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落魄王爷的宠妃》作者:婵之鸣
文案
叶雨铭穿成了靖王的男妃。
靖王韩遂却因党派之争被下放到荒凉的巴蜀之地,府中鸡飞狗跳凡是能想法儿跑的基本上都跑了,风光无限的靖王府一夕之间猫狗不沾。
只有叶雨铭心甘情愿收拾行李一派忠心要随靖王南下,其心赤城日月可鉴。
可惜,靖王殿下并不领情。
韩遂捏着叶雨铭的下巴,语气森然:“你一介棋子耳目,趁早投井死了吧,否则本王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雨铭求生欲爆棚:“王爷放心,天涯海角去哪儿都行,大不了我养你!”
看过剧情的叶雨铭知道靖王落魄只是暂时的,老皇帝死后新帝登基,靖王韩遂乃是新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都说皇家无亲情可这两位偏偏就是例外,韩遂这次被流放就是替哥哥顶的罪,他日新帝登基靖王就是天下最不能得罪的人物,是个名副其实的潜力股!
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为了以后能过上舒坦日子,叶雨铭决定先把靖王说服了再说。
只是,说着说着就发觉有点不对劲,他的肚子怎么还大了呢?
叶雨铭:想投井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韩遂:执子之手,将子拖走。
内容标签: 生子 情有独钟 甜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雨铭,韩遂 ┃ 配角:《孤的太子妃有点不对劲》,《为了不离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投资潜力股后,我躺赢了。
立意:在困境中保持乐观积极向上的品质,热爱生活自力更生,在新的环境里开创属于自己的美好幸福生活,在挫折与磨难中成长,历经风雨后,一起迎接灿烂的彩虹。
第1章
望京。
不该下雨的季节却阴雨缠·绵,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气,让人无端觉得烦躁,叶雨铭揣着手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滴打在芭蕉叶上,他品不出来什么雨打芭蕉的美感,只希望这一场雨快点停下来。
这是叶雨铭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三天,这场雨也足足下了三天,三天里叶雨铭一点点梳理了他现在情况。
他穿到了一本里,是书中靖王殿下的“宠妃”,之所以宠妃两个字要加引号,是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丞相派到靖王身边监视靖王的棋子,而靖王本尊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这就导致叶雨铭的身份十分尴尬,他一方面身负监视靖王的重要任务,另一方面靖王也用他来麻痹他那个当丞相的爹,要论一个棋子的日子有多不好过,叶雨铭能写篇八万字的论文出来。
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叶雨铭还有更麻烦的事情。
靖王殿下最近出了点事儿,惹得宫里面那位龙颜大怒,朝中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热闹,叶雨铭当然也知道靖王这次的麻烦很大,他还记得里面写的,靖王在万寿节上出了差错,一不小心弄死了进贡上来的贺礼,一只雪白的吊睛大老虎,那只老虎皇上很喜欢,特意在万寿节的时候带百官一起来观赏,谁知道笼子一打开,老虎死得翘翘的。
万寿节当天,皇上心爱的大老虎竟然死了,皇上当时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这可不仅仅只是个宠物的问题,关键这个事儿它还触了皇上的霉头,还有人风言风语说什么这是不详的征兆。
事后皇上令人彻查,三查两不查的,就查到了靖王的头上,说是那老虎是由靖王负责,看管过程中有疏忽,才导致了老虎的死亡,靖王疏于值守,犯下大错,最终被皇上发落到西南封地,从此远离京都,也远离了政治活动的中心,直接就被下放了。
但叶雨铭知道,这事儿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靖王他是主动替人背锅。
把自己推了出去,就是为了保护他要保护的人,在望京这样复杂的政治圈子里,靖王舍弃了自己,将更重要的人留在了望京。
揣着手的叶雨铭叹了一口气,今天都已经是第三天了,关于靖王的处罚决定无论如何都该下达,这才是他眼下最麻烦的事情。
靖王发落西南封地这是他已经知道的事情,可若靖王去了封地,他这个棋子该何去何从?
靖王不可能带着他一个棋子去封地,那是脑子有坑的人才会做的事情,但他必须得跟着靖王才行,这可不是什么棋子的职业操守问题,这是叶雨铭给自己谋的生路。
别看靖王眼下是落了难,被发配到那么荒凉的地方,一看就没什么戏唱了,但叶雨铭是看过剧情的,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靖王殿下是会吃一点苦头,但那只是暂时的,他这次牺牲了自己,保全了望京的大局,不消两年,靖王殿下就会风风光光重新回到望京,要权势有权势要地位有地位,比肩那万人之上的位置,是天底下最不能得罪的人,名副其实的金大·腿。
他现在要是不赶紧抱牢了这条金大·腿,等靖王重回望京收拾过往残局的时候,叶雨铭哪里还有活路在?
虽然是个棋子,但也要选对位置才行,叶雨铭可不能做个废棋,他必须得为自己搏一搏!
雨好像下得大了一点点,叶雨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还没有叹完,就听见了前院有嘈杂的动静,赶紧拉住一个下人问:“是不是王爷回来了?”
“是、是王爷回来了。”那人脸上带着雨水,一脸的惊慌失措,还不等叶雨铭再问,他就已经匆忙跑走了。
“跑什么跑。”叶雨铭嘟囔了一声,但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靖王从宫里面领罪回来,自然是少不了一顿责罚的,估计身上还带了伤,他撑着伞一路往前院去,还没等走到靖王的院落,就被人赶了回来。
“叶公子留步,王爷此刻不便见公子,公子海涵。”
这是靖王身边的护卫赵安,十分忠心,此刻正一脸阴煞地挡在门口,手里的长剑要是能往回收收,态度倒也称得上是和善。
叶雨铭堆着笑意,在长剑的威胁下,撑着伞往后退了两步:“听说王爷回来了,我实在是担心,才想过来看看,不知王爷可好?”
“好。”赵安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叶雨铭知道,这是没戏,赵安对他的态度很明显就是拿他当探子来看的,不过因为棋子的身份过了明面,就连对他的提防也显得有些敷衍。
“公子请回吧。”
碰了壁,雨也越发大了,叶雨铭纠结了一下,打算再厚着脸皮试一下:“此刻雨大,甚是不便,我能进去看看王爷,顺便避避雨吗?”
“不能。”赵安终于看了他一眼,或者说,看了他手里的伞,那意思已经相当的明显了。
叶雨铭的伞倾斜了一下,稍微一歪就从手里脱落,他一副没拿稳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点无辜:“可我、真的担心王爷。”
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处。
“不劳公子挂念,王爷甚好。”
就叶雨铭眼下这身份,他就是想讨好靖王,都走投无门,连靖王身边的护卫都知道他肯定是不安好心的,叶雨铭也只能撑着伞一步三回头一脸舍不得地走了。
他才刚刚离开院落,房门内就有声音传了出来:“赵安,可有事?”
赵安开门进去回话:“无事,是后院的叶公子听了王爷从宫里回来的消息过来探望王爷,已经让属下打发回去了。”
“嗯。”声音的主人此刻正歪在美人塌上,紫色的长袍随意散开,露出胸口处斑驳着青紫的痕迹,听着声音有点憔悴,带着几分的沙哑:“东宫那边情况如何?”
“太子殿下一切都好,差人给王爷送了伤药过来。”赵安看了一眼王爷苍白的脸色,垂下眼眸:“王爷……”
韩遂抬手,咳嗽了一声,缓了口气才说道:“不必说了,府内一应事务你安排人处理一下,三日后出发。”
“可王爷身上还有伤。”赵安有些心急:“不能缓两天吗?”
韩遂垂着眼眸:“陛下如今看我不顺眼,我早点出发,东宫那边也能缓口气。”
赵安神色一动,面上似有不忍,握紧了手里的剑,问道:“王爷,此番遭奸人陷害,难道就这么认了吗?”
“认什么认,本王吃亏不要紧,太子的位置一定得保住。”韩遂掀了掀眼皮,俊脸上带着几分的倦意:“陛下年纪大了,受奸人蛊惑内宫又有那个女人吹耳旁风,我与太子处境本就艰难,此番遭人设计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离开望京也不能说全无好处,起码天高皇帝远的,倒不至于像在望京一般,处处受人桎梏。”
“届时,我在外太子在内,我们里应外合谋事当比现在便宜许多。”韩遂嘴角轻扬,带着几分故作的轻松:“不过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会特别轻松就是了,赵安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本王以后穷了,你的俸禄可能要减半。”
“王爷,属下誓死追随王爷!”
赵安性情耿直,一听这话,立刻抱剑直接单膝跪在地上:“属下的命是王爷捡回来的,此生对王爷绝无二心!”
韩遂略一沉默,抬手将赵安扶了起来:“赵安,此去西南本王身边能信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之后两天靖王府内不说鸡飞狗跳也算得上是人仰马翻了,靖王被下放到西南封地,圣旨已经下来,府中鸡飞狗跳凡是能托关系另寻门路的基本上该走都走了,剩下来那些走不了的也都在为自己的生路另做打算。
唯有叶雨铭的小院里安安静静,不是叶雨铭不想寻门路,实在是他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来,这两天他打着各种旗号想去见一见靖王,好赖表表忠心,可惜除了赵安的闭门羹他什么也没见着,眼看着靖王出发在即,他这个棋子是铁定要被扔下了,叶雨铭急得直上火。
“他还在?”
韩遂正在书房收拾东西,这一走以后什么情况还不清楚,手里的一些资料必须得销毁干净才行,本来就已经够心烦的,没想到还有个烦上加烦。
赵安点头:“这两日一直守着王爷,听说王爷在书房就又跟了过来,像是不见王爷就不罢休。”
韩遂拧眉:“你去敷衍两句,到底是叶相那边的人,他要是往相府里传什么消息,对本王也不利,马上就出发了,这节骨眼上还是不要出乱子的好。”
“属下明白。”
叶雨铭眼巴巴望着书房的方向,他已经守株待兔快一个时辰了,脚都蹲麻了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正想着要不要再大胆点,干脆直接闯进去的时候,书房门终于打开了,出来的是冷面门神赵安。
叶雨铭一阵丧气,这个韩遂不管上哪儿都带着赵安这么个门神,有赵安挡着,叶雨铭根本就没有机会近身,上次好不容易见了本尊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赵安打发了。
就很气。
“叶公子,王爷吩咐属下告知公子,今日事忙,等过两天清闲了定会去看望公子,公子先请回去吧。”
叶雨铭站了起来,因为蹲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还晃了晃,差点没站稳:“是你傻还是我傻?他马上就要出发去西南封地,你跟我说他过两天再来见我,呵,敷衍人也不是这么敷衍的吧?!”
“我知道你们不想带我,但我真的有话跟王爷说,你去告诉王爷,等他听完我的话,再决定要不要带我好不好?”叶雨铭往赵安身后看了一眼,想绕过赵安,可惜没得逞,赵安将他的去路堵得死死的,张嘴闭嘴就一句话:“公子请回。”
完全的油盐不进,叶雨铭有点急,压低了声音:“你去跟王爷说,我知道我的身份,王爷带着我这个棋子走,绝对比留下我有用得多,我既然是棋子,那也能成为王爷手里的棋子,你是王爷身边的人,我知道你一心为王爷着想,你把我的话告诉他,带不带我是他说了算的。”
赵拓迟疑了一下,转身回了书房,将叶雨铭的话尽数转告了韩遂。
韩遂听完这话脸上露出几许讥讽,将手里的密信扔进火盆。
“他还真有自觉,可惜本王用不上,也不吃他这套。”拿起桌上的一方镇纸,叮嘱赵安:“这个带着,比外面那个棋子有用多了。”
赵安进去得快出来得也快,叶雨铭满怀着希望迎上去,结果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
“怎么可能?他就没有一点……”好还没说完就被赵安拿着剑的手逼退了两步,赵安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叫人:“来人,送公子回去,王爷吩咐,看好了切莫叫他再出来惊扰王爷。”
叶雨铭被人推搡着,忽然就看见王府管事带着一个生人往书房这边来,那人穿着打扮很奇怪,戴着一个大帷帽,恨不得把浑身上下都遮挡起来,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看来的方向应该也是从王府后门进来的,关于来人的身份,叶雨铭有个大概猜测。
心中立马有了计较,他用力推开拉着自己的人,趁着赵安的注意力全在那边来人的身上,直接就冲着韩遂的书房狂奔了过去。
“韩遂,你没有良心,你个负心汉,你混蛋,你不是人!”叶雨铭是扯着嗓子喊的,一边喊还一边用力锤着书房的门:“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把我抛下,我、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就是不看我,好歹也看看孩子的面上,韩遂,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出来!你出来见我!”
“我怀孕了!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抛下我,你要是敢这么对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叶雨铭的视线往那个神秘人的方向瞟了一眼,见他果然停下了脚步,马上继续扯着嗓子喊:“韩遂,你开门!你给我开门!”
第2章
书房的门猛地一下从里面打开,叶雨铭一个没站稳差点摔进去,堪堪稳住身形,就看见开门的人带着一脸的煞气,叶雨铭的底气瞬间就不足了。
这还是他穿过来以后第一次见到靖王韩遂。
那张脸虽然很不高兴地阴沉着,一看就知道让叶雨铭给得罪狠了,此刻恨不得要把叶雨铭撕碎的表情,但还是好看的。
非常英俊。
记得书里面好像带过那么一句,说靖王韩遂与先皇后长得有八分相似,而先皇后当初那可是望京城内第一大美人,现在看来,这韩遂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美男子。
不仅美,而且美得很贵气,打开门之后扫了叶雨铭一眼,眼神带着刀锋,仿佛要从叶雨铭身上刮下来一层皮,纵然美色当前,叶雨铭也有点底气不足,但他还是撑住了。
“韩遂,我告诉你,你不能就这么把我扔在这儿,不管去哪儿,我都必须跟你一起走!”
他已经准备好了长篇大论,打算跟韩遂好好说道说道,叶雨铭还就不相信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说不过一个韩遂?
然而他想多了,韩遂就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了他身后,抬手做了个动作,赵安得了指示,就直接过来把叶雨铭带走了,全程不管叶雨铭怎么大呼小叫,韩遂都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甚至都没把他当成是个活人。
叶雨铭气得不行,但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在赵安把他架出去的时候,冲着那个从头到脚包裹得十分严实的神秘人嚷嚷:“韩遂要是不带我一块儿走,我就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背信弃义,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冷血无情!”
余音还没落下,人就已经看不见了。
被一脸冷漠的赵安关进小院的时候,叶雨铭也还算是老实,他之所以这么闹,就是为了要闹给来人看的,能让靖王改变主意带上他这个棋子的,也就只有来人能办到。
虽然场面不怎么好看,但只要有用就行了。
书房内,斗篷被摘下来,来人露出来一张与韩遂有着三分相似的面孔,只是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手里的斗篷被韩遂接过,没有料到他会亲自过来。
“眼下风头正紧,殿下怎么还往我这儿跑?”
“不来看看,怎么放心得下?”太子韩玺接过茶盏放到一边,语气里带着关切:“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碍事,父皇年纪大了,那一脚看着凶狠,其实没伤着。”韩遂不愿意让他担心,打算转移话题:“我离开京城之后,太子还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韩玺看着韩遂的眼神带着几分的不忍:“让人给你准备了伤药,那一脚虽然不碍事,但后面那几鞭子可不轻,仔细上药不可大意,免得伤口恶化。”
“还有蜀州地远又偏僻,不比望京,你要照顾好自己。”韩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带着几分沉重:“小遂,我跟你保证,两年,我一定接你回来,到时候必不会再让你受这般委屈!”
“我信你。”韩遂轻笑了一下,不想气氛这么沉重:“也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前儿我还说呢,离开望京也不见得都是坏事,起码能自由许多,做事儿也方便,不至于到处都是眼睛,盯得人喘不上来气,太子不用太过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他们现如今风头正盛,太子还需多加忍耐,不可操之过急。”
韩玺点了点头,抬手按在了韩遂的胳膊上:“这次,是哥让你受委屈了,小遂,哥对不住你,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此连累。”
韩遂听不得他说这种话,反手拍了回去:“跟我你说什么连累?母后去得早,你又当爹又当娘把我养大,还要防备着那女人在后背陷害,这么多年为我又吃了多少苦?哥,你是太子,你若是出了事,我也没好下场,你只有坐稳了这个位置,才能护得住我,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还就不信我们兄弟两个,干不过那娘儿俩!”
称呼上也干脆换成了两人私下里的叫法。他二人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皇宫内险象迭生,母亲又早逝,年长几岁的韩玺执意将幼弟接到自己身边亲自照顾,兄弟二人相互扶持着才走到了今天。
“就韩泽那点伎俩弄个死老虎就打算往你身上栽赃,也不看看我答应不答应,他惦记太子的位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更是毫不掩饰地直接跟你作对,以后恐怕动作也不会少了,那个女人现在又是皇后,只要除掉了你,他就能顺理成章成为新的太子,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就怕他使阴招。”
韩玺全都点头:“有纪川在你放心,他的功夫比你身边的赵安还要略胜一筹,往后我也会多加小心。倒是你、”
“我也没事儿。”韩遂不愿太子多为他担忧:“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我离开望京,斩断你一臂,到时候你在望京孤立无援自然更好对付,我呀,天高皇帝远的,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我想说的是,你府内那位,叶相家的二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韩玺面露不赞同之色:“当初我就说这人不能收,叶相老奸巨猾,表面看似不涉党派之争,但、之前皇后生辰,他重金寻来南海夜明珠,不可谓不花心思,几次吏部提案,他都明显偏向了裕王,怕也要公开支持裕王了。”
“我知道,他送来的就是一枚棋子而已。”韩遂面有懊悔之色:“当初是大意了,以为那老儿舍得把亲儿子送给我,多半是想跟我们套套关系,我想着他是当朝丞相不愿意驳他面子,谁知道,阴险狡诈的老家伙这是往我身边安插棋子呢!”
“哥你放心,趁着这次去西南,府里上下我都顺势清了个干净,拔除了不少的眼线。”
韩玺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见韩遂似乎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直言:“他刚才在外面嚷嚷怀孕的事,我都听见了。”
“那又如何?不过无稽之谈罢了。”韩遂刚想说,他都没有碰过那个棋子他怎么可能会怀孕,但又觉得不对劲,后补了一句:“他可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怀孕?泼妇一般骂街罢了,不用当一回事。”
“非也。”韩玺不赞同:“男子有孕并非罕事,古来有之,暂不说他到底是真怀孕还是假怀孕,这事儿都不能大意,小遂,此事必须妥善处理才行。”
“你让我带他一块儿走?”韩遂拧眉:“怎么可能?我带着个眼线,让他往京城传消息吗?”
“他此番一嚷嚷,不消半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届时叶相那边必然也会知道,倘若你不带着他,叶相必然会向你施压,别的倒都还好,他说有孕实在是、”大约韩玺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这种做法,只能换了一个比较温和的说法:“打蛇知七寸,若此时你不管不顾他,只会留下冷血无情的骂名,若再传进宫里去,父皇那边更不好交代。”
原本就已经触怒了龙颜,皇上在宫里面大骂韩遂不孝说他薄情寡义,丝毫未曾将父亲放在心上,足足骂了韩遂一个时辰,这会儿要是再传出去韩遂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皇上那边恐怕会更加厌恶,韩遂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韩遂面上一冷:“一介棋子耳目,原本就没多大用处,不如干脆、”
“不可!”韩玺连忙阻止:“不光以后要低调,连你也是,莫说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盯着你,便是去了蜀州也不可如此行为,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一步也不能走错。”
“不杀了他,留着也是祸患,早晚要出事。”
韩玺想了一下:“带去蜀州吧,留着他也能往叶相那边传递消息,到时候看紧一点就是。”
“太子怎么也这么想。”韩遂不赞同:“要传递消息又何须用他,带在身边总归不妥当。”
“若没有这一遭,你随意处置他也无妨,可今日他在府中这般闹腾,你以为你还能撇下他吗?”韩玺直言:“小遂,叶相派来的这个人比你想的还要聪明,你暂且只能带着他,走一步看一步吧。”
之后韩玺又跟韩遂交代了一些关于蜀州的事情,他身份不便不能久留,便又匆匆离去。
太子走后,韩遂就带着怒意去了后院。
他倒要看看这个棋子打算玩什么花样!
第3章
他来时叶雨铭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韩遂来见他,就说明他的“奸计”得逞,来人果然说动了韩遂带着他一块儿去封地,普天下韩遂肯听的,也只有那个人的话。
啧啧,没想到靖王还是个乖宝宝,竟然这么听哥哥的话。
来的那个人虽然裹着斗篷但那一身的气质又岂容忽视,肯定是太子韩玺无疑。
书里面可说了,这兄弟俩感情特别好,先皇后生完韩遂后没多久就去世了,皇上又另外选立了新的皇后,那新皇后膝下有一子比韩遂还要大一岁,正是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裕王殿下韩泽。
韩遂与韩泽年纪相仿,小时候难免起争端,韩泽有皇后护着,韩遂少不了要吃亏,每每这时,都是韩玺把他挡在身后,自觉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不仅护着他,还帮他担下所有的责罚,这一护就护了这么多年。
这有了新皇后难免就有人惦记着新太子,兄弟二人从幼年开始日子过得就不怎么太平,后宫倾轧甚重,又无亲母照应,这兄弟两个人算是互相支撑着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都说皇家兄弟无情,叶雨铭却知道,这对兄弟才是真的手足之情。
韩玺护着韩遂长大,长大成人后太子韩玺的处境也越发微妙起来,朝中局势不稳,大有投机派支持裕王,暗中谋划立新的太子,矛头就对准了韩玺,这次皇帝的寿辰就是给太子韩玺挖的坑,没想到这个坑,韩遂主动跳了,把全部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替韩玺挡了这次的危机。
现在轮到他来护着哥哥了。
光是看看书里面的情节,叶雨铭都觉得十分感动,韩遂是重情意之人,这种人本质上就十分可靠。
且不说往后韩玺登基称帝,韩遂的地位自然又不一样,就单说新帝登基肯定少不了要铲除异己,当初支持裕王的那波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这里面可包括叶雨铭他那个名义上的亲爹,就是那位叶相。
叶相位高权重,暗中没少帮衬着裕王给太子下套,韩玺登基以后叶相的下场十分凄惨,作为叶相的亲儿子兼靖王府中的探子,真要到了那时候,叶雨铭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个时候,最英明的决定就是赶快抱紧靖王的大腿,跟叶相那一家划清界线!
“王爷来了。”
热脸还没来得及迎上去,靖王身上夹杂着冰霜的气息就裹挟了叶雨铭全身,冷得他想打颤,然后脖子就被掐住了,韩遂脸上带着煞气,目光阴沉,他的手好像是钳子一样死死地卡住叶雨铭的脖子,空气瞬间被抽空,叶雨铭的脸瞬间被憋成了酱色,使劲儿拍打着韩遂的胳膊:“你、放、放手!”
“你有几条命敢在本王面前耍花招?”
冰冷的语气,仿佛从地狱传来,叶雨铭感受到了韩遂身上的杀气。
书上关于靖王描写大多都是正面的,什么赤胆忠心刚正不阿,才华卓越能文能武,是新帝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但没写过靖王生气时的样子,会这么可怕。
胸腔里的空气逐渐减少,就在叶雨铭觉得韩遂真的有可能会杀了他的时候,韩遂忽然松了手,扭着叶雨铭的手腕直接把人推搡进了内室的大床上,还不等叶雨铭反应过来,韩遂就已经十分暴力地扯开了他的衣服。
“等、等一下!”叶雨铭有点结巴,语气明显急促:“王爷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要撒气也不是这么撒的,我错了,知道错了。”
“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想跟你一起走,绝对没有打别的主意,你又不肯理我,无奈之下才会出此下策。”叶雨铭急于表忠心:“知道王爷对我有疑心,但我已经入了王府,跟王爷就是一艘船上的人,咱们是祸福与共的关系,我对王爷赤胆忠心,绝无半句假话!”
“是吗?”韩遂勾着唇角,脸上并无半分笑意:“没有半句假话,这么说,你果真怀了本王的孩子,本王该如何赏你才好?”
“不、不用了。”叶雨铭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靖王这会儿有多怒,腆着笑脸柔声说道:“那是情非得已的下下策,王爷大人大量我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我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呵呵,王爷高抬贵手就放我一马吧。”
叶雨铭的手讨好地捏住了韩遂的袖口,带着几分撒娇的样子,轻轻晃了晃。
他可还记得,韩遂之所以会让他入府,一个原因是为了跟叶相搭线,想笼络叶相为太子效力,另一个原因就是叶雨铭长得很合韩遂的心意。
刚刚入府的时候,韩遂还不知道叶相打的什么主意,对叶雨铭还算是宠爱有加,想到这里叶雨铭就觉得十分可惜,他怎么没早点过来,趁着韩遂对他还不错的时候直接获靖王的心,多好!
可惜是可惜了点,不过现在也不晚。
心里打定了主意,看着韩遂的目光便越发的柔情,好似装了一汪春水,指望着能赶快化了韩遂脸上的冰。
“放你一马?”韩遂声音依旧冰冷,叶雨铭觉得腰上有点疼,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韩遂这个王八蛋给他掐青了。
小幅度动了动腰,想从韩遂的桎梏里挣脱出来,却被韩遂察觉了他的意图:“想跑?叶公子不是要与本王祸福与共,怎么这会儿要拒绝本王?”
一边说着一边按住叶雨铭的肚子:“没有孩子,你可怎么跟本王交差?”
“还是说,叶公子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本王注意到你,本王竟然不知道丞相家的公子也如此的恬不知耻,急着让男人操,是不是在男人身下特别爽?!叶公子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会怀孕?叶公子既然如此肖想本王,本王如何能不满足你!”
他的眼光越发阴冷,叶雨铭的衣服几乎护不住身体,他知道韩遂就是故意为了折辱他,话说得很难听,把叶雨铭形容成一个下贱欠操的人,十分不堪,他嘴上说着恶心人的话,手里的动作也很配合地撕开叶雨铭的衣服,一副真的打算要好好羞辱叶雨铭一番的样子。
但其实……
叶雨铭的视线往下瞟了一眼,缩了缩自己的身体,抬手挡住了韩遂下一步的动作,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他随便拉扯两下也不在意。
目光清明地看着韩遂:“王爷何必为难自己?要撒气你打我一顿不好吗?王爷这么做,我都不知道你是在折辱我,还是在惩罚自己。”
韩遂一愣,面上虽然不显,但手里的动作果然停了一下,薄唇轻抿神色越冷。
叶雨铭的视线继续下移,丝毫没有羞耻心地盯着韩遂某个不可言说,说了会被锁的位置,然后说道:“王爷都没有起来,小兄弟半分也不配合,可见王爷现在对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还故意停顿了一下:“王爷若要跟我上床,那我当然是高兴的,我心里欢喜王爷,自然愿意与王爷做这等亲密无间的事情,但恐怕王爷受了委屈,心中岂不是更加憋闷?”
这话九分假一分真。
那一分真在他愿意跟韩遂上床。
韩遂长得好,就冲那张脸叶雨铭觉得跟他睡一睡是不亏的,叶雨铭天生弯,眼光又挑剔,长这么大还真没遇见过合眼缘的,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享受过那种快乐,说不想是假的,但他挑剔得很,韩遂可不一样,就韩遂这条件,完全符合他的审美,睡一觉应该会很满足。
但韩遂应该不会跟他睡。
他这个棋子的身份太明显了,韩遂堂堂一介王爷,还不至于这么委屈自己,只是想用这种方法来羞辱他而已。
就很emmm……
是不是羞辱这个事情得被羞辱的人说了才算,就这情况,韩遂要是真睡了他,叶雨铭还真不觉得自己是被羞辱了。
可能还会觉得自己白占了靖王的便宜,这么一想,靖王睡他,很有可能是对靖王自己的羞辱。
果然,韩遂好像也想明白了这一点,终于回过神来,十分嫌弃地甩开了叶雨铭,好像刚才碰了什么恶心的脏东西一样。
“王爷不睡我了?”叶雨铭问得小心翼翼,听起来总有那么几分挑衅的感觉:“王爷现在不想睡也没关系,王爷带着我一起走,什么时候想睡了,随时都能睡。”
眨巴着星星眼,一副等君随时采撷的模样。
韩遂手背上青筋一片,叶雨铭缩了缩,他怕靖王恼羞成怒真的会打他一顿,然后就看见靖王铁青着脸色,走了。
这就走了?
第4章
不过一夜,靖王宠妃怀孕一事满京城都知道了,彼时叶雨铭正在欢天喜地收拾他的行李,都说蜀州荒凉,穷山恶水的,他得多带点体己钱,万一到时候韩遂正看他不顺眼,又离开京城天高皇帝远的没了顾忌,虐待他可怎么办?
必须得提前给自己做好各种应急打算才行,先把钱带够!
他这儿包袱行李还没收拾妥当,就有下人来传话,说叶相前来给他送行,此时正在客厅与靖王叙话,靖王派人来请他,请他快点过去。
言语间有几分催促的意思。
“叶相?”叶雨铭放下手里的东西,十分诧异:“给我送行?王爷还让他进来?”
靖王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叶相来找他,叶雨铭还能想出来个大概,靖王离京以后,叶相就无法及时准确掌握靖王的各种动向,正是他这个棋子发挥作用的时候,叶相肯定是过来提点他的。
至于为什么要亲自来,而不是派人来传个消息,叶雨铭想多半是也因为叶相还不知道自己那点花花肠子早就已经让靖王给识破了,另外他亲自过来,很有可能也是想摸摸靖王的底。
等叶雨铭到客厅的时候就看见他爹叶相跟靖王两个人言笑晏晏,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见了这副场景,恐怕还真会觉得这翁婿关系很好,实际上,俩人估计都恨不得置对方于之死地。
叶雨铭撇撇嘴,这虚伪的世界呀。
“王爷找我来何事?”叶雨铭径自走到了韩遂身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叶相,完全当叶相是空气。
“雨铭来了。”韩遂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顺势牵住了叶雨铭的手,脸上带着柔情:“坐本王身边来。”
叶雨铭忽然被拉住,身上差点都要起鸡皮疙瘩了,不为别的,实在是这靖王变脸也变得太厉害了点吧?
他可还记得韩遂掐着他脖子恨不得要一把掐死他的时候,还有那眼里毫不掩饰的嫌弃,怎么做起戏来这么逼真,就那一个眼神,看得叶雨铭真以为自己是韩遂心中在意的人。
厉害,真的是太厉害了,有这么厉害的演技,还当什么王爷,去当演员呀,绝对能红。
“小子承蒙王爷宠爱,老夫十分欣慰呀。”
叶相自己主动cue了叶雨铭:“雨铭呀,此番去蜀州,你可得好好照顾王爷,知道吗?”
叶雨铭刚要张嘴说话,手腕处就传来一阵的痛意,也不知道韩遂那家伙刚才碰了他什么地方,手腕处传来酥麻的痛意,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整个右手都要废掉了,就这么一耽搁,错过了说话的机会。
韩遂已经替他把话接了过去。
“相爷这么说,倒让本王心生愧疚了。”说愧疚,愧疚就来了,半垂着眼眸,脸上多了很多不舍得又心疼偏偏还无可奈何的感觉,看了叶雨铭一眼,看了叶雨铭一眼,那一眼里好像藏着无尽的心事一般。
叶雨铭:乖乖,可别这么看了,再看我都要以为是我辜负了您的一片真心,我可接不住。
“蜀州地远又、又是那样的情况,雨铭跟着本王怕是要吃苦了。”韩遂捏紧了叶雨铭的手腕,但叶雨铭什么都感觉不到,他整个手腕都是麻的,想了想,干脆回握住韩遂的大手,对韩遂保证道:“王爷放心,便是天涯海角,我也随你去。”
“可本王不愿。”韩遂沉痛拍了拍叶雨铭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单手撑着额头,好似遇见了多大的难处:“本王不愿连累雨铭,此去蜀州怕是多半不能再回来,往后余生都要在那□□之地度过,本王自己受苦也就罢了,你让本王又如何忍心、忍心连累你?”
叶雨铭想说,没事儿连累我吧,我愿意的,只要您老以后别找我麻烦,要是发达了能让我再抱个金大·腿,别说现在连累,就是一直连累,我都愿意!
但是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也不知道韩遂到底在他是手上按了什么地方,那种酥麻疼痛的感觉越来越重,已经影响到了叶雨铭的正常思绪,他的注意力有一大部分都在手腕上的痛感上,以至于经常会反应慢半拍,然后就错过了开口说话的时机。
就听叶相也叹了一口气:“王爷此言差异,小儿对王爷一片真心,他已经是王爷的人,自然是王爷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更不用说眼下又怀有王爷的骨肉,王爷不忍心他受苦,又何尝忍心一家人骨肉分离之痛?”
叶雨铭已经错过了说话的机会,干脆就看着这两个戏精演戏。
他算是看出来了,韩遂叫他过来,应该就是戏台子上演员齐了,但是差个观众,叶雨铭这是当观众来的,观众就观众吧,这种近距离观看大佬们演戏的感觉,其实也真不错,这要是放到现代某话剧团里,前排VIP票价那得上千了,可比这贵得多。
“叶相严重,本王只是觉得有愧于他。”韩遂又叹了一口气:“雨铭是叶相家的公子,自小锦衣玉食没受过什么苦,到了王府本王尤觉得怠慢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补偿,眼下又遇见这种事情,一想到他要跟着本王去那种地方,本王的心就跟刀割一样的痛,实在是、挂念着这件事以至于夜不能寐。”
“王爷……”
韩遂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抬手阻止了叶相想说的话,脸上带着沉痛的表情继续说道:“本以为叶相此番前来能劝劝他,亦或者由叶相出面带他回相爷府也可,不曾料到相爷竟然、罢了,我惦记他不愿意他受苦,想尽办法希望他能留在望京,而相爷却、罢了罢了,相爷与我立场不同。”
这话别有深意呀,什么叫立场不同?韩遂这是特意点叶相的?叶雨铭有些糊涂。
韩遂演技过人,叶雨铭转脸悄悄看了叶相一眼,叶相也是老狐狸,在韩遂这么一番表演之后,脸上也立马露出来几分痛色。
“老夫哪里舍得,又如何不心疼他?这孩子的脾气老夫还是了解的,他从小就倔强,认准了一件事就不会回头,他既然已经认准了王爷,莫说王爷只是去蜀州,便是王爷要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追随。”叶相的语气慷慨激昂,让观众叶雨铭都不好意思了。
韩遂只是去蜀州而已,他要跟着那是因为权衡了各种利弊之后,跟着靖王有肉吃他才要去的,错过了这个机会,就错过了金大·腿,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儿翻身了。
但靖王要是去刀山火海什么的,那还是算了吧,小命要紧,虽然靖王长得俊俏,但他也没那么喜欢,留着命有多少俊俏的男人找不着?
只是一个发呆的功夫,叶相的台词更加激昂了起来。
“王爷只想着心疼他,却不想想,若不能随侍从王爷左右,雨铭他心何安?怕不是要日日受着煎熬,纵然身在荣华富贵,那心也早就跟着王爷去了,岂不是更加生不如死!”
叶雨铭感觉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
同时也真切地意识到一件事,他是真的不行,真情实感都不如叶相。
他要是能有叶相一半能说会道,估计韩遂这会儿早就已经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一想到之前去表忠心,韩遂连见他都不见,好不容易见了面,他两句话都没说到重点上,最后还想出个烂主意。
说什么怀孕,要不是正好赶上太子过来,别说是怀孕,他就是怀双胞胎估计都没什么用。
瞧瞧人家叶相这台词,这功力,叶雨铭但凡能学个三分,这事儿都不至于这么难办。
“哦,是吗?”韩遂唇角望着叶雨铭,唇角弯出来三分讽刺的弧度:“雨铭当真对本王情深义重。”
叶雨铭跟着点头:“对,特别重。”
夹在大佬出色的演技中间,像个憨憨。
韩遂眼角抽了抽。
“王爷,此番远行老夫到小儿十分不舍,不知可否容我父子二人说说体己话?”老狐狸一脸的慈爱,眼眶里竟然还噙着泪珠,叶雨铭都看傻了。
他可千真万确地记得叶相对这个棋子儿子可没多少父子情,家里儿子多,叶雨铭上面还有个大哥,得叶相真传,很受器重,下面还有个小弟,年纪小会撒娇很受宠爱,就叶雨铭夹杂中间,爹不疼娘不爱,不然靖王宠妃这活儿也轮不到他。
现在上来就演父慈子孝,还这么情真意切,叶雨铭有点吃不消。
“自然。”韩遂温柔地抚着叶雨铭的发,然后起身:“本王不打扰你二人叙话,只是雨铭身子虚,太医叮嘱他要少劳神。”
然后很“温柔”地看了叶雨铭一眼,就走了,叶雨铭觉得手腕处的痛意更加明显。
妈的,韩遂到底干了啥,这手会不会废了?不就是想警告他一下,也不用动这么大的刑吧?
既然不想他跟叶相说话传消息为什么还把叶相放进来?不让他见不就完了,何必要虐待他?
简直没天理!
第5章
“说吧,什么事儿?”
韩遂走了,叶雨铭的手腕很痛,对着叶相这么个陌生人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这么个爹,他也不至于现在沦落到这种程度。
你要送儿子去攀附权贵倒也能理解,起码能过个好日子,关键这家伙可好,把儿子送到敌方阵营里去,让亲儿子去做卧底打探消息。
靖王以后要是倒台了,叶雨铭得跟着一块儿去死,靖王一旦发达了,叶雨铭这个探子更没有好下场,一样是死。
入了靖王府就是个死局,横竖都是个死!
呵呵,可真舍得下本。
同样也很自信,觉得儿子不会背叛他。
等下,背叛?他为什么会觉得叶雨铭一定不会背叛他转投靖王旗下?
就这种死局,叶雨铭一过来就看明白了,没到原身看不出来。
书中关于叶雨铭的介绍并不多,但结局并不好,太子韩玺登基以后,靖王权势如日登天,但关于他身边的这个男妃就再无介绍,叶雨铭觉得,这个棋子多半还是死了。
既然如此,那原身为什么不另作打算,给自己谋求个生路?就算什么都做不了,改变不了局势,大不了还可以一走了之,为什么叶雨铭什么都没有做,心甘情愿就做了叶相的棋子?
光靠脆弱的父子情肯定是不可能的,叶相手里有威胁叶雨铭听话的把柄!
“此番蜀州之行,你自己要小心应对。”没了靖王,老狐狸也懒得跟他再演,但说话依旧客气,只是脸上没了表情:“好好照顾靖王,家里面不用担心,小妹有父亲还有哥哥们照顾,身体也慢慢好起来,知道你即将远行,特意给你绣的香囊,你带着去,想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也不枉你妹妹对你的一番心意。”
“我妹妹……”
叶雨铭呼吸一窒,他想起来了,叶雨铭有个病弱的妹妹,书里面有个细节说彼时叶雨铭已经在蜀州,妹妹在望京发病,叶雨铭星夜兼程赶往望京却没见到妹妹最后一眼。
所以叶相是用妹妹来威胁叶雨铭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叶雨铭明知是死路却一条道走到了黑。
香囊拿在手里,叶雨铭仔细在脑海里面找关于那个小女孩的一些细节,但都寥寥,他只知道叶雨铭十分在意那个女孩儿,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就只为那个女孩能平安无虞。
心口一阵抽痛,好像是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一样,疼得叶雨铭白了脸色。
那应该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提到小妹妹时就会心口就会疼,小妹妹才是叶雨铭放不下的羁绊。
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小女孩,但此刻,叶雨铭真的感受到了那种浓烈的感情,一度让他无法呼吸。
“好了,东西已经交给你,为父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冰冷的眼神扫了叶雨铭一眼,似乎很满意他此刻的表情,叶相走过来拍了拍叶雨铭的肩膀,语重心长:“雨铭呀,为父是真的舍不得你,要时常给家里来信,知道吗?”
“明白。”
叶雨铭苍白的脸上挤出来一丝笑意又很快消失不见,叶相离开客厅之后,他的脊背都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活力一般,后背是涔涔的冷汗。
叶相这一趟过来不为别的,就只是来敲打敲打叶雨铭好让他更加听话,攥紧了手里的香囊,一阵阵地心悸。
他错了。
他以为他能摆脱棋子的这个身份,他一个穿来的,来去毫无牵挂,只要他不想做,叶相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万万没想到,却是出了岔子。
这个小妹妹的存在,让叶雨铭束缚了手脚,同时也让他真切地明白了一件事。
此时此刻,他就在这里,他就是书里面的那个叶雨铭,所有叶雨铭
会受到的胁迫他都会受到,所有叶雨铭的身不由己,他也全都要接受,沉闷的窒息感,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我要见她一面。”叶雨铭低头看着手里面的香囊,喃喃自语:“如果、如果这是那老狐狸的圈套呢?突然凭空冒出来个妹妹,我就要为牺牲也太没道理了,我、要见见她才行,见一见说不定我并不在意她,只是错觉呢。”
“见谁?”
一道清冷的嗓音,叶雨铭抬头就看见韩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客厅里,他站在光影交汇处,脸上的表情有一半藏在阴影里,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也可能他就没有离开过。
“王爷不是都听见了,还问我做什么?”
叶雨铭坐着没动,抬头直视着韩遂,脸上不带丝毫的畏惧:“王爷想知道叶相跟我说了什么吗?”
“不想。”韩遂从光影交汇处走了出来:“这是我府内,虽然眼下不成体统了些,但本王想知道自己府里发生了什么,倒也不用劳动叶公子。”
“不叫雨铭了?”叶雨铭直接讽刺回去。
刚才那个腻歪劲儿,让叶雨铭觉得倒牙,这会儿冷冷淡淡明明一脸不耐烦还要过来跟他说话,真是为难靖王殿下了。
靖王被他噎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起来。
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又恢复正常。
“本王是想提醒你,要见什么人尽快,明日就启程出发,若是迟了怕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韩遂笑得故意:“到底是本王宠妃,本王如何能忍心?”
“我看你忍心得很。”叶雨铭缓了一阵子,然后抬了抬自己的手腕:“给我弄好,疼死了。”
那语气那表情相当地委屈了。
“过两天会好。”
态度相当淡漠,好像叶雨铭伸过来不是手腕,是猪蹄子一样,而靖王殿下最讨厌的就是猪蹄子。
“过两天?!”叶雨铭深呼了一口气,忍住了脾气,带着巴结跟讨好:“王爷行行好,动动您高贵的手指头,别让我受那两天的苦了,成吗?”
“本王凭什么?”
靖王殿下的态度十分高冷。
“凭我是你的宠妃。”叶雨铭不怕死地挑衅:“王爷若当真不在意,这会儿又跟我在这儿掰扯什么呢?你就是想来探我的底。”
“那我也来跟王爷交个实底,叶相确实让我去监视你的,然后把你的动向传给他。”叶雨铭三言两语交代:“他威胁我,我只能听命行事,但有一点王爷请王爷放心,我不傻,知道自己的出路在王爷身上,背叛王爷我没有好下场。”
“是吗?”韩遂转着手里的茶杯,好像在研究茶杯上的花纹,并且马上就要研究出朵花出来:“所以,你是要背叛叶相,转投本王?”
“你可是叶相的亲儿子,不会以为这么两句话就能跟叶相划清界限了吧?”
叶雨铭:“王爷看着就是了,反正我在王爷这里也没有任何的可信度,往后如何王爷只要耐心看着,总会有答案。”
“呵。”韩遂轻嗤一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个意思,放下茶杯就要离开,好像特意等这么久就只是为了跟叶雨铭废几句话。
“王爷留步。”叶雨铭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反应,但还是喊住了韩遂:“王爷刚才也听见了,我要见一个人,不能让叶相知道,希望王爷能安排。”
“如果有可能的话。”叶雨铭马上又加了一句:“王爷要是能带她离开叶相的掌控,以后王爷就不需要再担心我。”
韩遂在离开客厅之前停下了脚步,眸光扫过叶雨铭,打量着他,看得叶雨铭莫名其妙。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了,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帮我个忙,对王爷也没坏处吧?”
“也没好处。”
韩遂回了一句,又说道:“本王觉得你很奇怪,这么理直气壮跟本王说话提要求,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还是说,你果真如此自信,自信到觉得一切尽在你掌控之中?觉得连本王都得任由你摆布?”
叶雨铭缩了缩脖子,眼神有点虚:“王爷倒也不用这样讽刺我,我这不是有求于王爷嘛,除了王爷,我也没可信的人了,王爷就帮帮我,帮完我,我保证以后都安安生生不给王爷添任何的麻烦,王爷让我如何就如何,可以吗?”
又是那种下意识撒娇的语气,带着期许的眼神,韩遂移开了视线不再继续看他。
这个人是真的很奇怪。
明明是个探子,对自己的身份也有个认知,偏偏做出来的事情,说出来的话都很奇怪,要说他在有意讨好,可眼神并不谄媚,甚至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十分坦然,清澈得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
“王爷?”叶雨铭感觉靖王好像在发呆,只好提醒他:“王爷,行不行呀?”
“哎哎哎,你怎么就走了,行不行给句话呀?”看着靖王转身就走的背影,叶雨铭十分丧气,带着几分赌气冲着韩遂的背影嚷嚷:“你是哑巴吗?连句花都不说,拒绝也老赖说个不呀,说句话找你要钱了吗?一字千金都没你那么贵!”
他话音才落,屋顶上就飘下来一个人,手里抱着长剑。
见赵安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叶雨铭感觉手腕又疼了起来,赶紧追过去解释:“我没说你家主子的坏话,真没说!”
这主仆俩都这么神出鬼没吗?叶雨铭抬头看了看屋顶,看样子刚才赵安一直在屋顶上偷听他们说话,怪不得韩遂的表情那么欠扁,还什么他府里的事情不需要转达,不就是偷听,还说得那么高级,有个会武功的打手很了不起似的!
甩了甩酸疼的手腕,还真是了不起,叶雨铭也不知道他这手腕还要疼多长时间,就觉得这个靖王,真的很狗!
第6章
叶雨铭想见见那个妹妹,但他没有机会,韩遂那态度也不像是会帮他的,靠他自己去见那个女孩儿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他必须要见一见才行,不见到本人,叶雨铭没办法接受自己就这么被威胁。
暮色四合,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叶雨铭站在王府后门,面前是抱着剑的赵安,依旧是一脸酷酷的表情。
“王爷不让我出去吗?”叶雨铭有点丧气。
“你见不到的。”赵安的语气好像是冰冷的机器人,叶雨铭怀疑是不是他们这种保镖都是一个系统里出来的,没有多余话,没有多余的表情,所有的言行举止都是系统直接设定好的,只需要按照固定程序直接输出就行。
“王爷答应帮我了?”叶雨铭有点惊喜:“他都不问问就答应帮我了?他知道我要见谁吗?”
“望京城外十里亭,她会来见你。”赵安机器人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点鄙夷的神色,像是有点瞧不起叶雨铭的智商:“王爷让你今晚别折腾,老老实实待在府里,明日辰时出发,不可耽误了行程。”
“绝对不会耽误!”
叶雨铭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找靖王本来就只是帮忙而已,靖王不帮他真的非常正常,毕竟他的身份还是个棋子,又编造了那样的谎话,传出去不少的流言蜚语,对靖王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靖王烦他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只要靖王肯帮忙,那就容易多了。
书房内,韩遂随意地翻着面前的杂书,眼眸未抬,问道:“告诉他了?”
“是。”赵安回话:“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安排了人,明日叶府小姐会提前在十里亭等候。”
韩遂合上了手里的书:“有话说?”
赵安抱着剑:“属下只是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相的话你也都听见了。”韩遂站到窗外,望着床边的弯月,平静的语气里不带任何的感情:“叶雨铭的弱点就是叶府里那位小姐,那位叶小姐体弱多病,常年养在府中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叶雨铭护她护得比眼珠子还要珍贵,想来当初他愿意听叶相的话进我府,多半也是因为那位叶小姐。”
赵安更不懂了:“那王爷是要、难道王爷要帮他救出叶小姐?”
“干本王何事?”
月光照在韩遂的脸上,能看出来他眼里那一抹的凉意。
“本王只是提醒他,作为一个棋子,就安安生生的,去了蜀州少给本王惹是非!”
一个把柄既然可以握在叶相的手里,那为什么不能握在他的手里?他要让叶雨铭知道,纵然离了叶相的手,叶家那位小姐也能掌控在他的手里,韩遂不见得会做些什么,但是他要防着叶雨铭做些什么,能用这个叶家小姐来警醒警醒叶雨铭,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让叶家的这个棋子知道,即使有叶相在,只要他韩遂想,也一样能捏住叶雨铭的命脉!
至于韩遂是怎么想的,叶雨铭当然不知道,他只知道韩遂答应了帮忙,他能见见那个妹妹,说明韩遂是个通情达理的大好人。
于是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叶雨铭对韩遂相当地殷勤。
“王爷骑马?”
听说韩遂不跟他一起坐马车的时候,叶雨铭脸上失落的表情十分明显:“骑马多累,坐马车不香吗?”
他还想在路上的时候好好跟韩遂沟通沟通,把他们之间存在的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都解释一下,毕竟他以后可是要傍着韩遂的大·腿过日子,这天高皇帝远的,只剩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多可怜呀。
结果韩遂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白色的高头大马,靖王一袭紫色劲装,手腕上还绑着黑色的护腕,发髻高高束起,英姿勃·发看着人十分羡慕。
这也太俊俏了,哪是被贬谪的样子,新郎官游街都没他气派。
叶雨铭眼里就差冒星星了。
快步走到韩遂马前,仰头看着韩遂:“我也跟王爷一起骑马好不好?”
韩遂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勒紧了缰绳,抬头一夹马肚子,雪白的马儿打了个响鼻,就从叶雨铭身边走了过去,尾巴甚至还扫到了叶雨铭的身上。
“喂!”
叶雨铭有理由怀疑这马肖主人,绝对是韩遂那厮指使的!
“有马骑了不起呀!”叶雨铭踢了一个空脚,气得直哼哼:“有本事你长在马上,就不要下来,蜀州离这里几千里的路程,我就不相信你一直骑马,刮风下雨下冰雹你也不要下来,就骑马,冰雹掉下来,砸你一头血!”
远处也不知道到底听见没听见的靖王殿下的背影,看起来好像多了一点的无奈。
赵安过来,面无表情地听叶雨铭发泄完,然后冷冰冰地传话:“王爷说了,叶公子身怀有孕,不宜操劳过甚,此去蜀州十分辛劳,公子若无旁事,便在马车内好好休息。”
然后视线点了一下跟过来的两个人:“你们伺候叶公子,不可疏忽怠慢,否则严惩不贷!”
依旧还是冰冷的语气,但后面“严惩不贷”那几个字让叶雨铭听出了血腥的味道。
“王爷吩咐的?”
他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并未细想。
他在王府里那么一闹,望京城里凡是有点内幕消息的人都知道他此刻是怀了靖王的孩子,靖王不忍骨肉分离,所以才会特意带上他一道前往蜀州,既然怀了孕,什么骑马之类的事情,那当然更是想都不要想,毕竟不像话。
叶雨铭瞬间哑了火,蔫头巴脑钻进了马车里。
靖王的很舒服,又宽又大,但叶雨铭也就只坐了个稀罕,不到半天功夫他就开始觉得屁股坐得疼,半边身体都发麻了。
撩开车帘眼巴巴地往外看,还没看上两眼车帘就被拽了下来,叶雨铭只看见了靖王潇洒的一个背影,顿时心里憋气得不行。
“你干什么?”怒声斥责拽车帘的人,满脸的不高兴。
随从瑟缩着,都不敢看叶雨铭:“王爷吩咐,公子身体要紧,见不得风。”
话说得颤颤抖抖,看得叶雨铭连气都不好意思撒气。
一挥手拽开了车帘:“停车!”
横过来一把长剑,赵安面无表情:“公子有何吩咐?”
“我想透透气。”叶雨铭抿着唇,伸手要去拿开赵安横过来的长剑,但纹丝未动,叶雨铭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变了:“赵安你什么意思?”
“软禁我?”
再傻叶雨铭此刻也反应过来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车帘车窗关得严严实实,还有赵安的严加把守,等于就是把他关在马车里面了。
那这跟囚车有什么区别!
“公子言重。”赵安面无表情,说着机器人设定好的话:“公子身体虚弱,需要好生静养,此番西行,路途遥远难免颠簸,公子还是在车内好生休息。”
“又是你家王爷吩咐的?”叶雨铭气得牙痒痒:“韩遂他要整我是不是?!混蛋玩意儿!”
赵安眼角抽了抽,下意识看了一眼前面骑马的靖王,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谁知道叶雨铭翻脸比翻书还快,前脚刚刚骂完靖王,后脚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赵安呀,要不怎么说你迂腐呢?王爷这么安排是因为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赵安心说,我清楚得很,不清楚的人好像是你。
但他不会说,当然叶雨铭也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说。
“你是王爷身边的近卫,怎么这种时候这么没有眼力见?”叶雨铭单手撩着车帘,对着冷面的赵安抬了抬下巴,目标正是前面骑马的靖王。
然后他扬声说道:“王爷心疼我,体恤我这一路辛苦,舍不得我难受才特意准备了这么豪华舒适的马车来供我使用,连王爷自己都怕马车里面坐的人多了空气不好,怕影响我的心情才去骑马的。”
“这路途迢迢的,王爷这般为我,可见王爷对我一番心意。”
赵安拿着剑的手往回缩了缩,他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人?明明就是个棋子,明明知道王爷不待见他,知道把他关在马车里面就是囚禁他,不只现在要囚禁,以后到了蜀州他依旧摆脱不了被囚禁的命运。
结果这人可好,竟然还能口不择言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就在赵安以为他要想办法出来的时候,叶雨铭又说道:“王爷一番心意,我自然是不能辜负的。赵安呀,我忽然很想吃酸的,下个镇子上有卖糖葫芦的你去给我买两串来。”
叶雨铭眉眼弯弯:“哦,对了,要是有什么水果的也带点来,我爱吃带瓤的。”
放下帘子之前,叶雨铭又故意说道:“毕竟本公子现在的身体不比往常,就是很想吃点东西,也不是我要吃,实在是肚子它自己想吃的。”
弯起的眉眼笑得别有深意:“这一点小要求,王爷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王爷对本公子可是怜爱有加,连风都舍不得让我吹呢。”
赵安:……无fu/ck可说!
第7章
“要就给他。”
韩遂听完赵安的回话,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的裂缝:“他还骂本王了?”
赵安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呵。”韩遂勒紧了缰绳:“好大的胆子。”
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赵安没敢说话,只是提醒了一下路程:“再有一日就能到十里亭,届时我们会在十里镇休息,可要派人跟着叶公子?”
“跟着他干什么,本王还能怕他跑了吗?”韩遂不怎么在意:“见一个病弱的小丫头而已,他要真想跑,随他跑就是了,本王还少点麻烦。”
“是。”
之后的路程叶雨铭虽然依然被关在马车里想,但气儿顺了很多,本着他不好过,让他不好过的那个人也不能好过的原则,他使劲儿折腾了赵安。
靖王本人他是折腾不着的,靖王手下的帮凶一定不能轻易放过!
叶雨铭当着那么多人说了那样一番话,他还顶着一个靖王宠妃的名号,要是连这种无伤大雅的小要求靖王都不能满足他的话,那实在是说不过去。
他现在就是靖王的脸面,韩遂可以关着他软禁他不让他出来,但韩遂不能不要脸!
不到半日的功夫,豪华舒适的马车就让叶雨铭给填满了,甚至还让赵安给他带了几本□□,看着赵安一脸铁青把包裹严实的递过来的时候,叶雨铭没憋住,当着赵安的面就笑了出来。
“你没看过呀?”百无聊赖的叶公子靠在车门上,故意跟赵安搭话:“你这样怎么行呢,这种书都没看过,你也太没见识了吧,你娶老婆了没?你们这种贴身护卫不会都过和尚日子吧?”
叶雨铭越说越上瘾:“赵安你真的随时随地都在你们家王爷身边吗?那他那什么的时候呢?你也在外面听墙角?这不合适吧?”
“你家王爷是不是很多私藏?早知道出来之前多带几本,我听人家说皇宫里面的最精致,外面买都买不着,可惜了。”
赵安脸上一片酱色,眼看就要招架不住叶雨铭连环炮似的发问,原本一直走在前面的韩遂折返回来救了他。
“赵安,前面探路。”
“是。”
看着赵安离开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叶雨铭拿着手里的□□,笑得捂住了肚子:“你这护卫是从哪儿找来的宝藏,这也太不经逗了吧?笑死我了。”
“不要再捉弄赵安。”韩遂卷着手里的缰绳,面色不悦:“你还想不想见叶雅?”
“见的!”叶雨铭立刻直起了背:“当然见,王爷我跟你解释一下,我没有捉弄你的护卫,真的没有,我就是跟他培养培养感情,毕竟这一路上还要走那么长时间,天天干巴巴地赶路多无聊呀,我们互相交流一下,为旅途增添点色彩,不至于那么枯燥。”
“你看他跟我聊得多开心。”叶雨铭一本正经地睁着眼睛说瞎话:“王爷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一起来呀。”
面对叶雨铭热烈的邀请,韩遂只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再有半日就到十里亭,你给本王安生些!”
“哪里不安生了?”叶雨铭的声音转了个弯儿,阴阳怪气地说道:“我都老老实实待在马车里,连外面的风都没吹过,这还叫不安生吗?那王爷想要的安生是什么样子的安生,你跟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做到。”
韩遂高居马上,垂着眼眸盯着叶雨铭打量了,叶雨铭也丝毫不畏惧地直接看回去,甚至比靖王打量他的眼神还要更有底气一些。
他气不虚,当然看得回去。
而且靖王长得那么好看,不看白不看,白看谁不看!
韩遂让他看得没脾气,勒紧缰绳夹着马肚子就要走。
韩遂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叶公子了,刚刚入府那阵子也很能作,可能是觉得以男子之身入了靖王府是一种屈辱,以至于见天就没给过什么人好脸色。
后来韩遂知道了叶相的猫腻,就把这枚棋子冷了下来,关在后院不闻不问,他倒也还算安生,就在韩遂几乎快要忘记这么个棋子的时候,他又上赶着找存在感。
而且,那么奇怪。
言行举止都很奇怪,跟之前的叶雨铭完全不一样,之前那个叶家二公子孤高得很,端着公子的架子从没半句好话,对着府里的下人更不可能露出笑脸来,身上好像团了一团的阴气,总是不大让人畅快。
但此时的叶雨铭,却完全不一样,脸还是那张脸,但那张脸上的阴气早已消失殆尽,他高兴就笑,有脾气就闹,被关在马车里不舒坦了就可劲儿折腾赵安给自己找乐子。
要不是府内守卫森严,韩遂都要怀疑叶相是不是悄悄把人给换走了。
“王爷,王爷,韩遂!你在发什么呆?”叶雨铭一脸的不耐烦:“说几句话了都不理人,这么怪毛病,也不知道谁惯出来的臭脾气。”
“你说什么?”韩遂眉心微蹙。
“我说你看够了没有!”叶雨铭故意撩了一把头发:“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王爷也不能一直盯看着我发呆呀,王爷要是喜欢看,你就进来大大方方地看呗,反正都是你的人了,王爷想看哪儿就看哪儿,如何?”
叶雨铭本来想问问他是怎么把叶雅,也就是那个原身很在意的妹妹弄出来见面的,那可是叶相府内眷,靖王眼下都已经被发配离京了,他是怎么把手伸到叶相身边去的?还是说,其实叶相府里也有他们的人?
他怕问到不该问的,还特意小心了一下用词,结果问了两遍,靖王都没反应,再去看,这家伙在发呆。
呵,不知道的还以为让本公子的盛世美颜给摄走了魂儿呢!
然后就故意起了坏心思,小小地调戏了靖王一把。
毕竟这么大个美男子放在跟前,又很合叶雨铭的胃口,还有那么个名分在,除了吃不着外,没有别的毛病。
被调戏的靖王脸色明显黑了起来。
韩遂哪里经历过这些,他身份尊贵,哪里有人敢这么唐突他,小命还想不想要了?偏偏眼下就有这么个不怕死的,胆敢出言调戏他,而且还丝毫都没有觉得不对,就那么坦坦荡荡说了出来。
看着那双毫无惧意的眼神,韩遂意识到一件事,叶雨铭不怕他。
不管是之前在府内对峙,还是眼下出言不逊时,叶雨铭看他的眼神跟看任何一个普通人并没有区别,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怕。
叶雨铭看他,就跟看赵安,看身边的侍从,看路边的花草一样,那眼神是坦然、清澈、又理所当然的。
等韩遂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钻进了那辆豪华舒适的马车里,坐进来以后,韩遂就后悔了。
当时他就盯着叶雨铭的眼睛,然后就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视线扫过车厢,韩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原本这辆车确实是给靖王殿下准备的,所以各项规格都很高,又宽又大十分舒适,结果现在,原本宽大的马车里面被填塞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韩遂还看见有些吃掉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渣渣在坐垫上,褐色的痕迹一大片的脏污。
跟猪圈差不多。
偏偏某人还一点自觉都没有,见韩遂进来,还乐颠颠地剥了橘子递给韩遂:“王爷也尝尝,赵安不知道在哪儿买的,水又多又甜,可惜我们不走回头路,不然再去买点带在路上吃。”
他是真不客气呀,整个橘子一分为二,毫不见外地递给韩遂一半:“你尝尝呗。”
韩遂躲开了。
不仅没接他的橘子,还拉开了跟叶雨铭的距离。
原本很大很舒适的车厢,坐三五个人都不会嫌挤,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坐了他们两个,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韩遂看了看小几旁边的茶壶,觉得自己的脚都没地方放了。
“本王来是、”短暂的停顿,韩遂马上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叶雅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会有你个时辰可以跟她见面,届时队伍会在十里镇修整,你只有这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错过时辰,后果自负。”
叶雨铭立刻就听明白韩遂话里面的意思:“王爷不派人跟着我?不怕我跑了?”说完以后自己就笑了起来:“也是哦,蠢死我了,我跑了对王爷来说是解决了个麻烦,王爷应该巴不得我跑了才对。”
“可惜注定只能让王爷失望了,我不会跑的。”
韩遂瞥了他一眼:“你这棋子做得倒是十分尽责,不亏是叶相的好儿子。”
“你这话说得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呢?”叶雨铭不乐意:“当谁愿意当这个好儿子似的,我还以为你们这种生在皇家的最懂什么叫身不由己,结果你还讽刺我,真是、我要是能过舒坦日子,我至于跑这儿来受你的气?”
气哼哼的叶雨铭端着橘子去了车厢的另一边,离韩遂很远,刚才还打算要跟韩遂好好交流的想法,现在全都没有了。
烦死韩遂说话夹枪带棒的样子,而且觉得很憋闷。
叶雨铭其实也能理解,在韩遂眼里,他就是个敌人派过来安插在身边的探子,所以韩遂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的时候,叶雨铭也都尽量控制自己理性接受这个事实。
但理性是理性,他感情上还是有点绷不住。
他又何尝不无辜?在家里吹着空调打着游戏吃着冰激凌不香吗?跑这儿来受这种罪是他情愿的吗?
那不都是身不由己在作怪,他又没有对不起韩遂,就不说他,只说原身,原身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韩遂的事情,不仅没做,棋子的身份还暴露了,等于韩遂就是在迁怒,因为一个身份直接迁怒了两个人,不仅叶雨铭觉得委屈,他现在还替原身觉得委屈。
然后愤愤地瞪了韩遂一眼,用力咬了一口手里的橘子,橘子水多,被叶雨铭咬了一口之后直接爆浆,喷了叶雨铭一脸的橘子汁,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似乎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连橘子也欺负他。
不远处的靖王也看到了这一幕,看着手里拿着橘子的叶雨铭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呆,下意识拿袖子去擦脸,一时没忍住,嘴角就勾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第8章
叶雨铭的小脾气瞬间就爆发了。
“你笑什么笑?!”
手里的橘子还黏糊糊地拿着,整个人都显得有点狼狈:“别以为我没看见,看我出丑你很高兴是不是?什么恶趣味!你不是说不上我的马车吗?谁让你上来的,骑你的马去!”
本来是主动要跟韩遂拉开距离自己才跑到角落去坐的,被韩遂笑话了之后,拿着橘子就又气哼哼跑了回来,还特别嚣张地直接坐到了韩遂的身边,挨得非常紧,明显就是要跟韩遂抢位子。
韩遂看着他手里黏糊糊的橘子,眼角抽了抽,身体也不由自主就离他远了一点,生怕橘子汁黏到身上,总之,就是很嫌弃。
“这是本王的马车。”
淡淡地提醒叶雨铭,让他不要太嚣张。
韩遂也是想不明白了,这个叶雨铭是怎么能做到在他面前如此理直气壮气焰嚣张?他又是怎么做到在明知道自己并不待见他这个棋子的情况下,还能把自己放到一个宠妃的位置上?
没错,就韩遂的观察来看,叶雨铭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靖王的宠妃,而且是非常受宠的那种,可以在他面前没大没小,无所顾忌。
这种感觉,就非常微妙,微妙到,韩遂觉得自己应该会反感,但他好像也没有。
看着叶雨铭咋咋呼呼的闹腾,他反而觉得这个人没什么威胁,不用在意他。
这么一想,韩遂的脸色又变了一下,有点冷意,他竟然会觉得叶雨铭这个棋子没有威胁?叶相那只老狐狸精挑细选放到他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蠢?!
韩遂的拳头捏紧,视线略过叶雨铭,见他正拿着手帕擦着手里的橘子汁,有点费劲,五官都快要拧在一起,嘴里好像还念叨着什么湿呀干的东西,看起来确实非常蠢。
如果这个蠢只是他装出来迷惑自己的假象呢?
“喂,你怎么还不走?”叶雨铭用手帕擦了半天还感觉手里脸上黏糊糊的,就非常怀念现代的湿巾,随便擦一擦就干干净净的,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委屈,他在自己家生活得好好的,日子过得又方便又快捷,吃饭还有外卖员直接送上门,出个门飞机高铁全球跑,哪跟现在一样?马车晃晃悠悠走半天,回头一看两里半。
呵。
叶雨铭得到了一个警告的眼神,他一点儿也不气虚地瞪回去,唇角微微上扬,一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的模样:“王爷不走我走,这样没问题吧?”
“反正我也正想出去透透气。”话是这么说的,但叶雨铭的表情可明显不是这么回事儿:“我下去以后就跟着马车走,王爷也不用另外给我准备什么交通工具,我就一路跟着你走到蜀州去,让所有人都看看,你靖王殿下是怎么对待身边人的。”
“你猜猜他们会不会说你,冷酷无情残忍暴虐!”
叶雨铭话音才落下,就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然后他整个人就被靖王拎着扔出了马车。
“既然叶公子想自己下去走走,那就走走吧,公子可千万记得别走错了路。”韩遂将人扔了出去,然后吩咐赵安:“加紧赶路,晚饭之前,必须到十里镇。”
“喂!”
韩遂是真的要整叶雨铭,之后的行程明显就快了很多,这些人都骑着马,叶雨铭一开始还不相信自己赶不上,缀在队伍的最后还能跟跟,走了没多久之后,他就彻底跟不上了,等他歇了口气,再一抬头,好家伙,连个马尾巴都看不见,韩遂这是把他给甩掉了。
“奶奶个腿儿!”叶雨铭喘着气,锤着自己的小腿肚子。
他哪儿经历过这个?叶雨铭从小到大跑得最远的路程,就是高中的体测,就这么大会儿的功夫,他感觉已经去了半条命。
“韩遂那家伙不会是真的想甩了我?”叶雨铭有点后知后觉:“也不应该呀,这什么背景?大环境之下,他把我弄丢了,那叶相岂不是更要找他麻烦?人家家里那么大一个儿子,还是满京城都知道怀了你孩子的儿子,好好的跟着你出门,还没走多远你把人给弄丢了,这么大个把柄放到叶相手里,叶相不整死你才怪吧。”
“就算要走,也是本公子自己走好不好?”叶雨铭继续嘟嘟囔囔:“我要是能走,我还跟着你去受罪,吃你那一套?本公子上哪儿不能快活去?还真当我稀罕你似的,不就长了张俊俏的脸,神奇什么呀!”
正在他嘟嘟囔囔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忽然掉下来一个水壶,正正好砸在叶雨铭的脚边,也就是他收脚的动作快了一点,不然可能要砸到脚,那就彻底废了。
“谁呀?这么没有公德心,做好人好事给我送水就不能光明正大地送吗?阴阳怪气一看就是跟着韩遂时间太长了,跟着变态久了,也会变成变态的!”
叶雨铭拿着水壶,只当是赵安过来奉命行事,他肚子里带着气还没有消,气鼓鼓地跟河豚一样:“我就没见过比你们家靖王还有难缠的主,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一枚树叶夹杂着冷锋,擦着叶雨铭的脖颈就过去了。
叶雨铭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然后他才感觉到脖子上的痛意,脸色有点变,脚步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谁、出来?”
赵安不敢这么做,他身份特殊,出点差池就是靖王的罪过,赵安是靖王的身边的护卫,最是清楚不过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看来公子还挺有精神,还有劲儿骂本王,倒是本王多虑了。”
韩遂手上捏着树叶走了出来,看着叶雨铭的眼神很奇怪:“怎么背地里骂本王的时候胆子挺大,现在知道怕了?”
“怕你个鬼呀!”叶雨铭冲过去,水壶塞到韩遂怀里:“恶趣味很有意思吗?整我很过瘾是不是?吓唬我很好玩是不是?而且,我怎么背地里骂你了?”
韩遂刚想回答,又觉得自己不用回答他的话,微微抬了抬下巴,态度有点倨傲。
但叶雨铭也没想他给回应,继续说道:“怎么能是骂人呢,王爷肯定理解错了,在我们那儿,变态是夸人的话,你要是愿意夸一个人,就夸他变态,就跟夸他漂亮是一个意思,他听了肯定特别高兴。”
“所以,你方才咬牙切齿地在夸本王漂亮?”韩遂轻嗤一声:“那本王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倒也不用客气。”叶雨铭想大度地拍拍靖王的肩膀,然后发现靖王比他高一头,拍起来有点别扭。
而且,看靖王黑着脸的样子,叶雨铭就觉得手腕又有点疼了。
就上次韩遂捏他一下,疼了好长时间,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心有余悸。
还有脖子。
叶雨铭悄悄地离韩遂远了一点,他发现韩遂虽然不会把他怎么样,但要是想找他麻烦还是很容易的,能把树叶玩成刀刃一样锋利,可见靖王身手了得。
就、得罪不起。
韩遂看着眼前的人态度几变,从刚见到自己时气焰嚣张满不在乎,到想明白什么之后,又跟他拉开距离,那种感觉是真的很微妙,偏偏韩遂全都感觉出来了。
叶雨铭不怕他,哪怕是现在,叶雨铭对他也只是一点的防备,并无惧意。
伤了手也好,见了血也罢,叶雨铭真的没有怕过他。
而且,那个变态到底是什么意思?从叶雨铭的语气他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词儿,可他竟然从来都没有听过这话,他说是他们那里的话,难道是什么市井俚语?
堂堂叶相家的二公子,生在荣华富贵乡,又如何能知道那些乡俗之语?
还是说,这个叶雨铭另有来处,他的身份别有疑云?
叶雨铭发现靖王又在发呆。
还是看着他在发呆。
这个靖王真的很爱看着他发呆,再这样下去搞得叶雨铭都要开始自恋了。
韩遂发呆时的表情跟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眼神稍微有点变化,变得有点虚,不够聚焦,就是那种神游的状态,叶雨铭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很不在状态。
“王爷,你别呆了,王爷特意在这儿等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有事儿咱就直接说事儿吧,成吗?”
说完事他道个歉,就赶紧跟上大部队,毕竟凭两条腿走到现在,叶雨铭都饿了。
他的包袱还都在马车上,身无分文想吃碗面都不成,就很可怜。
“前面路口左转十里亭,你要见的人已经等着了。”
“真的?!”叶雨铭立刻就精神起来:“终于到十里亭了,你们这马车也太慢了点,就十里路走那么久。”
韩遂想说,十里亭之所以叫十里亭,并不是说它离望京只有十里路,但叶雨铭已经扭脸跑了。
“是左转吗?我先去了,王爷要是想等我就等等,不想等我一会儿自己去找你。”
跑了两步的人又忽然转了回来:“我的水壶,渴死了。”
怀里空了的时候,韩遂才意识到他刚才扔出去的水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让叶雨铭给塞了回来。
第9章
十里亭内,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着急地在往外看,她身边的丫鬟拿着披风,低声劝着:“小姐,先披着衣服吧,仔细着了风,夫人要怪罪。”
“哥哥怎么还没来?不是说会在这里等我吗?”叶雅的小脸上全是焦急:“会不会是他们不让哥哥来见我。”
丫鬟又耐心地哄了她几句,小姑娘的眼圈忽然就红了起来:“哥哥要是去了蜀州,我是不是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叶雨铭到时候就听见了小姑娘哽咽的声音,他站在亭外,看着小姑娘单薄的侧影,心就跟着纠疼起来。
“小雅。”
“哥!”亭里的叶雅听见他的声音急忙起身,却因为起得太挤了一些,有些发晕,身体晃了晃,被一旁的丫鬟扶住:“小姐当心。”
“小雅!”叶雨铭大步过来,忙扶着小姑娘重新坐下,还怕它着了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垫到石凳上才让叶雅坐下。
那是一种本能,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就已经这么做了。
看着叶雅苍白的脸色,叶雨铭有些不忍心:“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书中有写,叶雅先天不足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面泡大的,大夫说她可能活不过十八,所以叶雨铭十分宝贝这个妹妹,生怕她有一星半点的疏忽,才会被叶相拿来威胁。
他兄妹二人在叶府的处境并不好,生母只是叶相的一个侧室,在生叶雅的时候难产死了,叶雅生下来就没有亲母照顾,只有叶雨铭这个手足至亲的哥哥帮衬着。
现在他这个唯一的哥哥也要离开叶雅,往后叶雅在相府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小雅,你怎么过来的?”
“夫人要去普陀寺上香,顺路带我一起来的。”叶雅伸手一指斜后方的位置:“说普陀寺的符最是灵验,带我来求符保平安。”
叶雅说的夫人就是叶相的正房夫人,叶雅没了亲娘,也算是养在叶夫人跟前的,但叶夫人向来不怎么待见叶雅,全当叶雅是个透明人,除了日常用度按时让人送去外,完全就不在意叶雅的死活,这次怎么会忽然兴起带叶雅来上香求符?
难道是韩遂?韩遂这手也伸得太长了吧?直接伸到叶相后院去?他想要见叶雅,刚好就能赶上叶夫人去普陀寺上香,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叶雨铭有点震惊,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哥哥,这是我给你求的平安符,你去蜀州带着它,能保平安的。”
小姑娘把一个黄色叠成三角形状的符纸塞到叶雨铭的手里,声音里有些强撑着的伤情:“小雅会照顾好自己的,哥哥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我,等你回来的时候、”
叶雅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苍白了一瞬,又努力撑出来一抹笑意:“等哥哥回来的时候,我去城外接你。”
话是这么说的,但小姑娘脸上的泪痕却不是那么个意思。
叶雅从小身体不好,心思敏感又极为懂事,从小到大都很乖,她心里明白,哥哥这一走,以后再想见,恐怕就难了。
半大的孩子虽然还不明白很多事情,但她知道,哥哥是身不由己的,所以她不能让哥哥担心。
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叶雨铭忽然脱口而出:“哥带你一起走。”
话说出来的时候,叶雨铭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他之前只是想看看这个让叶相拿在手里威胁他的把柄到底是什么样,说不定看完以后发现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受叶相威胁,什么妹妹不妹妹的,那怎么说也是叶相老狐狸自己的亲生女儿,叶相要去折腾自己女儿,跟他叶雨铭又有什么关系?!
但见过叶雅之后,那种不忍、揪心、压抑难受的感觉更重,他看着叶雅那张熟悉的小脸,就没办法对叶雅说一句狠话,看着叶雅强撑起来的小脸,叶雨铭就觉得心痛。
那真的是融入骨血的感情,即使他不是那个从小照顾叶雅长大的叶雨铭,但这具身体继承了那份感情,同样让叶雨铭无法割舍。
“不可以呀公子!”
叶雨铭话一说完,旁边的丫鬟脸色立马就变了,直接跪到地上给叶雨铭磕头:“奴婢是偷偷带小姐出来的,如果不能按时把小姐带回去,奴婢、奴婢担当不起。”
“谁让你担着了。”
叶雨铭说完以后很快就理清了思绪,他先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打算,就只是想着先见一见叶雅,然后看情况再说,如果叶雅对他的影响并不大,那叶雨铭也不是什么圣母心,叶相的女儿是生是死与他何干?
现在见过了,叶雅就是他的妹妹,他不能自己走了,却把妹妹一个人留在这里,绝对不行!
而且,叶雨铭另外还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他能在这儿见到叶雅,韩遂功不可没,他要带叶雅一起走,韩遂肯定也有所准备,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走?
麻烦事就交给韩遂来处理。
而且,他带走了叶雅,不受叶相威胁,对韩遂来说也是好事一件,说不定在韩遂偷听他跟叶相讲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啧,闷骚的家伙!
“公子。”丫鬟怯生生的。
叶雨铭:“你是相爷的人还是王爷的人?”
丫鬟不明所以:“奴婢是刘妈的女儿,是、是小姐的人。”
叶雅忙说道:“小意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是自己人,哥哥不用担心她,小意嘴巴很严的,我们带她一起走吧。”
叶雨铭看着眼睛已经冒精光的叶雅,刚才脸上那点伤感之色全都不见了,这会儿是显而易见的兴奋以及蠢蠢欲动。
为什么感觉这丫头早就知道我要带她走?
“哥,我们去哪儿?蜀州吗?”叶雅跟着叶雨铭的脚步,脸上的兴奋已经极力控制,但没控制住:“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蜀州远不远?我们要走多久?”
“很远,走很久,我也没去过,到了就知道。”
叶雨铭以为叶雅是那种很文静的性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但他好像错了,这小丫头贼呱噪,路上带着她应该不怕枯燥了。
十里镇不远,比叶雨铭想的要近很多,他还担心带着两个女孩儿万一要走很远的路是不是需要再整辆马车,结果一打听路,往前再走一点就到了。
心情顿时又美妙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被韩遂落下了很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也不认识路,结果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只要他再往前走一点就能赶上韩遂的大部队。
倒是没想到,靖王还是个有心的。
摸了摸脖子,那里还有韩遂给他的“警告”不过因为伤口实在很细小,已经不疼了,叶雨铭想了想,选择大度地原谅靖王。
“带回来了?”
客栈内,韩遂正在将写好的信交给赵安:“等我们离开十里镇之后再发出去。”
“是。”赵安接过信:“王爷当真要带叶小姐一起前往蜀州?叶相那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韩遂一脸的纳闷:“叶相家务事跟本王有何相干?内眷争宠又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叶相府内丢了女眷也要赖本王?这是不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
赵安:“属下只是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帮他。”
“赵安。”韩遂提点了一下:“本王不是在帮他,本王是在帮自己,帮太子。”
“叶雨铭有句话没有错,他既然是枚棋子,那为什么不放在本王手里,用在该用的地方?”韩遂语气淡淡地:“叶相亲儿子若当真倒戈,对本王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赵安想说,王爷你先前在府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才多长时间,王爷你怎么就改了主意?
但他不敢说,总觉得王爷这么做的原因不像是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就很、别扭的感觉,感觉王爷这么说,好像说为了说服自己一样。
“小雅,你晚上就睡这儿,明天天亮我们就去赶路。”叶雨铭刚要关门,又转身看了看小姑娘,撑着下巴上上下下把叶雅跟她身边的小丫鬟打量个遍,然后叹了口气:“你俩也不能这个样子呀,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哥哥的意思是我们换男装?”叶雅很聪明:“可没准备呀。”
“我来想办法。”
叶雨铭的办法就是去求助靖王。
反正他要求靖王的也不只是这一件事。
“就要几件女孩儿穿的男装。”叶雨铭站在离韩遂比较远一点的位置,都没敢往跟前去,隔着八丈远跟韩遂比划:“这么高,一个十岁,一个大点十三四的样子,身量都小。”
韩遂翻着手里的书,怡然自得的样子好像是在王府书房里一样,连眼皮子都没抬:“你要那做什么?本王怎么不知道叶公子何时收了小厮,还是长得像姑娘的小厮。”
“行了昂。”叶雨铭抓了一把桌子上的花生走过去放到韩遂跟前:“你把她带来,不就是让我带她一起走吗?我们打扮低调点,也不给你惹麻烦,不然人家看见你靖王车队里面有两个小姑娘,叶相那边不得找你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爷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一般见识?”叶雨铭讨好地过去给韩遂捏肩膀,韩遂想躲,但没躲开。
“你这次帮了我大忙,带着小雅一道走,叶相那老狐狸以后就是想威胁我都没办法,本公子以后就是彻彻底底的自由身,这样我跟在王爷身边,王爷你也放心不是?”
“这么大的恩情都给我了,又何必小气一套衣服?”叶雨铭捏完左肩捏右肩:“王爷您说是不是?”
“是。”韩遂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叶雨铭:“既然本王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要如何报答本王?”
“以、以身相许?”
“王爷!王爷!你别翻脸呀,不许不许!疼!胳膊疼,咱有话好好说,我不许了,你先松开我胳膊,上次的伤还没好透呢!”
第10章
揉着胳膊的叶雨铭憋着笑,他现在算是发现了,靖王就是个闷·骚又别扭的家伙,偏偏叶雨铭看着他变扭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故意逗逗他,那种感觉就特别的好。
韩遂长了一张俊俏的脸,平时端着的时候真的有那么点生人勿进的架子在,但叶雨铭却总是能发现很多反差萌的地方,比如靖王发呆的时候,比如现在,靖王恼羞成怒的时候。
而且,叶雨铭还觉得靖王殿下有点纯。
就是那种纯!
之前在王府里的时候,叶雨铭好像就没发现靖王府里面还有别的其他什么人,拢共好像就他这么一个名义上的宠妃,后院相当的空,书里面好像也没有关于靖王艳情的故事,再加上之前在王府里韩遂想过来吓唬他,结果反而被叶雨铭暗戳戳调·戏了一把,最后气得甩袖子走人的样子来看,靖王好像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经验的样子。
叶雨铭感觉自己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暗戳戳又去看韩遂。
“看什么?谁准你盯着本王看的?”
韩遂抬手扔了本书过去,砸中了叶雨铭的脑袋。
叶雨铭捂着脑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
“我说王爷,你不要动不动就对我动武力好不好?你看咱俩才认识多长时间,你就对我动手动脚的,现在还砸我脑袋,万一砸傻了怎么办?你要负责吗?”叶雨铭见韩遂脸色要变,赶紧后退两步,跟韩遂保持安全距离:“我可跟你说,你这样算家暴的,家暴不仅要受到道德的谴责还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你堂堂靖王成天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觉得脸上很有光吗?”
韩遂:……
韩遂就是不明白,这人怎么就那么多的话?而且那些歪理邪说到底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而且家暴这个词儿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然而最让韩遂想不明白的是,叶雨铭在他面前没大没小的样子,他完全不受限制,好像韩遂的存在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影响,他想说什么话就说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完全不担心会不会惹怒韩遂,会不会得罪韩遂,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得罪了韩遂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不对,他是知道的,就是在明知道的前提下,他依旧这么肆无忌惮。
这就是叶相养出来的儿子吗?
韩遂微微拧眉,他还记得叶雨铭刚刚入府时候的样子,丧着一张脸,饶是那张脸有那么几分姿色也被减了分,再看现在的叶雨铭,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勃勃的生机,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一样,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为什么会那么不一样?
“王爷,你、又在想什么?”
叶雨铭发现靖王殿下又发呆了,而且还是看着他在发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就要开始怀疑靖王是不是暗恋他。
“出去。”韩遂收回视线,不愿意跟他废话。
“王爷你还没答应我的事儿呢!”叶雨铭哪里会这么轻易出去,不仅不会轻易出去,他今天晚上还就没打算出去。
不然,真当他来找靖王要衣服呢?几件衣服而已,又何必劳烦王爷大驾?
韩遂终于有点绷不住了,望着叶雨铭带着几分的不悦:“就几件衣服你来找本王,难道要本王带你去买衣服吗?”
叶雨铭一脸的无辜:“那总要知会王爷一声的,王爷要是不答应,他们怎么会理我?”
“王爷这是答应了?我就知道王爷人美心善最好不过了。”叶雨铭乐呵呵地打开房间里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来备用的被褥:“好了,王爷可以休息了,明天还要赶路呢,睡吧。”
韩遂看着他把被褥搬出来,嘴角抽了抽:“你要干什么?”
“睡觉呀。”叶雨铭已经开始打地铺:“还是说,王爷舍不得我睡地上?”
他抱着被子没有动,脸上的表情有点苦恼:“那我也不能让王爷你睡地上吧?一起睡床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客栈的床有点小,我怕王爷你、”
说着他还看了韩遂一眼,一副看小媳妇儿一样的表情:“委屈了王爷总是不好的,还是我睡地上吧。”
韩遂觉得此刻有些眼冒金星,他怎么就没明白这个事情的走向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板着脸,看着叶雨铭不说话。
也实在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好。
说生气,韩遂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生气,但这种事情又确实不值得生气,而且他就是觉得叶雨铭这种行为就很、一般人做不出来,偏偏叶雨铭每次都那么一本正经,好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王爷我关灯、我吹蜡烛了,你睡不睡?用不用给你留个光?”
“叶雨铭,滚回你的房间去!”
叶雨铭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不敢让靖王看见,他搂着被子自己悄悄地笑,笑得弯了腰,搂着被子尽量假装自己很平静,并没有在笑。
“王爷,殿下?我的房间回不去呀,屋子住着两个女孩子呢。”叶雨铭很苦恼的语气:“王爷你安排的这个客栈已经住满了,你不让我过来打地铺,那我只能去外面大厅打地铺了,你忍心?”
这是客观事实,叶雨铭也是把叶雅带回来之后才发现这个问题的。
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靖王故意整他,所以才没有留出来空房间,那叶雨铭当然也不会让韩遂好过,韩遂不让他睡好觉,他也不可能让韩遂睡好觉,于是就相当坦然地跑到韩遂这里来打地铺。
谁知道,韩遂是真的疏忽大意了。
“王爷你下次安排好一点,今晚就先凑合睡吧。”
叶雨铭已经躺倒,那语气听起来就是本公子相当的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
韩遂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人,忍了又忍,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合衣躺在了床上。
烛火没有灭,韩遂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床幔没有睡,他也睡不着。
心里面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对叶雨铭的。
韩遂现在自己都能感觉到他对叶雨铭的放任。
纱幔的阴影打在韩遂的脸上,眉宇间似有淡淡的不解和郁闷,有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叶雨铭那么纵容,一介棋子而已,韩遂要对付他有多到数不清的方法,叶雨铭以身孕为由确实一度让韩遂束缚了手脚,他动不得叶雨铭,但并不代表就没有别的办法来收拾叶雨铭。
可韩遂就是什么都没有做,不仅没有做,现在竟然还容忍一个棋子跟他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声,韩遂的眉心拢得更紧。
“王爷你睡了吗?”
见韩遂不答应,叶雨铭探过去半个脑袋,然后就看见韩遂并没有脱衣服。
“王爷你睡觉都不脱衣服吗?还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才没有脱衣服?王爷你不要担心,我又不会半夜欺负你,睡觉还是把衣服脱了吧,不然睡得不舒服。”
有什么东西飞·弹而过,烛火瞬间被熄灭。
叶雨铭知道,靖王这是不想跟他说话,但他想跟靖王说话,再说了,说话又不用蜡烛,张张嘴就行,看不看得见无所谓。
“王爷,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真的。”叶雨铭平躺着,用被子把自己盖得很严实,准备开始给靖王讲故事:“我的身世王爷想必也有所了解,虽然名义上是叶相的儿子,但、就我这样的儿子,叶相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他根本就不在意我,否则也不会把我送到王爷身边去。”
烛火熄灭了,但韩遂目力极佳,视线掠过睡在地上的人,没吭声,但他确实在听。
叶雨铭也知道他在听。
“其实我们的身世还挺像的,都是爹不疼娘不爱,哦,不对,你是后娘不爱。”
韩遂:“口无遮拦。”
“有什么关系,有没有别人。”叶雨铭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反正就是这么个情况,叶相把我送进王府就是想通过我来打探你还有太子那边的动向,但我什么都没做过,你也可以理解为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但事实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这一点你我心里面都清楚。”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对不起王爷你的地方,现在小雅也回来了,王爷答应我带她一块儿去蜀州,我其实真的很高兴,只要你别跟叶相一样,拿小雅威胁我就行。”叶雨铭想了想:“不过你也不需要,我之前就说过了,明白人都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我会选择殿下,不管殿下信还是不信。”
“我说完了,睡觉吧。”
叶雨铭拉了拉被子:“也没别的,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虽然看起来别别扭扭的,但、心眼儿不坏,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知道的,我们棋子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我就希望王爷你能帮我照顾照顾小雅。”
“夜深人静容易感慨,就随便说说吧。”叶雨铭打了个哈欠:“王爷你也不用往心里面去,晚安。”
叶雨铭罗里吧嗦单方面对韩遂输出了很多话,韩遂虽然没应,但都听了。
直到地上的叶雨铭沉沉睡去,床上的韩遂依旧睁着眼睛没有睡着,或许,他这一夜都没办法睡着了。
第11章
之后的路程要顺遂很多,因为叶雨铭不捣乱了。
大抵是有了哥哥这个身份的加持,叶雨铭不仅不捣乱,还很知道为韩遂分忧,主要表现在他用自己的私房钱又购置了一辆豪华大马车,并邀韩遂同乘。
被韩遂拒绝。
但韩遂也没再让人把他关在马车里,允许叶雨铭出来透透气。
于是就变成了靖王殿下骑着马,叶雨铭坐在马车外面跟着他,然后屡次试图跟靖王殿下搭话,屡次被靖王殿下无视,他也不在意,絮絮叨叨想起什么就跟韩遂念叨什么。
气氛还算融洽。
在他们离开十里镇之后,望京城内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据坊间传言说,叶相府里丢了个小姐,说是内院相争,正房夫人害死了庶出的小姐,各种流言蜚语,都说相爷府内波涛暗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说叶相看似斯文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恶毒之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亏待,可怜那小姐不过十来岁的年纪,正是大好的年华,谁料竟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一时间流言在望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叶相的家务事成了茶余饭后大家的,闲话甚至惊动了当今圣上。
内院小姐忽然没了下落,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叶相怎么可能没有责任,圣上骂他连家务事都处理不好如何处理政事,罢了叶相的早朝,令他抓紧时间把这事儿给处理好。
“贱人,谁让你带她出去的!”叶相一巴掌扇到妇人脸上,那妇人脸上瞬间肿了起来,头发散开大半,脸色也愈加阴沉:“相爷莫不是还忘不了那贱人,她都死了多少年了,相爷再惦记人也回不来。”
叶夫人出身富贵,母家是世袭的伯爵,当年因为对状元郎出身的叶相一见钟情,要死要活非要嫁给叶相,却不料,成了亲以后才发现,府内另有佳人,那边便是叶雨铭与叶雅的亲生母亲,自此以后叶夫人的眼里就多了一根刺。
“你坏了我的大事!”
叶相满脸怒意,狠狠摔了桌子上的砚台。
“叶雨铭没那个本事弄走那丫头,莫非是靖王?”叶相沉吟片刻:“他果真投了靖王!”
“王爷。”王府管家垂手进来,看了一眼旁边狼狈的夫人,漠然道:“已经按王爷吩咐去找了,普陀寺上下都说没见过小姐。”
“不用找了。”叶相阴沉着脸:“你去安排些人手,埋伏在路上,找机会直接杀了他!”
“是。”
伏在地上的叶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相爷倒是忍心。”
而南下的叶雨铭并不知道望京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正在应付难缠的叶雅。
路途漫漫,刚开始的时候叶雅还新鲜,新鲜两天之后就难免觉得枯燥起来,叶雅小姑娘离开相府之后明显活泼了很多,开始的时候还有一点点的拘束,或者说有点怕韩遂,后来发现韩遂虽然经常冷着脸不说话,但好像也不怎么吓人。
“有点像纸老虎。”
叶雅小声说道:“看着吓人的,其实不吃人。”
“你从哪儿得出来这些歪门邪道。”叶雨铭正在给叶雅添置干粮,水果之类的小吃食,小姑娘巴巴地望着哥哥:“哥,王爷平时对你也这么冷吗?”
“怎么会,王爷不冷的,他那叫面冷心热,其实人可好了。”叶雨铭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咱们兄妹能现在这么自由自在的,还不了靖王殿下,殿下是个好人。”
“哥哥是不是很喜欢王爷?你说好多靖王的好话。”叶雅问得率真,身边的小丫鬟也捂着嘴笑。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叶雨铭哭笑不得,随口道:“你哥那是垂涎靖王的美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叶雅不依不饶:“你喜欢靖王长得俊难道不是喜欢?那什么才是喜欢?”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叶雨铭卡顿了一下。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还真不知道。
在脑海里面搜刮了半天想出来一个词。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欲罢不能。”
马车外,韩遂放下了要去掀开车帘的手,薄唇轻抿,车厢内的话他都听了个清楚,原本是听见里面有叶雅的声音,他循旧礼,不太方便进去,然后就听见了叶雨铭后面那一番话。
真是歪理邪说一套又一套的。
赵安骑马过来,停在韩遂身边,似是有话要讲。
韩遂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带着赵安走远了些。
赵安看了看王爷身后的马车,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马车里面的人在说话,很是快活的感觉,王爷刚才是想去找叶公子说话?
赵安也没多想,翻身下马跟着王爷去了稍远处,然后回话:“属下已经按照王爷吩咐,将消息散播了出去,眼下望京城内都在议论叶相内府之事,皇上那边也斥责了叶相,暂时罢了他的早朝。”
韩遂点点头:“罢他几日早朝,也给太子争取些时间。”
“就当是本王临走前还给叶相的谢礼吧。”
把叶雅从相府里带出来与其说是给叶雨铭点甜头,不如说是韩遂很想给叶相找点麻烦事,这事儿可大可小,当让韩遂这么一搅和,对叶相的名声肯定不好,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路上多加安排。”韩遂望着那边的车厢:“除了老二那边的人,还要防着叶相的人。”
“叶相怎么也不敢对王爷下手的。”
“他是不敢。”韩遂沉声:“但,倘或叶相以为叶雨铭投了本王,以叶相的手段,会留着他吗?”
叶雨铭已经不受叶相控制,再留着他,只会徒增事端。
“王爷。”赵安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有话但说无妨,赵安你在本王面前不用拘束。”
韩遂说着这话,想到的却是那双明亮的眸。
叶雨铭在他面前从来都不拘束,那种赤诚坦荡,直逼人心,让人无法闪避。
“属下想说,王爷当真相信叶公子?假如他只是、只是迷惑王爷,来获得王爷的信任呢?”赵安说得直白:“连那位小姐也一并在内,如果他们只是做了一出戏、”
赵安没有把话说完,他相信剩下的话不说王爷也都明白。
“那剩下就该是苦肉计了。”
韩遂笑了笑,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赶路还是比较辛苦的,哪怕是跟着靖王殿下,该受的苦一样都少不了,也没个电子地图出来半个多月叶雨铭都不知道到底走到什么地方了,反正就是天亮赶路晚上投宿,日子过得忒没劲。
叶雨铭咬着嘴里有些枯的草,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般这种情况下,难道不该有点什么暗杀行动吗?怎么这么安生?”
电视里不都爱这么写,怎么就到他这儿就没有了呢?主人公忍辱负重,离开政治圈,曾经的敌人要对他赶尽杀绝,不留后患,这是常规操作呀。
就靖王这种的,太子殿下心爱的弟弟,左膀右臂在太子这个政治团体里面可是举足轻重的位置,只是打压他一下,是不是有点不到位?也显示不出来对这个对手的重视程度,不派几个刺客意思意思,都对不起他这个身份!
“你自己念叨什么呢?”
韩遂打马从叶雨铭身边过去,看了看天色:“一会儿可能要变天,都快点。”
叶雨铭也顺势抬头看了看:“要变天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天气还是很好的,说不定夜里还会有星星。”
“因为你蠢。”
“韩遂你骂谁呢?”叶雨铭不愿意,吐掉了嘴里的草:“就你聪明,你那么聪明你怎么不上天呢?会看天气就了不起了,就能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了?我告诉你,你今天跟我耍的横,早晚有一天都得给我还回来!”
韩遂勒紧缰绳眼神在他身上缓缓略过:“怎么还?”
“怎么、你、”叶雨铭让他看得有点气虚,梗着脖子硬声道:“哼,你别得瑟,早晚有你求着我的时候,到时候本公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今天的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那语气真是相当傲娇了。
韩遂懒得搭理他。
“王爷当心!”
利刃破空声与赵安的提醒声一道传来,叶雨铭一抬头就看见几个蒙面黑衣人冲了出来,个个身手矫健还拿着长刀。
叶雨铭有点兴奋:“王爷小心!”
韩遂本想把叶雨铭塞进车厢,听他这么一喊,单手拉着叶雨铭直接把他拽了出来。
叶雨铭:“啊啊啊,哇哇哇,呀呀呀!”
“韩遂你干什么,我不会武功你拉我干什么!”叶雨铭死死把着韩遂的胳膊:“快让我去车里,车里好歹能挡挡。”
韩遂挡开一刀,带着叶雨铭换了个方向没理他的嚷嚷。
“韩遂你拿我当挡箭牌你很光荣吗?刀剑无眼呀,啊啊啊!”叶雨铭看出来了。
那些黑衣人冲着韩遂来的,偏偏韩遂拿他当挡箭牌,好几次刀剑无眼都差点戳到了他身上,衣服都破了!
叶雨铭死死拽着韩遂,把自己缩到韩遂的身后,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被无眼的刀剑再伤到。
完全就是一副胆小怕死的模样。
韩遂劈开一个黑衣人,又把他拉了出来,叶雨铭怒了。
“韩遂你不要脸!他们要杀你,你别连累我啊!”
韩遂:……剧情好像不是这么安排的。
第12章
剧情岂止不是这么安排的,这个走向跟韩遂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准确地说,是韩遂没想到叶雨铭这么怕死,难道这种时候不是该他表忠心的时候吗?
叶雨铭可好,不仅没有丝毫想在他面前表现一把的意思,甚至还一直躲在韩遂的身后,想让韩遂替他挡着无眼的刀剑,要不是韩遂拉着他不让他跑,叶雨铭早就不知道溜到什么地方去了,真是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你闭嘴!”
韩遂实在忍不住他在耳边的呱噪,扭着叶雨铭打算把人塞进马车里,他是想试试叶雨铭的态度,但显然今天这个态度是试不出来了,有叶雨铭在这里捣乱,他反而施展不开手脚。
“喂,你要干什么!”
叶雨铭却误会了。
就方才韩遂几次拿叶雨铭来当挡箭牌这事儿已经让叶雨铭对他产生了一丝丝的戒备心理,韩遂又拉他的时候,叶雨铭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想躲开。
他也真的躲了。
但躲得不是很是时候。
这厢他俩人还在拉扯,黑衣刺客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在这儿看戏,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一招声东击西刀剑就冲着叶雨铭劈了过来,叶雨铭哪里知道自己才是那些黑衣人的真正目标,只当他们都是冲着韩遂来的,一看苗头不对,他就立刻耍赖一般地往韩遂怀里钻。
靖王殿下的功夫好,他反正也跑不了,还是靖王殿下身边最安全。
韩遂:……
“这么怕死?”
叶雨铭闭着眼睛:“废话!我活得好好的,当然怕死!”
韩遂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专心去应付那些刺客。
“王爷当心!”赵安已经解决了自己那边的人,帮着韩遂挡开了一剑,韩遂退开两步,想把叶雨铭松开,但叶雨铭现在已经不松手了,死死地搂着他的腰,根本就动不了。
黑衣人来势汹汹,韩遂有些应付不来,一个不留神的功夫,胳膊上就被砍了一刀,韩遂面色微微一变,有些不耐烦起来,喊了赵安一声。
“拿下!”
敢来行刺靖王这些人是不想活了,韩遂带着的这些人个个都是好手,应付几个刺客根本就不在话下,之所以跟他们缠斗到现在,只是为了想用这件事来看看叶雨铭的反应,结果叶雨铭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也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了!
韩遂命令一下,局势就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看起来还很凶狠的刺客几招之后就处于下风,在赵安的带领下,很快就都被制服。
“留几个活口。”韩遂退到战线外吩咐赵安:“送回望京去。”
“是。”
叶雨铭是听见韩遂说留活口的时候才从韩遂怀里抬起头的,他还往那边看了看,一眼就看见血溅了出来,场面相当的血腥,还有点恶心,叶雨铭缩了缩脖子,然后瞅了韩遂一眼:“王爷没事吧?”
韩遂:“你现在才想起来问问本王有没事是不是有点晚了?”
刚才干什么呢?
叶雨铭却是没搭理他,见局势已经被控制,立刻就很无情地松开了叶雨铭,扭脸小跑着去了后面的马车。
韩遂想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就见叶雨铭已经跑到了叶雅的车上。
呵,可真是个好哥哥!
“小雅你没事儿吧?刚才怕不怕?”看着叶雅眼里的担忧跟惊慌,叶雨铭连声安慰着:“没事儿,他们的目标是靖王,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情,你就还跟今天一样,乖乖躲起来,千万不要出声,知道吗?”
叶雅很乖巧地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又很担心地捏住叶雨铭的袖子:“哥,你受伤了吗?”
“没呀,哥好好的,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叶雨铭冲着叶雅笑得大大咧咧:“哥藏得可好了,放心。”
“那你身上怎么有血?”叶雅指了指叶雨铭的右手胳膊:“这里。”
“血?”叶雨铭根本就没注意,听见叶雅这么说,还以为是他不小心受了伤,流了血自己都不知道,赶紧去看,结果把浑身上下检查了一个遍,他是真的好好的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这该不会是靖王的血吧?”叶雨铭后知后觉。
然后又想起来刚才靖王说话时候的表情,有点嫌弃还有点别扭的感觉。
叶雨铭当时根本就顾不上韩遂,后面马车里还有小妹妹,虽说那些刺客是冲着韩遂来的,叶雅应该没事儿,但不亲自去确认一下,他到底挂念着,心思根本就不在韩遂的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同时,叶雨铭也十分庆幸,还要他机智又勇敢,知道给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着,不然就以靖王那狗样,他不得被戳成筛子?
“靖王受伤了?”叶雅提醒:“哥,你不去看看靖王吗?他现在肯定特别希望你能在他身边。”
叶雨铭就已经打算去了,但听见叶雅这么一本正经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个小朋友,怎么还那么多的歪道理,说不定他这会儿还担心自己的伟岸的形象受到影响,不愿意让我见他呢?”
“叶公子,王爷有请。”是冷冰冰的赵安机器人熟悉的声音。
叶雅捂着嘴冲他笑,一副,你看果然不出我所料,王爷就是很想见你。
叶雨铭揉了一把抿着嘴笑的叶雅,然后才去见了韩遂。
受了伤的靖王殿下没那么傲娇了,这会儿正坐在叶雨铭宽敞的大马车里,要不是韩遂受了伤,叶雨铭还想再埋汰他两句。
王爷不是不坐马车吗?之前怎么请都请不过来,好像跟叶雨铭同坐一辆马车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一样,怎么这会儿就不请自来了?
但他不敢。
钻进马车里就看见韩遂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动作怪异姿势别扭。
韩遂伤在左胳膊,这会儿他脱了左边衣服的袖子,露出来半个膀子,叶雨铭偷偷看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
靖王还是还有料的,哪怕只是半个膀子,也足够令人垂涎。
“王爷叫我什么事呀?”
叶雨铭凑过去,离韩遂近了一点,视线一点一点又挪到了韩遂身上,从不太敢看,到光明正大地看,叶雨铭只给了自己两个呼吸的功夫,深呼两口气之后,他就坦然了。
不看白不看呀,白看谁不看?
韩遂伤在左臂,单手给自己包扎很不方便,裹伤口的纱布差点从手里掉下来,就见叶雨铭丝毫没有想要来帮忙的意思,韩遂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实在忍不下去。
“你就这么看着?叶公子也太没眼色了吧?”
叶雨铭很无辜:“可这专业性的活儿我也不会呀。”
说完以后他就意识到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揣着几分小心去看韩遂的脸色:“王爷叫我来,是帮你处理伤口的?”
靖王没理他。
叶雨铭咽了下唾沫,小声说道:“不然叫赵安来?我是真不会,王爷身份尊贵,哪能让我胡来?你看这伤口还是刀伤,这么深,万一弄不好,要发炎的,更麻烦。”
韩遂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按着!”也不跟叶雨铭废话,三两下就将伤口包扎起来:“系好,系结实。”
“哦。”
叶雨铭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老老实实按照靖王的要求给他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感觉靖王的脸又黑了一点?明明蝴蝶结就系得很漂亮。
叶雨铭表示自己很大度,不跟别扭的靖王殿下一般见识,还好心地劝了劝看起来就是在逞能的靖王。
“伤口这样处理肯定不行的,我们到下一站投宿的地方还是找个大夫,让人家专业的来给看看吧。”叶雨铭说完又想起来要顾及一下靖王的脸面,毕竟这伤口是靖王自己处理的,又赶紧多加了一句:“当然,我不是说王爷你处理得不好,那到底是自己的胳膊还是慎重点对待比较好,您说是吧?”
韩遂:“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这怎么能是废话,王爷你这样就不对了,那我不是为你好吗?”叶雨铭说话开始不客气起来:“那万一伤口恶化发炎,你整条胳膊都留不住,到时候得截肢,就这样的、”
甩掉一只袖子藏到衣服里,留出来一个空荡荡的袖管:“你就成独臂杨过了,然后你还没有雕兄,比杨过还要惨。”
什么独臂杨过,什么雕兄,叶雨铭的话韩遂是一个句都没听懂,他说的人韩遂也一个都不认识。
“蠢!”薄唇轻启,眼神却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软化了下来:“叶相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你骂叶相就骂叶相,牵连无辜的我干什么?”叶雨铭脱口而出:“叶相要真有我这么优秀的儿子,至于蠢到去跟太子作对,以后能有什么好下场。”
那语气轻鄙又嫌弃,丝毫不掩饰他对叶相的反感,完全不像是一个儿子会说的话,哪怕这个儿子是他爹手里的棋子。
韩遂眼眸微沉,看着叶雨铭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睛,说出了一个他早就想说的话。
“你不是叶相的儿子,你不是叶雨铭,你到底谁?!”
“我、”叶雨铭一下子气虚了起来,也不敢看韩遂,眼神胡乱地四处游移:“我当然是叶雨铭,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是叶雨铭谁是,王爷你、别是受伤烧了脑子吧?我摸摸,这也不烧呀,那什么我叫赵安,咱得快点走,赶紧去给你找个大夫才行。”
看着叶雨铭慌乱离开的背影,韩遂收回了视线,他只是下意识地强调了后半句他就是叶雨铭,却忽视了前半句。
所以,果然不是叶相的儿子吗?韩遂的右手摸着左臂上的蝴蝶结,心中疑惑更甚,他越来越看不明白叶雨铭了。
第13章
且不说叶雨铭是如何落荒而逃的,单说赵安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去查查一个叫杨过的人。”韩遂吩咐:“还有一个雕、雕兄,应该也是个人,一并查了。”
“杨过?”赵安之前连听都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是叶相的人?”
“不是那些刺客。”韩遂知道赵安猜测的对象,面上有些不大自然:“可能是个断臂,总之你先找找,这个人应该跟叶雨铭的身份相关。”
“属下明白。”
虽然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查,但王爷吩咐了,他就得去做。
被韩遂问到身份的时候,叶雨铭确实心虚了。
他到底不是正经来路,穿书什么的这种事情放在现代人身上的接受度很高,毕竟这年头看个电视剧都是各种穿越剧情,到了二十一世纪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大家都能坦然接受,心理承受能力非常高。
但,这里不一样。
他现在敢去跟靖王说这个身体里面的瓤不一样了吗?肯定不敢呀,就这种情况,别说靖王信不信他的问题,搞不好就得给弄个什么狐媚妖精附身之类的问题出来,古代人没有科学只有封建迷信,封建迷信可是能害死人的,韩遂要是再恶毒一点,直接能一把火烧了他。
彻底解决后患,干净利落。
他既然来了这里,他就是叶雨铭,以后也会以叶雨铭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叶雨铭也只是躲在叶雅的马车里心虚了一小下,很快就调整过来,身份这种问题,韩遂也只能怀疑,他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是去验DNA叶雨铭都不带怕,更何况就这条件,验亲指望溶血的年代,他就是叶雨铭,他有什么好怕的?
当然,可能叶雨铭这个身份也没有好到什么地方去,但总比什么狐妖鬼怪强得多吧?
然后他就又屁颠儿屁颠儿跑回了韩遂的马车里。
“王爷伤着胳膊呢,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殷切地给韩遂倒了茶水,若非韩遂记得他落荒而逃时心虚的样子,都要让他迷惑过去。
“怎么,想明白了,打算来跟本王坦白?”
“坦白什么?”叶雨铭揣着明白装糊涂:“王爷想知道什么,我都坦白呀,对王爷我从不藏私,我还知道叶相的私库在哪儿,王爷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多着呢。”
“叶相的私库你又如何知晓?”
韩遂提醒他:“本王想不明白,叶相既然是你亲父,父子如何有隔夜的仇,便是他对你亏欠了些,你便要向本王倒戈?”
韩遂放慢了语速,像是在叶雨铭讲道理:“你可知道,你父子怎样无所谓,不过就是一句赔礼道歉的事情,可若到了本王这里,你爹他可就必死无疑了。”
“我怎么感觉你说这话的口气好像我要必死无疑了一样。”
叶雨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道:“韩遂你不用诈我,没用的,我就是叶相家的二公子跟亲爹势不两立的叶雨铭。你也说了,到你那儿叶相只有一个死,他背地里支持裕王那么折腾太子,以后江山换了主人,他能有什么好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良禽择木而栖,我傻吗?”叶雨铭直视着韩遂的眼睛:“别跟我说什么父子之情,你也是皇帝的亲儿子,你敢说你不盼着他……”
“放肆!”
叶雨铭赶紧捂住嘴,睁着大眼睛使劲儿眨了眨,脸上的小表情都要缩起来了。
然后就是憋着气不敢吭声。
非常怂的样子。
他想说,即使是亲父子又怎么样,别说他这种中间换了瓤的,就连韩遂在内,倘或父子间没有感情,那留下来的就只有利益相关。
叶雨铭之前在网上看过一句话,说一个父亲假如不能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成为他的英雄,那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敌人。
当时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他是到了这里以后才真切地感觉到了这种父子敌对相争的关系。
“我说错话了。”叶雨铭知错认错:“反正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叶相虽然是我亲父,但他从来都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小时候没有看顾过,长大了还要百般利用,要是有选择,我才不做他的儿子,做他的儿子也太惨了点。”
嘟嘟囔囔不知道是说给韩遂听的,还是念叨给自己听。
因为叶雨铭一番错话,车厢里的气氛凝重了很多,就在他以为韩遂不会再搭理他的时候,韩遂忽然又开口了。
“叶相。”手指点在杯壁上,嘴角漫出一抹弧度:“本王叫叶相倒也罢了,你也这么叫是不是不太合适?还是说,你不知道叶相本名叫什么?”
叶雨铭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书里面只说了叶相是个暗中支持裕王一党的,背地里没少折腾太子,因为是相爷的身份以至于太子在朝中是屡屡吃瘪,后来太子上位,就数他的下场最凄惨。
可书里面对叶相的称呼也一直都是叶相两个字,可能有提到过本名,但次数绝对少到了让人过目而没有一点点印象的程度。
叶雨铭可能看过就忘了,反而是叶相两个字更深入人心。
他也没往心里去,就是一个细节的设定而已,作者就要这么写,那书中的大环境肯定都是以叶相为主,名字什么的就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并不重要。
他又错了。
他以为书中人跟他一样,脑海里面设定叶相的代号就是叶相,没想到韩遂会突然问他叶相的名字。
就、有点尴尬。
在叶雨铭搜刮脑海里面关于叶相的细节问题,试图想起叶相另外的代号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他看见韩遂笑了。
是真的笑了。
不是那种阴阳怪气,要笑不笑整死人的那种感觉,靖王殿下就是很轻松地笑了一下,有种、韩遂笑起来的时候更好看了,他本来就长得俊俏,一双眉眼冷着的时候像是挂了霜雪一般,就这么一笑,霜雪尽化,似三月春暖花欲开。
完蛋,犯规,叶雨铭被靖王的笑脸晃了神,他更想不起来叶相到底叫什么东西了。
叫叶相不好吗,为什么要有名字!
“他是你爹,你竟然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韩遂一边笑一边摇头,有些无奈,又像是听到了非常好玩的事情,笑得叶雨铭心里彻底没了底儿。
靖王不是个傻子,要是这样都看不出来有问题,那、
叶雨铭索性破罐破摔,打算韩遂要是再逼问,他就赖到底,反正死活就这样了。
“他叫叶炳文。”韩遂却没有逼问下去:“跟你一个叶,其文炳也的炳文,记住了吗?”
叶雨铭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但韩遂也没有解释,将手里的茶喝完了,杯子放到桌面上,见叶雨铭完全不为所动,只得出声提醒他。
“倒茶,没看见本王为了救你都受伤了吗?”
语气又重新回到了嫌弃:“连杯茶都不会倒,怎么伺候人。”
叶雨铭下意识抢白:“谁说不会倒茶就不会伺候人,王爷又没让我伺候过,怎么知道我不会?”
“污言浊语。”韩遂现在对叶雨铭这种张嘴就来的话,已经有点免疫,不至于脸上挂不住,但还是觉得不太好,便又说道:“你好歹也是一个公子,看谁家公子就跟你似的,一副、”
韩遂想了一下,接了个形容词:“没读过书的样子。”
然后他就又想起来叶雨铭逼着赵安给买的艳情话本,喉咙动了动,有点想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王爷你怎么还嫌弃我呢?”叶雨铭一看靖王的表情就知道,关于身份的事儿已经揭过去了。
然后,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放松了下来。
“我上学上了二十多年,三岁就开始跟着老师启蒙了,我这样的都没读过书,那王爷您是真没见过读书人。”
不管韩遂是信还是不信,亦或者有别的想法跟打算,但那都跟叶雨铭没关系,只要韩遂不追着他盘问,韩遂愿意怎么想那都是韩遂自己的事情,叶雨铭乐得轻松自在。
“呵。”
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声,叶雨铭假装没听见,不跟他一般见识,就这种老古董就是没见识,本公子可是挤过了高考的独木桥,高等学府研究生在读人员,要是没到你们这种鬼地方来,那以后妥妥的业界精英。
头发长见识短,果然没有错。
看着韩遂半散在腰间的长发,叶雨铭的眼神有点不太聚焦,靖王的状态有点放松,歪歪斜斜还有点懒洋洋的感觉,要是换身女装的话……
韩遂见叶雨铭望着他的眼神明显有了些变化,是露骨的,毫不掩饰的打量,那种感觉好像韩遂是他盘中一份丰盛的膳食,叶雨铭看着就要淌口水,随时都想将他拆穿入腹。
叶雨铭幻想着韩遂的女装出神,忽然觉得额头一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然后就听见韩遂咬牙切齿的声音:“再看把你眼睛挖掉!”
