不搂着自己就睡不着,现在说压的他麻?原先怎么不麻?   思年将搭在锦无端腰上的手往下移了移,摸到了一团沉甸甸的柔软,他红着脸挑|逗性的捏了捏,听到了某人的轻酣。   锦无端睡着了。   三月的帝都已经进入雨季,海平面只是上升了几厘米,四面环海的月半弯就下降了好几个温度。   思年窝在被子里打开论坛,发了一个匿名贴。   小松鼠:【如果丈夫三个多月不碰妻子,正常吗?】   网友们很热心,不一会儿思年就收到了几条回复……   猫吃鱼:【你们结婚多少年啊?如果老夫老妻的,正常。如果新婚不久,建议查查他的手机,查查他的身体。】   兔子不吃窝边草:【查他手机,查他社交账号,查一切能查到的东西。按理两个星期没有夫妻生活,你就该警惕了。】   一条哈奇士:【想过就是正常,不想过就是不正常。】   寂寞太平洋:【排楼上。别问,问就是你男人外面有狗了。建议楼主不要整天围着男人转,多关注自身,他才能关注你。楼主想找兼职的话,可以联系我。】   战战想有一个温暖的家:【曾今我也是一颗被伤了心的种子,后来想开后,就发芽了。世界上好男人这么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和他离婚,来我怀里,哥哥我器大活好保证好好对你一辈子。留个电话,留个可能,找我,保证你不后悔。185xxxx9690.】   思年仔细看完每一条评论,拉黑网友战战想有个温暖的家后,下床。   锦无端睡的很熟,思年轻手轻脚的捡起地毯上的手机,有点犹豫。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思年从来没查过锦无端的手机,也从来没怀疑过他对自己的真心,现在真的要打破那层用了十年且付出无数感情建立起来的信任感吗?   思年不知道,手指按上锦无端手机屏幕的时候,发现他设的是密码锁。   按理说指纹锁不是更便捷一些吗?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数字密码?怕自己看?   思年扫了眼床上的锦无端,第四次输错密码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冰冷的字:   【请您在一分钟之内最后一次输入正确密码,否则手机将进入自毁程序。倒计时开始。】   60、59、58、57……   思年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锦无端会给手机弄这些东西,他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字,像是拿了颗定时炸弹,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真是后悔死了!   这要是让锦无端知道,铁定是要生气的,而且自己打草惊蛇,以后还怎么查啊?   一分钟的倒计时只剩最后十秒……   床上的锦无端翻了个身,思年做贼心虚,下意识的将手机扔了出去。   厚重的地毯缓冲了预料中的屏幕碎裂声,锦无端背对着站在窗前的思年呼呼大睡,没有被吵醒的迹象。   思年手心里全是汗,他看着手机显示的最后五秒,忙拿起来输入自己的生日。   左不来是要被发现,不如做最后一次尝试。   万幸,开了。   思年坐在地毯上大喘气,看着锦无端的手机屏保愣了一下。   照片上天蓝水清,三个崽崽在海滩边玩沙子,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眉眼温澈,容颜昳丽的人。他弯腰扶着膝盖,看着三个崽崽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爱。   ——是自己。   思年笑了一下,不知道锦无端是什么时候偷拍的,反正拍的很好看。   他没有查看锦无端的手机,用睡衣袖子擦干净自己的指纹后,放回原位。   第二天锦无端看着自己碎裂的手机屏幕,挑眉问思年:“哎?媳妇儿?我手机屏幕怎么碎了?”   思年头摇的跟个拨浪鼓,啊啊啊的冲他说:“不,知,道。”   “哦~你不知道啊~”锦无端点点头,意味深长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会知道呢。”   思年握紧手里的刀叉,不敢看锦无端多情含笑的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心虚呢,沧弦和锦瑟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沧弦:“三哥,嫂子,早。”   锦瑟:“哥,嫂子,早上好。”   沧弦拉了椅子让锦瑟坐,问锦无端:“三哥你最近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锦无端将手边不爱喝的牛奶推远,“睡的早,所以起的早。再说不是得去给大哥顶班嘛,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思年心里嗤一声,心说你每天玩手机玩到半夜十二点,完了倒头就睡也不看我一眼。每天晚上纯睡觉一点精力都不耗,能不早起吗?哪像原来呢,稀罕我稀罕的恨不得死在床上……   思年正出神瞎想,感觉肩膀被人搭了一下,他吓了一跳,回头看是锦时然和蓝可追。   “一大早出什么神呢?”锦时然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思年身边,问他:“你是不是瘦了呀?”   思年闻言立马委屈了,心说连自家二哥都发现自己瘦了,锦无端却没有。   小松鼠咬唇转眉,瞧……   狐狸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正抱着一杯牛奶仰头猛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