凶凶的靖王殿下,还有点小可爱。
第14章
靖王的人马在到达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就停了下来不再往南继续走,开始叶雨铭并没有往心里面去,毕竟刚刚遇上了刺客,靖王身上还有伤,留下来休息一下,请大夫看看伤什么的才应该是正常操作,可韩遂并没有请大夫来给他看伤,他就只是单纯的不走了,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把叶雨铭弄得很糊涂,他是一点儿也不避嫌,不明白就直接问。
“王爷是在这儿等什么人吗?京城里的人?”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韩遂眼皮子都没抬,语气敷衍:“叶公子若是无事,为什么不出去散散心?”
“呵。”叶雨铭学着他的语气,揣着手坐到韩遂身边:“那当然是我已经散心结束回来了呀。”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好玩稀奇的东西那么多,他带着叶雅小姑娘当然得好好转转,两个人买了不少的东西,也花了靖王不少的钱,当然花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心虚就是了,他就是回来以后看韩遂好像一直都没有出门,过来意思一下表达表达他的虚情假意。
“不过,王爷你怎么想明白了?”叶雨铭摆弄着靖王的茶杯:“之前管我管得那么严,连吹个风都不让,现在怎么舍得让我出门去转转?”
揶揄的语气,故意要给韩遂挖坑。
韩遂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看了叶雨铭一眼,然后问他:“街上可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没、没有。”叶雨铭让他问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问?什么奇怪的人?你在这儿到底是要干什么?”
“你说对了,是在等人。”韩遂摸着左臂上的伤口,话也说得高深莫测:“也就这两天了。”
“跟你的伤有关系?”叶雨铭眉心立刻拧了起来:“不会又有刺客要来杀你吧?你还在这儿等着他们?”以身饲刺客,这也太中二了吧?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好像要随时跟韩遂拉开距离,免得刺客来了,韩遂再连累他。
韩遂忍了忍,干脆直接说:“公子怕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误会什么?”叶雨铭已经挪动脚步,离韩遂的距离稍微远了一点,尽量做到万一要是真的再忽然间冒出来一堆刺客,他也能及时跑掉。
并且在心里暗暗叮嘱自己,出了这个门,以后就不要随随便便跑到韩遂房间来了,眼下的靖王那可是一个大型的移动靶子,万一不小心误伤到自己,岂不是很惨?
“你可真是、”韩遂看着他的动作,扶额,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你可真是惜命得很!”
“那必须的。”叶雨铭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惜命是很丢人的事情,而且他还有一套自己的大道理:“王爷你不在其位不谋其事,你跟我又不一样,你会武功身手好,身边除了赵安还有那么多人保护你,我就不一样了,我啥也不会,刀剑无眼我还有妹妹要养,当然要好好爱惜我的小命。”
“而且、”叶雨铭重点强调:“我总觉得我身上是带着使命的,我到这个世界来是有任务要完成的,可不能轻易死掉。”
叶雨铭说得一本正经,在韩遂看来就是很可笑。
“使命?怎么叶公子是下凡拯救苍生的吗?”
面对韩遂的讽刺,叶雨铭自有对付他的法子:“也许是只拯救你一个人呢?”
“你、”果然,韩遂没了话:“厚颜无耻!”
“王爷你看人真准,对着王爷,我确实厚颜,也非常想无耻。”叶雨铭看着靖王的反应,憋着笑:“就是王爷不肯给我机会,哪天王爷要是愿意给我机会了,我让王爷看看什么才叫真的无耻。”
叶雨铭性格很好,又阳光又开朗,家庭环境也很好,生活富裕不说,父母还非常恩爱,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就老有一种父母是真爱,他是意外的感觉,在这种家庭氛围里养大的孩子,就是先天的乐观派,他浑身上下自带暖阳色调,很容易感染身边的人,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不说了,身边的同学朋友都很喜欢他,到了这书中的世界就更不一样。
叶雨铭这样的性格在这种大环境之下,就是一个异类,这里是一个封建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阶级之下,大多数人都活得谨小慎微,面对强权总要小心翼翼,生怕说了不该说的话,就给自己带来灾祸,甚至小命难保。
便是韩遂自己都不可能真的畅所欲言,随心所欲,可偏偏,叶雨铭就是这样的异类,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受这个世界上的各种规矩束缚,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能量,总是不由自主地吸引着身边的人。
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他眼里没有阶级感,总是坦荡且自然的,那双眼睛里,随时随地都散发着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王爷,你怎么又看我?”叶雨铭都已经不太想提醒靖王了。
好像每次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韩遂总会盯着他出神一下,短的时候一两秒,长的时候可能有好几十秒,这要是换成别人,被靖王这么盯着发呆,估计早就吓得腿软了。
叶雨铭不怕,叶雨铭知道,韩遂就是单纯看着他发呆而已,他选择原谅韩遂,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他没事儿的时候也想看看靖王,赏心悦目一下,靖王不好意思直接提,只能偷偷看看他的美颜,已经很可怜了。
“王爷你这样看着我,很容易让我想更无耻一下的。”
“你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韩遂收回了视线,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杯,可能是因为心神有些不稳,拿了个空,再去看,刚才叶雨铭玩他的茶杯,全都给摞到一起去了,靖王殿下就拿了个寂寞。
伸出去的手握成了拳头,韩遂就听见叶雨铭笑嘻嘻地说道:“王爷才知道吗?我胆子本来就很大的。”
眼看着话题就进行不下去,韩遂的房门被敲响,外面来人是赵安,这是有事要来跟靖王汇报。
“我有眼色,王爷不用赶,我自己走。”
“进来。”韩遂叫住了叶雨铭:“你站住。”
“啊?”叶雨铭觉得不太合适:“你确定?”然后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什么,巴巴跑到韩遂身边:“王爷是有什么话要让我传给叶相吗?没事儿,您说,我保证能办到。”
忠心狗腿的样子演得很过分,一看就非常虚假。
韩遂眼角抽了抽,没搭理他,冲赵安点了点头,赵安递过来一封信:“望京那边已经有了动静,陛下震怒,裕王罚了禁足,最近三天皇上都歇在乐嫔处,不曾见过皇后。”
叶雨铭听着这话瞪大了眼睛:“你们连皇上睡哪个老婆都了解得这么清楚吗?”
然后被韩遂狠狠瞪了一眼。
他赶紧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封住了自己的嘴。
韩遂拆开信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将信交给叶雨铭:“烧了。”
叶雨铭没接:“王爷你是想让我看还是不想让我看?我要是看了以后是给叶相传话还是不给叶相传话?咱俩的默契还没培养到位,不如你直接说,也省得我猜来猜去,万一猜错了,耽误王爷的大事是不是不太好?”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烧了没听懂?”韩遂抖了抖信:“难道你让本王一只手烧了它吗?留着你干什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你早说呀。”叶雨铭赶紧接过来,点了蜡烛凑到韩遂跟前把信点着,当着靖王的面烧了个干干净净,然后郑重保证:“我可一个字都没看,带着信封烧的,喏,渣渣还在这儿,王爷你可都亲眼看见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不能赖我。”
絮絮叨叨的话总也说不完:“还有哦,王爷你伤着胳膊,有不方便的就直接说,别老说我没眼色,你那么大一个人了,总让人猜你的心思,猜来猜去的万一猜错了你还生气,多耽误事儿呀。”
“你闭嘴吧。”
一旁的赵安看着自家王爷跟那位叶公子的互动,暗暗称奇,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在王爷面前这么放肆,也从来没见过王爷对哪个人的态度这么的、生动,王爷在跟叶公子说话的时候,好像剥掉了身上那一层层的束缚,不像是王爷,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了。
“叶相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赵安摇头:“很奇怪,裕王被禁足之后,叶相那边也称病,请了假,之后一直都闭门不出,也不见外客。”
“老狐狸这是避嫌呢。”韩遂嗤笑一声:“可惜,晚了。老家伙的动作太大,没想到本王会釜底抽薪直接将遇刺之事上报皇上,他也不想想本王是因为什么才被下放的,就算失势本王也还是皇上的亲子,落水狗不能打的道理,叶相这回该明白了。”
“裕王那边他也交代不了。”赵安赞了一句:“王爷果然好计谋,利用叶相将行刺一事推到裕王身上,裕王百口难辩,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韩遂扫了一眼跟个木桩一样立在身边的叶雨铭,见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好像什么都没懂的样子,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他是忍住了,叶雨铭却看见了。
“王爷让我说话了?”叶雨铭放下了捂着嘴的手,带着几分好奇地问:“到底是谁要刺杀你,是裕王还是叶相?他俩没有商量好吗?”
韩遂扭脸看着他,带着几分恶意故意说道:“没人要杀本王,他们要杀的人是你。”
“切~骗人!”
第15章
“真要杀我?韩遂你不要恶趣味好不好?”叶雨铭脸上带着讪讪的笑:“杀我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人,不、不至于吧。”
韩遂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然后叶雨铭就领会了。
“我就说是你连累我的,你看吧,靖王殿下以后可对我好点,本公子为了你连杀身之祸都沾上了,这么大的人情你可怎么还呀。”
“不如以、”叶雨铭脱口而出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不如以后慢慢还。”
韩遂抬了抬左胳膊,让叶雨铭看他左臂上的伤:“到底是谁连累谁的?”
叶雨铭假装没看见然后转移了话题:“裕王要杀我干什么?搞不明白。”
韩遂:“蠢成你这样的也是少见,要杀你的不是裕王,是你亲爹,叶相叶炳文。”
不知道为什么叶雨铭觉得韩遂这句话说得抑扬顿挫,好像藏着某些深意,其中有几个字还特意加了重音,像是在故意提点某个人。
“叶相要杀你,为什么你一点都不难过的样子,他可是你亲爹呀。”
叶雨铭马上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谁说我不难过,我快难过死了!我说呢,虎毒还不食子,他怎么能对我下这么狠的手,王爷你看见了,叶相对我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这说明什么?”
这叫伤心?这个伤心是不是有点太不走心了?
但韩遂也不怎么在意:“说明什么?”
“说明我对王爷是真心的!”叶雨铭一把握住韩遂的手,演得十分动情:“就是因为我对王爷动了真心,叶相知道我不再为他效命,不愿意再做他手里的棋子,他才要杀我的!”
说着叶雨铭还委屈上了:“我已经与叶相彻底决裂,王爷身边便是我唯一的容身之处,王爷日后一定要善待我,否则……”
“否则如何?”韩遂好以整暇地看着叶雨铭,等他继续往下演:“否则,你要带着本王的孩子离家出走吗?”
韩遂的视线落在叶雨铭的肚子上,恶趣味十足,叶雨铭捂着肚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对,所以王爷要好好对我,不然让你追妻、追夫火葬场!”
“什么火葬场?”韩遂又没听懂,拧眉:“为什么你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本王听不懂。”
“那不重要。”叶雨铭打了个哈哈:“王爷留我到底要吩咐什么?有事儿您说话,一会儿我还要带小雅去逛街买衣服。”
“你倒是清闲。”韩遂挑眉看着叶雨铭:“本王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叶相对你动手的事情,往后你可得小心着点,保不齐哪天就、”
“如果吓唬我能让王爷高兴的话,王爷就随便吓唬吧,毕竟逗你开心是件很难的事情。”叶雨铭浑然不在意:“他能动手一次,那是因为靖王你放的水,你就是恶趣味想看看当我知道叶相要杀我的时候,我会是什么反应,这种测验一次就够了,王爷犯不着拿自己的安危陪我演两次戏。”
“你都把遇刺的事情上报到了皇上那里,这往后的路肯定不会再出幺蛾子,我跟着王爷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叶雨铭冲着韩遂笑得得意:“王爷要是真心想吓唬我,何必借叶相的名义,你自己来,我保证效果会更好。”
他忽然凑近了韩遂,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故意营造出来一种暧昧的气氛,一旁还抱着剑等吩咐的赵安觉得自己此刻非常多余,很想原地消失一下。
其实叶雨铭这会儿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韩遂说的什么叶相要杀他的话,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叶相要杀的人是他还是韩遂,这个事情肯定一早就在韩遂的意料之内,不然当日被行刺的时候,韩遂的反应可一点都不慌乱,不仅如此,还特意把叶雨铭提溜出来,显然就是故意而为之。
至于原因也就不用说了,叶雨铭全都明白,他的身份是个问题,这一路上韩遂少不了要对他进行各种试探,这都是常规操作,叶雨铭完全能接受。
靖王也不容易,这种处境之下,多点防备并没有什么坏处。
理解归理解,但感情上不能接受。
所以叶雨铭就是故意要恶心韩遂的。
他的手已经伸到了韩遂的衣襟处,贴着韩遂的耳朵哈着热气:“王爷如此英武,要是你亲自来,我对王爷俯首称臣没二话。”
“放肆!”即使只有一只手,韩遂要制服叶雨铭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疼疼疼!”叶雨铭的胳膊被韩遂拧住,立马开始求饶:“错了,错了,王爷你松松手,真的好疼的,我不扯你衣服了还不行吗?我真错了,你快给我松开。”
“怎么一个大男人还那么害羞,我又没怎么你!哎!疼!韩遂你快放手啊!”
韩遂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劲儿,就听见叶雨铭吱哇乱叫,叫得比杀猪的还惨,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最后韩遂还是把他给松开了。
“记住你的身份!”
“什么身份。”叶雨铭揉着自己的手腕:“王爷你真的很过分,动不动就使用暴力,你这叫家暴你懂不懂?跟你说多少回了,对我要温柔一点,怎么就是记不住。”
赵安听着这话,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翻腾,这个叶家二公子是不是有点过于恃宠而骄?他怎么敢这么对王爷讲话,还敢对王爷提要求,让王爷对他温柔一点?
也不对,王爷好像就没有宠过他吧?这个叶二公子到底是哪来的底气敢这么跟王爷说话?他就不怕惹恼了王爷,连埋尸的地方都找不到吗?
赵安悄悄去看王爷的脸色,然后就发现王爷什么反应都没有,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动怒,面色十分平静,甚至还回应了叶雨铭的话。
“你规矩点,本王自然不会动粗。”
叶雨铭抿着唇偷笑:“王爷,我哪里不规矩了?”
这是有外人在,叶雨铭顾及着靖王的面子,没有撩得太过分,随口那么一句,立马就转换话题。
“不闹不闹,认真说正经事。”叶雨铭主动给韩遂倒了茶,还特别殷勤地递到韩遂手边:“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王爷现在对我应该不至于跟刚开始一样那么抵触了吧?以后日子可还长着呢,咱有啥说啥,做个同盟搭档行不行?王爷有事儿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不推辞,我是不求你对我彻底放下戒备心把我当自己人,那也不现实,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有些关系它也不是那么得泾渭分明。”
“我是叶相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我也可以成为王爷的盟友,帮助王爷成就大事,他是他,他有他的选择,我是我,我有我的选择,这二者并不矛盾,不是吗?”
叶雨铭态度十分真诚:“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向王爷证明,我选择王爷,我的心只属于靖王你。”
叶雨铭对着靖王说骚话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别人不敢说的话,他统统信手拈来,而且叶雨铭也发现了一个盲点,他对靖王殿下说骚话的时候,靖王表面没什么反应,但会眼神不会再看他,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没办法直视他一样,就让叶雨铭觉得很开心。
又在小镇上等了两天,期间韩遂实在看不过去叶雨铭成天跑出去闲溜达,把人抓回来替他解闷,叶雨铭看在靖王为他受伤的份上,也就象征性地反抗了一下,然后颠儿颠儿地跑去哄靖王殿下开心,端茶倒水换药,伺候得简直不要太到位,韩遂本意是想折腾他一下,结果还真是应了叶雨铭那句话,他自己不觉得被折腾,反而还间歇抽空的时候逗弄韩遂两下,给自己找乐子,乐在其中很满足。
然后韩遂等的人就到了。
叶雨铭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韩遂等的并不是一个人,他等的是一个部队,好家伙,乌央乌央一片好几千人的大部队,连小镇都挤不进去,得在外面安营扎寨,领头的将军披着红色的披风相当帅气,就是看他的眼神并不那么善意。
叶雨铭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然后又往韩遂身边挪近了一点。
他算是发现了,靖王殿下身边的人对他的态度真的都不如靖王殿下本尊,这些人对他的敌意太重了,韩遂本人都没那么大的敌意,甚至就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叶雨铭觉得韩遂虽然嘴上没有明确表示,但其实心里面已经接受了他同盟的建议,两个人目前算是友好往来的状态。
但其他人,好像还并没有接受他。
“卑职奉命前来护送王爷南下蜀州,路上耽搁了时间,请王爷责罚。”
“无妨。”韩遂请他起来,然后当着叶雨铭的面直接问:“太子那边情况可还好?”
“裕王因为王爷被行刺一案受了责罚,太子顾念手足之情替裕王求了情,陛下看在太子的面上,只罚了裕王禁足。”来人一五一十回话:“陛下近日身体微恙,令太子监理国事。”
“那就好。”韩遂点点头:“路上劳顿,你先下去休整,明日再出发。”
“是,卑职遵命。”
等那位穿铠甲的将军走了以后,叶雨铭才去把门关上,大眼睛里面带着一些好奇:“这是太子派来的人?怪不得对我那么大的敌意。”
韩遂横了他一眼:“这是左吾卫副将吴江,你连他都不认识?”
“认、认识的,谁说我不认识了,当然认识。”
叶雨铭挪了挪自己的步子,脸上心虚的表情更明显了:“那就是男大十八变,离开京城这么长时间了,看着有点眼生也正常。”
“是吗?”韩遂淡淡地反问了一句,并没有再继续为难叶雨铭,好像叶雨铭认识不认识成天在京城里晃悠巡逻的左吾卫并不重要,但叶雨铭就从他的语气里面,听出来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你好像很高兴我不认识他?”叶雨铭有点别扭:“我不管你高兴不高兴的,我得肯定地告诉你,我肯定认识他的,不就是左什么卫的吴江嘛,可熟了。”
完蛋,韩遂现在是不是已经彻底怀疑他的身份了?这个怎么办?他不会还没到蜀州就先被靖王殿下烤了吧?
第16章
吴江带来的人这次是结结实实壮大了靖王南下的队伍,韩遂当初离开望京的时候只带了一队的亲卫,一则是为了轻车简行,免得有人又说他铺张浪费骄奢淫逸什么之类的,传到皇上那里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另一方面就只是单纯不想带那么多人,他带的人虽然少了点,但可以保证每一个人都是忠心耿耿的,到了蜀州以后绝对不会出乱子。
是以这一路走来,难免还是有点寒酸的,可现在不一样了。
吴江是奉皇命来护送靖王殿下的,打的招牌就是非常亮,再启程的时候,那阵仗大到让叶雨铭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人物觉得有点受不了。
那场面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他撩着车帘往外看,越看越眼馋。
靖王殿下威风凛凛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那些个士兵,要多威武就有多威武,要多帅气就有多帅气,坐马车就一点儿也不香了。
他也很想骑马,非常想。
之前的时候,韩遂看他不顺眼,那是故意要折腾叶雨铭才把他困在马车里,连风都不让吹,但现在这情况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不管韩遂是怀疑他的身份,还是暂且不觉得他会是个麻烦,总之,韩遂现在对他的态度没有刚开始那么抗拒了,这对叶雨铭来说当然是好事。
他觉得自己得争取一把,南下的路程还有那么老远,他总得给自己找点新鲜的事情,老坐在马车上,那能有什么新鲜的事情?
不如,就去给靖王送个礼,讨好一下他。
等到晚上投宿的时候,叶雨铭就斯斯艾艾挪到了韩遂的房间。
敲了敲门,听见里面的人答应了一声,才背着手一步三挪地走过去。
“你这是来做贼的?”韩遂正在写信,那双漂亮的手指捏着毛笔的样子真的非常有味道,叶雨铭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才巴巴地跑过去:“王爷在忙?”
“你说呢?”
“呵呵。”面对韩遂冷漠的反问,叶雨铭直接假装自己没有get到,双手依旧背在身后:“我来给王爷送礼物。”
“送礼?”韩遂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对叶雨铭的来意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送什么礼?”
“这个求人办事哪有空手来的道理,王爷说是吧?”叶雨铭笑得可可爱爱:“我这不是有事儿要求王爷,所以才特意来给王爷送礼的。”
“哦,是吗?”
叶雨铭以为接下来韩遂可能会问他要求什么事情,但没有,靖王没有按套路出牌,将桌上的信纸晾干之后装进信封,再也没搭理过叶雨铭,一副拿叶雨铭当空气的样子。
“王爷?”叶雨铭有点憋不住:“我就求王爷一件小事,特别特别小的小事情,绝对不耽误您的时间。”
“不过这旅途漫漫的,就是耽误点时间也没什么吧,反正路上这么无聊,就当我给王爷找乐子了,还不行吗?”
韩遂已经封好了信封,然后赵安就进来拿走了靖王殿下的信,全程叶雨铭看得目瞪口呆,扭脸直勾勾地盯着赵安看:“你俩是有什么神奇的心电感应吗?他才封好信封你就知道?这也太神奇了吧?还是有什么奇怪的沟通联络方式?”
就真的是非常神奇,韩遂在他面前,叶雨铭也没见他有什么别的动作或者联络暗号之类的,那赵安是怎么知道,王爷叫他的?
“你要给本王送的礼,就是那个?”
韩遂叫回了叶雨铭,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啊、被你看见了。”叶雨铭这才后知后觉,他刚才一直注意着赵安,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背对着靖王,身后藏着的东西自然一览无余,不过他也不在意,继续乐颠儿颠儿地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一样
地拿到韩遂面前:“对呀对呀,这就是我要给王爷送的礼。”
韩遂长这么大收到的礼不少,但从来没见过有人送礼会送一把草?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从客栈门口刚刚薅来的,就这他竟然敢拿来送礼?不是愚弄本王是什么?!
“王爷你别嫌弃呀。”叶雨铭捧着手里的一束狗尾巴草,态度很认真:“这叫礼轻情意重,王爷你收到的礼物哪一个不是价值千金非常贵重,可那又怎么样?这些送礼的人有我的真心吗?”
叶雨铭自问自答:“那肯定是没有的,你别小看这个草,这个只是一个原材料,我要给王爷送的礼物是纯手工编制的,你等着。”
说完也不管韩遂是不是真的想等,他就一点儿也不客气地直接坐到了离韩遂最近的一把椅子上,然后开始收拾那把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这种东西可塑性就非常强,叶雨铭还记得小时候爷爷拿狗尾巴草给他编过各种好玩的动物,什么小兔子、小老虎、小鸟之类的,前两年他回乡下看爷爷,爷爷还拿这事儿打趣他,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叶雨铭对狗尾巴草的记忆始终是温暖的。
他手不巧,不像爷爷那样能编出来各种可爱的小玩意儿,叶雨铭鼓捣了半天,就做了一只三不像的小兔子,唯一像兔子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两只支棱起来的兔子耳朵,不过到底是自己做的,叶雨铭还是信心十足,举着小兔子跑到韩遂面前献宝。
“怎么样?还不错吧。”
韩遂:……让本王说什么好?蠢成这样也是少见。
韩遂没接他的小兔子,语气淡淡的,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到靖王脸上有那么点不自在的神色,但他掩饰得很好,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而叶雨铭的注意力又都在小兔子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韩遂的那一点点不正常。
“你要求本王什么事情?”
韩遂终于正视了叶雨铭手里的小兔子,用着谈生意一样的口吻说道:“你须知,求本王办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知道送礼也还算上得了台面,知道些规矩,既然知道规矩那就该知道,就你送的这个礼、”
韩遂别有深意地看了叶雨铭一眼:“就你这个礼,本王实在是很为难,不如你先说说要求本王什么事,本王先看看再说。”
“王爷,你这就很没眼光了。”叶雨铭拿着他的小兔子,十分得意:“还嫌弃我的礼,都跟你说了情义重,情义重,非常重,就我这礼物,普天之下你找得到第二个吗?这可是我亲手采集的原材料,亲手一点点编出来的,这么活灵活现可可爱爱,只拿来求王爷一件小事,我都觉得自己吃了亏,王爷你得饶我件大事才行。”
“本王倒是不知道,原来叶公子这么厚的脸皮。”
“不闹不闹。”叶雨铭见好就收,举着狗尾巴兔子献到韩遂面前:“王爷带我骑马好不好?蜀州那么远,坐马车都快把我闷死了,再不出去透透气,我都要长蘑菇了。”
他的狗尾巴草伸得太靠前,直接怼到韩遂的脸上了,毛茸茸的草,有点扎脸,韩遂忍了忍没忍住,伸手给他拽了过来。
“你会骑马?”
“不会。”叶雨铭理直气壮:“这不是有王爷在,王爷教我呗。”
“可笑,本王为什么要教你?”
叶雨铭靠在靖王面前的桌子上,抱着胳膊有点痞子气:“先不说我是王爷的宠妃,王爷教我是应该的。只说、王爷你收了我的礼,拿人手软的道理不懂吗?”
叶雨铭笑意盈盈地看着靖王,以及靖王手里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做的四不像,脸上的表情十分灵动,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韩遂:“一把枯草就敢蹬鼻子上脸的,也就你一个。”
然后将手里的狗尾巴草摔还给了叶雨铭
。
“赵安会教你,滚吧。”
“可我想王爷亲自教。”
叶雨铭才不傻,这漫漫旅途,他要黏也是黏着靖王,靖王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有趣,用来打发时间再好不过,谁要跟赵安那个闷葫芦走一路,那多无聊。
“本王很贵,你请不起。”
“那我再给王爷编个小兔子?一对儿也有个伴儿怎么样?”
叶雨铭说到做到,马上就用剩下的狗尾巴草又编了一只小兔子出来,只是剩下的原材料不太够用,这只兔子就小了很多,因为个头小了,反而显得更加精致可爱,比那个大的看着像样子了点。
“王爷怎么样,满意不?看小兔子多可爱,千金不换,也就王爷你了,能一下得到我两只可爱的兔子,要是别人的话,我看都不让看。”
叶雨铭对着韩遂说骚话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他尤其喜欢看着靖王明明想端着不给他反应,但又很不习惯听他说这种露骨话的样子,特别有趣。
“王爷你就看在两个小兔子的份上,教我骑马好吗?”举着小兔子夸自己:“我可聪明了,一教就会,天赋过人,王爷你只要在路上稍微指点我那么一下下,这事儿就成了。”
韩遂翻着手里的闲书,不置可否。
“啪”地一下,叶雨铭过去盖住了韩遂手中的书,胆大包天的事情让他做得再稀松平常不过:“别看了,就这么两本书,你都看了一路,背都背下来了,有什么意思,想看我给你拿两本有意思的,绝对比看这个精神。”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叶雨铭快刀斩乱麻,直接堵死了韩遂拒绝他的后路:“王爷你一言九鼎的,犯不着因为这种小事就跌了自己的身份,就这么说好了,小兔子给你,早点睡,晚安。”
来去一阵风,还刮乱了韩遂桌面上的书,看着被放在书页中的狗尾巴草,韩遂伸手拨弄了一下,毛乎乎有点扎手。
“请安就请安,晚安又是哪里的话?”
第17章
叶雨铭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既然要缠着韩遂教他骑马,那就不可能会放弃,尤其是在韩遂“默认许可”的前提下。
离开韩遂房间之后,他就狐假虎威假跑去找赵安假传韩遂的话:“王爷说了,给我选一匹漂亮的、威风的大马,要红棕色的那种,哎你们有没有汗血宝马给我来一匹。”
赵安面无表情:“汗血宝马乃稀世珍宝,属下只听过没见过。”
“哦,那也没关系。”叶雨铭顺手那么一说而已,并不在意:“你给我找个跟你们王爷那样帅气的马就行。”
晚上睡觉的时候叶雨铭还做梦梦见了自己骑着高头大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自由畅快不说了,关键是非常的帅,以至于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醒了,早饭随便拿了个馒头配咸菜就跑去找赵安领他的高头大马。
赵安也真没忽悠他,给叶雨铭选的这匹马是真的帅,相当有气势,叶雨铭站在它跟前,那马打了个响鼻,喷了两口气,喝退了要凑过去的叶雨铭。
“帅呀,我就要这样的!”
这马是真好,又漂亮又威风,光是看着叶雨铭就已经心潮澎湃起来。
等韩遂出来就看见一匹高头大马下面蹲着一只“蘑菇”,马很大,叶雨铭往那儿一顿就显得小样了,整个人还没到马腿肚子,看起来就十分滑稽。
“你这是干什么?”
“等你呀。”叶雨铭看见韩遂就眼冒精光:“你可终于起来了,太阳都升多高,不能因为你是王爷没人喊你起床你就赖床赖成这样吧?不然以后我负责叫你起床怎么样?”
“放肆。”韩遂语气淡淡的,瞥了一眼叶雨铭身后的马,问身后的赵安:“你给准备的?”
赵安垂手恭敬回答:“属下只是按照叶公子的要求挑选的。”
“下不为例。”
韩遂点了赵安一下,然后才踱步到叶雨铭身边,摸着棕色大马的鬓毛,对叶雨铭说道:“你对自己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王爷,我从天不亮就开始等你了,一大清早你就骂人,是不是有点不礼貌?”叶雨铭哼哼两声:“你们皇家都不教礼仪的吗?还是说王爷你逃课没去学?”
被嘲讽不要紧,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嘲讽回来才是硬道理。
韩遂懒得搭理他。
“这匹马性烈,很难驾驭,除非马术了得一般人轻易不会碰它。”韩遂说着抬眼看了叶雨铭一下:“虽然好看,但不是什么人都配骑它的。”
叶雨铭:……感觉受到了伤害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马术,还想逞强驾驭它,怕不是嫌弃自己命太长吧?”
“韩遂。”叶雨铭忽然凑近。
他个子比韩遂矮了一点,这个距离看过去刚刚好到韩遂下巴的位置,因为距离的突然拉近,气氛陡然间变得暧昧起来。
韩遂下意识想往后退,又觉得自己退了岂不是显得势弱,便也就僵着身体跟叶雨铭对视。
叶雨铭都不退,他退了像什么话?!
叶雨铭看着韩遂明显不自然且别扭的样子,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就是有一点、嗯,如果你能把这一点毛病改了,那你简直就是完人了。”
“虽说老话说得好,什么人无完人的,但靖王殿下你不一样,你只有一个小小的缺点,改掉它你就是非常完美的人。”叶雨铭一边说一边用指尖形象地给比出来一小点到底是有多小一点。
“你呀,就是嘴太欠了点。”叶雨铭摇头叹气十分可惜的样子:“但凡靖王你嘴巴甜一点,会哄人一点,啧啧啧,不知道多少人要前仆后继呢。”
“哥。”
叶雨铭正说得起劲,冷不防听见叶雅喊他,
小姑娘的声音忽然冒出来,叶雨铭一时没有防备,他可不想在叶雅面前丢了自己做哥哥的形象,就想赶紧规矩起来。
但有时候那个事情往往总是要事与愿违,他不仅没有规矩起来,反而因为靠韩遂太近,被叶雅一嗓子喊得直接失去平衡没站稳,要往韩遂身上栽。
韩遂眉心微蹙显然并不想救妹,错开一步就要闪开叶雨铭,管他是摔地上还是摔哪儿,自找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爷!”
韩遂一蹙眉叶雨铭就猜到他要干什么,喊了韩遂一声之后,直接就往韩遂怀里扑,不仅扑了,还搂了个结结实实,还顺手摸了一把韩遂的胸肌。
啧啧啧,占便宜的感觉美极了。
“王爷真体贴,我就知道王爷舍不得我。”
然后不等韩遂反应,就自己拍拍衣裳站稳了,笑意盈盈地对刚刚出来的叶雅说道:“小雅今天看着精神不错,昨夜休息得可好?早饭有没有多吃一点?”
“吃了吃了,早上的皮蛋粥我喝了一大碗呢。”叶雅过来挽着哥哥的胳膊,然后偷偷看了旁边黑着脸的靖王一眼,悄悄捂着嘴笑。
“你笑什么?”
小姑娘年纪小,心里面也不藏事,拉着哥哥的袖子,自以为声音很低地跟叶雨铭咬耳朵:“哥哥跟王爷的感情真好,好恩爱呀。”
“我以前觉得王爷好凶,一定不好相处,没想到在哥哥面前好像王爷也没那么凶了。”
叶雅自以为很低的声音其实一点也不低,叶雨铭可以肯定,不仅站在离他没两步远的韩遂能听得一清二楚,就是远一点的护卫们估计也都听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靖王的威严。
“小孩子你不懂。”叶雨铭捏了捏叶雅的小辫子,打算替靖王殿下挽尊一把:“王爷那是威严,在外人面前自然要有王爷的威仪,不然如何御下?跟哥哥那就又不一样了,我与他是琴瑟相合的眷侣关系,等你以后长大就懂了。”
“我懂的。”小姑娘笑得很甜:“神仙眷侣嘛。”
“你这丫头。”
原地背着手当背景板的韩遂看着叶雨铭护送叶雅上了马车,又忙里忙外给叶雅安顿好,明明是那样四六不着的性格,在自己面前一点规矩都没有,十分不像话的样子。
可偏偏到了叶雅跟前就又换了一副模样,好像一转身就变成了可以让人信赖的大哥哥。
想着叶雨铭的种种,韩遂目光幽幽,这个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小雅这个水果很甜的,你路上记得吃,还有天气干多喝水。”
听着叶雨铭叮嘱的话,叶雅搂着叶雨铭的胳膊,小幅度地晃了晃:“哥你好啰嗦,快去找王爷吧,还等着你呢。”
叶雨铭忙活着照应叶雅,小姑娘身体差,跑在路上又很辛苦,每次出发前叶雨铭都要给她好一翻安顿,一定要让叶雅舒舒服服地才行,早就把韩遂给忘到后脑勺去了。
这会儿叶雅一提醒,他才撩开车帘往外看,靖王殿下果真还站在那里,挨着那匹红棕色的大马,连动作都没改变过。
不会真在等自己吧?
叶雨铭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靖王其实也蛮可爱的。
“哥。”叶雅扯了扯叶雨铭的袖子,眼里带着一点调皮的光:“别让王爷等着,你快去呀。”
“就是公子,快去吧,小姐有我照顾,公子你就放心吧。”
这边车厢里面的谈话,韩遂基本上全都听见了,脸上有一抹懊恼的神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儿等着,可现在要走,也变得很奇怪,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攥成了拳头,周身的气场立马变得不快起来。
在生自己的气。
“来了来了,让王爷久等。”叶雨铭一阵风一样刮过来
,几乎瞬间就刮走了韩遂身上的那一点不快,在韩遂面前他还有点没心没肺:“王爷我们用你的马吧?王爷的坐骑肯定通灵性又听话,有王爷在也不会摔到我,怎么样?”
“赵安给他牵一匹小木马来。”韩遂很嫌弃:“本王的坐骑不坐外人。”
“啧。”叶雨铭拆台:“我怎么能是外人,王爷你忘了,我可是你的宠妃!”叶雨铭在宠妃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然后慢悠悠补了一句:“我属于内人。”
韩遂: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不管是内人还是外人,反正叶雨铭是没摸到韩遂的骏马,不仅没有,他还被韩遂摆了一道。
“韩遂你不要脸,你无耻,你放我下来,我要回去坐我的马车!”
叶雨铭整个人趴在马背上,被捆了个结实,一点也不用担心会从马背上摔下来,缰绳被韩遂牵在手上,他就这样被当成货物一样扔在马上,跟在韩遂的身后,只能看见前面骏马的马蹄子以及张嘴就能吃到一嘴的土,新鲜的混着马蹄子味道的泥土。
“韩遂,你放我下来,我快吐了!”
“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就是不受皇帝待见被下放了你也是个王爷呀,你能不能要点脸?你这么折腾我,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你别忘了,我可怀着你的孩子呢!”
必要时候只能把杀手锏搬出来了,果然这一招就很有用。
韩遂拐了回来,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叶雨铭,语气也是十分的欠扁:“不是爱妃要我亲自教你骑马吗?本王就是这么教的,怎么爱妃不喜欢?”
一句爱妃把叶雨铭叫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有,爱妃不用担心腹中胎儿,那可是本王的孩儿,怎会如此不成气候?爱妃说,是吧?”
“是你大爷!”
第18章
然而不管叶雨铭再怎么闹腾,韩遂都不为所动,生生捆了他一整天,一直到晚上投宿的时候才被放下来,等他双脚再沾地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一样,两个肩膀更是酸疼得疼。
整个身体就好像不是他自己的,散装拼凑起来的都比他好使,晚饭也没吃直接就瘫倒在床上,是一动都不想动。
是夜,韩遂睡得正沉,忽然听见有响动,他才警觉地睁开眼睛,房门就直接被人一脚踹开了。
“韩遂,你看看我的胳膊,我肩膀这里是不是肿了,妈的,疼死了。”叶雨铭拿着一个药罐,衣衫不整地就闯了进来,直接往韩遂床上奔:“别睡了,快点给我看看。”
韩遂慌忙间只披了一件外袍,叶雨铭就已经自己趴到了他床上。
“没有一点规矩!下去!”
叶雨铭仰头扭脸,俊俏的小脸拧巴成一团:“说归说闹归闹,你不能见死不救,我胳膊好疼,我就是想找个大夫这半夜三更你让我上哪儿找去?”
“赵安,传随行医官。”
“哎哎哎!”叶雨铭被拆台,立马喝止:“赵什么安什么,赵安就是个机器人他也得有充电的时候不是?”
而且,什么时候有随行医官了,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并不重要。
叶雨铭一把搂住床上的枕头抱到怀里:“不行,我不见医官,我的身体王爷还没见过呢,怎么能让别人看见?”
“那我就不清白了,反正就是不可以,王爷要叫医官还不如直接疼死我算了。”就是明显要来耍赖皮。
如果能忽略他过来的时候胸口那一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肤,这话说得倒也有几分真情实意。
可惜……
韩遂额头青筋直跳:“立刻马上给本王滚下去!”
叶雨铭这次不仅搂紧了怀里的枕头,他还往里蹭了蹭,裹住了靖王的被子。
胳膊疼是真的疼,火辣辣的疼,疼到睡不着觉,叶雨铭哪里是好欺负的,他睡不着韩遂也休想睡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众乐乐不如与靖王一起乐,他是打定主意今天晚上要来折腾靖王的。
“王爷你怎么那么狠心?”
叶雨铭举着手里的小药瓶,尽力举到韩遂眼前:“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你的就不是吗?我又没怎么得罪你,不就为了让你教我骑个马,还给你送了可爱的小兔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不想教你就不想教呗,收了我的礼你还故意欺负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的胸襟跟气度呢?”
“一点也不像我,你帮我上药,我就原谅你了。”
那双大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韩遂,里面的情绪也是一览无余,有不高兴,有生气,有懊恼,还有一点可怜兮兮。
韩遂沉默着接下了叶雨铭手里的药瓶。
单手撩开了叶雨铭的衣裳,果然就看见肩膀处一片通红,而且确实肿起来了,韩遂的视线在那片伤处逡巡了片刻,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
“韩遂?”叶雨铭递完药瓶之后就趴回了床上,半天不见靖王殿下有动静,就怀疑韩遂是不是又看着他发呆了。
盯着他裸露的香肩发呆?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点冷,能不能快点?
“嘶,疼!”
韩遂的手刚放到叶雨铭的肩膀上就听见叶雨铭一阵吱哇乱叫:“疼死了,你轻点呀,轻点轻点!”
韩遂手上粘着药膏,还没抹匀,就只听见叶雨铭的惨叫。
“你闭嘴!”
“你轻点我不就不叫了?!”
叶雨铭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苦,细皮嫩肉长这么大,身上
一点儿伤也没受过,这才到这儿几天,都快被韩遂折腾糙了。
“你会不会上药呀!”
“这是活血化瘀的伤药,不推开如何起效果?”韩遂解释了一句,又觉得没必要跟叶雨铭解释这个:“叫医官来给你上。”
“不行。”叶雨铭想也不想就反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责任,你给我弄伤的你不管,凭什么推给人家医官?医官多无辜要来受这个罪?”
韩遂沉着一张脸直接下了狠手。
于是乎,整间驿馆全都听见了叶雨铭的惨叫声,留在外面值守的人往里瞅了一眼,小声嘟囔:“王爷果真英武不凡呀!”
房间内,叶雨铭活动了一下胳膊:“哎,真的不疼了,这药效果这么好吗?神奇。”
韩遂擦了手,把药罐扔还给叶雨铭:“娇气!”
“谁娇气,还不是你太狠心了。”
韩遂动了动唇,别开眼说道:“本王只是没想到你会那么娇气。”
他就是有点看不惯叶雨铭那样嚣张的气焰,就算他不是叶相的棋子又如何?怎么就能那样嚣张?韩遂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就想折折他的气焰,好让他在自己面前懂点规矩,所以才会小小地收拾他一下而已。
谁知道只是在马背上待了一天,就搞了一身的伤,娇气成这样还要学骑马?
“所以,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叶雨铭转过去看着韩遂,十分大气地拍拍韩遂的肩膀:“道歉就直接说呀,不要这么别扭,你这么别扭以后碰见喜欢的姑娘都把人给别扭走了,都跟你说了,嘴巴甜一点才招人喜欢。”
“算了算了,你有这个心就行,本公子呢,大人有大量,看在你也帮我上了药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这次去原谅你了。”
“不过,骑马你还是得教我。”叶雨铭想了想还不太放心:“要是再折腾我,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韩遂我可告诉你,本公子那是瑕疵必报的,这次是看你无心之失给你个改正的机会,外加你长得好看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再有下次,咱就走着瞧!”
虽然被韩遂折腾了,叶雨铭也确实是打着要报复回来的念头跑来折腾韩遂的,但刚刚上完药他转身时看见了韩遂脸上的表情。
别别扭扭有点想跟他解释或者道歉,但又开不了口的样子,叶雨铭就决定还是大度一回吧。
做人不能太小心眼。
韩遂到底是个王爷,这种身份阶级制度之下,要让韩遂来主动低头认错本来就是很为难的事情,更不用说是对他,叶雨铭虽然平时对韩遂咋咋呼呼的,说话也不一点顾忌都没有,但他还是很清楚,只要他顶着叶雨铭的身份,他就是叶相的儿子,韩遂就不可能对他毫无芥蒂,现在这种状态叶雨铭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本王并不是要折腾你。”韩遂别过脸,语气明显不自然:“马背颠簸,我只是想让你放弃这个念头,安安生生坐你的马车。”
“免得耽搁了本王的行程。”
“哦。”叶雨铭应了一声,晃悠到韩遂跟前,一副不是很理解的样子:“王爷你很赶时间吗?人家升官发财的巴不得赶紧到任,你干嘛着急?王爷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吧,还嫌我耽误时间,我帮你打发时间你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还是说,王爷你赶着去蜀州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不应该呀。”叶雨铭见韩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憋着笑装出正经的样子:“王爷我真不是打探消息,你要真有事儿也没关系,就是、不要找借口推脱我。”
手指慢悠悠搭在韩遂的衣襟处,叶雨铭放缓了声音,几乎贴着韩遂的身体,语气越发暧昧:“不然,我会以为王爷是不敢跟我单独相处,至于这原因嘛、王爷!啊~疼,我错了!韩遂你快松手!”
韩遂捏着叶雨铭的手腕把人甩出去,脸上的颜色五彩缤纷十分好看。
薄唇抿着像是在赌气。
叶雨铭揉着并不疼的手腕,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你看你怎么一点玩笑都不能开的,做人这么呆板,生活连点乐趣都没有,你都不闷吗?”叶雨铭翘着二郎腿端着韩遂的茶杯慢悠悠吹着杯子里浮起的茶叶,一副轻佻模样:“我给王爷找点乐子,你还不愿意,一般人本公子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你看赵安,我给过他一个眼神吗?王爷你得惜福,碰见我这样的大宝藏,那是稀世罕见,可遇而不可求。”
他毕竟是穿越过来的,虽说穿越梗烂大街,可只要穿过来,哪个不是主角?
叶雨铭可不管韩遂无聊不无聊,需不需要找乐子,他自己是真的很无聊,非常需要找点乐子,以前坐高铁几个小时还得找点节目看看打发无聊的时间,现在可好,普通的节目时长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了,他可能需要自己搞个剧组,自己给自己演一出,不然非要闷到长毛不可!
而韩遂,就是他中意的男主角。
男主角韩遂伸手拿走了叶雨铭要往嘴边送的茶杯,冷着脸:“药上完了,滚回你房间,本王要休息了。”
“哎!”叶雨铭不依不饶:“你还没答应我呢!”
韩遂却不管他,直接把人扔出去关上了房门,相当冷酷无情。
“韩遂!”叶雨铭在外面拍门,里面的韩遂并不搭理他。
“韩遂!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是不是?以后你别想上本公子的床!”叫嚣完,叶雨铭就拢着衣服一脸淡然地回了自己房间。
哼,让韩遂那家伙好面子!
有夜班值守的人员听见动静,悄悄往别处巡逻去了,显然是不想撞见这种尴尬的局面。
别人觉得尴尬,叶雨铭可不觉得,他一个新时代青年,生活在社会风气非常开化的一线大城市,怎么会把这些封建保守思想放在心上?
房间内,韩遂听着叶雨铭远去的脚步,视线落在他落在枕边的小药瓶,半晌才将小药瓶拿起来,摩擦着药瓶上的花纹,低声呢喃:“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低喃的语气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轻松,若此刻的韩遂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他定然会发现镜子里那人上扬的嘴角,还有眉宇间淡淡的笑意。
第19章
都说烈女怕缠郎这话是一点都没错,叶雨铭没皮没脸非要缠着韩遂,期间是花样频出,搞得韩遂是不胜其烦,最后只能答应教他骑马。
“腿夹紧,放松。”
叶雨铭趴在马背上,搂着马脖子,一双眼睛水灵灵地望着韩遂:“王爷,咱能不能换个词儿?”
昨天晚上他熬夜看小话本,什么夹紧放松的虎狼之词没少看,再听韩遂这种带着雄性荷尔蒙的声音,叶雨铭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歪心思。
“你还学不学了?”
“学,学。”
赵安一直缀在两人不远处,保护着靖王的安全,只是偶尔会多看王爷两眼,那眼神里面藏着一些茫然。
他只是不明白,王爷为什么王爷对这个叶公子的态度变得不一样起来。
叶雨铭原本以为路上肯定特别无聊又难挨,但其实并没有,他闹闹韩遂,在路上的时间好像开了倍速一样,等他把马儿骑到很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距离蜀州不远了。
天气渐渐转凉,叶雨铭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驱着马跟韩遂并肩:“总感觉这路上顺遂得有点不像话。”
吧唧吧唧嘴,啃了一口手里香气喷喷的热红薯,满足。
这是刚才路过某农家的时候,叶雨铭跑去跟人家买的,四个大红薯给了妹妹两个,还给韩遂留了一个,可惜,靖王殿下端着,不肯吃他的烤红薯,于是叶雨铭就自己一个人吃了俩,此刻有点略微的撑。
“你说的顺遂是指什么?”韩遂勒紧缰绳,吩咐身后的赵安:“加快行程,天黑之前进城。”
“哎,韩遂你等等我。”
叶雨铭的马跟着韩遂跑了这么长时间,也早就练出来了默契,见靖王跑快了,它也不甘示弱地加快了速度,生怕会被甩掉。
“我的红薯!”马儿加速得太突然,颠掉了叶雨铭手里的红薯。
追上韩遂之后叶雨铭还在抱怨:“你说说你,着什么急,早到晚到有什么区别吗?我香喷喷的红薯还没吃完呢。”
“区别在本王不想夜宿荒郊,叶公子要是喜欢荒郊野外,尽管自便。”
“荒郊野外也看做什么了。”叶雨铭浑然不在意韩遂的讽刺,之前几次因为叶雨铭墨迹他们都错过了投宿,只能在野外将就,但叶雨铭感觉也还好,席天慕地自有一番乐趣。
“王爷,咱这就到了吗?”叶雨铭拽着缰绳嘴巴就不停事儿:“京城那边什么情况?我见你这一路上没少跟京城通信,你没觉得这一路走得□□稳了吗?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后招?”
除了唯一一次的刺杀行动之外,就再也没有过别的动静了,本来叶雨铭还提着心,生怕叶相不放过他,路上再有点别的动作,但都没有,一切平静得不像话,让人怀疑是不是憋着大招。
“怎么,你很期待?”
韩遂扫了叶雨铭一眼,拆台:“放心吧,只要你一心为本王,叶相他就不会放过你,随时都会来要你的命!”
“王爷你除了吓唬我,就没点别的乐趣了吗?”
叶雨铭心情好也不跟他一般见识,骑着马就跑到了韩遂的前面,甚至还嚣张地给了靖王殿下带起了一阵尘土,染黑了靖王殿下的脸。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就已经擦黑了,叶雨铭跳下马把手里的缰绳扔给韩遂,仰头看着挂在大门上看起来十分破旧、要掉不掉的匾额,扭头一脸天真地问韩遂:“王爷你确定你没找错地方吗?”
“这就是皇上给你在蜀州分的房子?这真的不是个鬼屋吗?”
虽说人艰不拆,但叶雨铭还是忍不住吐槽。
“这什么地方呀?看起来就像是几百年没有住过人的感觉,谁知道一会儿他打开门里面会不会扑过来一只青面獠
牙的恶鬼……”
叶雨铭话还没说完,袖子就被人拉住了。
“哎呀,王爷你还会害怕呢?别怕别怕,跟本公子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嘴角挂着微笑的叶雨铭有点得瑟。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小小声的重叠,是姑娘们的嗓音,叶雅揪着他哥的袖子,带着丫鬟一起藏在叶雨铭的身后:“哥,这念的是什么?咒语吗?哥,里面、真的有鬼吗?鬼会吃人吗?”
叶雨铭:……王爷呢?我好好的那么大一个王爷呢?!
看了看身后忽然多出来两个胆怯的小丫头,搞不明白为什么他身后站着的靖王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个小姑娘,拉他袖子需要他保护的也不是靖王,白高兴一场。
韩遂瞅了他一眼,然后先一步推开了大门。
“王爷你等一下,那门上面说不定还画着辟邪的符呢,你小心一点呀!”
叶雨铭在身后阴阳怪气地喊,韩遂就已经先一步走进了大院,然后惊起了一群乌鸦,扑棱棱飞走了一大片,把叶雅吓得直往叶雨铭怀里钻。
“哥,有鬼吗?是不是鬼出来了?”
“鬼会不会吃我呀?”
丫鬟小意缠着声音:“要吃、吃我,我家小姐不好吃的,小姐太瘦了,没有肉,吃我,我好吃,我的肉香,吃我!”
叶雨铭看着小丫鬟闭着眼睛一副舍身就义的样子,明明就已经怕得很厉害了,还要挡在前面的模样,知道自己玩笑开大了,赶紧一边拉一个,把两个人护到自己身边。
“别怕别怕,没有鬼,这世上哪有鬼呀,我刚才那是跟王爷开玩笑呢,我想吓唬王爷来着,你们看,王爷都不害怕,一点儿也没有被我吓唬住。”
正在哄两个小姑娘的叶雨铭就听见了一声轻嗤,知道是韩遂有意为之,不过这会儿也没功夫跟韩遂较这个真,但不妨碍他一边哄人一边埋汰韩遂。
“这房子虽然看着破了点,但据说以前那也都是给皇亲国戚住的地方,听说上一任主人是西南王,你们知道西南王吗?就是当初帮着皇帝打天下的那个王爷,民间称他为战神,据说是遇神杀神遇魔杀魔,特别厉害,你们说他住过的地方什么邪祟敢沾?还不都躲得远远的?”
“虽说咱们靖王殿下不如西南王那么能战会打有本事,可到底也是龙子龙孙呀,身上流的可是皇家的血,那可都是龙血呢,哪个小鬼敢不长眼地来招惹我们靖王殿下,那不是活腻了是什么?”
开了门就再没别的动作的韩遂听见这话时,忽然侧过脸看了一下叶雨铭,然后很快又将视线收了回来,等叶雨铭把两个姑娘哄得差不多的时候,韩遂才吩咐:“赵安,送他们去客栈安顿。”
“是。”
“王爷呢?”叶雨铭立刻站直了身体,拧眉看着韩遂:“王爷你不会是想去夜探鬼屋吧?不行,那我得跟你一块儿去。”
叶雨铭拍拍叶雅的胳膊:“小雅乖,跟这个大哥哥去住客栈,哥陪王爷进去瞅瞅咱们以后的家,给我们家小雅找间漂亮的院子做闺房。”
“哥,那你小心一点。”叶雅看着一片黑漆漆的门洞,不放心地嘱咐:“千万跟着王爷别走丢了。”
“嗯,去吧,晚上吃点好的。”然后略带警告地看着赵安:“看好我妹妹,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别怪我去你们家王爷那告你的状!”
赵安酷酷地抱着剑站到了叶雅身边,完全无视了叶雨铭的“威胁”。
另一边的靖王殿下也已经带着人进了黑漆漆的大院。
“韩遂你等等我啊!”叶雨铭赶紧追上去:“就这种实景的鬼屋历险,套餐价起码得四百往上,不体验一把实在是太浪费了。”
说这地方是鬼屋还真是一点都不带夸张的,也不知道是几进几出的大院子,反正从进
了大门开始,能看见的就只有荒草萋萋,各种破败的柱子,借着光影还能看见到处挂着层层叠叠的蛛网,假山上的石块都已经腐坏,轻轻一碰就掉了渣。
叶雨铭收回手,嘴上说着对不起脸上没有一丝的愧疚:“我不是故意的,是这石头太脆了。”
韩遂没理他,绕过假山又往里走。
韩遂带着来的人都很懂事,全程跟影子一样,完全不会打扰到叶雨铭单独跟靖王逛鬼屋。
“这地方看着曾经也是繁华过的,就是不知道多少年了,看这都成什么样子,还能住人吗?”
叶雨铭就是自己随便嘟囔嘟囔,并没有指望韩遂搭理他,这一路走过来,韩遂的脾气他已经摸得差不多,靖王殿下没别的毛病,就是可能皇宫里面长大的孩子都太压抑了。
“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
没想到韩遂竟然理他了。
只是这个理的点,把叶雨铭理出了一身的冷汗。
“西南王是开国王将,他过世已有将近百年,便是本王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叶公子是如何知晓这里曾是他的府邸?”
“这、”叶雨铭讪笑着:“明摆着的事儿呀,西南王、西南王,他封地就在这儿,那这里肯定是他的府邸,还能有错吗?”
“这里确实曾是西南王住过的地方,不过、”韩遂故意停顿了一下,黑暗中观察着叶雨铭的表情,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点无措之后,才又继续说道:“不过,他的封地并不在此处,在此居住也是秘辛,皇室中人尚且不知西南王曾经留居此地,你又从何处得知?”
“什、什么意思?”
“嘎~”一只乌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从叶雨铭头顶飞过,叶雨铭一时间不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躲闪间就靠到了韩遂的怀里。
怀中忽然多了一个人,韩遂也没避,反而伸出胳膊牢牢将叶雨铭护住。
“抱歉我、”
“嗯?”
温热的唇擦着下颌处而过,韩遂搂着叶雨铭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他本意只是想听叶雨铭在说什么,谁料叶雨铭忽然抬头,短暂的“亲密”接触,让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而一向叭叭叭最能说的叶雨铭,在暗影里,摸着自己的嘴唇,感受着胸腔里面的跳动,头一次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第20章
叶雨铭清楚自己垂涎韩遂的美色,那么大一个美人放在跟前,完全就是按照他的审美长的模样,天天看着怎么可能不眼馋?
可他没想到自己会馋成这个样子。
就刚才短暂的亲吻下,叶雨铭想的是直接靠上去,贴着韩遂滚烫的身躯,去吻他的唇。
可惜,他有贼心没贼胆,只能缩起来,平复自己的呼吸。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连皇家如此秘辛之事都知道?”
韩遂进了一步,跟叶雨铭保持着一段危险的距离,在这个位置,他能清楚地看到叶雨铭脆弱的脖颈,只要他出手,一用力,就能捏断那好看又脆弱的脖颈。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我、我知道的可多了。”叶雨铭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韩遂身上危险的气息。
不知道是因为他对韩遂过于关注了,亦或者他对韩遂的反应过于敏感,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韩遂情绪上的细微变化他都能很快察觉到。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动物在遇见危险时候的求生本能,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对韩遂撒谎。
否则,他很有可能就出不了这个院子了,荒宅大院埋个把尸体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方便。
叶雨铭咽了咽唾沫,他现在就很后悔,不该来跟韩遂来鬼屋探什么险。
刺激是刺激了,也很容易刺激过头。
最过分的是,在他肖想着韩遂身体的时候,韩遂竟然在想怎么收拾他,人干事儿?
唉,只能怪自己太不争气了!
“就西南王那点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吧?”叶雨铭尽量把语气放到一个很无所谓的状态:“飞鸟尽良弓藏,天下已定,盖主的王爷能有什么好下场?西南王平素谨慎小心,在朝中又有很多拥趸者,皇上要收拾他肯定得背着点人,用点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手段,这种事情在你们皇家人自己眼中是秘辛,可其实不过一叶障目,当谁不知道呢?”
“本王是问你,如何知道西南王曾、”
“被关在这里吗?”
叶雨铭知道这个那是因为书里面曾经拿现任太子韩玺跟开国皇帝有过一个比较,开国皇帝为了独坐江山将自己的兄弟关押在西南然后将之秘密处死,而韩玺登上皇位之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将他的兄弟召回京城并委以重任。
同一个地方,完全不同的两种结局。
一个很小的细节,因为比较,所以深刻,叶雨铭看过之后就记在了心里。
为那皇室里罕见难得的脉脉温情。
“王爷是不是忘了,我是叶相的儿子,又不是真的远离朝政这个圈子。”叶雨铭的语气十分不在乎:“多大点事儿,至于这么凶嘛?”
“还有,叶相为什么知道,又从哪儿知道的你就不要问我了,叶相要没点手段能力,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能让靖王跟太子这么忌惮他?”叶雨铭恢复元气之后小嘴立刻又开始叭叭叭个不停:“不是我说,靖王你能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那都是叶相的功劳,你还别小瞧他,小瞧了他,以后有你跟太子吃苦的日子呢。”
“哎,你怎么走了?不审问我了?”叶雨铭追着韩遂跟上去:“真不问了?这里可是个刑讯逼供的好地方,你得威胁我,吓唬我不说实话就挖个坑把我埋进去,这荒宅大院埋一个我简直太绰绰有余了。”
“哎呦,王爷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乌漆麻黑一片根本就看不见路呀。”
韩遂忍了忍,没忍住:“本王不想在自己住的地方埋着个死人,你可闭嘴吧!”
“我不,这里这么荒凉,王爷你带来的人一个两个都是锯嘴葫芦,不说话就没点人气,怪吓人的。”
“奇怪了。”这大宅子已经看了个大半,叶雨铭是越看越奇怪:“王爷、韩遂,我有问题。”
“说。”
“你说,咱们从望京出来也有两个多月了,不对,快三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要到这儿来的消息应该早就传来了,为什么这里的房子就没人修葺?而且!”叶雨铭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就更纳闷:“咱们到这儿来都没人接吗?”
他是没在古代生活过,没经历过这种什么官场生活,一时忽略了没发现也正常,但韩遂呢?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一个堂堂靖王,就是下到地方来了,那也是皇帝的儿子,这蜀州的地方官都不来迎迎,是不是也太不成体统了些?
要是韩遂自己轻车简行偷摸来了,叶雨铭也能给这些地方官们找找借口,古代通讯又不发达,没个短信微信什么的,总不能天天守着城门口啥事儿也不干就等着靖王来吧?
可关键是,那左什么卫为了保护韩遂的安全可带来了不少人来,这么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一路走过来动静不小,光是城外安营就扎了两里地,这么大动静,那地方官是死的吗?
“韩遂,人家是不是给你下马威呢?”叶雨铭捣捣韩遂的胳膊,看热闹不嫌弃事儿大地说道:“不然你看,这么长时间,别说收拾个房子了,就是重新盖一个新房子都该盖起来了,你说是不是?”
“哎呀,要我说你也别看了,这地方去根本就不能住人,咱还是先去客栈安顿下,明天让赵安去买个新房子吧,不就是多花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雨铭正吐槽得过瘾,忽然听见有动静,然后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一个人,单膝跪地抱拳:“属下来迟,让王爷久等。”
要不是之前有乌鸦提前做了排练,叶雨铭这次可能还要往靖王怀里钻,可惜,虽然来人冒出来得很突然,但叶雨铭确实站住了,没歪。
“无碍,平身。”
地上的人站起来抬了头,叶雨铭才认出来:“是你?左什么卫,你叫吴江对吧?我说怎么这么有兴致过来逛鬼宅,原来是跟你约好的,王爷不是让你们在城外驻扎休整两天后就返程复命吗?你不走了?”
“是左吾卫。”即使在黑暗中叶雨铭也能察觉出来这个吴江对他也是没什么好态度,他这个身份还真是走哪儿哪儿嫌弃:“军机要事叶公子还是莫要过问得好,给叶公子一个忠告,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该插手的事少打听。”
估计靖王殿下身边的人全都当他是以美色侍人,迷惑靖王心智的坏男人了,啧啧啧,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祸国殃民的潜质。
叶雨铭很是得意,挪着步子站到了韩遂身侧,开始狐假虎威:“我说吴江,本公子好歹也是你们家王爷身边的人,你瞧不起我也就算了,你这态度,是对王爷有意见吗?王爷都没嫌我什么该插手什么不该插手,你这个左什么卫,倒是管得宽。”
吴江脸色果然变了:“属下不敢,王爷……”
“行了。”韩遂警告地看了叶雨铭一眼,见对方仰头看天,一副我又没错的样子,无奈摇头:“吴江,城外可都安排妥当?”
“都已安排妥当,两天后大军按原计划返程。”
“你不走哦?”叶雨铭插话:“懂了,感情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插一个你进来,厉害,没想到皇帝身边的左吾卫竟然是太子的人,啧啧啧,同道中人还嫌弃本公子的身份,真是乌鸦嫌、”话说到一半拐了个弯儿,他可不能骂自己是猪,掩唇轻咳一声补齐了刚才的话:“乌鸦还嫌人家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色儿的。”
这一通嘲讽实在是犀利,饶是韩遂都没忍住多看了叶雨铭两眼。
平素只当他是呱噪,没想到讽刺起人来也这么犀利。
见吴江吃了他一通排贬,韩遂觉得有些好笑。
叶雨铭表面上看对自己棋子的身份好像不在乎一样,但其实心里面还是不舒坦的。叶雨铭心思也很敏锐,吴江确实是太子安插在左吾卫的人,这次跟过来也只是便宜行事,是太子不放心才特意将人派过来帮衬他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吴江的身份跟他并无差别。
“你少说两句话,没人当你是、”
韩遂话没说完就没叶雨铭抢白:“是没人当我是哑巴,可有些人那态度我就是不喜欢,本公子清清白白做人,受不了这窝囊气!”
然后走到吴江跟前,下巴微微抬起,态度十分的倨傲:“我才不管你到底是谁的人,既然到了蜀州就记住了,本公子可不是软柿子,也不是你能捏的!”
“哼!”放完狠话,扭脸就往回走,根本没等韩遂,步子迈得特别大,雄赳赳气昂昂很有一种花公鸡的气势。
韩遂一个眼神,身边影子一样的护卫就掠走了两个,跟在了叶雨铭的身后。
“蜀州城内你可探查过了?”
吴江赶紧回正事:“启禀王爷,属下查探得知,蜀州知州庞大海近日回乡祭祖,至今未归。”
“好一个至今未归。”韩遂抖了抖衣袖:“哼,本王倒是要看看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临行前太子将这封信交给属下,命属下等王爷到达蜀州之后再转呈。”吴江捧着信函态度恭敬地交给韩遂:“还有,太子说了,请王爷不要着急,此间事需慢慢调查清楚方可行动。”
“嗯。”韩遂点点头,将信收起来:“你继续负责暗探,先把这个庞大海的底细调查清楚。”
正事吩咐完,韩遂捏着袖口,状似无意地对吴江说道:“本王知你得太子青睐,很受重用,留你在此是受了委屈。不过,叶雨铭乃是本王身边人,便是看在太子面上,你也该对他客气些才是。”
此话一出,就是警告,吴江立刻懂了靖王的意思,赶紧抱拳下跪:“属下唐突了叶公子,请王爷责罚。”
“下不为例。”
第21章
“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
韩遂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叶雨铭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凉凉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莫名多了几分寂寥的感觉,好像偌大一个天地间,就只有他一个,那种孤独的感觉,一下子就撞进了韩遂的心里,让他皱紧了眉头。
听见动静,叶雨铭并没有起来,扭脸抬头看着韩遂:“等你,你们谈完事情了?”
韩遂背着手,想到了叶雨铭刚才的离去并不是因为跟吴江生气,他只是选择了避嫌,所以才避开的。
平素看起来大大咧咧,说话做事完全不按章程来的人,也会有如此谨小慎微的时候。
韩遂想说,他不必如此,倘若真有什么是叶雨铭不能听的,那他也不会把叶雨铭带过来,可想了想,又好像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浮上了一丝烦躁的感觉,大步掠过带起衣袂翩飞。
“走吧。”
“韩遂。”叶雨铭却并没有跟上去,坐在地上,语气有点蔫了吧唧的,韩遂原地停住脚步,眼眸微垂,看着还坐在地上的人:“怎么了?”
叶雨铭把手伸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韩遂,再开口时,委屈的感觉更甚:“等你等太久,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自己起来。”
韩遂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藏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头。
“起不来,你不管我就自己走吧。”叶雨铭认命一样放下了手,不怎么高兴地说道:“也是,我怎么敢劳动靖王大驾,你走吧,别管我。”
说完就赌气一样扭过了脸,不再看韩遂一眼,跟小孩儿闹脾气一样。
脾气还没闹完,胳膊就被人捏住,叶雨铭还没准备好,就已经被人给提溜了起来,韩遂冷冰冰且别扭地轻斥:“任性。”
“谁任性了?”叶雨铭心里高兴,脸上的笑意也很明显,扭脸要跟韩遂掰扯掰扯,但因为他真的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血液不流通的腿忽然被委以重任,还有点不堪其重,没站稳,韩遂急忙伸手扣住他的腰,把人搂到怀里来,免得叶雨铭再摔回地上。
而叶雨铭,韩遂搂住他腰的同时,他就已经十分厚脸皮地主动勾住了韩遂的脖子。
身形就那么一晃的功夫,两个人的距离拉得非常近,近到叶雨铭只要稍微仰头,就能亲到韩遂,他很想,但他不敢,怕韩遂翻脸再把他扔出去。
温热的呼吸缠在身上,韩遂觉得怀里好像搂着一个滚烫的火炉,尤其是他的手扣在叶雨铭的腰上,那里有种灼热的感觉,烫得韩遂想收回自己的手,又怕伤了怀里的人。
吃靖王豆腐是叶雨铭最喜欢的事情,他靠韩遂那么近,自然而然想法就没那么单纯了,正想搞点小动作,结果不经意间就看见了韩遂微微有些泛红的耳垂,夜色下看得不是很真切,叶雨铭不敢确定,又凑近了一点儿,结果发现,韩遂的耳朵真的红了。
“你干什么?!”忽然凑近的呼吸,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韩遂终于忍不住,一把将叶雨铭推开,语气僵硬撑着他王爷的气势:“成何体统!”
“咳、”叶雨铭低头忍笑:“是有点不成体统,所以王爷下次不要离我那么近,都是男人,我、控制不住的。”
“你、”韩遂面上的红色越发明显,不知道是让叶雨铭给气的,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撑起来的气势已经垮掉了大半。
“又要说我不知廉耻?”叶雨铭跟在韩遂的后面,踩着韩遂的影子,走路也没个正形:“我说韩遂,你不要年纪轻轻就跟小老头一样,那么酸腐,怎么我就又不知廉耻了?食色,性也。你没听过吗?这是人的本能,是天性,是不能压抑的。”
“哎,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就显你腿长是不是?”
走在前面的韩遂并没有要等他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脚步,看起来是想甩掉身后呱躁的叶雨铭,可在转角拐弯的时候,又会故意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人追上来,这到底是想怎么样,真是男人心海底针,猜不透呀。
“你说只剩一间上房间了?”听赵安回完话,叶雨铭看着韩遂笑得跟狐狸一样:“哎呀呀,那怎么办?只能委屈我收留我们王爷一晚上了,赵安你看你办的这个事情,一路上都安排得好好的,怎么到目的地还出了纰漏,委屈了本公子倒也无妨,委屈了咱们王爷可怎么办呢?”
赵安:……
本来是没出纰漏的,是那叶家小姐临时改主意非要住这个三层小楼,说是好看又漂亮,拉着赵安的袖子软磨硬泡好半天,赵安无奈着人传信给王爷,王爷首肯了之后他才安顿在这里的。
可惜,三层小楼生意太火,留出来的空房间实在是不够了。
关上门,叶雨铭爬在窗户边往下看,一边看还一边感慨:“不得不说,这小楼就是漂亮,你看那儿,韩遂你看呀,从这儿望过去一片的红灯笼挂在屋檐下,我妹眼光真好嘿。”
韩遂:“你睡不睡?”
“睡,早就困了。”叶雨铭关上窗户,见韩遂打开了放着备用被褥的大柜子,显然是还要让他打地铺的意思。
之前也不是没有跟韩遂同睡过一个房间,不过都是叶雨铭自觉睡在地板上,但这次,他显然不想睡地板了,他想睡靖王。
“啪”地一声,将大柜子重新关上,叶雨铭仰头看着韩遂,气势很足:“王爷不会是打算让我睡地上吧?你有没有心?这房间还是我收留你呢,你就让我睡地上?韩遂,过分了吧?”
韩遂后退一步,拉开了跟叶雨铭的距离,叶雨铭才不让他得逞,马上又进一步跟了上去,韩遂没再退,叶雨铭几乎挂在他身上。
“你站好。”
叶雨铭:“站好呢,好好站着呢!我不睡地板,要睡你自己睡。”
韩遂怎么可能睡地板?
叶雨铭就见韩遂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他,见他要开口,叶雨铭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捂住了靖王的嘴,想也知道他肯定说不出来什么叶雨铭爱听的话,不如堵住韩遂的嘴,不让他说。
“韩遂,你看现在都什么天了?你还让我睡地板,着凉生病了怎么办?感冒发烧怎么办?人家会说王爷你虐待我的,有损王爷你的威名,我这是为了王爷你好。”
“我要睡床。”叶雨铭本来底气很足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儿的时候莫名心虚了一下,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继续盯着韩遂看:“这么大的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你不要太小气。”
韩遂拿开了叶雨铭的手,脸上的表情有点嫌弃:“你就是想爬本王的床!”
叶雨铭深呼一口气,笑得很单纯:“王爷说得哪里话。”
虽然这是事实,但你也不要说出来呀,本公子不要面子的吗?
“王爷你慢慢想着,我先睡了哈,给你留地方,放心不会挤着你的。”叶雨铭已经先一步抱着大柜子里面的备用被子爬到了床上,铺床叠被收拾他要睡觉的地方,就给韩遂留了一个正在左右摇晃的翘臀,韩遂看了一眼,移开了视线,停顿片刻后又看回去,结果就跟叶雨铭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叶雨铭看着他纠结的样子,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刚刚好盖到他下巴的位置,就只流出来一个脑袋,看起来有点滑稽。
“我说韩遂,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一样?不就是一张床睡一觉,我还能占你便宜吗?”叶雨铭一边说还一边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要担心也该是我担心好不好?先不是咱俩这身份问题,靖王你一身的武功,难道还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小公子?”
他刺激韩遂的话还没说完,韩遂就已经站到了床榻跟前,一把掀开叶雨铭的被子,然后伸开了胳膊。
“本王还未就寝,谁准你睡了?起来,替本王宽衣。”
“你确定要让我替你宽衣?”叶雨铭躺着没动,他想再给靖王一次机会,这种好事落叶雨铭手里,他可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这不是豆腐自己送上门吗?不吃白不吃呀!
韩遂:“这不是你分内之事吗?”
“是,那必须是!”
叶雨铭一个鲤鱼打挺就翻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从床上下来,韩遂站在床边,其实离他很近,叶雨铭半跪在床上,伸手就解了韩遂的腰带。
简直不要太方便。
“王爷,腰带这样解可以吗?”叶雨铭的手贴着韩遂的腰腹游走,然后一点点向上摸着韩遂的腹肌。
十分放肆。
“你就是这么给本王宽衣的?”韩遂额头青筋直跳:“没规矩!”
叶雨铭的手已经摸到了韩遂的领口,靖王殿下的胸肌手感很好,对韩遂的意见置若罔闻,叶雨铭就着自己很方便的姿势,脱了韩遂的外袍,随手扔到了地上,然后就要动手就拉韩遂的贴身衣物。
显得有几分迫不及待。
“够了。”韩遂实在是忍无可忍,躲开了叶雨铭吃豆腐的手:“本王就没见过你这样没有规矩的人,伺候宽衣是你这么伺候的吗?你、”
“王爷,我怎么了?”叶雨铭的眼里闪着光,想吃人的光。
韩遂懒得搭理他,把人往里面推了一把:“睡过去点,你挤着本王了!”
让人伺候宽衣对韩遂来说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可刚才叶雨铭脱他衣服的那两下,给韩遂的感觉就很不对劲,就好像、好像他让叶雨铭给占了便宜一样,偏偏还不是生气的感觉,要真是生气,这会儿早就把这个不知分寸的东西扔出去了,韩遂清楚自己没有生气,只是情绪来得太莫名。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呼吸交错,却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叶雨铭有点享受这种跟韩遂并肩躺着的感觉,于是他罕见地没有说话,闭着眼睛享受这样为数不多的静谧时光。
“你坐在地上在想什么?”
“什么?”
叶雨铭没说话,韩遂却开了口,一开口就很莫名其妙,叶雨铭就没懂靖王的点。
“什么坐在地上?我这不是躺在王爷身边吗?没坐地上呀。”
“本王是说,在王府外,你等本王的时候,一个人在想什么?”
韩遂就是躺下来之后,清楚地感觉着叶雨铭的呼吸,脑海里面浮现的就是叶雨铭孤身一人坐在石阶上的画面,凉凉的月色打在他身上,那一刻的叶雨铭给人一种恍惚的感觉,好像一阵风过去,就能把他吹散了。
“算了,本王不想知道。”
“当然是在想王爷,不然我还能想谁?”
第22章
王爷拒绝回答,并扔给叶雨铭一个枕头,直接砸在了叶雨铭的脸上。
把枕头从拿下来的叶雨铭看着韩遂背对着他,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才收了起来。
他并没有想谁,只是看着同样的一轮月,想家了。
睡在靖王床上的感觉格外不一样,叶雨铭这一觉睡得浑身舒坦,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叶雨铭的喉结动了动,跟靖王打了个招呼:“王爷早,今天天气真好。”
韩遂黑着脸:“先把你的腿从本王身上拿下去!”
叶雨铭后知后觉他夜里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整个人都挂在韩遂的身上,这还不算,连腿也直接横在韩遂的腰间,颇有点那什么的意思。
“王爷你睡觉怎么还不老实,往我怀里钻干什么,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把腿收回来,叶雨铭拉过被子挡住了自己下半身。
刚才挨着韩遂那么近,也不知道他发现了没有。
发现了又怎么样,都是男人,这多正常的事儿呀,他要是睡在韩遂身边没反应,韩遂说不定还不高兴呢。
想到这里,叶雨铭眉梢带着一丝坏,故意对韩遂说:“大家都是男人,王爷你这样我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
韩遂的脸彻底黑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叶雨铭这么说,同样的话,他昨晚的时候也说过,都是男人,韩遂不可能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翻身直接下床,连衣裳都没顾上拢好,露出来大半的胸膛,也不知道是夜里睡散开的,还是被某个不老实的人半夜扒拉开的,总之风光无限好。
叶雨铭看了直想吹口哨。
韩遂:“控制不住就剁了喂狗!”
叶雨铭感觉跨下一凉,脸上讪讪的:“韩遂,你没有心。”
到了蜀州之后就要安家了,虽然现在王府不能住人只能暂住在客栈,但不妨碍叶雨铭熟悉新环境,他不光自己熟悉,还带着叶雅一块儿疯,兄妹两个天天吃过早饭就往外跑,天不黑就不回来,回来就是大包小包拎一大堆,韩遂派过去保护他们俩安全的赵安直接沦为拎包工,实惨。
茶馆里,台上唱着曲儿,叶雨铭在台下给妹妹讲故事,兄妹俩东拉西扯,好不自在。
“王爷打算修葺王府,自己修。”叶雨铭给妹妹剥着瓜子,啧啧摇头:“咱们靖王也太惨了,连住的房子都得自己盖。”
“哥,王爷怎么可能自己盖房子,还有那么多下人呢,再说了,王爷肯定会请工人的。”
一旁站着当工具人的赵安实在听不下去,转身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兄妹俩继续站着。
叶雨铭给妹妹倒茶解释:“小雅你也太傻了,哥就是那么一说,不管王爷是请谁来给他修房子,那不都是他自己花钱吗?咱靖王是真的惨,被下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得受这些地方官的气,好歹也是个王爷,混成这样也实在是太惨了。”
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曲儿,叶雨铭扫了一眼,发现唱曲儿的女孩儿长得十分水灵,就是穿着孝,看样子也是可怜人,他掏了掏自己的荷包里面只剩下一张大面额的银票,碎银子这两天带叶雅逛街花完了。
“赵安,你身上有钱吗?”叶雨铭喊着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保镖。
“借我点用用。”叶雨铭眼尖看见了赵安的钱袋子,给叶雅使了个眼神,小姑娘离赵安更近,小手一伸就把赵安的钱袋拽了过来。
“哥,给。”
“真乖。”
赵安握紧了手里的剑:“公子钱没带够?”
喝个茶而已,能用多少钱?
“回去让王爷给你报销。”叶雨铭打劫起来一点儿也不心虚,拿出里面整张的银票,只留了点银子在里面,掂量着差不多,将钱袋束好交给赵安:“去送给那位姑娘,就说是本公子赏她曲儿唱得好。”
赵安:……公子你什么都没学会,听曲儿打赏女人的姿势倒是十分熟练。
“站着干什么,去呀。”叶雨铭把剩下的钱放进自己荷包里,催促着赵安:“一会儿人家姑娘走了。”
赵安看了看自己的银票,机器人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他存了那么长时间才存到的一点私房钱,全让这位爷给打劫走了,关键还没处说理去。
赵安送了钱回来,台上的姑娘也没有走,不仅没有走,还冲着叶雨铭的方向遥遥一拜,又唱了一曲儿。
“哥,你的扇子从哪儿来的?刚才还没有呢。”叶雅看着她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的一把扇子,冲人家姑娘颔首一笑,不悦地撅嘴扯了扯叶雨铭的袖子:“你别看她笑呀,当心她那什么,缠上你,我才不要她做我嫂子呢,我有嫂子的。”
“你嫂子谁呀?”叶雨铭收起扇子,这天晃悠扇子的都是神经病,刚才在路边敲着好看顺手买的,果然书里面写的什么公子哥拿扇子这种桥段就没看过天气预报。
“赵安,扇子收起来,明年夏天再拿出来用。”
“你嫂子谁呀?你自己给自己挑的嫂子?”叶雨铭把扇子扔给赵安继续回来逗叶雅:“小小年纪你懂得事儿还不少,你嫂子漂亮吗?比她还漂亮?”
叶雨铭比的是台上唱曲儿的姑娘。
“哥!”叶雅不高兴了:“我嫂子当然是王爷了,你可不能对不起我嫂子,出来喝个茶还跟唱曲儿的姑娘眉来眼去,过分!”
“怎么就眉来眼去了,你没看人家姑娘身上戴着孝呢?出来生活不容易,怎么对人家这么大的敌意。”叶雨铭不赞同地教育了叶雅几句,把小姑娘说得低了头,才揉揉她的辫子:“做人要善良点,对人不要有那么大的恶意,你看那姑娘也就比你大个两三岁的样子,就要自己出来讨生活,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叶雅知道自己想错了,乖乖道歉,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荷包也摘下来递给赵安:“里面虽然没有钱,但是有我从京城带来的香,你拿给她薰衣服用吧。”
“这才乖。”
叶雨铭笑得欣慰,端着茶杯弯着唇角打趣叶雅:“这才是我们的大姑娘,不过小雅,哥可提醒你,你拿靖王当你嫂子的事儿可别到处乱说,你嫂子脸皮薄,要是惹了他,哥哥可就救不了你。”
还没走远的赵安听了这话,脚步差点踉跄,他隐隐约约感觉王爷的英明可能要毁在这位手上了。
银子送了香也送了茶也喝得差不多,看时间不早叶雨铭就打算带妹妹回去了,毕竟他晚上还要去骚扰骚扰靖王,时间安排得很紧,要是回去晚了,韩遂估计不给他开门。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骚乱,叶雨铭回头就看见方才唱曲儿的姑娘正被人几个人围住,那姑娘抱着琴一脸的无措,周围都是看热闹的,没一个人上前去给那姑娘解围。
“嘿,我这暴脾气。”
桥段是老套的桥段,但叶雨铭不打算去英雄救美,虽然叶雅年纪小,但她的话有点道理,万一给自己惹点事儿不好收场,正准备叫赵安去解围,身边的人就少了一个。
“叶雅,你给我回来!”
叶雅已经跑到了台前,叶雨铭晚了一步,叶雅让人给拉住了,拉她的人是茶馆的伙计:“哎呦,我说小、小公子,你可别去惹这个麻烦,他们可得罪不起,别把你自己搭进去。”
见叶雨铭追过来,赶紧把叶雅推到叶雨铭身后:“公子你可看好你妹妹吧,出来玩闹还可以,姑娘家的可别以为穿个男装就能装英雄。”
叶雅挺了挺胸脯,又气短地往回缩了缩,小声嘟囔:“你怎么看出来的。”
伙计听见了,顺嘴说道:“这走南闯北的什么人我没见过?姑娘你这样的,一天不见三五个都不叫开门做生意。”
“赵安。”叶雨铭没废话,叫了赵安一声,赵安也没废话,上去几下就将那几个人扔了出去,将那姑娘救了出来。
姑娘抱着琴脸上挂着盈盈的泪珠过来道谢,伙计看看里面看看外面唉声叹气:“哎呦,我说公子你惹麻烦了,你知道那几个人是谁吗?那是知州府里的,姑娘你也是,跟了知州做个小老婆吃喝不愁的,不比你出来唱曲儿轻松多了,何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那姑娘也是气性大,一边哭一边道:“我就是死了,也不给人做小老婆!”
“对!”催生生的附和声。
叶雨铭抬头打了叶雅一下:“有你什么事儿。”
叶雅很委屈:“本来就对嘛。”
叶雨铭问伙计:“你刚才说那几个人是知州家的?我怎么听说知州不在家呀,这会儿掳人,怕不是谋私吧?”
“知州不在家能在哪儿?”伙计抖抖抹布:“你们快走吧,还有姑娘你,以后也别上这儿来唱曲儿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叶雨铭脸色微沉,看了赵安一眼,抿着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自己回去,你去追那几个人,看看这个知州到底在搞什么。”
他是犹豫了,赵安一点没犹豫,扭脸走了。
叶雨铭:……看来本公子的命并不是那么重要,保镖说走就走,说好的寸步不离呢?
第23章
烛光摇曳,叶雨铭已经在韩遂跟前转悠了三百圈,终于成功地把韩遂转悠得没脾气,放下了手里的图纸。
“你要说什么说就是了,别在这里转来转去,扰得本王心烦。”
“赵安怎么还不回来?”
叶雨铭一屁股坐到韩遂身边:“你说那个知州会不会有大问题?赵安不会吃亏吧?早知道就不让他自己去,这人生地不熟的,太危险了。”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万一赵安让人埋伏了……”叶雨铭有点急,拽了下韩遂的袖子:“派人去找他吧?”
“平日里也没见你多待见赵安,怎么这会儿这么着急?”
“能一样吗?”叶雨铭扔了手里的瓜子皮:“平常那是私人恩怨,你那些个属下怎么看我的,我心里清楚,彼此不待见才是正常现象,但现在不一样,他是让我使唤出去的,万一真让人埋伏了,受点伤回来,那还不当我是挟私报复?”
“一码事是一码事。”叶雨铭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让他去了,他也是的,出来之前接的命令是保护本公子,一扭脸看见跟王爷有关的事儿立马就把本公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要是态度坚决点,不去掺和不就完了。”
韩遂好心提醒:“那不是你让他去的?”
“我让他去他就去?他怎么那么听我话?”叶雨铭现在简直是一点就要炸的状态:“你看看他平时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还我让他去的,王爷你可真给我长脸。”
韩遂想起之前自己对赵安的吩咐,想跟叶雨铭说一下,确实是他让赵安做什么,赵安都会去做,但转念一想,又没必要跟他说这些。
让他知道了,恃宠而骄吗?
现在就已经嚣张成这个样子了,若再给三分颜色,恐怕要开染坊。
“算了,还是去找找他吧。”叶雨铭是越想越不安心:“万一真的有个好歹……”
“王下,属下复命来迟。”
“你可算是回来了!”叶雨铭立刻跳到赵安身边,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个遍,确定他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
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天黑应该回家吗?白让人担心,真是的,好了好了,回来就行,困死,我要去睡觉了。”
“回来。”韩遂开口喊住了叶雨铭:“等了这么久,你就不想知道他探听了什么消息?”
“跟我有什么关系?”叶雨铭转身,揉着眼睛,脸上的困倦十分明显:“深更半夜还想拉我谈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叶雨铭冲韩遂挤眉弄眼:“谈心这种事情,两个人就够了。”
摆摆手就打算撤。
门还没打开,就被韩遂扔了个东西重新合上。
叶雨铭被拦住,气笑了,转身靠着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王爷要留我过夜?”
韩遂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完全当没听见叶雨铭的话。
“赵安,打探到什么情况?”
“真不让我走?”叶雨铭靠着门不动,提醒韩遂:“王爷,记住我的身份,你把我留这儿,就不怕我听见什么不该听的消息?”
“我可是个探子!”
感情您是个探子还是个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韩遂也提醒他:“别忘了,你这个探子正在被主家追杀,若非本王护着,你早就让人剁成肉泥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向着王爷。”叶雨铭迈着轻松的步伐又坐回了韩遂的身边:“不然怎么可能惹上杀身之祸?不说这个,老提旧事我怕王爷你太内疚,那多不好。赵安,王爷让你说,那你就说吧,不用怕本公子听,本公子的耳朵通人性,什么是能听的什么是不能听的,它自己都知道,放心好了。”
韩遂听着他的话,无端有些烦躁,拧眉:“不愿意听就出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你好好的发什么火?”叶雨铭有点奇怪,看了韩遂一眼:“年纪轻轻也没到更年期,留人是你赶人也是你,脾气这么差,以后怎么娶媳妇儿?”
但叶雨铭并没有走,他看得出来韩遂是想留他的,这会儿要是走了,估计靖王的鼻子得气歪。
只有一个赵安,看了看王爷又看了看叶公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很多余。
而且,王爷待叶公子的态度也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了。
“属下跟着那伙人找到了城外的一处宅子,知州庞大海就在那宅子里,并没有所谓的回乡之说,属下在宅子里面探了探,后院藏着不少的女人,他们这次也是想掳那位姑娘去充裕庞大海的后院。”
“不少女人?”叶雨铭有点好奇:“有多少?”
“很多。”赵安言简意赅:“百余人不止。”
“乖乖。”叶雨铭下意识拉住了韩遂的袖子:“一百多个人,他睡得过来吗?祸害这么多女人,他得长几个肾。”
韩遂把自己的袖子抽出来:“还有呢?”
“属下只是大概看了看,那府邸修建得十分奢侈,金银玉器不胜枚举,屋顶用的是琉璃瓦,院中还有一方玉石假山,应该是滇云血玉。”
“很贵吗?”
叶雨铭没听过这种玉,他倒是听过滇玉血玉,没听过这种合起来的玉,听起来像是书中特产,有点好奇。
“滇云血玉产自滇云山,产量极为稀少,父皇有一枚滇云血玉的大印,十分爱惜。”韩遂解释:“京城权贵以能有一枚滇云血玉为荣。”
“王爷有吗?”叶雨铭问完又摇头:“估计没有,啧,王爷你太惨了,混得还不如个知州,人家知州有个山,王爷你啥也没有。”
“你想要?”
“我就是觉得,这个知州也太嚣张了点吧?虽说蜀州这地界天高皇帝远管不着他,但他自己在这儿做土皇帝,连王爷你来了都不带收敛的,这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
岂止是不合理,简直就非常不合理了,叶雨铭点着韩遂之前看的图纸:“还让王爷你住着自己修房子,这可不是下马威那么简单了,我看他压根就没把王爷你放在眼里,啧啧啧,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韩遂:“本王怎么觉得你在挑事?”
“哎呀王爷你看出来了。”叶雨铭的表情夸张到虚伪:“让你看出来了,真不好意思,王爷你打算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收拾收拾那个胆大包天的知州?”
又是那跃跃欲试的表情,眼里冒着光,让韩遂的表情慢慢缓了下来。
“你倒是积极。”
“那必须很积极。”叶雨铭不仅是很积极,他是非常积极:“为王爷上刀山下火海、”
韩遂看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果然,那话拐了个弯儿,就变了。
“为王爷上刀山下火海那是不可能的,但为王爷铲除个把贪官污吏还是可以的,就是事成之后,王爷您、是吧?”叶雨铭没直接说完,留个你懂我也懂的表情给韩遂。
“想讨赏?”韩遂嘴角微微上扬。
叶雨铭笑:“王爷不是小气的人。”那山一样大的滇云血玉他扣下来点应该没问题吧?那个大个宅子,里面肯定还藏了不少的宝贝,就是捡漏都够叶雨铭过完后半辈子了。
他现在就盼着韩遂赶紧去抄贪官污吏的家,最好连家里的地板都撬开看看下面有没有藏着金子。
赵安看着叶雨铭的表情,忽然开口:“公子今日拿了属下五千两银票。”
“哦?”韩遂挑眉,看着叶雨铭:“你很缺钱?”
“开玩笑,你不缺钱?”叶雨铭就心虚了一小下,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气势:“出门在外不花钱吗?而且,怎么叫我拿了他的钱,我只是借一下,王爷你给他报销不就好了。”
“本王凭什么替你报销?”韩遂好整以暇甚至,还有点想看叶雨铭笑话的感觉:“你借的钱不应该自己还吗?而且,还是你喝茶听曲儿的钱,凭什么本王要帮你还?茶是本王喝了还是曲儿让本王听了,又或者美人让本王救了?这道理我可没听过。”
“赵安,记得让叶公子还你钱,叶公子从京城出来的时候,金银细软可没少带,不差你那五千两。”
“韩遂你可真抠门!”叶雨铭才不会还钱:“伺候王爷一场,我的工钱呢?王爷可一毛钱都没给过我!”
韩遂:“伺候本王是你分内之事,你还找本王要钱?”
那语气是相当的嫌弃,大有不想干你就滚蛋的意思。
“不要也不是不可以,那王爷倒是让我伺候一回呀。”
韩遂:……怎么感觉好像又被调戏了一回?
第24章
原本以为发现了那个贪官污吏的猫腻,韩遂肯定要有点动作,别人的下马威都扔到他脸上了,堂堂王爷,皇帝的亲儿子,不反击是不是对不起他的身份?
叶雨铭摩拳擦掌了好几天,连出场的衣服都准备了三套,但韩遂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叶雨铭是急得不能行。
“王爷,韩遂,爷,大爷,咱不能这样呀,都到封地快半个月了,爷您就干了一件事,看你那破图纸,修你那鬼屋,不知道的还当你要开个实景探险栏目。”叶雨铭唉声叹气:“修房子是没错,那毕竟是咱以后的家,不修也不行,可总不能只修房子吧?而且,王爷,修房子可得花不少钱,咱还有吗?”
翘着二郎腿躺在韩遂房间的美人塌上,扔着花生米,二世祖什么样,他就什么样。
韩遂正在研墨准备给太子回信:“怎么,你打算献出自己的私房钱?”
“你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花生米掉下来砸到他的鼻子上,叶雨铭揉了揉鼻子,见韩遂研墨,立刻狗腿地过去献殷勤:“我来,我来,哪能让王爷亲自磨墨呢,脏了王爷的手。”
韩遂:……已经研好了,你现在才积极是不是晚了点?
“又给太子回信呢?”叶雨铭眼尖,扫了一眼就看见了太子的封蜡,啧了一声:“太子这个哥哥是真不错,这一路上都写多少信了,看来是真操心你。”
“不过,韩遂呀,我有话明说你别生气哈。”叶雨铭手上沾了墨,抽了张韩遂桌上的纸擦了擦手,才继续往下说:“你跟太子的信件往来这么频繁,真的好吗?”
见韩遂没吭声,叶雨铭继续往下说:“就太子眼下这处境,盯着他的人不会少了,他这么频繁联系你,有心之人难免要做文章,你在这儿不安生,太子在京城也不安生呀。”
“你说是不是?”叶雨铭擦完了手,看了一眼墨色:“不错,本公子研的墨就是好。”
墨:呵呵。
韩遂的信其实已经写了一半,自到蜀州来,他已经暗中打探了不少的消息,在信中也多与太子有过交流,但听叶雨铭这么一说,韩遂就将写了一半的信抽了出来,连着太子的信一起,引燃,等信件化为灰烬之后,韩遂才开口:“你说的有道理。”
“岂止是有道理,怎么样,是不是被本公子的才智折服了。”
韩遂:……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不过看着叶雨铭的眼神到底还是柔和了不少,这人性子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是粗中有细,他知道在自己面前什么话是能说的,什么事是能做的,乖张放肆的行为后面又藏着谨小慎微,这样的人,若不是顶着叶家二公子的身份,倒真的能为他所用。
就是可惜了。
“韩遂,你又想什么呢?”
叶雨铭的手已经伸在了韩遂眼前,见他终于回神,才叹了一口气:“王爷,你这样不行,你老看着我出神,我很容易多想的。”
“多想什么?”韩遂问得随意。
叶雨铭答得随意:“想你喜欢我呀,不然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叶雨铭。”
“干什么?”
韩遂:“你但凡照照镜子,就不会产生这种错觉。”
叶雨铭:“……王爷你但凡照照镜子,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把砚台往前一推,叶雨铭打算出去玩,没想到失了手,砚台被打翻,弄得叶雨铭一手黑,顿时他的脸就跟手一样黑了。
“韩遂你还笑!看我出丑很好很高兴是不是?!”举着黑乎乎的爪子,叶雨铭打算打击报复。
“你干什么!离本王远点,脏兮兮臭烘烘的,还不快去洗洗!”
“王爷懂什么,这叫墨香,怎么会臭,文人雅客哪个身上没有墨香?”叶雨铭带着坏笑一步步朝着韩遂逼近:“更别说,王爷的墨一看就是好墨,价值千金就特别香,墨香这种好东西怎么能让我自己独享,王爷身上也得沾点,才对得起咱家的这墨。”
“叶雨铭!休得胡来,本王面前岂容你放肆!你站住!”
“嘿嘿嘿!”
客栈的房间本来就不大,就算韩遂住的是顶尖的豪华大包间,也就那么大点地方,两个人跟老鹰捉小鸡一样,来来回回没饶几圈,韩遂就让叶雨铭给逼得没有后退的路。
“你敢再往前一步试试!”
“试试就试试。”
叶雨铭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怕他,黑乎乎的爪子看着就是想往靖王的脸上招呼,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叶雨铭得意地笑,手刚要伸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韩遂不知道一个怎么样的鬼步闪了个身,就躲过了叶雨铭的黑乎乎的爪子。
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失措,叶雨铭的重心太靠前,韩遂闪的那一下,彻底把他闪得失去了平衡,他本意是想往韩遂怀里扑,能抹到最好,抹不到也能占韩遂个便宜。
没想到韩遂身手太灵活,那么大点地方,他都能灵活地躲闪开,真是太厉害了。
“啊啊啊!韩遂!”
厉害归厉害,但叶雨铭现在并不关心这个,他脸都快朝地了,这要是结结实实摔下去,毁容了可怎么办?他可还没勾搭上靖王,要是破了相,岂不是更没戏!
腰间一紧,在离地面还有几公分的距离堪堪停住,叶雨铭拍着胸口:“好险。”
然后发现他干干净净的衣服上一个黑手印,懊恼只是一瞬间,狡黠马上就占了上风。
“韩遂。”叶雨铭喊了韩遂一声,语气可以称得上是温柔:“谢谢你及时拉住我,我也有个礼物要给你。”
趁着韩遂没反应过来,叶雨铭一个飞速转身伸手,韩遂只觉得脸上一凉,就看见了某人狐狸一样的笑容。
韩遂不用看也知道叶雨铭做了什么,“黑”着脸直接松了手,淘气成这样,不摔一摔怎么行?
他是松了手,却没料到叶雨铭早就做了准备,直接拽着韩遂一起往地上倒,离地面的距离只有一点,摔下去并不怎么疼,完全在叶雨铭能接受的范围内。
而且,他还搂住了靖王。
赚。
“王爷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韩遂:“你给本王松开手!!!”
气急败坏还有点恼羞成怒。
叶雨铭乖乖松开,双手放到两边,以示清白:“我什么也没做,王爷你不要这样。”
只是那脸上的笑意都快憋不住了。
花猫脸的靖王气急败坏的样子,竟然还有点可爱。
“哥!哥!我们去喝茶吧,看看那个唱曲儿的姐姐今天来了没有。”
是叶雅的声音,叶雨铭刚要开口阻止她进来,叶雅就已经大大咧咧推开了房门,开了一下,马上又关上,小姑娘拍着心口,想马上逃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冲着门缝对里面小声说道:“王爷,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今天不喝茶了,你们当我没来过。”
房间内,叶雨铭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觑着靖王的脸色,擦着手上的墨,韩遂也在擦他脸上的墨,安静的空气里,有一点尴尬。
“没规矩!”
“是。”叶雨铭认得很快:“我回去就教她,怎么能随便闯王爷的房间呢,太没规矩了。”
韩遂瞪了叶雨铭一眼,叶雨铭马上又说道:“对,我也没规矩,怎么能随便、王爷我也怎么呀?”
他就是随便调戏了靖王一下,但这个是肯定不能说的,说了怕靖王更恼。
从京城到蜀州,叶雅那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尤其是最近到了蜀州以后,天天跟着叶雨铭各种疯跑,小姑娘的之前那点怯懦早就没了,跟着叶雨铭也学了个四六不着。
叶雨铭往常进韩遂的房间就跟进他自己的房间一样,一开始他还意思意思敲两下门,但通常都不等里面的人答应自己就进去了,一点儿也不避嫌,他是巴不得看见点什么不该看见的。
至于会不会打扰到靖王谈正经事,这不在叶雨铭的考虑范围之内,如果韩遂不想让他听,他根本就不会有机会。
而叶雅,完全就是跟他学的,进王爷的房间就等于是进她哥的房间,毕竟她哥大半时间都在王爷房里,哥哥嫂嫂自家人,当然不用顾及那么多。
一回生两回熟之后,敲门也就成了敷衍。
没想到这次会看到这么大的场面,叶雅拍着胸口溜下了楼,就看见赵安正要往楼上去,赶紧挡在了赵安面前:“你要去找王爷吗?”
“对。”赵安话不多,点了下头就要绕过叶雅继续上楼。
叶雅追上去继续拦住:“不可以,现在不能去,那什么他们现在不方便,你别上去了。”
“不方便?”赵安想不到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就、就是不方便。”小姑娘脸皮薄,拽着赵安:“你别去了,打扰他们两个不好,我嫂子要生气的,刚才我就见他好像有点不高兴,你别去了,当心被骂。”
赵安很耿直:“为什么不方便?”
叶雅:“就是人家正恩爱呢!”
叶雅的声音有点大,不止是赵安听见了,不少侍卫都听见了,纷纷看向叶雅,然后又往楼上的位置看,最后假装无事地自己站自己的岗,只是在无人处彼此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大白天的就干柴烈火,是不是有点过于急色了?
叶雨铭&韩遂:风评忽然被害。
第25章
风起天凉,叶雨铭揽了个大活,替靖王殿下的鬼屋监工。
当然这个活儿不是他本人乐意干的,这冷风嗖嗖的,谁愿意在风口站着吹?
自打那天他跟韩遂胡闹了一回之后,这上上下下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奇怪怪,就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冲他挤眉弄眼,叶雨铭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被韩遂扔出来监工了。
“唉,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
一唱三叹。
韩遂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叶雨铭撑着伞蹲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更像蘑菇了。
“你在哪儿干什么?”韩遂脸上有些许不快:“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叶雨铭唱着走过来,拍拍韩遂的肩膀:“小白菜,你来干嘛?”
“本王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忽略掉叶雨铭故意叫的称呼,韩遂看了看头顶忽然多出来的雨伞。
伞明显往叶雨铭那边倾斜了很多,看起来好像是在给他打伞,其实就是个样子而已,叶雨铭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会委屈自己,并且一点也不在意韩遂会不会看出来他的敷衍。
“我怎么会偷懒,王爷你开什么玩笑。”叶雨铭大手一挥:“西苑那边已经开始修地砖了,窗户都已经糊好,我去看过,整得挺好,王爷交代我的事儿就放心吧,我肯定给你收拾妥当,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东苑呢?”韩遂迈着步子往西苑去,打算先看看叶雨铭徇私收拾的院子。
多半是给他自己收拾的,这家伙一点也不把自私当回事,反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一般人若有点私心,都恨不得藏着掖着再装出来一副殷切的嘴脸。
只有叶雨铭,他坦坦荡荡地告诉韩遂,我就先想着自己,怎么了?
“东苑、东苑也开始修了,大柱子都已经重新刷了漆,马上就干。”
那就相当于还没开始动工。
韩遂横了叶雨铭一眼:“你可真是有本事,本王让你来监工,你只收拾自己要住的地方,把本王放在眼里了?叶雨铭,本王看你是越来越大胆,被纵得无法无天,连点规矩都不懂!”
“王爷,其实你也没纵我,我呢,本来也不懂规矩。”叶雨铭嘴角藏着笑意:“还有,王爷呀,你是不是吃醋呢?大男人你吃醋就吃醋,何必醋得这么别扭?不就是没先收拾你的屋子吗,多大点儿事儿,怎么还上脸呢?”
还不就没先给他收拾屋子,多大点事儿?这已经是非常大的事情了好吗!
叶雨铭换了个手撑伞,离韩遂更近了一点。
“而且,谁跟西苑我是给自己修的?”叶雨铭叹了口气:“给小雅的,瞧把你给小气的,这么大个人还跟人家一小姑娘争风吃醋,也不怕让人笑话。”
韩遂胸口有些起伏,脸色更难看了。
他本来没想接叶雨铭的话,但走了两步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干巴巴强调:“本王只是问问。”
“问问,没说不让你问,王爷的房子王爷的钱,想怎么问都可以。”叶雨铭赶紧顺毛。
他是监工,对环境比较熟悉,带着韩遂左右看了看,有点得意:“还不错吧?之前来的时候真跟鬼屋没区别,这一拾掇,还有那么点贵胄的意思,不愧是王府,就是破败成这个样子,稍微一收拾,该气派还是气派得很。”
韩遂四处看了一下,问:“什么时候能竣工?”
“估计得年前,具体还要看进度。”叶雨铭弯了眉眼,拇指跟食指抿在一起做了个动作,色咪咪的表情让他做得有点可爱:“以及王爷给的银子得到位才行。”
“本王看你是掉钱眼里了。”韩遂看着他奇怪的动作,虽然没见过的,但很形象,一看就知道是要钱的意思。
“再给你一个月。”
“怎么可能,一个月也太短了,屋里暖气都装不上,还有家具摆设软装我都是专门订的货,怎么也没有那么快。”
韩遂提点他:“收拾干净就行了,你以为本王是来享福的吗?”
“那也不是来受罪的。”叶雨铭反驳回去:“房子可以是租、暂住的,但生活不是,咱好歹也是京城里来的皇亲国戚,不能太寒酸吧?”
“废话怎么那么多?”韩遂直接下命令:“就一个月,一个月后收拾不完,你就去住马路。”
“王爷,难道不是我收拾不完,你就住马路吗?”
“好好好,我住我住。”叶雨铭看着韩遂的脸色,从善如流:“要不要去东苑看看?给你整了个书房,坐北朝南光线特别好。”
“那本来就是个书房!”韩遂知道叶雨铭说的是哪个位置,看他一脸邀功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下去:“叶公子不会以为是你自己平地建出来的屋子吧?”
“是我挑的位置。”
韩遂:“那你可是好大的功劳。”
“王爷要赏我?”叶雨铭又凑了过去,连伞都跟着歪斜了大半,韩遂先一步躲开他,往东苑去了。
蒙蒙细雨早就停了,叶雨铭嫌伞碍事,干脆就扔到一边去追韩遂:“你慢点,雨天路滑,王爷你要是摔了,我可不扶你。”
正在前面走的韩遂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后面的叶雨铭说道:“快点跟上来。”
“干嘛?”
“扶着本……”
叶雨铭听见韩遂叫他,立刻一路小跑过去,到靖王跟前的时候来不及刹闸,雨天路滑,这脚底摸了油一样,“呲溜”一声就从韩遂跟前滑了过去。
韩遂:……
“蠢!”伸手把人拉回来,嘴角没忍住轻轻翘起:“还扶着本王,本王看,你倒是那个需要被人扶的。”
“那你扶着我。”叶雨铭顺手挽着韩遂的胳膊,整个人挂在韩遂身上再也撕不开。
“哎呦,王爷王妃感情真好。”
屋顶上的泥瓦匠正在翻修旧的瓦片,站得高嗓门也大,这么一嚷嚷,正在干活的工人们纷纷附和,有人说好听的,叶雨铭也高兴,给大家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原地发钱。
当然,发的是某王爷的钱。
他发了钱工人们自然更高兴,不仅嘴甜干活也卖力气:“大伙儿都加把劲,争取让王爷王妃早点住上新院子!”
“他们不知道,我算你哪门子的王妃。”叶雨铭听着工人们的话,自嘲了一声,怕韩遂误会,又解释:“这可不是我让这么喊的,你让我给你监工,那总要有个名分吧?不然人家凭什么听我的让我安排?修房子可是大事,万一这个墙拆错了,哪个颜色用的不对,最后谁来负责?总得有个人来担责任是不是?那我也不能跟他们说我是王府总管吧?本公子这么俊俏,看起来也不像是干总管的料,他们一问,我就顺嘴那么一说,而已。”
“你说了什么?”
韩遂绝对不相信会是这么简单,就叶雨铭那张嘴,不说就已经不好收场了,他要再说两句,还了得!
“我说、”叶雨铭眼神有点飘忽,明显是做贼心虚的表现:“我就说,你是我老攻,没别的。”
当时是叶雨铭刚来监工,他想在叶雅的房间开一个南北通透的窗户,叶雅身体不好,房间得时常通风,那些工人犹犹豫豫没人敢拿主意,说需要跟王府管事说一声才行,随便砸人家一堵墙这可是大事,可王府哪有管事,叶雨铭一插腰,就自爆了。
爆完以后他一点也不心虚,是韩遂让他来监工的,而且叶雨铭相当有自觉,他这身份,怎么都算是半个主人吧?
韩遂既然敢把这么重要的装修任务交给他,权利都到手里了,他有什么不敢用的?
就这么三两不糊弄,在那些工人眼里,他就成了靖王府的另一个主人,也就是王妃。
“所以,你这是变相地在向本王要身份?”
“哪能这么说。”叶雨铭仔细看了看韩遂的脸色,发现看不出来靖王是个什么态度,就比较寻常的问话,不像是藏着什么猫腻的感觉,他才大胆说道:“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我也不在乎,这种东西都是过眼烟云。”
王爷的身份倒是尊贵,犯了错不还是被下放?跑到蜀州这么荒凉的地方,连个地方官人家都不买他的账。
说到地方官,叶雨铭还是有点不甘心:“王爷,咱这房子都开始修了,那个知州还没消息?他是打算干什么?就晾着王爷也不是那么个事儿吧?”
“不是你该操的心。”
“是是是,不是我该操的心。”叶雨铭语气相当敷衍:“我该操的心全在王爷身上,王爷不配合我有什么办法?算了算了,你再给我十万两,那门得重新刷漆。”
“多少?你再给我重复一遍?”韩遂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转身盯着叶雨铭:“本王给你的二十万两你都花哪儿去了?刷个漆你还敢张嘴要?什么漆能刷掉十万两?”
“那八万?五万?三万!不能再少了!我刷的是大门,那可是王府的门面,还有门口那两石狮子呢,王爷,你别走呀,三万真的不能再少了!”
“一万总行了吧!”
“韩遂,做王爷得要脸面,你不能这么小气呀!”
看着韩遂远去的背影,叶雨铭原地摇头,然后蹲下来算了笔帐,他以为给靖王监工能赚一笔零花钱,这种差事不应该是富得流油吗?尤其王爷这种身份,钱是肯定不差的,但现在看来,事实跟他的想象好像有点出入。
韩遂给了他二十万两,叶雨铭以为是第一批启动资金,现在看来,靖王似乎只打算给他这么多。
翻新这么大一个宅子,里里外外全都拾掇妥当,只给二十万两,不能说少,但对皇家子弟来说,也就只能修个门缝,所以,韩遂说能住人就行,不是夸张的说法?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只打算给他二十万两吧?
第26章
“美人儿,来,亲一个,衣服穿那么多干什么,冷?哪儿冷?让爷给你捂捂就不冷了。”
“哈哈哈,爷没冷着你,别不高兴,这不是来了,快来给爷倒杯酒尝尝。”
“对对对,就是这么倒的,小雀儿果然最懂我。”
屋内一片荒淫之色,肥头大脑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正左拥右抱好不快活,一招手的功夫又上来十余个舞姬,舞姬曼妙的身姿如水蛇一般,随着鼓点舞动。
“大人,听说那位现在开始翻修王府了。”
“扫兴,说他干什么,不过就是个丧家之犬而已,难道本州还把他放在眼里?”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正是蜀州现任知州庞大海,那两撇小胡子晃悠着,庞大海捏着小胡子:“别说是皇帝的儿子,还是个犯了错不受宠的儿子,要兵没兵要权没权,就是皇帝来人,还能妨碍本州喝酒吗?”
“大人说的是,说的是。”回话的人一脸谄媚之色,捧着酒杯献给庞大海:“要说咱这蜀州,自然是庞大人您的地盘,就是皇帝来了,也得体谅庞大人劳苦功高。”
“那是自然。”庞大海接过酒杯,脸上带着讥讽之色:“他是王爷怎么了?王爷了不起?王爷本州就得放下这繁忙的州衙事务去伺候他?就没有这个道理。”
“是是是,是是是。”
庞大海摸着身边的女人:“小雀儿,你说说,王爷怎么了?王爷到了咱这儿就能搞特殊待遇?他不自己修房子难道还让本州去给他修?那房子是本州住的吗?让本州修?那钱是从州衙的财政出吗?老百姓的钱拿去给他修房子,那老百姓能乐意?本州两袖清风,倒是想给他修,能修得起?”
那女人端着酒杯送到他嘴边:“大人说的是。”哄的庞大海十分高兴,捏得她娇笑连连,一时间又滚成了一团。
只有方才谄媚之人,脸上带着隐忧,那到底是王爷,皇帝的亲儿子,他们如此懈怠,是不是太不像话了点?
叶雨铭今天收工早,这两天有点降温,他打算带叶雅去吃点暖和的,兄妹俩吃完饭回来时辰已经不早了,叶雨铭饭桌上喝了两口酒,有点烧心,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然后他就听见隐隐约约好像有点动静,来自隔壁的隔壁。
隔壁是靖王给自己安排的书房,晚上没人一般都空着,这么晚了还不睡?
到底是贵族子弟,哪怕是凑合住两天,韩遂都能要专门一间书房,叶雨铭吐槽他很多次,两个人中间隔着一间书房不利于培养感情,但都被韩遂无视了。
他合理怀疑是韩遂夜里想干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不想让他知道,没想到今天可能要抓个现行了。
叶雨铭喝了点酒,有点上头。
听见韩遂房间有动静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看,他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披了件衣服猫着腰就去了靖王的房间。
打算瞅瞅韩遂到底在干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这才去刚到门口,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赵安冷着脸从他面前走了出去,叶雨铭揉揉眼睛,觉得哪里不对劲,再往里看,韩遂也是一身黑色夜行衣。
终于后知后觉:“王爷你要出去?”
然后看见吴江正好从窗户外翻进来。
叶雨铭困惑了。
“到底是打算出去还是打算回来?回来为什么不走正门要翻王爷的窗户?”
很怀疑是不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
吴江也没想到会看见他,卡顿了一秒之后瞬间落地:“见过叶公子。”
然后才跟赵安一样,从正门离开。
叶雨铭看看门外,又看看窗户,还把腰伸出去看了看,窗外风凉,这么一吹,他就醒了。
“你出去了?”叶雨铭关好窗户回身就看见韩遂在脱衣服,他弯着嘴角去捂眼睛:“哎呀,王爷你别不脱光呀。”
韩遂:……别以为你说得快,我就没听见!
“过了,宽衣。”
“又让我给你脱衣服。”叶雨铭走过来,顺手摸了一把靖王的肱二头肌,先占便宜再说:“只让不让吃,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厚道。”
然后才顺着韩遂脱了一半的衣服往下解。
他喝了点酒,此刻虽然清醒得很,但本着酒壮怂人胆的原则,脱衣服的时候那手就不老实地往韩遂怀里钻。
偏偏还要一脸的纯情,眼看着他的手要探到韩遂的里衣,韩遂终于黑着脸,捏住了叶雨铭的手腕:“你摸哪儿?!”
“没摸哪儿呀。”叶雨铭很无辜:“我摸的王爷,摸到哪儿了王爷你不是比我清楚?”
装着笑意的眼睛就那么看着韩遂,忽然拉紧韩遂的衣服,迎了上去:“王爷让我帮忙宽衣,还不知道我想摸哪儿吗?别装了,韩遂,我就想摸这儿,你都知道的。”
他对靖王的欲望,那是□□裸不带一点遮掩的,几次三番光明正大地调戏韩遂,眼睛要是长了手,早就把韩遂扒光了。
韩遂能不知道?知道还让他来脱衣服,这是什么意思还用明说吗?
“咦,这是什么?”
叶雨铭手快从韩遂身上摸到了一块儿四四方方硬邦邦的东西,不等韩遂拦着,他就已经摸了出来,一块儿红布包裹着,看起来还挺喜庆。
“什么东西,送我的礼物吗?”叶雨铭揶揄:“倒也不用拿大红布包着,红布都是人家结婚送定情信物才用的,难道王爷想与我定情,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他虽然嘴上絮絮叨叨的,但并没有打开红布,从靖王身上摸出来的东西,他可不敢乱动,万一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叶雨铭怕他说不清楚,白给自己惹麻烦。
他是没动,韩遂却听不下去,在叶雨铭还胡说八道的时候,直接伸手打开了叶雨铭手里的红布,一枚大印露了出来。
“印?看来不是王爷要送我的定情信物。”叶雨铭讪讪地想给他放回去,却被韩遂按住了手:“你就不想看看这是谁的印?”
叶雨铭:“并不想呢。”
韩遂勾唇轻笑:“不好奇?”
叶雨铭:“不好奇呢。”
韩遂再次诱惑:“真的不想知道本王半夜去了何处,为何身上又带着这枚印?”言罢还又加了一句:“一枚官印。”
叶雨铭微笑:“好奇心害死猫,天太晚了,小猫咪要回去睡觉了,王爷晚安改天再来找你玩。”
“哪儿去?回来。”韩遂捏着他的脖子就把人提溜了回来了:“平常在本王面前没大没小的,胆子比天还大,怎么这会儿就怕成这样?不就是一块儿印,它能吃了你?”
叶雨铭缩着脖子老实交代:“印不吃人,我就怕知道太多,活不长。”
他敢跟韩遂没大没小,那是基于两性之间彼此友好的往来,韩遂不会因为被他调戏几句,吃几块嫩豆腐就怎样他,但、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万一再耽误了靖王的大事,甚至影响到京城里那位太子的位置,那可就说不准了。
他只有色心色胆,别的都还差点意思。
“你不是说要转投本王,还说对本王忠心耿耿,怎么,难道是假的?”韩遂将印拿过来,随手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手一伸:“继续宽衣。”
“不太想宽了呢,不然改天再继续?”
再好的气氛,也让那枚官印给搅和散了。
韩遂大半夜能上哪儿去,带回来的官印是谁的,只要稍微转转脑子想一想都能明白,这可是蜀州,那官印当然也是蜀州的,韩遂多半潜入了那位知州的地盘,偷、哦不,是拿了这枚官印回来。
官印这种东西就是当官的身份证明,非常重要,韩遂拿来能干什么,当然是收地盘用的!
见叶雨铭不动手,韩遂也不勉强他,自己脱了夜行衣换了身睡觉时穿的宽袍大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领口拉得特别大,稍微动作一下,里面的胸肌都能露出来。
叶雨铭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非常规矩。
贪色是一回事,贪色也得看情况,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去睡觉。
要是可以的话,也很想把刚才的自己打一顿,喝点酒就上头,老老实实待在被窝里不香吗?韩遂在房间里搞小动作跟他有什么关系,韩遂就是在房间里自力更生又怎么了,难道他过来还能擦出来点什么火花吗?
当事人现在就非常后悔。
“本王实在是看不懂你。”韩遂换好了衣服,使唤叶雨铭给他倒了杯茶,润润嗓子才说话:“要说你胆子小,你自己都不信,可既然敢跟着本王来,怎么又蹑手蹑脚的,区区一枚官印就能把你吓住,叶雨铭,这可不像是你。”
“那是王爷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胆子小得很。”
“这话,你自己信吗?”韩遂放下茶杯,抬了抬下巴:“拿起来看看。”
“我不。”叶雨铭拒绝,并后退两步,离官印远了一点:“王爷,什么都没看见,能放我回去睡觉了吗?我就是晚上喝了点酒,半夜起来上个厕所,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这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得起来去盯着您那大门呢,有什么事咱天亮再说不成吗?”
“不成,你明天也不用去监工,陪本王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知州府衙。”韩遂拿起那枚大印,脸上带着微笑,将那枚大印上下抛着玩:“本王既然到蜀州,自然该拜会本地属官,这是朝廷规矩,你是内眷,当同去。”
“我不是,我不去。”叶雨铭哭丧着脸:“那个知州府衙,你把他怎么了?”
“算了,我不是很想知道,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叶雨铭已经可以想象韩遂去拿大印时的场景了,嚣张且目中无人的知州能有什么下场,当然是死得很惨!
韩遂是什么人?皇帝的亲儿子,太子的亲弟弟,挂着名号的靖王殿下,殿下来了这般怠慢,完全不把靖王放在眼里,随便一个藐视皇族都能灭他满门了。
如今,知州的大印在韩遂手里,那人怕是早就入了黄泉。
他还想着韩遂怎么这么沉得住气,被人摆了这么大一个下马威都没反应,原来不是韩遂没反应,是更大的动作在后面而已。
动了动鼻子,他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韩遂身上的血腥味。
完蛋!还拜会本地属官,谁知道他明天想去拿谁的大印,又会不会血溅三尺,跟着去沾一身血吗?
“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韩遂看着叶雨铭几变的脸色,干脆利落地将大印扔到他怀里:“藏好了,要是让人发现,你赔我。还有,明天收拾收拾,丢了本王的脸不要紧,可别丢了你叶家的脸。”
上下打量了一下叶雨铭,那语气是相当的嫌弃。
叶雨铭:……感情您还嫌我拿不出手呢?
第27章
都说人要俏,一身孝,叶雨铭彻底贯彻了这一原则,韩遂让他收拾收拾,他就真的很认真地收拾了一下。
底子本来就好,五官俊俏皮肤细腻,换身衣裳立马就变成了俊俏的小公子。
晃悠着手上的折扇,叶雨铭走了两步:“怎么样,哥还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不过,这大冷的天你带把扇子是不是很奇怪?”
叶雨铭“唰”地一声把扇子收起来:“你懂什么,这叫耍帅,扇子不是拿来扇风的,是用来摆造型的。”
更何况,他买都买了,不用岂不是浪费?
“有道理。”叶雅点点头:“哥你今天真好看。”
“平时不好看吗?”叶雨铭凑过来,很认真地问叶雅:“哥平时的时候不帅吗?”
不应该呀,他一俊俏大小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平时虽然不怎么收拾,但底子还是在的,怎么就韩遂非得让他收拾收拾才能出门,还嫌他带不出手?本来叶雨铭是不怀疑这个问题的,但问题是最近他撩韩遂是各种手段都用尽了,连自己平时看的小黄本都给韩遂送了好几本,可效果一点儿也不好,不仅不好,现在还有点打击到叶雨铭了。
叶雨铭有点怀疑,之前他那么撩拨韩遂都没反应,是不是走错了路子,靖王该不会不吃他的颜吧?
不应该吧,叶相可不是一般人物,他要给韩遂送人能不提前打听清楚韩遂的喜好,都送了亲儿子,足以说明叶相前期调查工作做得很到位,而且,叶雨铭还记得书里面写过,在韩遂发现他其实是叶相送过来的奸细之前,对他好像还是不错的,怎么现在就各种没反应?难度这么大吗?是不是得下点狠功夫?
“哥你想什么呢,怎么那么严肃?”
“没事儿。”叶雨铭缓了一下,忽然没了自信:“小雅,你跟哥说实话,不要当我是你哥,你跟哥说,我这模样应该还可以吧?”
“当然可以了。”叶雅捂着嘴笑:“哥,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不会是因为今天要跟王爷去见客,紧张了吧?”
“你别紧张。”叶雅拍拍她哥的手臂,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别担心,有王爷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怕?我不是怕,我那是、算了跟你个小屁孩儿说了你也不懂,我走了,赵安跟王爷一起出门,你自己哪儿都别去,老老实实待着,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吧。”叶雅催着:“别让王爷等急了,快去吧。”
叶雨铭还真不是特别放心,叮嘱小意:“看好小姐,平时没大人带着,你们两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别乱跑。”
“公子放心,我们乱跑。”
“哥你快走吧,王爷都催你来了。”
“催个屁。”叶雨铭说完又意识到不能当着小雅的面说脏话,扇子呼扇了两下:“那我走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才推门,就看见了守在外面的赵安,赵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抬腿就往外走,看起来有几分不耐烦。
叶雨铭:“啧,我让你们等了吗?不耐烦等别等呀,好像我多耐烦想一起去一样,哼。”
哼哼唧唧上了马车,就看见韩遂今天也是特意拾掇过的,一身紫色华蟒,腰间系黑金腰带,头束金冠,端端正正坐在马车里。
叶雨铭手里的扇子差点没拿稳。
“王爷,来了哈。”
讪讪地坐到韩遂身边,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往韩遂身上瞟,一次一次又一次之后,终于跟韩遂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偷偷摸摸,你做贼呢?”
“没有,就是随便看看。”叶雨铭又看了一眼,往韩遂跟前凑了凑:“王爷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这是他认识韩遂以来,韩遂衣着最正式的一回,又是金冠又是袍的,就很有王爷的样子,也不是说以前没有王爷的样子,就是那种穿得正式了,更有威严的感觉。
有点、制服的诱惑了。
叶雨铭不敢再多看,赶紧把视线移开,一手拿扇子撩开车帘往外瞅。
瞅着瞅着就发现不对。
“王爷,咱这是出城的方向吧?不是说去拜会本地官属?什么时候衙门开到城外去了?”
“你说呢?平时不是很聪明,怎么这次就糊涂了。”
“我才不糊涂!”叶雨铭问完以后琢磨了一下:“不会是去见那个知州吧?咱都拿了他的大印,还要去见他吗?是不是有点……”
叶雨铭想说多余,但他不敢说,就换了个说法:“找他干嘛?一个连大印都没有的知州还有什么用处吗?”
“叶雨铭,等地方以后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话别说。”韩遂看了他一眼:“穿得人模人样,一张嘴就全露馅。”
叶雨铭“唰”地一下把扇子打开,斜眼瞅着韩遂:“王爷,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我是那张嘴上把门的人吗?我也就跟你,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他不是话多的人,也不是见什么人都跟人家有话说,左右不过一个韩遂,因为吃不着心里面惦记,所以才总要撩拨韩遂几句,结果这人还真把自己当不靠谱的了。
哼,有种被误解的不悦,以及,他在韩遂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不会是个二百五吧?这么一想,叶雨铭就有点撑不住,扇子打开扇了两下,小凉风嗖嗖的,他看了看扇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二百五。
韩遂看着坐在车窗边的人气呼呼地把扇子打开,又气呼呼地把扇子合上,鼓起来的腮帮子像是某种小动物,有点娇憨。
收回视线,坐着没动,脑海里面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叶雨铭刚刚撩开车帘进来时模样,他脸上带着笑,一身白衣背着光,恍若翩翩浊世佳公子一般,别的不说,这也叶家二公子确实生得一副好皮相,不然也不会被送到他府上。
好看是好看,就是傻了点。
“本王就没见过有人大冬天拿把扇子的。”
叶雨铭本来就气不顺了,一听这话,立马炸毛:“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你见过什么呀,你个土包子!”
韩遂:???他这是被骂了吗?
韩遂板着脸:“注意你的态度!”
“注意你的态度!”叶雨铭嗓门比他还要大,大完以后就自己泄了气:“算了,本公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韩遂:???到底是谁不跟谁一般见识?
今天的叶雨铭奇奇怪怪的,上来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吵了一架,然后一路上气氛就没怎么热起来,以往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叶雨铭负责活跃气氛,主动跟韩遂搭话,各种三百六十五个角度的撩韩遂,但今天也不知道是哪个气堵着了,莫名其妙跟韩遂闹了一下,就自己歪在马车上,看起来有点蔫。
韩遂几次看他,想说就是实在不想去,也得忍忍,今天来见这个庞大海是有原因的,姿态放得低一点,才能麻痹对方,更方便他在蜀州地界办事,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来,想的是本王跟他解释这个干什么?他愿意不高兴就不高兴吧,还是正事要紧。
马车走了一段时间,晃晃悠悠才到了目的地,一处看起来就相当富贵大气的庄园,叶雨铭看着庄园外的大匾额,瞬间就忘了他还在跟韩遂赌气。
一把抓住韩遂的衣袖:“这就是那个庞大海的私宅?里面有滇云血玉那个?我是不是能去看看那个滇云血玉?”他不仅想看看,甚至还想扣下来点带回去卖钱。
“嗯。”韩遂顺势拉住了他的手,带着人出了马车,之后便亲昵地将叶雨铭搂在怀里。
叶雨铭倒吸一口气,小声在韩遂怀里说道:“王爷,你开窍了?什么时候这么主动,哎呀我这小心脏,你摸摸,跳得特别快,你快摸摸。”
“你闭嘴!”韩遂脸上的别扭很明显,一副想松开叶雨铭又不能,勉强搂着就已经让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叶雨铭本来已经抛到脑后的那点别扭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委屈王爷了呗,不想抱别抱,松开,你吃我豆腐还一脸受辱的样子给谁看?韩遂我告诉你,我不就是对你有点想法吗?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至于、我又不矮你三分的,你不乐意你明说。”
韩遂的手在他腰上按了一下,叶雨铭立刻软在靖王怀里,直不起来腰。
“让你闭嘴,听不懂?”
“你卑鄙无耻,下流小人!”叶雨铭气得直哼哼:“韩遂,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可是本王的宠妃,这点规矩都不懂了?”韩遂意有所指:“爱妃今日可是陪本王来赴宴的,做好你分内之事,否则,滚回望京。”
“韩遂,你大爷的!”
这是拿他当工具人来用呢,叶雨铭总算是明白过来:“行,我配合王爷,我一定好好配合王爷,做好我的本职工作,靖王殿下的宠妃!”
然后揪着韩遂的衣领,垫脚就亲了上去,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既然韩遂无情,那就休怪他无义,送到手边的便宜,不占是傻子!
他亲得相当过分,不仅动了唇还动了舌头,两个人的牙齿撞在一起跟打仗一样,最后还咬了韩遂一口,相当火辣,特别野,吻完以后两个人都有点气息不稳,尤其是叶雨铭,靠在韩遂怀里,轻轻喘着气,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这事儿他绝对给办了!
“放肆!成何体统!”韩遂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唇上是一片殷红之色。
靖王长这么大,头一次被人非礼,一时间竟然都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好。
叶雨铭占了便宜出了气,心情才顺畅那么一点点,主动帮韩遂整理了一下被他扯乱的衣领,笑得阴阳怪气:“这可是王爷说的,宠妃就要有个宠妃的样子,是吧?”
韩遂、韩遂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色变得奇奇怪怪,这个叶雨铭就不是一般人,从不按一般人的套路来走,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所有的一切,都跟韩遂认识的人完全不一样,他就好像来自山林野外一样,根本就不受规矩理法的约束,随心随性而为,根本就不知道敬畏这两个字应该怎么写!
“王爷,咱不进去吗?”
“等着!”韩遂刚被亲过,面色红润很好看,但脾气看起来不怎么好,按理说这个时候叶雨铭就不应该再说话了,王爷让等,他乖乖等着就是。
但他管不住自己。
“为什么要等着?王爷见他一个没有大印的知州还要等里面去通报?这像什么话?”
然后他就被韩遂瞪了,揉揉鼻子不再吭声,并且十分怀疑韩遂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不过话说,刚才那一吻,某人的动作明显生疏,该不会是……
不会吧?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叶雨铭明显更性奋了点,韩遂呀韩遂,我还就不信搞不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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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靖王在外面等人通报?”
庞大海手里的酒杯晃悠了一下,里面的液体差点溅出来,脸上的笑别提多得意了:“他当真在等本州?”
下面人如实回禀:“确实是在等,让小人来通传。”
“啧啧啧,瞧瞧,瞧瞧,就是王爷又怎么了?王爷到了咱的地盘也得按咱们的规矩办事。”庞大海往后一仰,靠在身后美人的酥·胸上,又问:“他带了多少人?”
“就一辆马车和一个侍卫,没带几个人。”
“就说本州事务繁忙,暂时抽不出来空,让他回去。”庞大海端着手里的酒杯将杯中酒喂给了身边的美人:“本州是他说要见,就能见得吗?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一个落魄的王爷,能翻出来多大的水花!”
“是。”
早上出门,这会儿大太阳都出来了,叶雨铭拿着扇子挡住头顶并不刺眼的眼光,绕着门前的大狮子转着圈,左三圈又三圈之后,扇子一合,对着狮子喊了声:“开!”
韩遂:……
怎么能这么蠢?他简直搞不懂叶雨铭的大脑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正常人谁会对着一个石狮子念念叨叨,难道还指望石狮子能跟他交流沟通一下?
谁料叶雨铭的话音刚落,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叶雨铭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哎呀我去,大圣爷果然诚不欺我,真的管用?”然后快速站到了韩遂的身后,咳嗽一声,扯了扯韩遂的袖子,小声说道:“谢我,要不是我会念咒语,谁知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韩遂没理他,抬头看向了那位过来传信的小厮,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得叶雨铭心里面有点发毛,乖乖闭嘴,不再多话。
“我家大人公务繁忙,今日不得空见各位,还请回吧。”
一个知州府里面的小厮,看门狗而已,竟然都敢用这种嚣张傲气的态度对待靖王,叶雨铭都看惊讶了,实在是搞不懂韩遂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又为什么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刚想张嘴呛那小厮几句,手腕就被韩遂攥住,然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庞大人公务繁忙,那本王也确实不便打扰,今日前来也不过是拜会一二,往后本王留居蜀州,恐有劳烦庞大人之处,特意略备薄礼,请大人笑纳。”韩遂一伸手,身后的赵安就递过来一个大礼盒,韩遂十分客气地将立刻交给那小厮:“劳烦代为转交,既然庞大人公务繁忙,那本王下次再来拜访。”
不仅叶雨铭愣住,那小厮也愣住了,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堂堂靖王,不仅态度很客气,竟然还专门准备了礼物,那态度就不能用客气来形容了,甚至说是有点、讨好?
叶雨铭拧了眉,这也太谦卑了一点吧?韩遂不是已经拿走了那位知州的大印?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姿态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出来这一趟,人没见着还搭了件礼物出去,回去的路上叶雨铭的嘴就跟让人缝上了一样,半句话都不多说,他就只拿眼睛盯着韩遂看,看到最后还是韩遂主动开了口。
“你要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叶雨铭挪过来一点,离韩遂更近,恨不得把眼睛都按在韩遂的身上:“我才发现,原来你挺腹黑的。”
“腹黑又是什么意思?”韩遂伸手推开他一点:“你坐好。”
“那不重要。”叶雨铭也没坐好:“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那位知州那么、客气。”
客气已经是叶雨铭能想到的程度词里面最合适,最不伤靖王脸面的一个了,他可是个王爷,还自己上门去拜见,结果连人家的门都没进去,白白在门口等了那么长时间不说,竟然还主动给人送礼,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了好吗?!
“你给他送了什么东西?贵重不贵重?”
韩遂抬了抬眼皮子,说了两个字:“贵重。”
靖王说贵重,那应该确实就是贵重了,叶雨铭甚至还能从韩遂脸上看到一点痛惜的表情,应该是有点舍不得的,叶雨铭紧张地咽口水:“你送了他什么东西?”
知州别苑内,庞大海也是一脸新奇命人打开礼盒:“你们说,这靖王能送我什么东西?他初来蜀州,连地儿还没摸熟,能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本州?”
“银子?”
“呸,要送也是金子,再说了,就这么大个盒子,能装多少金子银子的,也太穷酸了。”
“嗯,有点道理。”庞大海连连点点头,又说道:“那保不齐是从京城带来的呢?说不定还是皇上赏赐下来的,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靖王还能没点宝贝?宝贝!还真是宝贝,这东西也太漂亮了,靖王可真舍得呀!”
庞大海将礼盒打开,里面一个通体透亮的夜明珠就露了出来,不同于寻常夜明珠,这一颗足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饱满圆润,哪怕是在大白天都能看见夜明珠发出来的隐隐光芒,雾蒙蒙一团将夜明珠笼在其中,夺人眼球。
“这可真是太漂亮了。”
“这是南海夜明珠?!”
一屋子人都发出惊叹的语气,庞大海将夜明珠拿出来细细观望,一边看还一边摇头感叹:“没想到靖王如此大的手笔,竟然送本州这么贵重的礼物,倒是本州误解了他,这位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这是本州的地盘,他一个无兵无权的小王爷,想要过上安生的日子,那可全都指望着本州呢,哈哈哈,王爷又如何,到了这蜀州,还不是得乖乖我送礼!”
“夜明珠!”马车上,叶雨铭直接跳了起来,车蓬太低,“彭”地一声就磕到了脑袋,磕得他龇牙咧嘴,一手捂着头一手指着韩遂斥责:“你怎么那么大方呢?还送夜明珠,还南海夜明珠,那夜明珠有多大你快跟我说!这么大??”
叶雨铭比划了一个大小,韩遂没说话,叶雨铭的眼睛就瞪大了一点,又往大了比划:“这么大?”
韩遂还是不说话。
“比这还大?!”叶雨铭深呼一口气:“韩遂,你可真舍得,你说你败家不败家?你送他那么大的夜明珠,你怎么就不送我呢?好歹我也算半个自己人,我还伺候你这么长时间,一路给你解闷,我连个屁都没见着,结果你连人家面都没见上,就送他这么大的夜明珠,要送不能送小的?意思意思就行了。”
“我不能跟你说话了,我心口疼。”
韩遂看着他装模作样的滑稽姿态,嘴角上扬,然后随手扔了个东西过去,结结实实砸中了叶雨铭的胸口。
“这下真的疼了。”叶雨铭摸着胸口去找韩遂扔过来的东西,一摸,滴溜圆,又咽了下口水:“夜明珠?”
果然很大,确实非常贵重了。
“这是一对儿。”韩遂看他那财迷的样子,接着往下说:“价值连城。”
“送我的,还是让我看看?”叶雨铭拿着夜明珠眼睛都移不开:“要是让我看看,那我可能要多看一会儿。”
“知道这夜明珠是从哪儿来的吗?”韩遂笑得意味深长。
叶雨铭立刻把夜明珠还回去:“我看完了,还给王爷。”
刚才还贪婪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无比,好像刚才被夜明珠迷住的人不是他一样,非常正直,一点都不为财宝所惑。
“不要了?”
“不要!”叶雨铭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他刚才是犯傻了,韩遂送给那个知州的东西,他能要,那他岂不是跟知州一个待遇了,这是什么好事情吗?绝对不是呀!!!
韩遂拿着被叶雨铭强塞到手里的夜明珠,笑了笑:“本王很想看看你的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现在又变得这么没出息。”
“这个倒也不看也罢。”叶雨铭离韩遂远了一点:“胆子在我肚子里,王爷想看,得把我剖开才行,你舍得?”
“那怎么舍得,毕竟爱妃这肚子里面还装着本王的骨肉呢。”韩遂很恶趣味地提醒叶雨铭:“爱妃说呢?”
“说说夜明珠吧。”不是很想提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肉,尤其是被韩遂用这种眼神看着的时候,就更不想提了,总觉得有什么把柄被韩遂捏住一样,怪不得劲的。
“这夜明珠是南海王进献的贡品。”韩遂举着夜明珠看了看:“也是南海国的国宝,本王说它价值连城,是因为南海王用这一对夜明珠换了十年休战,以保南海国免受战乱之苦。”
“那怎么在你手里?”
韩遂将夜明珠放到了叶雨铭随身带着的钱袋里,然后微笑:“什么时候在本王手里了?本王不懂你在说什么,这夜明珠不是叶相赠予公子的陪嫁吗?”
叶雨铭:……!!!!
“韩遂!”叶雨铭要去掏口袋里面的夜明珠,却被韩遂按住了手:“给你拿着就是,怕什么?”
“我怕你坑我!而且你已经在坑我了!”
什么狗屁的陪嫁,他哪有什么陪嫁,这□□裸就是靖王的奸计,一对儿夜明珠收拾两个人,韩遂他可真不干赔本的买卖!
“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我?”叶雨铭哭丧着脸:“我以为我们合作得很愉快,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不坑你。”
韩遂用了叶雨铭的词语,虽然他不是很懂为什么要用坑来形容,坑蒙拐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但从叶雨铭嘴里说出来好像又不至于那么坏,而且很贴切,他也就拿来用用。
“什么意思?我快让你搞糊涂了。”叶雨铭捂着口袋里的夜明珠:“这烫手山芋不是你用来收拾那个知州还有叶相的吗?你还给我,不是坑我是什么?”
“是要收拾,但不是现在,还早。”韩遂松了手:“夜明珠是给你玩的,你不是喜欢吗?你只要不拿出去炫耀,没人知道它在你手上。”
叶雨铭眨眨眼睛,他怎么好像看见靖王耳垂有点红?这是怎么个意思?
所以,这稀世珍宝他真的可以拿来玩玩?韩遂这操作怎么看起来好像有点宠?不对,有点骚呢?
莫名多了一颗夜明珠,稍稍抚慰了点叶雨铭受伤的心情,然而很快,他的心情就又不美妙了。
“什么,请王爷赏花?”叶雨铭摔了手里的茶杯:“赏什么花,你把话说明白点,赏花去春月楼赏?当本公子不知道春月楼是什么地方?!混蛋玩意儿,我就一下没注意,他就给我跑去喝花酒,当我是死的吗?!”
来回话的人战战兢兢,很想离叶雨铭远一点,但又不敢。
“春月楼前日里得了一株上好的腊梅,城里有名有姓的都去赏花了,那顾家是本地大户,特意出面宴请王爷,给王爷接风洗尘,顺带赏花。”被问话的老老实实交代得很详细。
“屁的接风洗尘!韩遂那房子都快盖好了他们才想起来接风洗尘,反射弧是不是也太长了一点!”原地转悠了几圈,叶雨铭沉不住气:“春月楼,带路。”
“哥,你去干什么?”叶雅很机灵,赶紧拉住了眼看着就要暴躁起来的叶雨铭:“王爷去喝酒赏花就去呗,你跟着去会让人家觉得那什么的,王爷面上不好看。”
“怎么会不好看,我会让他很好看的!”叶雨铭又想起韩遂要去拜访那个知州的时候韩遂特意让他收拾打扮的事儿。
就跟个刺一样扎在叶雨铭的心里,他现在就时常怀疑自己不是韩遂的会中意的类型,再一听韩遂去“赏花”,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谁知道那里面莺莺燕燕有没有特别好看的,万一真有个韩遂中意的类型,他岂不是白忙活这么长时间?
他不仅要去,还特意收拾了一下,必须风流倜傥地去!
春月楼今天是不接外客的,韩遂端着酒杯看着歌舞,扫了一圈,基本上本地的几个大户都来了,以姓顾的为首,态度都十分殷切,不仅请他来喝酒赏花看美人,该送的礼物也都没少。
而且都比较贵重,想到某人打开礼盒时脸上会出现的表情,韩遂就更觉得这酒宴十分乏味枯燥。
若非情况所迫,他也不会跟这些人在这儿浪费时间,此一时彼一时,该忍还是要忍的。
这些人来请他其实就是替那位知州探探虚实而已,韩遂上门拜访过一次,姿态已经做到位,再让这些商人来探探他,若韩遂当真姿态放得很低,他自然会跟这些人打成一片,甚至会有意跟这些商人结交,若他连这些商贾之流都不敢得罪,那就更不可能在蜀州翻出什么浪花来,才不会妨碍到那位知州。
“王爷瞧瞧,这是春月楼的琴儿姑娘,最会弹琴,这是莺儿姑娘,那嗓子比黄莺还好听,都愣着干什么,快给王爷倒酒。”
“王爷,尝尝我们这儿的酒,是不是比望京城里的更香呀?”
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呛得韩遂直皱眉头,结果美人并没有扑到他怀里,半路被人拦截了。
“怎么琴儿莺儿只给王爷倒酒,我就不能尝尝吗?”
后面跟上来的老鸨,也很有眼力见,刚才这位公子硬要往楼上去,架子还挺大,上来就说要来找王爷,老鸨不敢得罪也不敢让他上去,正在好言相劝,谁知道这人忽然一个闪身,就跑到了楼上,追都来不及。
老鸨恐怕惊扰了上面的贵客,紧赶慢赶才撵上来,就看见这人抢了王爷怀里的美人。
有点嚣张有点霸道。
关键是王爷还什么话都没有说,瞧着似乎有点纵容的意思。
“琴儿是吧,去弹个曲儿。”叶雨铭大大咧咧坐在了韩遂的旁边,根本就不看靖王的脸色,使唤身边另一位美人:“莺儿姑娘倒酒。”
都没主动跟韩遂打招呼,熟稔到好像这是他的主场一样。
“你怎么来了?”
他不主动打招呼,韩遂就主动问了。
看了叶雨铭今天的穿着,像是件新衣服,以前没见他穿过,颜色花纹都十分的贵公子,漂亮得像个骄傲的公孔雀,就连发上戴着的玉簪,等等,玉簪有点熟悉,怎么好像是他的东西?
不仅是玉簪熟悉,叶雨铭腰上挂着的玉佩也很熟悉,韩遂仔细看过终于确认,叶雨铭身上的配饰基本上都是他的,不过这么一收拾,确实有那么点的意思,视线略过叶雨铭那张精致的脸,韩遂捏紧了手里的酒杯,眸色沉沉。
“王爷喝酒不叫我,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叶雨铭也不客气,端着酒杯对着大家乐呵呵:“我凑个热闹而已,诸位可都别嫌我,先干为敬。”
说干就干,干脆利落。
韩遂想拦都没拦住,只能压低声音:“不要胡闹,这酒后劲大。”
“那我少喝点。”叶雨铭砸吧下嘴:“还挺甜的。”
“这位是?瞧着眼生不知公子大名?”
“你就是那个请客的顾青山顾老板是吧?不认识我就说不过去了,王爷深居简出的,到了咱这蜀州地界没露过面,你们说不认识怠慢到今天也算情有可原,我在咱们这儿可没少抛头露面的,对了,想起来了,我还买过你们顾家的绸缎呢,三尺湖蓝两匹朱砂一共三十两银子,怎么就不认识我呢?”
“公子说笑,说笑。”顾青山脸上有点盖不住。
他当然知道这位的身份,王爷还没到蜀州来,流言就已经先传了过来,据说靖王在望京城内有个十分宠爱的男妃,这次南下也一并带了过来,说的就是这位了。
只是没想到这位竟然如此放肆,在靖王面前都敢如此没规矩,一时间心下是惊骇俱加,连忙凑过来给叶雨铭倒酒。
“疏忽之处还望公子莫要怪罪。”顾青山笑得殷勤,叶雨铭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听说你们带王爷来赏花,这花呢?怎么还不拿上来?我们外地人,还没见过你们这本地的那个什么梅,不知道跟望京城的比,哪个更香呢?”
一边说话还一边拿眼睛去瞟韩遂,显然方才那姑娘劝酒的话,全让他给听见了,这会儿就是故意这么说给韩遂听的。
“不能比,不能比,这如何能比,就是看个稀罕。”顾青山赶紧招呼:“梅花,快把梅花搬上来。”
“呦,花儿还没搬上来呢,那你们这半天赏的是个什么花呀?”叶雨铭歪头去看韩遂:“让王爷干等着,不太好吧?”
顾青山讪笑着,也不敢接话。
他们来赏的这个花,显然跟叶雨铭要赏的花,就不是一个品种的,人家要赏的可是美人花,至于什么腊梅香不香的,并不重要。
梅花搬上来,一堆人虚伪地围着看,看完了还不要紧,还要对着梅花附庸风雅,偏要作诗。
叶雨铭对看花没兴趣,他的眼睛全在靖王身上,看着韩遂似乎并没有多看哪个美人一眼,才稍稍放心,端着酒杯抿着酒,有点自在。
“都闻叶公子才高八斗,今日我等抛砖引玉,不知可否请叶公子赋诗一首,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有不长眼的就把话题抛到叶雨铭的身上。
“我?”叶雨铭手里的酒杯才刚刚放下,就又被身边的莺儿倒满,服侍得十分周到。
旁边的韩遂看了一眼他的酒杯,不着痕迹地给立在身后的赵安使了个眼色,赵安很快退下,不多会儿的功夫就拿来了新的酒壶,换掉了莺儿手里那个。
“刚才还不认识我呢,现在就听说我才高八斗了?”叶雨铭笑得随意:“你们这信号可比5G快多了。”
“什么新好?五鸡又是什么鸡?”
众人一脸茫然,韩遂亦一脸茫然。
不过他按住了叶雨铭的手:“正好本王有一首,先与诸位献个丑可好?”
“王爷有诗,快,快备笔墨来!”
韩遂就要起身,却被叶雨铭反手拉住了袖子,他懒洋洋的语气,带着点雍容的贵气,又有一丝的警告。
“那如何使得?王爷身份尊贵,墨宝更是千金难得,去年相爷想求都没得,王爷今日若是许了,我可不答应!”
那表情是妒意十足,做得相当到位。
“不过就是作个小诗随个雅兴,消遣而已,何必劳动王爷大驾。”叶雨铭握着韩遂的手腕,视线扫过在场的各位,然后才转身往韩遂身边靠了靠:“这诗还是我来作吧,知道的呢都当王爷是心疼我,舍不得我在人前被如此消遣,不知道的,肯定要说我架子大,传出去我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说得没一个人敢抬头。
那靖王是什么身份?就算犯了错被贬到这荒凉的西南之地,他也还是皇室的身份,这些人是什么意思,叶雨铭也算是看出来了。
赏花也好,赏美人也罢,都只是噱头,真正目的就在靖王的身上,韩遂到这儿来,就跟被关在猴山上的猴子一样,让他们都过来瞧个稀罕,看个热闹,某种程度上来说,韩遂在这儿跟那些歌舞伎并无区别,他来了,他坐在这儿,就成了这些人观赏的玩物。
京城里来个大人物,王爷如何,皇子龙孙又如何,这落了草的凤凰,跟寻常家鸡又有什么分别,还不是该喝酒就喝酒,该作诗就作诗。
若还在望京,若韩遂得势,这场面怕就又不一样了。
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叶雨铭冲他笑了笑,然后握紧了韩遂的手腕,靖王这是受了委屈,还知道替他出头。
表现不错,值得加分!
第28章
“墙角一枝梅,
临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好诗,好诗呀!”
“不过寥寥数句,就将这梅的品性尽数道出,梅香暗来,当真是点睛之笔。”
“不错,不错,古来梅喻者不再少数,叶公子这一首,堪称上上之作,实在是妙呀!”
“那是当然。”叶雨铭扔了手里的毛笔,冲韩遂得意一笑,歪头过去,跟韩遂耳语:“王爷怎么样?你刚才是不是担心我写不出来?”
要写别的什么花,他可能还真不行,就这首记得特别熟,小时候因为写错了梅花的梅字,被老妈压着写了整整二十遍,那是轻易不敢忘。
韩遂:“得意就忘形,诗是不错,只是你那字、三岁稚子都比你写得好。”
“不带拉踩的哈。”叶雨铭不乐意:“诗好夸诗就行了,你管我的字干什么,能看懂就行了呗。”
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蜈蚣爬一样的字,叶雨铭是脸不红心不跳:“王爷没听过一句话吗?字写得丑的人,一般长得都好看,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韩遂:“呵,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公子这诗真好,奴家在这春月楼这么多年,头一次见着这么好的诗,一定要敬公子一杯。”
叶雨铭接过酒杯,十分豪爽地仰头就干了。
然后脸色有点古怪:“这酒……”
白得跟白开水一样,这还跟叫酒?这就是白开水吧!
“你给我换的?”
叶雨铭小声质问,然后伸手自己又拿了桌上的另外一壶酒:“王爷怎么这么小气,难道他们让你请客?”
手腕被捏住,韩遂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不悦:“酒不贪杯的道理你难道不懂?”
“懂。”叶雨铭乖巧点头,然后半边身体挨着韩遂,眼眸里带着水光,微微上扬看着韩遂:“不过就是贪了杯又怎么样?难道王爷还怕我喝醉了,会遇见什么危险吗?就算我喝醉了,王爷你在这儿,也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对吧?”
他眼里的水光好像荡进了韩遂的心里,搅乱了韩遂平静的,他感觉捏着叶雨铭的手腕处发烫,烫得韩遂松了手,一瞬间的慌乱,等韩遂再回神的时候,叶雨铭就已经拎着酒壶,与那些人喝成了一片。
藏在袖子中的手一点点用力,然后握成拳头,半晌之后再慢慢松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慢慢舒了口气。
“今天喝得高兴,下次再接着聚,赏什么花都行,荷花菊花美人花都可以,不过你们得带上我才行。”
那酒后劲儿是真的大,喝起来甜滋滋跟糖水一样,酒过三巡之后,叶雨铭就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脚步踉跄着半靠在韩遂的身上,是如论如何都不撒手:“王爷今天高兴不高兴?你怎么都不笑的?不高兴吗?哎呀,你别动我胳膊,扭着胳膊了。”
“你还能好好走路吗?!”韩遂一个练武之人,对付一个醉鬼实在是很为难,完全把握不住那个力度。
轻了控制不住叶雨铭,他东倒西歪没有一步是踩在地上的,重了他又哼哼唧唧直委屈,连眼神都带着控诉。
“会,我会走直线,我给你走一个,你看着。”
一个蛇行走位之后,成功把自己晃晕:“咦,怎么有两个你,你怎么有两个脑袋?不对不对,是一个,不对不对,是、到底有几个?韩遂,韩遂你快过来,你看有好多个你,长得都那么好看。”
一脸的花痴,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韩遂黑着脸:“老实点,回去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没有哦,我酒量特别好,能喝五十度的老白干,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还能再喝。”
韩遂:“走这边,叶雨铭你爪子是不是不想要了?!不要就剁掉!”
“那么凶干什么。”叶雨铭趴在韩遂怀里,语气轻佻:“怎么,怕我吃你豆腐?恼羞成怒?我又没怎么样,我手就放这里的,很老实,真的,不信你看。”
是你的胸肌,它先动的手。
韩遂:……
黑着脸半搂半扶着叶雨铭一路回了住处,好不容易进了房间,打算把人放到床上,眼看着床就在眼前,也不知道醉鬼绊到了什么地方,拉着韩遂一个踉跄,两人双双栽倒在了大床上。
还没等韩遂起来,叶雨铭就压在了他身上。
“韩遂,梅花好看不好看?”
酒醉的脸双颊泛红,眼里沁着水光,一只手按在韩遂的心口,一只手撑在身边,将韩遂包围起来,像是他个人所有物一般。
狭窄的空间,两个人的呼吸交错,彼此勾缠,瞬息间连空气都变得黏热起来,近到韩遂能闻到叶雨铭身上浓郁的酒香。
醉人。
“你喝醉了。”
“我没有。”叶雨铭捏紧了韩遂的衣服,一团褶皱,如此刻韩遂的心一般。
意乱如麻。
“花是不是很好看?”叶雨铭依旧在问,只是离韩遂更近了一点,酒气熏得韩遂有些发晕。
“你心跳变快了,看来花是真的很好看。”
“你醉了。”韩遂的声音有些哑,握住叶雨铭的手,打算把人拉下来。
“你只会这一句话,你是鹦鹉吗?”叶雨铭笑,如泥鳅一样,从韩遂手中滑开,挣脱,应该是用了点力气,挣脱之后他整个人便如脱力一般,整个人栽倒在韩遂的身上。
他忽然笑了一声,趴在韩遂身上语气也是糯糯的:“谢谢你今天帮我,我的诗是不是写得很棒?”
“很棒,很厉害。”韩遂被他按着,手搭在叶雨铭的背上,他怕叶雨铭酒意上头会摔下来,再摔伤自己。
“悄悄告诉你,其实不是我写的,是我背的,你猜的没错,我就是不会写诗。”叶雨铭头枕在韩遂的肩上,语气有点小骄傲:“我刚好背过这一首,要是出别的题,我就不会了。”
“那也很棒。”
“韩遂,你往上摸摸,很舒服。”
小猫咪被摸了毛,只差“呼噜呼噜”叫两声,乖得不行,鬼使神差地,韩遂又往上摸了两下,叶雨铭果然更高兴,眼睛都眯了起来。
“花是不是很好看,你还没回答我。”
“为什么这么问?”韩遂给醉猫顺着毛。
“莺儿是不是很好看?”
“莺儿?”
“嗯,莺儿,还是翠儿?不对不对,好像是琴儿,谁长得好看?”
韩遂:“不记得了,花好看吧。”
“那是花好看还是我好看?”叶雨铭撑着胳膊,盯着韩遂问得直白:“你看花还是看我。”
韩遂不回答,叶雨铭的嘴都嘟了起来,有点不太高兴:“还是琴儿好看,你看她好几回,都不看我。”
“你好看。”不过一个小小的委屈表情,就在韩遂的心弦上拨弄了一下,撩起万千涟漪,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
“真的?”叶雨铭眼里闪着光,主动搂住了韩遂的脖子,低头亲了上去。
他亲得很快,软软的唇,贴上去就分开,好像是给韩遂的奖赏一样,带着点甜度,让人想要尝更多。
“我就知道!你今天偷偷看了我好几次,我都看到了。”那语气更加得意:“你亲我一下。”
“你该睡了。”
“不行,你亲我一下。”
韩遂的手放在叶雨铭的腰上,不动了。
“别闹,你喝醉了。”
“韩鹦鹉。”叶雨铭手指戳着韩遂的胸口:“以后你就叫韩鹦鹉算了,来来□□就这么一句,我没醉没醉没醉,跟你说八百遍,我没、唔、”
叶雨铭先是瞪大了眼睛,抓紧韩遂的衣服,然后慢慢合上眼帘,唇舌相依,他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耳边打鼓。
“扑通、扑通”一下下,敲得那么快,那么急。
“谁才是鹦鹉?你这么呱躁,都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韩遂别过脸,没有再看叶雨铭的眼睛,勉强平复着乱掉的呼吸,佯装一切都还正常。
“我有,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感觉了。”叶雨铭咬着韩遂的耳朵,哈着热气:“韩遂,你对我有感觉,我摸到了!”
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叶雨铭眼里全是性奋,就要来扒韩遂的衣服:“良辰美景你有情我有意,我们……啊!韩遂,你干什么?!”
叶雨铭揉着手腕,看着翻身坐起来的韩遂,脸上的委屈都快装不下,要漫出来。
“你还是男人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让还能坐怀不乱,还推他?
好气!
韩遂衣裳已经被叶雨铭扒得七零八落,胸口那一大片的肌肤直接露在外面,闻言又好气又好笑,扣着叶雨铭的手腕把人塞进被子里。
“你就那么想爬本王的床?”
叶雨铭眨眨眼:“不然呢?”
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叶雨铭让韩遂给问糊涂了。
“这种事情还需要原因吗?难道你没感觉?你刚才都那样了,烫着我了都,支棱起来的时候你自己没感觉?还问我为什么?”
“这需要理由吗?什么理由啊?你告诉我。”
“你、”韩遂脸色几变,到底还是败给了叶雨铭的厚脸皮,把被子往叶雨铭头上一蒙:“醉鬼,睡你的觉吧!”
“韩遂!”
叶雨铭把被子掀开,就只看见韩遂的背影,气得他把被子踹下床:“你大爷的!都跟你说了我没喝醉!借酒行凶你没听过吗?!”
“妈的,都说酒后犯错,为什么这个错,韩遂他就不犯?”
气哼哼的叶雨铭很快就又把自己哄好了。
“没关系,再接再厉,这次都支棱了,那离下次也就不远了,韩遂,早晚我都要睡你!给我等着!”
第29章
有人借着三分酒意行凶闹事未遂之后就蒙头大睡,浑然不知,另一个房间内,有人彻夜未眠。
纸上墨痕未干,韩遂放下了手中的笔,窗外的天色透出一点鱼肚白,他就这么在书桌前站了一晚上,脑海里面一遍遍过的都是叶雨铭跟他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它们在韩遂的脑袋里面争吵打架,吵得韩遂根本就睡不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你到底是谁?”
开始他只是对叶雨铭的身份存疑,现在他已经百分百确定,他身边的这个人,一定不是叶家的那位二公子,那他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时候被偷梁换柱换到他身边来的?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他不是叶家那位二公子,又为什么对叶家的小姐那么在意?他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
“赵安。”
“属下在。”
守在屋外的赵安,闻言立刻翻身从窗户跃了进来,稳稳落在地上:“王爷有何吩咐?”
“派人将这封信秘密交给太子,请他暗地里调查叶家二公子,本王想知道我身边的人,他到底是谁!”
喝了点酒的原因,叶雨铭这一晚上睡得非常舒坦,甚至还做了个美梦,梦里是这样又那样的,把昨天晚上没做完的时候全都给做完了,他很满意,醒来以后又有点怅然若失,赖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他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叶雅。
小姑娘已经洗漱完毕,正打算下楼吃早饭,看见叶雨铭十分高兴:“哥你要跟我一起吃早饭吗?不用陪王爷?”
“谁管他!”
韩遂从不下楼吃饭,王爷还是有王爷的派头的,他的一日三餐都是让人直接送到房间里去,而叶雨铭基本上也都是混着韩遂跟他一起,美其名曰伺候王爷用膳,实际上,他吃得比韩遂都多。
“怎么了?你跟王爷吵架了?”叶雅瞟了一眼楼上,问得小心翼翼:“因为昨天的事?哥你也别生气呀,王爷出去喝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小丫头你懂什么,没生气,吃饭。”
他没生气才怪,都那样了,床都上了一半,衣服都快扒光了,韩遂还能推开他?
是不是人啊?!
要不是叶雨铭真的摸到了真材实料,他都要怀疑韩遂是不是太监,根本就不知道这家伙脑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柳下惠都不如他下惠!堪称当代君子之楷模!气死个人!
“哥,我知道的。”叶雅低着头,小声说道:“王爷喝的不是一般的酒,他是去喝花酒的,所以你才不高兴。”
“嗯?”叶雨铭想岔开话题:“你不是喜欢吃这个粉吗?怎么不动筷子?”
叶雅碰了碰她哥的胳膊,一副安慰的表情:“哥,你别难过了,王爷就是有别的人,那又怎么样?他心里面肯定还是有你的,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他心在你身上,外面那些莺莺燕燕都不算什么。”
“小雅。”叶雨铭听她这么说,很严肃地放下了筷子:“谁跟你说男人在外面莺莺燕燕没什么的?这是不对的,本来你现在还小,哥不想跟你说这些,但是,这种思想就是不对的,你以后可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以后有了另一半,也绝对不能纵容他在外面勾三搭四,什么三妻四妾更是想都不用想,要是让我知道哪个混蛋娶了我妹妹还敢在外面沾花惹草,老子非剁了他不可!”
“如果那个人喜欢你,他就是你一个人的丈夫,根本就不会纳妾接小的,更不会出去招惹外面的女人,两个人的世界是非常小的,小到根本就容不下第三个人,明白吗?”叶雨铭看着叶雅懵懂的眼神,知道现在跟她说这个还有点早,但种子也是该播下去了。
像叶雅这种年纪,放在现代社会,正是春心萌动可以早恋的年纪,提一提也是没坏处。
“等你以后遇见了喜欢的那个人,他也一定要只喜欢你一个,如果他还有别的想法,这种男人我们就不能要,哥也不会答应,他要真的三妻四妾还去外面找女人,你就跟他分手,绝对不能让这种渣男耽误一辈子,明白吗?”
“明、明白。”
叶雅头一次见她哥这么严肃,至于有没有真的听明白就不好说了,下意识频频点头,忽然又瞥见楼上一个身影,赶紧拉叶雨铭的袖子:“哥,王爷下来了。”
“下来怎么了?楼下又不是我家,我还能不让他下来?”重新拿起筷子,吃自己的早饭,完全没把韩遂当回事儿。
韩遂刚在就在楼梯处站着,叶雨铭跟叶雅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那番奇奇怪怪的言论,简直是闻所未闻,也只有他才能把这种荒缪的话还说得那么义正言辞。
“呦,王爷早呀。”
韩遂刚刚落座,叶雨铭就冲他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像刚才不理不睬还阴阳怪气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如果韩遂是个傻子的话,可能就信了。
但叶雨铭也不在意在靖王面前玩变脸,十分殷勤地给韩遂添了一副碗筷:“王爷今天怎么有兴致下来用膳?哎呀,这脸上两个这么大的黑眼圈,王爷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不对呀,你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干,怎么还这么、一副那个样子?”当着叶雅的面,叶雨铭想说一副看起来被榨干的样子但没敢往外说,拐了个弯儿,换了个你我都懂的眼神,还冲韩遂挤眉弄眼。
韩遂:……
“公务繁忙。”
“啧,骗鬼呢,还公务繁忙,您到这儿还有什么公务要处理?”叶雨铭摇摇头:“韩遂呀,你这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该!”
叶雅听见她哥那么说王爷,心里慌得不行,赶紧拉叶雨铭的袖子,让他少说两句,叶雨铭浑然不觉,继续埋汰韩遂:“该忙的没见你忙,不该忙的就知道瞎忙。”
“哥,王爷,我吃饱了,我、我先回房间。”
叶雅见她哥跟王爷“争风吃醋”也不敢在这儿碍眼,赶紧提着裙子先溜为上,万一王爷想哄哄她哥,当着她的面又不好意思怎么办?
叶雅走了,气氛有点凉,叶雨铭是一点儿也没觉得尴尬,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彻底贯彻那句,只要你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
“你跟我上来。”
“不去,饭还没吃完,有事儿就在这儿说。”
韩遂看着叶雨铭怡然自得地用着早饭,似乎根本就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但又好像都记得,只是、只是不当回事,心里就憋闷的厉害,一口气压着,让人十分不痛快。
“上来!”
“咳咳、咳咳、”
靖王的忽然大声,噎着了叶雨铭,一口馒头卡在嗓子眼里,脸憋得通红,正要伸手就拿茶杯,背上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卡在嗓子里的馒头也吐了出来。
赶紧拿着茶杯顺了两口气:“你凶什么凶,吓死人了,有话不会好好说吗?大爷似的,我欠你什么了?”
“蠢。”韩遂动了动嘴皮子,见叶雨铭脸色还是红的,移开视线背着手:“让你上来就上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呵,你让我上去,我就上去,凭什么?我让你上你怎么不上呢?”
“你、除了污言秽语你还会点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王爷要试试吗?”叶雨铭站起来,贴近韩遂,十分恶趣味,说完还故意暧昧地撞了下韩遂的肩膀,然后转身上楼。
站在楼梯上,转身见韩遂还在原地,嘴角上扬:“王爷,那我先去房间等你哦。”
他的声音不小,还故意用很暧昧的语气,这话一出,不少靖王的手下都听见了,那效果,真是啧啧啧了。
叶雨铭很满意。
韩遂慢他一步,进来就看见叶雨铭手里拿着他昨夜写的字,冲他笑弯了眉:“王爷,这不是我的诗吗?原来王爷大半夜不睡觉,是在背诗呀,真是好学生,太让人感动了。”
“你的诗?”韩遂大步过去,抢下了叶雨铭手里的字:“你确定是你写的?不是你背的?”
“不是我写的难道是你写的?”
叶雨铭昨天虽然没有喝到大醉,但酒意还是上头的,一听韩遂这么说,就隐约想起来,他昨天好像跟韩遂提了那么一嘴,只记得勾搭韩遂,这种小事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反正不重要,他矢口否认,韩遂也没证据。
“王爷叫我来,就是为了这诗?”
“不是。”叶雨铭就看着韩遂面色不自然地将手中的纸张卷起来放到一旁,忽然醍醐灌顶:“王爷,你这是偷偷写我的诗,然后被我发现了,所以现在是不好意思吗?”
“你把这个拿回去看看。”
韩遂根本就不接他的茬儿,扭脸递给叶雨铭一摞资料,像是什么密信之类的东西,叶雨铭接过来却没看,凑近韩遂,盯着他左看右看,然后叹气:“韩遂,我看不懂你了,说你对我没意思吧,你又这样那样的,昨天晚上都那样了,你都能抽身而退,我可真是服了你。”
“你到底什么情况?”叶雨铭试探性地问:“不会是心里有人,觉得跟我发生点什么对不起人家吧?”
“本王叫你来是说正事的!”韩遂板着脸:“把你手里的东西拿回去好好看看,我有事情交代你办。”
“不办。”叶雨铭看着韩遂笑得吊儿郎当:“你都不办我,我凭什么帮你办事?欲求不满懂不懂?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你看我是怎么求你的,你就这种态度对我?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没看见我在跟你生气吗?哄人都不会还吆五喝六的。”
韩遂:……
“不办就滚回望京,别让我在这儿看见你,王府里不养闲人!”
“让你养了!”叶雨铭气得不行:“谁是闲人了?你什么态度,我干还不行嘛!”
第30章
“这都是昨天吃饭那些人的资料呀,这么详细,连人家几个小老婆都知道,啧,王爷你怪上心。”
叶雨铭一边翻看韩遂给他的资料,一边阴阳怪气韩遂:“你调查人家几个小老婆干什么?”
“看你的,怎么那么多废话?”
“我用眼睛看东西,又不用嘴。”叶雨铭嘟囔完,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摊:“看完了,让我干什么?我可先说明白,本人呢,很有自知之明,我虽然有这个报效国家的心,但本人能力不高水平有限,王爷您大人有大量,那种特别危险的事儿,就别说了,我也办不到。”
韩遂:“就没见过比你还贪生怕死的人。”
“还说我废话,你这不是废话吗?”叶雨铭懒洋洋给自己倒茶:“生命只有一次,这祖国大好风光我还没看完呢,年纪轻轻也还没成家,快活至死的滋味我也没尝过。”
“人生还有那么多遗憾,我怎么舍得王爷您、说是吧?”
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是遗憾那些祖国的大好山河,还是遗憾没有睡过的靖王殿下,总之,就是很遗憾了。
“本王要你去跟这些人打好关系,拉拢过来为我所用,明白吗?”
“明白。”叶雨铭很坦然:“又不太明白,但我又不太想问,不问我又没办法知道王爷你到底要做什么,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就没办法配合你,万一影响……”
“要问就问!”韩遂明显不耐烦:“你啰嗦来啰嗦去到底想说什么?”
“韩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叶雨铭坐正了身体,还特意理了理袖口,一副严肃的姿态:“当然,这也不是咱俩第一次开窗户了,但不能每次都是我开窗户,你不开那咱俩中间就还隔着一扇窗户,那就没法儿说亮话。”
“我可以帮你,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得保证我跟着你的时候不受罪,太子做了皇帝秋后算账别找到我身上,离开你的时候我能安全无虞。”叶雨铭看了韩遂一眼,直言:“不能用着我还防着我,既然要用我,那就得信我,我叶雨铭可不做那种不明不白的事情,你靖王这可浑水不是那么好淌,外加我这身份也不是那么清白,可别到最后给我搞个里外不是人,你若对我不放心,有忌惮,担心我是过来卧底的,趁早就别让我知道那么多的事情,免得你也睡不着,我也不舒服。”
“若你要试探我、”叶雨铭捏着那些资料的边边,冲韩遂微微一笑:“也是大可不必。”
“我就这么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韩遂背过身,走到窗户边,伸手推开了窗户,外面有落叶缓缓飘下,良久,他问了一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叶雨铭呀。”叶雨铭回答得很快,严肃的表情收起来又换成了吊儿郎当:“怎么,王爷连我名字都不记得了?”
韩遂转身,目光逼视着叶雨铭:“你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敢告诉我,还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这就是你的亮话?”
“我、怎么不是了?”叶雨铭梗着脖子吼回去:“我不叫叶雨铭我叫什么?!”
“蜀州大户以顾青山为首,这些关系你去维系,要做到让他们为本王马首是瞻,让他们明白蜀州的大权在本王手里,而不是那个庞大海,这是你的任务,明白吗?”
“喂,我说这么多都白说了?”
叶雨铭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要让我去给你结党营私拉拢人,万一拐回头再拿我祭天去栽赃叶相我怎么办?韩遂,你、”
“叶雨铭?哼,你最好真的叫叶雨铭。”韩遂转身,冷冷地看着他:“叶公子该明白一句话,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推心置腹从不可靠,你不信本王,却要我来信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做你该做的事,本王留你小命一条已是大恩大德,不要再跟我讲条件!”韩遂背在身后的手捏紧:“叶雨铭,本王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
“你!我不干!”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别忘了你还有你那个便宜妹妹,都在我手里。”
“韩遂你威胁我?!”
“是又如何?”韩遂语气冰冷无情:“本王早晚会查出你的底细!”
“你去查呀!”叶雨铭彻底毛了:“查出来我跟你姓!”
然后扭脸气呼呼就走,把门摔得框框响,嚣张又霸道,还没等门响声落,韩遂见他又气呼呼折了回来,拿走了之前扔在桌子上的资料,捏着资料指着韩遂的鼻子:“我告诉你韩遂,我不是怕被你威胁,你也威胁不了我,因为我知道你就不是那种人,你压根就做不出拿个半大孩子威胁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
“我帮你是因为本公子发善心,见你身边没有人可以用,我可怜你的,就这一次!”
说完扭脸就走,到门口又停下了脚步,这次没回头,背对着韩遂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没有骗你,也没有不信任你,我就是叶雨铭,叶家二公子,叶柄文的亲儿子,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就只有这一个身份。”
“韩遂,你再纠结身份也掩盖不了你的动摇。”
“如果我的身份真的让你那么为难,那我与靖王从此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
注定睡不到的人,就是再眼馋也没有用,叶雨铭是十分贪恋韩遂的肉·体,非常想跟韩遂这样那样,春风一度不枉他到这儿来一场,艳·遇而已,这么大的艳,你有情我有意快活潇洒有什么不好,但问题是,韩遂那个王八蛋实在是太谨慎小心了。
叶雨铭知道韩遂不肯动他的原因了,就是因为他的身份。
韩遂早就怀疑他的身份有问题,如果他真的是叶相的儿子,真的是那个送到他府上的叶家二公子,韩遂睡也就睡了,本来就是他的人,有什么不能睡的,韩遂不愿意动他,那种关头之下还能推开他,抽身离去,就是因为韩遂觉得他来历不明。
堂堂靖王,就是要睡,也要睡得清楚明白,韩遂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跟他上·床,所以,如果叶雨铭的身份问题不能得到一个妥善的解释,韩遂根本就不会动他,哪怕他做再多,都没办法改变韩遂。
偏偏,这个问题又是叶雨铭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的。
并非是他不信任韩遂,只是有些事情是能说的,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身份的问题,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又让他怎么去跟韩遂解释?他只知道自己睡了一觉就变成了这里的叶雨铭,他要怎么去跟韩遂解释,说他来自一个异度世界?又或者说他来自遥远的未来,甚至连是不是同一个星球都没办法说清楚,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只会越解释越麻烦。
“而且,我凭什么跟他说这些?约个火包而已,睡一觉的事儿,难道睡一觉还要自报家门祖宗三代吗?开什么玩笑,要是这样,那谁还敢出来约?”
“不睡就不睡呗,你韩遂不让我睡,难道我还不能去睡别人了?我就不信这个世界就没有比你韩遂长得还好看,更合我胃口的人,等我遇见了,谁再多看你一眼,谁是王八蛋!”
“王八蛋!”
“哥,你气呼呼在骂谁?王爷?你们还没和好呢?”
叶雅打开门缝,露出来一个小脑袋,看着她哥满脸怒意的样子,缩了缩脖子:“你要不要进来喝口茶,消消气?”
“不用了,哥还有事儿,你自己玩,要是想出去记得去找赵安,让他陪你,注意安全。”
“哥,你不会离家出走吧?”叶雅见他要出去,赶紧拉住他的袖子,小声劝:“你别跟王爷生气了,王爷又没有把那些女孩子带回来,稍微气气就好了,别离家出走好不好?”
“想什么呢你。”叶雨铭扬扬手里的资料,敛了脸上的恼意:“没跟王爷吵架,也没争风吃醋,你哥是那种人吗?王爷喜欢谁是他的事情,我犯得着跟他争风吃醋?我是去办正事的,靖王殿下给我派了个差事,哥也不能白吃人家的闲饭,总得去给人做点事儿,不然我怕小气的靖王殿下会气哭。”
“哥你还说你没争风吃醋,你说话口气都变了。”
那么凶,怪吓人的。
叶雨铭微笑,努力微笑:“我只是看不惯某些人装逼的样子!”
“看什么看,某些人说的就是你家主子!”
无缘无故被吼的赵安冷着脸抱着剑转身回了靖王的房间,合上门,想了想还是老实地问:“王爷为什么要让叶公子去接近那些大户?叶公子人生地不熟,做这件事恐怕有些难度,那些人不见得会买他的账。”
“你小瞧他了。”韩遂端着茶杯,摩擦着杯口:“昨天酒宴你也看见了,那些人不是很快就跟他打成一片,他有这个本事。”
“再说,本王让他去做这些,只是想给他找个事情做,省得他一天到晚、”
省得他一天到晚只想着要爬床,几次三番之下韩遂险些把持不住,像昨夜那样的事情,如果再来一次,韩遂还能不能及时抽身离开,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京城那边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我,我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31章
叶雨铭在韩遂那儿吃了一次憋之后,就真的消停了,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不打算再打韩遂的主意,每天忙来忙去,不是去王府监工修房子,就是跟蜀州本地的一群老爷公子们出去喝个酒听歌曲儿看个美人之类的,总之非常的忙,忙到完全没工夫搭理韩遂。
但仔细观察观察就能发现,他其实就是别扭着。
以前缠着韩遂的时候,天天早中晚三顿饭都要黏着韩遂一起吃,现在跟韩遂别扭,就跑来找叶雅,叶雅那小鸟儿一样的胃口,吃两口就饱了,还天天都要被她亲哥压在餐桌上,一定要等靖王在屋里面吃完饭,准备出门的时候,叶雨铭才会放叶雅离开,放也就放了,每次还要念叨叶雅几句,总说叶雅吃饭慢。
叶雅就很无辜,但是看他哥又很想跟靖王一起出门的样子,只能生生忍着,忍了几天,小鸟儿的胃口都快被养大了,眼看着小脸儿都圆润了起来,气色也好了很多。
“看哥怎么跟你说的,要多吃饭,吃饭了身体才能好不是?”
叶雅又喝了小半碗粥,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垂头丧气:“王爷今天怎么还不下来?我真的吃不下了,哥,你就放过我吧,我让小意在这儿陪你等人行不行?”
“胡说八道什么,谁等人了,我等谁呢?”叶雨铭立刻反驳:“你亲哥这是心疼你,看你平时吃饭太少了,怎么哥哥关心你还不够?你这丫头怎么还嫌弃亲哥呢?”
“亲哥,王爷今天是不是不出门呀?”叶雅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今天都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他要是出门早就出来了,不然哥你就先走吧?别等他了。”
“我等谁了?”叶雨铭拿着勺子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加了一碟小菜放到跟前:“你吃饱了,我还没吃饱呢,今天王府要糊窗户,哥给你挑了个可漂亮的窗帘,中午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我不回来吃饭,不吃饱点怎么能行?”
“好好好,你吃,你吃,我能先回房间吗?”叶雅按着胃:“我想先回去休息。”
“小雅?”叶雨铭见叶雅脸色有点不太对,赶紧放下了手里的碗:“你怎么了?小意,快去叫医官来,就韩遂带的那个御医,让他赶紧过来。”
“哦,好。”小意也注意到她家小姐脸色苍白了起来,瞬间就慌了神:“我、我现在就去。”
“不用去了,医官只是路上随行,早就跟大部队返回望京了。”韩遂从楼上下来,就看见乱糟糟的一团,递给赵安一个眼神:“去请大夫过来看看,多找几个来。”
然后望向叶雨铭:“还不送她回房间。”
叶雨铭抱着叶雅上楼,跟韩遂擦肩而过的时候,神色明显别扭,梗着脖子说了句谢谢。
这是他单方面跟韩遂闹别扭之后跟韩遂说的第一句话,说完以后停顿了两秒,抱着叶雅回了房间。
“你怎么样?胃疼是不是?”
叶雅的小脸已经白成了纸一样,见她哥着急,还知道露出来个笑脸,扯着叶雨铭的袖子小声说道:“哥,我没事儿,就是有一点点的疼,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也疼过,休息一下就好的,哥你千万别着急。”
“大夫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摸着叶雅额头上的薄汗。
原本要出门的韩遂也没有走,跟着叶雨铭一块儿进了叶雅的房间,他守着礼教只是站在门口,隔着屏风听里面的叶雨铭轻声细语哄着叶雅,还跟叶雅讲了几句俏皮话来哄叶雅高兴,听着确实像是个大哥哥,十分亲昵,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那种兄妹关系。
再想起叶雨铭对叶雅的在意,若非是亲兄妹,又怎么可能会受叶相的掣肘,又怎么可能愿意为叶雅付出这么多?
所以,他到底……
“慢点慢点,哎呦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到了到了,病人在哪里?”
“里面。”韩遂带着大夫到屏风处,没再往里进:“病人就在里面,烦请您给看看。”
然后问身后的赵安:“不是让你多请几个过来?”
赵安很为难:“王爷,蜀州城里,只有这一位老大夫。”
“你别为难赵安了。”叶雨铭从里面出来,瞧了韩遂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蜀州这地方其实就是穷乡僻壤,有钱的也就那几个人而已,王爷这两天天天往外跑,难道就没注意到?这位大夫在蜀州已经二十多年了,乡里乡亲大病小病都是找他看的,经验很丰富。”
“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听着叶雨铭这说话的口气,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好像已经把蜀州的大概情况都已经摸了个一清二楚,这个倒是实在出乎韩遂的意料,他知道叶雨铭有点本事,嘴会说,能哄人,拉拢那几个当地的大户不成问题。
只是没想到,他心细如此。
“王爷交给我的任务,总要好好完成吧,不然又要被人说成是吃闲饭的。”叶雨铭呛完又收了声,沉默了片刻:“王爷自便,我先看看叶雅。”
大夫给叶雅诊脉之后还扎了针,把小姑娘扎得眼泪汪汪,到底也没说一句疼,见叶雨铭担心,还主动宽慰叶雨铭,嘴上说着不疼,眼里的泪珠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开两幅药先吃着。”大夫起身又问了叶雅几句饮食上的问题,然后才叮嘱:“小姐是才到蜀州,不习惯这里的吃食,蜀州的食物普遍偏重口了些,小姐的身体受不住,饮食方面还是应当以清淡为主,少食辣,还有就是、这两天有些积食,喝了药以后空空肚子,应该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大夫的交代很详细,越是详细,叶雨铭心里面就越不是那个滋味。
等送走了大夫之后,就自己一个人闷头到厨房里去给叶雅熬药了。
厨房里,守着个药炉子的叶雨铭看起来就是有心事的样子,韩遂走过去的时候,叶雨铭就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子,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继续用小扇子给炉子煽火,韩遂站了一会儿,自己找了个小凳子坐在了叶雨铭身边,跟他一起守着个药炉子,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良久,还是叶雨铭沉不住气。
“王爷不是很忙,怎么有功夫跟我在这儿浪费时间。”
他不知道韩遂最近在忙什么,但韩遂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影的样子,看起来应该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叶雨铭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又不想打听,又或者说,他只是想知道韩遂在做什么,可如果韩遂做的这件事是跟京城里那位有关,跟朝堂党派之争有关,跟他们夺取大位有关,那叶雨铭就又不想知道了。
他只关心韩遂这个人,之外的其他,他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韩遂从叶雨铭手里接过扇子,并未解释他最近在忙什么,他在忙的事情,是机密,根本就不是叶雨铭能打听的。
“叶雅只是有些水土不服,会好起来的。”韩遂的言语有些单薄,薄唇动了又动,还是加了一句:“你别太自责。”
叶雨铭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闷:“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要不是我拉着她,非让她陪我一块儿吃饭,她、就不会有这个事儿了,她会好好的,小雅是很懂事的姑娘,她一路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就是为了不给我添麻烦,反而是我,嘴上说着会照顾她,可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就是、我根本就不配当人家哥。”
如果不是他别别扭扭为了想多看韩遂一眼,非要拉着叶雅陪他吃饭,叶雅就不会伤了胃,人家小姑娘那么懂事,反而是他这个当哥的,没一点体统,成天就只知道那点不正经的事情,还因为这连累了叶雅。
“韩遂,你、算了,你出去吧,这里药味大,我自己守着就行。”
“你?”韩遂并未起身:“你看得懂火候?知道药应该煎成什么样子吗?还是说,你躲在这里,就只是为了跟自己生闷气?叶雅是生病了,她底子本来就虚,你要非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揽,也没人拦得住,但是,你想想,如果她看见你这幅样子,会不会比你还内疚?她会不会也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你?”
“你是在安慰我吗?”叶雨铭扭脸,看着韩遂,就只见韩遂脸上一点别扭,还有一点认真,火苗倒映在他的眼里,像是璀璨的光。
“韩遂,我看不懂你了,其实你不用过来安慰我的。”叶雨铭想了想还是老实说道:“你这样会让我多想,在想,你是不是在意我,但我们都知道,你并没有那么在意我,还是说,这是靖王殿下的怀柔政策,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
“本王只是不想看你跟自己闹别扭,犯不着,你叶公子那样豁达的性格,为什么要钻这个牛角尖?”
“我没有钻牛角尖,我只是、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他只是很矛盾,一方面是想接近韩遂,那种感觉仿佛是本能一样不受控制,可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诉他,韩遂不是他能轻易搞定的,实在是犯不着不如趁早放弃,免得给自己找苦头吃。
就像他对叶雅一样,他把叶雅当妹妹,想照顾叶雅,可叶雅又不是他的亲妹妹,他对叶雅只有责任,并没有那种真切的骨肉之情,不然,他为何对叶雅疏忽至此?
自责肯定是自责的,可除了自责之外,还有一些茫然和不确定,他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留下?他不断强调自己就是叶雨铭,是不是从潜意识里来说,他并没有真的就把自己当成是这里的叶雨铭?
第32章
“手!”叶雨铭的手被攥住,捏得他生疼时,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不小心手差点放到了滚烫的药罐子上,幸亏韩遂反应及时,不然猪蹄子肯定烫熟了。
“你在想什么呢?手怎么能往那上面放?”韩遂的口气有点严厉。
“没事。”叶雨铭有些慌乱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王爷既然有空,就在这儿看着药吧,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就走,根本就不给韩遂一点反应的机会。
靖王殿下默默盯着药炉子看了一会儿,喊人:“赵安,看着。”
然后起身追着叶雨铭出去了。
说是出来透透气,叶雨铭就是真的出来透透气,已经立冬的季节凉风一阵阵的,蜀地尤其阴冷潮湿,叶雨铭出来的时候匆忙,让风一吹才觉得有点冷。
搓了搓手指头,肩上忽然一暖,多了一件大麾,严严实实将他裹起来,凉风半点也透不进来。
很暖和。
“你跟着我干什么?那药还……”
“你是真当本王是你的小厮吗?”看了看叶雨铭的表情,韩遂咽下了要说的话,跟着叶雨铭走了两步,拳头握紧松开两次之后,还是问道:“你、心情不好?”
那种很低落的感觉,从他身上渗透出来,周身都带着一点点阴郁的味道,好像整个人困在了乌云里,让人看不分明。
这不是韩遂认识的叶雨铭,他的心好像不在这里,留下来的只有一个躯壳。
那种感觉很不好,这样的叶雨铭让韩遂更加无法招架,比那个吵吵闹闹,非要上他床的叶雨铭更加让他没主意。
“叶雅的病只是小问题,你不用太担心,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我去信给太子,让他抽调个医术高超的太医过来。”韩遂干巴巴地说着他并不擅长的话:“那大夫不是也说了,只要好好养着,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叶雨铭紧了紧身上的大麾,停下脚步,有些奇怪地看了韩遂一眼:“你今天话很多。”
韩遂:……
“我想静静,你别跟着了。”
被嫌话多?平时话那么多的叶雨铭竟然嫌他话多了?那一刻韩遂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反应,停在原地盯着叶雨铭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叶雨铭很反常,这个反常看起来像是跟叶雅的病情有关,可韩遂隐隐觉得又好像不全是跟叶雅的病情有关,他还有别的心事。
青石板的路走到尽头是一家小酒馆,叶雨铭直接拐了进去,走进去没两步又退回来,对还在后面的人喊了一声:“你走快点,我没带钱。”
韩遂:……
靖王出门也没带钱,不过他身边一直跟着护卫,赶紧奉上自己的钱袋,韩遂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又看了一眼酒馆外面挂着的布幡,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跟了进去。
角落里,叶雨铭已经叫了两坛子酒并一些下酒菜,冲韩遂招手:“这儿。”
大酒碗“啪”一摆,拎着酒坛子就开始倒酒:“陪我喝两杯。”
“这酒烈,你……”
“放心,喝醉了也不会占你便宜。”叶雨铭没好气:“你要喝就喝,不喝把钱留下就赶紧走,啰哩啰嗦可不是你靖王的风格,怎么转性了?”
“你有心事。”
“喝酒!”叶雨铭端着酒碗直接干了两大碗,然后用一种很轻蔑的语气对韩遂说:“我酒量好着呢,上次不过是别有所图而已,王爷放心,今天我只想喝酒,你陪不陪?”
酒碗撞在一起,生生多了几分豪迈,是韩遂从未尝过的味道,看着叶雨铭又干了一碗,眉心轻轻蹙起,但到底什么话也没有说,低头抿了一口碗中的酒。
不如他想的那般烈,还有一股淡淡的梨花的香气,像极了在望京城时与太子曾喝过的梨花白。
“韩遂,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端着了,连喝酒都这么、你拿这么大的碗,就抿那两口,不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这个碗?”
叶雨铭摇摇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这次被韩遂按住了。
“慢点喝,就是酒量好也不能喝太急。”
“你有心事可以说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为叶雅的病难过自责?”叶雨铭自嘲地笑了一下:“事后确实自责,看她一个小孩儿苍白着小脸躺在床上,还懂事得跟我说不疼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扎进我心里,流了一地的血,我就站在血泊中央。”
他摇摇头:“那种感觉,让人窒息。”
韩遂不会劝人,尤其不会劝叶雨铭,他只是觉得现在的叶雨铭跟那天夜里自己坐在台阶上仰头看月亮的叶雨铭有点重合。
同样的落寞,同样的孤寂,也同样人韩遂无法走近。
“但那之前呢?”叶雨铭低头苦涩一笑,然后端起酒碗又是一饮而尽:“你知道她为什么胃疼生病吗?小雅其实很乖,哪怕到了蜀州有些饮食上的不习惯,她也都尽量照顾好自己,吃的东西太辣,她就自己用白水涮涮再吃,她不愿意生病,也不想给我添麻烦,那孩子很体贴很懂事。”
“是我。”手里的碗好像有千斤那么重,重到叶雨铭有些拿不住,碗从手中跌落,转了个圈最后翻倒在桌子上,韩遂给他摆正,主动又给叶雨铭添了半碗酒。
“谢谢。”叶雨铭这次没喝,手指摩擦着碗口:“是我,我跟你放完狠话就后悔了,觉得放掉你这块大肥肉不甘心,可面上又过不去,我就拉着她天天陪我在楼下等你,她胃口小,吃不了多少东西,我等不来你,就劝她要多吃,就是为了拖延点时间,小雅她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如果不是今天实在是撑不住,我都不会知道她有多勉强。”
“我真的很自私,嘴上说着要当人家哥哥,要好好照顾她,可其实呢?不过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而已,这叫什么,这叫虚伪,当叶雅她脱离叶相的掌控,不再是我的软肋的时候,她于我而言也只是一个……”
只是一个书中人。
碗中酒再次被他一饮而尽,叶雨铭的话没有说完,眼眶就红了:“我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我妹妹,如果我真的把她当妹妹,我怎么会那么对待她,我怎么能那么对待她?你没看见,叶雅她今天拉着我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她怕我不要她,她怕因为生病给我添麻烦,她很害怕。”
“我还当人家哥,我怎么当人家哥的,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跟着我漂泊,她身边唯一的亲人就是我了,我应该保护她,爱护她,给她一个家,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可我、我做什么了?”
“我做了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我就当自己是个过客,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故事而已,我根本就没有把这里当成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你也好,叶雅也好,你们都是一样的。”
“你们都是一样的。”他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一坛子酒空了就去开另外一坛,是存心要把自己灌醉。
借酒浇愁不过如此。
“我就是个过客,我没当她是我妹妹,我没有照顾好她,我对不起她。”
“她还那么小,她那么信赖我,那么依靠我,我就是她的全世界,可她对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酒洒了叶雨铭一身,这次他是真的醉了。
装着心事,又喝了那么多,一碗接着一碗,这酒劲儿又大,想不醉都难,看着趴在桌子上还在自语的人,韩遂伸手撩开他的头发,仔细打量着这张脸。
熟悉的脸,陌生的人。
“你到底是谁,又究竟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要假冒叶雨铭,留在我身边又有什么目的?”
小酒馆打烊的时候,韩遂才抱着叶雨铭回去,没有马车没有轿子,靖王殿下头一次抱着一个人走在月色下,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韩遂的步子很稳,他走得也很慢,寂静的小巷里,只有叶雨铭偶尔的呓语声。
将人放在床榻上,韩遂给他盖好被子,就看见床上的眼角的水光,伸手将那一点湿润抹去,沾在手上的是滚烫的温度。
韩遂地手指按在叶雨铭的唇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亲他的时候那么霸道那么凶,摸起来竟然又那么软。
就像现在的叶雨铭一样。
“你到底在难过什么?是为叶雅,还是为、我?若你当真对我有情、又为什么连真实姓名都不愿告知?叶雨铭、叶雨铭,若你真的想要……”
韩遂坐在叶雨铭的床边,单手挑开了叶雨铭的衣襟,手指有些微微的颤,目光瞥见藏在衣襟里面的玉色,到底还是别过了眼,匆忙起身,狼狈逃离。
醉酒的后遗症就是头痛欲裂,尤其这种纯粮食酿造的酒,喝起来口感绵软,那劲儿是真的大,按了按有些疼的额头,叶雨铭坐起来,领口打开。
他愣了两秒:“谁解我衣服?”
叶雨铭就只记得他昨天看见叶雅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神心情很不好,好像一块儿大石头压着他一样,出来透气拐进了一家酒馆,韩遂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的话,有些还记得,有些已经模糊了。
他不确定韩遂听到多少又在意了多少,反正在韩遂那儿他本来就是上了黑名单的人,也无所谓。
正所谓债多了不愁,他现在就一个问题。
“我的衣服不会是韩遂扒的吧?”
这个年头转瞬即逝,叶雨铭赶紧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是我喝酒上头,晚上睡觉自己扒拉开的。”
韩遂扒他衣服?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韩遂要是能扒他衣服,他早就把韩遂拿下了,还用等到现在?!
第33章
叶雅的病来势汹汹,开始只是胃疼,喝了两天的药稍有好转,心脏的毛病又犯了,叶雨铭是忙得脚不沾地到处给叶雅名贵药材,光是人参就没少买,也幸好他之前按照韩遂的吩咐去跟那些当地的大户联络过感情,要不然就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就是有钱都没处买东西去。
“叶公子,这是家父令在下送来的人参,不知道可符合公子用药的规格?”
来送人参的这位是大户顾青山的嫡长子顾安华,长得温文尔雅一派世家公子的端方模样,在这种地方,能遇见这样君子如玉一般的人,可真是相当罕见了。
叶雨铭之前混在这群人中间的时候,也没少见这些当地大户家的那些个败家子们,一个个满脑流油,脑子里面除了玩乐就是女人,根本就不务一点正业,仗着家里面有点资产,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像顾安华这样接人待物相当拿得出手的,叶雨铭还真没见过。
“实在是麻烦顾老板还有顾公子了,有了这支人参,我家小妹的药就齐全了,大恩不言谢,等我忙完这段日子,等小妹的病情好些,我一定登门拜谢。”
“哪里哪里,叶公子实在是客气,能帮到公子是家父与我的荣幸,不过举手之劳,叶公子千万不要客气,若有需要,尽管派人来说一声,顾家在城西有间药材铺子,叶公子有需要只管差人去拿就是。”顾安华语气温和:“只是蜀州地方小,药材方面可能会有短缺,也无妨,叶公子差人说一声,我出去采买就是,绝对不能耽搁了小姐用药。”
“那就大恩不言谢了。”叶雨铭抽出一摞银票,刚要递过去,就被顾安华给巧妙地闪避开:“叶公子这是做什么,千万使不得,若是教家父知道了,安华的罪过可就大了。”
“哎,一码归一码,顾家大义我也不能白拿你们的东西。”叶雨铭还要再让,顾安华拒绝得十分坚决:“万万不可,本就是举手之劳,不可不可。”
“药请小姐先用着,安华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哎,哎你别走呀!”
叶雨铭拿着装人参的盒子,想追都没追上,到门口正好碰见韩遂回来,赶紧喊:“赵安你快拦着他!”
赵安没动,韩遂回头看了一眼:“人已经上马车走远了,那是谁,你拦他干什么?”
“顾家的大公子。”叶雨铭往外走了走,果然看不见人影,叹气:“他送来这么粗的一根人参给小雅用,我要给他钱,他还不要,跑得那么快,追都追不上。”
叶雨铭打开盒子给韩遂看:“这得多少钱?”
他对这些东西也没个具体的概念,只知道应该不便宜,特意多备了点银票,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收。
韩遂抽出他手里还攥着的银票看了看,又还给叶雨铭:“不够,你也别追了,这人参不论是品相还是完整度都属于上等珍品,你那点钱,只够买这一根须子的。”
“啊?这么贵?”叶雨铭发愁:“顾家不会有什么事情要求你吧?这么大个人情要怎么还呀,韩遂你干嘛?”
人参被交给赵安,韩遂吩咐:“拿去给小姐炖了补身子。”
叶雨铭叹了口气:“人情我会还你的。”
他那点别扭的事儿还有点没太过去,而且、叶雨铭有点摸不准韩遂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尤其是最近这两天,韩遂对他的态度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叶雨铭心里没谱儿,总感觉靖王的心思不如之前好猜了。
“不用。”韩遂本不欲解释那么多,见叶雨铭似乎有点闷的样子,想了想才说道:“他本来就是来巴结你的,东西有用你就拿着,锱铢必较如何成大事?”
“不用你教我做事。”叶雨铭想感谢的话到嘴边,就见韩遂又是那样一副态度,连带着那三分热度就又散了,转身上楼:“你有大事要成,我又没有,人参的人情我会还你的。”
叶雨铭不傻,人家顾家凭什么把那么贵重的人参给他?还不是因为韩遂在这儿,如果不是韩遂这个王爷的身份,单凭一个叶雨铭,把他论斤卖了也不值这一根人参的价钱,说来说去看的都是靖王的面子,他懂,这个人情他欠的是韩遂的。
病歪歪躺了几天,叶雅有点没精神,靠在床头慢悠悠喝着叶雨铭给他调制的红枣姜茶,暖呼呼的,看着叶雨铭在房间里面教小意用熏香熨烫衣服,叶雅觉得她哥最近的变化很大。
非常大,非常非常大,特别非常大,大到让叶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时日不多了。
不然,为什么她哥忽然一下子对她这么好,这么上心?
也不是说哥哥以前对她不上心,只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叶雅能感觉出来。
从望京城出来她是很高兴的,能跟哥哥一起到蜀州来,她也非常高兴,但叶雅心里面明白,自己始终都是哥哥的累赘,她是一个包袱,如果没有她,哥哥会有更好的未来,更广阔的天地,一直以来,她都生怕自己会给哥哥惹麻烦,结果还是生病了。
她觉得自己很不争气,谁知道醒过来以后,哥哥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比以前还好,比以前还细心,会亲自下厨房给她做好吃的面食,软软的酸酸的很适合生病没有胃口的时候吃,还有暖暖的红糖姜茶,一直温在房间的小炉子上面,她想喝的时候,随时都能喝到热乎乎甜甜的姜茶,甚至还亲自给她挑选好闻的熏香,无微不至。
叶雅开始挺不适应,战战兢兢问他是不是自己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结果就看见她哥连眼眶都红了,更是直接吓到了叶雅,手忙脚乱安慰哥哥,表示就算没多少日子活着也没关系,她这段时间已经很快乐了,不枉此生来这人世间一趟。
结果没想到是闹了个大乌龙,哥哥软声细语地跟她解释了好半天,但是原因什么的却又没有说得那么明白,总之叶雅就认为是因为自己生了一场病,吓到哥哥了,他们兄妹是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哥哥不想她出事,就为了哥哥的这份心,她也要努力好起来才行。
“哥,你又跟王爷生气了?”
最近的哥哥沉默了很多,以前对着靖王总有说不完的话,每天都高高兴兴的,自从上次闹了矛盾之后就比较明显,这两天稍微好转了一点,怎么刚才好像听着又吵了起来?叶雅在房间里没有听得很清楚,但隐约听见了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话,而且、悄悄看了一眼哥哥,叶雅觉得她哥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想,这个心事一定跟王爷有关系,但是又想不明白两个人好好的,为什么要闹矛盾呢?
“没有生气,小姑娘不要想那么多,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等你养好了身体,哥带你去吃涮羊肉。”
“涮羊肉?那是什么?”叶雅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好吃吗?”
“涮羊肉就是、”叶雨铭解释了一下,然后琢磨过来,他好像还真没在这儿见过有人吃涮锅,难道是还没发明出来吗?不至于吧?大冬天的没涮锅吃,岂不是少了很多的乐趣?
“那好吃吗?我病好了以后我们就去吃吧。”
“好。”叶雨铭点头答应:“等你病好了,哥一定让你吃上正宗的涮锅,那你要努力,争取快点好起来。”
“一言为定!”
房门外,韩遂踱步走过,见赵安做了一个紧急的手势,从转身绕过叶雅的房间回了书房,赵安紧随其后递给韩遂一封封了蜜蜡的密信:“太子殿下给王爷的回信。”
“你先出去吧。”韩遂将信接了过来,在赵安离开之前又喊住了他:“去把他叫来。”
“王爷是说叶公子?”赵安有些担心:“王爷不先看看信?”
“去吧。”
叶雨铭正在给叶雅讲冬天打雪仗的趣事,就被赵安请到了书房,说什么王爷有要事找他商议,等他满脸疑惑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韩遂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封信,没有拆封,上面有蜜蜡,叶雨铭认得,那是代表太子的印记符号。
“王爷叫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从望京来的信,叶雨铭猜测多半是跟叶相有关,难道是叶相又搞了什么小动作,太子吃亏了?
就在叶雨铭自己乱猜的时候,韩遂先主动解释了。
“这是京城来的信,本王请太子代为调查了一件事,这是调查的结果,你想不想知道?”
“不太想。”
听他这么一说,叶雨铭几乎是立刻就知道韩遂口中调查的事情是什么了,还能是什么,靖王殿下现在还需要调查的事情,有且仅有一件,那就是叶雨铭的身份。
“王爷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好了,何必大费周折劳动太子殿下。”叶雨铭的语气是玩世不恭的:“便是想知道叶相有几个小老婆,我也能如实告知。”
“是吗?”韩遂的手在信封的边缘处划过:“你连自己亲爹叫什么都不知道,还能知道叶相有几个小老婆,倒是让本王小瞧了你,如何,叶相家的小老婆可有合你心意的?”
“不过庸脂俗粉罢了,不值一提。”叶雨铭四两拨千斤:“王爷查了什么?若有不详细的,或许我可以补充一二。”
“你知道我去调查你,丝毫也不慌张,看来是有恃无恐。”他将密信直接递给叶雨铭:“你自己看。”
“王爷不看?”叶雨铭纳闷了,这人先是调查他,调查的结果拿回来又不看,这到底是玩的什么把戏?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你一定是做得天衣无缝才能如此坦然面对我,叶雨铭,叶家二公子,或许就真的是你吧。”韩遂唇角带出一抹淡笑:“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对我坦白!”
“关于你,关于你身上的谜团,所有的一切!”
第34章
进了冬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冷,靖王殿下的府邸也终修葺得差不多了,刚来的时候就是彻头彻尾一鬼屋,紧赶慢赶收拾了一个多月,终于有那么点王府的样子了,尤其是门口的部分,叶雨铭可是花了大价钱的,里面什么情况反正都是靖王自己住,条件艰苦一点也无所谓,但是门面一定要过得去,不管是挂在上头的匾额,还是门口的一对儿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这么一眼望过去,还真有点威严的意思。
至于王府里面,除了会客的议事厅走的跟门口同样一个路子,稍微富贵了点之外,其他地方做的都很简单,没什么华贵的铺陈,走的就是经济实用的路子,给靖王省了不少的钱。
“这边院子是书房,王爷进去看看,我特意开了一堵墙,光线非常好,窗户外面还让人移过来一棵梅花树,这样王爷再想看梅花,就不用出去了,自己家里有,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韩遂四处溜达着看了看,点点头:“确实不错。”
虽说王府修葺的时候是叶雨铭在监工,但韩遂也不是真的甩手掌柜,他也来过很多次,不过大部分都是趁着叶雨铭不在的时候,他才会过来瞧瞧,正在施工的时候还看不出来点什么,没想到收拾完,倒是多了点山中高士的感觉,不得不说,叶雨铭的品味还是很不错的。
“那您先逛着,我先带叶雅去安顿。”
“等一下,主院你只收拾了两间?你要去住叶雅哪儿?”
王府占地面积不小,大大小小的院子有七八个那么多,但韩遂带来的人并不多,也就用不到那些,收拾院子的时候叶雨铭就只挑了东西两个院落好好拾掇了一下,剩下的都是简单的打扫,不至于看上去十分荒凉,但要住人,还是差点意思。
东苑住的自然是韩遂,他把西苑留给了叶雅,唯独没给自己准备一间。
“不可以吗?”叶雨铭卡了一下,目光有些游移,想了想又不甘心,直接反问回去:”不然我跟王爷住?”
收拾院子的时候,他打的主意就是蹭住韩遂,最好能蹭住到一张床上去,但现在、叶雨铭觉得有点没意思,韩遂这一关有点难过,他费了不少的功夫,到目前进度依然为零,说不气馁是不可能的,就是再好的脾气,总是去贴靖王的冷脸,他也有点吃不消。
还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小雅身体不好,我得照顾她,再说她一个小女孩,要是害怕了,我还能保护她。”
“用不着你,府上有护卫。”韩遂背着手:“你住过来。”
“我住哪儿?”叶雨铭反问:“那间是给你那个贴身护卫赵安留的,那间是王爷的主卧,就剩这么个书房,书房是敞亮,但我也不能睡书房吧?这待遇档次是不是差了点?王爷不要闹了,我呀,还是老老实实跟妹妹住去吧。”
“而且王爷你这样会让我多想的。”
“叶雅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你去跟她住一个院子,就是亲兄妹尚且需要避嫌,何况你?哪个正经人家兄妹同住一个院子的?你吊儿郎当不介意也无妨,你就不为叶雅考虑考虑,若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是她哥!”叶雨铭皱着眉头反驳:“她就是亲我妹妹!再说了,就是一个院子而已,院子里那么多房间,我又没跟她睡一个屋子,至于吗?什么封建糟粕的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人。”
韩遂脸色不大好看:“不行就是不行,你给我趁早收起你那个想法,本王的王府里,绝对不允许传出这种闲话!不知道的还当我这王府里面没有半点规矩了!”
“韩遂。”叶雨铭知道韩遂这会儿是不高兴了,不高兴的点是在他要去跟叶雅住,而且绝对不是韩遂口中说的什么规矩礼仪之类的原因,韩遂他就是、叶雨铭不太敢去想这种可能,他也干脆,直接跳过纠结的这一步,点头应着:“可以是可以,那我要跟你睡、住,不然就你去睡书房,反正我不睡书房!”
韩遂没搭理他,带着赵安就走了。
叶雨铭站在原地,透过窗户看着韩遂的背影,自己喃喃自语:“所以,他这是答应了?之前还防我跟防贼一样,怎么现在就让我跟他睡一个房间?那可是一张床呀,韩遂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乖乖,靖王殿下该不会是开窍了吧?”
“无所谓,随便吧。”叶雨铭呼了一口气。
他想到了那封信,韩遂令人调查他的身世,叶雨铭推测过时间,按照这一来一回再加上在京城耽搁的功夫,叶雨铭可以肯定,韩遂让人调查他是在那天晚上之后,也就是说,那个最后什么也没有做的晚上,靖王殿下熬了一整晚给自己熬出来两个大熊猫眼之后,才让人去调查他的。
“不就是睡一觉的事儿,至于这么纠结吗?还是做王爷的架子都特别大,就是睡个人也要把人家的祖宗三代都查清楚?那就怪不得靖王为什么到现在都单着了,也是活该呀!”
韩遂既然给了他信号,那叶雨铭肯定要第一时间抓住的,不然当他是吃干饭的?
趁着韩遂出门,叶雨铭第一时间摸到韩遂的床上,往枕头下面塞了两本小黄本,打算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好翻翻,要是正好能翻出来点什么东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跑去找叶雅。
搬进新院子,叶雅很高兴,里里外外逛了个遍,最后就赖在叶雨铭特意给他打造的秋千上面不下来了,秋千做得很大很结实,一把梨花木的椅子上面铺又厚又软乎的垫子,椅子四周还做了女孩子会喜欢的毛茸茸的扶手,冬天的时候也不会冷,叶雅没见过,觉得非常稀罕,坐在上面就不肯下来,小意在后背推着她,两个小丫头玩闹成一片。
叶雨铭远远地看着,看着叶雅脸上的笑容,嘴角也慢慢弯出来一抹弧度。
他一度得过且过,也曾茫然怀疑,但此刻看着叶雅脸上天真灿烂的笑容,叶雨铭觉得,或者他可以释怀。
他在这里,他是叶雨铭,有人全身心的信赖他,依赖他,把他当成是世间最亲近的人,难道这还不够吗?还要什么存在的证明,这就是他存在的最好的证明。
“哥!”
叶雅坐在秋千上,冲着不远处的叶雨铭大声喊:“哥,我好高呀,我飞起来了,你快看,我飞起来了。”
“看见了,你慢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叶雅答应一声,又喊小意:“小意你上来,我们一起坐。”
“小姐,那怎么可以,还是我来推小姐吧。”
她们主仆二人的关系也越发亲近,在叶雨铭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两个人更像是好闺蜜好伙伴,而不仅仅只是主仆。
“让哥来推呀。”叶雅答应得很快,又催着叶雨铭:“哥,你快点过来推我们。”
“不可以的,怎么能让公子坐这种事情,还是我来推小姐。”
“小意。”叶雨铭过去扶住了秋千,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去玩吧,我来推你们。”
“可是公子,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在我这儿就没那么多规矩。”叶雨铭不容反驳,就把小意带到大椅子上,叶雅连忙给腾位子,一张大椅子坐两个小姑娘刚刚好。
“看,我就是这么设计的,正好可以坐下你们两个人,以后一块儿玩,多美。”叶雨铭推着秋千荡起来,两个小姑娘高兴地笑起来,气氛刚刚好,他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换两个女孩子最美的笑容,那种感觉是暖暖的,充斥在叶雨铭心里。
挺好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当下的感受难道不是最真实的存在吗?
至于那些有的没的,他一定是被韩遂给传染了,所以,都怪韩遂!
韩遂出去的时候,他的院子还是山中高士一般雅洁,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蝗虫过境,完全无法直视。
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额头青筋直跳,韩遂在一片狼藉之中,终于找到了蹲在地上的叶雨铭。
“你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呀。”叶雨铭一副你有眼睛不会看的表情,见韩遂差点碰翻他的一个盒子,赶紧喊:“停!站那儿别动!”然后立刻小跑过去,把盒子搬开。
并叮嘱韩遂:“你走路慢点,别撞到我的东西。”
韩遂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把房间搞得这么乱!”
“不是王爷你说让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的?我不得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到蜀州没多长时间,但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既然要搬过来一起住,那总要把东西都归置归置,这可是他以后的家,不收拾舒服了,怎么行?
而且,他得让韩遂知道知道,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都到这一步了,他要是再没点进展,还是不是男人?
第35章
靖王殿下的小院子里“叮叮哐哐”一通乱响,叶雨铭一趟趟搬着他的家伙事,而韩遂,靠在书房开着的那扇窗前,歪着翻一本不知所谓的书,偶尔往窗外瞅两眼,看看某个人忙碌的背影。
有种不协调的和谐感。
“韩遂!”叶雨铭那边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隔着窗户喊了韩遂一声,韩遂手里的书歪了歪,示意他有话就说。
叶雨铭跑过来,眼里放着光:“我们晚上出去吃涮肉怎么样?我找了一家店,让老板给准备了新鲜的羊肉,热气腾腾吃起来特别舒服。”
“府里有什么不能吃的,还要跑出去。”
见韩遂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叶雨铭也不勉强:“我就跟你说一声,不去算了,我带两个小姑娘去。”
合着他去不去并不重要,就只是走个过场的意思呗?
“去。”
“去就快点,我就喊她俩。”
然后人就匆匆忙忙又跑了。
韩遂:……怎么感觉是被捎带上的?一点都没有被重视的感觉。
叶雨铭找的店面不大,位置也不是很好,有点偏僻,店里面就老两口,生意不好没什么人,专门做牛羊肉生意的,叶雨铭多给了钱请他们片了羊肉,又特意去铁铺店打了个铜炉,烧了滚烫的热碳,东西准备得很齐全。
“哥,这个锅好奇怪,我怎么没有见过还有锅长成这样的?为什么要往中间加炭?那我们在哪吃东西?”
“小姐你看这个中间的夹缝,肯定是在这里面涮肉的,这个洞里面加上炭,就能烧开了。”
“不错不错,小意还是很聪明的,就是这个原理。”叶雨铭招呼:“来来来,坐坐,韩遂、王爷坐这里,这是主位,赵安坐你家主子旁边保护他,小雅小意坐这儿个给你们涮菜吃,老板可以上菜了。”
叶雨铭落座在韩遂对面,想了想还主动给靖王添了个碗:“少喝点暖暖身子,王爷总不会见怪吧?”
“只要你不喝醉闹事,就没有问题。”叶雨铭瞅着韩遂乐呵呵:“王爷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喝醉酒闹事了?”
总共也就那一次,还是个未遂。
热乎乎的涮羊肉再配上两口小酒,简直不要太美滋滋,不光两个小姑娘吃得很开心,就连靖王都比平时多动了筷子,两大盆的羊肉就让他们几个人给吃了个干干净净,拍着肚子不想走。
“哥,真好吃,咱们明天还来吃吧。”
叶雨铭手里的酒还晃悠着:“不行呀,准备工作太麻烦了,就这我还是提前三天让老板给我们准备的,想吃得再过两天才行。”
“这是借着咱王爷的乔迁之喜,才出来吃一顿,怎么还天天惦记。”
叶雅晃悠着她哥的胳膊:“因为好吃呀,是不是小意?这个锅也好玩,有趣得很。”
“那是,你哥的聪明才智,不错吧。”
跟叶雅说着话,那眼神看的方向却是韩遂,韩遂端着酒杯,抬了抬手,算是跟对他话的回应,叶雨铭弯着眉眼冲靖王笑了一下。
“王爷,咱自己人是庆祝完了,您这乔迁大喜的就没点别的活动?”叶雨铭眨眨眼,笑得跟狐狸一样。
韩遂不动声色:“你打算做什么?”
“房子没人修那咱就自己修,修都修好了,不叫他们来随个礼,像什么话?”叶雨铭打着小算盘:“再说了,人家说不定还想表表忠心呢?”
“搜刮民脂民膏这事儿你也干得出来?”韩遂的讽刺直接扔到了叶雨铭脸上,叶雨铭当时就不愿意了。
“你不讽刺我会死呀?”
一旁的赵安听见这话脸色都变了,要是给他个选择的话,他现在一定选择把耳朵堵起来,这叶公子怎么敢这么大胆跟王爷说话,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一点。
要知道就这么一句大不敬的话,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一旁的两个小姑娘也很害怕,叶雅还好一点,拽拽叶雨铭的袖子,小声提醒:“哥,我们吃饱了,要不咱回去吧?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一个个的都怕靖王威严,只有叶雨铭,他看了韩遂一眼,端着酒杯跟韩遂碰了一下:“瞧你把我妹妹吓的?小雅乖哈,不怕,王爷他不吃人的,咱是一家人你忘了吗?你还管王爷叫嫂子呢,想不起来了吗?哥就是跟你嫂子说两句话,声音大了点,你嫂子他肯定不会生气的,对吧?”
韩遂的脾气他已经摸得透透的,叶雨铭说话随意也经常跟韩遂呛声,靖王殿下从来不在意这些小问题,更不会因为这些小问题就怪罪他没有规矩,他说说韩遂听听,这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对其他人来说,并不是赵安还好一点,叶雨铭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时候从来不避着赵安,赵安听得多了,就是不习惯,也只能假装没听见,两个小姑娘就不一样,还是会担心他惹怒了靖王殿下。
叶雅拿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靖王,然后又拽拽叶雨铭的袖子:“哥,你别说了。”
什么嫂子不嫂子的,就是私下里的玩笑话,背着王爷偷偷说说还行,怎么她哥今天就当着王爷的面说了起来,难道他忘了之前还叮嘱自己千万别当着靖王的面这么说吗?
完蛋,怎么感觉靖王脸色更差了。
“是吧,王爷,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而已。”
在叶雨铭的明示暗示之下,韩遂到底还是点了头:“无妨,只是寻常拌嘴而已,本王不至于跟爱妃一般见识。”
后面那“一般见识”四个字咬得有点重,要不是两个女孩儿年纪小,怕吓着两个姑娘,韩遂肯定不会给叶雨铭好脸色看!
“看吧,都跟你们说了,王爷人很好的,不用担心他。”
叶雨铭语气温和,摸摸叶雅的小辫子:“王爷就是在外人面前凶,哪有跟自己家人凶的道理,不用怕哈。”
韩遂:……什么时候成了自己家人,他怎么不知道,说他脸皮厚,还真是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虽然结尾有点小插曲但不妨碍整体温馨的氛围,回去的路上,赵安看着两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叶雨铭跟在靖王身后悠闲漫步。
“还真别说。”走着走着,叶雨铭就笑了:“我们这样还真挺像一家人的,饭后温馨漫步消食,聊着天说着话,打发时间。”
韩遂扭脸就看见叶雨铭脸上怀念,不动声色地问:“一家人经常这样一起走路吗?”
“是呀,尤其是夏天的时候,很舒服也很热闹。”叶雨铭笑了一下,也许是气氛太好,也是是破绽太多也就不想管了。
也许还有一点有恃无恐,在韩遂面前,他的身份几乎就是一层千疮百孔的窗户纸,糊不糊捅不捅的,其实不太重要。
“韩遂,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我就放消息出去了。”叶雨铭说起了正事:“到现在为止,那个知州都没有露面,不管你要做什么,时机也都差不多了吧?”
靖王乔迁新居,总是一个正式露面的时机,不管韩遂要做什么,这个时机应该是刚刚好的。
“请帖我已经写好,你拿去散发给他们就好。”韩遂点点头:“本地的那些大户要请,那位知州明天你与我同去请他。”
“还亲自去请?上次咱可是连门都没进去。”叶雨铭想不明白:“你拿了他的大印还对他这么客气姿态放得这么低,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以为呢?”
“开始以为你要对付他,后来感觉又不像,现在搞不清楚。”叶雨铭踩着地上韩遂的影子:“阴谋阳谋的我也看不明白,很糊涂。”
“早就说过了,我要他为我所用。”韩遂直言:“你看他像是愿意替我卖命的人吗?”
“人家待见你。”叶雨铭讽刺回去:“给你个鬼屋,你这么大一个王爷,他连见都不见,根本就没把你这落草的凤凰看在眼里,还为你所用给你卖命,他不给你使用绊子就不错了。”
“你说得很对。”韩遂点头:“所以我才拿了他的大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只能替我卖命,否则、”
后面的话韩遂没说下去,但叶雨铭已经感觉到了威胁,一个知州丢了大印会有什么下场?
叶雨铭只知道明朝有个“空印案”据说当时死了不少人,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庞大海应该也是同样的下场。
“那我们明天去请,他能来吗?”
“也许来,也许不来,来了就好生招待,不来就、给他送点礼。”
“还送礼?!”叶雨铭眼珠子都瞪大了:“南海夜明珠之后你还打算送什么?”
“王爷,你连给自己盖房子都舍不得,怎么就那么舍得给他花钱?咱就在这儿住两年,犯得上吗?”
就是住五星级,也不用这么贵吧?
还是说、叶雨铭慢了一步,还是说韩遂到这里来另有目的,不然,又何来卖命那一说?
“你发什么呆?”韩遂停下脚步,等叶雨铭走上来以后才问他:“那个铜锅是你自己研究的?”
“哦,怎么了?”
“没事。”韩遂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语气郑重:“本王的宠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来开饭店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叶雨铭:……我还什么都没说,就只是请你吃顿饭,嗅觉要不要这么灵敏?
第36章
“喂,你是、怎么知道我打算开涮锅店的?”
叶雨铭确实有这个打算,本来就是哄叶雅的一句话,叶雅生着病,想吃点热气腾腾的东西,叶雨铭当时就想到了大冬天最适合吃的,不就是涮羊肉吗?
这是哪里?蜀州!什么地方,那要放到现在就是地大物博的天府之国,盛产什么?必须是火锅串串呀!
结果这里竟然没有!!!
叶雨铭走街串巷试图找到一家类似的店都没有,实在是太奇怪了,不仅奇怪,还很有商机!
这个商机简直是太大了,要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那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火锅!!!就是加班到凌晨都得去吃顿串串犒劳犒劳自己,这么美味的东西,怎么可以没有,怎么能不存在,那必须不行,他叶雨铭第一个就不答应!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叶雨铭想的就是去实施,先准备硬件,九宫格是肯定不能用的,这里也没有电磁炉不大方便,思来想去还是铜锅比较实用一点,烧上炭,就是原汁原味,自己画了铜锅的草图,又跑了好几家的铁匠铺子,改了好几次才终于做出来一个像样的锅。
剩下的就不太难了,蜀州这地方口味也比较重,叶雨铭自己找了香料琢磨过几次,整体效果还是不错的,至于涮点什么,那就比较随心了,他这是第一次准备的就是牛羊肉之类的,头一次叫上自家人来试吃,效果还是比较不错。
接下来,叶雨铭就打算扩大生产了。
他连地方都想好了,就今天吃饭的那个小巷子,那边生意不是太好,叶雨铭打算先投资一笔过去,借这人家的地方合伙经营,要是能办得起来,他再开连锁店扩大规模,眼看着就能大把数钱,说不好这生意就能做大做广。
他,一代火锅大亨就要在这异世界崛地而起了。
谁知道,刚刚起了个步,就被韩遂踩了刹车。
非常冷酷无情,叶雨铭不是很甘心。
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
“你今天不是也说很好吃吗?为什么不行?你忍心这么美味的食物,只有你自己可以吃到,天下老百姓都吃不到?韩遂,靖王,殿下,做人不可以这么自私,你还是个王爷呢,要心怀天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只乐而乐,你都吃上火锅了,也要让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吃上,美食不能独享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吗?”
“出来不能惹事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韩遂看了他一眼:“总之,就是不行,你给我安安生生的,少惹是非。”
“怎么就是非了?!韩遂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什么叫是非,我正经做生意,怎么就是非了?”
“你给我站住!”
韩遂果然站住,停下了脚步,叶雨铭一个反应不及时,没来得及刹车一个油门就超越了靖王,然后自己掉头,跟韩遂面对面:“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我怎么不知道原来靖王是不讲道理的,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像话吗?我怎么惹是非了,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干什么了,你就对我这么大的偏见?”
叶雅在前面跟小意两个人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点担心:“我哥不会又跟王爷吵架了吧?”
“小姐,你别担心,人家不是说夫妻之间,打是亲骂是爱,我看公子跟王爷的感情好着呢。”小意年纪大一点,懂得也多一点:“不然你看,谁敢跟王爷这么大呼小叫的,也就咱们公子了,王爷对咱们公子那是宠爱有加呢。”
跟在后面冷眼旁观的赵安:……可能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家王爷也并没有多宠爱你们公子,纯粹是你们公子自己心里面没点数。
“小姐,晚上风凉,还是先送你们回去吧。”
叶雅“哦”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看,然后肯定了小意的话:“对,哥哥跟王爷的感情好,他们肯定还想散散步,我们先回去吧,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上,分歧还在继续,叶雨铭挡着韩遂的路,韩遂进一步,他就退一步,两个人就这么走了几步之后,到底还是韩遂先妥协,绕过叶雨铭上了前面的石桥,桥下就是蜿蜒的河流,月光洒在河流上,波光粼粼,像是水底藏着宝石一般。
“我就是开个店,怎么就惹是非了?”叶雨铭趴在桥边的石柱子上,不是很高兴:“真搞不懂你,谨小慎微是你,撺掇我去拉帮结派的还是你,韩遂,是不是就只许你这个州官放火,不许我这个百姓点灯?”
“你可知道这蜀州城内最大的酒楼是哪一家?”韩遂盯着水面,问叶雨铭:“你的主意很好,很有新意,东西也很好吃,如果你去做,一定能做大做强,成为蜀州最大的酒楼,甚至、也许会更大。”
“你也这么觉得?”叶雨铭立马跟过去:“我就说有商机吧,那为什么你不让我做?”
韩遂转身,略有些无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最大的酒楼是得鲜楼,我带叶雅去吃过,味道一般,就那道麻椒鸡还算可以,其他也就那样吧。”
“那是顾家的产业。”韩遂提醒他:“整个蜀州城,所有说得上名号的酒楼酒家餐饮行业,以顾家为龙头,你要去分这一杯羹,你有这个本事?顾家的身后是知州庞大海,每年顾家酒楼盈利的三成都落入知州的口袋,你要在这里开饭店就是跟顾家作对,损了知州的利益,你觉得他会容得下你,容得下本王?叶雨铭,不要贪图小利,误了本王的大事,懂吗?”
叶雨铭本来是有点糊涂的,但让韩遂这么一说,他就又有点明白了。
蛋糕只有这么大,而且已经有主了,人家早就瓜分干净,他这个时候过来,那就等于是要抢人家嘴里的蛋糕吃,别人肯定不乐意,顾家那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知州,本地知州是最大的官,而这个官韩遂还留着有用,一盘棋子都已经布好了,肯定不能让叶雨铭随便动他的棋子,所以韩遂才会直接掐断叶雨铭的萌芽,免得他再生事端。
懂了。
不仅懂,还懂了更多。
所以,韩遂真的是有大事要办,他到蜀州来,就不是被贬那么简单的!
“要我不干也行。”叶雨铭煞有介事地冲韩遂伸手:“王爷也知道我这主意好,是个商机,能挣钱,你不让我干,那就是掐断我的财路,商机这种东西吧,只要能变现,我不做也行,这种事情就是费力不讨好,我就是为了挣钱,咱是自己人,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我不跟你要多,十万两怎么样?”
韩遂:……
“王爷别走呀,五万两,给你打对折,这都不行吗?”叶雨铭赶紧去追:“韩遂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没钱了?你看你那王府修的,也就门口气派一点,你要是没钱你就跟我直说,我接受赊账的,只要你给我写个条子,盖上你靖王的大印,许我·日后荣华富贵,你不给我钱都行的!”
“韩遂,你别走那么快呀,什么事儿都好商量的,真的!”
“我不是那种贪财的人,真的,主要是商机,你知道,商机是无价的,我把商机卖给你,等以后有机会你自己做,我保证绝对能成为全国、哦,不、全球首富,韩遂,你考虑一下啊!”
回到王府准备睡觉的时候叶雨铭还在嘟囔着他的商机,单方面跟韩遂讨价还价,反正火锅店是开不成了,他这前期投入那么多的想法,头脑风暴,不说出来就难受,絮絮叨叨一直说个没完没了,甚至都跟韩遂扯到了他要去什么地方进新鲜的蔬菜。
“我都打听过了,离这儿不远往西走上七八里地,有个村子,他们的菜卖相特别好,真要做起来,我可以教他们搞大棚,专业化种植……”
“你往本王枕头下面放的什么东西?”
叶雨铭正说到兴头上,打算跟韩遂说说他还打算搞个珍珠奶茶放到店里面一块儿卖,绝对能爆火,就被飞来的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砸了一下,开始叶雨铭还没反应过来,等那东西掉到地上,叶雨铭低头一看,想起来了。
这是他放到枕头下面的小黄书,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跟某人一块儿共赏一番。
“你怎么给扔了。”叶雨铭捡起来,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揣着小黄书对已经打算就寝的韩遂说道:“我睡里面还是外面?我睡外面吧,万一·夜里起来上厕所,打扰到你就不好了。”
他想睡外面,万一搞点什么的时候,还能挡一把,省得再像上次那样让韩遂跑掉。
韩遂:……
冷酷无情抱出来一床棉被扔给叶雨铭:“睡你该睡的地方。”
叶雨铭挑眉,感情这意思是还想让他睡地上呗?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他也有跟韩遂睡一个房间的经历,那会儿叶雨铭就十分自觉地自己睡地上了,现在还想让他睡地上?怎么想得那么美呢?美羊羊都没有你美!
“谢王爷恩典。”
叶雨铭立刻抱着被子翻身进了床铺里侧,衣服都没脱直接盖上被子就闭眼睛:“我睡觉了,王爷晚安。”
闭两秒钟不见有动静,叶雨铭又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正好就跟韩遂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也不心虚,直接给靖王来了个wink,小表情是相当到位,伸手拍拍身边的位置:“睡吧,别闹了,你不就想让我睡这里吗?睡我应该睡的地方,我可是我王爷亲口认证的宠妃,宠妃就该跟王爷睡一个被窝。”
“王爷要是不想跟我睡,那请自便,书房那个美人榻也很舒服的,你可以去睡那个。”
叶雨铭一副我不为难你,还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很困了,揉揉眼睛就要睡觉,然后身边一沉,原本还很宽敞的大床,瞬间就变得狭窄了起来,靖王他睡了,难道他就这么从了吗?
“睡觉就睡觉,半夜敢乱动你的爪子,本王就废了它!”
叶雨铭:……确实有这个打算。
第37章
同床共枕就只单纯睡觉是什么感觉?
如果有人来问叶雨铭,他一定能给出一篇八千字的论文出来,详细到晚上他是怎么感觉着韩遂的呼吸,心跳是如何一点点变得不受控制,是如何平躺也不对,侧睡也不对又是如何一点点拿捏着一个最适合的距离,既不远了韩遂,又不至于太紧惹恼了韩遂,总之,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说,他这一晚上都是有够折腾的。
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的花纹。
略惆怅。
都说欲速则不达,叶雨铭也是这么想的,他人都已经睡到了韩遂的床上,还差那三天五天的吗?就是意思意思,这第一天晚上的,老老实实睡个觉他还是能做到的。
但事实证明,叶雨铭真的高估了自己。
韩遂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移动的那啥药,平时看着就忍不住想摸两把,吃点嫩豆腐什么的,这直接就睡到身边了,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
以至于无论叶雨铭如何辗转反侧,韩遂的呼吸始终都在他耳边,一呼一吸间全是对叶雨铭的诱惑,煎熬到半夜他都想干脆下去睡地板算了,大冷天的就当是降降火气。
后来、一想到后来叶雨铭面上就有一丝丝的尴尬,后来好像是他动作太大,韩遂实在是忍不了他,在他翻身的时候敲了他的脖子,叶雨铭就这么被敲晕着睡了一夜。
揉揉脖子,韩遂的力道拿捏得十分到位,好像也没有落枕的感觉。
“你还要在床上磨蹭到什么时候?”
“啊,哦!”叶雨铭想起来了,韩遂说今天要带他去给那个胖胖的胖大海的知州送请帖,这事儿整的,睡一夜他差点给忘了。
“他还在别苑没回来吗?这知州当得也太舒服了一点吧,衙门不坐,天天就知道花天酒地,韩遂,你就没考虑换个人用?这种人能办什么事情呀。”
感觉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典型,能跟这种人为伍的,基本上也都不是什么好鸟,韩遂是个好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跟一颗老鼠屎掺和。
“你以为若在这时让朝廷换了知州,那再来的人那个人,会对我有利吗?”
韩遂已经换好了衣服,依旧是制服一般的诱惑,叶雨铭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天干物燥的,他怕上火。
“你怕换了他,朝廷再给你派个人过来添麻烦?”
考虑得倒是十分周到,太子现在的处境很微妙,朝中还有个裕王在蠢蠢欲动,韩遂到这儿来显然是有大事要办的,摆平一个地方官就是为了方便他做事,如果过了头,直接换个大麻烦过来,那就是真的不划算了。
“穿那件白色的。”
叶雨铭的手刚碰上南那件藏青色的,就被韩遂提醒了一下,他回头,看着韩遂笑得意味深长:“我穿白色是不是特别帅气?”
韩遂没理他,叶雨铭也不介意,反正靖王就是这么别扭。
上次叶雨铭是诚心想要拾掇自己,故意奔着阳春白雪那一型去的,没想到,看来靖王好像还挺吃这一套的。
啧啧啧,果然男人呀,永远都吃白月光那一套!
不过吃总比不吃好!
只要韩遂吃,别说是白色的一身孝,就是五颜六色七彩斑斓他都能穿得出来!
跟之前几次不一样,靖王这次来送请帖,竟然进门了,叶雨铭跟在韩遂身边,进了知州的别苑就开始东张西望,想找找那个名贵的滇云血玉做的假山到底在什么地方,也让他长长见识。
韩遂几次提醒他要好好走路,效果都一般,最后无奈只能停下脚步等叶雨铭跟上来,然后牵住他的手腕,省得一会儿又找不到人。
“韩遂,你看那个墙上镶嵌的是贝母吗?这东西不便宜吧?”叶雨铭伸长了脖子看了墙壁上的花纹,真是不进来不知道,一进来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地方知州敢对韩遂拿这么大的架子。
这家伙,岂止是架子大,简直是胆大包天,这地方远离中央政权,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天高皇帝远的,根本就管不着他,人家那日子过得,怕是比韩遂这个在京城里到处受气的王爷可快活多了。
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民脂民膏吃起来是一点儿都不手软的。
长期在这种环境之下,早就被养刁了,能把韩遂放在眼里才怪!
叶雨铭有点后知后觉:“你说,如果你一来就跟他对着干,他会不会、”
叶雨铭做了一个动作,在脖子上轻轻划拉了一下,声音压到只有韩遂能听见的程度:“他会不会对你下手?”
“明着不敢,但意外总会有。”韩遂知道他的意思。
“懂了。”叶雨铭立刻点头:“亲自来还是对的,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不是咱的地界,小心行事总没有坏处,王爷,你这次来给他带了什么礼物?能让我拿着吗?一会儿我亲自给他,也显示一下咱的郑重,怎么样?”
韩遂摇头:“跟着本王,你还怕什么?”
“就是因为跟着你,我才怕的。”叶雨铭叹了口气:“您的危险系数可比我大多了,我一个平头老百姓,真不至于。”
韩遂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松开了叶雨铭的手腕,大步向前,没再跟叶雨铭搭话。
“怎么忽然走那么快?”叶雨铭赶紧去追,一边追还一边小声嘟囔:“说句实话怎么还不高兴了,王爷你也太善变了吧。”
还有一句话他不敢说,就韩遂的现在的状态,跟刚懂事儿的大姑娘一样,喜怒不定,一会儿一个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吃了爱情的苦,才这么阴晴不定。
到会客厅的时候,那位知州已经在等着了,果然是人如其名那么结实的一坨,叶雨铭都怀疑那椅子能不能挤得下他,就见他颤颤巍巍硬挤了两下,才把屁·股从太师椅上拿开,脸上的褶子都被肥肉撑开,整个人油光满面,脑满肥肠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靖王大驾,不曾远迎,请赎下官失职之罪。”
叶雨铭撇撇嘴,就这还叫不曾远迎,您老是没个日历,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么敷衍又厚脸皮的话都能坦然说出来,叶雨铭也真是佩服他。
“庞大人客气,是小王的过失,早就该到大人府上来点卯,初到贵宝地耽搁了些时间,庞大人莫要与小王一般见识才好。”韩遂脸上挂着笑,叶雨铭看了一眼,鸡皮疙瘩都差点掉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当初在望京,韩遂跟叶相就是这么你来我往的,那家伙,靖王不去演戏实在是可惜了。
就这演技,不拿影帝都对不起他那张脸!
“哎,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到我们蜀州来,那是我们蜀州的福气,往后咱们蜀州也跟着王爷,多沾沾王爷身上的贵气,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王爷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下官便是,能为王爷分忧,是下官的荣幸呀。”
相比较于韩遂演技的精湛,这个胖大海就差了很多,嘴上说着谦卑的话,那眼里全是不屑,看得叶雨铭心里面就直冒火,他悄悄扫了一眼韩遂,真不愧是靖王,韩遂就好像完全没看见这位眼里的不屑,依旧是温和带着笑意的面容,以及十二分的客气。
“哪里哪里,叨扰之处还望大人海涵才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庞大人请。”
“哎,王爷怎么如此客气。”庞大海嘴上说着客气,手就已经接过了韩遂手里的礼盒,直接当着韩遂的面将盒子打开,里面一支上好的玉珊瑚,叶雨铭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怎么不知道韩遂出门带这么多宝贝?又是大珍珠又是大珊瑚的,但是给这个大贪官就送这么多,他到底还私藏了多少?可真是个败家玩意儿呀!
“应该的。”韩遂伸手从赵安手里接过一叠文书:“日后还有麻烦大人之处,大人多多体谅才是。”
“这是?”左手还拿着大珊瑚,右手接过韩遂递上来的文书,庞大海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韩遂叹了口气,然后摇头,带着一丝的苦笑,才解释:“这就是我要麻烦大人的地方,自京城离开之时,父皇着吏部给我下了一道文书,言明每三月由地方官署对我进行考核、督促,察我言行动态,若有不妥之处,及时就此文书上报,每三月都要上报回京一次,若有耽搁、”
韩遂没说后面的,只是脸上的愁容十分明显:“这往后可就要麻烦大人了。”
“哦。”庞大海放下了手里的珊瑚,打开韩遂给他的文书,看了看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说,好说,这有什么难事,不就是朝廷那边要对王爷进行监察,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到了我蜀州,那王爷就是到了自己家,这点小事,无碍,我定与王爷办妥当,王爷就放心吧。”
等等?什么监察什么文书?什么三个月就得上报朝廷一次?为什么叶雨铭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韩遂人都已经被贬了,朝廷那边谁还顾得上管他,人家的重心现在全都在太子身上,跟太子阴谋阳谋还顾不过来呢,谁有功夫管他一个半出局的落魄王爷?
韩遂这是玩的什么?给胖大海送礼,让胖大海以为韩遂是有求于他,不对,不仅是有求,还受制于他,这里里外外完全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处处受人拿捏的位置,他这是要、逆天呀!
再看那个笑得眼睛都没了的胖大海,叶雨铭为他感到深深的担忧。
凡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什么,等到靖王拆你骨头吃你肉喝你血的时候再哭,那可就来不及了。
第38章
韩遂不仅姿态十分周到,还接连给送了大礼,把知州大人的毛顺得是十分的舒坦,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之后才又递上请帖,那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不仅答应得很爽快,人家甚至还要留他吃晚饭,不过韩遂并没有答应,他十分巧妙地拿叶雨铭当借口,表示今天不是很方便,改日再聚也是可以的。
庞大海露出来一脸男人都懂的表情,只是看叶雨铭的眼神比看靖王还要轻蔑。
回去的路上,叶雨铭还是气不顺,马车晃晃悠悠往前,他拿脚碰了韩遂一下:“喂,这种事情你自己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叫我?”工具人一个,他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到底有什么用处。
舞台都是靖王的,他也就是帮忙搬了个道具而已。
“就那庞大海,他看我那是什么眼神,搞得我跟个男宠一样,还说呢,王爷你就是这个意思?”
一码事是一码事,虽然叶雨铭是对靖王有那么点的小心思,但这个心思是光明正大的,他站在韩遂身边是平等的关系,从来也没有矮人一等过,结果今天这一趟,实实在在让叶雨铭感觉到了差距。
“你想多了。”韩遂挪开自己的脚,离叶雨铭远了一点,然后才说道:“他不认识你。”
“然后呢?”
叶雨铭没懂韩遂的点:“他不认识我很奇怪吗?我也不认识他呀。”
“不奇怪,只是你的身份比较好用。”韩遂扭脸看向窗户外面,街上小商贩在吆喝叫卖,十分热闹,有烟火气,那种感觉就跟叶雨铭带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或许不把我这个靖王放在眼里,但你说他会不会把你爹那个叶相放在眼里?”韩遂继续慢悠悠说道:“马上就要年终了,朝廷对官员三年一度的大考核已经开始,再过不久,特派员差不多就能到蜀州,到时候怕是要借叶公子的身份一用了。”
“你不是不打算换人?那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叶雨铭拧着眉:“这个特派员过来会做什么?对我们有利还是不利?”
“自然是、不利。”韩遂笑了起来:“比起对我们的不利,对他更不利,若特派员向上汇报,说本王这个属地王爷与当地官员结交,关系甚好,时常有往来,传回京城,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那还用说,肯定说你结党营私呗。”叶雨铭哼了一声:“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先把关系搞起来,让人家以为你跟这个知州关系很好,最后特派员一来,一看,好呀,你们私下里搞三搞四的,一定会给上报皇上,说你在蜀州不安分,皇上那边一定会处罚你,反正你现在是落水的、咳,打也就打了,打压了你,就是打压了太子,连带着太子那边肯定也要吃皇帝的排贬,人家又何乐而不为呢?”
“那这个知州他……”
“父皇不会罚我。”韩遂顺着领口,语气笃定:“贬到蜀州便是我的定数,我于皇位无意父皇心知肚明,满朝文武也心知肚明,既然无意,我在这偏远的蜀州有结党营私的必要吗?都沦落到如此地步,还有人不放心,想要再过来踩上一脚,你觉得这事儿,父皇能忍吗?从我的角度来看,是结党营私,从知州的角度来看,就不能是他攀附权贵本王不爱搭理他吗?”
“你、确定你父皇真会这么想?”叶雨铭不是很想提醒他,但有些话还是必须要说一说的:“可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个后娘,你那后娘她、”
叶雨铭一句不是省油的灯还没说出来,就看见韩遂又笑了。
那种笑让叶雨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有点轻蔑,又像是皮笑肉不笑,甚至还带了一点的痛快的感觉。
“后宫哪个女人是省油的灯?你说皇后,呵,今日是皇后,焉知明日?”他松开了捏紧的拳头:“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宫中乐嫔有喜了,自我们离京到现在,已经连升几级,现在是乐贵妃,皇后?那个位子有的是人想坐,也要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坐得住!”
叶雨铭咽了口唾沫,小幅度晃悠了一下韩遂的袖子:“那个、太子呢?太子的位置是不是,皇上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要换太子的意思?”
这个问题很重要了。
满朝都在说太子的位子不稳,都说裕王想要争抢那个位子,走远了以后再去看望京城的局势,就会发现有一点不太一样的地方,皇上他真的有想换太子的想法吗?不然,为什么前脚把韩遂下放,后脚就关了裕王禁闭,甚至现在还冷落了皇后,综上种种来看,这怕不是专门给太子的考验吧?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那太子可不是庸碌之辈,他可记得太子登基以后堪称是一代明君,相当有本事,太子是真的有治理天下的能力,那他老子能不知道?
看着老皇帝也不像是昏庸无能耳朵软的人,皇后吹吹枕边风他就能把江山交给明显不如太子的裕王?
叶雨铭大胆猜测,这一系列,不管是韩遂被贬,还是裕王一党在朝中的各种猫腻小动作,恐怕都是老皇帝的一步棋,为的就是好好锻炼他未来的接班人。
至于韩遂,这个太子未来最有利的帮手,太子的左膀右臂,他们兄弟感情好到相依为命的程度,那皇帝是他们亲爹,能不知道?若果真如此的话,那韩遂下放到这蛮荒之地来,说不定、也是老皇帝故意为之,也许,他还带着老皇帝的密旨,到此处怕是有别的任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韩遂当然不会有事,不管特派使回到京城说什么,韩遂都不会有事,顶锅的人自然就成了那个庞大海。
一想到这里,叶雨铭就默默拉开了跟韩遂的距离。
韩遂:……
“你很聪明。”
叶雨铭:……完蛋,问了不该问的,平时也没见韩遂夸他聪明,动不动就是说他蠢,冷不丁被靖王夸了句聪明,他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琢磨琢磨遗书怎么写。
韩遂的话点到即可,并没有直说,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肯定了叶雨铭的猜测。
皇上确实没有换太子的想法,太子是精心培养出来的储君,教导一个储君可不止是花费时间精力那么简单的,太子能成为太子有其必然性,只是朝中某些人,眼皮子太浅了,看不明白个中深意,还当真以为仅凭后宫里的女人吹点枕边风,就能改变国家的储君,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惜,就是很多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比如那位叶相,而叶雨铭,仅凭他几句话,几个关键词,就很快反应过来。
还敢说自己是叶相教出来的儿子,叶相可教不出来他这么机灵的儿子!
“那个,那个、”叶雨铭犹犹豫豫半天才小声说道:“那什么,我没打探内幕消息的意思,就是顺口一问,问完我就忘了,王爷你也忘了好不好?”
叶雨铭就是后悔,这种争权斗利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呀,他就是跟在靖王身边讨个生活,等以后靖王发达了,别忘了他今日的同苦就行,到时候给他安排个舒坦的去处,就万事大吉了。
他要多嘴去打听这个干什么呢?这不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吗?!
打听韩遂的事儿也就算了,韩遂说不定深明大义不跟他一般见识,但他的刚才问的话就过了界,他就不该一时嘴快就问太子的事儿!
那是他能问的吗?必须不能呀!
别说他首先第一个身份不清白,就是清白,他也不能打听太子的事情,这可是要了命的大事,万一一个不小心,泄露点什么消息出来,这责任叶雨铭可真是一丁点都担不起。
为什么没有一键撤回,叶雨铭露出来一个苍白的微笑,努力让韩遂看到自己诚恳的态度。
“我就是嘴快,纯嘴快,没别的意思。”
看他一副表面怂了吧唧生怕会惹祸上身的样子,韩遂忽然生出几分恶趣味,不动声色地靠近叶雨铭几分,然后凑近,单手撩起叶雨铭的一缕头发,拿在手里把玩。
用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叶雨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嘴快说出来的话就可以不用负责了吗?既然叶公子想知道,本王自然要满足你,不过,只能告诉你自己。”
“不不不!”叶雨铭连连摇头,把头发从韩遂手里拿回来,拒绝跟他在这个搞暧昧,这是在马车里,他没地方跑,要是在外面,叶雨铭恨不得跑到八丈外,也绝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韩遂拉拉扯扯说不清楚。
“我不想知道,咱是不是快到了,我一会儿还约了顾家大公子给他送请帖,有啥事儿以后慢慢说,也不迟。”
“停车。”韩遂嘴角上扬,盯着叶雨铭笑得轻松:“怎么真不想知道?这可是绝密,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感兴趣?”
“韩遂!”叶雨铭手忙脚乱,一时脑子发热上了头,为了不让韩遂继续说下去,干脆俯身过去,直接咬住了韩遂的唇,堵住了靖王接下来要开口说的话。
第39章
唇是柔软的,心跳的速度是超乎寻常的快,叶雨铭品着韩遂的唇,有些贪恋,索性就放飞了自己,攀着韩遂的肩膀直接压了过去,然后长驱直入,将靖王冒犯了个彻底。
那滋味,真不是一般的爽,那是相当的爽,爽得叶雨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体的某个地方也开始变得滚烫,撑着韩遂的胸口,叶雨铭用气音在韩遂耳边低语:“今晚,要不要试试?”
然后他就被韩遂掀开了。
“喂!”叶雨铭揉着手腕,就只看见车帘微微一动,韩遂的人影都不见了。
“这叫什么?落荒而逃?至于不至于呀,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我不就跟他约个火包,能吓成这样?”
平息了一下情绪,叶雨铭哼了一声:“我现在严重怀疑韩遂跟我一个是个童男!妈的,都是没吃过肉的人,怎么就我馋成这样?好好的一块儿上等五花肉,色香味俱全,天天放在眼前这么诱惑我,还不让吃,早晚得让韩遂给我憋出来毛病。”
车厢外,奉命留守保护车里人的赵安,听着那位叶公子把自家王爷比喻成五花肉,脸上的表情也是相当得多姿多彩,得亏王爷跑得快,要是听见了,面上又该过不去。
“赵安,拐弯,不回府,咱上春月楼。”
赵安有些迟疑:“公子,不是去送请帖?”
“不能一边喝酒一边送吗?”叶雨铭微笑,对赵安讲:“你呢,就去给你家王爷捎个信,让他别光顾着自己跑,他要是不来接我回去,我晚上就在春月楼睡下了,听说那边花儿柳儿的床特别香,特别软,本公子想去试试。”
赵安:……不是很想去传这个话。
刚才车厢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也听了个大概,就这位叶公子,实在不是一般人,连王爷都有点拿捏不住他,总是出人意外,如此放肆大胆的,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叶雨铭送的乔迁之喜的请帖,凡是最近跟他打过交道的本地大户他都照顾到了,客客气气一点也没拿王府的架子,就像顾家这种在当地相当有名望,跟知州关系特别好的那种,更是尤其客气,摆了酒席来送请帖,规矩做得很周全。
当然,这点他是跟韩遂学的。
韩遂一个堂堂王爷都能放得下身段,他这算得了什么?而且叶雨铭是真有私心,那火锅店的生意他还没放弃,虽然现在韩遂不让他干,但不代表以后不能干,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已。
顾家可是本地餐饮龙头,跟顾家人搞好关系,等他以后想开店的时候,完全可以拉着顾家一起干嘛,先从加盟店开始,然后再做大做强,绝对没有问题。
所以,对着顾家人,叶雨铭的态度也是相当客气的,这可是他未来的生意伙伴,多吃两顿饭总没坏处。
“来来,顾兄不要客气,这春月楼的菜色一般,酒却是上等的,上次顾兄替我解了燃眉之急,小妹的身体已经大好,真是多亏了顾兄的人参,我真得感谢顾兄,我干了,顾兄随意。”
江湖豪迈,一杯酒直接下肚,叶雨铭拎着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倒是顾安华,杯中酒没怎么动,反而劝叶雨铭:“酒大伤身,我与叶兄既然兄弟相称,不过小酌怡情,还是不要贪杯得好。”
“你说得对。”叶雨铭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吹了几句顾安华的彩虹屁:“可者蜀州城也再找不到像顾兄这样的人了,王爷这次乔迁之喜,顾兄可一定要来热闹热闹。”
“安华一定到。”顾安华看了叶雨铭一眼,又捏紧了手中的酒杯,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大妥当,最后就只是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早在靖王到达之前,他就听说王爷随行有一位男宠,十分得王爷疼爱,从望京出来就只带了他一个,原本以为会是像那小馆中的庸脂俗粉,却没想到,这位叶公子竟然如此出尘脱俗,瞧着就是世家子弟,他回去后又好生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竟然是当朝丞相的公子。
可既然是丞相的公子,又为何沦落到成为靖王的男宠?
隔着酒杯,顾安华多看了叶雨铭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请帖是送到了,叶雨铭却还没逛完青楼,他对这地方的女人不感兴趣,但对青楼里面的歌舞小曲儿还是很感兴趣的,管弦丝竹之乐,再加上美人曼妙的舞姿,堪称大型文艺汇演,而且还能看现场的。
虽然跟现代的演唱会什么之类的完全不能比,但对娱乐节目相当贫瘠的这里来说,已经是盛宴了。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那怎么能不好好欣赏一下,不然也对不起这票价不是?
他是欣赏了,但放在另外一个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个世家公子,还是当今相爷的儿子,如今却要委身人下,这是何等的屈辱与不甘?
再看叶雨铭端着酒杯看着舞姬的眼神,明明是个男人,却连女人都碰不得,这个中的辛酸与苦涩,怕也只能独自咽下。
暗自叹了口气,招手叫来一个姑娘:“还不给叶公子倒酒。”然后暗自给姑娘递了个眼神。
这里的姑娘都是风月场中的老手,一个眼神就知道那些明示暗示,端着酒杯,巧笑着就凑到了叶雨铭怀里。
“公子,奴家喂您喝酒。”
这个喂那必须不能是一般的喂法,那姑娘直接上来就搂着叶雨铭的脖子,整个人软乎乎就坐到了叶雨铭的怀里,上来就要嘴对着嘴地喂。
叶雨铭脸色都变了。
“姑娘,姑娘你先起来,你别这样,倒酒就好,倒酒就行了,不用喂,我自己会喝。”
他一个天然弯,对着女人就跟面对洪水猛兽差不多了,平时欣赏一下还可以,上来就这样,叶雨铭是真的无福消受,还凑这么近,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他的连连推拒在顾安华看来,就更是迫不得已的隐忍和无奈,连看着叶雨铭的眼神都多了些许的怜悯。
开口温声道:“叶兄不必如此拘泥,男人嘛,欢场中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得的就是一个趣,都是自己人,叶兄尽管放心,今日之事绝对不会传入王爷耳中,春月楼美人别有一番滋味,叶兄若是喜欢哪个,尽管说便是。”
叶雨铭:……说什么说呀,我哪个都不喜欢,快让这些女菩萨离我远一点呀!啊啊啊!!!
“不拘泥,不拘泥。”叶雨铭讪笑着,一边推开往他怀里坐的女人:“就是顾兄你也懂的,这美人虽好,可到底是女人,我可不行。”
他说的不行,那是真不行,可听到顾安华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
男人,怎么能不行?他不是不行,是不能行呀!
“春桃,你来给公子倒酒。”
名□□桃的这位比刚才那位姑娘还要风情一些,大冷的天,胸口就处就只有一层的薄纱,雪白的肉色整个裸露在外面,那一片风光,是个男人看了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
叶雨铭也看了。
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位姑娘,跟别的男人不太一样的是,身为一个基佬,叶雨铭不关心她的胸有多大,是不是足够软,叶雨铭只想说,这么冷的天,这姑娘是真够抗冻的。
眼看着大胸脯就要蹭过来,叶雨铭慌了。
他只是想看个歌舞表演而已,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一个基佬,这艳福他是真的消受不起,正要躲开,前后左右就都被堵住了去路,扑面而来全是女人的香粉味,叶雨铭都快窒息了。
眼看着叶公子就要被人吃豆腐,忽然横过来一把长剑,堪堪挡住了叶雨铭面前的咸猪手,叶雨铭急忙一个闪身躲到了长剑后面,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谢赵机器人安,再迟一点,他都要被这群女人给吃了。
“王爷来了吗?”
如果赵安来了,那韩遂是不是也在附近?
“他接我来了?”
什么青楼已经不想逛了,歌舞表演哪有靖王好看,他回去看靖王不比看这些表演强,还不用被吃豆腐。
不对,所以平时他调戏韩遂的时候,韩遂他……
算了算了,不敢想不敢想,再想起来怕被韩遂打。
“那什么顾兄,今天就先喝到这儿,王爷还等着我呢,咱们下次再聚。”
女菩萨手里逃生的叶雨铭是一分钟都不敢多留,跟在赵安的身后麻溜就跑了,生怕慢一步,就会被抓进蜘蛛洞,临走时的背影都有些狼狈。
顾安华看着他的背影,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良久念叨了一句:
“真是个可怜人呐!”
叶雨铭:喵喵喵,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40章
从春月楼下来的时候,叶雨铭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远远的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巷口处,叶雨铭干脆就小跑了两步,掀开车帘果然就看见韩遂坐在里面,手里端着个茶杯,坐得那叫一个二五八万,相当的有王爷范儿,一般人绝对没办法把他跟之前那个落荒而逃的某个人联系在一起。
“王爷接我来了?”叶雨铭十分不要脸就要往韩遂身边凑。
“坐远些!”
韩遂脸色不怎么好看,眼看着叶雨铭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嫌弃:“一身的怪味,不要离我这么近。”
“怪味?”
叶雨铭低头在自己袖子上使劲儿闻了闻,也没闻出来韩遂说的怪味是什么,倒是有点脂粉的味道,正要说然后就意识到,韩遂说的怪味,应该就是他身上的脂粉味,叶雨铭笑了。
“王爷,怎么能是怪味呢?这可是女人身上的香味,俗称女儿香,多好闻呀,王爷你再闻闻看,这味道可一点儿也不怪,肯定是王爷刚才闻错了。”
“放肆!”韩遂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下去,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到面前的矮几上,茶水溅了出来,靖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你去逛青·楼喝花酒玩女人,还要在本王面前炫耀吗?成何体统,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我哪有?”
叶雨刚想解释一下,他就是纯粹过来看个热闹而已,再说了,又不是没来过,真要说逛青·楼的话,那怎么不说上次一起来的时候呢?那可是跟着靖王一块儿来逛的青·楼,还是韩遂先起的头呢,不然叶雨铭也不能有这个想法呀。
他一个正经湾仔码头,跑到女人堆里面让人吃豆腐,可能吗?
不就是想过来意思意思,消遣一下,别的不说,就这青·楼里面的小曲儿是真不错,个个都是能拿得出手,有两把刷子的,大大地丰富了这些古代人贫瘠的精神娱乐生活。
就在他要解释的时候,叶雨铭多看了韩遂一眼,然后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韩遂,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嘴比脑子快,等叶雨铭过了脑子的时候,这话他就已经先说出来了,说完以后自己脸上也是讪讪的,赶忙往回找补:“那啥,晚上吃饭没?”
韩遂:……为什么我觉得他在故意转移话题?而且,我什么时候吃醋了?
这个话题是比较危险的,叶雨铭也不敢轻易去碰,三言两句潦草结束,生怕再过了界不好收场,他跟韩遂也还远没有到聊这种话题的程度,什么醋不醋的,韩遂怎么可能会吃他的醋?
了不起就是面子过不去,毕竟叶雨铭现在可还顶着靖王宠妃的名头,以这个身份在靖王不在场的情况下去逛青楼,似乎确实对靖王的名声有点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跑青楼去给靖王戴绿帽子了呢。
王府的乔迁宴办的还是相当热闹,叶雨铭是喜欢热闹的人,这事儿交到他手里那必须不能随便意思意思,但王爷给的经费有限,又不许他铺张浪费,于是乎叶·机灵鬼·雨铭还特意搞了个赞助。
反正是办酒席,顾家又是专门做酒楼生意的,就这么一合计的功夫,叶雨铭找来顾家大公子联手,王府借用顾家的地方,算是给顾家打打广告做做推广,王爷都在这里办酒席了,这么大个活招牌简直是不用白不用呀,顾家那边给他打个七五折,大家有来有往,里外里叶雨铭还能从韩遂手里挣个零花钱。
挺美。
酒宴当天,当地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来了,这些宾客里,最有脸面的也就数知州庞大海,胖胖的胖大海走起路来身上的肉都恨不得晃悠三圈,叶雨铭看了都觉得油腻。
“这家伙的一身肥膘,都是老百姓的血汗!”握紧小拳头跟妹妹吐槽:“韩遂以后要不拆他的骨头,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这事儿就不能完,我就不能答应!”
叶雅手里捧着一个烤红薯,吃得很开心,瞅了那边一眼,小声跟她说:“可王爷对他好像很客气,你看,还笑了呢。”
“笑屁笑!”
叶雨铭跟着过去看一眼,果然就看见韩遂在跟胖大海推杯换盏,好不热情,脸上立刻露出来愤愤不平的表情,然后又替韩遂辩解:“你不懂,这是商业应酬,王爷那是皮笑肉不笑,都是假的。”
“嗯。”叶雅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王爷是个好人,那个知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乖,你在这儿先吃着,外面人多,别出来。”叶雨铭摸摸叶雅的辫子:“门口有人守着,有事儿你就叫人,哥去应酬应酬。”
“哥,这个好吃。”叶雅眨巴着眼睛,指着手边已经空的碟子,眼里的渴望再明显不过。
“不行。”叶雨铭还是个很有原则的大哥哥:“你胃不好,好吃不能多吃,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我让人给打包一份带回去,现在不能再多要了。”
“那好吧。”叶雅收起有点委屈的小表情:“哥你去忙吧,我在这儿没问题的,不会给你添麻烦,放心。”
这种宴宾客的大场面,本来叶雅是不该来的,一个小姑娘总归有很多的不方便,但叶雅想来,叶雨铭也不想拘束着小姑娘,跟韩遂打了个招呼,就把她带来了。
这方面,叶雨铭能感受到韩遂的宽容和接纳,哪怕靖王本身是相当保守的,觉得女孩子还是不应该总出来抛头露面,但他也很尊重叶雨铭对叶雅这种不拘束的教育。
前两天还因为叶雅喜欢,特意让人给小姑娘找了一匹纯白色的小母马,让赵安牵着马带着小姑娘在院子里溜达,总是挂在嘴上的规矩,也从未当着叶雅的面提过。
如果说叶雨铭对叶雅是明着宠,宠得光明正大,那韩遂就更侧面一点,更不动声色一点,像是给叶雨铭打辅助一样,能看得出来,韩遂对叶雅这个小姑娘还是比较仁义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是他自己之前威胁叶雨铭的那样。
叶雨铭在这方面也有点蹬鼻子上脸,在明知道韩遂不会伤害叶雅的情况下,一点儿也不顾忌的利用王府的资源来照顾叶雅,总之,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小姑娘在蜀州能过得开开心心,然后把身体养好,也算是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你跑什么地方去了?”
叶雨铭抽空去照看一下叶雅,再回来应酬的时候,就遭遇了靖王的不满,之前对着胖大海还有点笑意的韩遂,扭脸对着叶雨铭就各种挑剔:“出来之前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寸步不离?这就是你的寸步不离?叶雨铭,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就让本王一个人在这儿陪他们应酬喝酒?你觉得你靠谱吗?”
“靠谱,靠谱。”叶雨铭接过了韩遂手里的酒杯,直接用韩遂的酒杯干了,然后一抹嘴:“喝到哪桌了?走,干趴他们!”
那气势,还真有点义薄云天的架势。
韩遂:“你以为今天酒宴的目的是什么?陪你个酒鬼喝酒吗?蠢!”
“你骂谁?”叶雨铭横眼不满:“韩遂我发现你就不会好好说话,真是欠、等你以后遇见一个人,你就知道好好说话有多重要了,多大气的姑娘都得让你给气死!”
“我又不喜欢姑娘,我管她气不气!”
“你不喜欢姑娘你……”叶雨铭顺嘴就要往下接,等脑子反应过来之后,嘴就瓢了:“你、你不喜欢姑娘、啊,那什么,刚才说什么来着?”
韩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跟上。”
躲开了韩遂的眼神,叶雨铭深呼了一口气,平息自己刚才那一瞬间有些过快的心跳,然后从桌上摸了一壶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压压惊。
关于韩遂这个性取向的问题,他其实并没有深想过,韩遂到底是直是弯还是双之类的,对他来说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他这么大个活人,男的,都被送到韩遂床上了,虽然暂时还未遂,那就说明韩遂他是能睡男人的,叶雨铭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他的目的又不是跟韩遂谈恋爱,他只要跟韩遂睡一下,尝一尝古典美男子的味道,不虚此行就算是对得起自己了,至于其他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无缘无故要跟他说这些,还有刚才临走之前看他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啊啊,为什么靖王的现在的心思这么难猜,简直就是海底针了,他这睡靖王的大计划,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你磨蹭什么,怎么还不跟上来。”
“来了。”
叶雨铭赶紧大步跟上,韩遂带他又去见了那位庞大海,跟自己这儿别扭甩脸色不一样,靖王殿下在那位胖大海面前还是相当有风度的,特意领着叶雨铭做了一个相当正式的介绍。
“庞大人之前也见过,这是雨铭,这次酒宴都是他操持的,雨铭是我的贤内助,此番到蜀州来,还真是多亏了雨铭在身边照顾,有他在身边我也心安很多。”
叶雨铭:???喵喵喵,你说人话好不好?这么精分,是最近学会了有丝分裂吗?
而且,特意今天把他叫来介绍是怎么个意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就寥寥几句话,认识个人就行了,都没这么郑重,这是怎么个情况?
“庞大人若是不嫌弃,等特使到蜀州来的时候,便叫雨铭过去帮个忙,雨铭办事周到又细心,而且京中大人与他多半有些渊源,说话办事总归是方便很多,大人你也省心一些。”
叶雨铭:???喵喵喵,韩遂这是在夸奖他?不对,他什么时候给谁又有什么渊源了,京城那些官,他一个都不认识,这难道不是韩遂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吗?这个时候说这个干什么?
韩遂他到底是想坑胖大海,还是想坑自己?能拒绝吗?
庞大海之前一直都没正眼看过靖王身边的那个男宠,听着靖王一介绍,隐约好像是想起来那么点传闻,据说靖王身边有个宠妃,身份还不简单,说是什么朝中大员的亲儿子,难道就是他?那朝中大员又是哪个大员?
“不知叶公子、”刚叫了名字,庞大海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又不是很确定:“不知叶公子与叶相可有渊源?”
“叶炳文是我爹。”叶雨铭下巴微抬,说话时带上了几分气势:“庞大人以为这算是也渊源吗?”
他想起了韩遂之前说的话,庞大海就算不看靖王的面子,也要看看叶相的面子,靖王如今是不得势,但朝中的叶相那可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手中大权在握,他可以在蜀州当土皇帝,这是他的地盘,同样被下放到蜀州的韩遂奈何不了他,甚至还要忌惮他,但远在望京的叶相,却能随时收拾了他,夺官罢权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为官之道,就是这么微妙。
县官不如现管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韩遂这是又要使唤他了?凭什么,老子同意了吗?!
第41章
叶雨铭暗地里冲韩遂哼哼了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奈何靖王并不搭理他,没给任何反应,继续跟胖大海说话。
“朝廷这次派到蜀州来的特使是吏部李阳,这李阳平素最不讲的就是情面,朝中人都知道,那是个硬骨头,说好听的铁面无情,说难听点就是个混不吝。”韩遂慢条斯理说着那个李阳的坏话,叶雨铭悄悄伸手在靖王身后,然后戳了戳韩遂。
韩遂几不可察地躲开了他的骚扰。
“那个李阳我也略有耳闻,听说之前陕南的知州就是栽在他手上的,是个硬茬,不好对付呀。”
庞大海确实为这件事情发愁,以往朝廷派下来视察的官员都只是意思意思走个过场而已,打点到位什么都好说。
毕竟京官权力虽然大,但油水少,出来公干一次又何必委屈自己?要是花钱庞大海还真不担心,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都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这个李阳,可不是花钱能摆平的,确实跟靖王所说不差,李阳就是个混不吝,硬骨头,万一要是没有伺候周到,再像陕南那位一样被收拾一顿,不仅丢官还要坐牢,那才是大麻烦。
庞大海为这事发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正是没有头绪的时候,没想到靖王竟然主动提及此事,脸上的表情都热络了许多。
“正是如此。”韩遂点着头,然后握住了叶雨铭不安分的手,把他拽了出来:“这李阳是谁的面子都不看,但有一人,却是例外。”
“不知这人是谁?”
“废话,当然是本公子。”叶雨铭挠着韩遂的掌心,直接抢答:“他李阳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看,却不能不看我的!”
甭管怎么回事儿,大话一定要先说出来,气势要足,眼神要狠,如果韩遂唱的是白脸,那他这会儿就该负责黑脸,这叫夫唱夫随,虽然表面上叶雨铭不怎么情愿帮韩遂,但他已经单方面跟韩遂站到了同一条船上,那当然不希望韩遂翻船。
至于韩遂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叶雨铭也顾不上了,这会儿他就陪着靖王把这出戏唱完,因为韩遂并没有提前给他台本,所以叶雨铭得临时自由发挥。
难度是有点大,但他觉得自己演得很好,跟靖王这种影帝级别是不能比的,但起码已经入了门,有点小飘。
“哦,但不知……”庞大海没有贸然发问,引了个话头递还给韩遂。
“李阳乃是叶相门生,从前未出仕之时是叶相府上食客,在叶相家中吃住了三年有余,与雨铭自然相熟。”
“对,熟得很。”叶雨铭频频点头:“我俩天天在一起吃饭,感情特别好,跟亲兄弟一样。”
韩遂:“亲兄弟那倒也不至于。”
韩遂用警告的眼神扫了叶雨铭一眼,让他适可而止,然后给叶雨铭找补:“那李阳入仕之后,多有避嫌,外人面前并不与叶相府上多有亲近。”
叶雨铭:……感情您是嫌弃我大话吹狠了呗?也是,那李阳可是真人要过来的,牛皮吹得太狠,遇上本尊恐怕不好收场。
揉揉鼻子,还是靖王想得周到,万一到时候他去攀兄弟,人家不搭理,那岂不是很尴尬。
“我就是形象地形容一下,庞大人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庞大海一听中间还有这一层关系,眼睛都快笑没了:“那这回可要辛苦叶公子了。”
“辛苦倒也好说,就是……”
叶雨铭谈条件提要求想给自己谋取点福利的话还没说出口,手腕一痛,后面的话就被韩遂接了过去。
“能为大人分忧一二,实在不算什么,我们既然住在蜀州,那就是蜀州的百姓,庞大人为蜀州百姓辛苦良多,这绩效考核方面自然应该得到最公平的待遇,不然莫说是小王看不过去,就是蜀州的百姓也不愿意。”
叶雨铭:呵呵,老子信了你的邪!
“是是是,王爷说得对。”叶雨铭皮笑肉不笑:“大人到时候尽管放心,不过区区李阳,这都不是事儿!”
反正他也不认识李阳王阳什么阳的到底是谁,韩遂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工具人雨铭只要配合靖王的演出就行了。
一番谈话算是把胖大海给哄高兴了,打了一针安心剂就轻松了很多,拉着韩遂碰了几次杯子,一点也看不出来之前一点儿没把韩遂放在眼里的样子。
酒宴到晚上才散,可以说得上是宾主尽欢,韩遂欢不欢的叶雨铭不知道,反正他是喝高兴了,觥筹交错间叶雨铭还又认识了好几个富家小公子,别的不说,这可都是人脉都是商机,他现在就借着靖王的东风,多认识点有门路的人,多刷点经验好升级。
回去的时候脚步还有点踉跄,但脑子很清醒,扶着韩遂的胳膊,走得很慢。
“你说那个什么特使,打算让我怎么做?要是叶相的门生的话,我是不是捣捣乱比较好?”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这不是正走着呢?”叶雨铭不服气:“你别走那么快,走太快了我头晕。”
“酒鬼!”
“也还好吧,就是有点贪杯。”叶雨铭吧唧下嘴巴,为自己辩解:“其实不是的,就是你们这儿的酒比较好喝一点,古法酿造跟我以前喝的都不一样,这个比较好喝,而且就算喝醉了,也不容易上头,没那么难受。”
“你还挺有心得。”韩遂抿着唇,过一会儿才问:“你以前喝的是什么酒?”
“啤酒、红酒、老白干。”叶雨铭伸出手指头数:“我喝老白干比较多,所以我酒量还不错,就你们这里的这些,我都能喝,一般不至于醉到那种程度。”
说到醉酒的程度还冲韩遂挤了下眼睛,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韩遂没有跟他心知肚明,听着叶雨铭报出来的酒名,默默思索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会产出的酒。
西洋?还是南洋?又或者大漠还是苗疆?再或者,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韩遂又走了两步,然后微一侧头,就看见叶雨铭微红的脸颊,然后不动声色慢一步,隔空虚扶着叶雨铭的腰,免得醉鬼不好好走路,再摔跤。
他的动作很轻,就是轻轻挨着叶雨铭的衣服做个防备而已,按理说叶雨铭喝成这样,是不会察觉的。
谁知道这家伙相当机敏,韩遂的手不过是刚刚伸到他背后,叶雨铭就已经主动歪到了韩遂怀里,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你想抱我,说就行了,偷偷摸摸,做贼呢?”
说话时的语气可以模仿了韩遂,但是从他嘴里面说就多了一点黏糊,一点软,还有一点想撒娇的意思呢。
歪的那一下,力道有点大,韩遂脚步不稳,本来只是虚扶的手,结结实实放到了叶雨铭的腰上,叶雨铭仗着自己喝了点酒,也根本就不办人事,揪着韩遂的衣领就亲了过去相当的霸道,韩遂想抽手,他就耍赖皮。
“不行,我头晕。”扶着韩遂的胳膊叽叽歪歪。
靖王殿下被吃了豆腐也只能自己认了,拎着没骨头一样的叶雨铭,带着人回去。
叶雨铭其实就是一个微醺的状态,但酒这个东西能助兴,尤其是在叶雨铭心里面有所惦记的时候,那点所思所想被无限放大,扯着韩遂的袖子就不肯走了。
“韩遂,你抱我回去吧,我晕得很,走不动。”
“抱不动。”
“胡说,上次有刺客的时候你还能抱着我打架,怎么现在就抱不动了?”叶雨铭就是不肯动:“不然,你背我回去也行,自己挑一个。”
“自己走,你不是说没醉。”韩遂要反驳,叶雨铭就已经开始往他身上赖:“反正我走不动了,你要不管我,就把我扔在这儿吧。”
韩遂冷着脸,把人从身上撕下来,刚一甩手,叶雨铭就跟没骨头一样直接要往地上倒,韩遂又冷着脸把人抱回来。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摔着我。”
眼里全是得意和狡黠,吃准了韩遂会及时出手再把他抱回来。
某人顺势勾住了韩遂的脖子,凑过去哈着热气:“靖王殿下这么别扭,也就只有我能受得了,换成是别的人,早就不跟你玩了。”
“韩遂,其实,除了你别扭的性格,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叶雨铭半眯着眼睛,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然后笑了一下:“如果……我一定追你,让你做我男朋友。”
朋友就朋友,男朋友又是什么古怪的叫法。
中间省略的他没有说下去,韩遂也没有听清楚他呜呜哝哝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只当叶雨铭是喝醉了,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如果他能听见,如果叶雨铭再说得仔细些,韩遂就能明白,他跟怀里人中间隔着的并不是不明的身份,他所介意的那些问题,根本就称不上是问题,而真正的问题,在叶雨铭的心里,还未浮上水面。
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叶雨铭靠在韩遂的怀里,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剩下的,那就不是他操心的问题了。
王爷亲自抱着叶公子回府的消息天还没亮就已经在王府上下传遍了,一大早叶雅连饭都没吃就跑过来看热闹。
她昨天走得早,酒宴还没散就先被送回去了,并没有看见传说中恩爱的抱抱,小姑娘还处在对爱情充满美好幻想的阶段,非要拉着叶雨铭问长问短。
叶雨铭打着哈欠也不好太打击小姑娘,他能说他跟靖王就是还未遂的火包友关系吗?至于为什么抱他回来,那是因为叶雨铭想把这个未遂变成已遂,可惜每次都失败,他都已经快变成平常心了。
“对,昨天哥酒喝多了点,王爷他温柔体贴舍不得我辛苦走路,又想多跟我相处一会儿,两个人的小浪漫,等你长大了,也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会抱着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韩遂在屋外就听见了这么句话,什么温柔体贴,什么舍不得他走路,难道不是某个人死皮不要脸非要往地上躺,他没办法才把人抱回来的?
第42章
督察特使来得比叶雨铭想象中还要再快一点,人家的架子也比靖王还要再大一点,那到底是京城来的特使,带着实权来的,肯定比韩遂这种被下放的受到的礼遇要强得多。
那位“州衙事务繁忙”的知州大人,不仅提前将蜀州城内彻底“清扫”一番,给特使专门准备了落脚的地方,甚至把城里一些小商贩都直接赶走,严令这段时间不许出来摆摊做生意,免得影响了特使大人的巡查工作。
“我说,他这样霸权,不让人家出来做生意,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剥着手里的橘子,叶雨铭拧眉不悦:“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韩遂在写信,往京城里送的信,他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写一次,很频繁,叶雨铭大概给他算过这路上的时间,那边的信才送到,他这边就又发出去,能看得出来靖王殿下业务繁忙。
比大总裁还忙,幸亏这还是纸笔传墨的年代,要是有电话微信什么的,韩遂估计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一开始他在书房忙活的时候叶雨铭都会主动避嫌一下,后来次数多了,他也懒得,韩遂似乎又不是很介意,有时候还会主动叫叶雨铭过去研墨,靖王都不介意了,他又何必给自己加那么多的枷锁,就这么凑合过吧。
“韩遂,我可听说庞大海连城门都让人收拾了,特使马上就到,他提前派人迎到十里外,这一对比,您这王爷的待遇是不是错了点?”
岂止是错了点,那简直就是错了很多点。
韩遂停笔,将信放到一旁晾干,才回叶雨铭的话:“所以,你是在看本王的热闹?”
“那不至于。”把剥好的橘子分给韩遂一瓣儿,叶雨铭才继续说道:“就是吧,我觉得你还挺大度的,挺能忍,竟然一点都不介意。”
“而且,你是真的从心里面就不在意,不是那种表面上端着,其实心里面介意得要死的那种类型。”叶雨铭从韩遂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卷成筒状:“我采访一下你,靖王殿下你为什么没觉得自己受了屈辱?他一个小小知州,还敢在你面前这样那样的,扭脸就对着另外一个朝廷来的钦差各种献殷勤,如果一视同仁,跟谁都这么狂这么不要脸也就算了,前后差距这么大,那明摆着你一个王爷还不如人家一个特使呢,靖王你心里面就一点儿也不觉得那啥吗?”
明明身在高位,又是这种封建等级制度之下,叶雨铭就很想知道韩遂他是如何来平衡这种心态的。
“踩低捧高不过是人之本性,倒是你,如此愤愤,怎么从前没见过这样的?”
“见~没太见过。”
叶雨铭确实没太见过这种类型的踩低捧高,截止到这儿来为止,他大部分的人生都活跃在校园里面,学校里面能有个屁的踩低捧高,了不起就是你这次考试比我多考两分,下次我努努力争取超过你,就算是竞争也都是良性的,跟这种吃人的世界不能比。
“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那你见过很多喽?”叶雨铭追着韩遂问。
韩遂伸手将他推远些,免得又被占了便宜:“是你见得太少了。”
“也是。”叶雨铭表示赞同地点点头:“你心态挺好。”
就这胸襟这气度,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真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有点东西。
不对,他只是看中了韩遂的肉体!
“嘟嘟囔囔又自己嘀咕什么呢?要骂我也大点声让我听见。”
叶雨铭笑:“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很多时候。”韩遂肯定不会再一一提醒他,见叶雨铭还笑得没心没肺,也有些无奈:“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一点规矩礼法都不知道,别人就算眼里再没我这个王爷,也不会当着我的面直接放肆,你可好,你可真是、另类得很!”
“我没有啊。”叶雨铭否认:“我就是嘴快了一点,别的都挺尊敬你的,真的。”
“信你才有鬼。”韩遂叫他:“你过来,我有话问。”
“问。”叶雨铭马上挤到韩遂身边。
韩遂坐的地方是一张长凳,这凳子是叶雨铭专门设计的,比较宽敞,而且做了靠背,类似于现在的沙发,他做这玩意的时候,想的就是哪天能跟韩遂在上面好好活动一把,结果一直迟迟没进展,古代版的大沙发就变成了椅子,因为舒服,不仅叶雨铭喜欢坐,韩遂偶尔也会坐坐。
“你坐好,说正经事。”
“我倒是想跟你说不正经的事,关键你也不跟我说呀。”
叶雨铭挺委屈:“韩遂,我觉得咱俩现在的关系其实也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呀?好歹给我个时间不是,万一……”
“怎么,你很赶时间?还打算去哪儿?”
韩遂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非常明显,差到叶雨铭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悄悄挪了挪屁股,还没来得及去想韩遂这话是什么意思就听他又说道:“我查不出你的身份又怎么样,你既然顶着叶雨铭的身份,那便是我王府里的人,我不放人,你哪儿都去不了。”
“呵呵。”叶雨铭讪笑着:“王爷这话说得那么严肃干什么,我能上哪儿去,我这不就是催催你,赶紧把咱俩的大事提上日程,别老这么吊着我,是个男人让你这么吊着,早晚都得出事。”
“你还想出什么事?”
“好好好,不出,不出,你不是要跟我说正经事,那你赶紧说正经的。”
这个话题有点危险,叶雨铭不敢再讨论下去,而且,瞧着靖王的脸色怎么看怎么不好看,怎么看怎么黑,他都没搞明白自己刚才到底是哪句话没说对,就触了靖王的霉头,万一再说下去,他这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惹恼了韩遂又跟他甩脸色可怎么办?
“关于李阳你知道多少?”
“知道两个字。”
“哪两个字?”
叶雨铭瞅了韩遂一眼,又挪远了一点,他现在就想站起来,以便随时能逃跑。
韩遂:“知道多少说多少,你心虚什么?”
“心虚不至于,我就怕、算了。”叶雨铭打算老实坦白,然后装死到底:“我就知道李阳两个字,没别的了,王爷也别问我考我,反正我就知道这么多。”
他看过的剧情里面,根本就不涉及这么个人物,一点都不知道,就是叶相门下一个小喽啰而已,人家讲故事还要分个侧重点呢,这个什么李阳根本就不在故事里面,他怎么可能知道。
甚至,他连到底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发音而已,不能再多了。
“你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吗?”韩遂扫了他一眼:“过来,我给你讲讲李阳生平,以及他在叶相府上的旧事。”
“你、给我讲什么?”叶雨铭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声音大点就吵到了韩遂一样。
“你说讲什么?讲你不知道的事情,难道你要这个样子去见他?”韩遂的嘲讽毫不掩饰:“叶相门生,还在府上住过几年唉,你见了人,连面都不认识,你觉得合适吗?”
“那倒不至于不认识。”叶雨铭表示:“这么大的排场,我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人群中间那个,就算我认不出来,我看胖大海的反应就成,他对谁装孙子,谁就是大爷。”
“怎么,还要我夸你吗?”韩遂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叶雨铭收起得瑟的尾巴,乖乖装好学生。
李阳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叶雨铭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清楚,但韩遂很清楚,叶雨铭想不明白,怎么叶相家的门生,他是怎么把人家的喜好研究地那么透彻的,十分怀疑李阳不是在叶相府上住了三年,是在他家里住了三年。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韩遂把该说的都跟叶雨铭交代完,然后最后重点提醒他:“叶相府中李阳有个很看不上眼的人,平时都不会对他假以辞色,如今估计更不会。”
“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正好就是我吧?”
韩遂脸上带出一点笑意:“不然还能有谁?你虽是叶府二公子,可到底不是叶夫人亲生,李阳平素与大公子交好,自然看不上你,更不用说,你如今还是我王府里的人,他应当不会对你有什么好颜色,到时候你可别让那庞大海看出来李阳他不待见你的事。”
“韩遂!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这难度明显加大了,早知道他就不跟胖大海吹那么大,还什么好兄弟好哥们,要不是韩遂当时及时往回找补了一把,等那个李阳来了,他对人十分热脸,结果贴个冷屁股,那就不是尴尬的事儿了!
简直就是丢人!
“这种事情你问我?”韩遂反问回去:“这难道不是叶公子的私事吗,难道这种私事也需要我提醒你?”
“你明知道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韩遂起身,抖抖被叶雨铭压皱的衣裳:“叶公子好自为之吧。”
“韩遂!”叶雨铭叫住了要离开的人,抿着唇犹豫好半天才说道:“谢谢你,谢谢你理解我的苦衷,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韩遂的背挺得很直,听完叶雨铭的话,握紧了藏在袖子里拳头,他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却不知道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
是由着他继续维持这个假身份,还是拆穿他,让他光明正大留在自己身边?两难的决定,韩遂想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无疾而终。
他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才好,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第43章
“什、什么?你说特使让人给劫了?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本大人的地盘上如此蛮横!连特使都劫,没长眼睛吗?!还有你们,让你们去迎着点,看着点,都怎么办的事!都是一帮子蠢才,窝囊废,混蛋玩意儿!”
庞大海原本就红润的脸庞,这会儿充了血色,更是五彩斑斓的好看,一张脸上青筋四起,能看得出来是万分着急了。
“在哪儿被劫的?你们倒是快去救人呀,还都磨叽什么,难道非要我把脑袋给赔上吗?”
“大、大人,是在翠霞山那边被劫走的。”来回话的人擦着脸上的虚汗:“属下已经派人去沟通了,可翠霞山那边、她不配合呀,那女山匪不讲道理,死活非说没见过人,也不关他们的事,把咱的人都给轰走了,可特使就是在他们的道上丢的,这方圆百里根本就没人敢招惹他们翠霞山,大人,他们现在不认,咱就是要人也要不回来呀。”
“翠霞山,原来是翠霞山。”庞大海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子上,脸上的生气都丢了三分:“那帮姑奶奶可招惹不起,这叫什么事儿呀,这可怎么办呢!”
咬着手里的甘蔗,叶雨铭故事听得是津津有味,不时还插两句嘴,提问一下:“那翠霞山都是女山匪吗?这么厉害,都是女中豪杰呀。”
听着他似乎有些羡慕的语气,韩遂想叹气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只能“纠正”他:“女子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安生过日子,反而投山为匪,成什么体统。”
叶雨铭吐掉嘴里的甘蔗渣,抹了一把嘴,摇头:“你这么想就是不对的,有舒服的日子谁不知道过?天底下人都知道做皇帝惬意,坐拥天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谁都能做皇帝吗?”
“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别人能不能说我不知道,我能说就行了。”叶雨铭是一点儿都不怕的:“我这么说就是为了扩大矛盾,好让你能更深刻地理解,那些女人要是个个都能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家里有疼爱她们的老公,有娇憨可爱的孩子,会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去当山匪?动动脑子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叶雨铭的反问非常犀利,结论也很直白:“就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去当山匪的呗,就跟你似的,你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跑到蜀州来谋生路,人家也是谋生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韩遂:“歪门邪道就你懂得多。”
“你说歪门邪道就歪门邪道吧,反正呢,我也跟你说不明白。”继续啃甘蔗:“那些山匪为什么要打劫特使?特使带了很多钱吗?那不应该呀,要打劫也应该等他走了以后再劫,现在钱还没进口袋,劫他也不划算吧?”
“这就是蹊跷之处。”韩遂铺开一张地图:“官道走的是这边,也是我们来时走的路,走这条路根本就不会跟翠霞山碰上,但偏偏李阳他改了路线,从岔路口向西偏,走了这条小路,这条路是近了一点,但这条道上不太平,寻常人根本就不会走,他为什么要改路线?”
“也许是他想抄近路,不知道这条路不太平呢?”
“在我告诉你之前,你知道这里有条近道吗?”
叶雨铭摇头。
其实他还想问问,韩遂是怎么知道的,但这话问了,就有点多。
“那李阳怎么会知道?”韩遂反问。
叶雨铭:“他带的有向导?人家认识路,知道哪儿近呗。”
“既然认识路,为什么不知道这条路不能走?”
“他的向导有问题!”叶雨铭瞪大了眼睛:“这是有人要故意埋伏他呀,等下!”
叶雨铭从韩遂的桌子上跳下来,绕着靖王走了三圈,手里的甘蔗都不啃了:“靖王殿下,这事儿不会是你干的吧?什么翠霞山,什么山匪打劫,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不对,是你故意要嫁祸给人家,怪不得胖大海的人说人家翠霞山拒不承认呢,感情,源头在你这儿呢!”
韩遂没接他的话,没否认也没承认,就是默认了。
“我还纳闷呢,既然不是图财,他一个特使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就能让人设计呢?合着他不是没得罪人,是得罪了靖王呀。”叶雨铭琢磨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太靠谱:“不过,你就不怕他回去告你的状?”
“怎么告?信口开河也要讲究证据,这西南蛮荒之地,多的是山匪流氓,他来时遭抢劫,本王与知州大力相救,他不思感恩也就算了,还去告我?笑话,你让他告一个试试?”
“也是。”叶雨铭摇头:“这个时候,谁来打你就是故意敲落水狗,老皇帝肯定不愿意。”
韩遂:……当人面骂人的,还骂得这么自然不当回事的,除了他还能有别人吗?
可偏偏,不管叶雨铭说什么,用词多粗糙多低俗多不讲道理,韩遂听了都不觉得冒犯,反而会觉得这个人十分鲜活,像是黑暗中迸溅而出的火星子,即使火星子沾到衣服上,将他的新衣服烙出来一个破口子,也抵挡不迸溅而出的那一刻,带给他的欢喜。
自从身边多了一个叶雨铭,他的生活整个都鲜明了起来,再不似过往那般沉闷压抑。
“那你劫他干嘛?”
“找人。”
一句话再多的就没有了,叶雨铭咬着甘蔗坐在廊下晒太阳,琢磨着韩遂的这两个字。
经常看新闻的都知道,字越少事儿越大,虽然靖王平时的字就少,但这两个字尤其少,是不是就代表这件事就尤其大?
韩遂要找人,他得有个契机,不然冒冒然在人家蜀州的地盘上搞大动作,搞不好可能要惹麻烦,就算他搞定了那位胖大海,也还有其他的麻烦。
再说,看韩遂如此小心谨慎的态度就知道,他要找的这个人,说不定人家就是躲着呢,他的动静越大,就越找不到这个人,而特使李阳就是这个契机,朝廷特使被劫这可是大事,他能借着这个浑水在蜀州周边搞点自己的事情,也就是混水摸鱼去找他要找的人,借机打个掩护什么的,都很方便。
甘蔗渣吐了一地,叶雨铭觉得韩遂要找的这个人说不定就是他到蜀州来的关键,就是靖王殿下的隐藏任务,可韩遂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这就有点不合常理了吧?
“我只想跟他发生身体关系,并不想跟他发生灵魂关系,为什么他要把这种事情也跟我说?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仅是过了,韩遂现在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叶雨铭知道,其实靖王现在对他已经很信任了,除了赵安还有太子派来的那个帮手之外,也就他一个叶雨铭,而且他还睡在韩遂身边,这是一个信号。
按理说,叶雨铭应该高兴才对,但他没有那种高兴的感觉,反而觉得有点沉重,好像肩上担着什么责任一样,有点怕辜负了靖王的信任?
“那肯定不至于辜负他的信任。”叶雨铭叹了口气:“就是、感觉这个关系有点不单纯了,而且韩遂请我给他办事,都没点报酬什么的,账算不清楚的时候才最麻烦!”
无端有些烦躁,咬着甘蔗心不在焉地往后仰,靠了个空差点从长廊上摔下来,稳住身体,手里的甘蔗也不啃了,顺着心口:“乖乖,可别,我还等过了这关就潇洒快活去,这一头栽进去,我还有救吗?”
这个答案谁也不知道,包括叶雨铭他自己。
“五花肉他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会腻的。”叶雨铭小声嘟囔:“再说了,这个五花肉他还、算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说不定就是我自己想太多,脑补得太多,人家韩遂保不齐就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呸呸呸”几口吐掉了嘴里的甘蔗渣,继续没心没肺,至于那些许的悸动,连带着跟甘蔗渣一起,被他吐掉了。
特使在蜀州的地界被劫走了,不说闹得人仰马翻,反正胖大海的日子是不好过,韩遂等了两天,等胖大海的人真的一点辙都没有的时候,才去提出帮忙找人。
恰到好处的时机,胖大海就差感激涕零了。
“不过略微尽一点力,还是要听庞大人调度才是。”韩遂很客气:“我带来的人也不多,就这么一点,胜在省心好用,功夫比一般衙役好点,要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探查,比方说想去探探寨子里面到底有没有关着特使大人,让他们去打探就行,来去都方便,还能掩人耳目,能给大人省点功夫。”
“哎呀,靖王肯把亲卫借出来,实在是太感谢了。”庞大海是一点儿招儿都没有了。
丢人的地方他们里里外外找了八百遍,就差把草皮子都翻出来看看,可是就是没有一点的线索,不仅如此,那翠霞山地势颇为险峻,易守难攻,根本就进不去,除非调集大部队强行围攻,可他又没有这个本事,不敢强攻,去派人说和,人家翠霞山根本就不认,连门都进不去。
这么大一个特使,说丢就丢了,这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可怎么跟朝廷交差?
说要找人,翠霞山是肯定要去的,叶雨铭也很想去,他想慕名去看看那些做了山匪自立自强的女人都是怎么生活的,或者,也不好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叶雨铭就是想去看看,他不见得就认为那些人一定是好人,也不是说那些人有了苦衷那她们做的坏事就能被谅解,他只是想去看看,如果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起码能避免以后再有更多的悲剧,倒也不是什么圣父心。
只是既然到这个世界来了一趟,如果能以他的微薄之力,能略微地帮助一下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或许也能体现出他的人生价值,能让他对这个世界,也对在这个世界上的自己,现在的自己,有更深切的、更真实的感受吧。
第44章
想法就只是想法,他把这个想法跟韩遂提起来的时候,就得到了靖王的白眼。
“不能去看看吗?就当是郊游也不行?”叶雨铭翻着手里的小黄书,替自己解释:“我就是想去看看那边的山水风光,说不定还能替殿下你找找人呢?”
韩遂:“你就这么大的好奇心?之前是谁说的好奇心害死猫?”
虽然不知道好奇心为什么会害死猫,但这种奇奇怪怪的论调也只有叶雨铭能说得出来,哪怕他只是随口一说,韩遂就记住了。
“你到底是好奇李阳还是好奇翠霞山?”
“翠霞山。”叶雨铭合上了手里的小黄书,见靖王还是一本正经,并没有要打算上床休息的意思,他干脆把自己横了过来,霸占了韩遂的位置,把脚伸到里面,头朝外,双臂打开划拉来划拉去。
用一种非常怪异的视角看着韩遂,然后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翠霞山有点东西,说不上来,就想去看看。”
他才不好奇李阳呢,就是好奇,他也好奇韩遂要找的那个人,神神秘秘不知道会是什么人,但他就是好奇也不能说出来,不该打听的不能打听呀。
还是好奇翠霞山比较安全一点。
“而且,你也要找人呀,万一你要找的人就在翠霞山里面呢?”叶雨铭分析得头头是道:“就算没有,那地方也算是你的地盘了吧?靖王点殿下就不去巡视巡视自己的地盘?”
“我的地盘,你可真能想。”
韩遂实在看不惯他那个古怪的样子,终于不再假模假样继续端着看文献,过来把叶雨铭翻了个面,扔到大床里面。
“你就不能有一天是老实的吗?睡个觉还这么多花样。”
“我倒是还真学了几个花样。”叶雨铭把自己的小黄本捞回来,举到韩遂面前非要让他看:“这图画得虽然粗糙了一点,但都是精华呀,王爷要不要看看,打发一下漫漫长夜。”
“睡觉。”
“哎,正事没说完呢!”叶雨铭拉着韩遂的胳膊,整个人都快要挂到韩遂身上了:“去找人的时候带上我行不行?就当带我去放放风。”
“好不好?可以不可以?到这儿这么久了,我连外面什么样子都没看过呢,咱出去溜达溜达行不行?”
“你见过找人,有王爷亲自去的吗?”
“没让你去,我去。”叶雨铭赶紧抓住机会:“怎么能让王爷去找人呢,这也太不懂规矩了,我去,我就跟您老汇报一声,你只要同意了就行。”
他想去溜达溜达,但是得跟着韩遂的人去,韩遂要是不发话,谁敢带他?
“你还睡觉不睡觉了?”
“你答应我就睡。”
“叶雨铭,你以前可不是这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怎么吃喝玩乐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吗?”韩遂扭脸看着叶雨铭,脸上多了些审视的味道:“还是说,你另有目的?你到底要做什么?翠霞山上有什么秘密?”
“这么严肃干什么。”叶雨铭躲开韩遂逼视的目光:“我不就是想多点参与感,难道也不行?”
多点参与感能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能让他感觉到自己也是真实存在的,不像之前那样。
他嘴上不说,心里不想,假装自己其实能适应这里的一切,可其实他真的能吗?
韩遂说得没错,他之前就是不想惹麻烦,每天吃喝玩乐潇洒过日子,过一天混一天,他有好奇心,却不断提醒自己好奇心害死猫,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跟韩遂睡一觉,别的好像都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就是过来旅个游,说不定天亮就回去了。
可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手里的小黄书早就掉到了一边,韩遂帮他收起来压在了枕头下面,捏着书皮的手指有些许用力。
又是那样的表情,这一次韩遂看得更清楚了。
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睛里多了迷茫的神色,有苦恼和不安,他在纠结也在犹豫,韩遂甚至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本不该属于他的挣扎。
到底因为什么?他在挣扎什么?他说的参与感又是什么?
明明这个人就在他身边,离得那么近,近到韩遂只要伸手就能把他抱到怀里,却又好像、好像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下意识地伸手,摸到了叶雨铭的脸上,是温热的肌肤,真实的触感,让韩遂回了神。
“你忽然摸我脸干什么?”
叶雨铭看着奇奇怪怪的韩遂,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变糙呀,还是滑滑嫩嫩的,有什么问题吗?
韩遂避开了叶雨铭的视线,把手收回来,转而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什么想什么?”叶雨铭回想了一下,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想小雅呗,那丫头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张琴,天天在屋里杀鸡一样地惨叫,别提多有意思了。”
他确实是在想叶雅。
叶雅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目前来说也是唯一一个让叶雨铭觉得有牵挂的存在,小妹妹那么依赖着他,每天笑着喊他“哥哥”的时候,叶雨铭就真的觉得,自己就是她亲哥。
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是有牵绊有联系的。
他的改变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他没有真切的想过以后,却已经开始有了新的谋划,想开一家火锅店,能做大做强做连锁,挣很多的钱,养叶雅养自己,空闲的时候就去周游天下游山玩水,从一种游离的状态里慢慢走出来,然后安稳落地。
他想,像这里的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去正常地生活,他想,多点参与感。
“叶雅的琴是我让人送过去的。”韩遂扫了他一眼:“你是怎么当人家哥哥的,每天就知道带着她疯玩,正经的课业是半点也不教,哪个大家闺秀是她那样的?琴棋书画一样都不会,针线女红更是半点都不通,你……”
“不学!”叶雨铭翻了白眼:“她高兴就好,谁规定什么大家闺秀就必须得会你说的那些东西了?不会就不会,难道还碍着她什么了?她能平安健康快乐比什么都强。”
“王爷你操心是不是也太多了点。”叶雨铭不仅不领情还十分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哥呢。”
韩遂:……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下去,沉声说道:“既是你亲妹,便是我王府中人,你说我是她什么人,能不能管她?世家小姐不通文墨不知礼乐,她日后如何能有一个好归宿?你现在纵着她只知道玩乐,以后长大也是女纨绔,又如何掌家治下?你是你,她是她,你可以不受规矩束缚,她呢?”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韩遂还想说什么,叶雨铭就把脑袋伸到了韩遂面前。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盯着韩遂看,韩遂要挪开,他就又追上去,两个人较劲了半天,叶雨铭干脆整个人趴到韩遂身上,按着他不让动:“问你个事儿,你给我个老实话,不能有半点隐藏,必须交心的那种!”
韩遂的手放在叶雨铭的腰上,眼眸微微下垂,并没有去看叶雨铭,只是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叶雨铭露出的锁骨。
以及锁骨以下。
视线几次游移之后,终于落在了一个实处,盯着那一点的白,没有再动。
喉结上下微微耸动,韩遂缓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要问什么?”
“你说你不喜欢女人,你能确定吗?以前有没有跟女人睡过?不会有心动的感觉吗?不对,你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吗?”
“下去!”
“别逃避话题!”叶雨铭不依不饶,并且语气越发严肃:“我可告诉你,韩遂,叶雅她还是个小朋友,虽然在你们看来她可能不小了,甚至有些像她这么大的都订了婚,但我不管!那是你们这里的风俗不行,她就一未成年,十来岁的娃娃,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你、你就是个变态!”
“你觉得我打她的主意?”
韩遂脸上的颜色是五彩缤纷的,十分精彩,咬牙切齿地重复着叶雨铭的话,恨不得直接就把这个人撕吃了算拉倒。
“我不管。”叶雨铭也知道自己心虚,梗着脖子:“凡事皆有可能,谁知道你们这里的人有没有操守,我怎么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就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
“不识好歹的东西,滚。”
见靖王脸色实在太差,叶雨铭又赶紧往回找补:“一码事是一码事,咱有啥说啥不是?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没看我都先问问你有没有喜欢过女人,就是不想打击你,就算你真的有点什么别的想法,那也必须给我等到叶雅满二十以后才行,现在必须给我憋着。”
“叶!雨!铭!你这张嘴、”
阴森森的声音将叶雨铭包裹,他还没来得及防备就已经被掀翻扔到了床的里侧,紧接着,韩遂整个人就覆了上来,低头狠狠咬住了他的唇。
血腥味四散开来,叶雨铭的手指从捏着床单都主动搂着韩遂的脖子,心跳也是越来越快,就在他的手摸到了韩遂的腹肌,并且还打算再往下更深入一步的时候。
手腕被捏住,吻也停了下来。
叶雨铭喘息着,一双眼睛湿漉漉染了三分春色,眨巴又眨巴,往下看了看,某个晋江不能写的部位正在跟他友好地打招呼,很想出来认识一下新朋友,可惜它的主人是个变态,紧锁房门就是不许小朋友出来,就很可怜。
“你不是吧?”叶雨铭手腕搭在额头上,生无可恋:“你是不是不会做呀?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的,我有攻略,就枕头下面,咱俩研究研究不行吗?”
“都是成年人,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我知道我刚才的话是有点过分了,但是你看你对我都没那么上心,我百般勾引,咱俩都这样那样了,你都不肯跟我睡一觉,这很难不让人乱想的,对吧?”
叶雨铭试图跟靖王讲道理:“你看,你要早这么主动,我也不会说那种话惹你生气,既然都已经主动到这里了,你的小兄弟也跟我友好地打了招呼,咱不如请它到家里面做做客怎么样?”
一边说着,手一边往下,要去开门,请小朋友出来做客。
“告诉我你的名字!”
韩遂声音沙哑,带着压抑和一点难以察觉的挫败。
叶雨铭的手停了下来,看了韩遂一眼,往后一躺,盯着头顶的帐子:“你这就没意思了。”
身上一轻,衣裳摩擦的声音,再接着是摔门而去的动静,韩遂一走,房间里静到连叶雨铭的心跳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一声声吵得他心烦意乱。
扭脸看着没合好的房门,撇撇嘴,赤脚下床把门关严实,脚趾头踩在冰凉的地上,冷意从脚底慢慢渗透心脏。
“没素质,连随手关门都不会,凶什么凶!”
第45章
韩遂那一晚摔门就走,之后一连几天叶雨铭都没见过靖王的影子,别说他想去翠霞山了,他现在连王府的大门都出不去。
只能陪叶雅在院子里面练琴。
“哥,王爷为什么不让你出门?”
叶雅是亲眼看见她哥走到大门口,结果被十几个侍卫规规矩矩送回来的场景,任是叶雨铭百般挣扎反抗都没有一点用,面无表情的侍卫们个个都跟赵安一样,唯靖王命是从,任她哥巧舌如簧都没说动他们一星半点,愣是把人从大门口给堵了回来。
“废话怎么那么多,好好练你的琴。”
叶雅一通乱弹,吵得旁边的小意赶紧捂住耳朵,小声说道:“小姐,你别惹公子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叶雅不怎么服气:“他肯定又把王爷惹生气了,王爷才不让他出门的,不去跟王爷道歉,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我能让他出去吗?要我说,哥你就老老实实去跟王爷赔个礼道个歉呗,哄哄他不就好了,王爷应该不会跟你生这么大的气吧?”
“我怎么知道他哪根筋不对?”
叶雨铭才是真的烦,扔了手里掰开的橘子,靠在窗户台上,看着外面的枯枝落叶:“他就是个神经病,天天神神叨叨的,一会儿一个样,好好的、呸,但谁稀罕一样,他还不乐意,把我不上不下那么晾着都几次了,我还没不乐意呢,他凭什么不乐意?”
“我热脸贴他冷屁股都贴多少回了?”真是越想越憋气:“他凭什么甩脸子就走人?走就走吧,他凭什么关着我,不让我出去?这是□□!”
“你、怎么惹着王爷了,好好想想,认个错不行吗?”
“我有什么错?我哪儿错了?”叶雨铭的声音很大:“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有什么问题你让他当面跟我说?王爷了不起,手里有两人了不起,强权主义了不起,他凭什么关我呀!”
“哥,你那个别说了、王爷来了。”
不仅韩遂来了,韩遂还带了个人,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小老头跟在韩遂的身后,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或者干脆把耳朵拿掉,听了王爷的家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地回去。
叶雨铭吐槽韩遂的声音一点也没收着,他就是故意嚷嚷给韩遂那些手下听的,谁知道还来了外人,这下靖王的面子里子都让他给败没了。
“来客人了,王爷怎么不提前让人来传个话。”
叶雨铭刚一开口,就见韩遂抬了抬手指,叫来一个侍卫:“送叶公子回房间。”
叶雨铭:……
“回,我回去等你,有话跟你说,咱俩聊聊。”叶雨铭压着火气,尽量露出来最得体的微笑,冲着韩遂好声好气:“有事儿咱沟通,别闹脾气。”
“还不走?”
“走,走,走,马上就走!”
等叶雨铭走远了以后,韩遂才向叶雅介绍了来人:“这是新给你请的西席,往后你跟他学习,你身体不好,不拘进度,只要跟着老师多多学习,能读书明理即可。”
“谢王爷。”叶雅小心翼翼瞅着靖王的脸色,小手绢卷了又卷,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王爷,我哥哥他,犯了什么错吗?”
“那是他的事。”韩遂说道:“与你无碍,想出门带上人就行,姑娘家多注意安全。”
“哦,好的。”叶雅又问:“那哥哥他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呀?我想跟他一起出去玩。”
小姑娘这还是在替叶雨铭打探消息,韩遂哪里会看不明白,缓了神色,对叶雅说道:“只要他能跟我说句实话。”
“好了,你先跟老师熟悉一下,本王还有事情要办。”
“那个、王爷我能去看哥哥吗?”
韩遂:“没事就别去了,安心学习,等他能出来的时候,他会来看你的。”
韩遂走了,叶雅坐在凳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前爹也是这么关二夫人禁闭的,开始不让出府,后来就连房门都不让她出来,再后来、二夫人就死了。”
“呸呸呸,小姐快别这么说,那能一样吗?二夫人害了王氏的孩子,差点一尸两命呢,老爷才罚她的,公子又没有做错事情。再说了,王爷跟公子那一看就是闹小矛盾,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用两天肯定就和好了,刚才公子不是还说等王爷回去吗?王爷一回去肯定就和好了。”
“但愿吧。”
叶雨铭被扔回东苑的时候,还没摸清楚状况,正想跟几位大哥说不用送了,就这两步路,再说了,他现在也不想回卧室,他想去书房看会儿画本子。
但,并没有人关心他想去哪里,直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关进了屋子里,简单粗暴不留余地。
“不是,这什么意思?”
拍着门,叶雨铭就听见外面好像有落锁的声音,他脸上神色都变了:“韩遂这么狗吗?他这是要囚禁我?连房门都不让出了?让他过来,我有话说!快点让韩遂给我过来!我有话说!做人不能这样的!凭什么呀!要关我也要给个理由吧?韩遂他凭什么?”
拍了半天门都没人理他,叶雨铭又去开窗户,门不让走,他走窗户还不行吗?
现实是,他又想多了,门都不让走,窗户能行吗?那肯定也不行呀。
一阵叮叮哐哐之后,窗户直接就给他封死了,还走窗户,连窗户缝都没有一个!
“你有种!”
竖起一个不文明的手指头,叶雨铭气呼呼躺到了窗户旁边的美人塌上,伸手拽掉了插瓶里的一枝梅花。
“不要脸的韩遂!杀人还给个判决书呢,我的判决书呢?!”
他不仅没有个判决书,靖王连句话都不给他,只让人按时按点一日三餐送到,然后就让他自生自灭了。
“这是让我自己反思呢?啧啧啧,真不愧是你呀。”
叶雨铭扔了筷子,没多大会儿就有人过来收拾餐盒,他端着茶杯往那儿一放,慢悠悠往外走:“我去上厕所总行吧?”
横过来一把大刀,抬头就是赵安那张标准的机器人脸,然后就有人给他送过来一个尿壶。
叶雨铭:……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大的呢?”努力不让自己崩表情:“这屋子你们王爷以后是不住了是吧?怎么着,就可劲儿让我造,关犯人也不是这么关的吧?赵安,我知道你在这儿的目的,你去告诉韩遂,让他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堂堂正正地说,别跟我搞这些,没用!”
赵安:“王爷吩咐,叶公子即日起不得离开房门半步,若有差池,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喂!原因呢?就是让我反思,也得给个原因吧?”
“叶公子自己心里清楚。”
“我清楚个屁!”
可惜,没人关心他的屁,门再度被锁上,只给他留了蜡烛,在这五十来平的房间里,烛光显得格外寂寥。
“画册能不能给我换几本?这些我都看完了。”
无人回应。
“随便什么书都行,小册子也行。”
无人回应。
“给点小玩具也可以,能打发时间的都行。”
无人回应。
“拨浪鼓也行。”
无人回应。
在古代关小黑屋是什么感觉,现代人是完全无法体会的,有可能会把人关疯。
从前叶雨铭也自诩过宅男,但后来他发现不是他宅,是现代网络技术太发达,根本就没有出门的必要,生活就可以多姿多彩,那为什么还要出门呢?完全没必要呀!
换到这里你来试试?
不用三天就能把人憋疯。
“我错了,我错了,真错了,快放我出去吧,我真的受不了,韩遂你赢了好吗?”
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玩着烛泪,这三天,他已经把屋子里能玩的都玩折腾出来了,就连韩遂留下来的不知所谓的书他都跟着翻了两页,实在是受不了。
本来嘛,从精神生活如此丰富的现代社会横跳到要啥啥没有的这儿,就已经很委屈了,叶雨铭每天的乐趣就是给自己找点乐子,现在可好,别说乐子了,他鼻子都快气歪了。
烛台放到床边的矮几上,叶雨铭整个人倒挂在床上对着烛光玩手影。
无师自通地比出来两个小动物,一只兔子一只鹰,他把鹰比作韩遂,兔子当成是自己,小兔子使劲儿欺负大鹰,手影比划出来格外滑稽。
“让你关我,扒光你的毛,咬你的翅膀,打你屁股,嘿,让你跑!”
门外,韩遂背着手,听着里面的人叽叽咕咕,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了书房。
这三天,他只要有空就会过来看看,或者说是听听,就站在门外,听听里面的人又说了他什么坏话,又骂了他那些新鲜的词儿,又搞了点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叶雨铭很会哄自己开心,哪怕是关在房间里他都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法,韩遂听着听着就会忍不住弯起唇角。
当然,他也听过叶雨铭的求饶认错,而且不止一次,这三天他听过无数次,可惜,没有一次是认真的,韩遂知道,只要他把人放出来,这家伙立刻就会翻脸不认人,他依旧没办法从叶雨铭嘴里听到一句实话。
这次,韩遂是狠了心,一定要从他嘴里逼出实话,哪怕就只是一句也行。
屋里,打了个哈欠的叶雨铭揉揉眼睛,放下床幔打算睡觉,却没有注意到,床幔有一截儿擦着蜡烛落下,烛光摇曳,映在床幔上,十分昳丽。
叶雨铭做了个梦,梦里他在马尔代夫晒太阳,暖烘烘的太阳照在身上,特别舒服,就是晒着晒着太阳变得有点烫人,火辣辣的,把他的被都烫热了,翻了个身,打算给背上擦点防晒霜,就看见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大怪兽正要吃他。
惊得叶雨铭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然后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面前没有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他的怪兽,他面前是半尺高的火苗!
“卧槽!”
“救命啊!”
第46章
一声“救命”才刚喊出口,房门就已经被踹开了,叶雨铭听见动静就赶紧大喊:“快点救火呀,快点快点,快要烧到我了!”
“往里面躲躲,你是不是蠢!躲到里面去!”
叶雨铭:……他怎么知道我没有缩在最里面?
床很大,是叶雨铭抱着私心特意设计的,就是为了两个人睡的时候好翻滚,就是没用上过,最近韩遂不在,他就自己一个人霸占整张床,然后为了某些不好言说的小心思,其实叶雨铭是睡在外侧的,他要是缩在里面角落里,离被点着的床幔也还有一大段距离,只要不过于惊慌吸入太多烟尘,还是能撑上一段时间的。
就是刚才一睁眼的功夫,满眼火光吓了他一跳,脑子当时就宕机了,没反应过来。
而且,韩遂来得很快,几乎就在叶雨铭感觉到了热源,刚刚睁开眼的功夫,韩遂就已经到了,这种速度,这种反应能力,叶雨铭十分怀疑靖王半夜没睡觉,专门守在门口替他看门呢。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被吼了两句之后,立马连滚带爬缩到里侧,同时不忘记指挥韩遂:“水呀,拿水来,可别一会儿烧大了,那就完蛋了!”
这种木制结构的建材,最怕的就是火,稍微一个不注意,烧起来就能带一大片,说不定整个王府就要完蛋,叶雨铭是越想越害怕,声音都变得有点尖锐。
水泼了过来,紧接着床幔就被人撕开,韩遂动作十分麻利,伸手就把还缩在里面的叶雨铭给拽了出来,叶雨铭只来得及感觉到一股热浪,就那么两三秒的功夫,他就已经从半人高的火苗里被救了出来,韩遂身后有侍卫拎着几桶水,很快就过去把火苗给浇灭了。
“可吓死我了,还好我睡觉比较警醒,没让火势烧起来,不然全完蛋了。”
叶雨铭拍拍心口,眼角瞥见韩遂的一角有小火星迸溅出来,点燃了他的衣裳,脸上马上就变了:“你的衣服!”
韩遂也看见了,正要抖灭那一点点的小火星子,就见叶雨铭抢了侍卫手里的木桶,一桶水直接泼到了韩遂的身上。
韩遂:……大可不必。
扔了水桶,叶雨铭这回是真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我反应快,你得谢谢我。”
“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你!”
叶雨铭:“为什么听你的语气这么的、有点熟悉。”
这种感觉,不就是要谢谢你全家的意思吗?早几年的互联网热词,虽然早就已经被淘汰了,但曾经也是热过一阵子的,动不动就是我可谢谢你,我谢谢你全家,那不就是替我问候你全家的意思?就是拐着弯儿骂人呗。
不错,不错,靖王进步了,都学会用网络用词了,进步相当巨大呀。
“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睡得好好的,忽然就着火了,我还想问是怎么回事呢?”
叶雨铭刚要替自己辩解,绝对不是他偷偷玩蜡烛造成的,就见之前几个提水过来灭火的侍卫,齐刷刷跪了一地:“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呃……”这场面有点尴尬。
生在现代的人,其实真的不太能接受这种等级观念,上来就磕头跪地什么之类的,叶雨铭也不太能接受,尤其是这种,一跪还跪这么多的,虽然这些人不是跪他,但他跟韩遂站在一起呀,到底是跪韩遂还是跪他有区别吗?
“这、这着火属于天灾嘛,罚什么罚,大晚上的,都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还十分热络地拍拍韩遂的肩膀:“王爷也是,看着衣服都湿了,大冷的天,咱赶紧换衣服去,可别动感冒了。”
“哎,你这两天都住哪儿,我们一起走呀,这床都烧成这样,我也不能睡了。”
“都散了吧,散了吧。”
虽然受了一点不大不小的惊吓,但能见到韩遂本人,说不定他这莫名其妙的禁闭就不关了呢?
不对,是肯定必须不能再关了呀,这房子烧成这样,虽然也没有烧成什么样,那床肯定是不能睡人的,韩遂要是还把他关在这里,让他睡哪儿,总不能睡地板吧?
不像话!
再说了,就刚才韩遂冲过来救他那个劲儿,那么及时,那么英勇,那么帅,叶雨铭觉得自己只要努力一把,别说是关禁闭了,说不定今天晚上还能再搞点新的进展,光是这么一想,就已经有点心潮澎湃了。
说完他就眼巴巴地盯着韩遂看,奈何靖王只是冷冰冰吐出来四个字:“自去领罚。”
背着手转身就要走的意思,叶雨铭赶紧追上去:“还罚什么罚呀,这种事情,就是意外,纯粹的意外,咱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人家对你忠心耿耿的,你还罚,你这样是不行的,会凉了人心,韩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韩遂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扭脸看了叶雨铭一眼,很奇怪的眼神,然后提醒叶雨铭:“谁准你出来的?”
“喂!”
叶雨铭不乐意了:“你还要个关我?你这人是没、”脾气刚要冒出来,就很快识时务地意识到,现在可不是他跟韩遂逞强斗嘴的时候,赶紧换上笑脸,还主动伸手搀住韩遂的胳膊:“我这不是认错了吗?再说了,我早就认错了,就是王爷你老也不来看我,都不知道我已经知错改错,我表现可好了。”
“再说了,王爷你看你为了救我,连衣服都烧了,现在湿漉漉的,虽然也不太狼狈,但总要有人在身边伺候是吧?”叶雨铭不仅说,手指头还故意在韩遂的胳膊上轻轻滑过,暗示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王爷身边又没有体己人,辛苦我一下也是没关系的。”
胳膊上是酥酥麻麻的感觉,韩遂的视线在叶雨铭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到底也没有把人推开,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就默许了叶雨铭跟他出来。
叶雨铭满心欢喜,胜利的果实这就在眼前了呀,不用说,只要他再加把劲,再多说两句好听的哄哄韩遂,什么前尘往事绝对能一笔勾销,至于韩遂为什么要关他紧闭,就只当是靖王的恶趣味好了,叶雨铭选择大度的原谅他。
“哇,王爷你这几天都睡书房?这么乖吗?”
叶雨铭以为韩遂可能会有另外的安身地,虽然当初这王府装修的时候,靖王给的预算也只够收拾出来这么暂住的这几间房子,剩下的地方都不太能住人,但、那毕竟是王爷呀,而且叶雨铭觉得就以韩遂这种态度来说,韩遂应该是不愿意看见他的,所以吵架闹矛盾的时候另外找地方住,这是常规操作。
结果韩遂就住在书房,书房里面可没有正经睡觉的地方,有的都是不正经睡觉的地方,都是叶雨铭为了搞、咳,那啥,特意留出来的,虽然也宽敞舒坦,但到底没有睡觉的意思,韩遂他好歹也是个王爷,虽然现在条件艰苦了一点,但毕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能受这委屈?
韩遂已经在宽衣换掉湿哒哒的外衫了。
闻言眉心微蹙,不是很习惯听见叶雨铭用“乖”这个字来形容他,这种字就是来夸奖稚儿的,幼年时倒是时常听见皇后这么夸韩泽,那时候的韩泽有人疼有人宠,趾高气昂的模样总是让韩遂看不惯,没少跟韩泽打架,后来打着打着就不打了,因为不管打输还是打赢,他从来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过来。”
叶雨铭已经爬到了床边的大沙发上,鞋都已经蹬掉了,听见韩遂叫他,就不是很情愿:“换个衣服而已,你自己换吧。”
韩遂看着他:“刚才是谁说要伺候本王的?”
“我倒是想伺候,你让吗?你就只会使唤我。”
唉声叹气弯腰穿鞋,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旁边的一本书,叶雨铭捡起来放到旁边,就这么一个弯腰起身的功夫,忽然看见了点什么东西,他还不太确定,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动作,然后干脆就整个人直接躺了回去。
韩遂看他磨磨蹭蹭,实在受不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
“不是,韩遂!”叶雨铭“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然后两步跑到韩遂身边,把他的衣服随便一合,拉着韩遂的胳膊就跑到了窗户边,指着外面问:“你刚才是不是在这儿,看见我房间里着火,然后就马上过来救我了?”
这个发现真的是非常地不经意。
书房里开了大窗户,视野还是比较开阔的,但问题是,谁大冬天的会把窗户大开着?
那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但就刚才,叶雨铭一个弯腰再起来的功夫,刚好就看见,从这个角度,透过窗户缝正好能看到对面卧室窗户的一角,而且,卧室那个窗户还因为韩遂个变态要关他禁闭,已经被封住了大部分,留下来的也只有一点窗纱的缝隙而已。
刚才,他弯腰的时候,正好看见那边屋子里面的火光,叶雨铭知道那是下人在收拾残局,但就是那一点的火光提醒了他。
韩遂是不是就在这里,注意到了他屋子里面的光亮了许多,察觉到不对,然后第一时间跑过来救了他,同时也避免了火灾的进一步扩大?
要知道,叶雨铭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被火苗吓了一跳,其实认真来讲当时的火势并不是很大,完全在可控制范围内,几桶水的功夫就彻底浇灭了,足以说明韩遂他来得非常及时,几乎就在火苗烧起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冲了过来。
甚至,比门外那些侍卫都要更早,不然,也不会是韩遂第一个过来踹他的门,那些侍卫应该也不会因为失职被罚。
所以,综上,那是不是能说明……
“韩遂,你半夜三更不睡觉,盯着我的房间看,是不是有点、”
变态……
“是不是有点关心我呀?”
第47章
这个发现真的是让叶雨铭有点高兴了。
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散完,韩遂就已经捏着他的手腕,把人提溜过来,很认真地面对面,一副要谈话的样子。
叶雨铭:……
小心翼翼观察着靖王的脸色,试探性地问:“王爷有话要跟我说?”
“你可知错?”
“知,知,那必须知。”一口气提上来又放下来,叶雨铭嬉皮笑脸:“王爷说我哪儿错了,就哪儿错了呗,你让我改哪儿就改哪儿,我这人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闹矛盾,只要王爷你别这么别扭,别老关我禁闭就行,你这样,真的很不OK,非法拘禁呀这是,那怎么能行,念在你初犯的份上,我也不跟一般见识,咱俩就这么和好吧。”
“呵,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关着你?”
叶雨铭瞅着韩遂,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韩遂,你不会是、想转移话题,阶级来掩饰你的心虚吧?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一个都没回答我,说句关心我的话,哄哄我也行呀。还是说、”
他的后话还没说完,韩遂就给了他一个冷笑:“我看你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落!”叶雨铭马上斩钉截铁:“我知错就改,真的,王爷你让我想想你为什么关我,是因为、因为我那天晚上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见韩遂脸色更差,赶紧自我否定:“不对,不对,我做的事情还都挺对的,就是、因为我没对你说实话?”
叶雨铭问得小心,瞅了一眼韩遂的眼睛,又马上移开,强装镇定:“没错吧?”
韩遂给他机会:“继续往下说。”
“没了呀。”叶雨铭也很发愁:“没说实话那是你觉得,我又没觉得自己没说实话,你让我说什么实话,我哪句话不是实话,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做个诚实的好孩子,我跟你说过谎话吗?我一句谎话都没有好不好?”
他只是有些话没有说而已,这两个概念还是不一样的,完全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所以,就是韩遂不讲理:)
“叶公子,你可真是、”韩遂忽然笑了,云淡风轻,俯身凑近叶雨铭,嘴边带着讽刺:“我关你,那不是应该的吗?你不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叶雨铭,叶家二公子,叶相的亲儿子,怎么,难道叶公子是忘了,你那亲爹叶炳文,是我忘了,你不知道你亲爹叫什么,叶相,你那位叶相跟我可是敌对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种,难道你忘了,他把你送到我身边来,就是为了让你来探听我府上的消息,找到我的把柄,然后恨不得把我弄死!”
“叶雨铭、”韩遂摇头,看着叶雨铭的眼神,一点点被怒意聚集:“怎么,这些你都忘了吗?叶公子不是记得很清楚,时时刻刻都知道提醒自己,你是叶家的人,你是叶相的亲儿子,你就是叶雨铭!怎么把这最重要的一点给忘了?既然你是叶雨铭,是叶炳文的亲儿子,我关你怎么了?岂止是关着你,若是本王心情不好,还能让你尝尝王府十八种私刑的滋味,你一介棋子人质,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自己可以像个主人一样在我府上大摇大摆?是你太小瞧了我,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韩遂隐忍着怒意,一字一句把话说给叶雨铭听,他已经说开了,他就是想逼叶雨铭一把,逼出来一句真话,可、又舍不得,舍不得对他用一点手段,只能把人关在房间里,还奢望他能想明白,他能主动坦白。
韩遂觉得,自己就很可笑,他怎么可能?哪怕是到现在,哪怕他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叶雨铭他都、他甚至已经不敢直视,不是心虚是什么?
“那个、你别生气哈。”
叶雨铭悄悄往后挪了两步,离韩遂远了一点点。
不是他怕,就是韩遂现在这个状态,有点像快要喷火的恐龙,他刚才火场里面出来,现在还不太能接受另外一场火焰的洗礼,尤其,这场火看起来还比较大,叶雨铭怕自己扑灭不了。
就真的很难。
“那个,有话好好说,真的,我其实、”
韩遂静静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叶雨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韩遂的目光让他十分不适,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万只蚂蚁在他身上啃咬一样,难受得很,他就想原地消失,也不想接受靖王眼神的洗礼,很难受,非常非常难受,尤其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
解释?辩驳?又或者、坦白?
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神经病呀,他要去跟韩遂说,嗨你好靖王,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可能来自未来,也可能来自平行时空,还可能来自外星球,也有可能就是个会上人身的男版狐狸精,或者是一段脑电波,也可能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就只是我自己的一场幻梦而已,他怎么说?从哪儿说?说他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取代了原来的那个叶雨铭?什么玩意儿呀,他跟韩遂说了这个,那是不是还要再解释解释别的,他能解释得清楚吗?他能说得完吗?这是光用嘴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他说了,又能如何?
韩遂是信还是不信?信了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叶雨铭其实想不到还能有比现在更好的结局了,不用刻意去捅破窗户纸,他就还做这个四不像的叶雨铭,而韩遂其实对他这个四不像的叶雨铭也并没有太大的意见,甚至还十分信任。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叶雨铭在王府里,就是除了韩遂之外的另一个主人,韩遂并没有把他当成那个棋子人质,他就是他,只是他,是韩遂认识的他,只要知道这一点,不就够了吗?
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去搞清楚他到底是谁的儿子,有什么意义?
叶雨铭觉得,这不过就是韩遂的好奇心罢了,就是因为不了解,不知道,所以才要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底细,一旦他的底细真的被韩遂清楚地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谁又能知道?
许仙见到白娘子真身的那一刻,还不是直接就被吓死了,他这种情况,十有八·九会被认为是会上人身的邪祟妖精,怎么,难道韩遂对他的感情,比人家许仙对白娘子还要深?开什么国际玩笑,要真是这样,那也不用流传什么白娘子跟许仙的爱情故事,大家都来传他跟韩遂的爱情故事好了。
呸,他跟韩遂有个屁的爱情,
大家就是相互利用而已,他也就是看韩遂长得好看了点,身材好了点,不然、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吃了亏!
“看来,叶公子还是没想好。”韩遂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来人,天晚了,送叶公子回房休息。”
“你让我回那个烧焦的房间?床都烧焦了,我怎么睡?不能等明天换个床我再回去吗?”
看来今天晚上是不能讲和了,不讲和也没关系,但他也不能回去睡那个已经被烧了一半的床吧?半夜闻见糊的味道,他都怕自己会尿床。
“我在这儿凑合一晚上不行吗?肯定不打扰你。”
叶雨铭不怎么想回去,但他现在也不想跟韩遂低头,不对,他是不知道这个头怎么低,关键是韩遂有点太固执了,一定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叶雨铭就处理不了。
他只想逃避。
韩遂给他的回答也很简单,只有短短四个字。
“你没资格。”
然后很快,叶雨铭就知道,什么叫他没资格了。
他并没有被送回原来的房间,反而被带去了一个十分偏僻又荒芜的小院子,在王府西南角最深处的地方,荒草都到叶雨铭膝盖那么高,一路走过来,莫名其妙的声音此起彼伏,听得叶雨铭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地方,比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没好上多少,尤其是夜里,跟鬼屋没什么区别,之前装修的时候就只修了几个主要的地方,当然顾不到这边来,只是大概修了一下,不至于看上去太荒芜,但也就那样了,像这种偏僻的角落,就是有钱都懒得管的那种,更何况没钱?
叶雨铭搓搓胳膊,小声吐槽:“幼稚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害怕,谁怕谁呀,老子信的是科学,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八荣八耻挂心间,我胸口有红星有热血,只有你们这种封建腐朽的愚昧思想,啥都不知道的,才会害怕,那都是心里有鬼,我心里又没有鬼,我怕什么?”
“韩遂个小气鬼!”
“至于吗?多大点儿事儿呀?不想跟你说,你别打听不就完了?还故意要整我,你以为整我就怕了?不可能的我告诉你,我叶雨铭就是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
嘟嘟囔囔终于到了韩遂发配他的小破院子,不得不说,韩遂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就这小破院子竟然还让人收拾了一下,没叶雨铭想的那么糟糕,桌子上干干净净还有茶壶,床上也有赶干净的被褥,就是床小了一点,勉强也能睡,硬件设施虽然都很差,但该有的也基本都有,能满足日常生活所需,也能看得出来,韩遂是打算把他在这儿关上一段日子的。
毕竟,以韩遂的说法来看,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棋子人质应该有的待遇,而不是像他之前那样,天天沾着靖王的光出去花天酒地,这、得想个办法才行呀,唉!
第48章
简陋的小破屋子叶雨铭并没有睡着,他枕着胳膊百无聊赖地望着窗户外面,疏星点点,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是有点多的,对叶雨铭来说也不是那么好消化,还有另外一点,他隐隐约约也有感觉。
韩遂对他的态度,似乎是有些过了。
但又没到叶雨铭能说清楚的程度,他就是觉得韩遂好像对他有点好感,不对,也不仅仅是好感,其实韩遂对他还是很上心的。
除了刚到那几天,在望京的时候韩遂不正眼看他,并且十分厌恶反感他之外,再往后好像就没有了,韩遂对他一直都挺好的,在路上的时候,他又无聊,见天的找事儿,各种折腾,韩遂也是要什么就给什么,不仅没有苛待过他,甚至还很纵容。
连叶雅都给他带了出来。
更不用说到了蜀州以后。
叶雨铭就是实打实的王府里另外一个主人,除了韩遂之外,根本就没人敢对他不敬,那当然是韩遂交代过的,不然他凭什么?难道凭他自己的人格魅力吗?开什么玩笑。
不管是赵安还是太子派过来的那个谁也好,开始的时候对他的态度都是很不屑的,连个正眼都没有,再看看现在,他随意使唤赵安,机器人连个二话都没有,那可是韩遂的贴身侍卫,能让他这么使唤,说明什么?
再说衣食住行方面,哪怕韩遂不怎么讲究,给他的也都是最好的,叶雨铭仔细想想,到了蜀州以后,韩遂自己都没添几件新衣服,反而是给他做了满满一柜子的新衣服,让他可以像个骄傲的公孔雀一样出去跟人应酬吃喝玩乐攀交情,而不至于让人瞧不起他,如此种种,可以说是非常体贴细致了。
还有,他对韩遂的各种撩骚,放在这儿怎么着都应该算是不敬之罪了吧?他说话也不讲究,成天这呀那的各种念叨韩遂,根本就没把韩遂这个王爷放在心里,都说祸从口出,他说出口的祸可不少,可韩遂跟他计较过吗?
一次也没有,顶多就是脸色稍微差了那么一点,跟他闹个小别扭而已,韩遂从来都没有认真跟他计较过什么。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叶雨铭就更想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那种烦躁的感觉,隐隐约约,压在他心上,让叶雨铭觉得很闷。
“光好有个屁用,为什么就不干点正经的人事?”
叶雨铭深深叹了一口气,揉揉眼睛,翻了个身,面朝里闭上了眼睛。
他又不是个榆木,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能感觉不出来吗?
就是因为这样,才为难,才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跟韩遂的关系能更简单一点,也更直白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叶雨铭无从招架。
同样没有睡的人,还有韩遂,他靠在之前叶雨铭说的那张大沙发上,慵懒地歪斜着,手里卷着一本书,却半点都没有看见去。
从这个角度的确能看见那边卧室的方向,叶雨铭没有说错,韩遂就是盯着那个房间看的时候,意外发现屋子的光比之前的时候亮了一些,脑袋比身体的反应更快,他就过去了。
当看见那一团火,而叶雨铭被困在里面的时候……
韩遂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心脏被人用手紧紧攥住,捏得他无法呼吸,又疼又麻,甚至都来不及等侍卫把水拿过来,他就已经抢先撩开了带着火苗的床幔,看见叶雨铭还好好地在里面,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呼吸。
紧张,在意,心疼,甚至还有一点害怕。
那一刻,当重新把叶雨铭抱到怀里的时候,韩遂的心都被填满了。
可下一刻他又被打入深渊,纵然他在意紧张又如何?那个人根本就是没有心的,根本就没有把他看在眼里,叶雨铭的眼里心里只有对他的隐瞒欺骗,两人相交这么久了,他甚至连真实姓名都不愿意告诉,难道他就这么不可信吗?就这么不值得叶雨铭的一句实话?
他所有的紧张在意在叶雨铭躲闪逃避的眼神下,统统都显得那么可笑,这就是一场他自己的独角戏而已,那一瞬间,韩遂的心有些凉,比叶雨铭泼在他身上的水还凉,凉到真的不想再看见他了。
如果他有隐情,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纵然有天大的事情,难道自己不能帮他解决吗?
韩遂去调查过叶雨铭,所有的一切,从叶相府上开始查起,他能查出来在叶相府上的时候,叶二公子还是那个叶二公子,并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是到王府以后才换成了现在这个人,可他的王府就算不比皇宫固若金汤,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擅自出入的,他又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替换了原本的叶雨铭?
韩遂一无所知。
他还去调查过杨过,也去查过雕兄,所有叶雨铭提过的哪怕是一些细枝末节韩遂都让人去查过,可惜,依旧是毫无收获。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个人受了叶相的威胁,除了叶雅之外的威胁,毕竟,如果他不是那个叶雨铭的话,那叶雅就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根本就算不上是威胁。
可几次试探之后,看着又不像。
这个叶雨铭到了蜀州以后整个人都是轻松自在的,根本就不像是受人威胁的样子,天天没心没肺活得有今天没明天的,一点儿心事也没有,甚至在韩遂看来,他就是能随时抽身离开,广阔天地自由翱翔的状态,他还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没有想走的想法。
那又是为什么?
所有的一切,韩遂都想不明白,叶雨铭就是一个大谜团,他迫切地想要靠近,可连个线头都找不到,只能看着,看着,无法近身。
无意识地伸手摸着心口,叶雨铭想要是他身体上的接触,但韩遂不想给,他清楚地知道叶雨铭惦记他的身体,越是因为这样,他就越不能给,不能让他得逞,不然、若他达成所愿,吃干抹净说走就走,他要上哪儿去找人呢?
他连那个人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嘴角一点苦涩,叶雨铭想要他的身体其实很容易,他想要叶雨铭的心,是不是很难?
荒凉的小院,比之前的情况还要更差,但这次叶雨铭没有没完没了的絮叨抱怨了,他这次是知道韩遂关他的原因了,就现在这待遇,其实已经算是好的。
起码韩遂只是把他幽禁在这儿,虽然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但并没有缺衣少食,一日三餐做得还相当精致,并没有亏待过叶雨铭,从这方面来说,靖王殿下心还是不坏的。
而且韩遂说得多有道理呀,就他这种身份,就他这种处境之下,韩遂没抓他去动大刑严刑拷打就已经能称得上是仁义了。
他还敢抱怨?
不敢,不代表不能。
接过今天的饭盒,叶雨铭歪在门口不往离去,跟来送饭的人打商量:“我想喝汤,鸡汤,要很浓香的那种,不然明天吃鸡怎么样?”
“知道你不能当家做主,你让韩遂来,我跟他说,你看我俩这事儿还得我俩自己解决才行,你看还连累你们每天给我送饭,多麻烦不是。”
送饭的人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王爷让你耗子尾汁。”
“兄弟,你竟然也懂这个梗?”叶雨铭乐了:“哎,你不会也是……”
那人一脸茫然,叶雨铭扫兴地摆摆手:“算了,你就是有口音。”
“什么耗子尾汁呀,我不就是、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我就问你,韩遂他有没有偷偷来看过我?”叶雨铭很友好:“知道你不能乱说,他要来过,你就眨两下眼睛,怎么?你倒是眨眼睛呀。”
送饭的人:……
“没来过?”叶雨铭不太信:“一次也没有?不能吧?他之前不还、是不是偷偷来了你们不知道?”
送饭的人一动也不动,恨不得找两个棍儿撑着眼皮子。
叶雨铭:……
“行了,我知道他没来过,你可以眨眼睛了。”
这憋屈的感觉,真是别提多难受了。
“哐哐”踹了两脚门,发了一把小脾气。
之前在东苑里被关三天叶雨铭就已经受不了,现在可好,他耐心等着靖王脾气消,这次就算是他错了,那小惩薄戒意思意思再关三天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更何况,今天都已经是第五天了!整整五天,叶雨铭感觉自己都快被关疯球了,就这么一堆荒草,外面两颗要枯不枯的树枝,他天天守着一个跟鬼屋差不了多少的破房子,难道还不够让韩遂消气的?
凡事都要将就个度,叶雨铭觉得差不多就行了,真不至于。
那韩遂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无辜的,明明就是知道,那又何必这么为难他,谁还没点苦衷了,人家白娘子都能有苦衷,要不是法海个老混球故意撺掇许仙给白娘子吃雄黄,白娘子能主动交代自己是条蛇?
人美心善的白素贞都不主动交代自己来历不明,凭什么他叶雨铭就要交代?难道他比白素贞还人美心善?
谢谢,这个他还真没有:)
筷子戳着面前的饭,叶雨铭就彻底没了要吃的心思,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烦躁。
“小气鬼韩遂,别让我逮着你,不然我也跟你没完!”
是夜,梦中的叶雨铭还在跟韩遂较劲,朦朦胧胧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嘶吼,也不是,像是在挣扎打闹,直接把叶雨铭给吵醒了,揉着眼睛恍惚了一会儿,然后拧眉,他真的听见有动静,有人在说话,模模糊糊听不清楚,但他能肯定就是有人在说话。
这很不对劲,这种地方,除了他之外,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搂着被子仔细听了一阵子,叶雨铭终于确定,他没有听错,就是有人在说话。
而且,不是互相说话,就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的感觉,好像也是被关起来的,叶雨铭只能听见几个模糊的字眼,什么“放我出去”“你知道我是谁吗?”之类的词儿,越听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声音是断断续续的,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叶雨铭实在是有点按耐不住,披着厚衣服跑到外面问看守他的侍卫。
“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有人在说话,你们听见了没有?这一片是不是还关着别的人?”
“没有人说话,公子你听错了,可能是风声。”
“不可能,就是有人在说话。”
叶雨铭不相信:“你们再仔细听听,不可能没听见,我都能听见,你们练武功的耳力肯定比我好,怎么会听不见,你再听。”
“对,就是现在,你没听见有人在、呜呜咽咽的,那个人嘴里一定被塞了东西。”
“公子,你听错了,确实是风声。”
“风声?”叶雨铭狐疑:“可我刚才确实听见有人说话,还说、真的是风声?”
难道是他做梦?
然而很快,叶雨铭很快叶雨铭就肯定他不是在做梦,真的有莫名其妙的说话声,呜呜咽咽听不清楚,但确实是说话的声音,没有这个意识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了这个意识之后,他发现他就对那个声音格外的敏感。
整个王府,叶雨铭都是溜达过的,当初的装修还是他一把抓,就后院这种地方只有那么两间偏僻的破房子,不用说也知道,这就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冷宫了。
豪门大户人家,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受待见的侍妾或者犯了错的夫人之类,处理这些人最佳的手段就是找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让这些人老死在这儿。
在韩遂之前,这个房子肯定还有过别的主人,这是不是还住过别的什么人?
这么一想,叶雨铭就觉得更冷了,阴风阵阵的感觉。
“呸呸呸,别胡思乱想哈,就这么大点地方,说是风声就肯定是风声呗,风吹起来鬼哭狼嚎又不是没见过,常有的事儿,正常正常。”
一边说着正常,一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裹着被子,看见窗户上外面树枝晃悠两下,他都要跟着抖三抖。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社会主义……八荣八耻科学发展观、我是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讲科学,科学科学科学……”念念叨叨一会儿之后,靠在枕头上,看着窗户外面的影子,然后重重吐了一口气。
“真讲科学的话,那科学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我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一连几个晚上,叶雨铭都能听见那种模模糊糊的声音,到后面他都分不清到底是有人在说话还是有人在哭,又或者,就像是守卫说的那样,只是风声。
只是风声这个解释已经没办法说服叶雨铭了,他亲眼看着外面的树杈一动也不动,耳朵里却能清楚地听见那种怪声音,被子裹得紧紧的,叶雨铭念了一晚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恨不得把科学两个字拆开揉碎吃下去。
第二天顶着一双黑眼圈,生无可恋。
“去给韩遂传个话,我服了,我错了,请王爷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胆子小,经不起这么折腾,我都不求他能放我出来,就别让韩遂再搞这种小动作吓唬我,真的犯不着!”
眼巴巴,可可怜怜。
“他觉得是本王在吓唬他?”
韩遂有点玩味:“还说什么了?”
“说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叶公子他不求王爷能放他出来,只要别、别再这么吓唬他,其他的都行。”
“你们怎么跟他解释的?”
“属下说是风声。”
韩遂笑了:“他问你们的时候,直接说旁边关着人也就罢了,他也不会多想什么,你们偏要说是风声,他那么聪明,到底是风的声音还是人的声音,能分辨不出来吗?”
“就是没想到,平时这么胆大,结果,他竟然怕这些。”韩遂哼了一声:“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怕鬼?”
“王爷,那审讯是不是要继续?”
“不用管他,该审继续审,他怕鬼,不是正好,让本王看看他到底藏着什么鬼!”
让叶雨铭担惊受怕好几个晚上的声音来源,其实距离叶雨铭现在住的地方还有那么一段距离,那是一个更偏僻的角落,暂时充当了靖王殿下的牢房。
牢房里面好巧不巧刚刚关进来一个人,韩遂想撬开那个人嘴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免不了要动点手段,动静稍微大了一点,就传到了叶雨铭的耳朵里。
其实守卫都知道府中有这么个地方,关着一个正在受刑的人,大刑之下,鬼哭狼嚎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这位叶公子的耳朵还挺尖的,隔着不短的距离,他竟然都能听见那边的动静。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几天刑罚加重了,那人受不住闹出来的动静也大了点,就吓着了叶公子。
没想到叶公子平时在王爷面前胆大包天的,离开王爷身边后,还有这么柔软的一面,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跟王爷对着干呢?
“韩遂!你有完没完啊!!!!”
再一次地,叶雨铭又听见了那种声音,而且跟之前还不一样,这个声音在一遍遍地问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有什么目的,一遍一遍,就跟逼供一样。
那种感觉实在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让叶雨铭觉得十分不舒服,好像被拷打的那个人就是他一样,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耐烦,如果只是关着他也还好,顶多就是无聊一点,但现在这种状况,实在很让叶雨铭抓狂。
叶雨铭这次听得特别清楚,甚至他还能感觉到这次的声音明显比之前那几次要更清楚,离他更近,像是、像是就在隔壁房间传过来的一样。
“别闹了啊,再闹就过分了!”叶雨铭连衣服都没有披,踩着鞋就往外跑:“我非抓到你不可!韩遂我告诉你,我就没见过比你还无聊的人,这么吓唬人有意思吗?你装神弄鬼干什么呢?不觉得自己跌份儿吗?”
“公子,你不可以出去。”
“滚开!我自己去看!”
守卫拦着不让他出来,但叶雨铭是铁了心一定要去探个究竟,他笃定韩遂不会怎么样他,这些人也就是看着他而已,根本就不敢伤害他,他要执意往外闯,这些守卫也就只能让开,根本就不可能对他动手,这一点,叶雨铭早就知道了。
之前没有闹,那是因为他给韩遂面子,整件事情上来看,他其实、算了,他就是不想跟韩遂闹而已,谁让他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心虚呢?
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心虚是他心虚,韩遂装神弄鬼吓唬人就更不对!
声音从一开始的非常清楚,到一点点模糊,叶雨铭跟着声音走了一段,终于什么都听不见了,好像那声音就在他待着的那间屋子一样,离开那里之后,就什么都听不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可能,怎么可能的,我明明听着就是从这边传过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就消失了?是不是你们搞的鬼,是不是!韩遂呢,让他出来见我,别躲着了,你是不是个神经病呀,大半夜的这么瞎折腾,很好玩吗?!”
叶雨铭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他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态度,不管是对府上的下人也好,还是对那些跟着韩遂从望京过来的属下也好,都是一视同仁的态度,礼貌客气还会跟他们说谢谢。
从来都没有凶过,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都低着头不说话。
“别以为不说话这事儿就算了。”
扭脸他就往东苑去,今天不把这个事情搞清楚,他还就没完了!
一连几天,莫名其妙的声音都让他没办法好好睡觉,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摧残,现在叶雨铭就严重怀疑这就是韩遂的阴谋诡计,就是为了让他屈服,不然为什么要把他关到那么偏僻的角落,就是为了营造那种见鬼的气氛。
好,很好,韩遂你给我等着!
韩遂早就得了消息,正慢条斯理沏着茶等叶雨铭过来,不仅在等,他还准备应对叶雨铭的说辞,就怕他不来,只要他来,韩遂就能再给他加一味猛料!
吓唬他,呵,这才刚刚开始!
“韩遂!你个卑鄙小人!无耻不无耻呀你,半夜三更找人吓我是我好玩吗?我怎么不知道靖王你什么时候这么下作了!”
人未至声先到,叶雨铭骂韩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开始就只是身边几个近卫知道,再后来估计都知道了,叶雨铭不避讳,韩遂是不在意,两个当事人都不觉得这是个事儿,却把身边的人给惊得不轻。
每次叶公子一张嘴骂王爷,大家伙儿的心都得提着,就是习惯性的,得提着。
“你知道,就凭你这几句话,你就已经死过好几次了,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茶盏端在手里,韩遂扫了一眼叶雨铭身上单薄的外衫,眉心微蹙,放下了手里的热茶。
脸上的不悦也更重了几分。
这些人都是怎么当的差,人出来都不知道加件衣服吗?现在是什么天,怎么能让他穿单衣就跑出来?!玩忽职守,该罚!
“你给的!”
叶雨铭跑过了端着桌上的茶猛灌了两口,豪放地一擦嘴,义正言辞:“韩遂,一码事是一码事,你扮鬼吓我是不是不讲武徳?”
“胡说八道什么东西。”韩遂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扮鬼吓你?叶公子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回去,本王没功夫搭理你。”
“你没工夫搭理我,你就有工夫半夜在这儿沏茶喝?你敢说你不是在等我?”
韩遂:“本王在处理正事,是你贸然闯入。该当何罪?”
“我就问你,是不是你找人故意半夜三更吓唬我,不让我好好睡觉的?”
“不是。”韩遂抬眸,十分冷淡:“你以为本王很闲?跟你一样?来人,带走。”
“喂!”
韩遂不承认,叶雨铭就有点慌:“我明明就是听见有人鬼哭狼嚎的说话,还问问题,不是你吓唬我,还能有谁?”
“叶公子头脑不清楚就回去好好清醒清醒。”韩遂抬手:“再让他出来,后果、”
后果是什么,韩遂没有往下说,但已经用眼神明确传达出来,后果很严重!
“就是你,那个声音还一直问我是谁,从哪儿来,有什么目的,不是你还能是谁?装神弄鬼,你真没意思!”
“你觉得是我装鬼吓你?为了套你的话?”韩遂冷笑着摇头站起来,相当冷漠:“没那个必要,快滚吧,你之前听到的那些不是我装神弄鬼,至于到底是什么,恐怕得问问你自己了,说不定是叶公子你自己心里有鬼呢?毕竟,就算是鬼,也不会无缘无故来敲你的门,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叶公子,你又在怕什么?”
“送他回去。”
韩遂:之前不是我装鬼吓你,之后就不好说了:)
第49章
叶雨铭无功而返,没从韩遂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反而否定了他之前的猜测,叶雨铭整个人就更显得慌张了,韩遂否认得那么彻底,看起来也不像是假的,那他听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别人都没有听见,就只有他自己听见了?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从哪儿来?或者,是在跟他说话吗?
坚持了那么长时间的科学观忽然就有些动摇了,叶雨铭神思恍惚地回到小院里,关上门的同时,他就又听见了那种声音。
跟之前一样,依旧是不停地在问着什么问题,好像是有人回答,又好像是没有,一直在他耳边盘旋着,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来,叶雨铭听见那个声音又在问。
“你是谁?从哪儿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杯冷掉的茶水灌进去,被凉意唤醒了三分意识,叶雨铭拧着眉心,状态明显有一点差。
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就僵硬地坐着,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他不知道的是,韩遂在外面同样站了整晚,看着小屋子里的灯亮了一晚上,直到天边露白,叶雨铭吹灯睡去,他才离开。
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这么心虚,至于叶雨铭心里面藏了什么鬼,那就得看他自己了。
“王爷,叶公子有点不太对劲。”
赵安今天轮值看守叶雨铭,察觉到情况有点问题之后,不敢耽搁,急忙跑来汇报。
韩遂正在给密信封蜡,闻言就放下了手里的信,问:“怎么不对劲?”
“叶公子口中一直念着一句咒语,据兄弟们汇报,叶公子已经念了整个晚上,刚才还要了纸笔,特意把那咒语抄写了下来,看着、有点像在做法。”
“做法?”韩遂起身:“他念了什么?”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小屋子里,叶雨铭一边不停地背着他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边默写,他毛笔字写得很差,但一笔一划都写得非常认真,韩遂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
叶雨铭念叨的“咒语”不是他第一次听见,就在他们刚刚到达蜀州的那天晚上,头一次到王府里来的时候,叶雨铭被飞鸟惊吓到,念的也是这么一句,当时还教了叶雅跟他一起念,那时候他胆子虽然小了一点,但好像并不怎么怕那些妖魔邪祟,所以,现在是真的怕了吗?
“审讯的情况怎么样了?”
赵安回:“已经交代清楚,翠霞山确实只是一个据点,翠霞山在外,藏匿着王爷要找的人,要想找人,必须得过翠霞山那一关,翠霞山的领事人是那个人的女儿,王爷,可要前往翠霞山一探究竟?”
韩遂看了一眼叶雨铭的屋子,没回答赵安的话,反而说道:“审讯结束,那他就不会再听见那些声音了吧。”
赵安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是,人已经被带走,公子不会再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
“那就给他找点该听见的声音。”韩遂冷着脸吩咐:“叫个轻功好的过来,本王有要事吩咐。”
如果放在从前,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灵异事件,叶雨铭都不会害怕,什么心中有鬼,他心里面有个屁的鬼,但现在这个情况还真是不一样,他不是心里有鬼,他只是不再确定,以前不相信,那是因为没见过,他一直都过着普通人的普通生活,现在,他还普通吗?
普通人能有这种经历?
一旦进入到这种荒谬的想法中,就不能自拔。
连他自己都开始忍不住去怀疑,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哪儿来,又是谁,这些问题看似简单,却没一个都戳在叶雨铭最在意的点上,他根本就回答不了这些问题,就是因为回答不了,才满心的慌张。
他怕自己跟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他怕他就是那些人口中妖邪一样的存在,他解释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从哪儿来,他更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谁?
一旦无法解释,就会陷入误区,他所笃信的正在被他自己打破,他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叶雨铭无法去解释谬误。
“你究竟是谁?”
半夜,又是虚无缥缈的声音,叶雨铭缓缓睁开眼睛,眼里充斥着红血丝,勾着手边的纱帐,他静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开始跟那个声音对话。
“你又是谁,为什么要跟我说话?你有什么目的?”
声音显然没料到还能有回答,趴在屋顶上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王爷。
韩遂动了动唇,用口型吐出来两个字:“心魔。”
声音就跟着说:“我是你的心魔。问问你的心。”
屋里的叶雨铭睁着双眼,有些无神:“我没有心魔。”
声音:……再度求助王爷,然而这次王爷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问。
声音大着胆子,自己主动想了一句:“你心里有鬼。”
叶雨铭:“我坦坦荡荡。”
这似乎有点聊不下去呀。
声音又去看王爷,王爷给了他一个照旧的动作,声音才又按照之前王爷交代的继续往下进行。
飘渺的声音还在继续。
叶雨铭却忽然开口:“我不信妖邪不信鬼神,不信所有魑魅魍魉我只信科学,但我的科学好像并不适用这里,如果你有意识,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声音觉得这个差事他好像快办不下去了,王爷就是交代让他来吓唬吓唬叶公子,让叶雨铭说句实话,可哪知道叶公子的反应好像跟他们预料的不太一样。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怀疑和迷茫?
而且,王爷想知道的问题,好像也是叶公子想知道的问题,这还怎么问得下去?
虽然问不下去,但还得继续。
按照指示,声音继续说话。
“你心里有鬼,你是谁?从什么地方来,你目的是什么?”
一遍遍又一遍遍,不厌其烦,甚至还加了重料,在王爷的示意下,用轻功几次飞过窗户,就是为了让屋里面的人看见他这个窗外的“不明物体。”
叶雨铭也真的看了,他去把窗户打开,想找找那个黑影,但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干脆就把窗户打开了,靠在窗边,披着一件衣服,继续跟声音聊天。
“他们都听不见,只有我能,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就很不科学,可、我能在这里,本来就是一件最不科学的事情。”
“你心里有鬼。”
“鬼是什么?你是鬼吗?”
“我是你的心魔。”
“我看你是复读机。”叶雨铭还嘲讽了一下,但脸上并没有笑意:“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自己的来历交代得清清楚楚,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究竟从哪儿来。”
听着里面的人说的这番话,韩遂的脸色越发凝重,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的意思他却完全不明白。
什么叫不清楚自己从哪儿来?交代不清楚自己的来历?
“朋友,我觉得吧在这个世界可能也就我跟你了,我好歹还有自己的意识,勉强算个人,你?我感觉你应该就是一团混沌,就只会重复那么两句话,大概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跑到这里来重复给我听,我们也都算是回不去家的可怜人。”
“以后你要是想来找我玩,可以随时来找我。”窗外月亮很圆,叶雨铭脸上的表情有点凉:“不过我可能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也许以后会去别的地方,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找得到我。”
声音扭脸看看王爷,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而且,他隐约觉得这个样子的叶公子很奇怪,是说不上来的那种奇怪,叶公子好像把自己跟他认为的鬼魅视做了同一类。
韩遂背着手,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带着人走了,而叶雨铭也再没有得到来自声音的回答。
他独自守着窗户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的心事,终于在第二天发了高烧,躺在床上呼出来的气都是烫人的。
睫毛轻轻颤呀颤,好像一会儿看见了韩遂,一会儿又看见了白胡子老头,还有一个娇俏的小姑娘。
“小雅,是你吗?小雅,哥回来了,哥以后再也不跟你抢冰激凌吃了。”
“他现在怎么样?”
老大夫一脸为难:“公子这是寒邪入侵,郁结于胸,老夫只能开个药方,这烧要是退了,就没有大问题,就怕他不退烧,那就麻烦了。”
又小心翼翼看了看王爷的脸色,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还有,此地阴潮,屋子也不向阳,实在不是养病的好地方,王爷还是给换个屋子吧。”
这老大夫之前也来王府给看过病,不过上次看的是府里的小姐,那会儿来的时候,靖王殿下还是十分宠爱这位叶公子的,这才多久,就被王爷发配到荒凉的后院,人也憔悴成这个样子。
看来这王权富贵之家,都不可靠呀。
老大夫劝完,还怕王爷不在乎,又暗戳戳把情况说得更严重一点。
“公子眼下这情况,要是不好生照料,恐、有万一。”
话没说完,就见刚才还站在他身边的靖王拿着一件非常厚实,一看就很贵重的皮毛大麾把床上的人裹严实,然后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回东苑。”
动作轻柔,表情严肃,怎么看怎么都是十二分地在意,既然在意,那又怎么搞成这样?
“加暖炉,屋子烧热一点,热水,药煎上没有?”
把人放在松软的大床上,韩遂动作轻柔地碰了碰叶雨铭的额头,滚烫的,双颊烧得通红,嘴唇苍白,还有干皮,韩遂拿茶杯喂他喝了两口,就再也喂不进去了。
眉心紧锁,韩遂哪里会照顾人,见喂不进去,就只能干巴巴对着昏睡的人说:“你再喝一点。”
人都昏着呢,怎么可能会有回复?
跟在后面的老大夫实在看不下去小声提醒:“王爷不妨替他润润嘴唇,等一会儿灌上药,再发发汗,说不定能好些,到那时候再多喂水。”
笨手笨脚的韩遂并没有在大夫的指导下,勉强给叶雨铭润了润唇,又给加了两床厚被子,他做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严肃,不仅有忧心还有自责。
“药什么时候好?”
“已经煎上了。”
老大夫又提醒:“煎药是要看时辰跟火候的,王爷不要急。”
“赵安,安排大夫住下。”
老大夫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王爷的样子也不像是不在乎的,多余的废话他也就不说了,反正他人就在这儿,王爷留他住下,不就是为了就近方便吗?
大夫前脚安顿好,后脚叶雅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小姑娘还小,没有经过事儿,一听她哥生病了,人事不省还是王爷给抱回来的,当时就慌张起来,一路过来眼睛都快哭肿了。
“我哥怎么样了?让我进去看看他。”
叶雅在门口让侍卫拦了一下,年纪小绷不住直接就哭了出来,韩遂在屋里听见,亲自出来接她,还要哄。
“他没事,大夫已经看过了,发烧,现在还不清醒,一会儿药熬好了喝下去,发发汗就没事了。”韩遂把大夫的话复述给叶雅听。
“可他脸色好差。”
小姑娘的声音哽咽着,韩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没有经历过这种,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给叶雅拿了张凳子过来,让她可以坐在床边。
“哥,你快点醒醒呀,怎么病成这样?”
意识朦朦胧胧,叶雨铭觉得有人在跟他说话,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在掉眼泪。
“小雅,怎么哭了?”
“哥,你醒了,醒了。”
叶雅一边擦眼泪,一边扭头去看靖王,韩遂跟过来,但叶雨铭并没有看到他,叶雨铭眼里只有叶雅。
“去漫展了?这汉服是新买的吧,挺好看,比你之前那几件看着上档次,不错。”
“哥,你怎么了?”叶雅听着她哥奇奇怪怪的话,有点不太明白:“什么展,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马上就中招了,你也别老着去玩,让老妈知道又该吵你,快去换衣服吧。”
“哥、”叶雅声音小小的,有点无助地看向身后的靖王,她哥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明白。
韩遂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知道他现在意识并不清楚,便对叶雅说道:“他烧糊涂了,说的都是糊涂话,先让他休息。”
靖王想送客,但这话有点不太好说出口,还是叶雅自己知道看人脸色,赶紧说道:“那等哥哥退烧了,我再来看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赵安,送小姐回去。”似乎觉得自己这样撵人有点失礼,又干巴巴补了一句:“等他烧退了,本王会派人通知你。”
打发走了叶雅,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叶雨铭烧得晕晕乎乎,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韩遂坐在之前叶雅坐过的位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听着他说的话。
每个字都懂,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对不起。”
韩遂的道歉才刚刚落地,叶雨铭就睁开了眼睛,眼里还有点茫然:“韩遂?我渴了,有水吗?”
“有。”韩遂马上起来给他端水过来,因为动作匆忙,还带翻了椅子。
坐在床沿外侧,扶着叶雨铭喂了他半杯水,怀里的人才稍稍醒过来了一点,但意识依旧是混乱的。
“我刚才见到小雅了,我妹妹,她又跑出去玩,一点也不知道学习,真的很淘气。”
“我知道,她去漫展了,还穿了新的汉服。”韩遂重复着叶雨铭的话,有些苦涩。
“你知道?”叶雨铭有些惊喜,然后又有点失落:“我想回家了韩遂,我想老爸老妈还有小妹,还有我的手机电脑LOL。”
“好,等你病好了,就回家。”
“我回不去。”叶雨铭更委屈,整个人都窝在韩遂的怀里:“我回不去,这里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科学,我晚上睡不着。”
“能送回去,我送你回去。”韩遂轻轻拍着叶雨铭的背,就像之前叶雨铭要求的那样,抚摸着他,安抚他的情绪,还有道歉。
“对不起,不该吓唬你,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家到底在什么地方,等你想家的时候,我才能陪你一起回去。”
“韩遂,回不去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他烧糊涂了吧,可这一句话又是那么认真。
韩遂沉默着没有再回答。
他何尝不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叶雨铭的性格跟这个世界就格格不入,他说的那些话,那些莫名其妙的词语,所有的种种,早就证明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没关系,回不去这里就是你的家。”
“韩遂。”叶雨铭抓着韩遂的袖子,下巴微微抬起,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韩遂:“你会不会喂我雄黄酒?”
“什么?”
韩遂不是很理解,但叶雨铭提了,他就要答应:“好,等你病好,我让人去找雄黄酒来。”
虽然现在还不到喝雄黄酒的季节,但、他想要,又何妨?
“不是。”叶雨铭抓紧了韩遂的衣服,语气有点急:“就是那个、那个雄黄酒!”
韩遂抚着叶雨铭背的手停了一下,然后问:“是端午辟邪喝的雄黄酒吗?”
这次他的重点不在雄黄酒,在辟邪上。
“对,就是那个许仙给白娘子喝的雄黄酒。”
这两个人是谁,韩遂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但他听出来这里面藏着某些深意,再联想到叶雨铭怎样都不肯轻易透露的来历,他有了大概的猜测。
雄黄是蛇最怕的东西,雄黄酒也是五月五辟邪时喝的酒,有传说,蛇精喝了雄黄酒家就会现原形,毁道行,虽然不知道许仙是谁,白娘子又是谁,但听这个话里的意思,应该是那个叫许仙的人,给一个叫白娘子的蛇精喝了雄黄酒,然后……
韩遂握紧了拳头。
“不会,我不会,不管你是、你是什么,我都不会。”
像是保证,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王爷,公子的药煎好了。”
“拿进来。”韩遂吩咐一声,就看见叶雨铭苦了脸,放柔了声音:“喝了药,病才能好。”
叶雨铭看了看韩遂,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药,忽然说道:“那你亲我一下,我才喝。”
韩遂:……
所以,怪不得如此,蛇性淫,这倒是能解释得通。
柔软的唇贴上去是滚烫的温度,韩遂顺着他的心意辗转反侧,勾得叶雨铭搂紧了他的脖子,几乎要化在韩遂怀里。
“现在喝药吗?”
眼神湿漉漉的,叶雨铭的眼神有点游移,不敢去看韩遂。
“你喂我才喝。”说完又赶紧加了一句:“不是勺子的那种喂,是、那种喂,你喂了我就喝。”
这次不用强调韩遂也听明白了,端着药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再度吻上了叶雨铭的唇,将药汁一点点度给他,末了还要再纠缠一番才罢休。
一碗药折腾完,叶雨铭的唇色是一片嫣红,像是吃饱喝足的小兽一样,打了个哈欠就缩回了小窝里。
而韩遂,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替他盖好被子才起身离开。
“那个,拿掉,还有那个镜子,全部拿掉。”
韩遂领着赵安在府里四处巡视,看见不该存在的东西都清理出来,这会儿正让人拿下来的是一方辟邪安宅的八卦镜。
赵安听命取下,虽然不知道王爷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但多半跟叶公子有关,难道是这些东西冲撞了叶公子?
很有可能。
“客厅里那个根雕是不是桃木的?”韩遂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来:“一块儿收拾了,以后桃木不许入府。”
“是。”
“还有什么?”韩遂仔细想了一遍,然后想到了一个大物件:“门口那两个狮子,也搬走。”
“搬走?那可是……”
“让你搬走就搬走,哪那么多废话?!”
听着王爷不耐烦的语气,赵安领命,不敢再有任何疑问。
韩遂出去溜达了一圈,把府里上上下下所有驱邪的东西都给扔了出去,回到房间看着叶雨铭安稳的睡颜,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手指轻轻点着叶雨铭的唇,语气半是埋怨半是宠:“我说怎么那么烦人,原来是个淫A物!”
睡梦中的叶雨铭:我怎么听见有人在骂我?
叶雨铭的高烧是喝了药稍微降回去点,到后半夜的时候就会再烧起来,而且只要温度一上来,他就开始说胡话,意识朦胧地跟韩遂各种交流。
他把韩遂当成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跟韩遂说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的孤独和害怕,说他半夜醒过来发现大家都听不见莫名其妙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时的恐慌,说他本来信科学的,可他到这儿就是很不科学的事情,科学无法解释他的存在。
一次次强调这不是一个科学的世界,语气里全是委屈,像个小朋友一样拉着韩遂的袖子撒娇。
韩遂不知道科学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件事很让叶雨铭觉得委屈。
“科学,我给你科学,这个世界会跟你的世界一样,你会喜欢上他的。”
“喜欢谁?”烧糊涂的叶雨铭眼里好像有光,拉着韩遂的袖子,小声说道:“跟你说个秘密,我觉得那个谁他有点喜欢我。”
“谁?”靖王的拳头已经硬了。
敢招惹他的人,他的、小蛇精,找死是不是!
“还能是谁,那个别扭的靖王呗,以为自己是个王爷多了不起,切,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我才不理他。”
韩遂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有些庆幸这张脸随了母后,想当初母后可是望京城第一大美人,到他这儿自然也不会差。
所以这个小妖精,就是贪恋他的美色?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可能,韩遂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捏着叶雨铭的脸问他:“那你呢?你觉得他喜欢你,你喜欢他不喜欢?”
“喜欢呀。”叶雨铭回答得很肯定:“他长得那么好看,要是能让我吃上一口,简直能延年益寿,我这辈子都满足了,就是可惜那个混蛋太柳下惠,我都脱光了睡他怀里,他都不上钩,气死个人。”
“那是因为、”韩遂本来不想解释,后来一想,反正他现在是个糊涂蛋,说一说也无妨。
别说叶雨铭觉得不高兴,他难道不憋屈?
“那是因为,本王接受不了自己睡一个一无所知的人,那样会让我觉得很挫败。”说完以后又去拧叶雨铭的脸:“不就是个小妖精,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好好呆在本王的身边,难道本王还护不住一个你?”
小妖精叶雨铭神思恍惚着跟韩遂对了几句话,然后就又昏睡了过去,就这么折腾了一·夜,温度是起起落落,韩遂就守了他一·夜,端茶喂药拿毛巾给他降温,要多操心就有多操心,靖王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
他不仅是干了,而且干的是心甘情愿,一点儿怨言都没有,就怕哪里服务得不够周到,让叶雨铭觉得不舒服。
天蒙蒙亮的时候,叶雨铭终于发了汗,厚厚的大棉被再加上靖王本身这么大一个全自动大暖炉,终于是把他给捂热了,身上出了汗,热度也就慢慢降了下来,就是黏糊糊觉得不舒服。
“你不是妖精吗?妖精不是都会法术?自己把自己烘干行不行?”
还睡着的叶雨铭并没有听见韩遂如此这智障的发言,如果他听见了,肯定得一巴掌拍到靖王脑袋上。
槽点太多,实在是无力吐槽。
“不对,你这个妖精很没用,妖精还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一看就是道行不够深,怪不得不敢让我知道,哼,就你个小妖精,要是没人护着点,随便来个什么道士,就能把你收了,还跟本王藏着掖着,你得抱紧本王的大·腿,只有这样,才能保你平安,知道不知道!”
睡着的叶雨铭表示,不知道也并不想知道。
出了汗,不给擦干净,肯定很难受,自觉已经知道所有真相的靖王殿下,十分贤惠地主动帮叶雨铭擦身体,并且为了避免再着凉,他特意在屋子里面又多加了好几个炉子,把厚厚的挡风的床幔也重新放了下来,做完这一切还没等去解叶雨铭的衣服,他自己就热了一头汗,最后就只能先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
给人擦身体这种活儿,靖王也是第一次干,尤其还是给心上人擦身体,更是第一次,由于实在没有经验,韩遂这个大工程完成得就比较费时间,他又怕叶雨铭刚退烧再着凉,就擦完一点给他盖一点或者给他穿一点衣服,尽量不要让叶雨铭着凉。
因为实在是太努力工作了,并且真的是心无旁骛,以至于叶雨铭醒过来的时候,韩遂都不知道。
于是,叶雨铭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幅非常怪异的画面。
不仅是怪异,而且这个画面十分有冲击力度,以至于叶雨铭倒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数了三秒,然后再睁开,还是那个画面,实在是很想让人流鼻血,就是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有点撑不住。
摸摸鼻子,叶雨铭确定自己没有流鼻血之后,才小心地、试探性地问:“你是想给我口吗?”
“你醒了?”
韩遂的擦身体大工程刚刚进行到大·腿的位置,靖王殿下没什么干活的经验,就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所以,他整个人都是伏在叶雨铭身上的,从叶雨铭的这个角度来看,就有那么一点点的、大家都懂的那种感觉。
他才刚醒过来,之前还高烧烧糊涂了脑子,那句话就是不经思考直接就说出来的。
等韩遂起来之后,叶雨铭才看见他手里的毛巾,然后后知后觉意识到,可能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然后就、隐隐约约竟然还有点失落。
不过想想也是,那可是韩遂,那可是靖王,连睡都不肯跟他睡,怎么可能给他口?
做什么白日梦呢?
“呵呵,王爷你、”叶雨铭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现在尴尬的局面,然后就看见韩遂的衣领大开着,就很肉色,眼神移过去又挪回来,几次三番之后,叶雨铭决定要光明正大地看。
吃不着还不让看看吗?再说了,那又不是他扒开的衣领,是衣领本来就是那样的,露都露出来了,看看怎么了?
“哎,王爷你把我带回来了?”后知后觉的叶雨铭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在那个破旧又荒凉还有莫名其妙的声音的小屋子,他回到了韩遂的东苑,看房间的摆设还是主卧那个房间,就是、床换了。
拍了拍身下的床板,叶雨铭还有点嫌弃:“你这不行,床太硬了,我之前让人做的床垫就很好呀,可惜烧坏了,不然我们再买一张吧?”
“好。”
“不买也行,换个厚实点的被子也能凑合。”叶雨铭嘴快,等他后话说完,才意识到韩遂竟然答应了。
“你说好?你答应了?你知道那个床垫多少钱吗?我找人特意定制的,你忘了你骂我花钱说我骄奢淫逸的时候了?不是,韩遂你再说一遍,是不是我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韩遂脸上的表情有点别扭,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我说好,等你病好了,再去订一张。”
“你掏钱?”
“什么时候让你拿过钱?”韩遂似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怎么如此财迷。”
难道小妖精没学会点石成金?看来是没有,不然也不会这么财迷,然后轻轻摇头,可真笨,怎么什么都没学会,要不是遇见了他,可怎么在这个世界讨生活?
俯身过来摸了摸叶雨铭的额头:“是退烧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有。”叶雨铭咽了下口水,伸手戳了戳韩遂露在外面的胸膛,然后小声说道:“韩遂,你还是把衣服穿好吧,我生着病呢,身体虚,你不能这样。”
然后叶雨铭就亲眼看着,韩遂看似随意地那么随手一带,衣领开得更大了。
叶雨铭:……
完蛋,我怀疑韩遂他现在在色诱我,这可怎么办?我把持不住的,不对,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妈的,什么时候生病不好,怎么偏偏就现在这个时候没力气,要是生龙活虎,他非起来把韩遂按下不可!
但也只能想想,他现在还是很虚,虽然不发烧了,但是晃晃脑袋都是晕的,估计还没等把韩遂按下,自己就先趴下了。
就很惨。
“哪儿不舒服?”韩遂很认真,摸摸额头,又摸摸脸,甚至还装模作样给他把把脉。
叶雨铭:完蛋,心跳忽然加快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状况,要死了吗?
“就有点没劲儿,还有点晕,觉得挺累的,抬抬胳膊都很吃力。”叶雨铭望着韩遂,眼巴巴的:“王爷,韩遂,你还记得你上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态度吗?要是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可以、咳咳咳、”
两句话还没说完,嗓子就不舒服,叶雨铭捂着嘴咳嗽,然后韩遂就端了水过来,一手扶着他,一手端着茶碗喂,怎么看怎么温柔又体贴。
叶雨铭喝一口水,看韩遂一眼,再喝一口,再看韩遂一眼,最后终于喝不进去了。
“韩遂,你跟我说实话,我不会是得什么不治之症了吧?我不会是要死了吧?你说,你放心,我能承受得住。”
不仅能承受得住,他现在也终于理解叶雅那次生病的感觉了,那会儿他是因为觉得愧对叶雅,所以在叶雅生病的时候,对叶雅是特别的好,好到叶雅也这么怀疑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现在同样的事情在叶雨铭身上重演了。
而且,他这个概率明显比叶雅的要大很多。
因为现在对他十分温柔体贴,甚至还给他端茶倒水擦身体有求不必应的那个人是韩遂,是靖王!
就很魔幻好不好?
韩遂对他是什么态度?就一直是那种很别扭,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废话,一句好听的都不会说,而且之前他们还在吵架中,韩遂对他那可不仅仅是冷淡那么简单的,都直接把他发配到“冷宫”去了,完全就是不管他死活的样子。
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韩遂把他“冷宫”里放出来,还对他这么好,叶雨铭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答案了。
完蛋,我要死了,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紧接着第二个想法就是,我死了以后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马上那脸上就又露出来高兴的神色,他是高兴了,韩遂可一点儿都不高兴,不仅不高兴,脸都臭了起来。
“死不了,你不用盼着,本王活一日,你就得好好地给我活一日!”
“哦。”叶雨铭看着他:“那你不跟我生气了?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这么,算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难道就只是因为我生病,你就原谅我了?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韩遂否定完,脸上的表情又别扭了起来,但这事儿还是得跟叶雨铭解释清楚。
大夫都说了他是郁结于心,别看这小妖精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心思还是重的,这件事肯定在他心里面压了很长时间,再加上之前审讯的声音,才把他压垮的。
韩遂是不打算告诉叶雨铭自己已经知道了他身世的“真相”,但关于之前那些声音的事情,还是可以解释一下的,他就怕叶雨铭听完以后会生气。
所以,在说之前,悄悄离叶雨铭远了一点点。
“就是之前,你说你听见那个声音的事情。”
叶雨铭看着他,很平静,语速很慢:“所以,就是你故意装鬼吓我,内疚了心虚了是不是?”
“现在看把我吓出毛病了,赶着过来献殷勤,给我道歉呢,是不是这样?”
韩遂摇摇头,觉得还是不要直接说出全部的事实,隐去后半部分算了,反正他只要把时间往后推移一下,后半部分真的装鬼这个,还用轻功故意飘来飘去的那部分,略过应该也没有关系。
“那是什么?”
“那个声音它其实是审讯的声音,不只是你自己听见了,就府上的侍卫,还有我,其实都知道。”韩遂一口气说完:“就是此事它事关机密,所以不能外泄,在你说听见有声音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承认,就是不希望你知道。”
韩遂说完以后,觉得有点没诚意,又赶紧补了一句:“是我吩咐的。”
“韩遂!”叶雨铭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我去你大爷的,那我跑去问你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还说我脑袋有毛病,你损不损呀,故意看我笑话是不是?”
因为太气愤,脑袋又跟着犯晕,叶雨铭砸完韩遂以后缓了一会儿,给自己顺着气,然后否定了韩遂的说法:“不对,我还看见有人影,一直在我窗户外面飞来飞去,它还跟我说话,你怎么解释?”
为什么他这么快就能抓住重点?韩遂不是很想解释,但叶雨铭的眼神让他也没法儿逃避。
最后就只能躲开叶雨铭的视线,老实交代:“那是审讯结束之后,我找的人,就是想借着你、你有点害怕,心里有鬼的机会,想趁这个机会,能从里嘴里面问出来点什么。”
“那你问出来了吗?”叶雨铭咬牙切齿:“我是什么人呐?我从哪儿来的?我有什么目的呀?靖王殿下,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躲什么!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还是个病人,你一个练武的,你躲什么!”
“没有没有,我不问了,你坦坦荡荡,心里没有鬼,是我小肚鸡肠,疑心病太重。”韩遂试探着问:“那我给你道歉?你说怎么道歉都行,别气着自己,大夫说了,你身体还虚,不能生气。”
韩遂:只要小妖精高兴,怎么都行,本王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当然替他守住这个秘密,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叶雨铭: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为什么他现在对我的态度这么、这么想让人起鸡皮疙瘩?
第50章
对于被吓这件事,叶雨铭还是很生气的,非常非常的生气,尤其是那两天他根本就没办法好好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重复的那种莫名其妙的声音,最关键的是,韩遂的否认以及误导,让他严重地怀疑了自己。
现在,韩遂过来告诉他,其实不是那样的,声音也是真的有,就是隔壁在审讯而已,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甚至后面的那个什么黑影,也是韩遂故意找来的,真相就是这么简单的,叶雨铭根本就不用怀疑自己,科学还是那个科学,从来没有变过。
就很……
他理智上表示也能勉强理解韩遂这种做法,但很勉强而且只在理智上,他的理智已经被吓没了,现在情感上就很不能接受。
再加上生病也很难受,整个人就显得蔫了吧唧的。
蔫了吧唧的叶雨铭,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韩遂了。
什么人呐,缺德不缺德,多损呐!
而韩遂,自打把叶雨铭带出来,还单方面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要好好保护他的小蛇精之后,就对叶雨铭一直很上心。
不仅亲自喂药喂饭,还时不时就跟叶雨铭认真道个歉,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错了,不怎么擅言辞的靖王殿下这两天几乎是费劲了口舌,说完了他前辈子所有能说的各种软话,但叶雨铭始终都不为所动。
该使唤韩遂的时候,他使唤得很顺手,韩遂每次想过来跟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就开始给韩遂甩脸色,什么不是累了,就是困了,再不就是想看会儿小黄书,反正就是不愿意搭理韩遂。
那小脾气,怎么看怎么都有点恃宠而骄的那个意思。
开始,下面的人见王爷如此做小伏低,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也纷纷感叹这叶公子得有多大的魅力,那可是靖王呀,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靖王这么服侍过哪个人?就连对太子殿下、对皇上,都没有这样过,现在一个叶公子,完全让王爷都不是王爷了,不得不令人称奇。
但看得次数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王爷又如何,王爷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正常,正常得很。
外面人怎么说怎么传怎么议论纷纷,叶雨铭全不在乎,反正他现在就是养病补元气,以前没觉得生个病有多大事儿,可这次高烧这么一次,感觉要把叶雨铭的身体都给掏空了,哪怕是退了烧,他都觉得懒洋洋没力气,天天只想躺在床上,连下床走两步,都觉得力气不足。
韩遂纵着他,也担心他,大夫几次看过之后,说没大碍,剩下的就是慢慢调养就好,病去如抽丝这是难免的,假以时日就能彻底痊愈。
说是这么说,但叶雨铭老在床上躺着,也不是个办法,舒服是真的舒服了,也不费劲,但是不活动活动,人就越发懒散,岂不是很没有劲儿?
“今日天气好,不如出去散散步?”
韩遂是想尽办法想带叶雨铭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他甚至还想带小妖精去练练武来强身健体,奈何叶雨铭并不感兴趣,手里翻着一本话本子,连语气都是懒洋洋的。
“你自己去吧,王爷不用每天都往我这儿跑,你也挺忙的,我又跑不了,不用看着。”
跟之前上赶着倒贴韩遂不一样,生气的叶雨铭连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
“王爷还是去看着审犯人吧,别再搞那么大的动静,这次是吓着我了,我这小人物无所谓的,万一下次再吓着什么大人物呢?万一人家打人物不经吓,一下子就让你给吓死,那、哦,应该也不会吓死,只要王爷你不故意找人扮鬼去搞什么黑影呀,也就只能吓个半死。”
韩遂:……虽然自知理亏,但真的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小妖精真不愧是小妖精,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就只有他了。
“你要多久才能消气?”
“消气?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叶雨铭微笑:“再说了,我哪儿敢跟王爷生气,你赶紧走吧,别在这儿吵我睡觉。”
十分不耐烦,并且准备赶人,一点儿都没有对韩遂的留恋。
韩遂磨磨蹭蹭不是很想走,但叶雨铭也不愿意跟他说话,甚至还很烦他,做错事情的韩遂歉也道了,错也认了,他自认能做的几乎都做了,但叶雨铭就是不愿意跟他好好说话,这就让韩遂觉得有点无所适从。
看着懒洋洋缩回去被窝里面的叶雨铭,韩遂试探性小心地提议:“要不,让叶雅来陪你聊聊天,解解闷?”
“也行。”
叶雨铭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在床上把被子卷成了一个长条条,自己裹在里面蠕动了一下,很满意。
韩遂:……果然是个小蛇精,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大概是冬天到了,蛇性难掩,还好在自己身边,不然可真不让人放心。
“你还不走?”叶雨铭把自己窝得很舒服,见韩遂还在,又说道:“那把橘子给我拿过来,我不想动了。”
韩遂不仅给了橘子,还给剥好放到嘴里,服务特别周到,就想再跟小蛇精聊两句,结果小蛇精吃完就翻脸不认人:“你走吧,我想睡觉了。”
韩遂:“那你睡,多睡会儿,养足精神。”
本来韩遂还挺担心的,虽然生病应该好好养养,但老呆在屋子里面不出去透透气也不会不是?后来反应过来,比较是条小蛇精,蛇是要冬眠的,他这个状态确实是正常的。
“那你睡。”
叶雨铭闭上眼睛,然后把自己翻滚到里面,半晌后又翻滚回来:“你觉得你这么看着我,我能睡着吗?”
“为什么不能?”
小蛇精冬眠还要捡地方?
叶雨铭:……完蛋,靖王脑子有毛病了。
“我盯着你看,你能睡着?!”叶雨铭很想发火,但他忍住了。
“王爷,大爷,我很虚弱,我需要冬眠,我不想出去玩。”叶雨铭重点强调:“而且,我还在生你的气,我为什么这么虚弱?因为我发高烧了,快把我烧死了,我为什么会发高烧?因为你把我扔到条件那么差的地方,还半夜装鬼吓唬我,麻烦您请自己去反省反省好吗?别老在我眼前晃悠,越晃悠我头越晕。”
“那你需要什么,就吩咐他们。”
“好。”叶雨铭看着韩遂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张了张嘴,到底没喊住他,就看着靖王磨磨蹭蹭,终于关上门走了。
叶雨铭松了一口气。
“太吓人了,韩遂他咋了?中邪了吗?”
屋子里很暖和,叶雨铭在被窝里面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哈欠,继续翻话本子。
困也不是困,就是慵懒。
大冬天这种情况,谁不想暖暖和和的?外面那么冷,他还这么虚弱,别说是出门了,他都不想离开被窝。
虽然韩遂把屋子里面搞得也很暖和,但谁会拒绝冬天的被窝呢?尤其是大病初愈的人,精神气还没恢复,被窝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在韩遂看来,可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小蛇精要冬眠,那要睡一整个冬天吗?吃饭怎么办?会不会饿着?屋子里面是应该暖和一点,还是应该冷一点?还是应该、要不要给他准备点肉食?
靖王殿下忽然开始发愁,要是下雪了可怎么办?
“哥,你多吃点,你都瘦了。”
叶雨铭手里放着三瓣儿已经剥好的橘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妹妹,你应该给哥准备三个鸡腿,而不是三个橘子,没听说过吃橘子还能吃胖的。”
倒是能把人吃黄,不过他已经很黄了,不需要再更黄一点,毕竟太黄了也没有用武之地。
“哥,你知道这个橘子为什么这么甜吗?”
“因为是你剥的?”
“不是。”叶雅很正经,小声说道:“靖王花高价采购的什么蜜橘,特别贵,我听说是托了顾家,几经辗转才运过来的,能不甜吗?”
手里的橘子忽然变得有点重,叶雨铭看看橘子,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橘子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喜欢吃橘子,也不对,重点是韩遂这么费心思就是因为他喜欢吃橘子,这就、很难不让人多想。
“妹妹,哥生病的时候,府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你生病就是最大的事。”叶雅说完又想起来一件:“不对,还有一件事,王爷把府门外的两个石狮子给搬走了,算不算大事?”
“什么?!”叶雨铭手里的橘子都不吃了,不可置信地又问一遍:“他把什么搬走了,你再跟我说一遍?”
“就门口那两个威风凛凛的大狮子呀。”叶雅还重点提醒叶雨铭一句:“就你说很贵的那个,现在城里都在议论,说王府门口没有狮子镇守,是件大奇之事。”
那两个大狮子可不是很贵,那是特别非常尤其的贵,装点门面用的,放在大门口特别威风特别霸气,叶雨铭花大价钱请来的,整个王府的装修,只有那两个石狮子是没有预算限制的,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靖王脸上有光?
堂堂王府,门口的狮子必须得代表身份才行!
韩遂他竟然给搬走了,他凭什么就给搬走!
败家玩意儿!
第51章
窝在屋子里面始终不愿意出门的叶雨铭,因为门口那两个大石狮子,终于迈出了他尊贵的腿,刚一开门就被凛冽的冬风给吓退了。
生病之前还没觉得有多冷,病了一场身体变虚,再吹这个风就特别冷,但他必须去看看他的大石狮子!
那么贵,那么大个的狮子,怎么能说没就没?韩遂必须得给他一个解释!
装鬼吓人的事儿还没完呢,新帐旧帐一起算!
王府门口,只有西北风扫过,之前放石狮子的地方只有两个底座的痕迹,空荡荡的,就跟叶雨铭的心一样。
哇凉哇凉的。
“韩遂他把狮子弄哪儿了?凭什么搬走我的狮子呀,狮子哪儿得罪他了?”
“没得罪。”韩遂听到消息就赶紧跟出来,到底还是慢了叶雨铭一步,接过赵安手里的大毛给叶雨铭裹上。
“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出来怎么不加件厚衣服。”
韩遂还想问问怎么不让人叫他一声,但看着叶雨铭要喷火的眼睛,这句话就没往外说。
“狮子呢?”叶雨铭指着门口空荡荡的位置,质问韩遂:“我那么大,那么威风的大狮子呢?”
“让人搬走了。”
叶雨铭:“原因,我问你原因!你搬走它干什么?你脑子是不是、你吃饱了撑的?”
韩遂本来想说什么,但门口侍卫多,怎么看都不是说话的地方,想带着叶雨铭先回去,但叶雨铭拒绝,大有不给个说法,就不罢休的模样。
便用十分隐晦的说法对叶雨铭解释:“狮子放在这里不合适,所以本王才让人搬走的。”
门口放的那都是神兽,是压制小妖精的东西,他们才刚住进来没多久,时间短看不太出来,长此以往对小蛇精肯定没好处。
“怎么不合适了?”
叶雨铭的刨根问底在韩遂看来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妖精肯定对那个石狮子有很大的意见,当初挑狮子的时候他就格外挑剔,只不过这个东西又不能没有,毕竟是守宅镇府的神兽,哪能少得了?
现在韩遂主动把狮子搬走,他心里面肯定高兴得不得了,甚至还特意跑出来看看真伪,至于为什么还要做出衣服生气的样子来,那肯定是怕高兴得太明显,引人怀疑。
叶雨铭并不知道靖王都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他还在等韩遂的解释,然而韩遂的解释十分敷衍。
“本王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别说这两个石狮子,以后不管是金狮子银狮子都不许入府,让我看见,重罚!”
嘴上说着重罚,眼神却飘向了叶雨铭。
叶雨铭:……为什么我觉得他好像在等我表扬他?
“你家你说了算,但以后你要是再敢说我浪费,说我骄奢淫逸,说我、反正就是这种类似的,你看我跟你有完!”叶雨铭气势汹汹地放狠话,然后仰着头抬着下巴从韩遂身边趾高气昂地走过去。
那模样,反正不管叶雨铭是怎么想的,在韩遂看来就是活灵活现。
看,没了压制他的狮子,下巴都比以前抬得高了。
叶雨铭这一病,就真的是比抽丝还难,烧是退了,人也跟着懒洋洋了小半个月,韩遂也纵容了他半个多月,好吃好喝伺候着,那感觉实在是比大爷都还大爷呢。
最后还是叶雨铭自己实在不好意思,这病才算是好了起来。
“王爷最近忙什么呢?那个丢了的特使找回来没?这都得快一个月了吧?上面都没人问问?”
赵机器人安今天负责值守,叶雨铭一边剥橘子一边跟赵安搭话:“你们找人找得怎么样了?翠霞山还去不去?”
“王爷吩咐,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去问王爷。”
叶雨铭:“我要是想去问他,我还问你?逗我呢?看不出来我就不想跟他说话?”
不想跟他说话,但想出去玩。
生着病的时候倒是没觉得,就是懒洋洋不愿意动弹,这会儿好得七七八八了,院子里就显得拘束得慌。
问题是叶雨铭现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出门,他可没忘之前韩遂禁足他,还关小黑屋的经历,虽然现在韩狗看起来挺像有情有义的,对他是有求必应的,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就还是谨慎为上,小心点没坏处。
别又踩了靖王的尾巴,小气鬼又装鬼折腾他!
不要个脸!
韩遂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叶雨铭的小动向,书房里,听完赵安的汇报,靖王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他还打听了什么?”
“还问了问之前审讯的事情,但没问太多。”赵安如实回禀:“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什么都没说,让公子想知道什么消息,可以亲自来问王爷。”
叶雨铭最近一直都不怎么搭理韩遂,没个好脸色,说上两句话那也是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跟之前的小可爱一点都不一样。
小妖精这是还没消气,韩遂想过很多办法,但都不怎么见效,送的金银珠宝吃的喝的,他都照单全收,但就是没好脸色。
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之前叶雨铭还挺感兴趣的翠霞山。
那地方并不像叶雨铭想象的那么简单,本来韩遂是不打算让接触这些的,一来这些东西在他还不了解叶雨铭到底什么来历什么身份之前,他是不可能让叶雨铭知道的,再者就是,那地方有些不太平,不怎么安全,他也不想让叶雨铭涉险。
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已经了解清楚小妖精的底细,而且那点危险对小蛇精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拿这个来哄小蛇精,他应该会感兴趣的。
然而,韩遂还是失望了,他并没有等来叶雨铭的主动询问,甚至几次都故意把话题引过去叶雨铭都不接他的茬。
靖王殿下就很苦恼,非常苦恼。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消气?我都说了,又不是故意想吓你的。”
“呵。”叶雨铭一条腿翘起在窗户沿儿上,背靠一个大的太师椅,一边嗑瓜子一边往外扔瓜子皮:“王爷您这话说的,怎么感觉跟我小心眼一样?您不是故意的,难道我是故意装被吓,然后碰瓷你的?”
看见韩遂就生气。
什么跟什么呀,当初要是痛痛快快承认在审讯犯人,叶雨铭能想那么多?他才不会,吃饱了撑的吗?就是韩遂个混蛋故意想借这个事情吓唬他,现在还想给自己洗白,洗个屁!
这是一般的事情吗?这个事情可太严重了,都涉及到世界本原的问题上了,哲学问题好不好?!叶雨铭就从来没有像之前那样那么怀疑自己,他简直快要崩溃了,就这么病一场还是好的呢,万一再严重一点,叶雨铭怕自己会直接疯在这儿!
现在说两句好话,道个歉,这事儿就想翻篇儿?
怎么想那么美呢!不可能!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怎样都不、”话到嘴边就收了回去,狐疑地看了韩遂一眼:“怎样都行?”
韩遂肯定回答:“对。”
“那我要睡你一次,实打实的那种睡,也行?”
人有多大胆猪就有多大产,要原谅也不是不可能的,那就得看韩遂的诚意到哪儿了,他要是真有诚意,叶雨铭也不是不能原谅,万事好商量,一切皆有可能嘛。
“就当是你给我压压惊,怎么,不愿意呀,那就……”
“行。”
叶雨铭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咽了咽唾沫,掏了掏耳朵,又重新问道:“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
“我说行。”韩遂看着叶雨铭,轻声重复:“你要,我就给你。”
小蛇精脑子里面只想这些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蛇类的本性,这段时间肯定也憋着他了,若能借此机会重新合好,韩遂自然愿意。
就算不为合好,他也愿意,不对,还是要合好的。
韩遂心里面清楚自己的感觉,对叶雨铭他自然也有渴望,每次叶雨铭这样那样花样百出的时候,韩遂就不难受吗?
都是男人,说什么假话,他就是强撑着而已。
现在好了,他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那自然就没那个必要去隐忍,及时行乐才好,免得委屈了小蛇精。
“等下。”叶雨铭踢开椅子,语气很严肃:“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再说一遍、”
“不用,你说得很清楚,我也听得很清楚。”
韩遂上前,把叶雨铭按回了椅子上,手指在叶雨铭唇上拂过,然后弯腰,看着叶雨铭的眼睛:“你要现在就做吗?”
叶雨铭半边身体都是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看着韩遂的眼神有点飘,胸口开始慢慢起伏。
“你、我、真的愿意?”
然后韩遂就用实际行动证明真的可以,他解了叶雨铭的衣服。
叶雨铭:……妈妈耶,吓死个人了!
护着衣服赶紧逃离靖王的势力范围:“你、你你你,你有什么目的?你在搞什么阴谋诡计?韩遂我可告诉你,□□对我是没用的!”
由于太过慌乱,在逃离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椅子,韩遂眼明手快直接把人又拉回来扣到了怀里。
“不是你说的,怎么现在又不敢了?”韩遂眼里藏着揶揄的笑:“还是说觉得现在是白天,不好意思?那晚上我来。”
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韩遂的额头:“也不发烧呀?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坐怀不乱柳下惠的韩遂吗?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你就这么、不讲原则了?”
妈妈说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只会砸死人,叶雨铭虽然惦记韩遂的□□很久了,但这种突如其来且没有任何预兆,甚至还隐隐约约带着点诡异的行为。
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陷阱!
第52章
从前叶雨铭有多想扒掉韩遂的衣裳,现在他捂自己的衣裳就有多紧,肉虽然好吃,但这种以前怎么惦记都吃不到嘴里的肉,忽然有一天主动送到嘴边让你吃的时候,是个人心里面都要发毛。
如果这个时候两个人能互通一下心意的话,韩遂一定非常想握着叶雨铭的手对他说一句话:同志,你终于理解我的感受了!
当初他之所以那么拒绝叶雨铭,无非就是因为一个来历不明,叶雨铭越是主动他就越是拒绝,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现在想拒绝的那个人换成了叶雨铭。
“韩遂,你冷静,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坚持一下原则。”叶雨铭拒绝的态度也很认真:“那什么,这事儿也不着急,我其实也没那么生气,就补偿这个事情可以先欠着,你看我这病还没好全呢,大夫说了,我要多休息,这种事情还是等我病彻底好了以后,咱再慢慢商量也不迟。”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韩遂这是想、算了,他肯定不想盗。
“那你可以先换个要求。”
满足小蛇精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份内的事儿,韩遂想了一下,觉得能理解,小蛇精毕竟刚刚生过生病,而且现在还是冬天,正是蛇性惰懒的时候,他不想也可以解释得通。
不如让小蛇精提个别的要求,让他把这个气消了,就什么都好说。
“别、的、要求?”叶雨铭偷偷打量着韩遂,觉得靖王是真的不太对劲。
那种感觉就非常非常的明显,之前韩遂对他有很强的探知欲,总是想把叶雨铭的来龙去脉小秘密什么的全都搞清楚,不能说他对叶雨铭有防备心,但并没有那么交底,虽然韩遂对他也还是很信任的,但那个信任只能说是八分的信任。
现在,十分信任不需要怀疑,叶雨铭感觉现在不管他跟韩遂提什么要求,问韩遂任何问题,韩遂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这种感觉可能有点过于自信了,但他就是能感觉到,韩遂现在对他很认真,非常认真,那种认真程度,超乎了叶雨铭的想象。
就、有点莫名心虚,所以,他生病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韩遂有这么大的改变?
这得是触及灵魂的重大事件了吧?为什么他要生病,还错过了这么大的事情,导致他现在一头雾水,完全接不住韩遂的茬儿,如果再给叶雨铭一次机会,他一定让自己健健康康的,看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历史性的伟大事件,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眼一摸黑,啥都不明白。
十分被动呀!
“任何事情都可以?”
韩遂:“自然。”
叶雨铭:“那、既然是什么隔壁审讯把我吓病的,那不如你跟我说说,隔壁审讯的什么人?又为什么审讯?等等等,不会隔壁关的人就是那个丢了的特使吧?”
“不是,特使今日已经平安回到驿馆,庞大海负责接待。”
“什么?!”也叶雨铭瞪大了眼睛:“等下,不对,算了,所以你这两件事有关联吗?”
为什么觉得好像一下子就发生了特别多的事情,叶雨铭觉得自己的脑子得多转几个弯才行,不然就跟不上趟儿了。
韩遂点头:“我找到了线索,就把李阳放回去了。”
叶雨铭:……您还能再坦然一点吗?
“关押在你隔壁审讯的人是翠霞山的一个管事队长,李阳失踪的这段时间,我派吴江带人在翠霞山一带搜寻,找了小半个月,终于找到了我要的线索,这个管事队长刚好就是那段时间抓回来的,想从他最嘴里面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就用了点手段。”韩遂说到这儿的时候看了叶雨铭一眼,见他并没有很反感的表情,才继续往下:“刚好你把床烧了,我又、想给你点
教训,把你关到了后院,没想到你耳朵挺灵的,那说是隔壁,其实距离还比较远,而且关押他的地方原本就是府里的一处地牢,按理说不应该能听见才对,你又不是习武之人。”
现在想想就能想通了,他可是条小蛇精,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耳朵灵点属于本能。
“怪我喽?”
真是不提就不生气,一提就气死人!
“不是,怪我。”韩遂现在道歉也有心得了,见叶雨铭不高兴,马上就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我不该故意骗你的,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这么做。”
韩遂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叶雨铭却听出来了一点猫腻,他轻声问:“王爷你知道了什么?”
韩遂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东西,就这么知道的东西绝对是他改变态度的关键所在,叶雨铭心里面倒是不慌,他的来历就是给韩遂一百个智囊,他都不可能猜得出来,叶雨铭就是好奇,他很想知道,韩遂到底是自以为是的知道了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知道,本王什么也不知道。”韩遂很正直,态度很谨慎:“你放心好了,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叶雨铭:……我信了你的邪!
“王爷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叶雨铭重复着韩遂的话,并且还加了重音,听起来有点滑稽,韩遂想笑,可又怕叶雨铭会翻脸,就忍住了。
“你是在笑我吗?”
笑是忍住了,可脸上的表情却让叶雨铭给抓了个正着:“很好笑吗?”
叶公子咬牙切齿,想咬人。
“有点儿、娇憨。”韩遂说了老实话,然后被叶雨铭重重撞了下肩膀,十分气愤地撇开韩遂,不怎么高兴:“娇憨你的头,你知道这两字是来形容什么的吗你就娇憨?认识两字也不要乱用好不好?你个文盲!”
“我问你。”叶雨铭用很凶的气势看向韩遂,就迎上了韩遂很柔的目光,他的凶就减半,气势也就起不来了。
给自己倒了杯茶,降降火气,叶雨铭才开口:“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你自己琢磨琢磨,你看看你这态度,之前还关我禁闭,冷着个脸跟我欠你几百万一样,连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你再看看现在?”
现在怎样叶雨铭不想再复述,他脸皮薄,说不出来,之前跟个贞洁烈妇一样,碰一下就被摔,叶雨铭都不知道被他扔了多少回了,现在竟然、会主动扒他衣服!
长出息,有本事了!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那还要说明什么!
“你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还是说王爷你突然良心发现,想起来我是你真爱了?”
韩遂竟然还煞有介事地点头承认:“嗯。”
“嗯你个大头鬼呀!”叶雨铭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你好歹说个我能相信的理由?我假装能相信的也行啊,真当我三岁孩子哄呢?!”
韩遂还真是认真想了想。
小蛇精对他自己这个真实身份的问题一直比较在意,要让他知道蛇精身份的秘密已经被自己知道了,恐怕要恼羞成怒,更严重的说不定就逃之夭夭了,这种事情是无论如何韩遂都不允许发生的。
他既然打定主意决定隐瞒自己知道实情,那确实应该做得像那么回事儿一点,不至于让小蛇精太过起疑心。
疑心重了,他心里面肯定不踏实。
就跟现在一样,表面上看起来耀武扬威咋咋呼呼的,其实那小眼神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观察着自己的表情,可见他对这个事情还是很警惕的。
这可是大事,对小蛇精来说应该也是生死攸关了,他不放心也正常,动物本性就是警惕嘛。
韩遂这么一想,又觉得心疼起来。
小蛇精以前肯定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伤,说不定还被其
他动物伤害过,不然不会这么强烈的防备心,生怕自己知道了他的身份。
不对,也有可能是被其他人类伤害过。
想到这儿,靖王的拳头又硬了,敢欺负他的小蛇精,找死!
叶雨铭:……韩遂他是傻了吗?如果傻了,我还睡吗?也不对,我只想睡他,谁管他是不是傻了。
“王爷,你想好怎么编了吗?”
韩遂:“其实,你生病的这段时间,本王又去查了查你的身世。”
“然后你查到了什么?”叶雨铭其实不太感兴趣,韩遂能查出来的早就查出来了,还至于下作到装鬼吓唬他?
但也还有他没有想到的。
比如,真正的叶雨铭真正的身世。
“本王查到你并非叶相亲子。”韩遂踱步过来,坐在叶雨铭身边,拎着茶壶给叶雨铭添茶:“你娘是怀着身孕入的叶府,而你之所以在叶相府上这么不受待见,也是这个原因,不过此事极为隐秘,除了你娘叶相之外,只有当初你娘身边的一位老嬷嬷知道。”
“你找到了那个老嬷嬷?”叶雨铭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事情还能这么走,所以韩遂忽然对他这么好,是因为良心发现,意识到他跟叶相没啥关系,也不是亲父子,是觉得他还有救?
“自然,本王一直在派人找她,前不久才刚刚得到的消息。”
“你、确定?”叶雨铭投以怀疑的目光。
韩遂相当确定:“自然。”
自然是随口瞎编的。
反正小蛇精也不可能是叶相生的,他这么说也没错。
叶雨铭:为什么我觉得这么假?不过,反正韩遂自己信了别再纠缠身世的问题就行,至于是不是叶相的儿子,管他呢书上又没写,这又没个DNA鉴定什么的,是不是的,随便吧。
这事儿就算是这么翻篇了,不管是叶雨铭还是韩遂,都松了一口气。
“那个,既然,本王晚上还能回来睡吗?”
“不能!”
叶雨铭色厉内荏:“当然不可以,我还是个病人想我还要养病呢,王爷你睡书房不是挺好的。”
心虚是真的虚。
他生病的时候韩遂那可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温柔体贴又周到,叶雨铭喝口水都得是适温的,等他稍微好点,就因为被韩遂吓坏的事情跟韩遂生气,就怎么看韩遂怎么不顺眼,就一直找韩遂麻烦。
把王爷赶去睡书房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他那会儿理直气壮,现在看着韩遂外在他面前做小伏低,就很、气壮不起来。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敢跟韩遂睡一张床,靖王已经不是从前的柳下惠了,叶雨铭怕把持不住自己,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虽然他一直都盼着出点什么事情,但这个时机显然不合适。
好吧,叶雨铭承认,他就是嘴强王者,真要真刀真枪地干,他还真有点虚。
第53章
但那可是韩遂呀,他能赶走韩遂一次,那是因为实在太生气了,想起来就气得肺疼,可事后韩遂表现得挺好的。
人家一个封建等级制度之下的大王爷,虽然现在落魄了点,不算太发达,可他到底是皇上的亲儿子,太子的亲弟弟,在自己面前端茶倒水,衣不解带的照顾,起码态度上是很不错的。
再要赶走韩遂第二次?他就是死鸭子嘴硬也说不出来这种话!
以及,他也没有那么嘴硬。
“那先说好,我那什么,我想睡你的时候才行,我要是不想……”
“全听你的。”
韩遂动作很麻利,得了叶雨铭的首肯之后,立刻就宽衣上床,钻进了叶雨铭的被窝。
动作帅且快。
叶雨铭:“王爷,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的被子?”
俩人之前也睡一个床,但都是各睡各的被子,偶尔叶雨铭越界一点,还要被韩遂各种嫌弃,恨不得把他卷巴卷巴扔到床底下去。
现在,韩遂自己主动往他被窝里面钻,这画面太美,叶雨铭都不敢想。
“手怎么这么凉?”
韩遂直接无视了叶雨铭的问题,握着他的手就往怀里拉。
叶雨铭:……
“王爷你自重点!”想抽抽不回来,就拿脚蹬韩遂:“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教训我的吗?自重点呀自重点!我现在不想跟你那什么,安安生生睡觉不好吗?”
踹过来的脚也是冰凉的。
韩遂的腿横过来,把叶雨铭的脚也护到自己这边来。
叶雨铭:……
“我忽然有个想法。”他咽了咽唾沫,喉结动了动:“韩遂,你不会是忽然就对我感兴趣了吧?你不是忽然就变成这个样子的,其实你老早就对我有想法了是不是?”
简直醍醐灌顶。
叶雨铭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我以前那么撩拨你的时候,就我扒你衣服那会儿,你有反应的时候,你肯定也想的对不对?不愿意跟我做,就是因为我是叶相的儿子,现在我不是了,你就彻底没了那个顾忌,所以就放飞自己了呗?”
“不是,不睡你不是因为你是叶相的儿子。”韩遂眉心还是拧着的,把叶雨铭又往怀里拉了拉,,想让更多的体温能温暖这条小蛇精。
“呵。”叶雨铭嗤笑一声,一副你不要解释,就是这个原因的表情,一脸不屑地被韩遂抱在怀里。
“不睡你跟你是谁的儿子没有关系,不睡你是因为、”韩遂脸上的表情就结了一下,有点臭臭的,但还是继续说道:“是因为你不肯跟本王说实话,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既然不值得你信任,那不行!”
说白了,就是韩遂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面那道坎儿。
本来就先对人家动了心,结果这人不仅来历不宁还不肯说句实话,任凭韩遂怎么问就是不行,死鸭子嘴都没他硬。
偏偏他还爱撩火,把韩遂撩得一肚子火,怎么肯遂他的意?
结果万万也没想到,竟然是条小蛇精。
当韩遂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马上就理解了叶雨铭,并且原谅了这条小蛇精。
这种来历确实不太好往外讲,小蛇精的防范意识还是可以的,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让哪个道士知道了,那可还了得。
叶雨铭觑着靖王的脸色,问得小心翼翼“我现在跟你说实话了?”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跟韩遂说了什么实话?不对,他说的一直都是实话,就是韩遂不这么觉得而已,那他说了什么让韩遂又这么觉得了呢?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卧槽,不会是发烧的时候说了什么胡话吧?
“
那个、那啥、我发烧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胡说了什么?当然,我一般是不会胡说八道的,如果有,那肯定都是胡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韩遂把人搂紧了一点:“我懂,都懂,你什么都没有说,生病的时候也很乖,除了吃药就是睡觉,什么话都没有说。”
叶雨铭:……完蛋,老子到底说了个啥?咋把娃误导成这样了?乖乖,吓死个人了。
“那个,不管我说了什么,你都千万不要当真,就是……”
“不要怕。”韩遂轻轻吻在叶雨铭的唇上,堵住了他要解释的话。
一个吻很轻,一触即分,韩遂又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安抚性的。
然后在被窝里扣住了叶雨铭的手:“你是本王的人,没人敢把你怎么样,有我护着你,不用怕。”
叶雨铭:我现在就很怕,靖王他到底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有没有人能稍微给个提示?脑子现在很懵。
“怕倒是不至于。”叶雨铭悄悄缓了一口气:“就是那啥,王爷你能先松开我吗?你勒得我有点喘不上来气。”
“你太凉了。”韩遂说完又不高兴起来,想到小蛇精体质寒凉,肯定受了不少苦:“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
韩遂:“早说你怕冷,本王替你暖,算了,你就是嘴硬,要是肯说,又何必吃这个苦头。”
“我确实吃了生活的苦。”
这一点他还是很赞同的,就这种天气,那么冷,他难道不想有个人可以给暖手暖脚,一起热起来?可问题是某人不配合呀!
“呵呵。”叶雨铭小幅度活动了一下,然后“不小心”摸到了靖王的胸口,肌肉很有手感,他没忍住又多摸了两把。
摸完才敢看韩遂,见韩遂眼里带着揶揄也正看他,叶雨铭梗着脖子看回去:“怎么了?你自己送上门的,还不许摸两下?”
“许。”韩遂揽着他的腰,来回上下轻抚着,心里也在浮想联翩。
真不愧是蛇精,这腰确实有料。
“你要是想,本王随时都可以奉陪。”
叶雨铭马上把手收回来:“睡觉睡觉,医生交代我要早睡早起吸收天地之精华,才能强身健体恢复健康。”
“还需要吸收天地之精华吗?那有没有时辰地点的要求?东西南北哪个方位比较好一点?”
叶雨铭:“倒也不用讲究那么多,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熄灯睡觉了。”
第一次睡在一起,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让叶雨铭心跳加速了很久才慢慢睡着,而他旁边的韩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过就是占着习武之人的优势,刻意控制了呼吸,让叶雨铭以为他睡沉了,等身边的人真的睡着之后,韩遂才悄悄侧身,看着那人的睡颜,伸手撩开他脸上的碎发,小声地保证:“本王说了会保护你,就一定会护你周全,你安心呆在本王身边,天地精华我自会为你取来。”
睡梦中的叶雨铭呜哝两声,然后翻了个身滚进了韩遂的怀里,温暖舒适的怀抱,让他满足地哼哼了两声,长夜还在继续,靖王有点睡不着。
叶雨铭养病的功夫,蜀州城也发生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变化,第一个就是朝廷派的特使终于到了蜀州,各方面的工作也都开始逐步展开。
另一个方面就是,城外最近有点不太平。
正好就是在特使过来的这个节骨眼上,城外陆陆续续发生了几起抢劫案,当然,其中也包括特使自己被劫持一案,只是外人并不知道罢了。
“庞大人,这就是你治理下的蜀州?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跟朝廷交差!”特使李阳脸上还有一块儿青紫没消,嘴角的破皮也没有好:“连本官都敢劫持,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做的!我看你们蜀州这是要、这是要…
…”
要后面的话他是生生咽了回来。
这是要造反呀!
再加上一个靖王还在这里,不是要造反是要干什么!
这下可有大把柄抓到他手里了,哼,此事一定要密呈叶相,靖王韩遂联合西南知州欲谋害朝廷特使,其心可诛!
第54章
叶雅捧着手里面香喷喷的烤红薯,悄悄看了看旁边的靖王,然后又往她哥身边挪了挪,叶雨铭可没空搭理她,还嫌弃叶雅有点碍事儿,催着叶雅往旁边挪挪。
“你挡着我了。”
“哥。”叶雅又看看靖王,自以为用很低的声音,跟叶雨铭交流:“你在王爷的院子里面搭炉子烤红薯真的没事儿吗?”
“我问过他的意见了,他说没意见。”
“对,本王没意见。”
韩遂人在书房,透过大开的窗户,看着蹲在地上的兄妹俩,翻了一页手里的书,状似不经意地问叶雅:“你哥烤的红薯好吃吗?”
“好吃。”叶雅赶紧点头,点完以后才想起来,她哥烤的红薯好像没有给王爷送一个,是不是有点不是那个意思?
“哥,你给我嫂子拿个红薯尝尝呗,你在这儿又是搭炉子,又弄得烟熏火燎的,不给我嫂子尝尝?”
“你嫂子不爱吃烤红薯。”叶雨铭头都没抬:“咱一会儿把这几个都装起来,去问问府里面的侍卫看谁要买的,也不称重了,咱就论个儿卖,一个就、二两银子,卖完了哥请你吃烤串怎么样?”
“烤串是什么?”
“烤串就是……”叶雨铭还在想怎么来跟叶雅描述一下烤串,并且他还觉得烤串的生意应该也可以做起来,做成连锁的,跟他的火锅开在一条街上,想吃啥就吃啥,别提多美了。
可惜,就只能想想,靖王不答应,他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过过嘴瘾。
“谁说本王不爱吃烤红薯的。”
韩遂就一直在等着他的那一份,结果分来分去,现在竟然还要拿去卖,就很气。
叶雨铭已经收拾完了,闻言还挺诧异:“你自己说的呀,你忘了?咱刚进城那会儿,我特意跑人家农家院里给你买的烤红薯,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那么大一个烤红薯,香喷喷的,结果呢?喂了土地公了!”
“你怎么那么记仇。”
说话间韩遂已经到了叶雨铭跟前,并且从他收拾出来的烤红薯里面,挑了一个最大的,剥皮:“今日不同往日,本王现在最喜欢吃的就是烤红薯。”
一旁看热闹的叶雅捂着嘴乐个不停,并且十分有眼力见的带着小丫鬟先溜之大吉了。
之前那会儿叶雅还挺担心的,不明白她哥跟靖王之间到底是闹了多大的矛盾,怎么哥哥就被王爷给关了起来,还不许她去见,再后来就是哥哥生了一场大病,叶雅也跟着提心吊胆的,大夫怕她也跟着出事儿,一天三次过来给她把脉,护心的药丸每天都要吃。
后来,她哥的病就好了,跟王爷也恢复到了从前的恩爱。
不对,是比从前还要恩爱,叶雅这下就彻底地放了心,哥哥嫂嫂好好的,她手里的烤红薯才香。
她手里的烤红薯是香了,某人手里面的烤红薯就不太香。
韩遂特意挑了一个个头挺大的烤红薯,结果剥开里面一看,根本就不熟,就是夹生的,红薯芯儿还是硬邦邦的,叶雨铭在旁边看笑话,还乐个不停。
“不是,王爷你不是说你喜欢吃烤红薯,你吃呀,别客气,这可是我亲手烤的,我忙活一整天呢,你得对得起我这份劳动不是?”
韩遂拿着红薯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本来就对这种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就是闻见那个红薯的香气,再加上又是叶雨铭亲手鼓捣出来的,他想着尝尝也无妨,尝尝说不定还能哄小蛇精高兴,结果可好,里面生硬的红薯芯儿,他根本就下不去嘴,可看见叶雨铭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样子,韩遂又不想扫了他的兴。
小蛇精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算了,就当是博佳人一笑
,吃就吃吧。
“哎,你还真吃呀?”
韩遂还没怎么样呢,叶雨铭就先急眼了,一把抢过韩遂手里半生不熟的红薯,扔回炉子里面,骂骂咧咧又重新把炉子给搞了起来:“一点儿生活常识都没有,不知道烤红薯要捡小的吃吗?那种又小又软的,一看就烤得非常好,就像、让你买红薯,你买这么大的干什么?”
韩遂想提醒他,买红薯是他叮嘱说要买大的,而且挑大的这个概念也是叶雨铭告诉他的。
不过为了和谐融洽的气氛,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好。
“你还烤吗?”
“你还要吃吗?”
两个人的声音撞到一起,韩遂立刻又补上一句:“你烤熟我就吃。”
“你事儿真多。”
嘴上说着韩遂事儿多,但还是重新坐回了炉子前面,韩遂坐在了之前叶雅坐的小凳子上,跟叶雨铭两个人围着火炉子守着炉子里面的红薯,烤火玩。
烤红薯这个事情就是叶雨铭心血来潮,天太冷了,一直呆在屋子里面不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对身体也不好,不光是他一个大病初愈的人,还有叶雅小姑娘也是一样,他这左思右想就想到了这么一个休闲娱乐的活动,可以弄个炉子过来围着一边烤火,一边烤东西吃,兄妹俩有的没的聊会儿天,就很惬意。
现在聊天的人换成了韩遂。
叶雨铭张了张嘴,想开个话题,他这儿话题还没开起来,韩遂倒是先主动了。
“你好像很喜欢这种、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
叶雨铭:少年,你话题开的这个干,你自己知道吗?
不过已经不错了,起码知道找话题聊,比之前可好上太多了,叶雨铭也不嫌弃,顺着韩遂的话往下接:“喜欢呀,一家人在一起,多有人间烟火的感觉,不然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
是个可怜的小蛇精了,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怪不得他那么多话,一刻也闲不下来,想必之前的日子一定过得很孤独,很寂寞。
叶雨铭:“为什么我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怜悯?韩遂,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的天哪,你自己脑补了什么,你能跟我稍微说说吗?一点点也行。”
“没有,本王只是在想红薯什么时候好。”
叶雨铭面无表情:“红薯不会好了,呵,怎么着,现在是风水轮流转吗?轮到你一句实话都不能跟我说了吗?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的。”
听着叶雨铭原封不动把他的话原样模仿出来,韩遂有点想笑,不过他忍住了,以一种很正色的神情对叶雨铭说道:“你值得我信任,你想听什么实话我都能告诉你,没有任何隐瞒。”
“是吗?那你刚才在想什么?”叶雨铭重点强调:“注意,实话!真话!”
“我在想、”韩遂揉揉鼻子,一声叹息之后终于还是老实交代:“我只是在想,你那时一定很孤单,对不起。”
叶雨铭卡顿了一下,前半句他听明白了。
韩遂在说他孤单。
其实叶雨铭并不想承认自己是孤单的,说他话痨也好,说他呱噪也行,但孤单这两个字他不想直面,可从韩遂嘴里面说出来的时候,叶雨铭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孤单。
他话痨他呱噪都只是为了排解他心里面的彷徨无依还有、孤单。
乍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跟他生活的地方迥然不同的世界,这里所有的一切对叶雨铭来说,都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努力让自己去适应,努力让自己假装不去在意,假装他能适应好这里的一切,可他真的能吗?
有些他压在心里面,藏起来的东西,其实已经开始压不住了。
就从上次的闹鬼事件开始,
叶雨铭其实就已经压不住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这个世界,他还是觉得焦躁不安,对这个世界,他其实并没有归属感,就是韩遂说的那样,他其实很孤单。
他也会想家,想自己真正的家人,想他那个跟叶雅长得很像,但脾气性格南辕北辙的老妹,那才是他熟悉的世界,他在这里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手被人握住,温热传来,叶雨铭抬头看着韩遂,他想像之前那样没皮没脸地向韩遂笑一下,或者随便说点什么把这个话题岔开过去,但他现在有点累,也不只是现在,其实很多时候,当他自己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很累。
安静,会让他觉得孤单,也会让他觉得恐惧。
“对不起。”
韩遂又道歉了一次。
“你又没有对不起我,道什么歉,还一次次的道歉,干嘛,学会个新词儿就使劲儿用?”叶雨铭想把手拿回来,大白天的两个男人拉着手,跟谈恋爱一样,怪肉麻的。
“对不起,我该早点发现,我该早点陪着你的,这样、”韩遂攥着叶雨铭的手更紧:“你自己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一定很害怕,我还、那样逼你,是我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会逼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能在这儿开心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叶雨铭抽不回来自己的手,干脆就随了韩遂的便,听着韩遂一连串类似表白的话,再看韩遂那么认真的表情,叶雨铭把视线移开了,他不敢看韩遂,总觉得心虚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难道是靖王的眼神看起来好像是充满了爱意?
咦,一身鸡皮疙瘩,肯定是他看错了,韩遂对他顶天了就是有那么点好感,大家都是男人,能理解,就是想勾搭呗,就算是爱意,那这个爱意跟他理解的爱意肯定也不一样,要知道这可是个三妻四妾男宠若干的世界,一个人的爱是可以想分成多少份就分成多少份的,韩遂就算有给他一份,也就是一时新鲜,等过了这个劲儿,他还有大把的美人,哪里差他一个?
叶雨铭,你给我清醒点,有些人呀,他就只能看看睡睡,别的乱七八糟是不能想的,说的就是韩遂,只能睡,不能娶回家,不然肯定给你戴绿帽子!
第55章
叶雨铭悠哉的日子还没过上两天,他巨大的挑战就来了。
本来嘛,之前的时候那是叶雨铭上赶着要往韩遂跟前凑,想在靖王面前表现表现,但他现在不是很想凑了,靖王最近对他十分殷勤,叶雨铭就失去了挑战的动力。
但先前揽下来的活儿该做还是得做。
毕竟人家都求到府里来了。
叶雨铭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庞大海能有主动上门的一天,就他老人家那嚣张跋扈的态度,根本就不把韩遂放在眼里的架势,怎么还能有求着人的时候呢?
还有一件事。
“我说王爷,他那大印不会现在都没察觉丢了吧?”
“要是你,丢了大印会到处嚷嚷?”
叶雨铭摇头:“那他不声张,自己偷偷去刻个假的,你不是也不知道?”
“时机未到,不要着急,你以为李阳这次来是干什么的?查他的政绩,他没有印,当然没办法交差。”
“那你偷他印的时候,早就料到了后面会有人来查他?”
韩遂点点头:“只要本王表现得想要跟他结交示好,那朝廷来都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也早就知道朝廷来的人跟你不对付?”
韩遂笑了一下,叶雨铭不满意:“怎么,你在嘲讽我的无知吗?”
“不是。”韩遂赶紧解释:“你知道现在朝廷上的人分为几类吗?”
怕小蛇精不理解人间的弯弯绕绕,韩遂还给了点提示:“他们各自都有目的,所以选择站党派。”
“太子党以及裕王党,你是太子党的。”
不仅如此,叶雨铭觉得连皇帝都是太子党的,没办法这里面水太深了。
“聪明。”
“你还能夸得再不走心一点吗?”叶雨铭很想翻白眼,他现在有点怀念之前那个动不动就呛声他的靖王了,起码看起来是聪明的,不跟现在一样,感觉强行智障了。
殊不知,靖王殿下之所以强行智障,可能是有点误会,想照顾一下他自认某个非人类的物种。
“简单来说,朝廷派来的特使只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跟我作对的,既然跟我作对,那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踩我来打压太子的机会,庞大海就是最好的机会。”韩遂解释得很明白:“另一种就是跟我一条战线的,那自然一切由我安排,懂了吗?”
反正横竖胖大海是跑不了的。
叶雨铭明白了。
“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给自己找麻烦?犯不着吧?
“对我没好处,但、”韩遂往北方看了看,神色有些沉重:“越是对我没好处,太子那边才能越有优势,他们越是打压我,就越能在朝中给太子树立威望,明白吗?”
“韩遂,我发现你还挺伟大的。”叶雨铭打了个响指,让韩遂看过来:“你做那么多,都只是为了太子的皇位,我想采访一下,同为皇子,你干嘛不自己去做那个位置?我觉得你、也还行吧,看着也算靠谱,起码比那个裕王靠谱,他都有这个想法,你就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他那是不自量力,恬不知耻!”韩遂嘲讽能力全开:“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他能有太子十万分之一的本事,也对得起他姓韩!”
“呵呵,那你呢?你跟太子比怎么样?”
韩遂奇怪地看他一眼:“自然不能比,太子是储君,文治武功都比我强上百倍不止,你个小、你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个小什么,你把话说清楚,聊天就聊天你不要人身攻击,你个大尾巴狼!”
小妖精骂人也这么会玩花样,果然是丛林里出来的,喜欢跟动物亲近。
“我是说你
心思单纯,不懂那么多也正常。”
叶雨铭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妈呀,我啥时候在韩遂这儿都成心思单纯了?乖乖,这个世界是不是魔性了起来?
“我发现你其实是个兄控。”
叶雨铭语重心长:“太子长太子短,为了太子啥都肯干,跑到这穷乡僻壤也就算了,还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就是为了巩固你那太子哥哥的位置,啧啧,你可真是二十四孝好弟弟呀。”
“你想说什么?”
听着怎么那么像话里有话的感觉。
“我说你活得没一点自我,全是太子,太子不是皇帝的时候,你想方设法让太子当皇帝,太子当了皇帝,你鞠躬尽瘁替他守江山,你怎么那么伟大呢你?”
韩遂却抓到了一个关键点:“太子以后会当皇帝,我会替他守江山?”
叶雨铭脸色马上就变了:“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太子以后当了皇帝,你肯定是要替他守江山的,难道不对吗?”
一时嘴快竟然把剧情都给说出来了,叶雨铭差点吓出一身汗。
韩遂了然地点点头:“但愿你的假如是对的,那样母后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小蛇精不小心泄露了天机,韩遂选择当没听懂,虽然这个天机不算小,甚至可能非常大,但他听跟旁人听还是不一样的。
自小他就笃定太子以后一定会做皇帝,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那小蛇精跟他说这个,也不算是泄露天机,对,一定不能算!
想到这儿,韩遂还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小蛇精会不会、算了,若真到了那一天,什么天谴地谴的,他能护就护着,护不了就一起受。
“你、又想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叶雨铭咽了口唾沫:“韩遂,大爷,那啥,你要有啥事儿你跟我聊聊,咱也一个人胡思乱想行不行?我怎么总觉得你目前在想的事情跟我有关,并且十分不寻常。”
要是寻常,靖王也不会露出来那种表情,叶雨铭就很愁,好好的靖王不会说傻就傻了吧?
“是有一件跟你有关的事。”韩遂收回了思绪:“庞大海也来请了几次,之前一直以你生病为由给他拖着,现在也拖得差不了,约个时间,咱们要去赴特使的宴。”
“就那个李阳,我懂。”叶雨铭站起来拍拍韩遂的肩膀:“不就是假装跟他套近乎,好让庞大海觉得李阳能放他一马,简单,不过王爷,请我干活儿得、你懂吧?”
之前的时候,叶雨铭心甘情愿,现在靖王心甘情愿,那叶雨铭就得给自己谋取点福利了,一码事是一码事,他叶雨铭也算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一回,还不能给自己搞点甜头尝尝?
“懂,有报酬。”韩遂答应得很爽快。
叶雨铭一听有报酬,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什么报酬?”
话音还没落下,人就已经被韩遂拉到了怀里,靖王霸道总裁式的吻,劈头盖脸就把叶雨铭给亲懵了过去,整个人在韩遂怀里晕乎了一会儿,让靖王占了好大的便宜之后,才喘着气,骂人:“混蛋玩意儿,你亲我之前打招呼了吗?”
“打了。”韩遂义正言辞。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韩遂:“我说给你报酬的时候,这是定金。”
叶雨铭:“mmp!”
土味情话都不是这么讲的,韩遂肉麻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吗?呸呸呸,凭什么让人白给他做事,还要被占便宜?
“要我帮忙也行,等以后你把事儿办完了,我要胖大海家里那个那么大的滇云血玉,怎么样,王爷答应不答应?”
“不过都是身外之外,你也在乎这个?”韩遂不屑道:“想要,本王自然有好东西给你,那玩意儿说是名贵,其实都是俗物,我可以给你个不俗的。”
小妖精还是应该多吸收日月之精华,好好修炼,以后万一遇上个什么道士、天劫之类的还能挡挡,要那么个蠢了吧唧的石头有什么用。
叶雨铭赶紧辩白:“不不不,我就喜欢俗物,尤其喜欢真金白银,玉也行,什么东西值钱我就喜欢什么。”
“那些东西对你无益,平添累赘。”韩遂见叶雨铭眼看着就要不高兴,马上改口风:“不过你喜欢,拿来玩玩也是可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血玉归我,我帮你。”叶雨铭很是潇洒地撩了一把头发:“我出马,你放心,不就是个李阳,分分钟搞定他,没二话。”
韩遂提醒:“他可能已经从叶相那儿知道你、那什么背板叶相的事情,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叶雨铭笑得很得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想当初,我最爱的就是碟中谍,忽悠一个他,根本就不叫事儿!”
庞大海做东请客,位置就在得鲜楼,叶雨铭是每次路过得鲜楼都要感慨一番,要不是韩遂拦着不让他干,这餐饮界老大的位置,他也能去摸摸的,就是可惜了。
包房里,庞大海殷勤地给李阳端茶倒水,就那个劲儿,让刚进门的叶雨铭都有点吃不消,他故意碰了碰韩遂,意思是让韩遂看看,人家是什么待遇,他又是什么待遇,真是人跟人不能比,人比人气死个人。
不对,靖王他压根就不生气,靖王根本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里,人家就是不在乎,反而是叶雨铭,一直等着要看热闹,然后就没有热闹要看,脸上失望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韩遂:就没见过这么爱挑事儿的小妖精。
大冬天还要装范儿的叶雨铭手里的扇子“刷拉”一声打开,冲着坐在主位的李阳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呦,这不是李大人吗?多日未见,李大人高升啊,李大人不知道今日王爷要来?哦,也是,李大人公务繁忙,到了蜀州不知道拜会王爷,也不来见我,没办法都是给朝廷办差,朝廷的事儿都是大事儿,我与王爷空闲得很,李大人不来见我们,我们自己过来跟李大人叙个旧,李大人不会嫌弃吧?”
一进门上来就是一通“突突”,把李阳给“突突”得完全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李阳毕竟是个京官,比庞大海那种没眼力见的还是要强一些的,见状赶紧给靖王让了主位,并且连声告错。
甭管怎么着吧,反正人家这姿态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韩遂就是再不济,韩遂是皇帝的亲儿子,是带着封号的王爷,身份上就高一等,跟庞大海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土鳖可不一样,人家就是要搞韩遂,也不会把把柄送到韩遂手里来。
反观庞大海,见特使如此这般,也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好像有点太过放肆了些,面上也有点讪讪的,见人齐了,就赶紧张罗起来。
世态炎凉这种东西出,韩遂是冷眼旁观的,但叶雨铭不是,叶雨铭是来看热闹的,他对这个胖大海的反应就很感兴趣,悄悄又碰了韩遂一下,然后拿扇子挡着两个人,跟韩遂比划着口型:他是不是欺软怕硬?
韩遂动了动唇,还给他一个蠢字。
叶雨铭:……一时半会儿没分清这到底是说胖大海蠢,还是说他蠢?
第56章
叶雨铭一边无声地跟韩遂交流,一边观察了那位特使李大人,李大人脸上还有伤没有好,青一片紫一片的看着就很滑稽,想到来之前韩遂对他的交代,叶雨铭弯起唇角,打算去踩踩这位李大人的痛脚。
“啧,李大人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呢?这些土匪真是太可恨了,你说打哪儿不好,为什么要打我们李大人的俊脸呢?”叶雨铭一脸的惋惜,脸上的表情相当到位:“人没事就好,我听说财物被劫持空了?不要紧不要紧,到了这蜀州就当是到了自己家,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我们庞大人说。”
“我们庞大人呀,特别周到。”
“对对对,是是是,李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官,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庞大海就是发愁这个李阳油盐不进,而且刚到蜀州就受了这么大的罪,庞大海这心里面七上八下一刻都不消停,这人是回来了,可这事儿就没完呢!
他特意去给送点压惊的礼,可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收,连个正眼都没给,直接退了回来,还说了一堆埋汰他的话,大意就是他治理下的蜀州混乱不堪,盗匪横行,乌合之地不堪细言。
就很严重。
今天能过来吃顿饭,已经是极为难得。
再有叶公子给搭桥说和,庞大海心里面可抱着极大的期望,盼着特使可千万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不怕他提为难的条件,就怕这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提,什么都不要,那才是真的麻烦。
“叶公子言重,岂敢。”李阳很随意地敷衍了两句,然后转头跟靖王说话:“王爷在蜀地可还习惯?”
“劳李大人惦念。”韩遂端着酒杯人模人样:“蜀州人杰地灵山好水好风光好,自然是习惯的,不过,本王见李大人面色不佳,是没有休息好吗?莫非是水土不服?本王认识一位极好的大夫,可以为李大人引荐引荐。”
李阳:“哪里,不过是要查访的事务有些繁杂,没有休息好罢了。”
“是吗?”韩遂弯着唇角:“那李大人可要好好休息,毕竟朝廷可就仰仗像李大人这样的肱骨之臣。”
“王爷此话,下官可不敢当,不过是略尽本分罢了。”
“李大人谦虚。”
听着韩遂好像还想继续说下去,叶雨铭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筷子主动给韩遂夹菜,脸上带着虚假的关切:“王爷怎么光喝酒不吃菜呢,李大人也吃菜呀,这可是蜀州最有名得鲜楼,是望京吃不到的味道,李大人来都来了,尝尝特色菜。”
说完又提醒庞大海:“庞大人,愣着干什么,快给李大人夹菜呀,没见李大人客套嘛,人家第一次来,以后多来几趟,熟悉了就好了。”
李阳:?并不是很想多来几趟。
酒桌上是该吃吃该喝喝,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叶雨铭的重要任务就开始准备上场了。
“要说着蜀州哪儿都好,就是治安差了点,别说李大人,就我跟王爷刚来那会儿,路上不也遇见了山匪?幸好皇上又派了人保护,不然呐、”叶雨铭一边说一边摇头:“那场面实在是吓人,连王爷都敢伤,你们不知道,王爷胳膊上现在还留着疤呢,看着都、于心不忍。”
“此地偏远教化未开,常有些不法之徒,确实令人头疼。”韩遂跟着附和点头。
庞大海一脸尴尬:“这、这山野之地,就是有些不法之徒,那也、也正常。”
“正常?”韩遂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叫正常?连朝廷派下来的特使都敢打劫,你说这叫正常?李大人明理,若是遇见个心胸狭小的,怕不是以为你这蜀州知州,想谋害朝廷命官!”
“这、这、王爷话可不能这么讲呀。”
庞大海脸色都变了,叶雨铭
适时地站起来给他倒了杯酒:“庞大人,王爷这是在向李大人为你解释呢,不光李大人被劫,就连王爷还受伤了呢,这是为了让李大人明白,这里的山匪他不认人的,跟庞大人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对对对,跟我没有关系呀。”
虽然听着这个话怎么就不是那个意思,但庞大海急于摆脱自己身上的麻烦,并没有深思叶公子这个话是不是坑,当然叶雨铭语速太快,他也根本就来不及去思考是不是主动往坑里面跳了。
李阳:“王爷此言差矣,山匪横行可见当地官员疏于治理,政务懈怠,有惰政之嫌。”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下官兢兢业业哪里敢有半点懈怠,就是那、”庞大海急得脸上都快冒了汗:“就是那山匪实在太过蛮横,就是本地官府,也无法奈何他们呀。”
“哼,你是官他是匪,哪有官怕匪的道理?”李阳横了庞大海一眼:“莫不是庞大人胆小怕事,还是养虎为患呢?!”
“李大人,李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呀。”
叶雨铭看着戏,悄悄在桌子下面碰了碰韩遂的腿,扇子挡着半边脸,对韩遂挤眉弄眼。
他是看热闹的,尤其是看那个胖大海的表脸程度,尤其搞笑,本来以为是个本地的地头蛇,一定很麻烦,说不定还是个毒蛇,到现在他才看出来,感情这就是个蠢货。
不仅是个蠢货还是个鼠目寸光的蠢货,合着靖王之前不跟他一般见识,除了不想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之外,大概也是真的没把这家伙当盘菜,大印一收,随他的便,只要不碍了靖王的路就行。
李阳故意当着韩遂的面刺了庞大海几句,果然就等来了靖王的反应。
“李大人此番确实受了委屈,本王倒有个建议,既然朝廷派了特使来,那对地方工作是有监督指导之责,不如借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此地祸匪之乱,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王爷的意思是,李大人既然受了委屈,不如我们去替你找场子怎么样?”叶雨铭笑着说:“也给咱们庞大人个表现立功的机会,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李大人回去以后也替我们庞大人美言两句,怎么样?”
“对对对,美言两句。”
不管别的有没有听明白,反正这个美言两句胖大海是一定听明白了,脸上顿时笑出了褶子。
“哦,那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王爷的意思自然是让李大人你来负责监督庞大人去剿匪呗,还能有什么意思。”叶雨铭不耐烦啰嗦,直接说道:“到时候李大人你这气也出了,庞大人也立了功劳,咱们蜀州城的百姓也因此获利,一举三得之事,怎么样,咱们王爷是不是很英明?”
“呵。”李阳轻嗤一声:“若当真这么简单,那下官也不会让人打成这个样子了!”
叶雨铭偷看了一眼李阳那张带着颜色的脸,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这脸是让靖王的人给打的,那两边不对付,靖王能让他好看?
打到脸上,那才好看呢!
“哎,李大人呐,之前那不是朝廷没派人过来吗?气势上就不足,现在可不一样了,庞大人有你撑腰,他敢不好好办差?剿匪一事他这次肯定尽心尽力,李大人你就放心吧。”
“再说了。”叶雨铭拐了个弯:“又不是让你李大人去带兵,文有庞大人武有咱们王爷,李大人你就负责监督坐镇,怎么样?”
“王爷要去带兵剿匪?”李阳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是王爷想要这个功劳。”
“王爷只是出个力而已,功劳自然是各位大人的。”叶雨铭晃悠着手里的扇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咱们王爷要这个干嘛?不当吃不当喝的,不过就是在府里憋闷久了,想去散散心,看看蜀州大好风光。”
李阳:你猜我信不信?
靖王到底打什么主李阳不知道,但有一点,靖王在这儿搞七搞八,他一定会如实上报朝廷的,一个下放的王爷,不安安生生的养老吧,还敢给自己找麻烦,哼,等着吧,回去他就写奏折!
什么剿匪,早不剿匪晚不剿匪,现在去剿匪,不就是想借着剿匪的名义想向朝廷邀功,放心吧,功劳是没有的,等着皇上治你的罪吧!
一顿饭吃得是各怀心思,只是临走的时候叶雨铭得了靖王的眼神示意,故意慢走了一步,一副要故意掩人耳目的样子,对李阳低语道:“明日申时,梅亭阁。”
然后才追着韩遂的脚步离开,临走之前扇子打开,给了李阳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他在家里对着靖王练习了很久,得靖王真传,这个眼神做得十分到位。
回去的路上,叶雨铭还在摇晃他那把破扇子,韩遂实在是看不下去,给他拿了过来。
教育小蛇精道:“扇子是夏天才用的,扇风纳凉,没有人冬天会拿把扇子出来的,这样很奇怪。”
“你管我。”叶雨铭想去抢回来:“我们那儿扇子就是个装饰,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装饰你懂吗?就是为了凹造型,跟你说多少次。”
“不合规矩。”
“哪儿那么多规矩?”
韩遂耐心道:“在人、在我们这儿就得守规矩,你已经够特立独行的,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不然别人总用异样的眼神看你,会把你当异类。”
叶雨铭:……我怎么觉得韩遂这话里有话的样子,我怎么异类了?越来越奇怪的靖王,到底给我按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设定?
第57章
然而想再从韩遂嘴里问出点什么就比较困难了,靖王收了他的扇子,并且勒令叶雨铭以后都不许在大冬天拿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尤其是扇子,严令禁止。
叶雨铭:……没点品味的土包子!
就扇子这个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叶雨铭买的这把扇子就非常好看,不管是扇面还是扇骨都是非常精致的那种高档货,他买完以后天就凉了,根本就无用武之地,花大价钱买的扇子,不拿出来耍耍帅怎么能行?
结果还没用上两次呢,竟然就被收走了。
而且感觉韩遂收他扇子的时候,特别像教导主任。
一副凶巴巴,然后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简直太形象了。
“还有、罢了,以后慢慢教吧。”韩遂其实还想说,小蛇精平时在为人处世方面也有点欠缺,显然是对人世间的各种复杂关系了解得还不够透彻,过于随性了些,这样很容易得罪人。
但有又一想,得罪人又何妨,有自己给他撑腰,还怕得罪人吗?
“那我明天就去套李阳的话,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交代没有,只是你小心别让他套了话。”
“他能套我什么话?”叶雨铭不以为意:“我坦坦荡荡。”
韩遂:……行吧。
“少喝点酒。”该叮嘱还是要叮嘱的:“酒多误事。”
“放心吧,我跟别人不喝酒。”叶雨铭冲韩遂放了个电:“酒当然是留给能喝会喝的,有情趣的人一起喝的,我怎么能跟除了王爷以外的旁人喝酒呢?”
说得跟真的一样,韩遂差点就信了。
再说李阳,莫名其妙接到叶雨铭那么一个邀请,他也是满头雾水,在望京的时候他就得了消息,这个叶雨铭不是已经背叛叶相了吗?
他找自己是干什么?替靖王当说客?还是有别的目的?那他是去还是不去?
纠结来纠结去,他还是去了,到底这个叶二公子玩的什么花样,是龙潭还是虎穴,不去探探怎么知道实情?
李阳到的时候,叶雨铭已经在了。
叶二公子这次没拿扇子,自顾自地品着一杯茶,李阳进来的时候,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杯茶慢悠悠喝完,放下杯子,才撇了李阳一眼。
“李大人你高升呀,官升了架子也大了,竟然让本公子等你,呵,怎么,是嫌本公子没有下拜贴吗?”
“叶公子说得哪里话。”李阳装着糊涂:“不知叶公子请在下来,是有何要事?”
“无事就不能请你李大人了?”叶雨铭哼了一声:“父亲可有带话给我?”
“带什么话?”李阳更糊涂了。
叶二公子的父亲能是谁,那自然就是叶相。
他来时确实去过叶相府上,叶相也多有交代,可那些交代里面,没一句提到了这位二公子呀。
朝中人都知道,叶相家的二公子不明不白就跟了靖王,有人说是二公子情迷靖王执意相随,有人说是叶相卖子求荣,想攀附靖王,可李阳清楚,这位二公子不过是枚棋子罢了。
而且他现在还是枚废棋!
也不知道靖王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然背叛了叶相,甘愿去做那个以身侍人的宠儿,实在是有辱叶相家门!
李阳心中暗自揣摩,觉得叶雨铭此番叫他过来,多半是为了试探或者是想从自己嘴里打探什么消息,好去靖王跟前卖乖。
“你那是什么表情?”叶雨铭不悦:“李大人是升了官以后脾性跟着涨了吗?跟本公子说话就这么不耐烦,你在望京时,也是这个态度对我爹的?哼,吃里扒外的玩意儿!”
骂人骂得相当狠,说李阳吃里
扒外的时候还真有那个义愤填膺的劲儿,看起来他好像真的就是让人怠慢了的叶家二公子一样。
那李阳是什么人?说好听点是叶相门生,其实不过就是叶相府上的一条狗而已,全仰仗这叶相,如果不是叶相抬举他,李阳能有几天?
一个穷酸书生,上大街上去算卦,都没个站脚地儿。
叶相抬举他,叶雨铭现在可是叶相的儿子,他这个态度对待叶雨铭,那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公子还请慎言。”李阳脸色立刻就变了,语气也开始变得十分不客气:“若论吃里扒外我可比不上公子,公子好自为之吧!”
“呵。”叶雨铭嗤笑一声:“李阳,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叶雨铭也不跟他废话,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一本奏折扔给李阳:“拿去誊抄一遍,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父亲怎么选了你这么个蠢货。”
人身攻击完,叶雨铭就要起身离开。
这叫欲擒故纵,还是韩遂亲自提点他的。
李阳是什么人,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他一个门客,能混到今天?所以他也不用点破,上来先用气势压倒,气足就不虚,这样才能唬住人,再把之前准备好的弹劾韩遂的奏折扔给他,做出一副不耐烦要走人的样子,从心理上打压对手。
就很厉害。
“公子且慢!”
果然,李阳只是打开奏折随意扫了两眼,就赶紧叫住了叶雨铭:“这上面可是……”
叶雨铭很不耐烦:“自己不会看,长眼睛是摆设吗?”
被抢白一通的李阳也不敢顶嘴:“下官只是不确定,这上面可是靖王在蜀州时所犯下的不端之事?”看完奏折的李阳已经不自觉地换了称呼,气势上就矮了下来。
叶雨铭:“李大人,你此番到蜀州来的目的是什么?父亲难道没有给你交代交代,既然到了蜀州,就好好找找韩遂的把柄,回去参他一本,让他没有翻身的余地吗?”
李阳暗戳戳擦了一把汗。
叶相是这么交代的没错。
如今朝中局势不稳,太子一党最近是出尽了风头,陛下身体微恙,朝中诸事都由太子监管,那太子借此机会似乎一直在为靖王开脱,想把靖王重新调回望京,若果真让太子把靖王弄了望京,裕王就更难施展拳脚,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靖王再重新回到望京,不仅不能,最好能彻底绝了他再回望京的路!
李阳这次过来,就是带着这个任务来的。
“靖王骄奢淫逸搜刮民脂民膏,与蜀州知州多有往来,勾结地方官员大兴土木,新建的王府足足用了百万两的雪花银。”
李阳看着奏折上的一字一句,就听叶雨铭继续说道:“他结党营私这是石锤的证据,一个外派下调的王爷,在外与属地官员这般往来,你说皇上知道了,能放心他?”
一声冷笑,叶雨铭又扔出来一个重磅:“更不用说,他还勾结当地匪类,意图谋害朝廷命官,李大人,你这伤知道是谁打的吗?就是靖王身边那个冷面的侍卫,李大人你就是最好的证据。”
“公子是说,靖王他勾结山匪?故意谋害我?”
“不过是给你个下马威而已。”叶雨铭啧了一声:“吓唬吓唬你,免得你在蜀州多事。不过李大人你自然是非同一般,哪能轻易让他给吓唬住。”
“就是这么回事儿,奏折上的内容都是我这段时间查出来的,虽然还不足以让皇上治他的罪,但皇上看了必定龙颜大怒,想过好日子是不可能的,望京城,也不是他说回去就能回去的。”叶雨铭冷着脸:“剩下的就看李大人你如何润色了,这靖王后半辈子还能不能离开王府,就看李大人你笔力如何。”
“下官还有一事不明。”李阳赶紧问:“靖王勾结山匪,那这次剿匪
行动岂不是……”
“对呀。”叶雨铭点头:“你想的没错,剿匪是不可能真的剿匪的,那不过就是韩遂的把戏罢了,他想借此机会立功,所以李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做,这功劳是可以有的,但必须不能是他的,明白吗?”
“明白。”李阳赶紧点头。
叶雨铭该送的东西也送到了,该打摸的消息也都有了数,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跟某个最近言行都很奇怪的靖王吃晚饭。
但他还有个高光时刻没有表演完。
叶雨铭最期待的就是这个高光,他暗戳戳地在心里面预演了好几次呢。
“李阳。”叶雨铭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身叫了李阳一声,等李阳看过来的时候,他才挑了挑唇:“你今日这般态度,往后还可继续,人前不可泄露,不然我这场戏不就白演了吗?”
“明白。”李阳赶紧附和:“公子此乃是计中之计。”
“不然呢?”叶雨铭给了他一个看你还算开窍的表情:“我知道你来时也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对本公子的态度也、不过这样很好,你越是这样,韩遂他才能越信任我,才会真的相信我确实与父亲生了嫌隙。”
“不过。”叶雨铭话风一转:“此事极为隐秘,除父亲知内情外,旁人一概不知,你嘴巴严一点,不要坏了本公子的大事,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听懂了。”
李阳客客气气把叶雨铭送走,然后才回去仔细分析了一下叶雨铭送来的奏折,那上面桩桩件件可罗列了不少靖王的罪名,大的有与蜀州知州结党营私大肆新建王府,小的有嚣张跋扈纵容属下当街伤人,如此种种,呈上去,那靖王能有好果子吃?
“这样说他就会信?”叶雨铭回去把今天跟李阳的会面情况一一跟韩遂交代清楚,然后还有点担心:“我是演得很好,就是万一他不信,回去找叶相问怎么办?”
“无所谓,我们的目的又不是真的让他相信你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才假装与叶相翻脸,只要他上书弹劾我就够了。”
“那我去干什么?”感觉演技有点浪费的叶雨铭不是很高兴:“你溜我玩呢?!”
敢说是,就打断你的腿,眼神特别凶狠,非常霸气。
韩遂:“厨房新做了炸鸡,你要不要试试合不合口味?”
“炸鸡?就我说的那种香香的酥酥的炸鸡?”叶雨铭咽了咽口水:“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回来再跟你说。”
炸鸡什么的,必须得吃新鲜的,刚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那种,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看着叶雨铭的背影,韩遂有些无奈地跟了上去,食肉动物的本能,果然如此,看来以后府里得多备点小蛇精爱吃的。
老鼠&蟑螂:叶公子并不喜欢吃我们,谢谢:)
该说的都说了,该铺垫的也都铺垫了,剩下的就是靖王的事儿了。
叶雨铭还有个小问题。
但他最近有点傲娇,不是很想说,他想等韩遂主动跟他提提,结果韩遂一直也没提,叶雨铭就很不高兴。
怎么回事,前两天还挺有眼色的,怎么现在跟他装糊涂?
是不是欠收拾?
晚上睡觉的时候,叶雨铭的翻着手里的江湖志怪,时不时地扫韩遂一眼。
他现在已经不在床上看小黄本了。
以前看那是为了解馋,也是为了故意勾引韩遂,现在就怕看了上火,然后他也还没有做好准备跟韩遂那啥啥,虽然他理论经验非常丰富,可真要干的时候,还是不太行,就可能需要一个更风花雪月一点的时机才行。
所以小黄本现在是不敢看了,就只能看点奇闻趣事来打发时间。
然后,今天这个时间也是不好打发的。
看一眼又看一眼,靖
王专心致志在谋划他的大计,叶雨铭蹬蹬被子,被窝里面空荡荡的。
习惯了多一个人的温度,再感受一个人的被窝,就怎么都不是那个劲儿了。
他自己暖不热被窝,晚上有韩遂就很舒服,天然的发热器真皮的,想怎么搂就怎么搂,别提多滋润了。
越想越觉得被窝冷,看着韩遂的眼神也变得幽怨起来,最后终于把手里的花本子扔到了一边,冲着还在忙的韩遂喊道:“韩遂,我冷!你要是不回来睡,能给我拿个热水袋吗?我要睡觉了!”
韩遂最近有点忙,他要查的事情有了一点眉目,就只等着去翠霞山那边探探底细,这两天不仅要勘察翠霞山的山势情况,还有很多细节问题都要一一部署安排,晚上就耽搁了一点时间。
为了陪叶雨铭,怕小蛇精一个人又胡思乱想再郁结于心,他甚至把书房搬到了卧室,就很体贴。
但并没有什么卵用。
某条蛇该闹脾气还是闹脾气了。
“你还有多久忙完?我都困了,你别一会儿又吵我睡觉,不然你去书房睡吧。”叶雨铭嘟囔着,脸上的不高兴一览无余:“天天都那么晚,要人等,烦死了,别人还睡觉不睡了?”
“睡,不忙了,忙完了。”韩遂赶紧过来,真是一点都不耽搁。
某个王爷已经隐隐有了气管炎的前期征兆,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更严重。
手伸过去摸了摸叶雨铭的手背,果然还是有点凉,韩遂叹了口气:“屋子已经烧了几个炭炉子,不敢再加,你是体质问题,只能先忍忍了。”
叶雨铭:“用你说?你快点上来,准备睡觉了。”
韩遂嘴角动了动,看着他如此急切,但并无半分困意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小蛇精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打歪主意当然好,就怕他不打歪主意,韩遂都已经做好了可以跟小蛇精洞房,结果每次都被他眼神闪躲地逃避掉,要不是之前答应了小蛇精等他想要了才可以,韩遂早就按捺不住了。
这么个磨人的小妖精,天天睡在怀里,不做点什么,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于是,韩遂脱衣服的时候稍微用了点心机,衣衫半解半开,故意露出那么点颜色出来,蛇性本淫,用美色来钓小蛇最好不过。
叶雨铭:……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故意拉衣领的动作,卑鄙小人韩遂一定是知道我有话要问他,故意想用美色糊弄我,没门!
韩遂上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某条快要冻僵硬的小蛇捂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叶雨铭,叶雨铭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果断屈服,大冬天的,他才不给自己找罪受。
有人抱着取暖就是舒服。
“王爷最近很忙吗?”某人明知故问:“怎么天天都这么晚,你看你都有黑眼圈,眼睛也都肿泡了。”
韩遂:“所以不好看了,是吗?”
他最近要准备的事情是有点多,还有望京那边也有一些事情需要沟通联络,忙了一点,休息也不太够,是有点憔悴的,但也不至于就、难看了吧?
“没有没有,还是很好看的。”
这话是真的,叶雨铭离这么近都只能看到韩遂眼睛下面浅浅的青紫,什么肿眼泡就是他顺嘴说的,靖王殿下的眼神还是那么炯炯有神。
等下,韩遂他刚才是在向我放电吗?
不可控制的,自心跳加快了一下下,叶雨铭错开眼睛,额头抵在韩遂的肩膀上,:“你可太犯规了。”
“我没有,你不说同意,我什么都没有做。”韩遂为自己辩解:“就只是想想而已。”
“你还想想。”叶雨铭拿脑门磕着韩遂的肩膀:“想得美吗?”
甚至还想问问,想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但不敢,怕走火。
他是不敢,韩遂就很敢。
揽着叶雨铭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拉,轻吻了一下叶雨铭的额头,才低声问:“你在闹什么脾气?跟我说说好吗?”
“你要去翠霞山能带我一起吗?”
叶雨铭早就惦记上了,这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之前那会儿还没指望,现在可就不一样了,韩遂现在对他是各种百依百顺,说什么都肯,叶雨铭早就飘起来了。
本来以为这事儿是顺理成章的,甚至韩遂都得主动提出来带他一起去的那种。
结果可好,韩遂连提都不提,完全当这种事情不存在一样,这就让叶雨铭有点下不来台。
韩遂也没想到,他是在闹这个,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以为这是我们达成的共识,难道不是吗?我不让你去的话,你能愿意?会不跟我闹?”
已经达成共识的事情那当然就不需要再反复提起,这是韩遂认为的,小蛇精要出去放放风,感受一下大自然,韩遂当然会答应。
这事儿在韩遂看来就不需要再多提,结果好像闹了点误会,怪不得叶雨铭这两天都在闹着脾气,见着他总是一副有话要说,但又不愿意明说,别别扭扭的,韩遂还以为天冷了,他又不舒服呢。
“我那不是以为你不愿意让我去嘛。”叶雨铭的手放在韩遂的腰窝上,暖得很惬意:“你有事情要办,我去怕给你添麻烦,再说了,你都说了翠霞山那边说很深,你这么大费周章就是去摸那边的底细,我要是跟着去了,多不方便,万一、”
叶雨铭没说完,但话里面的意思就很明显。
韩遂办正事去的,添麻烦倒不是叶雨铭会担心的问题,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添麻烦,就是吧,万一知道点什么不该知道的,那不是让韩遂为难吗?
人家靖王毕竟是带着秘密任务来的,他的身份就算在韩遂这儿没问题了,那在其他人那儿也没问题吗?
叶雨铭就是担心这个,他想去,但就是担心韩遂会有所顾虑,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要去的是你,胡思乱想瞎担心的也是你,一会儿胆子大,一会儿又小心谨慎,你说说你、”韩遂屈起手指,弹了一下叶雨铭的脑门:“动物本性,难改,既好奇又警惕,缩头缩尾、”
“你骂我是王八?!”叶雨铭眼睛都瞪圆了,很不高兴:“谁动物本性了?动物本性怎么了?谁八百年前不是动物了?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真的很想跟他讲讲人类的起源还有动物进化史,怎么刚刚学会直立行走就瞧不起其他动物了?还动物本性,用的词儿倒是一套一套的,会使用工具就了不起了?那他还会使用高科技呢,也没说韩遂动物本性呀,论进化,怎么都是自己比韩遂进化得更高级一点吧?
哼,无知的类人猿!你根本就不懂我们现代人的进步!说出来吓不死你!
炸毛的叶雨铭,在韩遂眼里就是竖起脑袋吐信子的小蛇,被踩了尾巴这是不高兴呢。
韩遂马上低头哄人:“不是说你的意思。”
“呵呵。”
叶雨铭并不买账:“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刚才就是那么觉得的!”
“我没有。”韩遂见说不过,干脆就不说了,拉近的距离特别方便干点坏事,但偏偏他就没有干,就只是低着头,盯着叶雨铭看。
看得叶雨铭心里毛毛的:“你、你要干什么?”
韩遂还是没说话,但距离又近了很多,几乎贴到一起。
他不干什么,他想让叶雨铭干点什么。
叶雨铭的眼神从靖王的鼻子落到唇上,然后动了动喉结,一凶狠,扯着韩遂的脖子就咬了上去。
靖王变心机了,知道用美色来蛊惑人,而叶雨铭向来是受不了这种美色的诱惑。
韩遂不怎么样的时候,他就馋得不行,韩遂都这样了,他不满足一下自己,对得起谁呢?
大肉不能吃怕消化不良,还不能喝点肉汤解解馋?
反正韩遂现在是由他为所欲为,叶雨铭简直不要太满足了。
这一顿汤喝得有点久,久到最后,叶雨铭整个人都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靖王也太负责了,知道叶雨铭现在不能吃肉,自己手动送上门,把叶雨铭给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然后自己去冲凉水。
就很有舍身就义的英勇风范。
这么冷的天,水浇下去都结冰,他去洗凉水澡,叶雨铭喊都喊不回来,他当时就有种冲动,想拉着韩遂干脆就帮他灭火算了,多大点事呀,反正都要有的第一次,只要靖王别嫌弃他技术差就成,结果犹豫着话还没说出口,韩遂就已经从床上下去了。
根本就没给他为难的机会。
再回来,身上就是凉丝丝的,还得叶雨铭给他暖。
“你是不是有毛病呀?”一边暖,叶雨铭一边抱怨:“跑出去虐待自己很好玩?个人英雄主义,你说你是不是个傻B?”
又是韩遂没听过的新鲜骂人词儿,小蛇精也不知道是哪个荒蛮之地长大的,别的东西都没学会,骂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身上凉,你别凑过来,好不容易给你捂热的,以会儿再冰凉,我还得再做一遍。”
叶雨铭:“那就再做一遍。”
反正他享受了,舒服得很,别人伺候跟自己伺候感觉就是不一样,尤其韩遂伺候,心理上就格外满足。
韩遂:“那我还得再去冲个凉。”
叶雨铭:……不说话了,闭上嘴装哑巴。
自己裹着被子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往床里面翻滚了两下,越发觉得不得劲,然后又重新滚辉韩遂怀里。
韩遂:“这是干什么?”
叶雨铭:“不用再做一遍,你反正也要暖自己,不如顺便暖我。”
韩遂怀里有点凉,但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却让叶雨铭觉得很舒服,好一会儿,叶雨铭才开口说了下一句话。
“韩遂,你以后不要去洗凉水澡了,对身体不好。”
“嗯。”韩遂答应一声,觉得身上没那么凉了,才重新搂着叶雨铭:“知道了,你个小坏蛋早就惦记着我呢。”
“切,谁稀罕你。”
翠霞山剿匪那必须得是浩浩荡荡的,由当地官府派兵,庞大海为了能在特使跟前好好表现一把,还特意去驻地边将那边借了兵。
至于韩遂就带了他的亲卫队,还有神出鬼没的吴江。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叶雨铭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来正经剿匪的。
真正想剿匪有这个心思立功的,也就只有一个庞大海,而且叶雨铭不用看都知道,这家伙成不了什么事儿。
“可怜的庞大海,一心想巴结特使立功,却不知道人家已经在写奏折弹劾他了,再折腾也白瞎。”
叶雨铭揣着手,靠在韩遂怀里,感受高头大马的无限风光。
都说什么靖王的马不驼外人,呵呵哒,现在他终于是内人了吧?
叶雨铭很得瑟。
本来出门的时候他想自己骑马的,好不容易学会的本事,虽然骑得不怎么好,但他自我感觉十分良好,快意又潇洒。
就是吧,还没上马背,就被韩遂中途给抱到了他怀里,非说什么冷,不让叶雨铭自己骑。
说句心里话,对两个人同乘一匹马这件事,叶雨铭是觉得不太行,两个大男人,多肉麻呀?而且,那马能经受得动?
事实就是他真香了,马也比他想的要厉害,确实能经受得动,不仅能,今天还格外兴奋。
当然兴奋不兴奋,叶雨铭是看不出来
的,这都是韩遂告诉他,他才知道的。
好不容易出来看看山,叶雨铭难免有些兴奋,他的兴奋看在韩遂眼里就是动物本能又犯了,毕竟是条蛇,爱亲近自然是很正常的行为,就是下次得找机会问问,看看他是什么品种的蛇。
官兵们安营扎寨,韩遂被庞大海请去商量战术问题,虽然可能韩遂并没有准备什么战术,所谓的围剿也只是为了转移翠霞山那边的注意力,但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他去商量正事,还不忘叮嘱叶雨铭:“出去玩玩可以,但不要走远,天黑之前必须回来。”
叶雨铭头还没点完,手里又被韩遂塞了个东西:“拿着,遇见危险就拉开。”
“这是信号弹?”
他只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现实中还真的是用这玩意儿传信的,就有点好奇。
“好使吗?离远了会不会看不见?”他其实很想现在就拉开看看是什么样子的,就怕浪费。
“那你就不要走远!”韩遂强调:“让你出去是为了让你找找回家的感觉,不是让你去疯玩的,你还想跑多远?”
“没想跑多远,我就随口问问。”见韩遂有点生气,叶雨铭马上识好歹:“你说的什么找找回家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总之,不许走远。”韩遂避开了叶雨铭的问题,没回答。
小蛇精有着动物最原始的警惕,他不过是说了那么一句,就引起了叶雨铭的警觉心,不错,有警觉心是好事,免得被坏人抓走。
“我们已经到了翠霞山的势力范围,我的人还有事情要忙,就怕万一顾不上你,你只要别跑远,就没事儿。”
“那你派个人跟着我,要认路的那种,省得走丢了,你又怨我。”
叶雨铭不怎么高兴:“我还没动呢,逆流罗里吧嗦一大堆,说得好像我只会添麻烦一样,那不出去不就完了吗?你去开会吧,我就自己在这儿待会儿,等你回来,有空带我出去溜达,我再出去溜达,这样行不行?”
这一听就是赌气的话,叶雨铭什么时候能这么听话,那才是真的奇了怪了。
韩遂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这边情况比较复杂,我只是担心你。”
“哼。”叶雨铭勉强接受了韩遂的担心:“我刚才认真的,你找个认路的,带着我不就完了,别的人估计你也不放心,就那个吴江吧,虽然我看他不顺眼,但谁让眼前我也只认识他一个呢。”
要是赵安在这儿,叶雨铭就选赵安了,机器人已经训练出来了,虽然话是少了一点,但日常跟叶雨铭的相处还是很和谐的,这个吴江就不一样,本来嘛,人家那可是什么正经的左什么卫,朝廷里面是有职位的,还是太子忠心耿耿的手下,到韩遂这儿来,就相当于是借调,韩遂平时那也看在太子的面上,对这个吴江还是比较客气的,跟赵安这种自家人态度就不太一样,虽然韩遂嘴上没有明着说,但很多事情,他都使唤赵安,并不怎么也吴江,就能看得出来韩遂的这个态度。
这次也是一样的,赵安那是被派出去执行别的任务了,这才把吴江给带了出来,平时叶雨铭都很少能见到这位大爷的。
“他不行。”韩遂直接否定了叶雨铭的提议:“你当吴江是来保护你我安全的吗?他另有任务在身,跟着到翠霞山也是来打探消息的,他可没空管你。”
“切,那你随便找个人吧。”叶雨铭很不耐烦:“事儿那么多,我感觉人家监狱里的烦人出去放风都没我这么麻烦,我就溜达溜达,能出什么事儿,纯粹就是你想太多。”
韩遂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给叶雨铭指派了一个侍卫,并且又对侍卫重点强调了好几遍,强调得叶雨铭都不耐烦了,才终于收尾:“早点回来。”
“天黑之前回家
。”叶雨铭一脸生无可恋地点头:“您可真是我妈。”
不对,上一年级以后,他·妈都不这么交代了。
“别贪玩。”韩遂摸了摸叶雨铭的头:“记得回家。”
叶雨铭:“大哥,我不去了,行吗?”
外面什么天儿呀,他能多贪玩?这么冷的天,他不回来,难道不会冻死在外面吗?怎么还就搞不明白韩遂这个脑回路了呢?
他哪里知道,韩遂就是误会了,总觉得小蛇精家在外面,在山野在丛林在自然,一旦放他出去,他可能就真的不想回来了,所以才这般放心不下,左右叮嘱,可即便是有种种顾忌和担心,韩遂还是会放他出去,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去看远山和溪水。
被韩大妈那一通叮嘱,叶雨铭都已经不想出去遛弯儿了,那种感觉就不是遛弯儿的感觉,跟生离死别差不多了,可他不去,岂不是更对不起韩大妈的那一通叮嘱?
叶雨铭还是去了,顺着山路一直往北走,他看那边还有点绿色,种的好像是常青树,反正出来都出来了,不感受一下大自然的风光,对得起谁呢?
韩遂给他派的这个侍卫,确实有点能干,认路确实厉害,带着叶雨铭逛了好几个风景还算不错的地方,最后竟然还七拐八拐地领着叶雨铭找到了一条小溪,顺着小溪一路往上走,还能看到有野兔子,这种纯天然无污染的自然环境,真的是叶雨铭没有感受过的,沉浸式的享受也不过如此。
山林间的空气是凌冽香甜的,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振翅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真的是生活在都市的人非常向往的最清澈最干净的环境,说得稍微俗气一点,过来洗涤一下灵魂还是不错的。
“那边就是翠霞山的主山脉,公子,我们不要再往前走,万一被他们察觉,属下一个人恐应付不来。”
叶雨铭理解地点头:“那我们回去吧,差不多也是时候了,韩遂说天黑之前得回家,不然他能絮叨死我,刚出来那会儿你也看见了,简直、算了,不能当着你的面说你们王爷的坏话,我也没有说他坏话,他就是太操心了,就是出来散个步而已,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事情,不可能嘛。”
“公子。”叶雨铭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侍卫就已经拔了刀横在了叶雨铭面前,警惕的姿态十足:“公子,一会儿你往回跑,千万不要停,我们没有走远,离驻扎营地只有半里地,跑不动就放烟火,会有人来接应。”
“谁也跑不了。”
一个清亮的嗓音,紧接着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堆的人,每个人手里都那个兵器,为首的是个女人,一身碎花蓝衣,绑着两个辫子,辫子上面系着同色系的碎花布,叶雨铭只看一眼就猜到,这应该就是翠霞山的女山匪了。
他的点儿没这么寸吧?咋还说啥应啥呢?不对,应该是韩遂是个乌鸦嘴才对。
“姑娘,是不是误会了,我们只是过路的行人而已,这么大的阵仗是不是、”
“哼,你骗谁呢?过路人?他身上穿的是官服官靴,手里拿的兵器是官府制造,过路人?这位公子,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新来的那位王爷,靖王吧?来剿匪的,哼,大好的本事呢!”
“这位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叶雨铭微笑:“我是知州庞大人的远方表侄,此番是来探亲的,庞大人姑娘应该知道,庞大人为人最是亲善,蜀州城都知道咱们庞大人那是爱民如子,剿匪什么的,那都是那位靖王的主意,可跟我们大人没有关系,我们大人那也是被逼无奈,否则你看这么多年咱们不都是相处得很和谐吗?跟我们大人没有关系,那就更跟我没有关系了,姑娘,你说是不是?”
“你说呢?”蓝衣女子一抬手:“抓他们回去,给朝廷那帮狗官看看,我们翠霞山可不是好招惹的!”
“公子,先走
,我掩护!”
“喂,你行不行呀?我去给你搬救兵!”
叶雨铭还没跑上两步,就被人用绳子给绊倒,栽了一个狗吃屎,然后被利落地捆了起来,他也只能认命:“救兵搬不了了,我们还是等人来救吧。”
韩遂这个乌鸦嘴,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总共都没走出半里地,而且这还不是翠霞山的范围,还远着呢,而且还是韩遂让他出来散散步的,他都说不出来了,韩遂还非要诱·惑他,何必呢?
等下,妈的,狗东西不会故意拿他当诱饵吧?!
韩遂,我可去你大爷的!
第58章
被蒙着眼睛,叶雨铭也不知道他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从安静的树林到嘈杂的环境,有人声,还有人对他评头论足,然后也能听见那个蓝衣女子的轻喝声,再然后又是安静的环境。
叶雨铭猜测着他应该是被关到了某个地方,可能是他们山上的牢房,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动刑,那姑娘看着长得挺和善,希望她能面如其人,可千万别动手。
叶雨铭对自己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他细皮嫩肉,最近又让靖王养得越发娇气,可能真的是吃不了什么苦,万一不小心把韩遂卖出去,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混蛋玩意儿,卖了他也活该!敢拿自己出来做诱饵,韩遂他胆子很大呀,亏他之前还以为靖王这是洗心革面打算做个人了,万万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等着他呢。
呵呵,好,很好!
一边把韩遂气得咬牙切齿,一边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他得见着韩遂以后再动手,给他个机会,说不定韩遂晚上就来救他了呢?
靖王是要成大事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是用了点见不得人的不要脸的手段,也不是不能理解,能理解,能理解!
去你大爷的韩遂,怪不得这段时间对我嘘寒问暖,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坑老子呢,我告诉你,这事没完!别想上我的床!
心理建设做了无数遍,听见了好像是关门的声音,叶雨铭赶紧喊人:“等下,等下,姑娘你把眼罩给我摘了吧,反正咱也到地方了,你说是吧?”
眼罩被摘掉,果然不出叶雨铭所料,他确实被关了起来,一个石屋子,里面就铺了点稻草,条件是真的很差。
“姑娘,你们真的抓错人了,我是无辜的。”试图用自己天使一般的脸庞再做个无畏的挣扎。
“你无辜?”蓝衣女子哼了一声,将手里原本是给叶雨铭遮眼睛的布条直接摔到了他脸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到这儿来的目的,我实话告诉你,翠霞山不是你们能招惹的地方,这次就给你个教训尝尝,不该惦记的,别瞎惦记!”
“喂喂喂,惦记什么了,你别走呀!都说了是误会,真的是误会!姑娘你听我解释!”
真的是无畏的挣扎,对方并不甩他,锁上门就走了。
叶雨铭:“……喂,真的不聊吗?给我个自辩的机会呗。”
小石头屋子里还挺冷的,叶雨铭搓了搓胳膊,吸了吸鼻子原地又骂了韩遂三百遍。
“王爷,以为这个策略可行得通?咱们先调佯攻击西边,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西边的时候去进攻东边,那是东边防守薄弱,一定能打开缺口,从东入直捣主峰。”
庞大海洋洋得意地说着自己的计划,结果扭脸就看见魂不守舍的靖王,只得又提醒一遍:“王爷?”
“嗯,你的计策很好,就这么办吧。”
敷衍的语气,根本就不加掩饰,庞大海还想说什么,但看靖王心思完全不在这儿,也就不勉强。
反正能打下来功劳一定是他的,打不下来,就全推给靖王。
从庞大海的议事帐篷出来,天色已经昏昏暗了,韩遂走了两步,问身边的侍卫:“公子回来了吗?”
“还没有。”
韩遂拧眉:“还没有?”
都说了天黑之前要回来,这是怎么回事,天不黑就舍不得回来吗?脸上不悦的神色也更重。
外面有那么好玩?不就是点土跟草,至于留恋成这个样子?
原本是想回帐篷里等着,走到帐篷外的时候,又脸色很臭的换了方向,沿着叶雨铭之前出去的地方就跟了过去。
看样子是打算去寻人。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韩遂并没有找到人,而叶雨铭也没有按照原先说好的,天
黑之前就回来,靖王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冰霜。
“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王爷。”吴江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营地气氛不对,王爷脸色也很难看,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个叶公子,并不在王爷身边。
“有什么消息?”韩遂耐着性子:“可有找到他们暗中藏匿的地点?”
吴江摇头:“没有发现,只是主峰的守备比以前更森严了,根本进不去,那个蓝姑今天好像下了山,但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王爷,会不会我们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在山上?”
“你的意思是?”
吴江继续说着自己的推断:“我几次前去打探,翠霞山上那些人都只是乌合之众,跟一般山匪并无区别,山上所有的防范部署也都是蓝姑做的,除此之外整个翠霞山都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若果真在翠霞山,那就不会如此轻易能让我们打探到这些消息。”
“翠霞山只是一个掩护,他们另有藏匿之地。”韩遂点出关键所在:“那个蓝姑的底细调查清楚了吗?”
“查过。”吴江回禀:“蓝姑是距此三里外安溪镇上的一个寡妇,据说她那个夫君是个酒鬼,一次酒后误送了性命,蓝姑安葬他之后,就投身了翠霞山。”
“人怎么死的查了吗?”
吴江:“查过尸骨,应该是被长枪所杀,从尸骨残留的痕迹可以看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威虎枪。”
韩遂点点头:“继续查。”
然后按了按额角:“今天就先到这儿,你回去吧,本王有些疲惫。”
吴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可是叶公子出了什么事?”
“贪玩,他、”韩遂话还没说完,外出寻人的亲卫就匆忙来报:“王爷,西南方向发现有打斗的痕迹。”
韩遂脸色倏然一变,立刻问吴江:“你说蓝姑今天下山,走的是哪条道?”
“是西南方。”吴江问:“有什么问题吗?”
“坏了,雨铭他、来人。”韩遂又叫住吴江:“翠霞山上你熟悉,你带两个人去找找,我怀疑蓝姑今天下山掳走了雨铭。”
“如果是,那人一定在主峰。”吴江肯定道:“今天主峰守卫增加了不止一倍,严丝合缝,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可她掳走叶公子做什么?”
韩遂短暂的沉默了一下:“是我大意了。”
他只想着让小蛇精出来透透气,亲近一下自然,找找回家的感觉。
那时候叶雨铭发着高烧,拉着他的手说想回家的画面一直都刻在韩遂的脑海里,他没办法做很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帮小蛇精回家,甚至,他可能根本就不想小蛇精回家。
这边有官府的兵马,韩遂的亲卫也都在,只要他不走远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韩遂没想到会出现意外。
更没想到蓝姑会这么大胆,敢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就动手劫人,是他的错。
“那现在怎么办?”
“你先带人去山上查探消息,确定蓝姑今天是不是掳走了雨铭上山,一有消息不得耽误立刻来报。”韩遂攥紧了拳头:“叫庞大海来见我。”
庞大海没想到靖王态度变得这么快,之前商量战术的时候,他还一副不怎么关心的样子,甚至让庞大海怀疑他是不是想当甩手掌柜,一扭脸的功夫就立马换了态度。
上来就一通谋划,甚至把之前庞大海的战术基本上全都否定了,也不搞那些杂七杂八的,就集中力量到主峰山门,显然是根本就没把翠霞山的防御当一回事。
“王爷,这个是不是还要考虑考虑,翠霞山地势险峻,它占优势,强攻的话,恐怕对我们不利。”
“庞大人不用担心,出了事本王负责。
”
韩遂明显语气不耐,庞大海想提反对意见,但他看了看靖王身边的那位带刀的侍卫,刀已经拔了出来,隐隐有威胁之意。
庞大海没再敢多说什么之前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把这个靖王放在眼里,一个落魄王爷,要啥没啥,啥也不是,兵没兵权没权的,能有多大的本事?
可现在的靖王给他的感觉就完全不是这样。
好像一头野狼,之前是沉睡的,现在野狼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充满了红色的血色,是杀气。
就那么一个闪神的功夫,庞大海就已经失去了他原本自己以为的“主动权”,乖乖听从了靖王的命令。
等他从靖王的帐篷里面出来的时候,从隐隐约约发现了点不对劲。
他只带来了府衙的士兵以及从属地借的几千兵力,可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明显装备更加精良,训练也更加有素,甚至连眼神都更加阴冷吓人,既不是府衙的人,也不是他借来的兵,瞧着倒是像靖王的亲卫,可靖王不是只带了几千亲卫,这些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仅冒出来,而且已经迅速接管了整个营地,看样子山上应该也有不少人,难道都是靖王的人马?
可、可他一个被贬谪的王爷,怎敢私自藏兵?又是什么时候藏的兵?莫非是到了蜀州以后……
这么一想,庞大海的脑门都出了一层的冷汗,隐约觉得自己怕是招惹上了什么麻烦。
“王爷,已经调集完毕。”吴江汇报完情况,又看了靖王一眼,忍了又忍,还是说道:“王爷,我们的动作是不是大了点?铁甲军是机密部队,王爷此番过来也秘密接管,我们才刚刚接手,王爷就大规模动用铁甲军封山,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本王做事,还不需要你来管吧?”韩遂的脸色都是冷的,背着手,警告吴江:“太子将你派来是辅佐本王整顿西南大军,不是让你来约束管教本王的,吴江,记住你的本分!”
“是,卑职言错。”
吴江赶紧低头认错,他算是看出来了,王爷真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呢,那位叶公子怕真是得了王爷的宠,他前脚失踪被掳,后脚王爷就急成这个样子,连之前的隐忍埋伏都不顾了。
也罢,隐藏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让他们知道,这蜀州早就到了该整顿的时候!
靖王此番南下,可不仅仅是被贬谪那么简单的,望京城人人都说靖王这是惹恼了陛下,被发配到西南来的,却不知道,在靖王入京领罚的那一天,他也同样接到了另外的秘密任务。
那就是重新整顿西南大军,这支机密的铁甲部队就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重中之重的威虎军,那才是靖王此行的主要目的。
威虎军擅长威虎长枪,行军作战时布阵以长枪对敌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当年西南王旗下的一支利兵,只可惜,西南王身殒,这支部队也就此销声匿迹。
朝廷对这支部队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一直在,一直都潜藏在西南蜀州这片土地上,若不能收为朝廷所用,那这支部队必将成为朝廷的危害!
老皇帝虽然老了,但不糊涂,他要让太子登基,除了要锻炼太子之外,还要替太子找到得力的帮手,扫除一些障碍,得力的帮手就是靖王韩遂以及能打仗的兵,障碍就是某个蠢而不自知还想跟太子斗斗的裕王,以及如果不能为他所用的能打仗的兵。
韩遂接到的任务就是,若能收服则收之,若不能那就斩草除根!
初到蜀州时,韩遂低调隐忍,暗中摸查,就是还是想收服,他有爱才惜才之心,想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能找到这批人马然后尽自己所能让这些人能为朝廷所用。
他一路追查到了翠霞山,这些人应当是以翠霞山为据点藏匿起来的,韩遂就是打算借着
这次剿匪的时机,再深入接触,争取更多的机会。
结果,他的小蛇丢了!
这些人胆大包天,可见根本就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不过是西南王余孽罢了,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时代更迭,便是从前的威虎军再能打,传到现在恐怕也就是些乌合之众。
留他们何用?不如斩草除根!
“兵分三路,围剿翠霞山,好好的把人给我送回来,本王留他们一条活路,胆敢动他一下,本王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叶雨铭并不知道靖王放了什么狠话,也不知道现在翠霞山已经被密密麻麻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好饿。
午饭后出来溜达的,现在外面天早就黑了,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没了,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一边揉肚子,一边唉声叹气。
这女山匪真不够意思,把他关进来以后连口水都不给,更不用提吃的了,整间破屋子只有点稻草,阴冷阴冷的,叶雨铭哪儿受过这种罪?
当初还嫌弃靖王关他禁闭的小黑屋条件差,他是真没见识,就没见过条件差的,靖王还真是没怎么委屈过他。
算了,如果韩遂今天晚上就来救他出去,那他就大度一点,只跟韩遂生八分的气好了。
要是敢让他在这儿过夜,韩遂你就完蛋了!
妈的,狗逼玩意儿敢拿他当诱饵,这笔账咱们没完!
翠霞山大厅,蓝姑坐在上首,眉心紧皱:“你说抓错人了?”
“怎么可能,不是身边有高手,长得最俊俏的吗?除了他还有谁长得那般细皮嫩肉?而且他身边还有高手保护,那人可实打实是靖王的亲卫,这一点我们已经证实过了。”
“不是的,靖王这会儿已经带兵把咱们围得水泄不通了。”说话的是个老婆婆,拄着拐杖叹气:“让你不要冲动不要冲动,看看情况再做打算,你可好,非要去绑什么人,结果人还绑错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那这个人他是谁?”
拄着拐杖的婆婆又说道:“他应该是靖王的身边人,那个王爷现在为了他大动肝火,如果不把人给他送回去,怕是要把我们翠霞山夷为平地,若、翠霞山事小,你想想你三哥,如果因为这件事连累你三个,蓝丫头我看你怎么交代!”
“那、古婆婆你说的也不对。”蓝姑站起来,脸上有些焦躁:“如果不是那个王爷来找三哥的麻烦,我能、我就是想帮三哥一次,反正他们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我们翠霞山身上,这事儿我揽了,三哥不就没事儿了吗?他们肯定找不到三哥那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拄着拐杖的姑婆婆叹了一口气:“朝廷的人不是第一次来探咱们的消息,但这次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先不说这个,眼下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山下面的那些官兵,老婆子我瞧着那些人可都是硬茬,硬碰硬的话,咱们可能要吃亏。”
蓝姑:“要打就让他们来打,咱这儿山势险峻,我就不信他们能攻得上来。”
“如果他们真能打上来呢?你打算让山上的这些人怎么办?他们都是无辜的,跟着你不过就是想过两天安生日子,讨口饭吃,你不能因为一时意气就把他们牵连进来。”
“那婆婆,你说现在怎么办?”蓝姑也有些苦恼:“我也不是诚心要抓错人的,如果现在山上的人质是那个王爷,山下面的人肯定不敢轻举妄动,让他们退兵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谁知道他不是呢!”
“婆婆!”蓝姑忽然反应过来:“他虽然不是王爷,可、婆婆不是说那个王爷为了他大动干戈吗?可见他的身份一定不简单,我还可以用他来做人质,让他们退兵。”
山下,韩遂已经收到了蓝姑的消息,他面上平静无波,语气也是淡淡的,直接将蓝姑送
来的信给烧了个干净。
“去告诉她,放人我就退兵,不见人不可能!”
山上蓝姑把椅子踢得乱飞:“凭什么?他说放人就放人,我放了人他不退兵怎么办?那我不是白抓了?不行,必须是先退兵!”
山下来传话的人也是战战兢兢,因为很明显靖王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不过这次韩遂倒是没有纠结,他答应了。
“好,我退兵,但我必须见到人才能退兵,我亲自上山去接人,放他回去然后退兵,退兵之后本王再下山。”
“王爷,不可!”吴江立刻阻止:“就算要去也是卑职去,王爷万万不可涉此险境。”
韩遂:“你不是说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可担心的?本王的人本王要亲自去接。”
“可万一、”吴江还是很不放心。
“等雨铭回来,你可全权负责,即刻攻山。”
山上的蓝姑听到这个消息可高兴坏了。
“他说他自己来?他要用自己换那个人质?哈哈,来得好,来得好,来了就让他走不了,等的就是他,抓的也是他,本来以为抓错了人,结果人还自己送上门了,好,好,实在是好!”
莫名其妙被带进来的叶雨铭就听见蓝姑自顾自地兴奋,他只听了个大概,但一个大概就足够叶雨铭了解基本情况了,他就是那个人质无疑,所以是韩遂要来换他?
狗东西,果然是韩遂故意设计用他来当也诱饵的,什么用自己来换,这家伙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来探查翠霞山,这机会多好,一点儿都不引人怀疑,还能深入调查,好你个韩遂,真有种呀,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厉害,没想到以前还是小瞧了你!
至于其他的可能,会不会是靖王担心他,所以才舍身前来之类的相似答案,叶雨铭连想都没有想过,在他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在他的意识里,他跟韩遂也远没有到那种生死相依的程度。
他只是,用他的想法,来揣摩了韩遂的想法,然后更加笃定韩遂就是这么想的,就是这么做的,在他的认知里,他跟韩遂根本就不涉及任何的感情问题,他住在韩遂的家里,睡在韩遂的床上,这些统统都不算什么,他们充其量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远没有韩遂的大计来得重要。
相反,如果今天处在韩遂立场的人是他,叶雨铭也会一样。
就关系还是没到那份上,但是!虽然关系没到那份上,叶雨铭还是不高兴,就很、矛盾吧,一方面觉得韩遂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他能理解,一方面,韩遂真要这么做的时候,他又很生气,非常想咬韩遂两口出出气,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状态有点不太对劲,可说不上来,叶雨铭把它归结为人性的卑劣。
没办法,谁让他也就只是个普通人呢。
第59章
韩遂一个人上了山,一路上能看到翠霞山的守备确实森严,他跟在领路人的后面,到寨子门口的时候甚至还被搜了身。
饶是靖王不乐意,没受过这种待遇,但他也忍了。
本以为见到叶雨铭,这条小蛇精看到自己会很高兴,谁知道就只得到了一个冷脸,还有点不耐烦的感觉。
“你真的慢死了。”叶雨铭不是不耐烦,他是真的又累又饿,严重缺乏能量。
这群人不讲武德,好像给他口吃的,他就能吃穷了山寨一样,被抓来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不筋疲力尽才怪。
站起来就要往韩遂那边走,结果还没等挪两步,就被蓝姑挡住了。
“人你也看到了,什么时候退兵?”
“他回去就退兵,我以为这是我们说好的。”
“说好的?”蓝姑摇头:“万一他回去传信,你们不退兵怎么办?我反悔了,你现在就让人退兵,然后我再放他回去。”
叶雨铭:“这位姑娘,我觉得咱们还是讲点道理比较好,你都跟人家说好的,这临了你要反悔是不是不讲武德?而且我劝你、”
“你闭嘴!”
被蓝姑呵斥一声,甚至还被翻了白眼,叶雨铭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好心好意给提建议,还遭人白眼,吃亏也是活该!
韩遂那是什么人?那么狗,而且韩遂这一看就是有准备才来的,人家都能把你的山给你围起来,你还想什么桃子吃呢?赶紧乖乖顺溜下坡这事儿不就完了吗?韩遂又不是真的想攻打你的山寨,他要是想动武,还能自己上来?
大家各退一步,难道不好吗?
他要是有这个劲儿,就帮他们谈判谈判了,最好是双方能互利共赢,女山匪也让一步,韩遂也让一步,各自达到自己的目的,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情吗?
他就是现在没劲儿,饿过了头不说,还隐隐约约觉得胃有点疼,反正就是不舒服,难受。
蔫头巴脑地坐了回去,并不想说话了。
韩遂一眼就看见叶雨铭精神不好,小蛇精肯定是受了委屈,他脸色越发冷酷:“让他下山我留下,本王在此,他们不敢进攻。”
“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我翠霞山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很清楚,我也不怕对你说实话,你要找的东西我们这儿确实没有,这里只有一些乡野村夫,普通小老百姓。”蓝姑背着手,踱着步子:“说实话,我不信你,放他走了,你就更无后顾之忧,信不信我前脚放他走,后脚你们就会搜山!”
“那你说怎么办?”叶雨铭有气无力:“一二三四五你全都不满意,不然就……”
“现在就退兵。”韩遂沉声开口:“如何?”
“你就不怕她不放人,搭进去两个?”叶雨铭说了一半,又看了韩遂一眼,然后缩回去:“我什么都没说。”
他是真的饿傻了,人韩遂自己本人都来了,还差那点兵?真当他是来剿匪呢?有时候这贵精不贵多,就是打探个消息而已,而且谁说韩遂就一定是自己来的,那万一他暗中还带着人呢?
先答应退兵,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再做事情岂不是方便很多?
“那你现在就写封书信交代下去。”蓝姑也不磨叽,立马叫人拿来笔墨纸砚,在旁边看着韩遂写完,脸上才露出来一点笑意。
“来人,把他们带回去,等山下退兵,再做处置。”
“喂,还做什么处置?”叶雨铭不愿意:“山上山下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还关什么关,吃顿饭的功夫就办完了。我说姑娘,我这儿还、”
“废话那么多,带走!”
“喂、”叶雨铭被推着踉跄了一下,然后被
韩遂一把搂进怀里。
靖王警告地瞪了蓝姑一眼,然后才低声问叶雨铭:“没伤着吧?”
“没。”叶雨铭的不耐烦更重:“这女人有毛病!”
等他重新被关进那间只有稻草的屋子时,叶雨铭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折腾了,眼巴巴地望着韩遂:“你来的时候有给我带点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你没吃饭?”韩遂拧着眉:“他们没给你吃的?从昨天到现在?”
“嗯。”叶雨铭有气无力地点着头:“不然怎么说她有毛病呢,就是打仗也不能虐待俘虏吧?估计是怕我吃穷他们。”
“来人,来人!”
“你别喊了,没个屁用。”叶雨铭把韩遂拽回来。
靖王显然也是没料到这种可能性,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就应该再小心一点,或者干脆就别放任叶雨铭离开自己的视线,非要搞什么给他适当的自由,结果白白遭了这么大的罪,受了这么多委屈。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官府什么时候能攻进来?韩遂我可告诉你,我最多再坚持一天,不,是半天,不然我可能要饿死在这儿了。”
叶雨铭揉了揉肚子,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找了个角落自己待着,不是很想跟韩遂聊天的样子。
还道歉,还有脸来道歉,也就是他现在没劲儿,不然,骂死他个龟孙子,王八蛋!
“天黑之后,如果她不放人,吴江会带人包抄,到时候就能走了。”
“嗯。”叶雨铭点点头:“辛苦。”
“你很难受吗?”韩遂跟过来,和叶雨铭一起坐在地上的稻草上,想了想又把叶雨铭的脑袋放在他肩膀上,想让叶雨铭可以休息得更舒服一点。
“你试试?”叶雨铭忍了忍,火气还是没忍住:“下次再有这种事情,麻烦您先跟我打个招呼,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起码多吃点的饭,不至于在这儿挨饿受冻成不?”
“不会再有下一次,我保证!”
“你保证个屁!”叶雨铭蔫头耷脑拿脑袋撞了韩遂一下:“这事儿咱俩没完,等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算什么帐?等等,你在胡说什么?”韩遂推着叶雨铭的脑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韩遂察觉到叶雨铭好像对他有点误会,然后这个误会还挺深的,深到让韩遂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接受。
“你起来,跟我说清楚!”
“谁跟谁说清楚啊?韩遂你大爷的,你上来就是故意要跟我吵架的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现在没那个劲儿跟你吵,我已经很大人有大量了,不跟你胡搅蛮缠,也没耽误您老的大事,你还跟我在这儿咋咋呼呼的?你脑子有病吧!”
“你怎么大人有大量了?你倒是说说看。”已经猜到某个答案的韩遂脸色更加不好看,盯着叶雨铭的眼睛,一字字道:“难道你以为你被抓是我安排的?”
“呵,不然呢?”叶雨铭冷笑了一声:“我说呢,非要让我出去遛弯儿,一遍遍地提醒,我是非得出去溜这个弯儿不可吗?要不是你一遍遍的,我睡个午觉不香吗?”
这么说其实也有点胡搅蛮缠,叶雨铭他要跟着出来,其实就是为了出来溜达溜达,玩玩转转也见识见识这山上的女山匪,多参与一下生活,韩遂提议让他出去散散步的时候,叶雨铭高兴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就是出了事之后,他就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怪到了韩遂身上。
“还有呢?”韩遂的声音听起来就是咬牙切齿的:“你还怎么想我?”
“我还怎么想?我还用想?呵!”叶雨铭怒极反笑:“韩遂,咱明人不说暗话,这翠霞山一路上来防守十分森严,你的人在下面溜
达几圈了?进来了吗?你要查的消息查到了吗?你要找的人有音讯吗?还我怎么想,这不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
“利用我,让那个女山匪把我劫持到山上来,到时候有我在这儿,你们派人上来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怎么,你脸那么臭干什么?我说错了吗?”叶雨铭梗着脖子问:“不然你上来干什么?要是没有我在这儿关着,你能上来的这么轻松。”
“没关系,我大度,不就是没吃没喝的冻死人的在这儿受了一夜,只要对您靖王有帮助,我个人牺牲点是无所谓,我就求您成不成?咱下次能不能别这么玩?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就算机密事件不能跟我说,你暗示我多吃点饭行不行?”
叶雨铭控诉起来就没完,他那张嘴本来就快,有时候嘴比脑子还快,叭叭叭地把韩遂一通数落,说得韩遂一文钱不值,把他所有恶意的揣摩全都说了出来。
一字一句化成一把把尖刀,在韩遂的心上使劲儿扎着,扎得鲜血淋漓还不罢休。
“韩遂,虽然咱俩交情一般,但做人得厚道,你觉得你这事儿办得厚道吗?”
“交、情、一、般!”韩遂咬牙切齿:“你就是这么认为的?我在你心里就如此下作不堪?”
“你、你生什么气?”叶雨铭眼看着靖王情绪不对,开始狡辩:“我没那么说你,那是你自己说的,而且要生气也应该是我生气好不好?我大度,我体谅你也不容易,毕竟还是做正经事的人,稍微用点手段什么的,我也能理解。”
“你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叶雨铭本来理直气壮,但看着韩遂的眼神,一气呵成的话也不是那么顺畅了。
就、好像他的指责对韩遂来说是很过分的事情。
“我说错了吗?”
“错,你哪有错,我在你眼里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上山也不是因为担心你,全是为了我自己的谋算,你在我这儿只是工具。”韩遂摇着头:“叶雨铭,你摸摸良心,我是怎么对你的?可有半丝虚情假意?”
“让你出去,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去找找回家的感觉,我不想拘束着你,哪怕我很不愿意你离开我半步,但我还是想给你自由。”
“我之所以在这儿,也不是为了什么你口中的打探消息,那是因为我担心你,我怕你出事,我不想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我要亲眼看见你平安,所以我才在这儿!”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利用你,对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发自肺腑,我只是想、”韩遂苦笑一声:“是我自作多情了。”
“喂,你、是我误会你了吗?”叶雨铭有点不敢确定,但看韩遂脸上愤懑的表情,又很受伤的样子,叶雨铭的气势又矮了三分:“那我跟你道歉?你那么做,一般人谁不会胡思乱想呀?而且你自己说说、”
他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靖王打断了。
“叶雨铭,你果然是个冷血动物!”
叶雨铭:“我怎么冷血动物了?”
然而韩遂已经不想再继续跟他废话,一副心力憔悴的样子,背对着叶雨铭自己找了个地方待着,显然是不想再跟叶雨铭沟通下去,不然他怕会被气死。
自作多情也就算了,关键是对方还不领情,一想到叶雨铭竟然是那样揣摩他的,韩遂的心里就全是苦涩的滋味,一点也不想看见叶雨铭,起码现在不想看见。
干脆就闭目养神,也让自己静静心。
静静心,他是个人,他不能跟一条蛇精一般见识。
叶雨铭:……完蛋,靖王这次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但这也不能怪他吧?那如果是误会,韩遂怎么不解释,算了算了,好像也没什么可解释的机会,全程都是他自己在这儿用最坏的恶意来揣摩韩遂的。
而且,
什么叫自作多情?韩遂又凭什么说他是冷血动物?
本来就饿得不行,浑身乏力没脑子缺氧思考不动,现在更是理不清楚,想问问韩遂,再跟韩遂聊聊,有什么情况说开就就好了嘛,他要是真的错了话,那大不了给韩遂道个歉呗。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有什么的,但韩遂好像、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叶雨铭默默叹了口气,自觉找个地方安静会儿。
他是想安静,但身体不允许,这么久都滴水未进,胃早就撑不住了,刚才又情绪激动地跟韩遂嚷嚷了几句,这会儿安静下来,就只觉得胃里一阵阵抽着疼。
肯定是饿坏了。
叶雨铭按着胃,撇撇嘴,瞅了韩遂的背影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发出声音。
按着的胃从一点点的抽着疼,变成火辣辣的疼,疼到最后叶雨铭觉得眼前都是一阵阵发花,看屋里的墙都有了重影。
“叶雨铭!”韩遂察觉到叶雨铭的呼吸有些乱,赶紧看过来就见叶雨铭蜷缩着身体躺在稻草上,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怎么了?”
“你、肯理我了?不生气了?”
第60章
“不舒服怎么不吭声,平时那么能说,怎么现在是要装哑巴吗?”
“你凶什么凶。”叶雨铭有气无力:“很疼好不好?哪儿还有劲儿嚷嚷。”
而且,刚才韩遂那个样子,生闷气还不理人,叶雨铭就没吭声,不仅没吭声,他连哼哼都没哼哼,也不知道是跟自己较着劲儿不想让靖王瞧不起还是因为不想在这个时候在韩遂面前露出来他脆弱的一面,又或者就仅仅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小情绪在作怪,不管是那种原因,总之叶雨铭就是忍了,一声都没吭。
韩遂理他,关心他,叶雨铭那点别扭的感觉又好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拉着靖王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我真的好饿,饿得胃疼。”
韩遂帮他按着胃,又揉了揉,缓声说道:“快了,两个时辰不见你下山,吴江自会安排,快了、”
他勉强的安慰却又说不下去。
摸了摸叶雨铭的额头,把人往怀里又搂紧了几分。
自责,无以复加的自责。
“哦,那就好,那我再坚持坚持。”叶雨铭疼得小声抽着气,一边还跟韩遂开玩笑似地说:“等出去以后,你得请我吃大餐,我要吃鸡腿,要炸得酥酥的那种,还要吃烤串,吃涮锅,得鲜楼的大包子也要吃,不是我说,得鲜楼的菜色就太单一了点,不够有味,麻椒鸡还行,也要一份。”
“好。”
“韩遂。”叶雨铭其实就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但是越说吃的,他就越难受,干脆打算换话题:“那个,你没用我设计的话,我就跟你道个歉成不?你看我都这样儿了,也别跟我一般见识,就当我也受了惩罚好不好?”
其实他还想说,人之常情嘛,那种情况下,他会误会韩遂,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可让韩遂来理解他,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人家靖王是什么人呐,凭什么来理解他?
他有矛盾有想法自己消化呗,还能指望人家韩遂降尊纡贵过来跟他说好话还解释给他听?
也不对呀,韩遂之前也不是没有降尊纡贵过,所以、叶雨铭其实有点糊涂,韩遂的态度转变太快了,追根究底就是他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把那那什么身份的问题给翻篇儿了,然后之后的剧情就不受控制。
韩遂不是韩遂,他也不是他,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是我不好。”他还没道歉呢,韩遂就先道了歉:“难受就不说话了,再撑一撑,是我大意了,要是、算了,以后一定不许你离开我半步。”
就是再生气看到叶雨铭这个样子,他也就只剩下了心疼。
低头吻着叶雨铭的额头,轻轻蹭了蹭:“你好好的,有什么话我们回去慢慢说。”
“我没事儿,就是、”胃里又是一阵抽搐,疼得叶雨铭整个蜷缩起来,死死捏着韩遂的衣裳,捏出了一团褶皱,脸上的冷汗又冒出来一层。
“就是太饿了,没事儿,没关系。”叶雨铭的声音又低了三分,几乎只剩下气音:“你别担心呀,科学家都说了,人要饿死起码得不吃不喝三天以上,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就是胃不好,有点疼,等回去以后,你找个好大夫,给我养养胃,就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了。”
叶雨铭自己难受不说,他看着靖王紧皱的眉头,就下意识地想要安慰韩遂,韩遂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很担心他,叶雨铭疼得厉害,根本就没空多想别的,只是不想让韩遂跟着他一起难受。
仅此而已。
韩遂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问叶雨铭:“能吃生的吗?”
“什么?”叶雨铭不知道靖王在说什么,但还是下意识摇头:“生菜的话可以,肉不行,我得吃熟肉
。”
韩遂薄唇轻抿,像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以前能吃,现在也能。”说着就把袖子撸了起来,胳膊递到叶雨铭的嘴边:“可能硬了点,味道应该也不好,凑合垫垫肚子,等出去再带你吃好吃的。”
叶雨铭:……?……?……?
这是画饼充饥呢?
没想到靖王还挺幽默,还知道在这时候哄他开心,算是苦中作乐了吧。
叶雨铭很配合,张嘴作势在韩遂胳膊上咬一下,轻轻的,连牙都没碰上,说是呀,跟亲韩遂一下差不多。
“味道不错,好吃的。”
韩遂:“让你吃你就吃,干嘛呢这是?胃不疼了,有力气了?”
叶雨铭疼得脑子不转弯,于是这次真的张了嘴露了牙,但也只是咬了一下,连个印儿都没留下。
“你、”韩遂见他这样,干脆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叶雨铭的眼睛:“你要是下不去嘴,觉得吃我的肉有心理负担,你就闭上眼睛,看不见就没区别了。”
叶雨铭:???
是他饿太久,饿出了奇怪的幻觉吗?韩遂这是在搞什么?为什么他看不懂了,怎么一点儿都不理解呢,这是啥意思?⊙_⊙
“你吃呀!”
见叶雨铭不动嘴,韩遂有点急:“我肉多,你吃吧,不要紧。”
他看不得叶雨铭疼,小蛇精应该没多大,要是饿坏了,怎么办?不对,现在已经饿坏了。
在韩遂看来,叶雨铭就是一条蛇,虽然可能跟荒山野岭的那些野生蛇不太一样,毕竟已经成精了,会稍微精致一点,不像那些一样那么粗野,但他比较还是条蛇,有动物的本性在,这都已经饿成这样了,应该也能拿出动物的本能出来。
所以吃他的肉,一定没问题!
叶雨铭的眼睛被韩遂挡着,看不见韩遂的表情,但只听语气就能听出来韩遂是认真的,没跟他开玩笑,也不是像他刚才以为的那样,故意逗他来放松。
就、靖王的脑子不会是真的有毛病吧?明明饿坏的人是自己,怎么靖王的脑子还出毛病了呢?
“韩遂。”叶雨铭把韩遂的手拿开,看着韩遂的眼睛,很认真地问他:“你知道自己是个人吧?你的胳膊也是人的胳膊,你的肉也是人的肉,不是炸鸡腿,知道吗?”
韩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三拣四,出去带你吃鸡腿,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叶雨铭:……我TM的世界混乱了。
什么叫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这是什么?韩遂当自己的胳膊是什么点心吗?还是说,这书里面有他不知道的隐藏设定,这个世界就如此的野蛮,吃人肉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吗?
“那个韩遂,你知道我们是不吃人肉的吧?”叶雨铭没啥劲儿,靠在韩遂怀里也是有气无力的:“在我们的世界,吃人肉是非常野蛮粗鲁不讲道德的事情,是不开化的表现,现在我们都已经不吃人肉了,这种事情非常残忍并且、”叶雨铭还有恶心两个字没说出来,他觉得应该体谅一下靖王的心情。
万一在他们这儿是能吃人肉的,然后他说人家恶心,好像有点过分。
“总之,我们不吃人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韩遂:“我明白,但眼下情况紧急,你吃一点也没关系的,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放心。”
叶雨铭:……你大爷,老子就是饿死,也不能吃人肉呀,你是要恶心死我是不是?
“你别气我了。”叶雨铭歪在韩遂怀里:“我就是饿死在这儿也不能吃你的肉,别跟我异想天开了整这些有的没的,你要是真有心,抱抱我就够了。”
韩遂攥紧了拳头,再开口时声音嘶哑,眼眶里也是红的:“让你吃你就吃,怎么那么多废话,我说了不
会泄露你的秘密,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韩遂你……”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我既然做了选择,那不管你是什么,不管你从哪儿来,不管你、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管,后果我自会负,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只要好好的就行。”
“你哭了?”
叶雨铭有点震撼,伸手想摸摸韩遂的脸就被躲开了,但他又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韩遂不让摸,他偏要摸,按着韩遂的肩膀一用力,就把人按倒在地上,他整个趴爬在韩遂身上,然后摸到了一点湿润。
真哭了。
完蛋,他把靖王惹哭了。
叶雨铭一下子就慌了。
“你别这样呀,怎么还哭了呢,我就是没吃饭饿着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看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里个乖乖,那可是靖王,是韩遂,怎么还说哭就哭上了呢?
韩遂抱着叶雨铭,很认真:“你吃我吧,别忍着了,吃吧,只要吃完以后别嫌弃我不好看就行,你……”
“韩遂,你是不是喜欢我?”
胃好像不疼了。
叶雨铭还趴在韩遂身上,手放在韩遂心口的位置,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喜欢我,□□的喜欢,把我放心上的喜欢,愿意为我付出自己的喜欢?”
韩遂移开了视线,没说话。
叶雨铭撇撇嘴,这是害羞还是咋了?
“看着我,说实话,你必须跟我说实话,如果你喜欢我还不告诉我的话,我可能会有大麻烦。”
“什么麻烦?”韩遂立刻问:“我喜欢你会怎么样?我不能喜欢你吗?是禁忌还是、你会受到天罚吗?”
“会、会受到惩罚。”来自他内心深处灵魂的惩罚。
韩遂啥时候喜欢他了?为什么、也不对,好像还是有点苗头的,就是叶雨铭单纯地没往那方面想而已,现在想想,好像一切又都有迹可寻。
韩遂竟然喜欢他,太不可思议了吧,胃都不疼了。
“会有什么惩罚?”韩遂眉心紧皱,很用力地抱着叶雨铭,叶雨铭赶紧自己都快要被他嵌到身体离去了,很有种被占有的感觉,以及,原来王爷真的都是霸道的。
“不管什么惩罚,雷劈也好,火刑也罢,我都会跟你一起承受,绝不会让你因为我受到伤害,老天爷也不能!”
叶雨铭:“老天爷为什么要惩罚我?”
我就只是、算了,也没有到丧尽天良的地步吧?
顶多就是不知道没感觉到韩遂对他的那种感觉,以及他就是单纯想跟韩遂睡觉,并不想跟他发展感情问题,不至于就要被雷劈被火烧?这是不是严重了一点?
而且,怎么感觉这么的,说不上来是哪儿怪,但就是很怪,他最近真的是越来越跟不上韩遂的脑回路,这一套一套的,头都晕了。
第61章
“如果因为我喜欢你,会给你带来惩罚,那我、我不喜欢你。”
叶雨铭还在纠结为什么老天爷会惩罚他,而且听起来还是天打雷劈的那种惩罚,怎么听都好像是很严重的事情,就被韩遂后面一句给噎到了,脑子灵活地转了一下圈,然后小心地、试探性地问韩遂:“如果你的喜欢会给我带来伤害的话,你就情愿不喜欢我了?”
“嗯。”
韩遂态度很坚定地点了头,然后把袖子撸得更高了一点:“你吃一口吧,一口也行。”
听着那语气还有点、叶雨铭不太敢用这个词,有点卑微的祈求呢?
韩遂现在在求着他吃一口他的肉?就只是为了不想让他饿着,不想让他难受?
叶雨铭现在脑子整个都挂掉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如果这还不叫喜欢?那什么叫?!
请问,什么才叫喜欢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表现?
叶雨铭活了二十多年,他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没有被什么人喜欢过,二十多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遨游在书海的世界里,二·B且快乐着,初高中应付中高考,上了大学以后终于喘口气就开始快乐的放飞自己,游戏篮球课外活动等等等等,生活是丰富多彩的,感情世界是贫瘠的。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也是因为,叶雨铭弯得太彻底,喜欢他的他都不喜欢,而他喜欢的、好吧,二十多年里,他看入眼的目前来说也就只有韩遂的脸,但这又不算,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叶雨铭并不知道。
但韩遂的这番话,却实实在在让叶雨铭动容。
靖王殿下不善言辞,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甚至这个环境也很糟糕,冰冷的石墙干枯的稻草,一点儿也不浪漫,他们两个人被困在这里,他饿得胃疼,韩遂就那么“朴实”地把胳膊举到叶雨铭嘴边,让他吃自己的肉。
那种真情实感,叶雨铭毫不怀疑如果韩遂手里面有一把刀的话,他现在已经现场给叶雨铭表演一个片肉了,估计还能给片得薄厚都十分均匀好方便叶雨铭下嘴。
以及,他后面的那些话。
叶雨铭只是说了一句会有麻烦,韩遂整个人的情绪明显就紧绷了起来,他是真的在担心着叶雨铭的麻烦,叶雨铭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脑补出来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天打雷劈的麻烦,但韩遂是认真的,韩遂的认真,让这件在叶雨铭看来很搞笑的事情,瞬间也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更不用说,韩遂此刻的隐忍。
怕给叶雨铭带来麻烦,他可以说不喜欢。
韩遂是什么身份暂且不提,就叶雨铭这二十多年的世俗经验里,能克服自己的欲·望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韩遂好像一直都能做到。
叶雨铭知道韩遂是对他有欲·望的,现在还加了感情的欲·望,而韩遂他能选择克制自己,为了不让叶雨铭受到他想象中的伤害,他可以选择克制这段感情,怎么形容呢,叶雨铭觉得这是可以称之为爱意。
一句很常用的话,就像如果你喜欢一朵花,你会想着把它摘下来,但是如果你爱上了一朵花,你会想要去浇灌它。
韩遂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在浇灌,而且别人用水浇灌,他用自己的血肉。
虽然可能有点鲜血淋淋,但、好吧,确实有点感动到叶雨铭。
“韩遂,我不吃你的肉,而且,我的胃好像也不太疼了。”虽然还是有一点点,但不太重要了,他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韩遂:“你真的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会喜欢我?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这么的奇奇怪怪,又来历不明的,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对我很、”
“我没有喜欢你。”韩遂用力强调:“不喜欢!”
“喂,这样就没意思了?”叶雨铭摸着韩遂的胳膊,帮他把袖子放下来:“都这样了,还说不喜欢,你刚才都哭了,现在眼睛还是红的,还要给我喂人肉吃,这还不喜欢?而且你这话虽然说得很坚定,但表情看起来有点委屈。”
“好了,我又没有不让你喜欢我,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能控制的,你喜欢我的话、也不能控制吧。”叶雨铭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我没想到,我以为你会很烦我,我又那么烦,我的身份也很糟糕,我什么也不会,还爱惹麻烦,脾气也不好,还整天冲你嚷嚷个不停,你怎么会喜欢我呢,就很、这种感觉就很奇怪,我说不上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竟然会喜欢我?”
“你可是靖王,是韩遂呀,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千依百顺能文能武什么样儿的都可以,怎么、怎么会看上我?我这么奇奇怪怪的,能在你手上活到现在,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的天。”
“我喜欢你,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麻烦倒不至于。”没想到韩遂还在纠结麻烦这个问题。
那就是叶雨铭嘴上那么一说而已,真正的麻烦就是他自己心理上过不去那个坎儿呗。
要知道,叶雨铭可是时时刻刻惦记着要上韩遂的床,跟韩遂这样那样的,他是真的想跟韩遂发生点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但,仅仅只是实质性的关系,他并不想跟韩遂有太多深入的灵魂上的交流和碰撞,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来自两个空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完全不一样的,短暂的激烈还可以,如果真要长期相处,想想叶雨铭都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就想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跟韩遂做·爱做的事情,简简单单痛痛快快。
可一旦掺和上感情就麻烦了起来。
他不想给韩遂一种、怎么说呢,他不想给韩遂一种他们会在一起谈恋爱的感觉,什么生死与共祸福相依此生不离不弃,这些他全都做不到,等他完成了叶雨铭的使命,可能他的人生也会有别的选择,而韩遂不在那么选择里面。
这样,还让他怎么没有心理负担地去睡韩遂?根本就办不到,如果在明知道韩遂对他有感情,而他并不想发展这段感情的基础上,他还去睡韩遂,那样他会有道德上的压力,会觉得自己是在玩弄韩遂的感情,叶雨铭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最让人难过的是,他还没有睡到韩遂。
这对叶雨铭来说,就已经是很大的麻烦了。
“就是、韩遂,我、我不能跟你谈感情的事,就是你可以喜欢我,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没办法控制,但我可能给不了你回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
叶雨铭还想再细细解释一下那个点,谁知道韩遂很快就点了头:“我明白。”
“你明白?”叶雨铭不明白:“你听懂没有?我是说你喜欢我是没有结果的,我不会回应你,我不能给你感情上的回应,感情这个问题你得自己处理,是短暂的喜欢一下就放下,还是留在心里慢慢回味,若干年后想起来原来曾经还有过我这么一个人,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只能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我不会参与其中,你真的明白吗?”
韩遂点头:“明白,你不能喜欢我。”
“没关系,我喜欢你够了。”韩遂甚至还冲叶雨铭笑了一下,虽然那个笑容有点虚,但韩遂是真的想笑一下来缓解叶雨铭的情绪,只是他并没有做到。
“我知道你不能喜欢我,我理解,只要你还能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蛇精有小蛇精的顾虑,这一点韩遂明白也理解,这是禁·忌,不能触及,也许是小蛇精不能动凡心,也许是他不能跟自己这个凡人谈情说爱,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不管是哪一个,只要能不给叶雨铭带来伤害
和惩罚,韩遂都能接受。
叶雨铭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说句老实话,他真的没有想过韩遂会是这种、痴情的设定?反正就不能是现在这样的,在他的潜意识里,靖王就应该是那种不讲儿女私情的,他的世界里只有帮太子登上大位,拼搏事业,走的就应该是霸道总裁的路子,结果现在?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怎么还一下子就变深情付出的人设了呢?
而且还是那种无私的,一心一意纯付出,哪怕这段感情没有任何的回应都愿意心甘情愿。
这要放到现代,放到叶雨铭的世界里,叶雨铭还真的招架不住,就是可惜,这不是他的世界,他跟这里格格不入,韩遂此刻的真情再真,都只是让叶雨铭觉得感动,感动并不足以让他对韩遂妥协,不仅不会,反而让叶雨铭清醒了过来。
韩遂不是他能碰的,他的一言一行或许无心,但却能真真实实影响到这里的每一个人,会造成他无法预估的后果。
而这个后果,可能是好的,也可能会是坏的。
尤其,他不能在这儿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那个别人就是韩遂!
叶雨铭在一本正经跟韩遂聊感情问题,却并不知道,他所谓的不能喜欢也好,无法给予回应也罢,在韩遂这里统统都不是问题,靖王殿下自从先入为主了某人是条可爱的小蛇精之后,再看叶雨铭就已经自带滤镜了。
这种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拒绝的话,对韩遂来讲,根本就不是拒绝,韩遂听完叶雨铭的那一番话,只会觉得小蛇精是有苦衷的,是身不由己的,他不是不喜欢自己,他只是碍于这样的一个身份,碍于这种物种之间的差距,他不能而已。
这种不能,只会让韩遂更加心疼,也更加觉得小蛇精在人间的不容易,更能站在叶雨铭身为蛇精的立场上去为他考虑问题,当然这个时候的韩遂根本就不会想叶雨铭说得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也不会觉得叶雨铭不喜欢他,不想跟他谈情说爱,毕竟小蛇精之前那么主动,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第62章
叶雨铭的胃一阵儿阵儿地疼着,跟韩遂聊正经感情问题的时候,他注意力被转移,感觉没那么疼,聊完以后就又有点疼,他也不敢跟韩遂说,就自己硬撑着跟韩遂聊天转移痛感。
“吴江靠谱不靠谱?这都多长时间了,万一他不靠谱,咱俩岂不是都要被关在这里,很惨的。”
“靠谱。”
韩遂算了算时间,安慰叶雨铭:“快了,再坚持一下。”
叶雨铭正要说但愿吧,韩遂就忽然站了起来,耳朵贴着墙,好像是在听外面的动静。
“有人来了吗?”叶雨铭也精神了起来,挪着过去跟韩遂一起听,可惜他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
“有人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脚步沉稳有力,是经过训练的,还带着长兵器。”韩遂沉声道:“是威虎军。”
“好威风的名字,是你的人吗?什么时候还有个威虎军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我的人。”韩遂解释:“是我此行西南的主要目的。”
“啊?”叶雨铭又趴上去听了听还是没听出来个所以然:“你不是来找人的吗?找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部队?”
怪不得这个任务这么神神秘秘的,要真是如此的话,那确实是个大机密了。
谁能想到这儿还有个机密部队呢?
“那现在怎么办?人家有这么专业的部队,吴江他还行吗?”
韩遂也沉默了一下:“不好说,威虎军我只听过它的威名,这次奉命前来其实是没多少把握的,如果真的碰上他们的人,可能会很麻烦。”
然后他看着叶雨铭有些憔悴的脸色,心中更是难安:“抱歉,不该把你牵连进来的,如果不是我大意,也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
“说什么呢,哎呀这都是意外的事情,你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要是提前知道的话,我肯定不跟你掺和,就在家睡大觉,哪儿也不去。”
“雨铭。”韩遂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当着叶雨铭的面直接喊他的名字,把叶雨铭给喊得有点想起鸡皮疙瘩。
“你有事说事儿,别这么肉麻。”
再喊两声,他胃又该疼了。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般揣度我的心思,你、哼!”
这怎么还傲娇上了呢?哄哄?叶雨铭有点犹豫。
也不是犹豫,主要他现在就有点心理负担,以前的时候,不管他怎么撩韩遂怎么闹韩遂,叶雨铭都OK,反正成年人大家你情我愿你来我往的,这有什么。
可现在不一样了。
韩遂刚刚对他进行了“深情且感人”的告白,叶雨铭这辈子可能也就只听过一次这种告白了,往后若干年应该都不会再有人一边举着胳膊喂他吃人肉一边对他进行深情的表白。
这对叶雨铭来说,其实还是有点冲击的。
再让他毫无负担地跟韩遂这样那样,他总觉得心理上过不去那个坎儿。
就只能拍拍韩遂的肩膀,尽量用兄弟式的语气对韩遂说道:“咋还那么小气呢,翻篇儿就不算了哈,以后有什么情况,我肯定第一时间先问你,绝对不允许这种类似的误会再出去,靖王殿下受了委屈,等出去我请客,给你赔罪,成不?”
“哼。”
韩遂给了他一个后脑勺,叶雨铭寻思不然就再哄哄,非常时期非常事,就这最后一次,等出去了,他肯定好好的正视跟韩遂之间的关系。
然后就听见了点动静。
“韩遂!韩遂!有人!有人来了!”
不会打起来吧?韩遂第一反应就是一把拽过叶雨铭护到自己怀里,躲在韩遂的怀里,叶雨铭竖着耳朵听动静。
“有兵器还有打斗的动静
!”叶雨铭明显激动起来:“是不是吴江来了?”
正激动着,就听见外面的声音:“王爷!”
“在。”韩遂答应一声,搂着叶雨铭的手没松,叶雨铭拍了拍他,也没反应。
刚想提醒韩遂一下,外面的吴江已经破门而入:“王爷没事吧?”
“外面什么情况?可是遇见了威虎军的阻拦?”
“没有。”
吴江正准备汇报情况,就见王爷抱着叶公子就出去了,显然并没有什么耐心跟他在这儿啰嗦。
“找准备准备清淡养胃的素粥,快点!”
“啊?”吴江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道:“卑职马上让人安排。”
叶雨铭忽然被抱起来,就是下意识搂住了韩遂的脖子,生怕自己会掉下来,等韩遂抱着他要出去的时候,叶雨铭受不了。
“那啥,我自己能走,韩遂你放我下来。”
“逞什么强,刚才疼得满头大汗的人是谁?”
“那现在也不疼了,真的能走。”叶雨铭往四周看了看,简直不能抬头:“都看着呢,王爷,你别这样啊,丢人呐。”
韩遂脚步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叶雨铭:“本王不觉得丢人。”
这话与其是说给叶雨铭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其他人听的,他这话说完,周围的人齐刷刷就全都低了头。
不敢听不敢看,很懂礼貌。
“我觉得丢人。”叶雨铭的声音很小,有点无力的认命感:“我有脚,我自己能走。”
“你有脚吗?”韩遂拧眉,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思考过。
蛇应该没有脚吧?
一想到蛇的行动方式,他把叶雨铭搂得更紧了,就知道逞强,身体好的时候还能应付走路,现在憔悴成这样,他一定很辛苦。
“韩遂你、算了。”叶雨铭深呼一口气:“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现在说话的语气这么的像韩遂?这叫啥?风水轮流转?
好烦呀,韩遂为什么要喜欢他,他这么糟糕,这么讨人厌,身上一点儿优点都没有,韩遂为什么要喜欢他呀,烦死了,好好的火包情,现在做不了,叶雨铭这心里面别提多憋屈了,感情这玩意儿,怎么那么烦人呢!
韩遂一路抱着叶雨铭进到一个议事的大厅里,跟他们之前去过的还不是一个地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叶雨铭就很纳闷。
“这人呢?”
明明这翠霞山的守卫还是十分森严的,之前的时候也是,怎么现在就觉得好像没人一样?
韩遂也拧着眉:“吴江,什么情况?”
“你上山的时候可有异常?”
吴江赶紧上前回话。
他刚才就想说了,奈何王爷眼里只有叶公子,以及给叶公子准备粥,吴江也不傻,一看这情况就猜到这些人可能把叶公子掳上山到现在就没给吃的。
就叶公子那细皮嫩肉的,肯定是吃了苦,遭了罪,王爷这是心疼呢,他哪儿敢上去惹人嫌。
这会儿王爷问了才敢出来回话。
“卑职按照王爷的吩咐,等时辰到了还不见叶公子下山,就知道情况有变,立刻召集人马从侧路攻山,打算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韩遂拧着眉头更紧:“没碰见威虎军?本王听见了威虎军的动静,来的人应该不多,几百个,你们就没碰见?这么轻易就攻上来了?”
叶雨铭小声拆台:“你确定你没听错?我怎么就什么都没听见。”
“没碰见。但、”吴江看了看叶雨铭,韩遂直接说道:“直说,他不用瞒着。”
吴江显然还是犹豫的,但韩遂可没给他犹豫的机会,略带警告地看了吴江一眼,话虽然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是。”吴江只能认命。
他是不知道这位叶公子到底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王爷现在对他这么宠信。
如此至关重要的机密任务,王爷都敢不避着他,尤其这位还是那边的人,这、吴江不敢说王爷糊涂,但如果一旦泄密,那麻烦就大了。
若被裕王知道这个消息,逼急了,那家伙疯起来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他们现在还没有准备好,一旦真的撕破脸,就连陛下恐怕都不好收拾这个局面!
“那个,你们要是不方便,我也可以避嫌的。”叶雨铭的声音弱弱的,没什么劲儿。
他就是嘴上那么一说而已,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动。
什么能说不能说,能听不能听的,反正韩遂都已经告诉他个七七八八了,还差吴江那一点?叶雨铭这么意思一下,主要还是埋汰吴江的。
他也就是现在没有劲儿,不然,肯定得多说吴江两句。
他又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老对他有意见?抓贼还得拿赃呢,先入为主的毛病都得给他们改改,哼!
干活是干活,办差事是办差事,上面领导都发话了,还给自己脸色看,就数欠收拾。
叶雨铭真的很想告诉他,你真的小心点,别等我给你们家王爷吹枕边风,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有你的苦头吃。
但他也就是想想而已,这事儿他可办不出来。
现在是一想起吹枕边风这个事情就头疼,越想越烦躁。
好好的火包友,说没就没了,那么帅,活儿一看就知道很好,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呢?
无妄之灾呀无妄之灾。
韩遂瞪了吴江一眼,按住了叶雨铭的肩膀:“你上哪儿去?”然后又催:“粥好了没有,怎么那么慢。”
靖王殿下稍微催一催,叶雨铭的饭就到手了。
热乎乎的白米粥,闻着就香,他是真饿坏了,拿着勺子还没开动,手就被韩遂敲了一下:“慢慢吃,不能快进食,不然胃受不了。”
“哦。”叶雨铭想说,他又不是个孩子,但看了看韩遂关心的眼神,到底还是收下了这份关爱之情。
做人不能不识好歹不是?
等王爷安顿好了叶公子之后,才开始跟吴江聊正事,之前聊了几次都是半截儿的,也得亏吴江记性好,还能接得下去。
“卑职带人从侧面包抄上山的时候,一开始确实比较困难,对方显然是有所准备的,防守十分严密,我们已经打算按照王爷的吩咐动用火器来攻击。”
“火器?炮?”叶雨铭拿着勺子插嘴:“这么厉害吗?”
他记得韩遂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呀,轻车简行的,还差点让人给埋伏,就吴江还是后来朝廷给增派过来的,怎么一扭脸的功夫,连这种□□都有了?
有点东西呀,看来韩遂背地里没少偷偷摸摸做坏事,叶雨铭竟然全都不知道,啧啧啧,果然人家做王爷的,还是不一般。
他自以为对韩遂了解得挺深,一般深吧,可其实,也就那样,毕竟身份有别,韩遂要是想做点什么,他还真的就不可能知道。
看吧,这就是阶级身份下的差距,不是轻易能被填平的,叶雨铭低头继续吃自己的白粥。
还好他意志力比较坚定,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不能碰,韩遂就是典型不能碰的。
韩遂太强了,对叶雨铭而言太强了,他们这种关系从根本上就不是平等的,如果叶雨铭真的把自己陷进去,那才真是士之耽兮犹可脱也,我之耽兮,不可脱也。
吃饭吃饭,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后面情况就发生了变化,他们自己撤退了。”吴江继续说道:“开始只是少股人的撤退,我们注意到了,还以为是对方有什么后招,
一直都警惕防备着,后面防守就越发惺忪起来,只有蓝姑带着一队人象征性地拦了一下,跟我们拖延时间。”
韩遂问:“蓝姑呢?”
吴江低着头:“让她带人跑了。”
“呵。”吃饭的叶雨铭拿着勺子很无辜的表情:“有点烫,我吹吹。”
这种事情本来是不应该被嘲讽的,要是换个人叶雨铭说不定还要安慰两句,但吴江不一样,吴江对他不友善,叶雨铭也不会对他友善,不冷嘲热讽他就已经是给韩遂面子了。
哼。
韩遂自然也看出了叶雨铭的小脾气,心说着小蛇精还挺记仇的,表情柔和了些许,摸了摸叶雨铭的头发:“好好吃饭。”
“吃着呢。”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你别老看我,说你的正经事。”
韩遂这才抬头继续看向吴江:“你就让她跑了?”那语气很有点嫌弃吴江无能的感觉,可比叶雨铭那一声“呵”厉害多了。
王爷这是在给叶公子出气呢。
吴江认命:“蓝姑有人接应,应当就是王爷说的威虎军,卑职等人、确实没有准备,才让她给跑了。”
“还有什么发现?”
“威虎军行动干净利落,出动的人数应该不多,但是这么多人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就将整个翠霞山的人员都转移走了,可见他们确实不一般。”
“对翠霞山的地形也十分熟悉,他们应该长期在此地活动,就是走也走不远。”吴江继续汇报情况:“原本以为他们会将王爷也一起带走,没想到并没有这么做,这么看来,王爷,他们应该是知道我们的目的,这次恐怕是打草惊蛇了,恐怕他们会藏匿得更深,更难接触。”
叶雨铭听了个稀里糊涂,但大致意思是懂了。
韩遂要找的那个什么威虎军肯定是不愿意跟韩遂有什么接触,这次不小心惹了麻烦,也不是他们的本意,可能翠霞山只是他们的一个据点。
这个据点被韩遂发现以后,山上有人沉不住气,比如那个蓝姑就很像沉不住气的样子,不小心把事情给闹大了,韩遂的人上了山,他们又不想硬碰硬,就只能选择逃匿。
甚至有点示弱的感觉?就是不想跟韩遂有更多的接触,希望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不想韩遂继续再追查下去。
“不过,他们动作好快的感觉。”
叶雨铭鼓着腮帮子:“这才多大会儿,就已经做了决定还实施得这么干脆,显然是有个好领导,很会谋划,你看你们就是找上来,还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韩遂:……小蛇精嘴还是那么毒。
怕不是条毒蛇吧?
第63章
“看我干什么?”
叶雨铭缩了缩脖子:“我说错了吗?”
“没有,挺对的。”韩遂伸手把叶雨铭头上的两根呆毛给捋顺,才说道:“是我轻敌大意。”
“你总是大意,这能行?”
韩遂:……确实是条毒蛇吧。
吐槽完韩遂继续吃自己的,碗就被人给端走了。
叶雨铭手里还拿着勺子,这是干啥,总不能就因为说了两句不太中听的话,饭都不让吃了吧?
再说,他也没说错不是?
“韩遂,忠言逆耳利于行,这道理你懂吧?”
韩遂点头。
叶雨铭:“懂你还抢我的碗,那是不是不太大度?”
韩遂:“你少吃点,刚胃还疼,不能吃那么多,先垫垫一会儿想吃了还有。”
“哦。”叶雨铭眼神有点闪烁:“没想到你、还挺细心。”
知道关心人,也知道心疼人,其实他挺好的。
就是、不太适合自己罢了。
叶雨铭有点惆怅,如果他跟韩遂能生在一个年代,接受一套系统的教育,不管是在他的年代还是在韩遂的世界都可以,那他们应该都会有一个相对来说还算不错的结局。
就是可惜。
这种惆怅的情绪也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很快就被冲散了。
翠霞山相当于是人去山空,留下来的线索也不多,韩遂就干脆直接带人驻扎下来,打算好好找找。
不过这山上的士兵就又换了一茬。
开始的时候叶雨铭还没注意到吴江带来的人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他真的注意到还是因为庞大海。
带着人上山的是庞大海,但显然他带的人跟吴江带的人就不是同一波,虽然但是,叶雨铭还敏锐地察觉到,胖大海同学对靖王殿下的态度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变化。
以前庞大海是什么态度?靖王在他眼里就分文不值,连李阳这种京官都不如,根本就不享受皇族的待遇。
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庞大海看韩遂的眼神都带着敬畏?
反正就是客气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他的地盘他是主场,看着庞大海第三次过来请靖王示下,叶雨铭就真的还挺佩服他的。
这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那要是换成其他人,前后这么大的差距,就是想想他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那么怠慢靖王,现在就该找个地儿自裁了,哪还有脸面出现在韩遂面前,偏偏人家庞大海就是能行。
等庞大海走了以后,叶雨铭才凑过去问韩遂:“哎,你把他怎么了?看他那模样,怎么感觉快吓尿了。”
“粗鄙。”韩遂叹气:“回去你跟叶雅一块儿学习,好好上上课。”
叶雨铭:……谢谢,但不是很需要。
“快说呀。”跳过粗鄙以及上课的话题,叶雨铭比较想知道韩遂是怎么震慑住这个目中无人的胖大海。
“是不是跟吴江带的人有关系?那些看着可比胖大海从借来的并要专业一点,虽然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但精神气就完全不一样,感觉是能打仗的兵。”叶雨铭眼巴巴:“韩遂,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正说着呢,吴江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这两天都没露面的赵安,一看那就是有事儿要回禀的样子,叶雨铭缩缩脚,退回去。
“那啥,你们聊着,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他们一会儿会送过来。”
但叶雨铭已经直接走人了。
别看小蛇精在他面前的时候毫无顾忌,其实当着韩遂的这些下属,尤其是吴江的面,他有时候还挺知道收敛的。
吴江的身份到底不一
样,那毕竟是太子身边派过来的人,明知道吴江对他有点意见,叶雨铭在一些小事情伤呛声他两句没什么,但真要涉及到大事上,他还是能避嫌就避嫌。
太子对韩遂那当然是没话说的,但不代表他也可以。
叶雨铭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他也不想让韩遂难做,不至于,反正韩遂又不会瞒着他,他想知道什么,拐回头再问韩遂也是一样的。
溜溜哒哒去了厨房,厨房现在是全天候为他服务,随时随地准备着各种好吃的,他这是饿出来的毛病,也是让韩遂给惯出来的毛病。
因为暂时还不能回城,韩遂就特意从山下请了大夫上来,老大夫交代了,必须得少食多餐好好养养,不然恐怕会留下后遗症,以后经常性的疼。
韩遂就很当一回事,吩咐厨房必须要小心伺候着,他自己也时刻盯着叶雨铭,该吃饭了,不能吃多了,这个太油那个太腻总之就是很操心。
趁着韩遂不在身边,叶雨铭从厨房顺了个大鸡腿,自己找了个太阳地暖暖地晒着太阳。
身边不时有几个人匆忙走过,搜查山寨这活儿是真不好干,尤其还涉及到密道之类的,叶雨铭估计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东西来。
议事厅内,韩遂放下了手机的茶杯,拧眉:“山伤这么多人,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说没就没了,还查不到踪迹,这就是你给本王的交代?”
吴江面上有点讪讪的:“整个翠霞山我们都搜查了一遍,也按照王爷的吩咐仔细找了密道暗道之类的,但都没有收获。”
这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这样找下去,就真的只能掘地三尺了。
就很不现实,这可是个山脉,不只是这一座山,还有其他的山峰,范围大就不说了,难道真的去开山吗?
倘若这些人真的藏匿在深山里面,那找起来就不是一点两点的麻烦了。
啃着鸡腿的叶雨铭看了看蓝天白云,伸了个懒腰,正要往草地上躺一躺,就被人给提溜了起来。
“地上脏不脏?”
果然还是动物本性,怎么以前没发现,他是得了空就要地上滚一滚?
还是说因为天太冷了,动物习性压不住?
“你这人就是太板正了。”叶雨铭说着,就使了个心眼,故意佯装没站稳,引韩遂来接他,然后一把将韩遂扑倒在草地上。
枯黄的干草粘在靖王的头发上,叶雨铭乐得哈哈大笑:“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天天的都跟教导主任一样,你才多大呀,也就二十来岁,非要把自己装成老干部风,不招人喜欢。”
韩遂搂着他的腰:“教导主任是什么?”
“就是、”叶雨铭琢磨了一下,还真是不太好解释:“学监?就是上课的时候,会有一个人检查你没有好好用功,衣着是不是正规,有没有、”偷偷谈恋爱当然是不能告诉韩遂的。
“就跟你差不多。”
韩遂拧眉:“你天天观察教导主任干什么?长得好看吗?”
“长得就还挺漂亮的。”叶雨铭仔细回想了一下他高中时候的教导主任,四十来岁喜欢绾发,穿职业装画很淡的妆容,听说后来高升去了教育部,就还是挺有能力的。
“嘶~疼!韩遂你干嘛?属狗的?咬我干什么?”
韩遂明显不太高兴:“很漂亮?”
叶雨铭点着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靖王殿下这不是吃醋了吧?那他是哄还是不哄?要是哄了,万一刹不住闸怎么办?可不哄的话,韩遂这么狗,再咬他怎么办?
叶雨铭思考的功夫,韩遂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了,按着叶雨铭的手腕,翻了个身就把人压在草地上,然后狠吻了下去。
比刚才那个咬还要再过分一点,之前只是浅浅地咬一下,这次是真
的实打实,让叶雨铭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
同时也不得不感叹,韩遂这学习的能力未免也太强了一点吧?
之前被叶雨铭强吻的时候还那么生疏,很明显就还是纯情的,这才多长时间,俩人也没怎么样,就是亲亲而已,韩遂就进步这么快?
只是一个吻就已经足以让叶雨铭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这也实在是太犯规了吧,这谁能顶得住?
蛇精叶开始怀疑自己的自控力了,这东西他就没有,现在韩遂还这样那样的,他的原则还要不要了?
太危险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你、你不能随便亲我。”一边手忙脚乱推着韩遂,一边自己拍拍身上的干草,赶紧爬起来:“你这样是不尊重我,随便亲别人是、你说是什么?你这就是流氓,是非礼懂吗?!”
韩遂还在草地上,抹了下嘴角,目光淡淡地看着叶雨铭:“你心虚什么?”
“谁心虚了?!”声音大的那个,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又去厨房偷吃鸡腿,大夫都跟你说了,最近这段时间要吃清淡点,怎么就是不听话。”
叶雨铭:……妈的,好尴尬呀。
然后韩遂就笑了。
很轻松很自在的笑,跟之前的教导主任完全不一样,真正笑起来的韩遂就很符合他的年纪,是个迷人的帅小伙,很有魅力,如果他常笑笑的话,追他的人都不知道能排到什么地方去,要是放到娱乐圈里,绝对是非常受人欢迎的那一类,一出道就能火透天际。
就是可惜了。
“拉我起来?”
韩遂朝叶雨铭伸了手,叶蛇精满脸不自在,躲躲闪闪:“自己起来,三岁吗还让人拉,凭什么?”
韩遂:“凭谁把我推倒的?不应该负责吗?”
不应该负责吗?简简单单一句话,从韩遂的嘴里面说出来就完全变了味道,那种挂在舌尖上的缠绵,越发让叶雨铭心慌不已。
第64章
于是,这一天大家都看见他们平时端正沉稳的靖王殿下跟他的叶公子在山上打闹,很是恩爱。
当然这个打闹可能存在一点点的误解,是单方面的叶公子在闹,王爷他只是陪着闹而已,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就很恩爱就对了。
看见全程的吴江唉声叹气,抱着自己胳膊靠在门上,问赵安:“你什么时候见过王爷这样?”
赵安还是冷冰冰:“刚才。”
“废话,我也看见了,我是问你、”吴江又叹了口气:“算了,问你也白问,你就是个榆木疙瘩。”
赵安瞥了他一眼,抱着自己的剑就走。
临走之前还给了吴江一句奉告:“王爷自有分寸。”那意思就是你别多管闲事。
吴江继续叹气。
他不就是有点担心吗?这叶公子虽然也没什么毛病,王爷留在身边打发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可这是不是过于宠溺了点?那可是叶相的亲儿子呀,王爷怎能如此大意?不行,这事儿还是得跟太子通个气才行,王爷是有分寸,可这人总有犯糊涂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靖王可不能中了美男计,犯了不该犯的糊涂!
叶雨铭嘴里叼着一根草,跟在韩遂的身后慢慢晃悠着,欣赏山上的自然风光。
也不知道靖王是怎么想的,非要让他一块儿出来感受大自然,上次也是,要不是上次非要出来亲近什么自然,他能被抓走饿了那么长时间?
结果这次又是,不过这次韩遂全程陪着他,反正就是大山里面四处闲溜达,那种感觉,真的跟叶雨铭在家里宅着打电动时间太久了,老妈三令五申让他下楼去感受一下地心重力一样,哪怕只是下楼扔个垃圾。
好像不接触自然他就会死一样。
根韩遂的这种心态简直一模一样了。
这算啥?跨时空共鸣吗?怎么他就跟韩遂没这种共鸣呢?啧。
“韩遂,你们找的人还没找到吗?这山上也就这么大地方,你就没考虑去山的那边看看?”
叶雨铭伸手东边:“你看,那边是不是很像一个凹谷,我觉得藏人就很适合,世外桃源一样,而且进去应该是平原,不说多住一个村子大几百人肯定是没问题的。”
“你是说、他们可能会在山中挖隧道,通过去?”
“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叶雨铭并不肯定:“但很有可能呀。”
这就是在这儿,这要是换到现代,叶雨铭就能肯定了。
毕竟那天韩遂是听见动静的,靖王殿下可以肯定对方是一定挖了隧道离开的,但具体隧道在哪儿,又是在哪个方向,他们一无所获。
能跟翠霞山有如此紧密的联系,一出事就能得到消息,快速转移山上的人,并且还走得这么悄无声息,首先就说明这些人不会离得太远,就是生息相关的,那他们的关系就应该是像寄居蟹一样相关的。
平时有翠霞山给他们打掩护,可以遮掩他们的日常行动,包括衣食出行等等,而翠霞山又有这些专业的行军来给他们做保障,可以不用担心会被官府围剿,反正只要他们不闹大,官府也不愿意惹这个麻烦,就这么相互依偎着生存。
直到韩遂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衡。
“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们要真的藏在山里面,你得费多大功夫去找?”叶雨铭替他叹气:“猴年马月去了,你有这么多时间吗?”
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韩遂虽然有很多时间,但他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花费在找人上面,真要搜山的话,动静又太大,反而不利他的行动。
就比较麻烦。
“我们回去吧。”叶雨铭扭脸看着韩遂,有点认真地建议:“先回去,派人把重要的下山路都看守
起来,前几天内外都严,后几天外松内紧,再后几天外紧内松,多布几个疑阵让对方摸不准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办,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然后呢?”
韩遂其实已经明白过来,小蛇精脑子有时候还是很灵活的,但他就是想听叶雨铭把话说完。
就好像是养着的小朋友,需要拿出来炫耀一下的感觉,就是韩遂现在的心情。
“然后这天寒地冻的,他们能撑多久不下山?马上就要过年了呀。”
“你又想回家?”韩遂拧眉,伸手把叶雨铭拽到怀里:“王府就是你的家,不用想太多。”
叶雨铭:……我没有呀。
“就是感叹一句,马上要过年了,这帮人不管怎么说都要过年的,你这次上山来得匆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肯定什么都没有准备,虽然逃走的时候很干净利落,也许还存了不要应急的食物,但过年这种,总还是要有点准备的,守住了,等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就来个顺藤摸瓜!”
想一想,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呢!
“今晚休整,明天下山。”韩遂又问:“你还想去哪儿转转吗?”
“不了,不了!”叶雨铭赶紧摇头:“不过晚上可以找个地方喝两杯。”
这山上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当然不是说的光秃秃的草地跟落了叶子的树,叶雨铭是说这儿的意境很美,真的有那种世外高人隐居的感觉。
到了晚上还有很亮很亮的星星,适合喝两杯。
他满怀期待,韩遂也点了头,结果到喝两杯的时候,并没有他的份儿。
“韩遂,你没有心!”叶雨铭想去抢一下韩遂手里的酒壶,可惜他抢不过,只能愤愤不平:“说好的,你现在反悔是什么意思?!小人,说话不算话!”
“我只是答应了你可以喝两杯,谁说是两杯酒了?给你喝两杯姜茶,驱寒保暖养胃。”
“不要脸!我要喝酒。”
“你是酒鬼吗?”韩遂拿着酒壶离远了一点:“大夫说了你应该戒酒,胃不好的人不能喝酒,更何况你还在喝药,不行,挪远点,不可能的!”
“韩遂你太卑鄙无耻了。”叶雨铭不干了:“不喝酒谁跟你出来吹冷风?大半夜的,我跟你出来看星星看月亮吗?”
“那你想看什么?”
叶雨铭:“想看你行了吧?!”
韩遂略带无奈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心思不纯,喝酒就不是目的,目的是、算了,反正你不能喝酒,现在还不能,等胃养好以后再说。”
这个话题就比较尴尬了。
他想借酒行凶又不是第一次了,很显然韩遂是误会了什么,这就让叶雨铭比较尴尬,酒壶也不抢了,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端着一杯姜茶慢慢地喝着。
“那个韩遂,其实吧,你那啥,就是你喜欢我这件事吧、”现在说这个话题好像不是很好,叶雨铭拐着弯的问:“你以前喜欢过别的什么人吗?就还小一点的时候,刚刚懂事儿那会儿,你们皇室人不都会给提前教育一下这方面,而且都比较早熟吧,你那会儿就没个心上人,懵懂憧憬的对象?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
“你在吃醋吗?”韩遂觉得好笑,尤其是小蛇精这么一本正经还假装毫不在意套他话的样子,真的是有点不经世事的单纯。
“没有,从来没有过,你说的那些都没有。”韩遂把酒壶到远一点点地方,不让叶雨铭能够到,然后对他伸手:“过来,坐我身边,离那么远还怎么说话?”
一点都不像谈情说爱的样子,果然小蛇精就是很没有经验。
虽然他也没什么经验,但这并不妨碍韩遂掌握主动,他可以教小蛇精怎么谈情说爱,也挺好的。
“太黏糊了,我才不去
,坐这儿一样可以说话。”
山不来就我,我则去就山,他不来,不代表靖王不能去,韩遂去得很迅速,不仅去了,还握住了叶雨铭的手,说着他的山盟海誓:“你不用担心那些,我身边没有别人,望京王府你又不是没去过,可有旁人?现在你还天天在我身边守着,难道还不放心?”
“呵呵。”叶雨铭想把手抽回来,依旧没成功,认命地说道:“韩遂你看,你以前就没喜欢过一个人,你怎么就能确定自己是喜欢我呢?说不定就是新鲜感,你知道新鲜感吧?你看,你身边就没有我这种类型的,我的优点在哪儿我大概也清楚。”
叶雨铭的语气很真挚:“我跟你们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我对你的态度也不一样,我不奴颜婢膝也也不会谄媚奉承,甚至我还主动几次要扒你衣服调戏你,这对你来说都是新鲜的,你没经历过,当然会觉得新鲜,会被我吸引,你没见过我这样儿的,你明白吗?”
“但这种事情谁能保证,也许你明天会碰见另外的人,比我更有新鲜感,比我更能给你带来那种心动的感觉,也许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你喜欢的人并不是我呢?”
叶雨铭循序善诱,希望韩遂能把这个事情看得淡一点,可千万别执着,他也没干过这种引导工作,就怕哪儿说得不够到位,再踩了靖王的尾巴。
却不知道,这番话听到韩遂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个意思了。
“傻瓜。”韩遂摸着叶雨铭的头,语气明显是宠溺的:“不用没有安全感,不用试探我的心意,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叶雨铭:……倒也、完蛋,这可咋整呢?头疼死了。
第65章
说是说不清楚了,叶雨铭只能对着天上的月亮叹气,然后感慨他真的跟韩遂之间有代沟,根本就没摸清楚韩遂的脑回路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他说东,韩遂能想个西,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气死个人了。
山上这边的情况暂时也没个准,韩遂最后还是决定先带叶雨铭下山再说,留了吴江在这儿继续找人。
回去的路上,叶雨铭照理跟韩遂骑同一匹马,后面跟着知州庞大海,叶雨铭靠在韩遂的怀里,琢磨来琢磨去,有件事还是没搞明白:“你在翠霞山搞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那个李阳察觉?他回去传消息怎么办?”
“担心我?”韩遂搂着叶雨铭的腰,听完他的话,还顺手摸了一把。
叶雨铭:……妈的,好像被吃豆腐了。
“谁管你,我是怕你倒台了,我跟着遭殃。”叶雨铭哼哼两声:“我认真的。”
就翠霞山上那点事儿,怎么看都不符合靖王殿下低调行事的宗旨,人家特使又不是个傻的,他搞这么大动静,又是围山又是调兵的,结果屁都没找到一个,是个人都得怀疑怀疑韩遂的动机。
那更不用说这位特使就奔着找他麻烦来的,还用说吗?
“不用担心,有人自会为我们担着。”
“你说庞大海?”叶雨铭扭脸往后看了一眼:“他靠谱吗?”
“能用就行。”
蜀州地界上,大事小事都得是这位知州说了算,韩遂就只是过来凑个热闹而已,有功劳是这位的,那麻烦当然也是他的。
“行吧。”叶雨铭往后躺了一下,更舒服地窝到韩遂怀里:“你能让这位知州听话的话,那能不能把城里那些卖菜的小商贩问题给解决一下?这位知州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为了迎接特使,把城里小商小贩折腾得不轻,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些人的日子还没法儿过呢。”
“不是心善不善的问题,是做人就不能那样。”叶雨铭强调:“人家老百姓日子过得多苦,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后多下来体验体验生活。”
“做人应该哪样?”
看着小蛇精一本正经的样子,韩遂忍不住逗他:“你很有做人的样子吗?”
叶雨铭:“你说话就好好说,不要阴阳怪气的,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我?”
“没有,我夸你做人做得好。”
叶雨铭:……还是感觉被骂了。
“再等两天,到时候你想做什么,自己做。”
叶雨铭追问:“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叶雨铭被吊起了胃口:“韩遂你有没有意思呀,为什么不能现在说,说吧说吧,什么过两天,不想等两天,你现在就告诉我吧。”
“别扭来扭去的。”韩遂按住他的腰:“刚夸你两句,怎么就原形毕露?”
叶雨铭:……我怎么还是感觉他在骂我?
“不说就不说,有本事你一辈子都别说,我还不稀得听呢!”
“哼!”
之后不管韩遂怎么想法设法跟叶雨铭搭话,都会被他阴阳怪气回来,最后还是靖王自己撑不住了,主动交代:“蜀州的知州大印还在你那儿,没弄丢吧?”
叶雨铭:“好像没丢。”
“什么叫好像?”
“应该没丢,我回去找找。”眼神明显闪躲。
那东西韩遂给他以后,他也没有用的地方,反正当时就随手找了个抽屉扔进去,然后就再也没管过,这挺长时间的,叶雨铭哪儿知道丢没丢?
“李阳已经把蜀州的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之后会查看他的文件文印,抽调当地的一些卷宗账目细看,庞
大海那些卷宗账目多半都有问题,今天回去会有人提醒他。”韩遂简单说道:“重新造册他没有官印,不造册,李阳那边他交不了差,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以为他会选择刻个假印。”
“你以为朝廷的官印是那么好造假的?”韩遂摇头:“那官印是宫廷秘制,是墨家祖师爷留下来的秘法,每一枚官印里面都藏着暗纹,上面有官职以及所属官员的暗称,独一无二,他想造假也得有那个本事。”
叶雨铭简直目瞪口呆:“这么牛B吗?走、走快点,我赶紧回去找找,我不记得放到哪个抽屉里面了,快点,要是找不到应该不算是我弄丢的吧?你也是,这东西就扔给我干什么,净耽误事儿!”
回去以后叶雨铭就着急忙慌地去找那枚大印了,还好王爷的房间没人敢乱动,不会有人像他妈那样过来给他收拾房间,东西还好好放着,他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韩遂看着抱着大印的样子,有点滑稽,没忍住轻声笑了下,然后就被叶雨铭瞪了一眼。
“你还笑,看我着急很好玩是不是?怎么那么恶趣味呢?”
韩遂又只好赶紧说软话:“那倒没有,只是你那么着急,这东西既然放着,就肯定不会有丢的道理,是你太慌张了。”
“那可不好说。”叶雨铭郑重地把东西放到枕头下面:“你怎么把它从胖大海那儿偷来的?就不怕别人用同样的方法再给你偷走?”
“你当我这王府是什么地方,是随便什么人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吗?从我这儿偷东西,呵,那是不可能的。”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别看着我说行不行?”叶雨铭明显心虚起来。
王府是什么地方他肯定知道,但韩遂说的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种话,怎么感觉好像是有点针对他?
不会不会,肯定是他想多了,韩遂没事儿跟他说这个干什么,绝对是他想多了。
山上折腾两天,其实还是累的,再加上还被人给小小地虐待了一把,回家以后的叶雨铭就彻底撒了欢。
厨房里依旧准备着各种好吃的,他是天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到厨房溜达一圈,带着点吃的跑去找妹妹玩。
叶雅现在每天都跟着老师上课,诗书礼琴画反正是她想学的,该学的都给提到了日程上,忙得很,每次叶雨铭一去看她,小姑娘就很兴奋,拉着哥哥说她今天学了什么,昨天画了什么,老师又表扬她了,等等之类,看着比以前开朗活泼了很多。
叶雨铭去了几次,也不知道是那老师得了某个人的命令还是因为看不惯他天天去吃吃喝喝打扰叶雅学习,就开始变着法儿地考叶雨铭,终于把叶雨铭给考走了,再去找叶雅的时候就趁着老师不在,学渣本色暴露无疑。
叶雨铭的日子是过得潇洒了,另一边有人的日子就没那么轻松。
庞大海本来以为自己能去翠霞山立个功的,剿匪成功以后,特使也好往上给他报功劳,结果可好,瞎折腾一场,什么也没落着,还让他发现这个靖王不是好惹的茬儿。
从山上下来,一头冷汗还没消,特使就找他麻烦来了。
所谓政绩考核,就那么点东西,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结果这查不查的,就查到了他的账目上,那帐他是之前找人专门做过的,政务账册绝对没有问题,可问题就出在这没有问题上了。
李阳是个精明人,当然知道账目能造假,越是做得完美,他就越能查出来问题,这个时候还是府衙有人给他出了主意,不如卖个小破绽出去,不大不小赶紧把这人打发了,这位特使的目标不在他,在靖王身上。
这一点,就把庞大海给点醒了,赶紧吩咐手下重新准备,然后就又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会没有?怎么
会、”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他知州的大印竟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
这可不只是冷汗那么简单,丢了印就等于是丢了官,他这下是遇上大麻烦了!
“这、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庞大海望着桌案上等着盖章的册子,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好半天都喘不上来气,就在他浑浑噩噩的时候,属下来报,说是靖王府来人有事请见大人。
“靖王?他有什么事?”庞大海一个头恨不得两个大:“我哪有功夫应付他,来干什么?”
“取样东西。”赵安一身黑色劲装,手里还抱着他的长剑,进入府衙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进来就拿走了放在庞大海面前的那一摞册子:“王爷命我带句话给大人,大人州衙事务繁忙,若有需要王爷的地方尽管吩咐,王爷愿为大人分忧。”
“谢、辛苦王爷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庞大海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在眼里的靖王,显然对方也没有把他放到眼里。
他的那些反应跟举动,在靖王眼里就是小儿科一般,连大印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再想想山上那些铁甲军,靖王想要他的命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胆怯,之前他还觉得靖王没权没势手里没兵,是朝廷扔到自己地界上来的,还得看自己眼色讨生活,结果,却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拿捏的主,这是一头狮子一头豹子一头老虎,随时都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撕个粉碎!
“大人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公册明日自会送还,大人无需担忧。”
“好,好。”
至此庞大海已经深切的明白,他这个蜀州知州已经彻底被架空了,蜀州境内已经全在靖王的掌控之中。
他只是靖王脚下的一只蝼蚁,是生是死全看靖王心情,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王爷,册页已经取回。”
韩遂随手翻了翻,然后问赵安:“他呢?”
赵安如实回禀:“带着小姐出门吃东西去了,说是西街新开了一家糕点铺子,得趁热吃。”
“越发逍遥了。”
叶雨铭逍遥完回去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因为在外面吃得太饱,回家也没吃晚饭,直接回去洗漱休息了。
可怜靖王还等他一块儿吃饭,结果等来等去是回来了,饭也吃过了,合着他就是白等一场。
回房间的时候脸上还有那么一点的不高兴。
“新铺子的糕点好吃吗?”
“好吃呀。”叶雨铭趴在床上翻新买的小话本,新武侠,是叶雨铭以前没有看过的,特别精彩,他看了个开头就被情节吸引,欲罢不能。
韩遂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抬,整个人都扑在小话本上,如痴如醉。
“就没想着给我带回来点?”
叶雨铭随便嗯了一声:“带回来就不新鲜了,下次带你去吃。”
“那这次怎么不带我?”
叶雨铭一时语结,回答不上来。
手里的话本就被韩遂抽走了。
“好好想,好好说,好好解释。”
“因为……”叶雨铭还真的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说道:“因为王爷你在忙,我不好意思打扰你。”
“我在忙,我怎么不知道?”韩遂坐在床边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叶雨铭:“难道不是你自己偷偷溜出去的?还怕我知道,特意走的侧门?”
“谁说的,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干那种事情,走侧门那是因为侧门近,方便。”叶雨铭一本正经:“再说了,我去哪儿你都派人保护着,你什么不知道?怎么能说是躲你呢,不像话,不至于哈。”
韩遂戳穿他:“知道是一回事
,不想带我是另外一回事,你人都跑了,我还能跟过去吗?”
“你这、”确实被说中了小心思,叶雨铭还在狡辩:“那你想跟来,自己过来不就完了,怎么还让人请呢?”
韩遂果然没答话。
他确实等着叶雨铭来请呢,谁知道这家伙,哼,只想着自己玩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里,出门还避开他,就是不想跟他一起。
不知道又打的什么鬼主意,藏着小心思不愿意告诉他呢!
韩遂正打算逼问两句,忽然就看见叶雨铭枕头下面又鼓起来了一点,之前那枕头下面塞了知州的大印,就已经很占地方了,现在又塞了什么?
等下,韩遂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的生辰好像快到了,难道小蛇精是跑出去给他准备礼物的?
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得通。
第66章
叶雨铭并不知道韩遂脑补了什么,见韩遂的视线掠过他藏东西的枕头,还下意识紧张了一把。
他今天出门偷偷又买了几本小黄书,但现在已经不敢光明正大当着韩遂的面看了,他怕看出点事情来,而且,叶雨铭最近也在琢磨要怎么不动声色地从韩遂的房间里面搬出去。
他甚至都想去自己买个房子了,就是打听了一圈发现太贵,实在没那个必要。
果然他是在哪儿都买不起房子的穷光蛋一个。
“那个,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吗?”手里的话本也看不下去了。
这么大个个子杵在这儿,真的非常打扰,而且挡光。
韩遂果然摸出来一摞的册子,拍到叶雨铭跟前:“你的印呢?拿来玩玩。”
叶雨铭很警惕得往后缩了缩:“你啥意思?”
韩遂:“做点事情,快点,把这些都盖上印,明天还得还给庞大海。”
“韩遂!”叶雨铭搂着自己的话本:“我不干!我是免费的劳动力吗?找苦力也不是你这么找的,我还有事儿呢,你自己慢慢盖吧。”
“说好的要帮我的忙,怎么现在反悔?”韩遂逼过去:“而且,不是你自己说的,庞大海作恶多端,不为百姓着想,既然如此,那机会现在就在你手里,你大可以取而代之,做任何你想做,你觉得对的事情,还能好好体验一把人间世态,不好吗?”
“呵呵你一脸。”叶雨铭又往后挪了挪:“我是让你去做,我为什么要干这个?我谁呀?我就一富贵闲人,哦,不,我也不富贵,我就一闲人,这种大事情,那当然得是你们大人物干的,你是王爷,这是你的子民,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他们纳税的钱,你不为他们照着想,人家养着你干什么?你们,你跟你们那些皇族,吃着老百姓的,喝着老百姓的,当然得为老百姓做事情。”
“知道什么叫人民公仆吗?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懂不懂?”
韩遂不太理解,拧着眉:“这难道有问题?”
“呵!”叶雨铭冷冷一笑:“当然有问题,你还觉得挺正常是吧?怎么就你身份尊贵,人家就得养着你,你是种地了,还是放牛了,你啥也没干,凭什么心安理得享受荣华富贵?你享受荣华富贵的基础,就在于你们保证了下面老百姓的安居乐业,知道吗?这就是你的工作,你的工作就是造福百姓。”
“还想推给我,可能吗?”叶雨铭叹气:“你的工作是当王爷,我的工作是当宠妃,你把你的活儿交给我来办,那不都乱了套?你说对不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是想偷懒。”韩遂开始还真是让他给绕进去了,大道理讲得一套一套的,结果后面的话一听,立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伸手戳了一下叶雨铭的腮帮子,韩遂拆他的台:“你说我不种地不放牛白白享用百姓的劳作成果,你呢?你又做了什么?种地还是放牛?这样说的话,那你跟我有什么区别?我要干的活儿你一样都跑不掉才对。”
叶雨铭:让他给绕出来了,真是大意了。
“那怎么能一样,我想出去开火锅店,不是你不让?”叶雨铭厚着脸皮:“我把我的创意卖给你了,足够我在你这儿白吃白喝好几年,知识是无价的,懂吗?”
“不懂,印拿来,给你一个时辰盖完了。”韩遂干脆利落:“别耽误我睡觉。”
叶雨铭:“你行,你可真行。”
心不甘情不愿地披着衣服跟韩遂下床去干活,那种感觉就跟加班一模一样,简直让人想死一死。
“我盖章,你干嘛?”抱着大印盖了两页,叶雨铭心里还是不平衡:“你看着我干活,良心上过得去吗?”
“过得去,快点,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
韩遂当然不是白看着的,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做,或者说,就是因为他有事情要做,才把小蛇精拽过来陪着他的,不然的话,好像总是少了那么点意思。
现在是跟小蛇精培养感情的重要阶段,韩遂当然要适时地把握住一切能跟叶雨铭相处的机会,不然,小蛇精总是别别扭扭的。
从俩人的这层窗户纸捅破之后,韩遂就发现叶雨铭对他的态度有了那么一点转变。
那一点变化在韩遂看来就是小蛇精还不太清楚两个人应该用一种怎样的模式来相处,这对他来说,确实应该是个问题。
之前的时候,小蛇精想跟他亲近,总是花招百出的,可现在这情况就不一样了,当韩遂开始主动一点的时候,他就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就还是缺少经验,当然这不要紧,他缺少的这种经验韩遂都会帮他慢慢填补起来。
毕竟是两个人的相处,要两个人一起成长才对。
一人一蛇一起成长当然也是可以的。
点着昏黄的蜡烛,韩遂在一边忙正经事,叶雨铭低头盖着章,他想睡觉,所以速度很快,头都不抬的,反正就只是盖戳儿而已,又不是什么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工作,等韩遂再扭脸去看他的时候,小蛇精已经快盖完了。
“这么快?”
有些微微的惊讶,但还是很快就理解了,毕竟是条蛇精,手速快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就是不知道其他方面会不会也这么快。
叶雨铭打了个哈欠,最后收尾完,把大印规规矩矩给韩遂放到桌上:“物归、你也不是原主,给你了昂,以后别什么事儿都麻烦我,手酸死了。”
一边抱怨着,一边揉着手腕打算撤退。
韩遂伸手揽住了他的腰,直接把人抱到了自己怀里来:“给你揉揉?”
略带蛊惑的声音,磁性沙哑又好听,叶雨铭的心跳都漏了半拍,然后韩遂一个用力,他就坐到了韩遂的大腿上。
然后叶雨铭的心跳就不可控制地加快了速度。
乖乖,这是要干啥?这个动作这个姿势,未免也太那啥了一点吧?
他现在坐在韩遂的大腿上,屁股下面就是韩遂的那啥玩意儿,这、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那个、王爷你忙着,我就不打扰你了。”叶雨铭小幅度地动了动,想从韩遂的大腿上下来,可惜没成功。
“再扭一下。”
“什么?”叶雨铭没挣扎开,腰被韩遂搂得更紧,就感觉韩遂的手在他腰上来回抚摸着,声音也满是魅惑:“再扭一下,你不是很会吗?”
“你大爷的!”叶雨铭的耳朵有点热,一下子就明白了韩遂的意思。
什么再扭一下,当他是什么呢?狗逼的玩意儿。
“你松手!让我下去,快点,男男授受不亲懂不懂?”
“什么授受不亲,你再说一遍,我确实不懂。”
叶雨铭:好吧,他确实没底气再说一遍,感觉风水轮流转,现在终于转到了他这儿,让靖王拿捏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韩遂现在做的全是他之前做过的,而且这才哪儿到哪儿呀,靖王殿下已经十分克制了,比他之前可规矩多地多,只要稍微想想叶雨铭之前是怎么骚扰靖王的,他就觉得脸红耳热,根本就不敢跟韩遂有什么眼神上的交流。
完蛋了,这可真是自己搬起石头,最后砸了自己的脚。
想做个好人可太难了,叶雨铭现在就很想干脆把良心吃了,不要脸算了,随便玩弄一把靖王,然后、算了,只要想想就满满都是负罪感。
韩遂这人虽然狗了一点,但对他怎么说都是真心实意的,都愿意舍身喂他吃人肉了,这得多高的境界呀。
人佛祖才割肉喂鹰呢,
韩遂愿意割肉喂他,就这种高尚的情操,叶雨铭就干不出来那种没良心的事儿!
韩遂都他一片赤诚,他回报不了也就算了,怎么能去玩弄韩遂的感情,那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他的良心就不允许!
他的良心不允许,然而韩遂的手已经摸到了衣服里面,叶雨铭的呼吸都乱了起来:“你、你、你干什么,不行!韩遂你理智一点,你想想、你别乱摸呀!”
韩遂低头在叶雨铭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想?怎么最近都不想了,是天太冷了吗?”
还是说要等到开春天暖和了才行?
说句心里话,韩遂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开春天暖和,天天看着叶雨铭扭着腰在他跟前晃悠,之前的时候还好说一点,现在韩遂是一点儿都不想忍。
“不、不行!”叶雨铭整个人手忙脚乱:“那什么,我之前那是故意的,我故意逗你呢,你越不想跟我睡,我就越想撩撩你,反正你也不可能会答应我,我就是故意想看你那个样子的。”
“对,就是这样,你看,我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想,所以才那样的,其实我自己本人并没有这个想法,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叶雨铭信誓旦旦,就差举手发誓:“就是单纯为了好玩。”
“那现在呢?”韩遂的手还在作乱,吻也越发粘稠起来:“现在想了吗?现在想想吧,我现在想了。”
叶雨铭:“不想!不想!不行!韩遂你不能跟我那啥!不可以!”
叶雨铭拒绝得太激烈,果然成功地让韩遂停下了动作:“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能?我为什么不能?”
“因为、因为、因为我不想害了你。”
韩遂现在对他就是喜欢跟好感,一旦掺杂了rou欲,就更无法脱身,感情这种东西就是很不讲道理的,他现在跟韩遂拉开一点距离,就保持那种朦胧的感觉,也许过一段时间,韩遂就能慢慢放下。
他可以跟韩遂睡觉,但前提是两个人没有感情上面的纠纷,彼此间只是纯洁的火包友情,天一亮各自安好。
他不能在韩遂明显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变化之后,还去欺骗自己说可以,这样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韩遂来说,都没有一点的好处。
只会让韩遂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
“因为我、”叶雨铭的手按在韩遂的胳膊上,别开脸:“因为我不喜欢你,所以,不可以。”
可能是他还坐在韩遂的腿上,可能韩遂的手还在他的腰上,可能他之前对韩遂这样那样现在又说不喜欢有点别扭,总之不管是哪种因素,叶雨铭的这一声不喜欢说出来就没有一点的气势跟感觉。
声音很低很小,有点暗哑,还不敢抬头,一副隐忍的模样。
韩遂听见了,也看见了,然后更心疼了。
叶雨铭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他的小蛇精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不过违心之词罢了。
叶雨铭的喜欢表现得那么明显,他看见自己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兴奋,眼里有光嘴角带笑,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往自己怀里滚,然后紧紧贴着他。
那种依赖的感觉,更不用说他情不自禁总是会控制不住想要跟韩遂亲密接触,肢体的碰触,接吻时的悸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真实,怎么可能会是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没关系。”韩遂拍着叶雨铭的背,不让他更难过:“我喜欢你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他要理解小蛇精,不能拿俗世的标准来要求叶雨铭,他那样的身份,必定是不能与一般人一样谈情说爱的,肯定是什么顾忌之类。
韩遂还记得那晚叶雨铭发着高烧,红着眼睛哽咽着拉着自己的手,说不能喂他喝雄黄酒,说什么白娘子跟许仙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哀恸,那画面一直都像一根针一样扎在韩遂的心里。
他一定是有苦衷的,而韩遂选择理解叶雨铭的苦衷。
面对韩遂如此真情的告白,叶雨铭更难受了。
什么你喜欢不喜欢我都无所谓,只要我喜欢你足够了,这种情节,这种对白,他只在电影电视里面看过,亲身经历的这种感觉,绝对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韩遂你、”再开口时,叶雨铭的声音都有点哽咽:“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喜欢,我一无是处,还、你喜欢我一点好处都没有,真的!”
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真的不行,叶雨铭开始强调他身上的缺点:“我脾气坏,得理不饶人,嘴巴毒,说话也不好听,我还不会哄人,又臭又硬,长得还不好看,你有大把可以喜欢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喜欢我呢?”
“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跟你是没可能的。”说着说着,情绪就丧了起来,头又重新低了回去:“你别喜欢我了,真的,没好结果的。”
明明是在劝韩遂,却把自己劝得情绪失落。
他自认为比韩遂看得明白,毕竟受的教育就不一样,在情情爱爱这里,他比韩遂更清楚一时的心动爱慕很容易,一辈子的相守有多难。
他跟韩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各种观点想法都不一样,根本就没办法磨合,小的事情方面叶雨铭可能还能去忍受韩遂,但大的方面呢?
他能接受韩遂高高在上的身份?他手中的生杀大权?甚至,就说之前,他能接受韩遂一言不合就把他关小黑屋吗?
答案是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
哪怕他告诉自己要理解韩遂,但理解是一回事,感情上他根本就不能接受。
韩遂关他的时候,他不难受吗?不愤怒吗?可有用吗?如果不是他被吓得发了高烧,韩遂能轻易放他出来?如果韩遂不放他出来,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他跟韩遂就没有站到一个平等的位置上面。
韩遂今天对他的喜欢是真的,可以为他以身饲之,叶雨铭当然很感动,但之后呢?
倘若有一天韩遂真的不再喜欢他,那他是什么?或者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都不敢去想。
宠妃得宠的时候要什么都行,这种现象翻翻野史大把的例子,失宠之后呢?韩遂还能把他这样放在心里面吗?还能这样抱着他说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还能温柔的吻着他,拍着他的背,把他抱得这么紧吗?
深宫冷苑里有多少的女人或者男人,曾经的他们也是被无限疼爱,极尽恩宠着?
甚至,就连在叶雨铭看来最基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韩遂都不见得能理解,能做到,他们中间的沟壑又岂止是这些。
跨越千年带来的,不仅仅是思想文化的差异,更多的是灵魂深处的渴求。
叶雨铭的情绪一下子就丧了下去,挣扎着从韩遂身上下来,本来是想回被窝里把自己藏起来,又想起这还是韩遂的房间,现在去床上实在是太不合适。
脚步顿了一下,抬眸看了韩遂一眼,又往外挪了一点点:“我晚上想去书房自己待会儿,可以吗?”
“你是想躲开我?”韩遂拧眉:“有那么为难吗?我又没有要你承诺些什么,就这么让你为难?你到底在纠结什么,我都说了我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韩遂,我在意!”
看,这就是他们的不同。
凭什么他韩遂不在意就可以?为什么他就不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想想这件事?从本质上来讲,韩遂就还是高位者的思想,在他看来,只要他不在意,那就是对叶雨铭的赏赐了。
靖王殿下是什么身份
,靖王都不跟你一般见识,愿意睡你了,你竟然还有意见,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他现在在韩遂心里面,说不定就已经是那个不可理喻了。
叶雨铭懒得废话,扭脸就准备走。
他今天没法儿跟韩遂和平共处,甚至,他现在都不想看见韩遂。
会忍不住难过,心酸,想不明白,既然他们之间有这么大的鸿沟,是时间空间都无法跨越的距离,那命运为什么还要安排他在这里遇见韩遂?
难道是无意间得罪了老天爷,故意给他的惩罚吗?
“站住!”韩遂站起来,沉着脸:“谁准你说走就走的?!”
叶雨铭一下子就恼了。
“我想走就走,腿长我身上,我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还用得着你同意!”气得说话有颤音:“还有,谁准你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的?韩遂,我告诉你,我最烦听见你用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最烦!”
“我没有。”
气势这种东西就是此消彼长的,显然靖王殿下现在的气势已经被小蛇精压下去了。
开始解释:“我就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叶雨铭:“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我们没戏,不可能就行了。”
耐心已经被消耗完的叶雨铭这次是真的扭脸就走,门都摔得哐哐响,结果他前脚走,后脚韩遂就跟到了书房,以及赵安还另外抱了被子过来。
叶雨铭:……还真贴心呐,知道给他抱被子。
然而这次叶雨铭却是想岔了。
韩遂是带了被子过来,但不是给叶雨铭准备的,他是给自己准备的。
“你回去吧。”
叶雨铭:???
“我睡书房,你回去吧。”韩遂又重复了一遍。
跟过来铺床叠被的赵安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不是没见过叶公子跟王爷吵架,之前恼得厉害的时候也没这样过。
这可是要分房睡,而且还是王爷过来睡书房,赵安真的跟在靖王身边这么久了,别说见过,他是连听都没听过。
“不用。”叶雨铭梗着不想低头:“我就睡这儿,你回去吧。”
“回去睡床吧,书房你睡不惯的。”韩遂默默叹了一口气,提醒叶雨铭:“别忘了,那床可是你订做的,你不睡难道要把它便宜给我?”
明明是气人的话,偏偏又说得这么窝心。
叶雨铭动动嘴皮子:“你能睡我就能睡。”
“回去吧。”韩遂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赶人:“早点休息,不要想太多,等你想好了,我随时都可以回去,在那之前,你都有自己的空间。”
叶雨铭不说,韩遂也明白,小蛇精现在避着他,肯定是自己钻进了哪个牛角尖里面,他需要一点时间,这个时间绝对不是一个晚上就能想明白的,要是能的话,他早就想明白了。
分开睡也好,既给了叶雨铭时间,同时也给了韩遂时间,他得搞清楚,小蛇精到底是在顾忌些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
“赵安你去买一些、神仙鬼怪的话本回来。”
赵安一听,马上答应,王爷这是要投其所好呢,知道叶公子喜欢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打算买来讨叶公子的欢心,没想到他们王爷也有这么上心的时候。
只是那话本子买回来却没有被送到叶公子的手里,全都被堆在了王爷的桌案上,王爷这是要自己看?
赵安不明白,然而还有让他更不明白的事情。
“去找几个得道的高人,和尚道士巫师等等都可以,凡是此道中人,都要找,多找几个。”韩遂吩咐完又不忘叮嘱:“不可请他们进城,就在、你有什么地方?远一点,越远越好。”
赵安:……这是要干什么?做法事?王爷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第67章
自打韩遂去睡了书房,他跟叶雨铭之间的状态就开始变得奇奇怪怪。
两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但见面的时间并不多。
靖王殿下要么忙着外面的事情,翠霞山上的山匪还没解决,韩遂还在找人,京城的特使李阳还在蜀州查着各种地方事务,知州庞大海那边还等着靖王的各种示下。
总之,韩遂就是一个字,忙。
叶雨铭整天都见不到他的面,有时候人是回来了,就在书房里面不出门,还把窗户也关了起来,叶雨铭想看他一眼都不太可能。
“搞什么,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多了不起一样!”坐在廊檐下,一边磕瓜子一边把瓜子皮扔得哪儿都是。
“出入都要带着保镖,闲杂人等禁止接触,哼,把自己当成是什么国宝级的保护动物了吗?”
“不对!”扔了一把瓜子皮,叶雨铭小声嘟囔:“不见才好呢,搞得谁稀罕见他一样,我巴不得他离我远远的,清净。”
另一边,书房内的韩遂几天的时间内,把市面上所有妖妖鬼鬼怪怪的东西都看了一个遍,大到一些修道之人写的论著,小到街边商贩售卖的花妖精灵的香艳话本,凡是内容涉及到妖精这一类的,他全都看了。
其中,重点看了蛇精篇。
收获颇丰。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字,禁忌。
韩遂从书上学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人与妖非同类,人妖相恋就是禁忌。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叶雨铭是条蛇精,蛇精跟他那个的话,很有可能会吸食他的精气,说得再简单一点就是,他跟叶雨铭睡的话,一次两次可能还行,次数多了,恐怕他的身体就撑不住。
合上手中的书,这对韩遂来说还真的是个大问题。
而且看完这些之后,他也越发笃定,叶雨铭现在不肯跟他亲密的原因,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小蛇精屡次三番都在说不想伤害他,不能害了他,那不就是这种原因吗?除了这个,还能有其他的原因吗?
韩遂的答案当然是没有的,他笃定某条小蛇精对他情根深种,爱到不能自拔,那当然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找到原因之后,剩下的就是解决办法了。
“赵安,人都找到了吗?”
赵安低着头:“找到了,都安排在城西二十里处的城隍庙。”
韩遂听完就拧眉:“二十里外,会不会太近了?”
赵安赶紧又说:“再远就出了蜀州的地界,王爷要见他们也不容易,也不方便。”
“好吧。”韩遂勉强点头:“现在会一会,看看情况再说。”
韩遂要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叶雨铭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糕点铺子新做的点心,见他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问话就脱口而出。
“你上哪儿去?”
韩遂:“有点事,这两天你不要乱跑,好好待在府里,哪儿也别去。”
他不在身边,二十里外还有和尚道士什么的,万一让人给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就很麻烦。
韩遂说完还不放心,又叫来两个贴身侍卫:“看好公子,不许他出府,若有差池,拿你们问罪!”
韩遂话才刚说完,叶雨铭脸上马上就不好看了。
哼了一声:“你凭什么又不让我出门?请问靖王殿下,我这次又怎么了?讲不讲点道理呀你!”
韩遂却没功夫跟他说什么废话,回话都带着三分的敷衍:“你听话,我有要事处理,等我回来。”
叶雨铭:“呵呵。”
他有要事处理就不许叶雨铭出门,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亏他还想着韩遂这两天估计也
憋着脾气呢,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特意跑去买了那家新开的糕点铺子的点心,一大早去的,刚出炉的点心,他一路上就差跑着回来,想让韩遂吃个新鲜的。
结果呢?呵呵,又关他禁闭,真是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手里的糕点冲着韩遂的背影就砸了过去,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就冲着韩遂的脑袋砸的,但靖王身边有高手,赵安一个跃身稳稳接住。
韩遂扭脸看了看,又看了看赵安手里的东西,带着点无奈的语气:“你又闹什么脾气?”
“闹脾气?”叶雨铭笑了:“我哪儿敢闹脾气,这不,王爷要出门,我惦记着怕你没空吃饭,特意给你准备的干粮,拿着路上吃。”
阴阳怪气的语气,看着韩遂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很明显那表情就是不高兴,就是闹呢。
然而,韩遂却看了一眼糕点上的包装,确实是新开的那家店。
就是那次叶雨铭自己偷偷溜出去吃,不带他还不给他带的糕点。
这是小蛇精专门跑去给他买的,他没空陪小蛇精吃糕点,叶雨铭当然就不高兴了。
想到这里,韩遂大步回来,一把将叶雨铭抱到怀里,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吻。
“等我回来。”
叶雨铭:???是不是神经病呀?就说韩遂他是不是个神经病吧!
城西二十里外的城隍庙,有些破旧,有些荒凉,香火一看就不是很好的样子,城隍庙里面有三个人,一个一身袈裟手里拿着佛珠,一个道士装扮,手里拿着一个拂尘,还有一个穿得很干净,瞧着还像是个书生,手里举着一个幡,上面写着算卦测字。
韩遂到的时候,三个人各自盘踞着城隍庙的一个角落,谁也不搭理谁,各自安稳。
他找这些人是隐匿了身份的,此刻只以大家公子的身份过来咨询一点问题。
然而这些常年行走在外的人,哪个没有两把刷子的敢出来糊弄人?
韩遂一进来,这些人拿眼睛这么一瞅,就知道他非富即贵,是只肥羊,只是能不能宰就还得再观察观察。
赵安守在外面,韩遂与这些人相谈。
靖王也不是个傻子,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己的小爱人是条蛇精这种荒唐的事情,他只说自己修道斩妖除魔一事很是好奇,想跟诸位请教一二。
但说是这么说的,听到这几个人耳朵里那自然意味就又不一样。
“公子可是家宅不宁?”大和尚率先发问。
韩遂一愣,还没想起来怎么说,那道士又马上跟上:“贫道有一法器,可驱邪保家宅平安。”
和尚马上就不甘示弱:“贫僧可为公子做法事,驱邪避祟。”
唯一慢半拍是那个算卦的,因为晚了一步没跟上,再加上他也不会那些什么法事,也没有厉害的法器可以斩妖除魔,就只能看着那两个人争论着谁更厉害,谁能更能解决这位公子遇到的“不干净”。
韩遂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只是想来讨点经验,解决一下跟小蛇精之间的“禁忌”问题,怎么听着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恨不得要把小蛇精给、挫骨扬灰一样?
脸色越加阴沉了起来,韩遂已经开始不耐烦,不仅是不耐烦,他还考虑了一下应该怎么处置这几个人,免得万一有那么一天,他们会害了小蛇精!
和尚跟道士还在争论着,算卦的却不小心看到了韩遂的脸色,拿着挂幡眼珠子一转,隐约好像察觉到了点不一样。
他是常年在江湖上行走,什么事儿都见过,比那两位更有眼色一点,一见这情况,就干脆闭嘴不言了,甚至还准主动离那两个人远了一点点,想拉开距离,以表明自己跟他们绝对不是一个立场的。
争论终于无法调和,和尚和道士把视
线转移到了韩遂的身上:“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什么如何?”韩遂隐隐不耐烦。
那位和尚说道:“公子以为是由贫道来做法事好,还是、”
“还是由贫道的法器来降妖……”
“哼,妖言惑众的本事倒是不小!”韩遂已经冷了脸色。
“公子,在下有一言,想必能解决公子心中困惑。”
韩遂这才注意到已经站到他身边的人,一身长衫,举着个挂幡,一看就是走江湖行骗的那种人。
也不知道赵安是怎么办的差事,这种人他是怎么找来的?!
不过这个算卦的,好像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一直都只是听和尚道士的争论,并没有发表他自己的意见。
“说。”
要是也还是同样那一套,要来收伏小蛇精的,韩遂可不保证他不会做点什么!
妖言惑众之徒就该被法办,怎可放任他们出去蛊惑愚弄无辜百姓!
“这个、只可将讲与公子一人听。”
算卦的神神秘秘:“两位大师不可旁听。”
和尚跟道士哼了一声,一起表示他的都是旁门左道不正式没门第空有后患,希望韩遂能警惕。
算卦的笑呵呵:“两位大师不必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公子,我这个道,到底合不合公子的心意,请公子听过之后再做决断。”
那笃定的语气,坦然的态度,韩遂点了头。
破旧的城隍庙里,算卦的把自己的挂幡放到一旁,问了韩遂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公子可是真心?”
韩遂注视着他,没回答这个问题。
算卦的又说道:“还请公子坦然面对这个问题,若只是图新鲜玩玩而已,大可不必如此,世间妙人千千万,又何必执着于非我族类?与那人、与公子都无异处,不如趁早放手。”
韩遂脸色更难看了。
算卦的,很识时务马上又换了语气:“既然王爷真心,那在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还像点样子,韩遂沉声问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这个在一起是哪个在一起?”算卦的迟疑着问:“可是那个、在一起?”
韩遂脸上有些别扭的神色,但还是点了头:“没错,本、本来是他先主动,我愿意之后,他又不答应,非说之前是他故意的,还说什么是为了我好之类的话,不想让我受到伤害,我想知道会有什么伤害?”
跟之前的和尚道士不一样,这个算卦的比较精明一点。
从这位公子进来开始,他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非富即贵就不说了,还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富小贵,肯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本来他也以为可能是家宅不宁之类的事情,但后来一听这个情况,再一看这位公子的脸色,就琢磨出来点不一样的。
民间故事里早有传说,这富贵人家喜欢玩稀罕的,什么花妖狐妖之类的,不算稀罕,他一个走街算卦的,当然对这些奇闻异事也知之甚多。
略微一推测就能猜出来这位公子八成是心仪了哪个花妖狐妖之类的小妖精。
虽然这事儿听着怪异,什么鬼怪妖精的,大家都只是听过,看过话本子,别说是他,就刚才那一僧一道,谁又真的见过?
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见怪不怪也就不怪了。
“这个,不好说。”
算卦的本来还想卖个关子,但一看这位马上就变脸色,赶紧从自己的破布包里面翻出来一本破旧的书,赶紧打开给韩遂看:“这是家师留下来的遗物,据说是一位得道高人所作,公子请看这里。”
算卦的指着书里面的一个地方,模糊到看不清字迹,他也很有自知之
明,马上主动讲给韩遂听:“这里写了,妖邪一族,与人不同,他们吸食天地之精华,人食五谷杂粮,气则不同,若要结合,则损气之。”
“损气?”韩遂拧眉:“他的,我的?”
“自然是人的。”算卦的合起来书,看着韩遂直言说道:“人吃的是五谷杂粮,他们吸食的是天地之精华,这如何能比?若以人身来那个,恐怕不能令他们满足,同时也折损人的气。”
“这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算卦的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是人的精气。”
韩遂:……就知道没那么正经。
“那应该怎么办?”
这才是他要关心的问题,怎么解决现在的困境,怎么拉近跟叶雨铭的距离。
“这个,其实也不能,我这里有个方子,公子拿去泡成药酒,每天服用,七天一个周期,服用是个周期之后,再行房可补气。”算卦的猥琐兮兮地从刚才那个书上撕下来一页,拿给韩遂看:“都是大补的药材,公子不差钱,切记不可敷衍,这药材先泡上七天之后就能服用,泡的时间越久,大补的效果就越好,泡上一年之后,公子每七天服用一次便可。”
韩遂打开看了看上面的药材,入眼就是什么鹿鞭、鹿茸、淫羊藿、人参、枸杞之类,光是看看就已经知道这东西得有多补了。
韩遂视线一扫,看到一个关键的东西。
“蛇?拿蛇泡酒?”
“这可是好东西。”算卦的马上压低了声音:“蛇性淫,这玩意儿补着呢拿来泡酒最是壮阳,有用!”
道理听着是没错,但他拿蛇泡酒,让小蛇精知道了会不会、韩遂迟疑了一下,到底是小蛇精的同类,他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不用这个呢?”
“药效会减。”算卦的很肯定:“这方子上的东西减一样,功效就会大减,若是一般男人来用,当然减上几味都没有关系,可公子这个情况实在是特殊,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
韩遂:“罢。”
于是韩遂花重金买了一张补阳的方子回去,亲自监督着配齐了药材泡了酒,才带着赵安回了王府。
这一天跑下来,直接给赵安跑麻了。
他也不知道王爷这是在干什么,城隍庙出来以后,又立马找药店凑齐了几味药,赵安这一看就发现这个药吧,有点问题。
怎么都还是壮阳的?难道说王爷那方面有问题了?跟叶公子吵架也是因为那方面不和谐?
这个猜测,真的是惊到了赵安,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怎么都觉得脖子有点凉凉的。
韩遂回来的时候,叶雨铭正百无聊赖地晒太阳,他可真是太无聊了,之前还能玩玩韩遂,现在韩遂不跟他玩,叶雅要学习,整个人生都变得空虚了起来,时间变得那么那么热长,一本话本他翻了三遍,都不见韩遂回来。
靠在软软的枕头上面,翘着腿望着夕阳西下,叶雨铭枕着胳膊发呆。
他觉得很无聊,非常无聊。
以前怎么就没有这种感觉呢?
虽然这里没有电脑不能上网没有外卖,但之前叶雨铭也只是吐槽,他并没有觉得无聊过,但现在他觉得很无聊,心里好像长满了荒草,做什么都没有意思。
夕阳一点点移动,他的视线也一点点转移,最后终于落到了对面的书房。
以及终于从外面回来的人。
韩遂还好,跟走之前没什么两样,不过赵安抱的那个大坛子是什么?酒坛子?
狗东西自己出去喝酒,还往回带?让他在这儿数头发丝玩,还不许出门?人干事儿!
叶雨铭一下子就生气了。
踹开椅子,大步就往书房去。
“韩遂
!”叶雨铭动作很快,韩遂这边刚刚吩咐赵安把酒坛子放好,可千万别让叶雨铭给看见,叶雨铭后脚就跟了进来。
赵安眼疾手快,立刻把坛子往身后藏,叶雨铭连白眼都懒得翻:“看见了,至于吗?”
“我问你,我什么时候能出门?”
韩遂:“跟我一起,随时都可以。”
叶雨铭嘲讽:“怎么,靖王殿下这是打算降尊纡贵给我当保镖吗?”
“只是最近不是很安全,我不放心你。”韩遂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不用这样跟我闹,明天带你出去玩,行不行?”
“谁稀罕跟你出去玩。”叶雨铭说完扭脸就要走,走了两步又扭头冲着赵安:“别藏了,不就一坛子酒,我还能偷喝你家王爷的?看你那小气吧啦的样子。”
赵安:……
韩遂:……
“那是药,你别动它。”
本来是不打算跟叶雨铭说那么多的,但韩遂还是怕他会乱动,毕竟叶雨铭要是说什么就是什么,还那么乖巧听话,那还能是叶雨铭吗?
一听是药,叶雨铭就又看了一眼,然后瞅了瞅韩遂:“你怎么了?”
看着脸色也挺正常的,不像是生病的样子,难道是让他给气的?
这是关心他呢?
韩遂掩唇,故意用稍微暗哑一点的声音说道:“无碍,书房有些冷,大概是夜里着了凉。”
好家伙,一句话直戳叶雨铭软肋。
睡书房的是韩遂,但其实有点无理取闹的人是叶雨铭,他自己也清楚,要不是他闹,韩遂也不会过来睡书房。
蜀地阴冷潮湿,这大冬天的又没个空调暖气,韩遂就抱了一床被子过来,昨天晚上好像还有点降温,叶雨铭再瞅瞅韩遂,感觉脸色好像确实有点不是太好。
嘴唇有点泛白,眼底还是青色的,怎么看都是一脸的病态。
韩遂的脸:反正好不好都是您自己看的,就这一张脸您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吧,我跟我的主人都没什么所谓。
“那你、晚上不要睡书房了,回卧室去睡吧。”
韩遂嘴角藏着一点笑意,掩着唇还故意咳嗽了两声:“算了,我不会让你睡书房的。”
叶雨铭:……
怎么感觉好像是被套路了一样?
甭管是真套路还是假套路,反正靖王殿下就用一个药酒坛子,重新回到了卧室,睡回了那张叶雨铭亲自定制的大床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拍了拍叶雨铭的枕头,想着里面藏着他的生辰礼物,笑得心满意足。
他是心满意足了,叶雨铭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踏实。
一扭脸就看见韩遂躺在他身边,那种感觉就很奇怪,说不上来,心里面好想藏着一只小鹿,在不停地跳,闭上眼都能吵到他。
总之,就是很吵。
韩遂说话算话,说带叶雨铭出去溜达就真的带他出去溜达,其实也不是不放心,就是之前他找的那几个僧道什么的,韩遂总觉得不是很安全。
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就比较怕那个万一,所以就一定要亲自带着叶雨铭,把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才行的那种。
有时候这事儿吧,它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韩遂怕叶雨铭会遇见捉妖之人,这捉妖之人还就真的出现了。
就是之前他让赵安找的那一僧一道。
“韩遂,你看这个,好玩儿不?”叶雨铭正在看小灯笼:“我们买几个回去过年吧?”
他跟韩遂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韩遂抱着药坛子回去睡觉之后,叶雨铭这气早上起来就自己散了个干净。
而且韩遂还带他出门玩。
今天还是半个月一次的市集
,也是年前最大规模的一次市集,叶雨铭出来凑了个大热闹,当然是非常兴奋的。
哪儿还记得闹矛盾的什么事情。
这会儿正高高兴兴拉着韩遂准备办年货。
结果手腕就被韩遂捏住:“我们回去吧。”
“什么就回去?”叶雨铭不大理解:“才刚出来,怎么就回去?喂,你别拉我呀!”
差点被拉一个踉跄,韩遂搂着叶雨铭的腰,想挤过人群,奈何市集上人还是比较多的,眼看着那两个人越走越近,韩遂的脸色也越来越冷。
叶雨铭也察觉到了点什么情况,躲在韩遂的怀里,小声问:“是有刺客吗?”
韩遂“嗯”了一声。
叶雨铭倒吸一口气:“那两个人?”
他的观察力还是比较敏锐的,自然也就注意到了韩遂的目光在什么地方,那两个人,一个和尚一个道士,难道还是什么高手?
会不会打不过呀。
“你带人出来了吗?”
叶雨铭问得很小声,还往韩遂怀里缩了缩。
“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叶雨铭:又是我?我造了什么孽呀,为什么总有刺客总是要杀我?
第68章
韩遂的表情十分严肃,不仅如此,他整个人都是一种防备的姿态,叶雨铭也是下意识缩到了韩遂的怀里,像只小鸡仔一样,紧紧抓住韩遂的衣服,声音里面全是不确定。
“不然,我们跑吧?能跑得了吗?这里是市集,这么多人,会不会、”
一想到这里,叶雨铭抓着韩遂的手就松开了。
他刚才真的让韩遂给吓了一跳,韩遂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他下意识就想躲到韩遂身边去,但就刚才,叶雨铭忽然想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这是热闹的市集,如果真的在这里动手,那有多少无辜的老百姓会受到牵扯,万一受伤甚至死人怎么办?年关将近,却遭受如此无妄之灾,那绝对不是他想看见的!
“韩遂,不能在这儿动手,绝对不能!”叶雨铭的神色比韩遂还要严肃:“我去引开他们,不能让他们伤害到这里的无辜百姓。”
他话一说完,直接扭脸就走,完全不给韩遂反应的机会。
韩遂只是慢了一步,叶雨铭就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冲着那和尚个道士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想赶紧追过去,但是集市上人很多,人流那么一挤,他只来得及看见叶雨铭的背影,等分开人群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叶雨铭,不仅叶雨铭,连那和尚道士都一并消失不见了。
其实叶雨铭真没那么伟大。
韩遂刚才点头说那两个人是冲着他来的时候,他胆子都快吓破了,真的是非常想原地隐身就这么消失不见才好。
可害怕是一回事,做人不能不负责任又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人是冲着他来的,那只有他出面,才能将他们引走,不会引起大的骚乱。
在这种喧闹的市场上,绝对不能出一点点的意外,叶雨铭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其他人也是普通人,不能因为他,让那些普通人连年都不能过。
之所以不拉着韩遂一起走,那是因为他得留着韩遂去救他才行,真当叶雨铭是没脑子的吗?他可以暂时先把这两个人引开,只要拖延了时间,韩遂来救他的可能性就很大,分开行动,才能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
叶雨铭一路忐忑走到那两个人面前,感觉他手心都出了一层的汗。
与那两人面对面的时候,他强迫自己镇定,尽量不让自己露怯,攥紧了拳头对那二人说道:“不管你们要做什么,跟我走。”
那一僧一道茫然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位俊俏的公子哥,心下疑惑,这位公子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去问,公子就已经直接走了过去,一僧一道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决定跟上去。
这个公子看上去就很富贵,他们这一路被拒绝了不少次,能逮着这只肥羊宰上一波,那当然是好的,有便宜不占,是白痴吗?
街上人多,叶雨铭就捡着人少的地方走,但他也不敢走得太偏僻,万一韩遂跟不上来,那就真的麻烦了,或者来得太晚,保不齐就得给他收尸,所以他走的路都是精心挑选的,最后停在了一个没什么人,但也不是偏僻的河边。
叶雨铭小算盘打得特别好,大不了他还可以跳河水遁一把,虽然他好像不会游泳,但人有求生的本能,也许到那时候他忽然就会了呢?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叶雨铭决定先发制人,气场一定要足,不能露了怯,只是藏着的手指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真怕这些人不讲道理,上来就拿刀砍他可怎么办?
而且,奇奇怪怪的,看着这两个人也不像是杀手吧?和尚道士的,倒像是出来搞副产业的,或者就干脆是搞什么旁门左道的?
大和尚看看道士,双手合十先念了声佛:“贫僧乃缘法寺主
持了悟,这位道友乃是青云观紫青道长,贫僧是自己来的,紫青道长乃是青云观观主派遣,不知公子叫我二人前来是、能帮我二人解决难题?”
叶雨铭:……我怎么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啥玩意儿,什么道长观又是寺庙的,怎么整得这叫一个乱七八糟,而且他重点看了看这俩人,确实不太像是会武功的样子,他是没什么眼力见,但毕竟跟韩遂还有赵安这种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短了,多接触下来就能发现这练武之人跟一般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会更沉稳有力一点,显然面前这两个人肯定是不属于那一类型的。
叶雨铭沉着气:“那你门是遇见了什么难题?到蜀州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次说话的是那个道士紫青,拂尘往手上一搭,就开始叹气:“是这样的,今年一年香火就不好,前几日又我们道观又走了水,连着大殿偏殿一共烧了三大间,观里实在没钱修葺,师兄弟们也要过年,这不得已,我们只能下山来找点门路。”
叶雨铭:……???说好的刺客呢?不会是韩遂认错了吧?那也不对呀,韩遂确实说的就是这两个人,就靖王那八点零的眼睛能看错?
韩遂就是在看见这两个人以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冷冽警惕了起来,那种感觉就跟豹子立马竖起了毛,随时准备攻击,他可从来都没有见过韩遂这样,那么明显的敌意,怎么可能会认错?
韩遂绝对没认错,这两个人他一定是认识的,那中间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你呢?这位、师傅,你们一个道士一个僧人应该不是一个观里面的吧?难道你们挨着,他着火把你们那儿也给烧了?”
听听像是那么回事儿吗?叶雨铭可从来都没见过什么和尚庙跟道士观挨着在一起的,那拜的就不是一家的,就不怕他们在天上为了那点的香火打起来?
大和尚双手合十,也是连声叹气:“贫僧与青云观观主乃是棋友,关系甚笃,得知紫青道长要下山,贫僧就想着跟他一块儿出来看看,也找找门路,山上的日子清贫,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庙里面的小弟子们连个过冬的棉衣都没有,唉。”
所以,这俩人是一块儿下山化缘来的?
而且听着好像还是这个什么道长可能厉害一点,懂点山下面的行情,大和尚是想跟着他能一块儿沾点光什么的,毕竟修道观的花费那可绝对比置办几身棉衣要便宜多了,随便指头缝里面漏点出来,就足够他给山上的小和尚们买棉衣的。
就很、荒谬的感觉。
叶雨铭这一路走过来是真的担心受怕,背后的冷汗是一层一层的,这会儿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他自己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所以,你们只是想来化缘,找点钱回去补贴。”叶雨铭重问了一遍:“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也不能说没有。”大和尚眼神游移了一下,但还是说道:“贫僧也想能顺便把山上的佛像给修修,镀个金身什么的。”
叶雨铭:……
“那你们跟我过来干什么?!”
和尚&道士:“是公子你让我们跟来的。”
深呼吸,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能生气,绝对不能生气,叶雨铭面露微笑,假装仁善:“是我一个朋友,见二位面熟,让我过来探问一下,你们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这样吧,不如你们跟我一块儿去见见我那位朋友,要是确定你们说的话都属实,不就是修个道观给佛祖镀金身,这事儿他全能搞定,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真的?”
“果真?”
“那我们快去见公子你的朋友吧。”
和尚道士面露兴奋,叶雨铭点头微笑,然后带着人就往王府的方向去。
只不过这次走得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他得把人带回
去,看看韩遂个狗东西怎么跟他解释!
大街上随便看见一个人就说人家是刺客,靖王殿下现在到底是能不能行了?还是得了什么被迫害妄想症,要真是这样,那就是病,是病就得治!
而且,叶雨铭现在十分怀疑就是韩遂在驴他,他现在要带着人去跟韩遂对峙,看韩遂能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合理解释!
叶雨铭这雄赳赳气昂昂才走了一半,离着王府还有老远的距离,就看见了官兵,跟蜀州府衙里的那些衙役们可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官兵,穿着铁甲拿着兵器的那种,非常威风,带着杀气。
就是之前他在翠霞山上见过的那一批人,只不过这次的人数明显更多,动静也更大。
咽了一口唾沫,叶雨铭小声地念了声:“乖乖,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些兵是韩遂的私藏,不是关键时刻韩遂不会动,上次动用那是因为他被女山匪给掳走了,韩遂为了救他,那这次、还是为了救他?
所以韩遂是真的认为那两个人是刺客,并没有驴他?
可、也不是那回事儿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叶雨铭真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这么大的阵仗,那可不是小事儿,就这么多人,能把整个蜀州城都给围困起来,他就跟那和尚道士说那么两句话的功夫,韩遂就已经动了这么大的手笔,这也太、
“韩遂!”
还没感叹完,叶雨铭就看见了铁甲军里面的韩遂,骑着高头大马,一身冷肃的气息,马上冲他挥手:“我在这儿,在这儿呢!”
马背上的韩遂的表情也很精彩,他听见叶雨铭的声音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心都跟着疼了一下,最不敢想的结果就是他晚了一步,小蛇精已经魂飞魄散,那一声只是他弥留人世间带给他的最后呼唤,整个人都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然后就看见了叶雨铭挥着手冲他跑了过来,马原地动了两下,韩遂的心痛还没缓过来那个就劲儿,他都不能确定自己现在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幻想,再然后就看见了叶雨铭身后的那和尚道士,瞬间就清醒过来。
驱马立刻迎上去,到叶雨铭跟前的时候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把将叶雨铭抱到怀里,然后一个闪身的功夫,就离那僧道远了四五丈,防备的姿态满满。
“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有没有哪儿疼?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上上下下把叶雨铭给检查了一个遍,确定叶雨铭真的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内伤,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后面跟过来的僧道,面色冷峻:“抓起来!”
“啊?公子?公子你不记得我们了?咱们见过,城西城隍庙?公子你忘记了吗?贫僧可保家宅安宁是真的,我们不卖法器!真的不卖法器!”那和尚一见情况不对,立刻斥责身边的道士:“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拿你些破法器出来忽悠人,现在可好,你说怎么办吧?”
道士也是一脸的蒙:“我哪儿知道,他们这是设套抓我们的,再说了,我那法器,它也是真的呀,都是师祖传下来的。”
叶雨铭有点糊涂又有点明白,他直觉这里面肯定是有他不知道的什么误会,拉着韩遂的袖子,小声说道:“那个啥,他们其实不太像是坏人,最多就是个骗子,骗你钱了吗?还有你干嘛说他们是刺客?不然咱问问清楚?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不是?这影响王爷你的名声,不大好吧?”
韩遂依旧冷着脸,攥着叶雨铭的手非常紧,把叶雨铭捏得手都疼了,甩了甩手腕:“你轻点,情绪不要这么激动,就是被骗了也不要紧,不丢人的,真的。”
“你、不怕他们?”
叶雨铭眨眨眼:“怕什么?顶多就是俩骗子,有什么好怕的?”
在韩遂直
视的目光之下,叶雨铭到底没撑过两秒,老实坦白:“好吧,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刺客的时候还是怕的,我连怎么死都想好了,但他们不是刺客呀,要是刺客的话,我还能站在这儿吗?韩遂,先放了,把人带回去好好聊聊。”
韩遂的神情还是紧绷的,叶雨铭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也一样是紧绷的,下意识摸了摸韩遂的胳膊,想让他放松一点,连声音都在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软了三分:“好吗?”
“好。”韩遂声音沙哑,但语气很认真:“但你不许跟。”
哪怕,这两个人真的有可能是骗子,他也冒不起一点点的风险!
第69章
韩遂连夜审了和尚道士一个晚上,最后终于证实和尚是真的和尚,道士也是真的道士,是真的遇见困难不富裕下山来化缘找财路的,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动叶雨铭,这个问题就很值得揣摩了。
揣摩完,韩遂得到的答案就是,要么是这两人水平还不够高,要么就是小蛇精的道行有点高,反正就是没有察觉到异常,这就让他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这儿把人审问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才回去,叶雨铭还在睡懒觉并没有起来,听见动静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还主动往里让了让:“你要不要过来补补觉?”
韩遂:“所以,你并不打算起来?”
叶雨铭:……冬天不就是睡懒觉的季节吗?
韩遂说完那视线就往下来了一点点,看见叶雨铭露出来的一点锁骨,然后移开了视线,自己去开了那坦子药酒,倒了一杯子出来,直接喝了个干净。
叶雨铭看着他还挺好奇:“那是药酒吧?什么药酒还能治感冒?”
“大夫给准备的,强身健体用,怎么你想尝尝?”韩遂欲擒故纵:“有点苦有点辣,要不要试试?”
“不不不。”叶雨铭又往回缩了一点点,然后反应过来:“不对,之前还那么宝贝,藏着掖着的,怎么现在又让我喝了?不宝贝了?”
韩遂:“我是看你好奇,尝尝也好,杀杀你的好奇心,毕竟是药,你好好的,当然用不着这个东西。”
“哦。”
这话说得也有那么点道理,叶雨铭拍拍枕头,让韩遂上来睡觉,他也好跟着窝在被窝里面躲懒。
韩遂其实不困,他一个习武之人只是熬了一·夜而已并不妨碍,他也还有别的事情,回来一趟就是看看叶雨铭好不好,结果被叶雨铭如此盛情的邀请,他不睡岂不是很不给叶雨铭面子?
那当然是要睡的。
不仅睡,他还把叶雨铭给搂到怀里面,这样才睡得比较舒服。
“喂,韩遂呀,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两个人是刺客?还有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他们说的什么超度法器的又是怎么回事?”
叶雨铭都等了韩遂一个晚上,就是想等他回来赶紧解决自己心里面满满的疑惑。
“就、这两个人之前行踪诡异又来历不明,我就以为他们是京城来的刺客,你也知道,京城那边现在局势比较复杂,太子屡次来信都提醒我注意安全,所以就、有所误会。”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
“那什么法器超度又是怎么回事?”
韩遂绞尽脑汁继续解释:“就是骗子那点事儿,我以为他们是骗子来着,好了,我有点困,还有什么问题,等以后慢慢说可以吗?”
“那你睡。”叶雨铭马上通情达理,然后拍拍韩遂的胳膊:“睡觉就睡觉,能不能不要、顶着我?”
他真的很无奈,这大早上的,怎么韩遂的反应就这么大?而且,就算晨那啥也应该是他好不好?韩遂这都没睡觉,他是从外面回来的,怎么就搂了两把就能挺成这个样子?
还是说,他现在就有这么大的魅力?韩遂只是抱着他,看看,随便接触那么一下,就能有反应?
那这也太、让人为难了吧?
韩遂按紧了叶雨铭的腰:“你别动,别管它,睡觉!”
“哦。”
不让管就不管呗,但这种情况下,真的能睡着?
几次之后,叶雨铭终于把眼睛睁开了,推推韩遂:“不然,你去解决一下再回来睡觉?”
韩遂直接低头吻住了他,不让叶雨铭再多话,叶雨铭无可奈何,他觉得这个吻再吻下去可能要出事,但偏偏,韩遂就是没有让它出事,吻过之后,哪怕韩遂的呼吸已经灼
热,他已经很有耐心地把叶雨铭给扣到怀里,连衣服都没解叶雨铭的。
跟叶雨铭之前的所作所为比起来,靖王殿下简直正人君子多了。
韩遂之所以能忍着,那是因为他的药酒还没喝够时间,按照之前那个算卦的所说,这药酒得喝够七天才能行房,他才刚刚开始喝,就已经这么大的反应,说明这个药还是很有效果的,只要喝够七天,跟小蛇精的好事,绝对能成!
韩遂就这么一天天的喝着药酒,叶雨铭就一天比一天难捱,他发现韩遂最近的反应真的很大,而且很频繁,早上不用说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甚至半夜他都能让韩遂给烫醒,最关键的是,韩遂他也不去自己解决,就这么生生忍着,等它自己平静下了。
一次两次的,叶雨铭都不好说什么,但是连着几天都是这样,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而且总这样,还不解决,对身体也没什么好处吧?
叶雨铭几次都想旁敲侧击跟韩遂说说这个问题,但韩遂每次都不跟他聊,叶雨铭只要稍微起个话头,就能让韩遂给避开,次数多了,叶雨铭自己也不好再提。
韩遂这样躺在他的身边,那叶雨铭能好受?一样都是受折腾,只是他现在不敢招惹韩遂,就怕真的跨过了那条线,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事等着他,叶雨铭也很无奈。
年关将近,叶雨铭自己要忙的事情也很多。
自从上次韩遂让他盖章之后,蜀州府衙的很多政务其实都是叶雨铭在处理,一开始就只是盖盖章什么的,反正章在他这儿,韩遂撂挑子不管,赵安每次抱着一堆文件过来,往那儿一站,叶雨铭就一点儿招儿都没有,只能认命地盖。
谁知道这年下事情更多,不仅要盖章,还要处理民生相关的问题,本来叶雨铭就不想操这个心,但是后来一想,他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给老百姓谋点福利多好?韩遂之前也说过,他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再差还能比那个胖大海更差吗?
于是乎,叶雨铭就借着过年的名头,拟定了一系列的补助措施,他先是把之前被胖大海撵走的那些商贩们都找回来,给他们另外批了地方做成简单的贸易市场,然后又给贫苦户们造册,直接从州府出资给他们发过年的福利,反正钱都是从胖大海那边出,而且现在胖大海是一点儿意见不敢有,叶雨铭打着他的旗号做了很多的好事,非常得心应手。
连带着这胖大海在蜀州□□声都变得好了起来。
正好这朝廷的特使还在这儿,这一通操作下来,老百姓都说知州的好话,胖大海就以为他能在特使那边落得个好名声,就算不给他说什么好话,但总没有太大的错处,这一劫肯定能平安过去,却不知道李阳这一道折子上,就把骄奢淫逸的事儿给卖了个彻底,当然骄奢淫逸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他跟靖王勾结,私下屯兵意图谋反。
这些他当然都是不知情,眼下正沉浸在靖王给他营造的热闹气氛里,甚至还特意准备了宴席打算好好宴请一下靖王,一来是为自己之前的鲁莽行为道歉,二来也是感谢靖王能救他水火之中,三来就是表示自己从前是有眼不识泰山,略表表悔过之意,希望靖王可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怎么又去春月楼?”叶雨铭不怎么感兴趣。
上次他在青·楼里面被人吃豆腐的事情还记忆深刻呢,现在听见青·楼就头大,根本就不想进。
庞大海却误会了叶雨铭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去腻了春月楼,马上抖着脸上的肥肉,笑呵呵地说道:“公子不想去春月楼也可以,我这儿还有个私人的去所,那也是一流,保证公子满意。”
“还有私人会所呢?”叶雨铭有点好奇:“什么样儿的?”
“公子到时就知道了。”
叶雨
铭点点头:“行吧,那话我给你带到,王爷去不去,我可就管不着了,你也知道,咱们王爷现在可是大忙人,可不是什么人的邀约他都有空参加的。”
之前是庞大海给他们摆架子,现在风水轮流转,叶雨铭当然得把这个架子摆回来。
庞大海赶紧说道:“不妨事不妨事,王爷什么时候有空都行,派人来说一声,我让她们随时都准备着。”
“嗯,这还差不多。”
叶雨铭憋着笑意,把跟庞大海的对话一一复述给韩遂听,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笑弯了腰:“我说这个庞大人还真是厉害呀,他是怎么能做到,这态度转变得如此自然,还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
韩遂语气淡淡的:“你想去?”
“私人会馆呀,不去见识见识多亏得慌?”叶雨铭很坦然:“咱这不是去赴宴的,是去搜集他的罪证,等以后把这些证据都甩到他脸上,哼,想想就很爽!”
“罢,想去就去吧。”
韩遂是不可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去的,所以叶雨铭想去,他就只能陪着,不得不说庞大海选择把请帖发到叶雨铭手里,而不是直接来找韩遂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说明这个人呀,他虽然蠢但也不是真的傻,还算是识时务。
出发去私人会馆之前,叶雨铭对着镜子收拾自己,就看见韩遂还在喝那个药酒,转身看着他,有些担心:“你那感冒不是好了吗?怎么还喝呢?”
“今天是最后一天。”
韩遂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叶雨铭一眼,走过去帮他把腰上的玉坠挂好:“可以喝一点酒,但不能多,知道吗?”
今天是七天药酒的最后一天,按照那算卦的说法,喝完一个疗程之后,他就能跟小蛇精同房了,韩遂觉得今晚的宴会也许是个机会,小蛇精喝点酒就爱闹腾,时机正是刚刚好,望着叶雨铭的眼神就多了一丝的缱绻和柔情。
俯身在叶雨铭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叶雨铭的头发:“可以出发了吗?”
“韩遂,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叶雨铭拉着韩遂的袖子,不小心碰到了韩遂的手腕,就觉得他身上的温度有点高,有点热,拧着眉过去摸韩遂的额头,又不发烧,这个温度的感觉就很像是、小黄本里面描写的那啥时候的热度。
再联想韩遂最近频繁地挺立,叶雨铭的视线略过那个酒坛子,他觉得韩遂喝的这个东西有点问题。
“怎么了?”
韩遂捏着叶雨铭的手:“一脸担心的样子,我没事。”
叶雨铭的指尖微凉,捏在手里很舒服,韩遂把玩了两下,然后放在唇边吻着:“雨铭,你别担心我,我有分寸,相信我你担心的问题我很快就能解决。”
叶雨铭:???他担心什么了?他现在比较担心韩遂的身体好不好?这家伙不会是吃了什么江湖郎中给开的偏方吧?
第70章
叶雨铭不大放心,追着韩遂问了好几遍,最后都把韩遂给问得不耐烦了,推搡着叶雨铭把人带出去,马车上看着外面浓郁的年味,韩遂见叶雨铭还在观察着他,很是无奈道:“我好好的,真的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倒是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担心我?”
“当然担心。”叶雨铭没好气:“我怕你让人给毒死了。”
“就算是毒死也是让你给毒死的,别人恐怕还没那个机会。”
韩遂接的很顺,说完以后就意识到自己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顿时就有些尴尬。
果然,叶雨铭看他的眼神就更奇怪了起来:“什么我毒死的?韩遂你什么意思?把话跟我说清楚,我怎么毒你了?我是给你下药了,还是给你撒毒了?说话不用负责的是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中了你的毒,无法自拔。”
“咳!”叶雨铭听完韩遂的话,让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脸都给憋红了起来。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正常点。”
“别总说这么奇奇怪怪的话。”
靖王殿下说情话这么要人命吗?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韩遂还有这方面的技能,撩人满分呀,就是可惜了,时不待我,他就是没赶上好时候,但凡在一个正确的时间跟韩遂有一个正确的相遇,或者干脆早一点过来,就在这个叶雨铭刚刚入靖王府的时候,那会儿韩遂也不想跟他发展什么感情问题,就这么干柴烈火的来一炮,多好。
可惜,现在就真的只能是想想了。
庞大海邀请他们去的这个会所,还真的是相当私人,目的地就是一个大宅院,大几进几出的,跟着下人弯弯绕都快把叶雨铭给绕晕了,扯着韩遂的袖子小声吐槽:“你说这知州的日子未免过得也太滋润了点吧?他城外有个别苑,城里还置办这么高档的私人会所,这未免也太、不行,之前还是太便宜他了,韩遂,我打算再搞他一笔,年前我们做慈善吧,就让州府出面,搞个救助会,什么孤寡老人失孤幼儿之类的,全都给他们发年货,每人发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知道他是意气,韩遂本来不想在这个时候打击他的热情,但还是没忍住提醒:“你说的这些都是老弱病残,给这么多钱,你确定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好事?不会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
“那就、那你说怎么办?”
“知州之财,一时一刻散不尽,你可以考虑得长远一点,不用只把眼光放在这些小事情上面,利用他的财力和州府的影响力,可以做点大事情,庇护一方安康富裕。”
“什么大事?”
韩遂握着他的手:“你自己想,多动动脑筋。”
叶雨铭撇撇嘴:“我才不管呢,这是你的事情,别想着丢给我,我就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就当是体验人世百态,也有利于你的修行,有何不可?”
“我还修行呢?你看我是像会写修行那两字的吗?躺着睡懒觉就是我最大的修行了。”
“孺子不可教也。”
“你可教。”叶雨铭已经听见丝竹管弦的音乐声,甩开韩遂的手径自就顺着音乐的声音走了过去,还留给韩遂一句嘲讽:“你好教你去修行呗,说不定哪天还能得道升仙呢!”
韩遂:……
私人会所就有私人会所的玩法,叶雨铭就是单纯来凑热闹的,他实在是没见过,但不得不说,这地方确实比青·楼高雅很多,姑娘们也更文雅一些,喝酒之前还要先作诗,娇娇软软的,琴棋书画样样都行,走的就是偏高端的路子。
满足的就是男人的这个猎奇心。
叶雨铭是什么猎奇心的,他就有点好奇心,溜达着转悠几圈也就看个热
闹,听听音乐看看歌舞什么的,算是个娱乐活动,毕竟这古典美人的舞美还是很漂亮的,还是身临其境的看,比电视上那些做出来的效果可强太多了。
再说了,今天的主客其实是韩遂,没看那庞大海一改从前的嘴脸,一个劲儿地给靖王殿下倒酒,要多客气就有多客气。
而且吧,叶雨铭还看出来了,要不是他在这儿,庞大海估计还有后招,肯定是要给靖王殿下多准备几个美人的,毕竟这人都来了,还能让靖王殿下空着回去吗?那是肯定不可能的,没看见,他刚才可都注意到了,刚才过来送酒的那个,说是小厮,长得细皮嫩肉,还穿得相当讲究,一看就是庞大海准备的后招,就是这个后招比较隐晦,当着他这个靖王宠妃的面儿不好直接拿出来,怕得罪了他,但只要往靖王跟前那么一送,只要靖王有意思,这人今天晚上就能送到韩遂的床上。
呸!都是点拿不出手的下作手段!
但他也不能搅和了靖王的好事不是?既然当着他这个宠妃的面儿,庞大海不好直接带人过来,那他主动给腾空间还不行吗?
“那什么,你们先喝着,我出去方便方便。”
刚要起来,手腕就被人捏住了,韩遂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你上哪儿去?”
“这个、不胜酒力出去吹吹风,方便一下,怎么,王爷也要一起吗?”
叶雨铭的眼神是挑衅的,然后他就真的看见韩遂站了起来。
“喂,你不是吧,我去撒尿你也一起?”
还能不能给人家庞大海一个机会?人可等着贿赂你呢,你这么不上道可不行呀,叶雨铭使劲儿给韩遂使眼色,奈何韩遂不动如钟,牵着叶雨铭的手,沉声道:“雨铭不胜酒力,今日多有叨扰,多谢知州大人款待,改日必登门道谢。”
然后就要走。
“王爷这就走吗?”庞大海还想再留一留:“那个烟霞一会儿还有个舞蹈,不然、烟霞姑娘听闻王爷今日过来赏舞,苦练了好几天,王爷不如给烟霞姑娘一个面子?”
“就是给人家姑娘一个面子吧。”叶雨铭也在旁边撺掇。
韩遂捏着他的手腕用了点力,叶雨铭闭嘴不说话了。
靖王殿下的手劲儿还是那么大,一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他这是骨头做的手,不是石头做的,再捏就给撅折了,怎么这还生上气了呢?叶雨铭小声哼哼两声,没再说话。
庞大海也是个人精,一见这情况就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多半是让叶公子给猜透了,这叶公子眼下正吃醋呢,王爷可真是宠着他,哄得这么上心,看来他准备的那些应该是没有用武之地,只能讪笑两声:“那下官就不多留王爷了,改明儿得了好酒再请王爷品鉴。”
韩遂淡淡应了一句,没废话,拉着叶雨铭就走了。
而且这次他的走得非常快,叶雨铭踉跄着才跟上韩遂的步伐,手腕都让韩遂给捏红了,出了大宅,叶雨铭才不满地嘟囔:“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后面有狗撵你吗?”
呸,他不就跟在韩遂后面?怎么还把自己给骂上了?
韩遂松开他的手,先一步上了马车,然后直接给自己灌了两大杯的凉茶,才说道:“那酒里面加了料的,你就没一点感觉?!”
“什么玩意儿?”叶雨铭刚拿了个靠垫垫到自己腰后面就听韩遂给他扔了个重磅消息,再一看韩遂的脸色,好像是有点不太正常的红,他也马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完以后仔细感觉了一下,然后看着韩遂说道:“没,就是酒的感觉。”
这地方的酒里面加的料,不用韩遂明说,叶雨铭也知道是什么,但他就没什么事儿,怎么就韩遂反应这么大?
“会不会是,就你自己喝的酒有问题?”
真的,叶雨铭除了想上厕所之外,没别的问题
。
难道是他酒量好?那也不至于,这东西跟酒量好不好没关系,再说了,韩遂的酒量也不差呀?
“赵安!”叶雨铭马上撩开车帘喊外面的机器人:“请大夫到王府候着去,王爷身体有碍,快去,不可耽误!”
“不用、”韩遂一句不用还没说出口,叶雨铭就已经把他的靠枕扔了过去,堪堪好砸在某个地方上,韩遂脸色变了变,把抱枕放到身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你就非要拿着东西砸我吗?不能坐过来点?”
“不能。”叶雨铭看着韩遂泛着红的脸色,正色道:“韩遂,这种东西一般大夫都能解,你不要跟我玩那套什么不睡觉就会死的把戏,没有用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跟你睡觉的,而且,就算你不睡觉就睡死,我也只会去给你找个你能睡的来,反正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听明白了吗?”
“你在担心什么?怕害死我?”韩遂抬头,也很认真:“我喝过药,补过阳气,不会有问题,就算真的有问题,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不管后果是怎么样的,我都心甘情愿!”
“你喝什么药了?”叶雨铭现在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比他想的还要再严重一点,这么久以来,他好像一直都没有跟韩遂在一个频道上交流。
“韩遂,你最近喝的那个药酒是不是?那是什么东西?不会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毒·药吧?”叶雨铭脸色大变:“我的天,我说你最近怎么、快点!快他·妈赶紧让大夫过来,你们家王爷快死了!”
“你不用担心会害了我。”韩遂望着叶雨铭的眼神悠远,带着几许的深意:“纵然我们人妖殊途,可我的心是真的,你只要放下心中的顾忌,其他的我来负责,我们会幸福的。”
叶雨铭:“你才人妖呢,中毒了就能骂人是不是?”
“等下,你说什么人妖殊途?”叶雨铭差点打翻了桌子上的茶壶,直接过来摸摸韩遂的额头,不仅是额头,韩遂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热的,那种热度,就跟早上出门的时候很像,甚至比那时候还要再热一点,他这是、糊涂了?
叶雨铭咽了口唾沫,不敢太刺激韩遂,他问得小心翼翼:“你觉得我是妖?”
韩遂没回答,但看着他的眼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叶雨铭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把自己给送过去,就那一刹那,他忽然明白过来很多的细节,比如王府里消失不见的那一对儿老贵老贵的大狮子,那是驱邪避祟保家宅平安的神兽,韩遂把它搬走不会就是因为从那时候开始,韩遂就认为他是个妖精了吧?
还有那和尚道士,韩遂当时那么紧张,都动用了他的秘密部队,该不会也是因为他怕那和尚道士把他这个妖精给收走了吧?
以及还有很多的细节问题,王府里面没有任何避邪的东西,镜子也只有叶雨铭房间的穿衣镜,甚至连之前他玩的桃木版画都莫名其妙消失了,还有等等很多,不想还好,一细想,叶雨铭都震惊了。
靖王殿下他到底自己脑补了什么?
“我是妖精?”叶雨铭还是懵的,他看着韩遂,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真觉得我是妖精?”
韩遂不是真觉得,韩遂是很肯定。
“不管你是什么,我只要知道你是我的人就够了。”韩遂语气很坚定,很认真:“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你的秘密被我知道,我会帮你一起保护这个秘密,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你伤害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韩遂你、”叶雨铭觉得眼睛有点酸,他眨了眨眼睛,脸上有些痒痒的,伸手摸了摸,指尖有点湿润。
“你怎么这么傻呢?”近乎呢喃的一声叹息。
如果说一开始,叶雨铭觉得荒谬,甚至可笑,但当他看见韩遂认真的神色,用着郑重的语气跟他说不用害怕,
再联想之前的种种,所有的荒诞可笑都变成了心酸。
韩遂,怪不得那时候韩遂对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他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他无法解释叶雨铭的来历,于是就归结到了妖精身上,哪怕他觉得叶雨铭是个妖精,是个精怪,是人妖殊途,他还是那么、那么坚定地站在叶雨铭的身边,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保护着他。
许仙知道白娘子是蛇精的时候,被吓死了,韩遂以为他是妖精时候,清空了所有可以驱邪避祟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块小小的镜子,都没有留下来。
他何德何能,他、他是不是对韩遂太狠心了?
第71章
韩遂身体滚烫发热,叶雨铭一路扶着他回的房间,手贴在韩遂的胳膊上,都能烫熟一个鸡蛋,偏又不是发烧的热,叶雨铭着急,他只在电视里面看过这种药的作用,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穿越到这里来,真实的感受一次?
“那个,你还好吗?要不要喝点凉水先压压火气?”
“你确定这是喝水能解决的问题。”
韩遂的手放在叶雨铭的腰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大夫才能解决的问题!”叶雨铭拍了他的手一下:“韩遂你不要轻重不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是想那些的时候吗?万一这药有什么后遗症,你就完蛋了!你需要的是赶快解药性,不能听信坊间的传闻,这东西又没个量的,你就不怕、”
“不怕。”热气哈在叶雨铭的耳垂上,韩遂的手已经顺着他的背往上滑,叶雨铭深呼一口气:“你别闹,韩遂,你知道我对你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就算真的、真的要做,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身体重要。”
“我身体很好,没有问题。”
韩遂站直了,望着叶雨铭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你愿意了?”
叶雨铭满心的烦躁,一脚踹开房门,冲着赵安就发脾气:“让你找的大夫呢?怎么还没来?是不是想要你们家王爷的命!”
赵安就只是来晚了一步,就无端被骂,他身后的老大夫拎着个药箱子对王府里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都说这位叶公子十分得宠,他也算是明眼人,见过王爷对叶公子如何上心,所以这会儿见叶公子“恃宠而骄”对着王爷以及王爷忠心耿耿的属下大发脾气,他竟然觉得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都说了无碍。”
叶雨铭一点儿反驳的机会都不给韩遂,自己拿了冰水给他擦了一把脸,然后直接把韩遂按在床上,让老大夫给他把脉:“他不发烧,就是烫得很,之前在外面喝酒的时候,不小心喝了加料的酒,不清楚多大的量,怎么样?”
老大夫都没来得及诊脉,叶雨铭已经把情况都说了一遍。
捋着胡子,瞅着一眼王爷不耐烦的眼神,老大夫慢悠悠地搭上脉:“要只是喝了点那东西,应该是不妨事的,就算不行房事,稍作平息也是无碍,王爷这脉象、王爷这脉象!”
“脉象怎么了?”叶雨铭急眼了:“你倒是说呀,脉象怎么了?!”
老大夫颤颤巍巍又请了另外一只手,闭着眼睛听了好大会儿,左手完换右手,右手又换左手,来来回回好几趟,真是把叶雨铭给得不行。
“到底怎么回事儿,您倒是快点说句话呀?是不是那个酒有问题?还是有人在酒里面下毒了?还是、”
“非也,这脉象大补过剩之象,气血翻涌躁动不宁,这、王爷今日可是服用了什么大补之物?”老大夫不敢看韩遂的眼睛,只管说自己的话:“王爷本就是青壮之年,年轻人本就血气方刚,平日里尚需纾·解一二,可王爷这
脉象、像是近期大补过,这是补过了头的脉象呀。”
“什么意思?你说简单点,我没听明白。”
所谓关心则乱,哪怕是老大夫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叶雨铭依旧稀里糊涂的:“什么大补,他最近没吃什么东西,就、喝了点药酒,药酒呢!赵安,药酒呢!”
叶雨铭急眼了,喊着赵安就去翻药酒,赵安哪里敢让他去碰那个大酒坛子,赶紧把坛子抱下来,叶雨铭打开坛子往里看了一眼,就闻到一股辛辣的味道,里面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反正就是黑乎乎的一片,抄了个茶碗倒了一碗递到老大夫跟前:“就这个东西,最近就喝了这玩意儿,其他都没有,您给看看,是不是这东西有问题?”
韩遂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抬手想拉拉他,就被叶雨铭一把甩开了,注意力全在大夫的身上,根本就没空搭理韩遂。
韩遂:……这到底是关心他,还是关心大夫,还是关心那坛子酒呢?
“你别急,那酒就是平常的酒,我自己配的,全部用料都是我自己选的,不假他人手,没有问题。”
“你闭嘴!”叶雨铭瞪了他一眼:“我以为靖王是个有分寸的,没想到也会这么胡闹,我先不跟你说这药酒的方子你是从哪儿胡乱听过来的,韩遂,但凡这里面要是有点什么相冲相克的东西,你现在就死了!”
“公子莫急,都是一些大补之物,王爷说的不错,药酒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药酒没有问题,但老大夫脸上的神色依旧是一言难尽:“就是这、也太补了一点,若老夫没有猜错,这鹿茸鹿鞭是都用了吧?应该还有民间土方子里面的淫羊藿对不对?就只这三样就已经是大补之物,王爷应该还加了别的补精气的东西。”
“你还加了什么?”叶雨铭追问,韩遂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叶雨铭冷哼了一声,扭脸拎着个绣凳就把那酒坛子给砸了。
“哐当”一声巨响,酒坛子瞬间四分五裂,一并飞出来的还有一条已经僵死的蛇,而且因为叶雨铭砸的时候没有注意方向问题,那蛇飞溅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方向问题,蛇头就直直冲着叶雨铭飞了过来,叶雨铭当时脸色就变了,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喊出来,腰就被人拦住,带他一转,堪堪躲过了飞蛇的攻击。
“我天,那是条蛇?韩遂你拿蛇泡药酒?你、你什么毛病?不对,你是有什么病吗?你脑子有病吧?”叶雨铭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那坛子里面会飞出来这么长一条蛇。
再一扭脸,那蛇让韩遂给捏在手里,韩遂一手搂着他,一手捏着蛇,那画面,实在是太恶心了,叶雨铭一把推开韩遂:“你他·妈离我远点,鸡皮疙瘩起一身。”
“你怕它?”韩遂也是拿着蛇,还没找到地方安置,或者说,他也没想好应该怎么跟叶雨铭解释,就看见叶雨铭苍白的唇,以及刚才他脸上闪过的惊惧表情,再看看手里的蛇,叶雨铭怕的就是他手里的这条蛇?
小蛇精怎么会怕蛇?
“当然,那是蛇,恶心你了,你拿远点!”
“王爷,王爷且慢。”见韩遂要去处理蛇,老大夫赶紧喊:“王爷要是不再需要,不妨将此物赠与老夫,这蛇混身上下都是宝,拿来用药再好不过。”
“你还犹豫?”叶雨铭站得老远,马上指挥:“赶紧给他,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亲眼看着长蛇被收进老大夫的药箱里,叶雨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看了韩遂一眼,发现这家伙的脸更红了,而且某个部位又有了反应,虽然靖王殿下已经重新坐下来,甚至还用枕头挡住了不雅的位置,但叶雨铭只要看他一眼,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那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那药酒喝了好几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回到正题,叶雨铭眉心又皱了起来:“还有刚才酒宴上的酒,这都凑到一块儿了,是不是得吃个什么药疏散疏散?还有就是、直接那个什么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叶雨铭就是哼哼了两声,老大夫要是再耳朵背一点点,可能就听不清楚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公子考虑得十分周到。”老大夫点头称是:“若是直接行房确实可能会有意外,气血上涌精气难以自控,过甚者可能会、精尽人亡也是有可能的,公子行事小心,请老夫来这一趟确实必要,年轻人不可贪欢,还是要好生保养身体才是,也是为了以后着想。”
叶雨铭扭脸不看人:“那您给开个方子吧。”
“不用不用。”老大夫笑呵呵地拿出来一个小瓶子,本想递给韩遂,但见王爷的脸有点黑,就把小瓶子交给了叶雨铭:“这是老夫前日里上火嗓子疼,配的清凉丸,给王爷先吃上两颗,把那个躁火劲儿先降下来,莫让情·欲上了头就好,其他的、公子随意即可。”
叶雨铭瞪了韩遂一眼,把瓶子直接扔到韩遂身上:“自己吃,多吃点!”
“也不可多吃!”老大夫赶紧补充:“一次两粒一日两次就够了。”
叮嘱完拎着自己的药箱就要告退,叶雨铭跟了一步:“我送您。”
“赵安送就行,你回来。”韩遂在后面喊。
叶雨铭头都没回:“你管我,吃你的药吧!”
老大夫的步伐又加快了一点,虽然年纪大了,但健步如飞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再练练。
出了院子,叶雨铭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没什么明着的人,拉着老大夫去了一处假山边,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的不自在,还没说话耳朵就先红了起来,脚尖搓着地上的土,吞吞吐吐地小声问:“那个,您这儿有没有那个什么的药?或者是、就是那什么用的,那种药,有没有?”
都说医者父母心,虽然叶公子已经十分窘迫了,但老大夫还是十分坦然,从药箱里面又翻出来两个小瓶子交给叶雨铭:“一个是事后上药,一个事前用,老夫这都是粗人使的,公子若要好的,恐怕得请王爷另配才可,
不过一时应急还可用的。”
叶雨铭赶紧收起来,一副生怕会被其他人看见的紧张感,收完了以后,还故意撩了撩头发以示自己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心虚紧张之类的,甚至还主动跟老大夫攀了攀话题:“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
绕过假山继续往外走,老大夫摇头笑着说:“老夫今日说公子行事小心,其实不单单是指为王爷的身体着想,若王爷今日执意与公子行房事,以王爷的脉象来看,要吃苦头的人恐怕多半是公子,轻者十天半个月可能下不来床,重者很有可能就此殒命,老夫是个大夫,备着这些东西自然是因为病人有需要,大夫见过的病人太多了,这种伤更是常有之事,公子、也不可太过纵容了王爷,这房事上还当以二人和乐为宜。”
“多、多谢指点。”
叶雨铭红着耳朵把人送走,再红着耳朵回房间,本来回来就能看见已经躺在床上等着他的韩遂,谁知道他会看见韩遂竟然还人模狗样的坐在书桌前一本正经地在看书。
在看书!竟然在看书?!
“韩遂?”叶雨铭喊了韩遂一声,但王爷并没有过来,就见他很是随意地翻了一页,都没扭脸看看叶雨铭,盯着面前的书,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何事?”
“你、你过来。”叶雨铭气短,坐在床上,感觉心跳有点加快,他藏在心口的那两个小瓶子也变得滚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就这么说吧。”
叶雨铭:……我给你脸了是吧?
“你给我过来!”叶雨铭选择亲自出门,扯着韩遂的袖子就把人拽起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推进了床帐里,他自己也跟着爬进去,把床帐放下来,四周全都围起来就形成了一方小小的天地,床帐暧·昧的颜色,吸水的鸳鸯,正是鱼水之欢才该有的场合。
叶雨铭的喉结动了动,事到临头,他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韩遂似乎也没有打算动的意思,叶雨铭看了韩遂一眼,视线又飘开,好几次之中,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觉得这个时候气氛很重要,万一说不好的话,气氛没了怎么办?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叶雨铭干脆就用做的,主动去亲了韩遂。
韩遂声音明显沙哑,带着隐忍和不耐:“你确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要、”
“废话怎么那么多。”叶雨铭咬着他的肩膀,直接扯开了韩遂的衣服,然后往下,含住了一朵小花,往韩遂手里塞了个小瓶子:“我找大夫要的,那什么,我没什么经验,你别胡来,要是敢胡来,我肯定踹你下床,再也不可能有以后,你懂我的意思吗?”
冰凉的小瓶子握在掌心,韩遂翻身将叶雨铭覆在身下,怜爱地吻着他的眉眼:“我懂。”
叶雨铭一直都觉得古代的床是很有意境的一个地方,有暖色的纱帐笼着一方小小的天地,这一方天地只属于这两个人,
任由他们在此间戏耍玩闹,自由畅快极尽鱼水之欢,可以放肆可以任性可以大声地喊叫可以肆无忌惮地翻滚,可以共同登上云霄俯瞰这方小小的天地。
大汗淋漓之时,叶雨铭忽然想起来他好像有个事情忘记跟韩遂解释了,拍了拍韩遂的胳膊,叶雨铭仰头看着韩遂,见他眼里藏着一个小小的自己,心忽然就在那一刻被填满,很满足很满足,那一刻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连他是个妖精韩遂都能接受,那还有什么是韩遂不能接受的呢?
如果韩遂都能接受他是个妖精,那韩遂还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接受的呢?
毕竟老古董跟妖精比起来,还是妖精这一点更为致命吧?韩遂都愿意跟一个妖精上·床谈恋爱了,他能输?必须不能!不就是跟个老古董谈恋爱上·床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谈就谈!
“韩遂,我刚才忘了告诉你,其实呢,我不是个妖精来着。”叶雨铭枕着韩遂的胳膊,玩着韩遂的手指头:“当然,更不可能是条蛇精,所以,你大概是被人骗了吧,你要不要去找找那个骗子?以及顺便把我花大价钱买的石狮子给找回来?咱还得继续让它给驱邪保平安呢,毕竟我怕万一真的有个蛇精来了,我也打不过呀。”
韩遂:……这是事后应该说的话?这是我事后应该知道的事情?
第72章
韩遂还沉浸在小登科的欢愉之中,搂着怀里的美人,大手在叶雨铭赤果的腰间四处游走,脸上的表情也是餍足的,听了叶雨铭的话,瞬间就精神了起来,翻身对着叶雨铭的面。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莫名其妙,你压着我头发了,起来,睡完就翻脸不认人是不是?”叶雨铭推搡着韩遂,语气十分不耐烦:“你脑补太过了,我就是个人,跟你一模一样吃五谷杂粮的人,活生生的人,不存在什么跨物种恋爱,你也没着了小妖精的道儿,韩遂,我就是个人,普普通通的人。”
他看着韩遂,主动过去继续靠在韩遂身上,声音慢悠悠的:“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肯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对我的来历更加好奇,是不是还会觉得我在骗你,一切都是我的心机手段?”
“我没有,你好好说话!”韩遂用了点力,警告似地掐了叶雨铭一把。
叶雨铭:“你大爷,刚才那么懂事儿,现在是干嘛呢?腰都给我掐红了,你会不会轻点?”
然后韩遂又给他揉了揉。
“说。”
“呵,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想要什么面子?”韩遂把人一带,叶雨铭又被压到了身子面下,很明显靖王随时都能办他一办,叶雨铭紧张起来:“那啥,你别上头,人家大夫可说了,不能上头,要不你再吃两个清凉丸?”
“用不着,快说。”
“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你想知道什么?”
韩遂:“再耍滑头试试,你现在应该跟我说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那你下去,压着我胳膊疼。”
韩遂停顿了半分钟,然后松开了叶雨铭:“你、到底是谁。”
“叶雨铭啊。”叶雨铭刚说完,就感受到了靖王的冷意,马上补充:“确实是叶雨铭,只是不是叶相家的那个叶雨铭,我就是我这个叶雨铭,还不许人叫一样的名字了?这个情况实在是比较复杂,说来话长、”
“我慢慢说成吗?爷,大爷,不要动不动就翻脸,什么狗脾气。”叶雨铭在韩遂警告的眼神下,缩了缩脖子:“我绝对说清楚,你能先给倒杯茶吗?嗓子不舒服,刚才太用力了。”
靖王殿下挺有本事的,哪怕叶雨铭已经极力控制自己,可嗓子还是喊得有点疼,就很卖力。
韩遂认命下床,给倒了杯茶,脸虽然臭臭的,但很体贴。
“真好。”叶雨铭笑呵呵接了茶,顺手还摸了一把韩遂的腹肌,更加心满意足。
“那我说了?你上来不?上来吧,两个人靠在一起说话才有感觉,快来快来。”叶雨铭有点兴奋,拍拍床,一副邀请的模样。
“你最好这次不要再糊弄我,否则、”
“说什么呢,我哪次糊弄你了?”叶雨铭一口气干完了一杯茶,然后把空杯子递给韩遂:“蛇精那是你自己以为的,我认了吗?平白
让人污蔑一场,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说正经的,我跟你一样是血肉之躯的活生生的活人,这一点我们先明确一下,跟我上床不会死人,也不会损耗阳气,你也不用、咳,喝那些大补的药酒,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殿下很棒,不需要那些玩意儿。”拍拍韩遂的胸膛,叶雨铭笑得像个色鬼:“然后再继续说。”
“首先,我确实叫叶雨铭,我妈给我起的名字,就叫叶雨铭,户口本上就是这么写的。”
“户口本是什么?”
“户籍造册。”叶雨铭换了个说法,然后又恍惚:“你们这儿有没有户籍造册?不会就没有吧?那怎么统计人口?”
“说正题,不要转移话题。”韩遂提醒他:“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哦。”叶雨铭继续往下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跟这里普通的老百姓一样,普通的四口之家还有个小妹妹,今年还在上大学,大学就是、反正就是比较高等的学校,所以说,我读书读了很多年,再说我没念过书,要翻脸的,怎么着我也是个大学生。”
“大学士?”韩遂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学士,他要是个大学士的话,那这世上大概也没有会读书识理的人了。
叶雨铭:……
“不是一个意思,别搞混了,反正你知道我念过很多书就行了,接着往下说。”叶雨铭清清嗓子:“我们家就是一个和乐的四口小康之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爸妈从小没亏待过我们,家庭生活美满幸福。”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原本的叶雨铭呢?你怎么来的?如何悄无声息取代了原本的他?王府戒备森严你又不会武功。”
“一点点慢慢说。”叶雨铭拍着韩遂的胳膊:“首先,我们的世界跟你们这儿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你不能想象的不一样,我们的交通工具不是马,我们可以在天上飞,可以在地上飞,可以在水里飞,从望京到蜀州快的话甚至几个时辰就够了,我们……”
叶雨铭说着看了韩遂一眼,有些不确定:“你会不会觉得我在说瞎话?”
“没有,你继续说。”
“也是,毕竟殿下连我是蛇精这种设定都能深信不疑,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韩遂:……感觉被阴阳怪气了。
起来又去给叶雨铭倒了杯茶,这次直接拎着茶壶过来,显然是打算好好听听故事的。
“我们那里科技非常发达,人跟人之间是没有距离的,不管你在天涯海角哪个地方,我们都可以通过一个叫手机的东西,随时联系,不仅说能彼此说话,而且还能面对面交流,就像照着镜子一样的感觉,只是镜子里面那个人是你要见的人,不是你自己,你能直接看见他本人。”
韩遂扭脸看了一眼镜子,拧眉:“那是人的世界?”
他怎么都无法想象,人的世界,镜子里怎么会有不一样两个人,还能说话还能交流,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叶雨铭肯定,继续他的话题:“我们可以把房子盖得非常高,高到云层里,也可以把交通工具建在地底下,就像是藏在地里的龙一样,呼啸而过,眨眨眼的功夫就能跑出去几百公里那么远,我们可以登上外太空,去到月亮上,对了,月亮上没有嫦娥玉兔也没有人,那里只是一片荒芜,连土都不能种菜。”
“那是一个对你来说很神奇,但对我来说很平常的地方,我可以自在地享受自由便捷的生活,有人可以把饭菜送上门,而我只要给他一点点的钱就够了,不像你们这里,只有贵族或者花大价钱才能让商家□□,哦,对了,我们还有机器人,就是仿真人,可以代替人做很多的家务,不用洗碗不用打扫卫生,甚至还可以给你按摩揉腰。”
韩遂停下了正在给叶雨铭揉腰的手。
“他也这么给你揉?”
“机器,机器懂不懂?就跟桌椅板凳一样,死物的醋你也吃啊?”叶雨铭摇头叹气:“要是这个醋都吃,那你只能变成醋坛子了,不然装不下,我们那儿好玩意儿多着呢,比如、”
叶雨铭凑到韩遂耳朵边,说了个稀罕的玩意:“特别爽,真的,可惜没机会带你领略领略。”
韩遂的脸更黑了。
叶雨铭乐不可支:“反正就是这样啦,我就是从我们那个世界,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然后一夜之间,忽然就到了你们这边。”
“忽然?”韩遂不理解:“你的世界在哪儿?为什么会忽然,怎么来的,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叶雨铭叹气,下巴放到韩遂的肩膀上,抱着韩遂开始难过起来:“我醒来就变成你的宠妃了,哦,还不受宠,这个宠是我凭自己本事争取来的,刚来的时候你很不待见我来着。”
叶雨铭叹了一口气,很明显就是在内涵韩遂。
见韩遂憋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的样子,叶雨铭憋着笑:“所以你以后要对我好一点,我多无辜呀,好好的从自己家忽然就跑到了这个地方来,人生地不熟的,没有朋友没有我熟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连生活我都很不适应,然后还要看你脸色,我简直太可怜了。”
“没有不待见你,我只是、”韩遂想解释,但觉得解释有点苍白,干脆承认:“我就是不待见那个叶雨铭,但后来那不是、后来我觉得你不是那个人,也没那么苛待你,难道不是吗?你自己想想?”
“那不重要。”叶雨铭厚着脸皮打算绕过当初靖王对他的纵容。
毕竟这是真的,叶雨铭自己也能够感觉到,韩遂察觉到他身份异常之后,就对
叶雨铭的态度发生了改变,虽然依旧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韩遂不再拘束着他,也会满足他的各种需求,甚至是一些比较无理取闹的要求,只要不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都不会太过为难他,这一点上,还是很值得夸一夸的。
“然后呢?你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王府的侍卫都没有发现?”
“唉,别说你想知道,就连我自己都想知道。”叶雨铭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未解的谜题,虽然我的世界已经非常发达了,也探索了很多未知的地方,甚至连外太空都有所涉猎,但、你知道的,就像你不知道不了解我的世界一样,在我的世界里也有很多的未解之迷。”
“这种现象,我们那儿没有官方的解释,就只是、也就是话本上有过描写,已经司空见惯,大家都爱看这种类型的,我们叫它穿越。”叶雨铭很认真:“但,穿越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穿越,穿越是怎么发生的,并没有人知道,唯一暂时稍微科学一点的,就是一个伟大科学家提出来的一个什么六大穿越理论,但我也不懂,我也跟你解释不了。”
“必须解释。”
靖王很霸道,叶雨铭很无辜:“可是我不懂呀。”
“解释你懂的。”很霸道的同时也很宽容:“怎么就不好好上学?什么都不懂,连个理论都解释不清楚。”
“你大爷的,你怎么知道我没好好上学?那是普普通通大学生会去研究的理论吗?”叶雨铭拿脚踹了韩遂一下,非常气愤:“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在这儿跟你睡觉?借一辆法拉利你都追不上我,法拉利就是跑得特别快的跑车,超跑,老牛逼了。”
韩遂压住他的腿:“慢慢解释,捡你懂的说。”
就还纠结着这个话题不放过,叶雨铭只要搅尽脑汁跟韩遂解释,他伸出自己的手,两个手摆了个姿势,然后面无表情:“此处属于随口瞎胡扯,最终解释权归叶雨铭本人所有,叶雨铭本人也不是很清楚,他就是只说他自己理解的,对会造成的任何后果,叶雨铭本人都不负责任。”
“你这样理解,就这个手是我的世界,这个手是你的世界,这两个世界也许是平行的,也许是这样交错的,也许他们根本就是重叠的,当然也有可能还有别的其他世界,但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两个世界就这么彼此独立各自发展互不干扰,然后忽然有一天。”叶雨铭的手倾斜了一下,两个“世界”碰撞在一起:“他们产生了交集,也许是因为速度太快,也许是因为外力,也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总之,这两个世界就这么产生了一点的融合与交错,于是,原本在我的世界的我本人,一睁开眼睛,就到了你这个世界,变成了你这个世界里面的叶雨铭,这一切发生的都悄无声息,他们短暂的接触之后,一切就又回到了正轨上,唯一不同的就是叶雨铭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叶雨铭了,你听明白了吗?”
看着韩遂懵懂的眼神,叶雨铭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就知道你没懂,但也不是太重要,因为这就是我自己随便的猜测而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这就
是大自然的力量,也许一辈子我们都不会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关系的韩遂,你不用理解这些。”
韩遂懵懂茫然的表情,让叶雨铭觉得有些心酸,他主动抱了抱韩遂,贴着韩遂的唇安抚性地吻着他:“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是瞎说的,你只要知道,我不是那个他就行了,我不会害你,我就是我自己,是你认识的那个叶雨铭,其他的,其实不重要,对不对?”
“原本的叶雨铭呢?他还会回来吗?”
“你希望他回来?!”叶雨铭伸手就拧了韩遂的胳膊,可惜没拧动,他干脆又用拳头砸了过去:“你惦记他是不是?怎么人家原来的叶雨铭芝兰玉树的,你舍不得?”
韩遂捏着他的手终于露出了笑脸:“你也会吃醋?”
“谁吃醋了,你随便说话不用负责任吗?”叶雨铭扭着脸,梗着脖子强词夺理:“不惦记你问他干什么?”
“你会不会有一天,又忽然回到你那个世界?你想回去吗?”
叶雨铭沉默了一下,没说话,这个问题,他想过,他也不敢想。
想吗?想的吧?如果真的有机会可以回去,他会回去吗?会吗?会吗?会吗?
“当然,那可是我家,我为什么不想回家?你这个问题很奇怪,问这个干什么?”叶雨铭眼神闪躲着,不去看韩遂,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语速变得很快:“我当然会回去,我爸爸妈妈,还有我妹妹,我妹妹也叫叶雅,跟这里的小雅长得几乎一样,就是我妹妹养得很好,小雅身体不好,脸色也不好没有我妹妹那么胖乎乎的,她可调皮了,仗着爸妈的疼爱,就爱跟我抢东西,还抢我的手办,无法无天的,一点儿都没有小雅听话乖巧,还有,我妈还说打算年后去领一只萨摩耶呢,你知道萨摩耶吗?你肯定不知道,那种狗会微笑,白色的毛很长,笑起来特别地治愈暖人心,我还等着回去看狗呢,还有……”
韩遂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把叶雨铭吻到无法呼吸,脑子一片浆糊,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之后,厮磨着他的唇,低语道:“你犹豫了,你犹豫了,这里也是你的家,雨铭留下来吧,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满足你,你既然来了这里,那这里就是你的世界,虽然可能没那么、但这个世界也很好,这个世界有、有我。”
叶雨铭:……妈的,又犯规!
“我现在,想要你!”
第73章
这一晚上把叶雨铭给折腾的,他就很后悔不应该把韩遂那一坛子大补的药酒给砸了,多好的东西呀,韩遂虽然用不上,但他说不定能用得上呢?
早上扶着腰感觉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被车碾过的酸爽感,既是酸的,又是爽的,后劲儿十足,让人久久回味不能从余韵中缓过神儿来,唯一不那啥的地方就是,韩遂竟然不在!
时候的早上,韩遂竟然不在他身边,这就有点不太合格了。
叶雨铭蹬掉被子,舒展了一下身体,才慢慢悠悠收拾好自己,外面估计是一直有人在等着,听见屋里面有动静就敲了敲门:“王妃您醒了吗?”
“醒了。”叶雨铭随口答应了一声。
然后就猛地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过去一把拉开门,让守在门口的赵安进来,他还左右看了看,确定外面没有别的人,关上门直接盯着赵安:“你刚才喊我什么?”
“王妃。”
赵安很老实:“王妃可用早膳,已经吩咐厨房备上了,王妃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等下!”叶雨铭抬手制止他继续再说下去:“你不觉得,哪里有点问题吗?”
赵安:“不觉得。”
“不许喊王妃,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你见过谁管一个男人叫王妃的?”叶雨铭很是别扭,早上还留着的那一点儿瞌睡虫都让赵安给喊没了,而且很窘。
这还用说?肯定是韩遂想出来的破主意,怎么睡一觉起来就得换个称呼,你就是想换,也换个别的,叫什么王妃,实在是让人接受无能。
“总之,就是不许再叫,听见没有?”
赵安很为难:“王爷吩咐的,不仅属下,以后王府上下,包括外面也放了消息,见到王妃都要改了以前的称呼,比较叫王妃。”
“你先改了,我去找你们王爷说。”
“王妃莫要为难属下。”
叶雨铭:“……韩遂呢?我现在就去找他。”
赵安:“京城来了信使,王爷在议事厅。”
“我能去吗?”
赵安:“王妃想去自然可以,王爷还吩咐了,日后见王妃如见王爷本人,王妃但有吩咐如同王爷,不可僭越,王妃要去议事厅?可要属下陪同?”
“不用!”叶雨铭马上阻止:“你给我待在这儿,别再让我听见‘王妃’两个字,头都大了!”
一大早京城就来信,还能把韩遂从他床上叫出去,这事儿估摸着不是什么小事儿,叶雨铭也没那么不识相就为这么点芝麻点的就跑去打扰韩遂处理正事,他先溜达去厨房给自己找了点吃点,然后这一路走过去,听见了不下几百遍的“王妃”,直接把叶雨铭给喊得头皮麻烦,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实在是没办法,又想躲清静,叶雨铭就跑去找了叶雅。
心说叶雅那边总是好一点的,首先叶雅院子里人不多,小姑娘要清静养病,没那么多闲杂人等,身边就一个贴身的丫鬟陪着,另一个就是叶雅那边让他纵容得相当随性,也没那么多规矩。
可谁知道,刚一进院子,就碰见了小意,平时跟着叶雅也习惯了没大没小的小意,见了他竟然也直接开口喊王妃,叶雨铭这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也是韩遂让你这么喊的?”叶雨铭生无可恋:“小意,你可是我们叶家的人,跟着他胡闹什么?他让你喊你就喊,你也太没有原则了。”
小意笑嘻嘻:“王妃怎么还生气了呢?王爷可吩咐了,今日谁喊一声王妃就能到赵大管事那里领一两银子,小意还想着王妃今日不来了呢,我这银子正愁没着落,谁知道扭脸的功夫王妃就到了,这可不是上赶着给我送银子吗?王妃喝茶吗?王妃要不要吃点心?王妃尝尝这新鲜的果子,王妃这儿还有橘子呢。”
“闭嘴!”叶雨铭摸了摸身上,还真是没装着钱,无奈至极道:“小雅呢?这丫头是掉钱眼儿里了,你快给她拿点钱,让她赶紧闭嘴,给我留点清净吧。”
叶雅笑呵呵地制止了小意,走到叶雨铭跟前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拿着手帕捂着嘴就笑。
叶雨铭让她笑得心里面直发毛:“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哥哥跟王爷大喜,这么大的好事当然要高兴。”叶雅瞅着叶雨铭:“哥,王爷这是给你正名呢,你怎么还不高兴?”
“谁需要他正名?搞得好像、”
不就是睡了一觉,整这么一出,他是想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睡了吗?
这种事情也真的只有韩遂这种二百五才干得出来,脑子缺跟筋的玩意儿!
“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跟王爷吧、”叶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实话实说:“虽然你是王爷的人,也跟着王爷,但终究是没有身份的,就只是以公子的身份陪在他身边而已,王爷虽然宠着哥哥,可少不得要受许多的委屈,可如今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我没看出来哪里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叶雅认真劝:“现在王爷这是昭告了哥哥的身份,虽然终究是差了点礼数,可我们现在蜀州,离着望京城那么远,就是陛下的旨意也不是三两天就能到的,如今王爷给了哥哥名分,哥哥就是名正言顺的王妃,日后谁还敢怠慢哥哥?”
“不需要,我差他那一个名分呢?”叶雨铭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你也不懂,他要给的名分,也不见得就是我要的,那玩意儿对我来一点儿用都没有,而且还难听,我一个大男人,被人家叫王妃算怎么回事?”
“王妃怎么了?”叶雅不是很懂叶雨铭不能接受的点:“古来都是这么叫的呀,有什么问题吗?”
“那叫的都是女人,我能一样吗?”
叶雅拧眉:“哥你不对。”
“嗯?”
“王妃又不是只叫女人的,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男女都能叫的,为什么你对这个称呼这么地反感,就因为你觉得它是叫女人的吗?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你觉得王爷用一个对女人的称呼让大家都这么喊你,对你是一种羞辱吗?还是别的?”
“不是,就是我、”叶雨铭回答不上来了,他是真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让叶雅给说住。
“不是觉得羞辱,韩遂他肯定不可能用这么一个称呼来羞辱我,就是这个、”叶雨铭终于叹气:“唉,你说得对,是我的问题,我自己的问题,没事儿,小意呢?你过来,多喊几遍找赵安领钱去,今天我就让你把这个钱给挣了!”
“真的?”小意明显很惊喜:“真喊了?王妃?王妃?王妃王妃王妃王妃……”
“我也要喊,我算小意的,王妃王妃王妃王妃……”
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对着叶雨铭一个劲儿的重复着“王妃”两个字,喊得叶雨铭都不知道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承认确实是他的问题,一听见这两个字,就觉得怪怪的,尤其那“妃”字还带着女子
边,怎么看都是对女人的一种专属称呼,但确实是他狭隘了,主要还是受现代文化影响太深刻,总觉得这“妃”字就是女人用的,就是女性专属一样,可其实仔细想想应该也不是。
古人造字的时候,就没给这个赋予这种性别歧视的含义,而且这个字最开始好像确实是男女都能用的,就是不知道从哪个朝代开始,就变了味道,再之后的电视剧里面,更是直接代表帝王的妻妾,那叶雨铭听见以后就觉得不是很能接受,他不是妻也不是妾的,让人这么喊确实会觉得不舒服。
可不舒服是他的问题,不是这个字的问题,再者,叶雅也说了,人家这里就是这么喊的,根本就不分什么男女,全都直接喊王妃,那韩遂让人这么喊他,其实、也是用心良苦的,不管叶雨铭在意不在意别人的看法,韩遂这么做,就是在公开给他身份,就是叶雅说的那样,这是一个名分的问题,也算是韩遂对他的一种承诺。
听着“王妃”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韩遂的正经事应该也说完了,叶雨铭才去找韩遂,顺便带着小意去领赏钱,小丫头今天挣了不少的钱,这会儿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赵安也是没想到,王妃溜达一圈回来就改变了态度,之前还对这么称呼那么抗拒,一扭脸都能带着人出来领赏钱,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谢谢赵大管事。”小意拿着钱袋子,眉梢都快飞起来了:“谢谢王妃。”
叶雨铭微笑着,然后伸手:“我以为你这赏银是不是应该有我一半?”
小意:“王妃您怎么好意思跟我强赏钱?”
“当然好意思,要是没有我,这赏钱你能得这么轻松,还这么多?”叶雨铭强调:“我可以关键所在,要是没我,你这钱可拿不到手。”
“那、那给您辛苦钱。”小意扣扣索索从钱袋里面掏出来一两银子,拿给叶雨铭:“就这么多,再多没有了,小姐还等着我呢,王妃改日再来。”
然后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
看着手里面的一两银子,叶雨铭扭脸看赵安:“不是,满府上下都有赏银,我呢?总该有我一份吧?我才是最重要的那个,没有我,能有他们的钱吗?”
赵安面无表情:“王妃可以去找王爷要。王爷这会儿在书房,吩咐王妃回来,可以直接去书房找王爷。”
“哼,去就去。”
叶雨铭扭脸就奔着书房去,撞开门就见韩遂正在跟人说事情,来人见是他,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憋了半天才开口:“卑职见过王妃。”
“我说吴江,你不耐烦就别喊呗,我又没让你喊,喊一声王妃还挣我们王府一两银子呢。”叶雨铭没好气:“我拿一两银子干什么不好,买你一个心不甘情不愿?我钱多烧的?”
“左吾卫见王妃称呼不对者,一次罚俸半年。”韩遂将手上的信放到一边,扬着唇角看着叶雨铭笑:“那丫鬟挣的钱都从吴江这儿出,可好?”
“好。”叶雨铭点头,看着吴江一脸菜色,笑得更开心了,拍拍吴江的肩膀:“你就认命吧,我跟你们家王爷的事儿,你说你掺和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王爷,所以才这么看我不顺眼。”
“王妃,话不可乱说。”
“行了,不为难你,你那钱我也不要。”叶雨铭不甚在意:“你那点心思也都收收吧,你们王爷要是肯听劝,还能有你的今天?专心办好你的差,别人家两口子的闲事,就
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
“王妃的话可都听明白了?”韩遂的语气冰冷:“再有下次,这蜀州也留不住你,本王也留不得你,左吾卫还是尽早回望京去吧,王府庙小,留不住左吾卫这尊大佛!”
“卑职不敢,请王爷赎罪!”
“下去吧。”
吴江临走之前还特意跟叶雨铭行了礼,把叶雨铭搞得晕了吧唧的,连连摆手说着不用不用,等吴江真的走了,他还跑到窗户口去看看,确定人走远了之后,才拍着胸口,望着韩遂舒了一口气:“你不至于吧?就为这点事儿还把人叫来骂一顿?那吴江他看我不顺眼又不是一天两天的,这是立场问题,他是太子的人,那我怎么着都是叶家的人,他看我顺眼才奇怪呢,你也犯不着为这么这么凶他吧?我要是觉得气不顺,我就自己骂回去了,真没事儿的。”
就刚才韩遂对吴江的警告,严重程度应该就是红色预警级别的,叶雨铭毫不怀疑,吴江如果再犯第二次,韩遂绝对不会轻饶他,也就是说,留给吴江的机会,真的已经没有了。
睡这一觉的威力也太大了吧?叶雨铭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吹枕边的意思,就是这个风,吹出来可能会是龙卷风甚至还带着沙尘暴。
吴江是个可用之人,为了韩遂在蜀州的正事,他还得替吴江说好话,来稍微弥补一下,他可真是太大度了。
“他给太子去了信,说我不顾大事偏宠叶家人,导致军机外泄露。”韩遂按着额头:“偏巧,叶相之前在朝中动作频繁,裕王那边也是不安生,太子疲于应付派人来传了话,训戒了我。”
“啊?那、怎么办?”叶雨铭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呢,有些不大忍心地走到韩遂身边,替他揉着太阳穴:“要不,咱也做个戏,低调点也挺好的。”
“你想什么呢?”韩遂扭脸,瞪了他一眼:“即日起你就是本王的王妃,我的私事太子也无权过问,再说了,太子还传了第二封信过来,加急的,俩人前后脚到,叶相那边查出来一桩亏空案,圣上大怒,勒令刑部大理寺彻查此案,这事儿牵连深广,叶相门生也牵连其中,绝对能斩断他一臂膀。”
“还有别的事?”
叶雨铭觉得应该好消息还不止这一个,因为吴江之前告了韩遂的黑状,太子第一封信明显就是斥责韩遂的,韩遂就算不满意应该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但刚刚,他就直接怒斥了吴江也警告了吴江,而且吴江还真的就听了,没有一点的意见,这说明什么?
说明靖王手里就还有牌,相比较而言,他这点儿事儿都不算是事儿的牌,还是大牌。
“之前你不是跟我说过叶相私宅还有他藏着收受贿赂的地方?”韩遂牵着叶雨铭的手腕,把人带到了自己身边,按着叶雨铭的腰让他坐在腿上,韩遂才继续往下说:“太子派人找到了,不仅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而且还找到了一本账册,是叶相这些年来买官卖官的造册记录,其中可不乏朝中重臣,这些人全都因为受惠于叶相而成为裕王党派,若将之除去,朝中可大换血,裕王一党顷刻间即可瓦解。”
“太子的第二封信说的就是这个。”韩遂笑:“所以,明白了吗?不管我怎么宠你,只要不妨碍他的江山大计,太子都无权干涉,甚至,等他日后登基,还得给我们赐婚。”
叶雨铭:……你这么狂,就不怕闪了腰?
第74章
不过狂起来的靖王真的是太帅了,叶雨铭感觉自己有点被迷倒。
王妃的称呼就这么正式定了下来,虽然叶雨铭还是很不是习惯,但他已经在努力接受了,每天都会跑到叶雅那边,让小意多喊几声挣点零花钱,小日子也是过得相当滋润。
他的日子是过得滋润了,韩遂的日子就没那么滋润。
特使李阳在蜀州待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他往望京上了十几道的折子,除了开始那两封是弹劾蜀州知州外,剩下的全是在弹劾韩遂,按理说这也不是他的本职工作,他的工作是来督查知州这一年的工作情况,但李阳用两封奏折完成了他的特使工作,剩下的就开始发动全面火力,把矛盾直指靖王,折子是一封封的上去,一开始都没有听见什么响动,知道这李阳回了望京之后,皇上才对韩遂下了一封斥责的圣旨。
李阳罗列了一堆的罪证,就差直接指着韩遂的鼻子骂他造反了,可惜就是没什么用,只要皇帝不降罪,那些奏折就只能压在皇上的龙案上,相当于是放屁。
这道斥责的圣旨也比较有意思,先是说了韩遂目无法纪什么之类的,也没有说什么罪名,就只是让他反省反思,最后意思意思罚了一年的俸禄。
“就罚一年?”叶雨铭知道的时候,直接都乐了起来:“那李阳回去鼻子不得气歪了,他费这么大工夫,结果你就罚了一年的俸禄?跟庞大海的惩罚一样,合着,他那些折子不都白写了吗?”
“没有白写。”韩遂递给叶雨铭一封密信:“明面上是罚俸一年,实际的在这儿呢。”
“这是什么?我能看?”
“你为什么不能看?你是我的王妃,我能看的你就能看。”
“韩遂。”叶雨铭拿着密信:“我说,你这是不是有点过于信任我了?你就不怕我真的是条毒蛇,咬你一口?”
“你不会。”韩遂肯定:“你就不是那种人。”
“切,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一样。”叶雨铭嘴硬,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很得意的。
他喜欢这种被韩遂信任的感觉,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让叶雨铭觉得他是脚踏实地的,他是踩在这片土地上的活生生的人,或者说,其实是一种归属感,谁能想到,他的归属感竟然会落到韩遂这里来。
“这密信上面写了什么?三月为期限,若不能了,则、”叶雨铭念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什么叫回京待审?你又没犯错,为什么要回京待审?都已经发配到这儿来了,还有什么好待审的?”
这待审两个字,一听就是要判罪的,皇帝老儿这是什么意思?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要卸磨杀驴吗?
“你知道我此行到西南的目的吗?”
叶雨铭点点头,又摇摇头:“知道一点点,但具体的你没说,我也没往深里猜,是为了那些兵来的,皇帝要让你统领西南大军。”
“对。”韩遂又说道:“我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原西南王府,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嗯。”
叶雨铭想起来了,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他就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被韩遂掐住了脖子,差点就死在这人了,现在想想,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
但并不妨碍他翻旧账。
“某人当时是真的想掐死我吗?那么狠,都喘不上来气了,你看看,我这脖子这儿到现在还有个印呢
,都是你给掐的。”
韩遂的手摸到他的脖子上,笑了一下:“胡说八道,这分明是我昨天晚上才留下来的痕迹。”
说完又在原来的痕迹上加深了一点,显得越发殷红起来,靖王殿下就是很放肆,没有一点办法。
“西南王训练的一支威虎军所向披靡,一直未朝廷所忌惮,那是西南王的亲属部队,这么多年来,朝廷一直都希望能将威虎军收编为朝廷卖力,威虎军将领代代相传,他们独有的练兵之法也只传给将领,开始的时候,朝廷有派人过来收编,但都无甚效果,经年之后,这支威虎军更是销声匿迹,一度有传说说他们早已解散,不复存在,但朝廷一直都不放弃,中间隔了差不多有几十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直到前几年,父皇的暗探还是查到了威虎军的踪迹,知道他们一直都隐匿在此地,可惜他们警惕心很强,实在无法接触,父皇才想了个主意,把我发配到蜀地来接手这桩事。
“并将蜀州的另一支铁甲军一并整合,目前铁甲军已经收编完成,只有这威虎军,还是没什么进展,再这样下去,父皇肯定要治我渎职之罪。”
毕竟留给皇帝的时间也不多了。
“胡说八道。”叶雨铭脸上的表情十分愤怒:“他把你扔到这儿来的,凭什么治你的罪,偷偷摸摸的把你派过来,他用什么理由来治你的罪?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不讲理!”
韩遂:“朝中动向瞬息万变,你以为这个治罪就真的是治罪?等不到那时候的,如果、”
后面的话韩遂没有再说下去,如果这事儿他办砸了,或者拖延了太多的时间,裕王那边一旦逼急了,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可你们之前守着翠霞山的时候不是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踪迹?”
这是叶雨铭知道的。
当初韩遂带人围剿翠霞山,打草惊蛇之后,就让人上下把手在翠霞山周围,意思是要围困他们,这个主意还是叶雨铭给出的,后来也确实奏效,开始那些人不都不敢下山,但眼见着韩遂的防守懈怠之后,三五不时就会溜下来一个人采买,韩遂的人跟着这个采买的人,也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但再之后的事情,叶雨铭就不知道了。
韩遂没说,他也没打听,他以为找到了,这事儿就算是办完了,所以其实还没有?
“是找到了,我让人撤了。”
“为什么?”叶雨铭不理解。
“一次打草惊蛇,不能再来第二次,我的目的不是找到他们,收编才是我的目的,只是找到这些人并没有什么用。”韩遂按着额头:“但他们的防备警惕心很重,根本就无法解除,目前也只是派人跟给他们送些吃的喝的,保持一个联络的状态,再多的就没有了。”
“啊?”叶雨铭皱眉:“那怎么办?”
他想到了水浒传里面的招安,当初朝廷要招安梁山好汉的时候也挺不容易的,但关键人家有个好领导宋江呀,宋江本人就是愿意接受朝廷招安的招安派,换到这里来说,人家那边的威虎军可能根本就没有一个招安派,所以这事儿才难办的。
“韩遂,你一直这么守株待兔是不行的。”叶雨铭推推韩遂的肩膀:“你得把这个事情做活起来,不能困在这里,那些人现在日子是过得下去,他们把你当敌人,如果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没有别的选择,那是不是就只能来投奔你?”
不得不说,叶雨铭的这个想法是个好主意,当韩遂还没有想到一个能让他们这些人过不下去
,不得不来投奔的办法。
“户籍造册吧。”叶雨铭又给提醒:“之前我跟你说过的,就是户口本,我们这样来,给蜀州所有的老百姓造户籍,登基在册的,官府有备案的,每年过年都给他们发银子,先把这些人都统计起来,然后再增加苛刻的条件,比如你是商家要开门做生意就必须登基在册,你要买东西也必须是在册的才可以,到时候他们不就走投无路了?”
这只是叶雨铭的一个大概思路而已。
反正那种感觉就跟你现在出门必须刷身份证一样,没有身份证的人就是黑户,黑户在这个世道上是没有办法生存的,不能坐车,不能上支付宝微信,不能买手机电话卡,什么都不能做,简直就是寸步难行。
“我们就实行实名制,实名制之后,这些人想在蜀州立足,就是难上加难。”
韩遂:“这是什么鬼主意?这么复杂,怎么可能行得通。”
“一看你就是土老帽,我们那里就是实名制的,没有实名制连门都出不了,这是科技的发展,技术的进步,你犯了什么事儿我们都能直接准确定位到某个人身上,好的方面你要虚心多学习。”叶雨铭很嫌弃:“不然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人家不愁吃不愁喝的,钻在山窝窝里面,藏个十年八年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等吗?”
韩遂是真的没有,但这事儿他也真的做不到。
“好,户籍造册就交给你来办,你有经验,而且知州的大印也在你手里,你想做什么都很方便。”韩遂微笑:“只要这件事办得好,那条微笑的狗,我就给你弄来,怎么样?”
“微笑的狗?你说萨摩耶?你逗我玩呢,这有萨摩耶?”
韩遂轻笑一声:“只要你要,就有。”
那语气真的是相当的宠溺,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叶雨铭都快被撩拨得醉了。
第75章
说干就干,韩遂真的是给了叶雨铭非常大的权利,知州大印在手,后面还有靖王殿下的权利支持,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叶雨铭都怕自己hold不住这个场子,但既然他都答应了韩遂,那总得把这事儿给做了,于是起早贪黑地先给做了一个策划出来。
把自己的大概想法都写了下来,以及可能会遇见的各种困难之类的也都列了出来,他又不会写毛笔字,字写得非常大,写了厚厚的一摞,拿给韩遂献宝的时候,韩遂脸上的表情都是不忍直视的。
“你的字,真该好好练练了。”
“有什么关系,能看懂就行了。”叶雨铭是一点儿都不在意:“我又不是专业抄书的,又不靠这个,你快过来看看,我跟你说、”
拿着一张张的纸,开始给韩遂讲他这个实名制的想法,但因为毕竟不是在现代社会,有很多还是不适用,叶雨铭也只重点强调了几个基本方向。
“先给百姓户籍造册,然后我们政府部门就说是今年政绩不错,朝廷嘉奖,给蜀州所以在籍百姓发放奖励,因为是官府发放的奖励,我们就只发放我们蜀州的百姓,其余地方不能冒领,先给他们做个示范,这些人拿到好处之后,肯定就会支持我们。”
“然后速度推进巩固一把,就把重点放在民生上,就说是为了保证民生和城内的安全问题,蜀州百姓进出城门必须要出示户籍卡才行,否则就要被衙门的人问话,查清问明没有问题之后才能放下,把这个户籍卡的重要性给体现出来,让老百姓知道自己要带着这个东西。”
“平时买点什么贵重物品,或者比较紧缺的物品,我们都以这个户籍卡为优先,这样那些没有户籍卡的人行动就会非常不方便。”叶雨铭说道:“尤其是那些藏在山里面的人,他们出来采买一次,量是不会小的,之前王爷那是有所顾忌,怕再打草惊蛇,那现在就不一样了,大家一视同仁,大量采购必须出示你的户籍卡,没有我们就不卖给你,不用几次,他们就会自乱阵脚。”
“是个法子,但如果他们能坚持呢?或者干脆就离开蜀州,那怎么办?”
“搬迁是个大工程,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不像之前从翠霞山逃走一样,没那么容易,少不得要拖家带口,那是简单的事情吗?再说了,他们这些人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其实都已经把这儿当成是他们的根据地了,就算真要走,也得慢慢谋划,总要把那些不愿意走的人说通才行,短期内是不可能的。”叶雨铭又说道:“再说,其实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藏在深山里面,别的人不说,就单那个蓝姑,我见她的时候,你看她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都是城里姑娘喜欢的款式,可见她是经常会下来逛逛的,并不愿意被困在山窝窝里面。”
叶雨铭这么一说,韩遂就理解过来:“像她这样的人不会少,他们自己人可能都会有不同的想法跟意见。”
“对。”叶雨铭点点头:“先接触着,我们给他们一个更好的选择,总有会心动的人,到那时候再招安就容易多了。”
“你这脑袋瓜子里面鬼灵精的主意是真不少。”
“那还用说。”叶雨铭得意一挑眉,把东西往韩遂跟前一放:“就这么多,你找人安排去吧,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一会儿还得带叶雅上街买胭脂呢。”
“回来。”韩遂伸手把人拽回来,盯着叶雨铭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腊月十五,怎么了?”叶雨铭有点不太懂:“是什么节气吗?这离着过年不是还有几天,还是说要准备什么年货,之前你不都准备好了吗?是要让我带什么东西还是、”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应该知道?”叶雨铭小幅度挪了挪自己的步子,感觉好像说了什么不对的话,怎么瞅着韩遂的这个脸色好像有点黑呢?
“今天是本王的生辰,你的礼物可以拿出来了。”
再等下去,今天就要过完了!
韩遂等今天已经等了很久,结果叶雨铭就是迟迟不提,这两年还忙着做什么企划案,天天从早到晚不见人影,韩遂都有点后悔不该让他接受这个事情,忙得连人影都见不着,哪儿还有时间来陪他?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是不会那么做的。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这个正日子,一大早的时候韩遂还等着叶雨铭的礼物,结果这人早上的时候就敷衍地亲了他两下,算是意思到了,然后就在书房里待了一天,韩遂就等了他一天,好不容易等到叶雨铭忙完,都已经是将近黄昏时候,觉得怎么着也该差不多了,难道还留了惊喜在晚上等着他?
可谁知道,这人扭脸就打算带叶雅去买胭脂?韩遂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试着自己主动提出来,然后就看见叶雨铭脸上明显惊讶的表情,合着这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生辰是今天吗?
“那你之前藏在枕头下面的礼物是怎么回事,给谁准备的?”
“枕头下面的礼物?”叶雨铭更茫然:“我枕头下面只藏了小黄本,王爷你不是知道的吗?”
说完就看见韩遂的脸色更黑了,赶紧弥补:“那、那也没人告诉我你今天生日呀,不是你这么大个王爷过生日这么低调吗?都没人提前准备什么的?一点儿声儿都没有?要不然我、我祝你生日快乐?或者咱出去搓一顿怎么样?我请客好不好?”
“韩遂你别走呀,你想吃什么你跟我说,我给你过生日还不行?”
叶雨铭赶紧去追,韩遂带着点气直接把叶雨铭给关到了房门外,这家伙也太过分了,竟然连他的生辰都不知道,还不知道认错,心这么大还惦记着出去吃东西,简直太没眼色了,他就是平时太惯着叶雨铭,才会让他这么的、这么的、骄纵!
“你别生气好不好?”叶雨铭推门,只伸进来一个脑袋:“我是真不知道你生日,又没有人告诉我,你看,你也不知道我的生日不是?”
“五月十七。”
叶雨铭:“不对,我是六月二十
一的生日,我过阳历生日,你看你也不知道我生日,对吧?”
他这一通解释果然把韩遂给解释懵了:“什么阳历,生辰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那当然不一样,就是、计算方法不一样,不是用天干地支来算的。”叶雨铭还想说点什么,但觉得好像不是很合适,悄咪·咪走到韩遂身边:“我真不是故意的,明年我保证不会忘记,行不行?再说,今天,不是还没过完,我陪你过了也行吧?虽然稍微晚了一点点,但也没有晚太多点,你说是吧?还有生日礼物,礼物我肯定给你,在今天晚上过完之前,我绝对把生日礼物给你送到,还肯定不让你失望,怎么样?”
“韩遂,你总得给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吧,再不理我就是胡搅蛮缠不讲理了。”
韩遂:……他什么时候胡搅蛮缠不讲理了?
“反正横竖都是你有理。”
叶雨铭:“不不不,今天你有理,你是寿星大人,寿星大人今天说什么都有理,我什么都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一会儿可千万别忘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放心吧,我是那种会食言的人吗?”
韩遂给了他一个别有深意的笑,笑得叶雨铭当场就想食言,但他还是忍住了,算了算了,谁让今天是韩遂生日,就算真有什么过分又变态的要求,大不了他就把韩遂打一顿,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76章
韩遂过生日,不表示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叶雨铭就是个傻子也看出来韩遂这是等着他来给过生日呢,没等到那肯定很失望,他又不能让韩遂失望,于是就半哄半劝地把人带出了门。
不管怎么说,都得先去吃个饭,也算是庆祝庆祝,至于这个生日礼物,他还得再想想,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靖王殿下还等着他的生日礼物呢,今天要是交不了这个差事,叶雨铭觉得他可能是真的要完蛋。
“来来来,王爷吃菜,这鱼特别的新鲜,那可是刚刚捞上来的。”叶雨铭殷勤布菜,还给韩遂倒了酒:“你先在这儿等我会儿,还差一个,我去厨房催催。”
韩遂:“你就敷衍我吧,随便摆这么一桌就把我打发了,是不是也太便宜了点。”
瞧瞧这不满意的语气,叶雨铭只能赶紧安慰:“我去厨房给你煮一碗长寿面,这不是过生日必须吃的吗?”
“你们也吃长寿面?”韩遂有点惊讶,叶雨铭马上点头:“必须吃呀,谁过生日能没有长寿面?!等着,我亲自下面给你吃。”
话要这么夜也不是不能接受,叶雨铭就看见韩遂脸上的表情又柔和了很多,跟个小孩儿似的,看得人心里面痒痒的。
“韩遂。”叫了他一声,趁着韩遂抬头,叶雨铭迅速俯身,在韩遂唇上亲了一口:“等着,我给你做面去。”
然后就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
俩人今日是到得鲜楼来用餐的,叶雨铭说他请客,于是韩遂还专门挑了一间高档的厢房,二层小楼透过窗户还能看到街面上热闹的场景,总之风景很好,价位不低。
他今天就是想让叶雨铭出来花钱,让他出出血心里也能痛快点,眼巴巴地等着过生日,总要有点什么表示吧?
结果没想到,他还能等来叶雨铭亲手做的长寿面,这么一想的话,韩遂心里面的那点别扭也都散了个差不多。
他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么会在乎这个?
不过是想、算了,只要他有这个心,其他的就都不太重要。
说做长寿面就真的做长寿面,厨房里有大师傅揉好的面,叶雨铭正好拿来用能省点时间。
“公子这手法看着不像是没下过厨房的。”
一旁打算给他指导的大师傅瞧着叶雨铭熟练的动作,没忍住夸了两句:“比我哪不成器的徒弟看着都像样子。”
“我进过厨房的。”叶雨铭答得随意:“你那徒弟才一点大,我跟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
要是做别的叶雨铭不敢夸口,他虽然会做饭,但他会的东西拿到这儿也不能用,要什么工具都没有,折腾起来太麻烦了,也就一个手工面,不需要太复杂的工具,以前每年爸妈过生日的时候,叶雨铭都会给做个手工面,技术早就练出来了。
擀面切面下面调配菜,不大会儿的功夫叶雨铭就给做了一碗香喷喷的手工长寿面,还在碗里给卧了个溏心的荷包蛋,两个青菜搭配着摆出来一个小脸,他才满意。
“行了,大功告成。”
“得了,让小二给您端上去。”
韩遂以为自己会等很久,没别的原因,他就是觉得叶雨铭会耽误很长的时间,自己自斟自饮着,听见开门的声音还当是什么人来打扰,眉毛刚要拧一拧就见叶雨铭带着小二回来了。
“这么快?”
“不然呢?下个面而已,又不费什么功夫。”叶雨铭把面碗端到韩遂跟前,筷子递过去,眼巴巴看着:“尝尝?这可是我的招牌。”
“瞧着倒是不错,真是你做的?”
不仅不错,还是很不错,府上的厨子也就这水平了,闻着香气扑鼻,卖相也很诱人,这是叶雨铭能做出来的?
“你在质疑什么?一碗面而已,又什么难的?快尝尝我的手艺。”
在叶雨铭的催促下,韩遂拿起筷子正要挑起来,就听叶雨铭又说道:“这是头儿,你别咬错了。”
“还有,还有,长寿面不能断,必须一口吃完才行。”叶雨铭马上又补充,看着韩遂低头看了看碗,又点不太能接受的样子,叶雨铭不满:“这是规矩,长寿面咬断了就不长寿了,你想干嘛?再说这么长一根面,你以为我揉起来很容易吗?必须给我一口气吃完,不然你就是辜负我一番心意,可没下次了!”
这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韩遂能怎么办?
叹了口气:“就没听过这种规矩,一口气让人怎么吃完?”
“没听说过吗?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呀。”叶雨铭很无辜:“那你今天听说了,快吃吧,我做的手工面一流想,味道棒极了,拿出去卖起码得二十两银子才能吃一碗。”
韩遂:“这一桌席面不过二十五两,你一碗面就卖给我二十两,是黑心的商家吗?”
“面不值钱,值钱的是心意。”
叶雨铭以为自己这么说,韩遂就没话可说了,谁知道靖王殿下跟他在一起久了,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你的心意就只值二十两?”
叶雨铭:……完蛋,说不过了。
“吃你的面吧。”
韩遂这才低头开始认真吃面,对靖王殿下来说,一口气吃完一整玩的长寿面还是有点难度的,尤其是他从小受皇室礼仪教导,吃饭也要端庄优雅,可端庄优雅着吃这个面就真的有点难。
“王爷,你不会吃面条吗?要吸溜,吸溜起来,不会吸溜吗?你嗦着面,往里吸。”
叶雨铭看着韩遂慢吞吞地咬着一根面条,感觉面条会打他一样,吃了半天都没见动,韩遂不着急,他看得都急了。
“哎呀,你这个时候还端着架子干什么?吃面条就是要这样吃的,你别看我,快吸溜。”
画面就非常搞笑,靖王殿下拿碗里的面没有办法,叶雨铭在旁边看热闹外加“加油打气”,如果可以演个小品的话,这个节目都能直接上春晚了,名字就叫憋屈的吃面人。
憋屈的韩遂眼看着就要吃不下去了,叶雨铭一眼就识破韩遂的打算,马上说道:“不行!不可以,韩遂你敢咬断试试,长寿面不能咬断,会折寿的!”
非常严肃,非常厉害,非常凶!
韩遂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一个眼神就足够表达他的无奈。
“乖,好好吃,吃完带你出去放河灯,刚才我就看见了,外面有卖河灯的,咱也去买一个,跟跟潮流。”
叶雨铭是一边哄着韩遂还顺手摸了一把靖王的头,那语气那神态真的跟哄孩子差不多了。
韩遂:……
认命继续吃面。
这一碗面吃完,都快把韩遂吃出了一身的汗,终于最后一口咽下去,放下筷子端了杯茶,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是什么规矩?哪有让人一口气吃完的?不是为难人是什么?”
叶雨铭:“这你就不懂了,文化知道吗?就是这么规
定的,不然为什么要叫长寿面?”
“味道怎么样?我的长寿面是不是很好吃?”
韩遂:……
他就没吃出来,全程都在跟那一根面较劲,哪儿还品得出来味道到底好不好,叶雨铭见状,立刻说道:“没尝出来是吧,我再给你做一碗,这次要好好尝,不然岂不是辜负我一番心意。”
说着就要站起来,韩遂眼疾手快立刻把人按回来:“味道非常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
“你就没吃过长寿面,敷衍。”
韩遂只得又补充:“放到普通面里,也是一流的,爱妃手艺很好。”
果然就把叶雨铭给说红了脸。
“瞎喊什么,外面呢,怎么这么没规矩。”
什么爱妃不爱妃的,一开始那是韩遂故意埋汰他的称呼,自打两个人那啥以后,就几乎成了床上的专用称呼,这方面叶雨铭甚至怀疑韩遂有那么点特殊的癖好,也不是别的,他就爱在床上的时候这么喊叶雨铭。
让叶雨铭都快没法儿直视这个称呼了。
“不是我吹,我这个长寿面肯定是好吃的,你没吃出来是你技术不行,跟我没关系。”
“爱妃再说一遍,我哪儿不行?”
“技术不行。”叶雨铭的眼神明显飘忽了,不敢看韩遂:“让你吸溜,你干嘛不吸溜,面就是那样吃的。”
欲盖弥彰另找话题:“行了行了,饭也吃完了,下一站我带你去放河灯吧。”
逢年过节都要放河灯,是这边的风俗,现在离着过年也很近,热闹的感觉已经出来了,叶雨铭对蜀州的大街小巷早就熟悉,买了河灯带着韩遂打算抄近道儿去河岸边,结果小巷子一拐,就看见一对野鸳鸯正抵着墙角缠绵,亲得很大声。
叶雨铭动作慢了一步,看了两眼才被韩遂拽回来。
“非礼勿视。”
韩遂压低了声音,叶雨铭捂着嘴,冲韩遂摆摆手,还打算去看,就又被韩遂拉回来,一脸不赞同,拉着叶雨铭转身就要走。
“那个女人眼熟。”叶雨铭声音也低,拽着韩遂的袖子:“像是那个蓝姑,你让我再看看。”
“那也不看,你管她干什么。”
“不是。”叶雨铭不听韩遂的,非要去看,结果墙角的野鸳鸯已经飞了,叶雨铭大失所望:“肯定是他们察觉到有人,走了。那个女人八成是蓝姑,她怎么在这儿跟人纠缠?韩遂,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没什么奇怪的,你就是爱看热闹。”
“你能好好跟我说话吗?不要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我爱看热闹是爱看热闹,不代表我的意见就不重要。”叶雨铭的脸色有点臭:“今天你过生日,你别招我跟你吵架,不然你这生日肯定是过不痛快的。”
“那你说。”
韩遂态度软化得很快,只要叶雨铭一炸毛他立马就让步,根本就不需要条件反射,直接就让叶雨铭哑了火。
“那个,蓝姑那性格有点傲气,一般人她肯定不会看上,能跟她在这儿亲热的人,一定不会是一般人,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威虎军的首领?”
“而且。”叶雨铭又说道:“这个点,城门已经关了,他们还逗留在城里,是不是说明,他们在城里另外有据点,他就藏在城里,像普通百姓一样的生活,就藏在你眼皮子底下
。”
“韩遂,擒贼先擒王,要真是那个首领的话,这就是机会,你只要搞定他,剩下的就不是问题,人家梁山好汉那么厉害,还不是都听了宋江的话,乖乖下山接受招安。”
“灯给我,你快叫人沿着这一片搜查,肯定就在这附近。”
韩遂没想到只是两个人的身影,就能让叶雨铭推测出来这么一连串,他连想都没想过的问题,但有一点叶雨铭是对的,如果威虎军的现任首领就在眼皮子底下的话,那确实是他的机会。
“那你……”
“我去河边等你?或者回去等你?”
“河边。”
韩遂提醒他:“我的生日还没过完,去河边等着,赵安,保护王妃。”
叶雨铭看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赵安,没忍住:“我跟你家王爷约会你也跟着,就不怕自己当电灯泡?”
赵安很无辜,跟着王爷是他的职责,但王妃既然问了,他还是老实得回话:“王妃放心,不该听的不该看的属下都知道。”
叶雨铭:……合着还有不该看的?那他跟韩遂亲热的时候这家伙也都在?
不能想,再想想,这一口气都要上不来,这问题太严重了,他必须地回去好好跟韩遂说说,免费给人演小电影看,韩遂这是什么乐趣?必须得改了!
小电影在晋江都不能放,凭什么他赵安就能看?
第77章
他以为韩遂会去很久,自己拎着河灯慢悠悠溜达着,一点儿也不着急,甚至还去逛了逛夜市,给韩遂挑了个生日礼物。
礼物这个东西,礼轻情意重,叶雨铭觉得他心意到了就成,完全不需要买太贵的,可有些东西,一眼就看中之后,再说价钱就真的很难。
“公子眼光真好,我们家的这个砚台墨色纯正,雕工精湛,您看看这纹路,是不是栩栩如生?再闻闻我们的墨香,绝对是一流的品质,公子放在桌案上,就是什么都不干,看着也赏心悦目,用了我家的墨,下笔如有神来年高中个状元都不成问题。”
叶雨铭听完价钱,又摸摸口袋:“能便宜点吗?”
“公子,五百两真的不亏,您要是懂墨就知道,我们家的墨是真好。”
叶雨铭扭脸求助:“赵安你有钱吗?”
“王、公子,只有这么多。”赵安贡献了他的钱袋子,叶雨铭翻出来看看,也只有一些碎银子,很是苦恼:“我这钱也不够呀,一百五十两就这么多了。”
“哎呦,王公子这一百五、行吧,看在您诚心要的份上,一百五就一百五。”卖磨的动作麻利:“得咧,我给您装起来。”
叶雨铭:……???价这么虚吗?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
捧着墨盒,叶雨铭还有点恍惚,表情呆滞地一路走到跟韩遂约好的地方,想了想问赵安:“你懂墨吗?我把这个送给你家王爷,他会喜欢不会?”
要是喜欢,一百五买也就买了,要是不喜欢,韩遂会不会嘲笑他?
这他妈摆明就是让人给骗了呀!
赵安肯定:“王爷一定会喜欢的,王妃放心。”
他这么一肯定,叶雨铭更心虚起来:“我刚才就不应该买吧?但都跟人家讲完价了,不买也不合适,唉,不过看着倒是挺好看的,算了算了,韩遂他要是不喜欢,我就留着自己用。”
想了想,他应该不会用,又对赵安说道:“给你用也行。”
临近过年,河边陆陆续续已经开始有放灯的人,叶雨铭捧着墨盒找了块大石头坐着等韩遂,他这才刚刚坐下,屁股都没暖热,韩遂就过来了。
比他想得要快很多。
“这么快?没找到人?”
叶雨铭看着比韩遂还着急:“你没派人仔细搜查?她还能飞了吗?还是我认错人了?蓝姑那么鲜明的特点,我总共也就见了她一个,应该不会认错的。”
见到韩遂有点急,起来得也猛,就忘了他这会儿待的地方是河岸边,阴暗又潮湿的地方比较滑,一个没踩稳,脚底打滑,人就差点要摔出去,连着手里的墨盒一起。
“墨!墨!”
叶雨铭搂着韩遂,拍着韩遂的肩膀,语气很着急。
靖王殿下功夫了得,一手接住了叶雨铭,一手就捞住了从叶雨铭手里滑出去的墨盒,把人跟物都安安全全带回了岸边。
“怎么这么不小心。”墨盒放到叶雨铭怀里才回答叶雨铭的问题:“找到了,你的观察很敏锐,就在我们刚才离开的西墙后有个院子,很快就找到了他们,跟蓝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很警惕,发现了我们。”
“啊?那岂不是又打草惊蛇?”
叶雨铭皱眉:“然后呢?”
“然后我就干脆派重兵把他们关那儿,就过来找你了。”
韩遂理
直气壮,叶雨铭目瞪口呆。
“就这样?就不管了?”叶雨铭揪着韩遂的袖子:“不是,你不去查查他?”
“今天是本王生辰。”韩遂很不高兴:“关他几个时辰又何妨?”
叶雨铭赶紧顺毛:“给你买的礼物。”
盒子捧到韩遂面前,面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别担心,韩遂接过来:“刚才那么护着,是给我买的?”
“嗯。”叶雨铭点头:“你打开看看,看看墨色怎么样。”
这回韩遂听出来他语气里藏着的小心翼翼,视线一瞟就看见了赵安给他使的眼神,韩遂立刻就懂了。
打开墨盒先是细细端详,然后用鉴赏的语气说道:“是块儿好墨,上等的佳品,千金难得。”
叶雨铭松了一口气:“那你看它值五百两吗?”
“若在望京,八百或一千吧。”韩遂掂着墨,一本正经地瞎胡扯:“爱妃花了多少银子?”
“我还以为那卖墨的诓我,他要五百,我身上只有一百五,谁能想到竟然就卖了。”叶雨铭连连摇头:“套路太深了,让人一看就感觉是假的。”
“那要这么说,我还捡个便宜。”
“墨很好,正好明日可以教你写字。”
叶雨铭:!!!大可不必!
花前月下的小气氛,韩遂牵着他的手在河边溜达,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位置,就把叶雨铭提前准备好的河灯放下,叶雨铭还很诚心地许了愿才站起来。
感叹:“真是浪漫呀,我们那儿小情侣出来就吃个饭然后开个房,像这种浪漫的小情调别说是没人想,都没地儿玩去。”
“开房?”
韩遂对这个词很不理解。
叶雨铭:“你就不能问点健康的?”
韩遂更不理解:“怎么不健康?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是,是我说的。”叶雨铭看着韩遂,月光盈盈,韩遂就站在水与月的交界处,一丝朦胧的美感,让叶雨铭的心都跟着漏了一拍,上前一步,扶着韩遂的胳膊,像是想做点什么,然后又想起来觉得不对劲,生生停住,原地拿脚尖碰了碰韩遂的,低声道:“回去了。”
“回去告诉你什么叫开房。”
不过开房之前,叶雨铭先把闲杂人等都撵走了,并且勒令韩遂必须改改这臭毛病,虽然赵机器人是个贴身护卫,可以随时保护他的安全,但那也分时候的对不对?
韩遂今天生日,寿星最大,叶雨铭很是“牺牲”一把,把他以前看过的小黄片,现在看过的小黄本融会贯通好好实践了一把,后半程的时候,韩遂还摸到了他枕头下面,翻开小黄本来了场一对一实际教学,可把叶雨铭给折腾得不轻,最后怎么被韩遂放过的,他都没印象。
早上睡得朦胧,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睁着眼睛推了推身边的韩遂:“快点,有人等着呢。”
韩遂把人搂得更紧:“让他等着去,一点规矩都没有,什么时候他能进本王内宅了?”
“你还不讲理了,你快点起来吧,不然吴江肯定又要骂我,觉得我祸祸你,不干正经事,天天就缠着你,马上就把你榨干了。”
“你想榨干谁?”韩遂没睁眼,手按着叶雨铭的腰往下,别有深意道:“是谁昨天晚上抱着我求饶?是谁最后、”
韩
遂话都没说完,就被叶雨铭按着压在身上,摸着韩遂的脸,一副调戏的语气:“是谁准备大补壮阳的药酒,还一喝好几天?哎呀,怪不得那么生猛,不会是药酒的功劳吧?万一这个酒劲儿过了,某人会不会就不行了?”
“你能不提了吗?”韩遂扶额:“起来,大早上的,别招我。”
“偏要招,反正又没人等我,吴江这会儿一定在骂我狐狸精,我不能白白让他骂了,总得讨点甜头,不然岂不是很委屈?”
“他敢。”
“你怎么知道他不敢?”叶雨铭晃着腰,伏在韩遂身上,低头蹭着韩遂的唇:“我这是什么体质,怎么就总被人当成妖精骂?”
“我没骂你。”韩遂声音有点暗哑:“做就做,你别这么、”
“怎样?”叶雨铭笑得得意,从韩遂身上下来亲了他一口,裹紧被子就翻到了里面:“王爷快干活去吧,打工人九九六,别耽误了人家的大事,闲人现在要补觉了,再见。”
合着他就是把韩遂空折腾了一场,半点甜头都没给,韩遂披着衣裳,看了看蚕蛹似的人,摇头:“吴江找我肯定是说蓝姑那边的事,中午应该回不来,你别睡太久,对身体不好。”
叶雨铭又滚了过来:“你要去找他们?我也去呗?我打扮成你的随从怎么样?”
对叶雨铭的要求,韩遂就没有不答应的,于是等了很久的吴江就看见王爷携王妃一道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僵,但还是认真尽责:“那人要见王爷。”
“知道了,走吧。”
吴江:“他说只见王爷一人。”
韩遂警告地看他一眼:“是他说还是你说?”
“卑职不敢,是他说只见王爷一人。”
韩遂:“什么时候轮得到他说话了?”
揽过叶雨铭帮他把身上的披风帽子盖起来,霸道王爷上身:“本王要见他,岂容他置喙!他有说话的权利吗?”
“韩遂。”叶雨铭赶紧拉住韩遂的胳膊:“你忘了我们要怀柔,算了,不去就不去,我等你也是一样的。”
韩遂疑惑:“什么时候说要怀柔了?”
叶雨铭:“不是一直都要怀柔吗?”
韩遂牵着他的手:“没有,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既然惊了,就惊了吧,谁给他的勇气,让他觉得可以跟本王谈条件?”
叶雨铭:……也许是梁静茹?
第78章
“这院子,很有生活气息呀,你看那儿,还有自己做的桌椅板凳,很舒服的感觉。”
叶雨铭跟在韩遂身边,小声嘀嘀咕咕:“我们找人也做一套同款吧,夏天乘凉肯定很舒服。”
“你喜欢就让人做去,不过几张凳子,有什么稀罕。”
“你懂个屁,稀罕的是心意。”
“不许说脏话。”韩遂拧眉,握紧了叶雨铭的手,想说什么又收了回去,换了一句话:“二十几年的书就是这么念的?还不如人家三岁稚童。”
“你又跟我找事儿是不是?”
“本王亲自给你做。”韩遂立马换态度:“这心意够了吗?”
“哼。仰着下巴叶雨铭走到了韩遂前面,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挽住韩遂的胳膊:“你自己说的,你给我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反悔。”
“多大点事儿至于反悔。”
叶雨铭抿着嘴笑:“韩遂,我发现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叶雨铭:“就、反正不一样,其实你没我想的那么大的王爷架子。”
“王爷能有多大的架子,不过身份不一样罢了。”
“啧,你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叶雨铭笑着拍了拍韩遂的手臂,那态度显然是欣赏和赞同。
韩遂自然明白,这是夸他呢,只不过某人有点不好意思罢了。
不过是身份不一样罢了,这话要是从别的王公贵族嘴里说出来,就不是那个意思,叶雨铭只会觉得这人是仗着身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跟底下这些老百姓不一样,但韩遂的意思显然不是这样。
身份不一样,他是王爷,他做着王爷应该做的事情,其余地方都跟普通人一样,普通人能做的,比如动手做个什么桌椅板凳的,他当然也能做,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确实有点让叶雨铭刮目相看。
跟韩遂认真相处下来,其实并没有叶雨铭想得那么难,韩遂脾气其实挺好的,知冷知热也会哄人,还知道让着叶雨铭,就是各方面的让着叶雨铭,哪怕是在床上,都知道先顾着叶雨铭舒坦,而不是一味地只知道索取,就、还挺好的。
有美的感觉。
“想什么呢?”韩遂拽了一把神游的叶雨铭:“撞上了。”
门外守着士兵,见韩遂过来都恭敬地行礼,见完王爷了,竟然还知道对着叶雨铭行礼齐声喊王妃,把叶雨铭都给惊了一下。
“不用客气。”
这些人平时都是吴江在训练,没想到吴江成天看他不顺眼,这训练出来的人倒是比他懂事多了。
“开门。”
韩遂想牵着叶雨铭,被叶雨铭甩开,压低声音:“气势拿出来,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咳!”
然后挺胸抬头等着韩遂先进。
主意还是一套一套的,韩遂摇头没管他,直接进了房间,屋里一男一女,那女的赫然就是蓝姑,不得不说叶雨铭眼神是真的好,当时天色都已经黑了,人家俩人挤在墙角的位置亲
热都能让他给看出来。
也是本事。
蓝姑被挡在身后,冲着韩遂嚷嚷:“你们要干什么?”
“带她出去。”韩遂才懒得搭理她,看着挡在蓝姑面前的人,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本王就不用介绍自己了吧?敢问阁下大名?”
“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
韩遂:“我不动她,来人,带走。”
叶雨铭在旁边看热闹,心说这男人一看就不好惹,你说带走就带走,人家是吃素的?别一会儿再打起来,他还往旁边挪了挪,就怕殃及池鱼。
谁知道,没打起来。
看着挺结实一男的,结果就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走路都带晃悠的,别说韩遂的那些兵,就叶雨铭一拳头都能把他打趴下。
“卑鄙无耻!”
韩遂嗤笑一声:“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放心,这软筋散不伤身体,药效过了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怪不得韩遂那么放心,原来是早有准备,叶雨铭又走近了两步,不会打起来了,就是打也打不过韩遂了,安心。
“路三,对吧?”韩遂老神在在,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叶雨铭跟着他一块儿坐下,打算看看韩遂是怎么啃硬骨头的。
没想到靖王殿下直接唠起了家常。
“马上就要过年了,山里面的年货都准备齐全了吗?最近蜀州城出了几项政策,米面鱼肉怕是不好大批量采买了吧。”
那个叫路三的还是不理他。
韩遂也不急:“本王倒是可以帮忙,总归是要过年的,你说是吧?”
“休想有卑鄙的手段收买我们,不可能的,你以为断粮我们就会向你屈服,你做梦!”
这人真是不识趣。
就听韩遂继续说道:“怎么能叫屈服,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藏在山里也是朝廷的势力范围,吃的用的还是蜀州地界上的东西,要没有州衙在,你以为你们能有现在安生的日子过?”
叶雨铭深以为然点点头:“对,不要总想着反对朝廷,要是没有朝廷这些人的治理,蜀州能有今天的安稳和乐,老百姓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又是什么什么人,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
叶雨铭:“靖王妃,你有意见?”
“有意见保留。”
头一次发现这靖王妃的名号拿出来也挺好用的,能糊弄住人,起码现在这个什么三的就没有再瞎BB。
韩遂继续往下说:“这么多年你们东躲西藏,好好一支强军弄得没一点样子不说,下面的兄弟们也跟着受了不少的委屈,你这个首领心里面就真的一点也不内疚吗?”
“他们家不成家,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有,祖宗不能祭拜,逢年过年也不能出来热闹热闹,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难道说,你们就真的要就此在人世间销声匿迹吗?”
“你愿意,他们就真的都愿意吗?”
“耽误了他们一辈子,你又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韩遂一句句逼问,几乎每一句都是致命的问题,叶雨铭自问这些问题要都是问他,他可真回答不上来,他能保证自己,能保证别人吗?这可是
这么多人的人生,他能一个人担下这么大的重担吗?
一般人,哪个能有这种本事?
关键这还不是一个人,一个家庭的事儿,这中间牵连的可是无数个家庭呀。
如果是早几年,那点信念或许还能撑着他们走下去,这都几代人的更迭了,当初的信念是什么还能有几个人记得?他们难道就不想去过正常人应该过的日子吗?
确实是太难了。
“你以为我们的弟兄就像你们一样吗?哼,我们兄弟誓死不会屈从,你就死心吧,这是我们祖辈留下来的,绝不可能在我这儿就葬送,你花言巧语说得再好听都没有用,我们是不会归顺朝廷的,死都不可能!”
“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韩遂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面色一片冷峻:“私拥重兵当以谋反罪论处,你以为本王来这儿是干什么的?你若归顺,由我统领,你若不执迷不悟,那本王便是来领兵平叛的,路三,你好好想清楚,你手里那点兵,真的能跟本王的铁甲军相抗衡吗?你们肉身凡胎可敌得过火炮炸·药的威力,甚至,本王都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儿,只要将山道炸毁,对外谎称地动,就能把悄无声息地把你们解决干净!”
“你当真以为朝廷还重视你们威虎军吗?都多少年了?若是你爷爷那辈儿,朝廷可能还真的重视,现在?你太天真了,有多少威虎军我们训练不出来?这天下缺少的从来都不是兵,而是领兵的将才,你以为你会是那个将才吗?那你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若你有那本事现在也不会让本王困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路三,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得再普通不过。”韩遂站了起来,临走前又给了他一句忠告:“你肩上担不住这么大的担子,本王可以放你回去,回去跟你的兄弟们好好商量商量,朝廷有意给你们个机会,从此以后编入正规军,领朝廷俸禄衣食无忧,父母家人皆有所依,日后若是立了功还可加官进爵,别的不说,为子孙后代也留条后路,而不是让他们像你们一样,终日里躲躲藏藏,活得像只老鼠。”
“若执意殉节,本王也从你们,念在你们还算忠烈的份上,会奏请圣上为你们立碑。”
“路三,你好自为之。”
靖王殿下说完就要走,叶雨铭手里的糕点才吃了一半,赶紧拿着跟上韩遂,扭脸看了看屋子里的路三,整个人都像是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原地站着,看着都有点寂寥,叶雨铭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吃干净,才问韩遂:“真放他走?”
“真放。”
叶雨铭又问:“你就不怕他不回来?或者他回去找人跟你硬碰硬?”
“硬碰硬他碰不过,威虎军虽然厉害,但也只有千余人而已,留到他手里的,估计连一千人还不到,他不敢跟朝廷硬碰硬,否则就是死路一条。”韩遂解释:“至于你说的不回来,也不可能,他女人还在我手里,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哇,韩遂你好重的心机。”
见韩遂看过来,叶雨铭马上说道:“夸你呢。”
“你们那儿是这么夸人的吗?”韩遂伸手捏了一下叶雨铭的脸:“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完蛋,靖王殿下变聪明了,有点不太好糊弄。
“韩遂韩遂,我们晚上还去吃涮锅吧?”叶雨铭拍开韩遂的手,强烈推荐:“有新菜色要上,去尝尝吧,好不好?”
“行,派人去接上叶雅。”
叶雨铭马上兴高采烈起来:“好好好,涮锅就应该热热闹闹地吃才行,上次我跟她两个人,她都不能吃,浪费好大一桌子,哎,都是钱呀。”
韩遂听着有点不对劲:“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就、”叶雨铭感觉有点不太妙:“就上次呀,你不知道吗?你说你忙,然后我俩就去了。”
那表情那语气怎么看怎么都是心虚的。
韩遂:“叶雨铭!你瞒了我什么?老实交代!否则、”
“否则怎么样?哎呦,吓唬我呢?是不是也要跟我来个先礼后兵?靖王好大的本事呢,呵呵!”
虽然很心虚,但越是心虚声音就越大,色厉内荏就是这个样子一点儿也没错了。
韩遂没跟他废话,捏着叶雨铭的手腕一把将人扣到怀里,然后低头就狠狠地咬住了那张嘴,一点儿也不客气,说教训就教训,非常凶的教训,叶雨铭就只希望韩遂教训完能把这事儿给忘了,不然他还真是不好解释,可能要翻车。
第79章
店还是那个小店,不怎么起眼,但要比之前的时候热闹多了,叶雨铭一进来那店主就高高兴兴地上来招呼:“公子来了,快请里面雅间坐着,正好有几个新菜,公子一并尝尝。”
“好好,好说。”叶雨铭笑呵呵,胳膊碰了一下韩遂:“这是靖王,上次来没介绍,以后就认识了,那什么靖王想尝尝你们店里新出的那个炸牛肉丸子,就是香酥脆的那个,一会儿给我们上一盘儿现炸的。”
“你不用冲老人家使眼色。”韩遂眼睛扫了一下叶雨铭,率先走了进去:“待会儿再细说。”
“我使什么眼色了,你看你这话说的,他们家丸子是真的好吃,一会儿尝尝,我这给你推荐菜品呢。”
“你心里清楚。”
韩遂撩开了门帘,先一步进了隔间,留下店主跟叶雨铭两个人面面相觑,店主压低了声音:“公子,是不是王爷、知道了?”
“你不承认我不承认,他能知道什么?”
叶雨铭底气还是足的:“备菜吧,一会儿小姐也来,她喜欢的糕点都准备上。”
“好咧。”店主高高兴兴去了。
叶雨铭才转身进隔间,手才刚挨着帘子,人就被拽了进去,跌进了韩遂的怀里,靖王殿下掐着他的腰,逼问:“我能知道什么?”
“你吓我一跳,好好的站在帘子后面干什么,专门吓人玩吗?”
“你跟店主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韩遂并没有放手,反而把人拉得更近:“偷偷摸摸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我能干什么坏事?”
叶雨铭不服气地看回去:“什么也没干!”
“你呀。”韩遂把人松开,自己坐下来,倒了壶热茶:“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我王府中人,不能出来经商,你是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呵,怎么你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我就非得听?”叶雨铭不大高兴:“我干什么了?杀人放火还是谋财害命?我就想吃个火锅也不行吗?你这人真没趣,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他就是今天见韩遂心情不错,那个路三那儿怎么说也算是有点进展,出来吃一顿庆祝庆祝,谁知道韩遂这么精明,就是吃顿饭而已,他本来想着、也许韩遂并不会介意呢?
还是大意了。
不对,还是侥幸了。
他确实就没听韩遂的话,当初动了这个脑筋之后,叶雨铭就没消停,不过既然韩遂不让,那他就偷偷摸摸地搞,先是跟店主商量了一下,他投资了一笔钱,又让人采办了一批的锅,上了几桌专门请店主的亲戚朋友都来吃个稀罕。
什么人能拒绝火锅串串的魅力?答案是没有人,很快,一传十十传百,这生意就拉起来了,以往冷清的小店,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净利就翻了几倍,乐得店家合不拢嘴。
就差把叶雨铭当财神给供起来了。
再后来来的人太多,需要等位子的时间也太长,叶雨铭还专门给排了号码牌,可以提前来领牌子,等差不多到号儿的时候,再叫个跑腿的叫花子去专门通知客人,这一来一往,叫花子也能挣个快递费,整个&zwn
j;拉动蜀州内需了,叶雨铭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做错。
他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甚至这两天都在准备再开个新店了,新店位置选在热闹的大街上,旁边就挨着得鲜楼,生意绝对好。
叶雨铭并没有自己亲自出面张罗,就在幕后,所有需要露面的工作都是店主在做,他们配合得很好,大家有钱一块儿挣,这不是挺美的?
这事儿就是瞒着韩遂的,当初韩遂不让他干的理由是怕什么树大招风,怕引起那个什么庞大海的注意,被找麻烦,那他们现在还怕吗?肯定是不怕的,别的不说,现在那个庞大海看见韩遂就跟孙子见了爷爷一样,这位琢磨过来那个劲儿之后,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拿给韩遂踢,那之前说的什么借口,就都不成立了。
那他为什么不能做?就因为韩遂不让?韩遂凭什么不让!叶雨铭才不听他那一套,这是他自己的事儿,他还打算以后混成个首富回来包养靖王呢。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王府养不活你?还是怎样?非得要出来……”
“你想说什么?非得出来抛头露面吗?”叶雨铭彻底冷了脸:“韩遂,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生活,我有自己的目标,你以为什么?跟你上个床睡一觉我就是你的人了?就得任由你安排,天天住在你那破笼子里,让你高兴的时候逗两下?开什么玩笑!”
“韩遂,从一开始你不让我干就是糊弄我的是不是?”叶雨铭哼了一声:“你怎么解释?”
本来高高兴兴出来吃个火锅,韩遂就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吗?屁大点儿事,至于不至于?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早晚都瞒不住韩遂,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叶雨铭还是有过期盼的,他想着也许韩遂不会在意,甚至说不定还会夸他两句,夸他做得好,但韩遂还是那个态度,不行就是不行,真的非常迂腐,看吧,就还是不能沟通。
“你又不缺钱,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没有必要,有那个功夫,不如把你的字好好练练。”
“呵,不练!”叶雨铭瞪眼睛:“嫌我字难看?你是想把我变得更像你府上的公子哥吗?可惜,我不是,我不缺钱?那你的钱,又不是我的,你高兴给我的时候我才有钱,难道我要做仰人鼻息的宠物吗?我要靠自己,韩遂,你不能拦着我做任何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再说了,保不准你哪天也有穷的时候,哦,不对,你现在也不怎么有钱。”
伶牙俐齿讽刺起人来还是那么的凶残,韩遂根本就说不赢他。
“不是不让你做,是这不成体统。”韩遂缓着语气尽量想跟他好好说:“你见哪个王公贵族自己出来开门做生意,就算是,那也是派人看着的,自己并不插手,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也可以派人过来做,不是非得自己插手的。”
叶雨铭本来就没有自己插手,他就是顾忌着韩遂的面子,要不是为着韩遂,他至于这么偷偷摸摸,开个破火锅店还得掩人耳目吗?本来就是这么想的,但是话从韩遂嘴里说
出来,叶雨铭听着就不是那个意思,成功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我偏要自己插手怎么了?抛头露面丢你的人了?”
“你丢的是皇家的体统!”
叶雨铭都快被气笑了:“还皇家的体统?你守着皇家的体统过日子去吧,我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们皇家的体统也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没白天没晚上给你挣来的,要是没有我们这些个纳税人,你还体统,你站马路上喝西北风去吧!”
叶雅来得晚了一点点,还没进去就听见她哥在跟王爷吵架,而且吵得还有点凶,店家也是一脸尴尬,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叶雅也不敢进去,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之后,冲店家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那个,一会儿就让人上菜吧。”
店家的声音也很低:“现在?”
叶雅肯定地点头:“对,我哥那人,只要有吃的,什么事儿都得先往后放,他还说了,这火锅是人间最能辜负的东西。”
那确实是,店家也很是赞同,正要张罗人送菜进去,就见叶雨铭已经一脸怒意地出来了,帘子摔得乱动,叶雅赶紧去拉他:“哥,你上哪儿去?”
叶雨铭往里看了一眼,哼了一声:“爱上哪儿上哪儿,反正跟某个人没关系,我又不是他养的金丝雀,凭什么他不让我干什么,我就不干什么?占谁便宜呢?!”
“哥!”叶雅还想再劝,叶雨铭已经松开了叶雅的手:“叫了你爱吃的,吃完再回去,大冷天跑出来一趟,不能白来。”
“你不吃了?”叶雅拉着叶雨铭的袖子不让他走:“一块儿吃点吧。”
“我?哼,除非某个人跟我好好道歉,认真认错,好好反省!不然我才不跟他坐一个桌吃饭!我嫌丢人!”叶雨铭很是大气:“外面再单给我摆上一桌,我自己吃!”
“哥~”叶雅拉着叶雨铭的袖子想撒娇,叶雨铭拍拍妹妹的肩膀:“你就在里面吃,外面冷。”
里面隔间,叶雨铭各种指桑骂槐的话韩遂全都听了个清楚,手里的茶杯也换成了酒杯,脸上也是面无表情的。
叶雨铭的那点小心思,他以为已经消了,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他有什么动静,没想到,感情是自己偷偷摸摸还是把这事儿给做起来了,不是韩遂一定不让他出来经商开饭店,实在是、皇家就没有这个先例,哪有王府里的王妃出来开酒楼饭店的?
别说本朝本代,就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这种事情,你就是出去开个珠宝金器店都比这个听着强吧?
偏偏叶雨铭还就跟这个犟上了,刚开始他有这个意思的时候,就让韩遂两句话给糊弄了过去,没糊弄多长时间,结果这次还真的干上了,还怎么劝都不听,韩遂就想不明白了,他又不缺钱,要是爱吃也随时都能吃,为什么一定非得要自己去做?
“王爷,那个我哥他说他自己在外面吃。”叶雅进来,挪着小碎步:“不然,咱一块儿上外面去?”
“不去&z
wnj;,你也不去,外面风凉,仔细伤寒。”韩遂给叶雅倒了新的热茶:“陪本王用膳吧。”
老实说,这顿饭叶雅并不是很想吃。
以往她哥在时候,这饭桌上总是热热闹闹的,而且韩遂在她哥跟前从来不摆什么王爷的架子,张嘴闭嘴就是你呀我的,根本就不用这种什么本王的称呼,整个人就显得特别平易近人,好家伙,她哥一不在,王爷的气场立马就变得生人勿近起来,叶雅并不是很想跟他一起吃饭了。
第80章
“你家王爷呢?”
赵安才从书房出来就被叶雨铭抓了个正着,略微一犹豫,还是老实交代:“王爷说了,他最近都在营地,王妃若有事,尽管吩咐属下。”
“呵。”叶雨铭冷笑一声:“我有事?我能有什么事?我找他能有什么事?还吩咐你,我吩咐你能够吗?他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
“这个、王爷忙完自然会回来。”
“傲娇呢,跟我傲娇呢!”叶雨铭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好看起来:“他还有理了?他还生气?他还不回来?怎么,这是打算先冷着我,让我自己反思呢?你去告诉韩遂,让我反思是不可能的,我就没错,他本事,他能耐,他有本事一辈子都别见我了,呸,谁稀罕他一样!”
嚷嚷完就回了房间,把门摔得“哐哐”响,赵安叹了口气,也无可奈何。
王爷跟王妃这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相处模式他都已经快习惯了,不过以往都是王妃单方面跟王爷吵,吵完王爷还得去哄他的那种,再怎么闹,王爷都会给王妃一个台阶下,晚上房门一关第二天肯定和好。
可这次不太一样。
王妃是很气,可王爷似乎更气。
那天吃饭的时候就闹了个不欢而散,俩人在路上的时候又吵了一架,正好赶上吴江回来复命,王爷就跟着吴江一块儿去了围困威虎军的营地,之后就一直在营地那边守着,这几天都没回王府。
营地那边的情况确实紧急,王爷都调集了火炮过去,看那架势就是等不到路三的投降就打算直接动手的,一点儿缓和的余地都没有了,局势是一触即发,偏偏这个时候,俩人还在吵架。
这事儿,赵安作为一个局外人,就觉得还是王妃过分了点,王爷已经够宠着他的了,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连他的身份这事儿都掀篇过去了,甚至还命令所有人改口给了他身份,这还不够,还要怎样?
怎么就非得出来开什么饭店,那不是、不是给王爷丢人是什么?
可惜,这话他不能说,也不是他该说的。
看着禁闭的房门,赵安摇摇头,就打算去向王爷复命,结果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叶雨铭脸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出来对赵安说道:“你去告诉他,我在蜀州开了三家店,但都不是以我的名义开的,店主另有其人,这样他满意了吗?要我不干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仰仗他去生活,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独立的人,绝对不依附于其他任何人,不可能因为跟他在一起,我就没自己的名字了,出来进去就只有他的身边人这一个身份,那对我来说就是束缚,是枷锁,就是杀了我!”
“属下会把话带到。”
叶雨铭看着赵安的样子,更气:“就是这个语气,你给我站直了,看着他的眼睛,大声地给我说出去,拿出你练武之人的气势,懂不懂?”
“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不要叫我王妃,我有名字,我叫叶雨铭!”
“在王妃之前,我先是叶雨铭,然后才是你们的王妃!”
营地里,韩遂冷着脸,拳头捏得很紧:“他果真这么说?”
“是,王妃就是这么说的。”
“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赵安不说话了,岂止是没有悔改的意思,王妃还很生气,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王爷的脸色,赵安老老实实回话:“王妃看起来比较希望王爷能回去。”
“回去干什么?很本王吵架吗?他是嫌没吵够是不是?”
“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完。”
韩遂有些不耐烦地甩了下袖子:“你也跟本王说这个,有什么话直接说,不用兜圈子。”
赵安赶紧回:“王妃看上去有些难过,这两天都叫了酒,自己闷在房间里喝,而且他好像、对王爷有点失望。”
“属下只是妄自揣测,王爷赎罪。”赵安说完那一句,就赶紧认罪,低着头没再往后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韩遂拧眉:“他还对本王失望?他凭什么对本王失望?本王对他就不失望吗?本王还不够宠着他,惯着他,纵容他吗?就是太惯着他了,惯得他无法无天,一点规矩都不知道,就知道在本王面前任性胡为!”
“或许王妃只是、想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
韩遂沉默了一会儿,又问:“这两天他都在房里喝酒?”
“是,有些闷闷不乐。”
“备马。”
叶雨铭也不是借酒浇愁,他就是不开心。
一吵架,韩遂不是把他关起来就是扭脸躲得远远的,还知道给自己找个理由,什么正经事要办,人家到这儿来就为那点破事,这眼下就是关键时刻,叶雨铭能说什么?
只能说,韩遂永远有主动权,他就永远被动,这还没怎么着呢,他就只能沦落到自己在屋子里喝闷酒,连找人吵架都找不到,狗东西连个影子都没有。
“什么玩意儿呀,真把自己当跟葱了?”酒坛子已经空得差不多了,叶雨铭酒量可以,就是今天这个酒是越喝越难受,心里憋屈,酒劲就跟着上头,看东西已经开始有重影。
“要不是看他长得顺眼,老子愿意看他一眼?半眼都是多余的!”
“还跟我横,真当自己是个王爷就了不起了?在我眼里,就是个狂妄自大的混蛋!混蛋玩意儿!”
“我这是没找到更合眼缘的,更好看的,更帅的,不然,我能要你?一脚蹬了你!”
“狗东西,睡一觉就把自己当我主人了是不是?我是你家奴隶吗?凭什么你不让我干我就不干!我偏不!我还要挣钱,挣好多好多钱,到时候我就包养小白脸,谁好看我就包养谁,砸钱让他们给我说好听的,给我笑,谁还记得你韩遂是谁,长什么模样,天天冷着一张脸连笑都不会笑,当谁愿意看一样。”
韩遂快马加鞭,回来就听见醉鬼在里面嚷嚷,越往下听,他的脸色就越黑,终于没忍住,一脚将门踹开,动静太大,惊扰了屋里的叶雨铭。
手里的酒坛子没拿稳,直接就掉下来,碎成一片片的。
韩遂是要来兴师问罪的,结果看他最得不轻,十分怒意就变成了七分,再一看叶雨铭眼里噙着的泪光,七分又变成了三分。
“韩遂,你回来了。”叶雨铭一张嘴,就是带着点委屈的声音,踉跄着站起来,直接扑进了韩遂的怀里,把人抱得很紧:“有人欺负我。”
“谁、谁欺负你了?”
那三分也烟消云散了。
“韩遂欺负我。”告状的叶雨铭声音都是哽咽的:“他跟我冷战,还冷暴力我,不回家也不跟我说话,不理我,他晾着我,混蛋,我不跟他好了,我又没做错,凭什么跟我冷战,我想回家,回家吃火锅。”
搂着韩遂,呜呜咽咽就哭了起来。
第81章
虽然韩遂不知道冷战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什么是冷暴力,但他从来都没有见叶雨铭这么委屈过,更没有见叶雨铭在他面前哭得这么惨过,整个人都是非常无助的样子,眼泪就跟刀子一样,一刀刀就扎进了韩遂的心里。
他想哄哄叶雨铭,轻轻拍着叶雨铭的背,然后就被叶雨铭踮着脚尖吻住了。
酒后的叶雨铭非常主动,甚至还有点急躁,没什么章法地胡乱吻着,像是想用一个吻来证明什么一样,急切地扒着韩遂的衣服。
“雨铭,你喝醉了。”
韩遂开始的时候还控制一下,但叶雨铭酒后劲儿也挺大的,推搡着韩遂就按在了床上,韩遂又怕伤到他,几乎就没怎么反抗,叶雨铭三两不拉扯,就把韩遂的衣服给脱了大半,主动给韩遂服务,动作很粗糙,但都在要点上,韩遂没让他玩两下就已经消受不得,想伸手就按叶雨铭的腰,手就被打了一下,打得很重,一点儿都不留情。
酒后的叶雨铭比平时还要大胆,根本就不需要韩遂怎么动作,他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得很舒服,这是一场短暂又粗暴的战争,战场十分凌乱,韩遂甚至都还没有准备换炮,叶雨铭这边就已经偃旗息鼓自己蒙头去睡了,当然,睡梦里也没忘记要骂他。
惹得韩遂是身上有火,心里也有火,可又无可奈何,只能帮叶雨铭稍作清理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自己默默平息。
叶雨铭这一觉睡得很沉,而且还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梦见他跟韩遂这样那样,韩遂搞得他浑身难受,一点儿也不舒服,拧着眉不悦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然后胳膊就碰到了一处熟悉的体温,熟悉到叶雨铭不用睁开眼睛都知道这个温度是谁的。
“韩遂?”叶雨铭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检查自己,果然身上有那什么后的痕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脚就踹到了韩遂身上:“从我床上滚下去!你还是不是东西了?酒后趁人之危是不是?我去,你可真是、你要点脸行不行?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是违法的,是会被判刑的,滚蛋,混蛋玩意儿!”
韩遂莫名其妙,他都没醒,就是让叶雨铭那一脚给踹醒的。
昨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叶雨铭就已经喝醉了,搂着他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撒娇的,还主动成那样,韩遂除了配合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干,他自己是爽完了就睡觉,可把韩遂给晾了半宿,那点被撩上来的火气好不容易下去,眼睛合上还没多大会儿呢,就被叶雨铭一脚给踹醒了。
他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什么人敢怎么对待他?
再一想到叶雨铭之前骂他还骂的那么难听,现在还这个态度,自己犯了错不知道反省,然后还跟自己耍脾气,韩遂的脸色顿时就更难看起来。
“本王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呵,感情王爷上我的床,还是我的荣幸呢?我不是得给你磕三个头,然后谢谢你全家呀?”
“叶雨铭!”
“韩遂!你大爷的!”叶雨铭丝毫不示弱:“你声音大你就有理是不是?你是不是阴险狡诈的王八蛋,你半夜三更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你还跟我厉害?我是什么?我是你养着的男宠吗?你随便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想上就回来上?我唯一的作用就是洗干净屁·股等着您老人家的光顾是不是?”
“你闭嘴!”韩遂忍无可忍:“昨天晚上是你主动的,是你喝醉了酒,非要拉着我,你又哭又闹的时候怎么不说了?仗着自己喝多了酒就什么都不承认,早上起来就翻脸不认人,还往本王身上扣罪名,你可、可真有你的,真不愧是你叶雨铭,巧言善
变强词夺理永远都没有人能说得过你!”
“你!”叶雨铭一时语竭。
韩遂不大可能因为这点事儿诓骗他,那不是靖王的为人,韩遂做了就做了,他也不屑于为这种事情撒谎,所以昨天晚上其实是他强的韩遂?
完蛋,一大早就骂错了人,这下可怎么办,韩遂肯定还特别生气,叶雨铭有点下不来台。
他实在是太生气了,韩遂一走那么几天,连个人影都没有,结果他喝醉了,早上一起来发现韩遂睡在自己身边,还这样那样过了,但凡是个人都会觉得肯定是韩遂昨天晚上回来把他这样那样了,叶雨铭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他不骂韩遂骂谁?
气氛瞬间就变得很尴尬,韩遂还赤着脚站在地上,叶雨铭搂着被子半天想不起来自己该说什么,他本来就跟韩遂在闹脾气,刚才那一通骂,其实也是想借机发挥一下,但借的机有点大了,估计这回是真的把靖王给惹毛了。
叶雨铭干脆自暴自弃:“你回来干什么,我懒得看见你,赶紧滚。”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了。”
“叫我不回来,是谁又哭又闹?”韩遂叹了一口气,重新上·床,抱住了叶雨铭:“脾气怎么这么大,不过就是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
“说我两句?韩遂,谁脾气大?你扭脸说走就走的时候怎么不说呢?”叶雨铭不让他抱,挣扎着要从韩遂怀里出来:“您老躲清静去了,我呢?考虑过我的想法吗?你跑得倒是快,有什么问题不能跟我说,你是怕吵架吵不赢我还是怎么回事,扭脸说走就走,还我脾气大,到底谁脾气大?”
“是。”
“是什么你就是!”
韩遂低头就认:“是怕吵架吵不赢你。”
“你、”叶雨铭卡了壳。
吵架呢,怎么还能这样,主动认输是怎么回事?这还让他怎么吵?别过脸不想搭理韩遂,韩遂要抱着他,他还不让,两个人在床上拉拉扯扯,叶雨铭在韩遂怀里扭来扭曲,终于把韩遂给扭毛了。
“你别再扭来扭去的,昨天晚上你是舒坦了,我这火可一直都没灭,一会儿把火拱起来又不给灭,然后还得骂我。”
叶雨铭梗着脖子:“那是你错了,错了还不让说?”
“你去问问天下人,有几个人敢这么说的?”韩遂回他:“你就是恃宠而骄。”
“你再给我说一遍!”叶雨铭脸色当即就变了,本来那点气氛瞬间就烟消云散,一把推开韩遂,相当的干脆利落:“恃宠而骄,我是什么?宠物?男宠?你养着的小玩意儿?韩遂,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明白,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跟你一样是个人,能不能不要用你那种恩宠的语气跟我说话?你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是不是?”
“本王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反而是你。”韩遂的耐心也耗尽了:“难道我给你的还不够吗?我已经够容忍你的,你要开什么饭店,只要别自己去,别顶着王妃的头衔跑出去折损皇家的颜面,我也可以答应,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呵,折损皇家的颜面?我到底想要什么?”叶雨铭冷笑一声:“韩遂,你不会明白,开什么火锅店只是一个开始而已,那只是我跟你之间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你知道吗?我们不一样,完完全全不一样,我跟你说过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想要的,只是一段平等融洽互相理解支持的关系,以后还要无数个这种类似的问题,我不是你的附庸,什么狗屁王妃,你以为那是我要的吗?如果你不能理解这一点,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在一起,韩遂,就到此为止吧。”
“我跟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胡闹!”韩遂脸上铺满了冰霜
:“你再给我说一遍。”
“分手!”叶雨铭抬头看着韩遂:“哦,不对,我们就没有在一起过,我不想陪你玩了,就这样吧,咱俩好聚好散,我回去开我的火锅店,王爷你有空过来吃,我给你打八折。”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想都不要想!”
“王妃?王爷也不用什么自欺欺人,什么王妃的,咱俩结婚、成亲了吗?还王妃,你们皇家册立个王妃都没个正规手续?我有吗?我充其量就是王爷养着的男宠而已,给我个面子哄我高兴喊两声王妃,哪一天正主来了,我还得给人家让位子呢,王爷,较真就没意思了。”
“起来让开,还是说,你想再打一个分手炮?”
挑衅的语气,微红的眼角,讥讽的笑容,让韩遂捏紧了拳头。
叶雨铭就像是一团的沙子,越想握紧他就溜走地越快,甚至韩遂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这些东西,他想到的到底是什么,怎么他就不是叶雨铭了?所有的一切,他都是混乱的,韩遂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好半晌之后,才开口:“好,你想去做就去做,想开什么店就开什么店,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行了吗?”
第82章
本来以为是能和好的,结果不仅没和好,叶雨铭反而更生气了。
也不能说是生气,感觉不对了。
两个人饭照吃,觉照睡,可就是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叶雨铭不再拉着韩遂撒娇,也不会再拉着韩遂的袖子这样那样,反而每天早出晚归的,韩遂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很敷衍的态度,让韩遂无可奈何。
而韩遂这边也没有很多的时间来哄着叶雨铭高兴。
他围困了威虎军整整五天,给足了他们时间,就等一个结果,如果路三始终坚持,韩遂就真的要动手,也是在最后一天,路三到底还是带着人下山了。
路三并没有跟韩遂对抗的资本,如果朝廷真的要动手,就像韩遂说的那样,想铲除歼灭他们,不过只是动动手的事情,他们可以继续忠烈,可以拒绝朝廷的招抚,可家人呢?
这些人之中,有的早已成家,连孩子都有了,他们可以赴死,那妻子儿女呢?
几经权衡之下,终究还是选择了活命。
路三这边一归顺,韩遂就真的开始忙了起来,他要对这些人做系统全面的排查,要确定那些是真的可以用的,是真心想归顺朝廷,那些还有异心,还有当年西南王留下来的练兵之法,他也要做归纳总结,去真刀真枪的实践。
跟叶雨铭之间的那点矛盾也就顾不上了。
韩遂以为只是时间问题,叶雨铭闹点小脾气,他总有能想通的时候,谁知道叶雨铭想通了,想得特别通。
“王妃在顺和街买了一套院子,今天已经收拾行李搬进去了。”
“你说什么?!”韩遂“腾”一下站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冷,跟结了几层冰霜一样:“他买了宅院,还搬出去?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不早来禀告!”
“属下也是才接到的消息。”
赵安也很无辜,从王爷跟王妃吵架开始,他就觉得很难做,上次王爷大晚上骑马跑回去看王妃,赵安还以为这次是肯定要和好,结果可好,不仅没和好,而且瞧着关系还更恶化了。
要命的是,王爷这边政务繁忙,根本就顾不上回去,王妃那边却不安生,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连院子都买好了?
而且说搬出去就搬出去,趁着王爷不在,王府上没人管拦着他,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叶雅呢?”
赵安回:“小姐在收拾东西,王妃应该是打算明天再接小姐过去。”
“回府。”韩遂大步往外:“给我派人看好了叶雅,不许她离开王府半步,人要是走了,拿你们是问!”
王府里,叶雅并没有收拾东西,正对着窗户叹气,身边的丫鬟小意也是一脸的不解:“小姐,公子让咱们快点收拾,明日一早就派人来接小姐搬出去住,小姐怎么不让我动呢?”
“小意,咱不能搬出去。”叶雅愁眉苦脸:“不然我装病吧?我一生病,哥哥肯定就不让我搬走了,这样也能拖上一点时间,你觉得呢?”
“可是为什么要装病?”小意不是很明白:“傻丫头,我哥那是跟王爷吵架,闹离家出走呢,我留在这儿,就是他的台阶,他什么时候想跟王爷和好了,只要说想回来看看妹妹就好,这多顺理成章,我要是跟他一块儿走了,他就是想回来,都没有台阶下。”
“所以,我们不能走。”叶雅正在叹气,就见赵安带着人过来了,顿时紧张起来:“王爷不会要来赶我们吧?”
“小姐,王爷吩咐,外头最近不安生,派了几个人过来保护小姐,若无其他情况,还请小姐暂留府中,不要随意外出。”
“王爷不让我走?”叶雅马上高兴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你告诉王爷,我哪儿也不去,我哥肯定会回来的。”
赵安:……小姐你知道的好像有点多。
翌日,叶雨铭派去接叶雅的家丁无功而返。
“不仅连门都没进去,而且王府还放了话,说叶雅小姐不得擅自离府。”家丁很是为难:“还说,还说公子最好赶快回去,否则后果自负。”
“还自负?”叶雨铭冷笑:“他是有够自负的,这是打算拿叶雅威胁我呢,你给我等着,我写封信,你给我送去!”
说是信,就是名副其实的威胁。
叶雨铭还用了红色的朱砂写的,相当霸气嚣张。
“少一根头发,少一两肉,就叫我、”韩遂拧着眉:“这写的什么?字丑成这样,让他练字还不肯。”
叶雨铭不擅长写毛笔字,几句话他写了好几大张纸,而且字还写得很大,显然就是威韩遂的意思。
“我家公子说了,小姐就暂时先留在却却王府,辛苦王爷照应,若是小姐住得有不舒心的地方,我家公子会亲自来找王爷理论。”
家丁不卑不吭,颇有那么点叶雨铭的意思,把叶雨铭的意思传达得很到位。
“这里有五百两的银票,公子说了,这是小姐下个月的生活费,王爷若是敢克扣小姐,他定不饶恕。”
韩遂都快气笑了:“他还说什么了?”
“别的就没有了。”
“赵安。”韩遂吩咐:“拿一千两银票给他,带回去,就说是本王给王妃这个月的生活费,王妃在外贪玩,也不可委屈了自己。”
家丁:……这是要干啥?
“他还给我生活费?”叶雨铭拿着银票在手里甩了甩,本想扔回去,后来一想,给钱他干嘛不要,拿着!
“正好新店要重新做一批铜锅,也要再招几个跑腿的,给钱我为什么不要,哼!”
叶雨铭不仅收了,还收得理直气壮。
从王府搬出来住以后,他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火锅店上,之前的时候还偷偷摸摸,现在他嚣张得很,先给新店起了个嚣张霸气的名字,找人做了鲜亮的招牌,名字就叫“大火锅”,接地气又好理解,还搞起了开业大酬宾,广告撒得满城都是。
连靖王府门口都有乞丐在帮他宣传。
“大火锅开业大酬宾,全场八折,满十个菜送一个菜,走过路过都不要错过!”
赵安看了看王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咱们还去营地吗?”
去营地走的不是这条路,王爷你这是往王妃店里去吧?
韩遂并没有去叶雨铭开的新店,他去的还是之前那个,位置比较偏僻的老店,今天新店开业还搞活动,听说还请了舞狮子的去热闹,把人流都吸引到新店去了,老店这里来的都是之前就在这儿吃过的,不去凑新店的热闹,就安安静静过来涮个锅。
店主一见韩遂还以为王爷是找事来的,上次吵架的时候他可在场,那就一个凶哦。
“王、王爷来了,那个公子今天不在这儿。”
“知道。”韩遂径自去了之前叶雨铭特意让人留出来的包间,那房间一般不对外,都是留给自己人用的,在韩遂看来,就是专门给他留的。
“上次说的现炸酥肉还有吗?”
“有有有。”店主赶紧张罗:“王爷还要点什么?公子新发明的一个什么肠的,味道夜好吃,还没正式上菜单,王爷要不要来一份尝尝。”
“可以。”韩遂点头:“就上几份他新研究
的菜吧。”
然后对赵安说道:“你也坐,陪本王喝点。”
完了,王爷这是郁郁寡欢,要借酒浇愁。
赵安也不知道这个喝一点到底是喝多少,他一个做属下的,万一王爷喝多了,他是不是应该去请请王妃?
就是有点为难了。
“你说,是本王做错了吗?为什么他那么生气?”韩遂身边也没有别人能问这种问题,左右就一个赵安,踏实忠心又可靠,而且还知道来龙去脉,最适合作为一个旁观者来判断这件事。
“王爷没有错。”赵安说完又赶紧补充:“王妃当然也没有错。”
废话,他敢当着王爷的面说王妃错了吗?王爷自己都不这么说,他要是敢说,这差事还办不办了?饭还吃不吃了?
“谁都没有错,可他怎么就、”
韩遂实在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他理解不了,他也不想让叶雨铭生气,不想让叶雨铭不高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多好,怎么就、没法儿沟通了呢?
“这个、王妃与一般人不同,王爷自然也不能以一般人的想法来看待王妃。”赵安左思右想才想出来一句:“不如,还是亲自去问问王妃,王妃透彻,有些问题,他更清楚些。”
赵安让韩遂去问,韩遂就真的去了,喝了点酒,就摸到了叶雨铭新买的院子,家丁还认识他,一见是他,特别硬气:“我家公子交代了,王爷若无请帖不能擅入,否则就算私闯民宅,我家公子是可以去告官的。”
赵安:……可真行,连王爷都敢拦着,真不亏是王妃!
“你回去吧。”韩遂有些头晕,干脆就扶着台阶坐在了地上:“本王在这儿等他回来。”
“可是王爷……”
“回去吧。”
韩遂想起了那天他们第一次到靖王府,叶雨铭就是这么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韩遂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这是头一次,他很想知道,叶雨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那些横在他跟叶雨铭中间的矛盾,是不是就是因为世界的不同,如果是这样,那他要怎么去解决?
这一刻,韩遂觉得很无力,也觉得自己很渺小,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第83章
新店开业叶雨铭还挺高兴的,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店里也热热闹闹的,尤其是晚上到了饭点的时候, 各种活动一块儿安排上,一直忙活到后半夜,眼看着月亮都已经偏了个方向, 店里的人还剩下稀稀落落的几桌,叶雨铭这个老板才抽身离开。
踩着月色回去的时候,脚步都是轻快的, 事业上迎来新的春天, 驱散了叶雨铭在韩遂那儿的些许不痛快,人生嘛,东边不亮西边亮, 算算今天一天他盈利多少, 还能想起来韩遂是谁?
哼着小曲儿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台阶上坐着个人。
那么大一个子,缩在台阶上, 看着跟被人抛弃的流浪汉似的,真的跟靖王殿下的形象很不符合。
叶雨铭心里面还带着气呢,见着韩遂也懒得搭理他,可他都走到韩遂跟前了, 都没见韩遂有什么反应,不由得有些不大高兴, 拿脚尖碰了碰韩遂,仰着下巴,语气有点小傲娇:“喂,谁呀这是?要睡觉别在我家门口, 挡着路了你知道不知道?”
“唔?”
韩遂喝了不少的酒,也等了叶雨铭很长时间,等着等着,酒意上头再加上点困倦,精神上就有点撑不住,正是昏昏沉沉有点人事不知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他挡路,竟然真的要站起来给人让路,只是那身形,明显晃了晃。
“喂!”叶雨铭见他站不稳,赶紧上前把人扶住,拧着眉:“要脸不要?怎么喝点酒就要上门耍酒疯是不是?韩遂你是不是过来找事的?”
“我、雨铭,你回来了?”
稍稍清醒一些,韩遂看着叶雨铭,晃了晃脑袋,想赶走眼前的重影,但效果并不好,他摇晃了两下,重影更多,都看不清叶雨铭到底什么模样了。
扶着叶雨铭的胳膊,韩遂的声音有点沙哑:“我、没找事,我来看看你。”
“看完了。”叶雨铭没好气:“大半夜的,喝这么多,你是上门来演苦情戏的吗?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可铁石心肠,绝对不会心软的。”
“苦情戏是什么?”
叶雨铭:……
“赵安呢?赵安!你家王爷喝醉了,带他回去呀,跑我这儿干什么?!”
可喊了两声,并不见赵安人影,平日里跟着靖王殿下从不离身,甚至连少儿不宜的场面他都要拿个观众票的赵安,竟然不在,叶雨铭“啧”了一声,扶着韩遂的手也抽开了。
“您这苦情戏,做得可真到位了。”
“我不跟醉鬼说话,赶紧让赵安带你回去,别在我家门口儿挡着,烦人。”
“雨铭,我来给你贺喜。”韩遂酒意上头,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叶雨铭并不待见他,不仅是不待见,还很烦他,自顾自地要跟叶雨铭示好:“恭喜你,恭喜你开业。”
“呵、”叶雨铭讽刺:“口头恭喜呀?”
“有贺礼。”
韩遂当真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盒子,眼巴巴递到叶雨铭跟前,那双黑亮的大眼睛里,竟然带着一些的期许,就那么望着叶雨铭,看得叶雨铭当下就不自在起来,挪开视线,不敢跟韩遂对视,接过他的盒子,嘟嘟囔囔:“真送礼?什么东西?不会是糊弄我玩的吧?”
礼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算盘,纯金子做的,在月光下散发着昂贵的光芒,小算盘上的算珠做得很精致,而且是活的,一颗一颗都能拨弄,算盘上面还有精心描绘的花纹,不仅贵气而且寓意很好,这确实不是敷衍的礼物,韩遂是真的认真给他选了这么个小算盘。
“我有那么财迷吗?还送算盘。”叶雨铭嘟囔一句,态度还是不太好:“礼物我收了,谢谢你好意,天色不早,王爷赶紧回去吧,免得府上人担心。”
“府上没人,雨铭不在府上,没人担心我。”
好家伙,这一句句的,怎么都跟被主人抛弃的大狗一样,直把叶雨铭说得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韩遂,你喝醉了,不能借酒逞凶知道不知道?”叶雨铭抿着唇,看着韩遂又踉跄了一下,赶紧扶着他,板着脸还一本正经:“我不会心软的,我不会让你跟我进去的,明白吗?咱俩现在是、分手状态,哪有分了手的前男友喝点酒就上门骚扰人的?这是不对的,知道吗?”
“我没有。”韩遂摇摇头,好像又清醒了一点,自己站稳了,语气也正常了一些:“雨铭生我气了,他不肯见我,也不理我,我、你把礼物给他送去。”
说着竟然就绕过叶雨铭自己要走,月色打在他的身上,有点寂寥和孤独的感觉。
“喂。”叶雨铭拧眉,转身绕过去,走到韩遂面前,挡住了他的路:“我是谁?你让我把礼物给谁?为什么你不自己给他?”
韩遂就不说话了,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叶雨铭,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不知道哪儿错了,我不知道雨铭为什么生气,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我们明明就在一个世界里,他就在我身边,却不理我了。”
“你、”
韩遂的表情真的很受伤,叶雨铭就是再狠心,也狠不下来这个心,尤其是看着韩遂这个样子,眼里的茫然,空洞,所有的一切,都让叶雨铭无法招架。
“你没错,只是我们不合适,算了,你个酒鬼,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叶雨铭叹气:“只是环境错了,是我格格不入,是我不能接受,就算错,也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你原本就在这里,好好的在这里,是我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还用我那一套来要求你,你做不到也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好了,换做其他人,一定会很满足很满足,只是我不一样,是我的错,我的错,是叶雨铭错了。”
“放肆,你是什么人,也敢说本王的王妃有错,来人!”
他只是感叹了这么一句,哪知道韩遂忽然就翻了脸,冷着脸一甩袖子,差点把叶雨铭撂翻,王爷的气势瞬间就出来了,好像刚才被主人丢弃的哈士奇根本就不是他一样,叶雨铭满脸黑线,气得牙痒痒:“你就继续放肆吧,继续拿你王爷的架子,叶雨铭一辈子都不会理你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理我?”韩遂的表情又变了,马上过来双手捏着叶雨铭的肩膀,语气非常急切:“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理我?告诉我,告诉我他为什么不理我,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我!”
“你、”叶雨铭真的是很无力:“我也是脑子有病,跟个酒鬼我说什么呢?”
他跟韩遂在门口拉拉扯扯了一会儿,韩遂身边是真没人,都这个时间了,叶雨铭不可能大冬天把他自己扔在这儿,不然明天天亮靖王死他门口都有可能,叶雨铭也不可能这么晚再送他回去,只能扶着韩遂进了自家院子。
韩遂开始还不配合,叶雨铭揪着他的耳朵重复无数遍不听话就把他扔出去,酒鬼才算稍微乖一点,搂着他一声声喊着雨铭,听着就可怜极了。
“公子回来了。”虽然叶雨铭不用家丁守门,但他回来的动静还是把家丁给吵醒了,见他扶着醉酒的韩遂,家丁有点没反应过来:“这王爷没走呢?一直等到现在?”
“他什么时候来的?”
家丁算了算时辰:“天刚擦黑就来了,公子吩咐我就没让他进。”
但瞧着公子这会儿把人带进来了,家丁心里面有点毛毛的,他不会是做错事情了吧?会不会被公子责怪?会不会被公子辞退?
“嗯,做得挺好,就不能让他进来。”
身后的家丁摸摸脑袋,看了看自家公子,再看看被他带进来的王爷,所以这到底是让进还是不让进?
叶雨铭扶着韩遂就往里去,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打脸,他不仅带着韩遂进来了,还直接把韩遂带到了自己床上,顺手还给擦了擦脸,收拾了干净,又找了床被子俩人才裹一起就睡了。
睡得晚,嘴上就不可能起得早,叶雨铭赶紧身边有动静,被打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非常不耐烦的,抄起一把枕头就冲着韩遂砸了过去,接着就裹起被子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声音也是闷闷的:“要滚就滚,怎么那么多事儿!”
酒后的韩遂一觉醒过来人还是懵的,他对昨天晚上的事情记得朦朦胧胧,只记得自己好像在门口跟雨铭说了话,雨铭好像跟他说了很重要的事情,但他又想不起来,甚至有点怀疑身边睡着的人到底是不是叶雨铭,没忍住就凑过去看了看,然后就被枕头揍了一顿。
叶雨铭有点小小的起床气,尤其是没睡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暴躁,韩遂确定是他时候,松了一口气,然后翻身把叶雨铭搂到了怀里,再度被打扰睡觉的叶雨铭恼了。
“有完没完,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陪你睡。”
只是那嘴角,有点没控制地开始上扬,雨铭让他进来,还跟他睡同一张床,是不是气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叶雨铭:谢邀,房子小没地儿睡,请不要多想:)
第84章
叶雨铭伸脚就踹了韩遂一下, 声音也是呜呜哝哝的:“醒了就滚,谁让你上我床的,骚扰懂不懂?”
也忘了昨天晚上到底是谁把韩遂带到床上来的。
叶雨铭困得厉害, 踹完韩遂就又模模糊糊睡着了,倒是韩遂精神得很,浑身上下都很精神, 抱着叶雨铭一动不敢动,生怕再吵着了他,这个时候要是把叶雨铭给吵醒了, 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回笼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叶雨铭才又醒过来,眼睛没睁开就感觉自己让人搂在怀里,严严实实的, 动都动不了。
“韩遂, 你大爷的,你滚开呀!”胳膊肘顶向韩遂:“为什么还在我床上,耍流氓是不是, 我告诉你,别借着酒劲跟我胡闹。”
扭脸就看见韩遂一脸的无辜,甚至还松开了手,骂人的话都讲不出来了, 韩遂语气有点欠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你床上,我就等你醒了, 打算问问你。”
叶雨铭:……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行了,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赶紧走,看见你就烦。”
“既然烦, 为什么还把我带到你床上?”韩遂撑着床,把叶雨铭逼到角落,然后亲了上去:“气消了吗?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叶雨铭脑子就恍惚了一下,就被亲了,韩遂亲得还很欲,两个人几次做下来,韩遂就已经找到了叶雨铭的点,知道怎么亲能让他舒服,并且沉溺其中。
这一大早就过来上演美男计,叶雨铭真的是险些没把持住。
险些,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他的理智及时回来了。
一把推开韩遂,很严肃很认真:“别占我便宜,我对你没兴趣,咱俩分手了,就是分开了,听不明白吗?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你对我没兴趣?你确定?”
“往哪儿看呢!”叶雨铭瞪回去,耳朵都红了:“非礼勿视不懂吗?你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还圣人之道,你个臭流氓!”
韩遂更无辜:“爱妃怎么能这么说,是你自己起来的,我又没怎么样,就是亲了一下而已。”
“谁让你亲了!”叶雨铭都快炸毛了:“我让你亲了吗?你还看,还看!”
“不看了,不看了。”韩遂赶紧哄:“那你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的。”
“你、你给我滚出去!”
这一大早上的,本来就容易冲动,韩遂上来就吻得那么过分,叶雨铭会有点反应才是正常的男人,他要是没反应,那还是男人吗?
眼见着叶雨铭恼羞成怒,韩遂也不敢太过分,赶紧把人松开从床上跳下来,飞快收拾好自己:“我今天要去营地,晚上来陪你吃饭。”
不等叶雨铭答应,人就已经出去了,临走之前还不忘给叶雨铭关好门。
叶雨铭躺在床上,胳膊搭在额头,好一会儿之后,才把手伸到被窝里,耳朵越来越红,脸是越来越臭。
混蛋韩遂,都说好了分手,还跑过来撩拨他,简直不是人!
不是人的韩遂今天心情不错,他单方面认为王妃已经跟他和好了,甚至还让赵安回去重新收拾了一下东苑,一副随时都要接王妃回去的阵仗。
可惜,等他晚上再过来的时候,照样又被拦了。
家丁一脸耿直:“我家公子交代,不许王爷进去。”
韩遂:……
“既然不让,那本王昨天是怎么进去的?既然昨天可以,为什么今天不可以?”
家丁:“昨天公子就说不可以,今天也不可以,再说了,公子都不在家,我放王爷进去,东西丢了算谁的?”
韩遂:……
“算本王的。”
“那也不行,反正公子交代了,就是不能进。”
身后的赵安憋着笑,王妃这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人,也未免也太、算了算了,保不齐就是专门找这么个人来对付王爷的。
“王爷,那咱是……”
“去大火锅。”
那是王妃开的新店,新店开业三天大酬宾活动,既然家丁说王妃不在家,那肯定是在新店忙活的,只是这个时候去,找不到位子吧?
果然,正街朝南大火锅门口那叫一个热闹,舞龙舞狮子还有敲锣打鼓的,门口排着长队还有卖瓜子、等下,好像是免费送瓜子的,专门给排队的人送的瓜子,还有小板凳供人排队的时候用,服务确实非常贴心了。
赵安跟在王爷身后,见王爷径自往里去,赶紧拦了拦:“王爷,还是让属下去排队吧。”
韩遂:……谁告诉你本王要去排队的?本王见自己的王妃还用排队吗?
事实证明,真的用。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插队呢,后面去后面去,你挡着门儿了!”
“就是,后面排队去,人家掌柜的可说了,插队的恕不接待。”
韩遂:……
正好里面的店小二出来,韩遂赶紧出声:“我要见你们公子。”
“见我们公子?你说我们老板吧?”小二手上拿着号码牌:“49号,三位进!”喊完以后才对韩遂说:“老板忙着呢,见老板也不给插队,后面排着去,茶水热饮无限供应!”
赵安赶紧说道:“还是属下来排队吧。”
“你回去吧,本王今夜留宿王妃府上。”然后就径自去了队伍末端,老老实实排队去了。
赵安见状,有句话没敢说,王爷您昨天睡王妃府上,那是因为喝醉了,王妃心软大冷天的舍不得把您扔到外头,今天可就不好说了。
既然王爷让他回去,他就回去呗,王爷要哄着王妃,他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在跟前也好,省得王爷在他面前出了糗,面子上过不去。
叶雨铭忙得脚不沾地,店里人太多,又是刚开业,正是打口碑的时候,这个桌转那个转,就没停下来过,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眼看着这都最后一茬了,好不容易想缓口气,一抬头就看见韩遂排在队伍在末尾。
韩遂也看见他了,正想往前走,前面的人拿到号,已经开始往里挤,还差点带到叶雨铭。
“当心。”
韩遂赶紧上前,叶雨铭已经站稳了,他扑了个空,前面的人开始不愿意:“后面去,后面去,下一个是我们,最后才是你呢,急什么。”
靖王殿下的脸色那叫一个五彩斑斓,但到底什么话都没说,乖乖退了回去,叶雨铭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笑地开心:“呦,爷您怎么上这儿来了?稀客呀。”
“我早上走的时候说了,晚上来陪你吃饭的,结果你没在府上。”
听着那语气还有点委屈的感觉。
叶雨铭都快笑出声了:“我答应了吗?你说吃饭就吃饭,我多忙呀,哪有那闲工夫陪你吃饭。”
说完就往里走,并不是很想搭理韩遂。
韩遂在他身后赶紧说道:“在哪儿吃都一样,我等着忙完,反正我是最后一个了。”
听他这么说,叶雨铭停下脚步,扭脸看了看韩遂,想说什么呢,店小二已经出来挂灯笼,红色的灯笼挂在头顶,有暖色的光在打在韩遂的身上,叶雨铭没说话,转身进去了。
店小二吆喝:“晚点客人排队领牌子喽,预约有号提前登记!”
韩遂:……所以,他排的这个是中午的?晚上的还没开始?怪不得叶雨铭昨天晚上回来得那么晚。
靖王殿下拧眉,这也太辛苦了,这么辛苦,他到底是、图什么?
站在大红的灯笼下面,看着里面忙碌的人,韩遂这是头一次认真地想一个问题,雨铭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是下一个,给你号。”
韩遂接过号牌,转身给了他身后的人,然后再错走向了队伍的末端,叶雨铭又忙活一圈才想起来韩遂,按理说早该进来了,扭脸看一圈都没见他人,不由得纳闷,走了?
往外瞅了一眼,又在队伍的末端找到了韩遂。
韩遂其实很好找,叶雨铭一眼就看见了他,哪怕此刻他半边身体都藏在黑暗中,也挡不住那满身的风华。
“怎么又跑后面去了?”叶雨铭小声嘟囔,身边的店小二听见了,赶紧解释:“那位公子主动让的号。”
又看了看韩遂,叶雨铭转身去了后厨,大厨现炸的丸子他捡了一小竹筐,想了想又拿了个烧饼一块儿放进去,然后端着去找了韩遂。
就照韩遂那个等法,等到后半夜,他非饿死在这儿不可。
能等到这个点来吃饭的,都是图个新鲜,大部分都在家里垫补过了,就是图个嘴馋特意等在这儿,晚一点也没关系,真饿着肚子等的可没几个,不像某个傻憨憨,真是没吃饭等着吃饭的,还主动给人家让位子,傻得不轻。
“呐,你先吃点垫垫,别一会儿饿死在我门口,太不吉利。”
“你吃了吗?”韩遂接过小竹筐并没有放叶雨铭走,拉着他的手腕就把人拉了过来:“没吃对吧?你先吃点。”
“我守着个饭店还能不吃饭吗?”叶雨铭没好气,伸手捏了个丸子塞嘴里了:“就你爱多管闲事,吃不吃跟你有什么关系。”然后又捏了个丸子。
他是真没吃,也就喝了点水,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可能顾得上。
“当然有关系,你是本王爱妃,怎么能不吃饭。”韩遂又给他捏了一个:“再吃个,慢点,别噎着。”
叶雨铭端出来一小框的丸子,全让他自己给吃完了,最后一个进肚子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框里面仅剩的一个烧饼,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我再给你拿。”
“不用,你去忙吧。”韩遂从善如流地把烧饼拿过来就咬了一下,当着叶雨铭的面夸赞:“好吃,味道不错,芝麻很香。”
叶雨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烧饼,到底没说什么,他看得出来韩遂是在跟他低头示弱,也知道韩遂是想让他回去,可是、叶雨铭觉得心里很乱,其实是看着韩遂的眼睛,那双眼里有他的身影,他就更乱了。
第85章
韩遂就真的一直等到最后一桌, 到最后店小二都不好意思了,还白送了他一壶酒,菜一样样上齐, 店小二乐呵呵地把酒给他倒上:“得咧,客官菜齐了,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你们公子呢?”
“我们掌柜的?刚才还在查账呢, 估计这会儿查完账回去了吧?”店小二挠挠头:“时候也不早了,估计是回去睡觉了,客官您吃好喝好。”
韩遂:……
他就一时没有看住, 怎么还让人给跑了呢?
正要起来去追, 就见叶雨铭从后厨进来,手里还另外端了一个盘子,给韩遂放到桌上:“这个是牛肚, 卖得特别好, 今天都卖空了,我特意让大厨给你留的一盘,尝尝味道。”
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态度对韩遂, 狠是肯定狠不下来那个心的,但又很不想跟韩遂继续再牵扯下去,甚至开始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在一起, 这就是一晌贪欢的后果,嘴馋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真的是非常唾弃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忍住?
“你去哪儿?”韩遂拽住了要走的叶雨铭,眼神有点执着:“一起吃,我等你。”
他这一等的时间可真不短, 一直等到现在,确实是上了心的。
叶雨铭叹气:“你等我干什么?韩遂,我还有什么话没跟你说明白吗?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你死心吧,咱俩就当、当朋友,行吗?你来我给你打折,想吃饭想喝酒都行,没别的牵扯了,我们不就合适。”
“合适。”韩遂松开了叶雨铭的手:“你不想回去,就先不回去,想在外面住着,就在外面住着,你想开店也可以继续开店,想再开几家就开几家,我不会再管着你,可以吗?”
“你、”叶雨铭坐了下来,托盘放到桌子上,他看着韩遂,语气认真且严肃:“这是干嘛?跟我低头妥协呢?这次低头了,那下次呢?韩遂,这跟事儿没关系,咱俩看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样,比如这个杯子,你看它是个杯子,我看它是个茶碗,你拿它来喝酒,我拿它来倒茶,不一样的,明白吗?说得再直白一点,你是个王爷,你觉得我是你的王妃,你觉得我就应该对你唯命是从,你手中有权有势,你可以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生气的时候可以关着我,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随时想走人就走人,但我不一样,在我这儿,我是主体,你没资格跟我说那些,更没有资格管我做什么,我知道你做不到,这对你来说确实很为难,所以,咱俩就好聚好散,成吗?”
“我能做到!”
韩遂的回答铿锵有力,叶雨铭本来都站起来打算走了,他都没想到韩遂能再跟他说点什么,当然就更想不到韩遂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利落,以至于叶雨铭当时都有点懵逼,顺嘴就顶撞回去:“你能什么能,空口白话能叫能吗?光说两句谁不会?你能,就你能,赶紧吃,吃完赶紧走,别想着赖账。”
“我能。”韩遂执着得很:“我一定能,只要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一定能,如果我不能,那就没有别人能,除非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世界,否则,只有我能,你能离开吗?”
这话真的痛击了叶雨铭的内心深处,他不得不承认,韩遂的话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世界,他想要的灵魂契合大概率在这儿根本就不会发生,有一个韩遂就已经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韩遂还愿意为他付出,就像韩遂说的,如果连韩遂都做不到叶雨铭想要的,那就根本就不可能再有别的人。
那他能离开吗?还能回去吗?叶雨铭心里清楚,他离不开也回不去,此生注定都要留在这个书中的世界了,甚至他已经开始慢慢把自己当成了这个世界的人,虽然还是想家,但日子已经不再难熬,甚至连这几天韩遂都不在他身边,他也依旧活得很充实,在这个世界,他已经一点点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现在的状态是就算回不去也没关系,那如果韩遂真的愿意为他而改变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为韩遂做出让步?
“你说真的?你真的能做到?”
“能!”韩遂目光坚定:“只要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我就能做到。”
“好呀,先去后厨把碗洗了,没问题吧?”
叶雨铭看着韩遂的眼神充满了挑衅,抱着胳膊就是想看看韩遂会怎么反应,果然就见韩遂呆愣了一下,微微拧着眉,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叶雨铭哼了一声:“行了,你就是尊贵的王爷,没必要为难自己,犯不着。”
“后厨在哪儿?”
韩遂说去就去,站起来就找后厨,之前脸上的纠结的表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下倒是让叶雨铭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赶紧把韩遂拉回来:“洗、今天的碗洗完了,这菜都上齐了,你还吃不吃?要洗碗明天再来。”
“那就明天,就这么说定了。”韩遂看着叶雨铭:“一起吃?”
这顿“宵夜”最后还是两个人吃的,店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白送的那壶酒最后也没有开,叶雨铭不让韩遂喝,怕他喝多就又耍酒疯,两个人涮了点肉呀菜的,随便吃了一点,吃完以后韩遂要送叶雨铭回去,被叶雨铭瞪了一眼,摸摸鼻子,乖乖各回各家了,至于什么留宿的事情,还是下次再说吧。
第86章
叶雨铭说让韩遂去洗碗, 其实就是脱口而出的话,韩遂话说得太信誓旦旦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叶雨铭不管说什么, 他都能做到一样,就让叶雨铭心生反叛。
不是觉得韩遂做不到,只是有些事情, 韩遂根本就不会去做。
比如,洗碗。
堂堂靖王,连穿个衣服都要有人伺候的类型, 你让他去洗碗?
我滴个老天爷呀, 叶雨铭回去以后自己就琢磨,他不会这下彻底把韩遂给惹恼了吧?韩遂会不会觉得他真的是太不识抬举?
真的很想给韩遂发个信息,说他是开玩笑的, 可惜, 通讯实在不够发达。
躺在床上的叶雨铭就有点后悔自己嘴快。
洗碗不是什么大事,洗就洗了,没所谓的事情, 可这对靖王来说,真的不太一样,让韩遂去洗碗,无异于就把他放在了下人的位置, 对韩遂来说,其实就是一种折辱, 你见哪个王孙贵族会去洗碗的?就算是落魄了,还有两三个家丁伺候,更何况人家靖王夜不是真的就落魄了。
“啊!我脑子是抽了吧?为什么要跟韩遂说这个,完蛋了。”
床上翻滚来翻滚去, 就导致这一晚上没怎么睡着,再加上他还有点想逃避韩遂的意思,所以整个一上午,叶雨铭都在家里睡懒觉,根本就没往店里去。
所以,他也不知道,韩遂一早就去了店里,并且真的是去洗碗的。
“那个,这位客官,这位爷!您这、不合适。”店小二自然看得出来面前的人身份不一般,而且还是老板的朋友,昨天晚上还一起吃涮锅呢,怎么今天一大早就跑过来找麻烦呢?
“我们有专门的洗碗工,老板那就是跟您开玩笑的,当不得真,爷您还是快回去吧,不然,您去找找我们老板?”店小二见韩遂是真的要动手,都快急出冷汗了:“老板这会儿不在,您别为难我了,成吗?”
“碗呢?”韩遂已经卷起了袖口:“没为难你,我昨天与你们公子说好的,他知道。”
说做就做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店小二不敢跟他说,韩遂就自己摸到后厨,店小二见他当真要洗,只能再劝:“爷,这会儿还不到洗碗的时候,再说了,大厨热水都没烧上,不然您等等,等我们老板来了,再说不迟。”
等老板来了,那就没他的事儿了,这责任他也不用担着。
但韩遂执意:“那不是碗吗?”
昨天收工晚,确实有一些餐具盘子之类的还没来得及收拾,店小二苦哈哈:“那、没热水。”
“不用。”
“爷,爷,您这使不得呀。”
店小二再三劝告,就差想伸手去拽了,可惜,他不敢,只能赶紧叫个小伙计上老板家里喊人去。
小伙计来传信地时候,叶雨铭还没起呢,他正考虑要不要亲自去跟韩遂说一声,他是开玩笑的,希望靖王千万不要当真,买卖不成仁义在,情人做不了也不能做仇人不是?
这可是韩遂的地盘,皇家的天下,要是真的一不小心结了仇,他这日子还过不过?
“你说,他去了?已经开始洗了?”
衣服都没穿好,叶雨铭踩着鞋,脸上的表情也很有意思:“没拦住还?”
“没拦住。”小伙计苦哈哈:“虎子哥让赶紧过来跟您说一声,您快去看看吧。”
“行,我马上去。”
说马上就是一分钟都不耽误,平时出门还收拾一下,今天穿好衣服就走,甚至腰带还差点系错,叶雨铭也着急,胡乱一系就往外跑。
等到了店门口,已经稀稀拉拉开始上人了,他扶着门框缓了口气,让自己不至于显得太慌张,才问店小二:“人呢,还在后厨?”
“那可不是,昨天晚上剩的那点儿活全给干了不说,刚才几位客人的盘子晚也都给洗了,关键咱这热水灶今天还坏了,大厨收拾半天都不能用,连个热水都没有,老板,您说这怎么办?”
怎么办?他也想知道怎么办!
“韩遂。”叶雨铭撩开后厨的帘子,就看见韩遂身上还系着个围裙,衣摆挂在腰上,袖子卷到手肘处,小臂往下都是露着的,那一双修长手正在搓盘子,指关节通红。
“你、出来。”
话到嘴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幕确实给叶雨铭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他是那么说的,但他的脑海里是真的没有这么一幅画面,以至于韩遂当真在这里洗碗的时候,叶雨铭觉得他有点缓不过来那个劲儿。
韩遂听见动静也抬了头,然后看着叶雨铭笑:“怎么慌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店给你砸了呢。”
竟然还能心平气和跟叶雨铭开玩笑。
“你、你真洗?”叶雨铭走过去,看着韩遂的劳动成果,说实话,还真的可以,虽然没洗出来多少,但经手的每一个盘子碟儿碗的,竟然都还很干净,老实讲,肯定比叶雨铭洗得要好很多。
“不然呢,我答应你的,肯定要说话算话。”韩遂一本正经:“再说了,只是几个盘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不是大事,可你、你不觉得折辱皇家身份了?”
他出来开个火锅店,都能让韩遂这一通埋汰的,这会儿他让韩遂在这儿洗碗,靖王殿下就真的能接受?
果然,韩遂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有点纠结:“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那如果被人知道了呢?”叶雨铭追问。
韩遂沉默片刻之后,继续低头洗碗:“知道就知道了。”
“韩遂。”叶雨铭伸手去跩他:“别洗了。”
“我答应你的。”
这是叶雨铭第一次知道韩遂的执拗,答应了说要洗碗,就当真要洗碗,不管叶雨铭怎么说都没有用,于是这一天,靖王殿下就果真老老实实待在后厨里,洗了一天的碗。
新店开业活动已经将近尾声,今天晚上的人明显比前两天要少很多,该凑的热闹差不多也凑完了,叶雨铭翻着账本,看着最近两天的进账,眼神一直在往后厨看。
“他还在?”
店小二叹了口气:“在,看着贵公子大爷一样的人,没想到竟然真的还挺能干活,一开始是慢了点,可后来就熟练多了,最可贵的是,愣是没打坏一个盘子碗儿的,要知道,别说是这样的贵公子,就是寻常的洗碗工这一天的活儿干下来,也有个手颤的时候,可这位,愣是没有。”
“知道了。”店小二话音才落下,韩遂就从后厨出来,身上的围裙已经摘了,衣着干净整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是在后厨洗了一天碗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从哪个宴会上出来一样。
“爷今天辛苦了。”店小二乐呵呵,赶紧给他倒热茶:“喝点茶暖暖身体。”
“不用了。”韩遂拒绝,然后看着叶雨铭:“京中有信使来,我得先回去。”
“嗯。”叶雨铭低着头,一副不敢看韩遂的样子:“你忙去吧,我一会儿爷回家睡觉了。”
“好,我明日再来。”
韩遂说完就要走,叶雨铭赶紧从柜台后面绕出去,追上他,塞给韩遂一个钱袋子:“给你的工钱,明天不用来了。”
掂量着手里的钱袋子,韩遂神色莫名:“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那个早点休息。”说完就转身回去,怎么看那背影都是落荒而逃的感觉。
店小二再出来就只看见自家老板,纳闷:“那位爷走了?哎呦,我还说给他拿点冻疮药抹抹,这大爷一看就细皮嫩肉没干过粗活,冷水里泡这么一天,不擦点药,回去这手肯定要遭罪的。”
“药呢?”
“这儿呢,人怎么就走了。”
叶雨铭拿过店小二手里的膏药,跑着去追人,终于在街头拐角处看见了韩遂的背影。
月光下,更显寂寥。
“韩遂!你等下!”
叶雨铭跑得气喘吁吁,到韩遂跟前就按着肚子,太长时间不锻炼,突然跑这么急,岔了气,肚子一阵一阵的疼着。
“你、等下。”扶着韩遂的胳膊,叶雨铭喘着气:“这个、给你带回去、抹手。”
“疼?”韩遂半搂着叶雨铭,把他的重量转移到自己身上,手也跟着按了过去:“跑那么急做什么人?”
一边说着一边给叶雨铭揉肚子,十分地温柔,揉得叶雨铭都不好意思起来:“我没事儿,这个给你,冷水泡一天,你带回去抹抹手,省得生冻疮。”
“好。”韩遂答应着,叶雨铭的手还被韩遂攥着,他有些不自在,稍微挣了下,低头看着脚下的影子:“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你不是还要见什么信使,就这点路,我自己认识。”
“送你。”韩遂已经牵着叶雨铭的手折返回去:“还疼吗?下次不要跑这么急,有什么事,叫人来说一声就行,不用你非得亲自追过来。”
“我没有,我不是……”想否认的叶雨铭感觉到韩遂的手有些微的凉,跟之前滚烫的掌心明显不一样,韩遂是练武之人,火力比较旺,很少有手这么凉的时候。
一想原因,叶雨铭心里就更不好受起来,跟韩遂的种种所作所为比起来,他好像在无理取闹一样,那种感觉,有点憋得慌。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理取闹?”叶雨铭声音有点低:“我是说让你洗碗的事情,我不是真心想让你洗碗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做,因为有些事情,可能真的跟你我理解的都不一样。”
“没有,我没有觉得你是在无理取闹,没关系的,你想让我做什么就做好了,或者有些东西我不懂也不能理解,但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我能做到。”
“好吗?”
好吗?好吗?好吗?一句句问到叶雨铭心里,连他自己都没有答案,两个人走回来要快很多,叶雨铭还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已经到家门口。
“进去吧,早点休息,明天如果没事,我来看你。”
“你的手……”
“放心,我会好好用药的。”韩遂冲他笑笑:“要是不放心,明天过来你可以检查。”
第87章
韩遂第二天并没有来找叶雨铭, 不过他还特意让赵安过来传了个话,说了自己在忙的事情,实在抽不开身, 言辞间表达了希望叶雨铭不要生气的意思。
“他还给我送了礼物?”
这是叶雨铭没有想到的,手上的礼物盒并不重,有点轻飘飘的感觉, 叶雨铭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窗花,红色的纸剪出来的窗花十分漂亮, 倒是让叶雨铭有点哭笑不得。
“你家王爷这算是什么?明示还是暗示?”
年关将近, 叶雨铭又在这个时候跟韩遂“闹脾气”,别人家都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了,只有他们家王爷还在心心念念着王妃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有点心酸。
“属下不知, 王爷只让属下把这个带给王妃,没交代别的。”
“行了,我知道。”叶雨铭正要打发人走, 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京城是太子派来的人?你有听到什么消息吗?捡着能说的跟我聊两句。”
离开王府叶雨铭的消息就不是那么灵通了,这个时间点,是不是太子那边有什么动作?算着时间也差不多到了要走剧情的时候,等太子登基, 韩遂是不是就要回去了?留给他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赵安没藏着掖着, 王妃想知道什么他就说什么,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要是从前,赵安肯定不敢拿这个主意,现在不一样, 端看王爷对王妃的态度也知道,纵然他不说,王爷自己也会说,少不得还要怪罪他一个不会办事,尤其现在,明知道王妃在跟王爷生气,他这个做属下的,能为王爷分忧一二也是好的。
“今冬武选,叶相地大公子拔得头筹,圣上十分欢喜,打算给叶公子赐婚,据说有意想将公主许配给叶公子。”赵安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叶雨铭:“叶相门下有两个学生近日也是连连高升,一个任职户部侍郎,一个更是直接顶了礼部尚书的缺,如今朝中叶相势力如日中天,鲜少有人敢与之争锋,便是太子也多避其锋芒。”
叶雨铭端着茶杯,琢磨片刻,才笑道:“你们家那位太子也不是吃素的,他手中有叶相的把柄,还能由着叶相如此发展他的势力,可见这是想养大鱼,然后斩草除根呢,裕王如今肯定正得意,他有叶相支持,是不是还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把持朝政了,呵,殊不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爷也是这么说的。”赵安立刻拍马屁:“王妃与王爷想到一处去了,怪不得王爷总说与王妃心有灵犀。”
“赵安,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肉麻的话了?”叶雨铭赶紧放下杯子,搓搓自己的胳膊:“不会是韩遂教你的吧?行了行了,没事儿你赶紧走吧,我还忙着呢。”
赵安有心再说几句跟王爷有关的,好让王妃尽早心软赶紧回去,但王妃已经赶人了,他也不好死皮赖脸赖着不走,只能告退。
“等下!”叶雨铭又叫住了赵安:“你家王爷手怎么样?有没有好好擦药?肿了没有?”问是问了,但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自在。
“手?”赵安迷茫:“这个,属下不知道呀。”
“什么你就不知道,你见天跟着韩遂,怎么会不知道。”叶雨铭气急败坏:“算了,当我没问,你回去不要跟他说,反正你也什么都不知道,敢告诉他,你就试试!”
一看就没啥力度的威胁,赵安根本就没当回事,回去就吧这话重复给了韩遂,韩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是没什么大碍,皱了皱眉:“你去找些冰块来。”
好不容易被心疼一次,怎么可以没有大碍,就算不能有大碍,也可以有点小碍,他得让雨铭心疼心疼才行。
不然一直闹脾气,这得闹到什么时候。
之后一连好几天叶雨铭都没有见到韩遂本人,都是赵安过来传话的,有时候是送封信,信里面写点日常的琐碎小事情,或者说说自己在忙什么,有时候就让赵安给他送点小礼物,奇奇怪怪什么都有,还有一次就是一枚落叶,被叶雨铭拿来给小黄本当书签用了。
有时候他不怎么理韩遂,有时候就也同样回一封信,然后看着自己丑丑的字体,不是很满意,鼓捣来鼓捣去,最后竟然认命地拿起毛笔开始练字帖。
韩遂知道以后,还特意写了一份字帖让他临,简直、
“脸皮怎么那么厚?他的字太好看哦,这是给我出字帖呢,太骄傲了吧,我才不用,大街上随便买两本都比他的好!”
真去大街上找字帖的时候就发现,还真是没有韩遂的字好看,而且要价死贵死贵的,抠门的叶雨铭果断回来用了韩遂的字帖,并且让赵安去传话韩遂多写点。
皇家子弟肯定是从大家,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多写一点,他自己用不完还能拿去卖个高价,想想就挺美的,可惜,韩遂没答应,只让赵安说写完以后再说,就没后续了。
就这么你来我往地过了几天,叶雨铭觉得还挺新鲜,有种小年轻谈恋爱的感觉,纸笔传书好像比电话微信更有感觉一点,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就期待起来。
不过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期待,大火锅店已经开始陆续走上正途,叶雨铭也遇到了一个不算是难题的难题,他之前找的那几家供货商一见他生意好,跟商量好似的,竟然一块儿要涨价。
涨价也就算了,叶雨铭其实能理解,涨一点两点之类的,他也能接受,但这种上来就冲着本钱要给他涨价的,那就真的是狮子大开口,他不赚钱呀。
就这头两天,跑了几家的供货商,都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会儿说什么年关下,东西都难进,大家都挣着抢着要,一会儿又说他们涨价也是迫不得已,都要养家糊口,希望多担待点,叶雨铭不想担待,他想去找新的供货商。
青菜之类的还好说一点,跑了几个农田,到底是让他给找着了,可牛羊肉之类的大件就比较麻烦。
城里做牛羊肉的就那么几家,联合起来给叶雨铭抬价,明显就是吃准了叶雨铭没别的路子。
叶雨铭还真是没有别的路子,他开店的,做的是大单生意,又不是自己吃,一顿两顿跑乡下去买两只找人杀了宰了拉倒,这种长线大单生意真要这么来,他得亏死,人力劳力都不够往里贴补的。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琐碎,叶雨铭跑了几次,结果那边就一直不松口,真是让人给扭捏住了,人家是守着货不差有人来买,但他这做生意的,还是开火锅店,没材料他干个屁呀!
没两天的功夫,叶雨铭就急得上火,嘴上还起了一个大燎泡。
韩遂过来找他的时候,就见往常俊俏帅气的王妃,眼下一片青黑,胡子也不收拾,下巴上有胡茬都冒了出来,嘴上一个大燎泡,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焦躁。
见叶雨铭这样,韩遂悄悄把他的手往袖子里面藏了藏。
本来还是想来找个安慰,让雨铭心疼他一下,跟着心软,然后剩下的事情就全都解决了,可谁知道上来就碰见雨铭遇见烦心事,他哪儿还好意思再凑上去添乱。
“是店里遇见什么麻烦了吗?”
“别提了。”叶雨铭倒了壶凉茶叹气:“真是无商不奸,我这才刚挣两天钱,他们就跟我捣乱,胡乱加价,就没人管管吗?市场要都这么做,不早就乱套了。”
“而且,我还没地儿投诉去,你说气人不气人?”叶雨铭重重放下茶杯,开始跟韩遂吐槽:“知道这叫什么吗?叫市场垄断,这样是不行的,凭什么他想出什么价钱就出什么价钱,那我老百姓就只能有苦往自己肚子里咽吗?”
吐槽到一半,看了看韩遂,明显是想说什么的,但话到嘴边就又收了回来,不打算再往下说,韩遂看出来了,拿走了他的凉茶:“大冬天你喝这个。”
“你看我嘴上长这么大一个泡,我这是着急上火,专门找大夫开的,再解决不了眼前这麻烦,我只能开素斋了。”叶雨铭抢过自己的凉茶,猛喝了两口,忽然视线一转:“你手,拿来我看看。”
“没事。”韩遂暗呼大意,赶紧把手往后收明显就是不想让叶雨铭看见的意思,叶雨铭要是真有那么好打发,他也就不叫叶雨铭了,放下茶杯就过来拽韩遂的袖子,连拉带拽生硬地把韩遂的手拿了过来。
指关节处有好几个红肿,都已经鼓了起来,韩遂那双贵公子一般的手,已经变得跟翠萝卜一样,粗的部分显然是生了冻疮,叶雨铭按了按,没见韩遂有反应,脸色顿时变得很差。
“让你擦药你擦了没呀?”
“回去没好好暖着?”
“你怎么回事!”想骂人,又骂不出来:“你最近几天都没来找我,是因为怕我看见你手上的伤?”
“韩遂我告诉你,我不会心疼也不会内疚的!”叶雨铭声音很大,跟训斥小孩儿一样:“你这么大个人了,就不知道要照顾好自己吗?还躲着我是不是?诚心的吧?!你以为我会担心吗?我才懒得管你,我忙死了,哪有功夫管你,你、”
嘟嘟囔囔说完了一大串,就见韩遂眼也不眨地看着他,叶雨铭一瞬间就没了脾气:“药呢?”
“没带。”
“你没带你还好意思说,没带很有理是不是?”叶雨铭感觉现在要炸毛,马上去叫了家丁让人又去找了一盒药膏给拿回来,叶雨铭捏着韩遂的手指头,认认真真给他搓揉,一边揉还一边叹气:“你这完蛋了,今年冬天是不会好了,要是严重点,以后年年都会生冻疮,我看你怎么办,好好一个王爷,你何苦……”
“没事的。”韩遂反手握紧了叶雨铭的手:“会好起来,雨铭不用担心,都会好起来的。”
第88章
叶雨铭真的很想甩回去, 跟他一句“我才不在乎,谁担心你了!”但韩遂的眼神让他说不出来,再加上最近相处的感觉真的非常好, 好到让叶雨铭心软,舍不得对韩遂说那么重的话。
“你听话一点,好好抹药, 不然真的会留后遗症的,以后年年生冻疮,有你难受的。”
韩遂握着叶雨铭的手没松开:“我记不住。”
“干嘛?想赖上我?”叶雨铭很不自在, 轻轻挣扎了一下, 到底没认真,半晌后,握着韩遂的手:“你、下次别这样了, 我就是跟你开玩笑, 闹着玩的,又不是真让你去洗碗,你一个王爷, 犯不着这样。”
“雨铭。”韩遂语气认真:“我知道你介意我的身份,我会改的,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但我会尽量去做, 不会让你不高兴不自在,留在我身边, 好不好?”
“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叶雨铭有点扭捏:“我现在不想说这个,一堆麻烦事没解决,我明天都快开不了张了, 谁有心情跟你、说这些,烦人。”
“我给你支个招,你能跟我说这些吗?”
“什么招?”
“蜀州城餐饮龙头当属顾家,你去找顾家,让他们帮你解决。”
叶雨铭哼哼:“当初你不让我干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跟顾家是竞争对手,你不知道我抢了他多少生意,他会帮我?而且我很怀疑是不是顾家人给我使的绊子。”
“不会,他们不敢。”韩遂直言:“顾家做这一行,消息当然灵通,要找麻烦他们早就找你了,不会等到现在。”
这意思就很明确,顾家早就知道他在这儿,所以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叶雨铭也想明白了,甩开韩遂的手:“所以当初诓我那么顺手,呵呵!”
“当初是、”韩遂想解释,又觉得没趣,只好认真道歉:“当初是我有心拦着你,但也没拦住不是?我现在是知道了,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我以后不仅不会拦着,还会做你的后盾,支持你给你解决麻烦,好不好?”
这态度真的是相当真诚,叶雨铭瞅了瞅韩遂,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自己到了碗茶喝了,然后才问韩遂:“我真去找顾家?万一讨个没趣怎么办?”
“拿本王拜贴去。”
叶雨铭:……
“你怎么那么烦人。”忽然站起来,伸脚踢了踢韩遂,理不直气也不壮:“帖子呢?快点,我上顿赶不上下顿了。”
“让赵安去取。”韩遂想伸手拉他回来:“你先……”
“那让赵安给送去,我直接去店里摆好酒席等他,你让赵安快点,别耽误我的正经事。”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别说跟韩遂谈情说爱,就连药都没上完,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韩遂是想留人都没留住。
只能叹息一声,也忙他的去了。
威虎军收编整顿也是大事情,京城里太子几次来信问他进程,韩遂先前都没敢说,现在好不容易上了正规,当然得加靳训练,京城的局势已经很紧张了,叶相裕王步步紧逼,只差一个时机,太子的大事可成,留给韩遂的时间并不充裕。
这厢靖王殿下的拜贴果然请来了顾安华,顾安华倒是好说话,三杯酒没喝到,就答应帮叶雨铭把这事儿给办了。
“这些人就是见雨铭兄这店是新开的,欺你们面生不知底细,若知道雨铭兄的身份,就是借他们几百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的。”顾安华端着酒杯笑得客气:“再者,王爷到蜀州办了几桩的大事,别的不说,就夺了那庞大海的权就够老百姓欢声载道的,更不用说还有那么多的福利,百姓眼见着日子都过好了,今年年货都比往年丰盛,又怎么可能为难雨铭兄。”
“不是一码事。”叶雨铭没接他这茬,给顾安华倒了酒:“顾兄这次帮我解决了个大麻烦,实在不知道怎么谢才好,我先干为敬。”
“不敢不敢。”顾安华谦让着,哪知道叶雨铭后面还有:“这次的事情,姑兄少不得要费些功夫,我也不说虚的,这店开了这么久也有些盈利,往后每月盈利拨出来三分给顾兄,不能让顾兄白为我辛苦一场。”
他这可不是白白让利,叶雨铭发现了,这是顾家的地盘,顾家比他有人脉有本事,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他要认了,就只能吃个闷亏,而且保不齐还有下一次,但放到顾安华这儿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人家韩遂更到蜀州的时候就懂得先低头再慢慢谋划自己,这不照样把那个知州盘剥得皮都掉三层,现在龟缩着,大气都不敢出吗?
他要想在这一行站稳,那就得拉个同盟,而顾家是最好的选择,他可以让利给顾安华,把利益分顾家一点,这样顾家分了一杯羹,再有这样的事情,就能顺理成章拉顾家下水,他又不能次次都拿韩遂的拜贴来用,王爷的权势是很好用,可他又不能靠韩遂一辈子。
再说,那韩遂能一辈子当王爷吗?万一他不想当了,就韩遂那娇贵的样子,虽然洗碗很在行,他还真能让韩遂洗碗去?不得自己挣点家业养活他?
当然,这只是叶雨铭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靖王殿下前途一片光明,还轮不到他来养。
“这可使不得。”顾安华赶紧推拒,拒是拒了,但他也是生意人,生意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酒过三巡之后就对叶雨铭说了他此行的另一个想法:“雨铭兄的这个火锅店生意是好得很,家父与在下想着不若跟雨铭兄合伙,我们这里有现成的店跟伙计,雨铭兄占大头,咱们再开一家连锁店,可行?”
叶雨铭没想到他上来就这么直接,感情这是看不上他那点利润,人家这是憋着大的呢,他其实一开始也想过去跟顾家合作合作,但是后面觉得还不如自己单干,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而且自己拿主意自己说了算,没那么多的制约,一旦合伙,就牵扯到合伙人意见不合的情况,那就比较麻烦了。
酒桌上叶雨铭并没有给顾安华什么答复,只说要回去想想,就绕过这个话题,聊了别的,等喝地差不多了才扶着墙回去。
他酒量是可以的,就是今天这酒劲有点大,叶雨铭没防备喝得有点多,出来吹吹风,头就晕了。
等他晕三倒四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家没这么阔,还买不起这么大的两个大狮子,就是喝多酒走错了道,一路摸着走回了韩遂的王府。
叶雨铭刚想转身,身后王府大门就打开了,守卫显然是看见了他,立刻出来迎:“王妃回来了,快去通知王爷。”
那表情,简直都快高兴死了,而且完全挡住了叶雨铭后退的路。
叶雨铭我不是我没有了半天,再加上他喝多了酒大舌头,还没说出来个一二四三五呢,韩遂人就已经到了大门口,扶住了看起来就站不稳的叶雨铭。
“又喝醉了?”韩遂微微蹙眉,扶着叶雨铭往里走:“下次出去喝酒带着人,不然让人来传个信也行,自己醉成这样,万一路上遇见歹人怎么办?”
“城里治安好得很。”叶雨铭不以为然,甩着韩遂的手:“你别扶我,把我带晕了,我要回家睡觉的,你别把我往你床上带,我一眼就看穿你的阴谋诡计了。”
“我什么阴谋诡计?”韩遂哭笑不得:“是你自己跑过来的,怎么就是我带的?喝醉了不认识路,你还冤枉我。”
“我没喝醉。”叶雨铭强调完,又跟韩遂吐槽:“我跟你说,顾家人真的是太精了,还打我火锅店的主意,他们要跟我加盟一起开店,你说,我能答应吗?”
韩遂想也没想:“不能,我们不需要他加盟,顾家人为难你了是不是?”
说着那脸就冷了下来:“本来让你去找他们是不想大动干戈,既然如此,那不用他们也吧,你说得对,米面粮油肉质类不能由着这些商户自己胡乱定价,关乎民生大计的事情,岂能容他们肆意妄为,我已经拟奏折上报朝廷,必须由官府出面管控才行。”
“明日,就让赵安去拿人,先关他们几日反省反省。”韩遂真的听进去了叶雨铭说的每一句话:“就用你说的哄抬物价的罪名,没收他们的非法所得还要罚款,看下次谁还敢!”
叶雨铭醉得稀里糊涂:“你说什么?我问你,我是让他们加盟还是不让他们加盟?加盟费我收他们多少合适?一百万?两百万?顾家有钱不如干脆一千万怎么样?”
生财有道的叶雨铭已经考虑到了加盟费的问题,那自然是愿意挣顾家这份钱的。
终于搞清楚收尾的韩遂短暂了沉默了片刻之后,提醒叶雨铭:“当心台阶。”
至于什么抓人罚款的事儿,就以后再说吧。
现在,当然是爱妃要紧,尤其是喝醉酒的爱妃,最要紧,这人都自己回来了,韩遂还能让他再走?
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预收《孤的太子妃有点不对劲》
邺京城出了件大事,今上将谢首辅家那位才貌双绝的大小姐赐婚给了景太子,跟赐婚消息一并传出来的还有谢家小姐听闻赐婚消息后上吊八次,投湖五次,服毒两次均未遂,这态度分明就是誓死也不愿嫁给太子,你问原因?唉,还不是因为那太子景是个不良于行的残废!
谢意颜听到赐婚消息的时候,刚刚跟人从孤绝峰上决斗下来,三年一排的剑客榜他照例又是第一,拎着酒壶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心情很好,听完家仆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时,脸上的表情明显就裂开了。
婚后,太子景温柔又体贴,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纵得谢意颜无法无天,破绽越露越多。
李晟景:太子妃身上沾血,莫非是来了月事?
李晟景:孤绝峰赏花?景色虽好可是不是险峻了些?
李晟景:太子妃你的胸、今天好像没有带……
谢意颜恼羞成怒:闭嘴!
可刚呵斥完,看着太子景那种孱弱的模样,心上好像被人刺了一剑,小瘸子哪儿都好,就是垂着眼眸不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流落在外的小狗,让人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想把他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
1、女装傲娇阳光攻,前期真残疾温柔自卑受
2、受宠攻,攻治愈受,夫夫二人携手夺天下
留于2020/9/6
第89章
你说叶雨铭喝醉了吧, 他还认识路,除了走路老晃悠之外别的都没毛病,你要说他没喝醉, 可眼神迷离又答非所问,完全就是一副醉态。
韩遂扶着人进了东苑,好一番伺候又收拾, 才把人哄到床上,叶雨铭拽了拽自己身上的睡衣,低头闻了闻, 还是香香的味道, 才放心。
那小孩儿似的模样,让韩遂没忍住笑了出来,跟他解释:“衣服都是干净的, 你在嫌弃什么?”
叶雨铭哼哼两声, 看着韩遂,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过来。”
韩遂也换了衣服,闻言把茶壶拿到床头放着, 才上床挨着叶雨铭。
“我晚上不喝水了。”叶雨铭肩膀直接靠过来:“怕上厕所。”
这毛病还记着呢,韩遂帮他盖着被子,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就得不喝,放着吧, 也许我晚上会想喝。”
“韩遂。”叶雨铭忽然抬头,盯着韩遂十分认真:“你不觉得我作精吗?没人敢跟你这么闹的, 只有我,我这么闹,你都不烦我吗?”
他的手搭在韩遂的胳膊上,还来回抚摸着, 韩遂顿了一下,拿开叶雨铭的手,才说:“不一样,睡吧,时候不早了。”
叶雨铭的手再度搭上去,这次不仅手搭了上去,人也跟了过去,没骨头一样赖在韩遂的身上,一点点勾着韩遂的衣襟:“你不想做吗?”
韩遂没说话,捏住了叶雨铭作怪的手,而且越捏越紧。
叶雨铭低头见去亲韩遂的手,一根根掰着韩遂的手指头,语气认真:“可是我想了,想你了,想跟你做,很想,自己都弄不出来。”
眼巴巴地看着韩遂,那眼里明显就带着点欲,还有点委屈。
韩遂移开了视线,声音哑了些许:“别闹,你喝醉了。”
“装什么正经。”
叶雨铭不满意,用了点力气直接把韩遂的衣领撕开:“我就不信你不想,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到底做不做?做不做呀,你不做我走了!”
说是风就是雨,见韩遂不答应部动手竟然真的要走,只不过被韩遂中途拦腰给拽了回来,韩遂脸色很臭,按着叶雨铭的手腕:“你、明天早上起来,你要是敢怨我,叶雨铭我就弄死你!”
靖王殿下是有心理阴影的,这个酒鬼上次喝醉拉着她这样那样翻云覆雨,晚上叫得韩遂根本把持不住,他是克制着自己把人给伺候舒坦了,结果某人可好,早上醒来就翻脸不认人,还把韩遂妈了一顿,简直要多不讲理就多不讲理。
现在,又来?
韩遂几乎就已经可以想象明天早上他醒过来会是一番什么样的鸡飞狗跳了。
鸡飞就鸡飞狗跳就狗跳,一回生两回熟,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能是因为已经可以预见第二天早上某人一定会翻脸不认人,所以韩遂根本就没收着,可勒劲儿的折腾,他总归都要被骂一次,不能白白被骂,得对得起自己才行!
这一晚上,韩遂憋着劲儿要折腾叶雨铭,叶雨铭是酒后上头,再加上他对韩遂从来都不嫌多,更是相当主动配合,俩人你来我往,一直闹腾到天快亮。
以至于早上过来想跟王爷商量正事的吴江还没进院子就被赵安拦了下来,吴江还挺着急:“威虎军那边等着王爷拿主意呢,你拦着我干什么?”
赵安抱着长剑,面无表情:“昨夜王妃回来了。”
然后撇了一眼吴江:“我劝你还是不要现在去,或者去书房等着,不然、”摇摇头,没打算再说下去。
王妃闹离家出走对王府的影响有多大,对王爷的影响有多大明眼人都知道,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王爷肯定要与王妃温存,这个时候去打扰,不是没眼色是什么?
不只是没眼色,这是没眼色他妈给没颜色开门,没眼色到家了。
“回来了?”吴江也挺差异:“自己回来的还是王爷请回来的?”
浓浓的八卦气息,赵安懒得搭理他:“你是去书房等还是先回去?”
“这我还等个屁呀。”吴江赶紧摇头:“王爷醒了你给传个话,就说铁甲军马上要发军俸,连着过年的赏钱一块儿都要发下去,问问王爷威虎军怎么办?要是一块儿都发,咱这银子可不够,朝廷就没支这一项,京城那边也没消息,要是不发的话,我的意思是要不发就都不能发,不然两军一块儿训练,你有我没有容易生乱子。”
赵安点头,吴江叹气:“你说这什么事儿?让咱们过来练兵却不给钱,这是要闹哪样?”
赵安:“知道了,我会禀告王爷,你先回去吧。”
这中间是有猫腻的,赵安跟吴江不一样,吴江是太子派来辅佐韩遂练兵的,他主要管的是军务,别的事情很少插手,韩遂也不会跟他说,赵安不同,虽说他名义是韩遂的贴身侍卫,却是韩遂的心腹,小到王府琐碎事大到朝廷动向,韩遂能说的都会跟他点点。
这军俸的事儿,赵安自然知道的比吴江多一点。
不是朝廷没准备者一项,是准备了让人给截了胡,不过这也不碍事,京城那边早有布署,太子跟王爷就等着这个呢,私扣军饷这可是死罪,京城里太子早就布好了口袋等着呢。
眼下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韩遂醒得早,或者不能说他醒得早,是他一夜没睡踏实。
就怕早上叶雨铭醒来以后跟他闹,就这么半睡半醒的状态,一直等到怀里人动了动,看着就是要醒的意思,韩遂就想赶紧把手抽回来,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动,叶雨铭就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也不知道是睡醒还是没睡醒。
韩遂犹豫了一下,挣开了眼睛,然后就跟叶雨铭的视线撞上了。
叶雨铭大概是没料到他会忽然睁眼,明显就心虚了一下,但又很快理直气壮回来:“你怎么醒了?”
韩遂:“我不能醒吗?”
视线略过叶雨铭身上斑驳的痕迹韩遂本来是不想说的,想了想还是认真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舒服。”叶雨铭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哪儿都舒服。”
顺手拍了下韩遂的胸口:“不错。”
韩遂:……这意犹未尽的语气是闹哪样?
怎么还跟上次的走向不一样了。
“你昨天晚上、”韩遂握住叶雨铭的手腕:“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喝醉?!”
“啊?你说什么?”叶雨铭打哈哈,轻轻推了韩遂一把,就把人推开了:“这么这么烦人,大早上的就审我,审犯人呢?”
韩遂抿着唇没说话,停了片刻才说:“没审你,我就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还要走?”
见叶雨铭已经开始找衣服穿了,韩遂脸色不佳:“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要留我一人在王府过年吗?还是你要自己在外面过年?”
“还早着呢好不好?”叶雨铭没回答韩遂的第一个问题,他的重点在第个:“年前才是重点,我这生意才刚刚起来,忙死人,哪儿顾得上这些。”
韩遂:“回来也不耽误你什么。”
“那不一样。”叶雨铭纠结半天,还是嘟囔道:“我不想被你管着,也不想被你命令。”
“什么时候管你了?又什么时候命令过你?”韩遂苦口婆心:“再者说,你觉得我现在还敢管你吗?敢命令吗?”
韩遂的问题在他是身居高位习惯了那种发号施令的语气,但让叶雨铭这么硬掰了几次,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他也是认真在改,也是认真在做的,不然他能跑去洗碗?
“那、”叶雨铭深呼一口气:“那咱俩以后要是再吵架怎么办?”
“寻常夫妻过日子也是要吵架的。”韩遂拉住他的手:“你我也不过只是寻常人,我不能说我们就不会吵架,但别人吵架都能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们自然也可以,你看,这不是和了吗?”
“谁跟你和好了。”叶雨铭耳朵尖有点红,他是想和好的,不然能喝两杯酒就借酒行凶?不然他能自己摸过来找韩遂?
他就是想。
叶雨铭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作了,跟韩遂这样那样掰扯,又觉得两个人不合适,可一旦真的分开,他又很难受,抓心挠肺一样的难受,韩遂一低头,他就舍不得了。
左右摇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跟韩遂在一起的,就是他又担心害怕,被韩遂拉着,低头看着韩遂手上的冻疮,叶雨铭摸上去,按了按:“你记得擦药,我还要去店里,先走了。”
“晚上回来。”韩遂拉着叶雨铭不让他走,叶雨铭没回头不敢看韩遂,含含糊糊地说:“再说吧,忙着呢。”
“那我去找你。”韩遂也怕逼太紧了叶雨铭又不高兴,加了一句:“找你给我擦药,手疼。”
“疼什么疼,根本就不会疼。”叶雨铭抽出来自己的手:“顶多会痒痒的,你忽悠谁呢,当我不知道?偏同情心也不是这么骗的,我告诉你,不要讹我哦。”
“疼也痒,又疼又痒。”
“这么不要脸的话你都能说得出来,我真服气了。”
“晚上回来,我去接你。”
“不行。”叶雨铭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很认真:“年夜饭我会跟你们一起吃的,但是、我要有自己的空间,你、你不能干涉我。”
“而且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磨合一下才行,上次都是我的错,我、让你给蛊惑了,哼。”叶雨铭有点傲娇:“这次我才是认真的,不会再中你的美男计。”
“到底是谁的美男计。”韩遂摇头:“行吧,不回来就不回来,我得空去看你。”
这话说的……
叶雨铭又扭脸回来:“那你今天晚上到底是来还是不来?我很忙的,你别驴我。”
“什么驴你?”韩遂没听明白。
“就是别放我鸽子,怎么还您有空来看我,我是什么人逗闷子的玩意儿吗?你有空就来看,没空就不看,看不看的还看看你有没有空?”
韩遂让他说得头晕:“看看看,没说不看,是你说你忙的。”
叶雨铭:“我……”
他无话可说,仰着下巴哼了一声:“你爱来不来,谁等你了。”
“雨铭。”韩遂喊了他一声,叶雨铭停下脚步,脸上的不自在还没有消退完,假装镇定:“怎么了?还有事?”
“无事,就是叫叫你。”韩遂笑了一下:“你昨晚回来,我很高兴,外面是自在,但是别忘了,这儿还有个人在等着你,可以贪玩别忘了回家就好。”
一句话直戳叶雨铭的心窝子,他眼眶一下子就酸了,想张嘴说点什么,喉咙里跟塞了什么东西一样,半天发不出声音,只好转头就走,不仅脚步乱了,甚至还差点被绊倒。
“你慢点。”
叶雨铭跑了,韩遂得心却放了下来,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散,他知道雨铭是放不下,也知道他早晚会回来的,只是要过了那道坎儿,才可以。
“我哥呢?不是说我哥昨天回来了?”
叶雅起得晚了点,一早就听人说王妃昨日回来了,她也顾不上梳洗就赶紧跑过来找人,结果还是扑了空。
“他忙店里的事情先走了。”韩遂替叶雨铭解释:“还会回来的。”
“哦。”叶雅情绪明显低落:“我哥怎么这样,都回来了也不来看我,没良心。”
韩遂看着她赌气的样子,想了想给叶雅出主意:“你可以给他写信,就说想他了,盼着他早些回来。”
“我不能去看他吗?”
韩遂:“现在还不能,要等他答应回来才可以。”
“哦。”叶雅低落的情绪更明显:“那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
“我也想知道。”韩遂叹了一口气:“快来吧,总是要回来的。”
第90章
韩遂不紧着叶雨铭, 他也是想明白了,既然叶雨铭喜欢在外面那就让他在外面好了,反正人是自己的, 大不了他惦记叶雨铭的时候就自己找上门去。
把心放宽了,也就看得更明白,叶雨铭对他又不是没感情, 就是别扭着,等两个人把这个劲儿顺过来,找到是个更适合的相处方法, 那剩下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韩遂放了心, 便也越发纵容着叶雨铭。
倒是叶雅那边,一场降温让叶雅成功病倒,发着高烧的时候都不忘让人去给她哥传话, 反正就是撒娇耍赖一定要让叶雨铭回来探病。
叶雅这一病, 叶雨铭就顾不上其他的,立刻就放下了手里头乱七八糟的时候,专心回来照看妹妹。
他也不是那种扭捏的人, 叶雅病着就爱黏着他,叶雨铭自然得陪着,那就不可能再跑出去住,于是就干脆重新住了回来。
韩遂也不多说什么, 真的是做到了给叶雨铭足够的空间,他要回来俩人就好好的, 晚上再滚一滚什么的,也相当惬意,他要出去,韩遂也由着, 顶多问一句晚上用不用给他留门,叶雨铭本来还担心韩遂有意见,谁料到,韩遂比他想的大方多了,竟然还很支持他。
就是那种,你能看出来的,他在努力想要跟上叶雨铭的想法,正在努力去适应叶雨铭想要的生活。
其实叶雨铭的想法也没有很多,韩遂愿意对他让步,他当然也愿意对韩遂让步,韩遂在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叶雨铭就算他们中间有很多不和谐的地方,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那问题总有被解决的时候,这一点就让叶雨铭觉得挺窝心的。
他遇见问题以后就跑了,反而是韩遂,一直不离不弃还纵容着他的小脾气,就让叶雨铭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点的过分。
也开始愿意多跟韩遂沟通聊天,说一下自己的想法,聊聊之前他到底在纠结什么,韩遂的态度始终如一,有摩擦可以解决,只要两个人的心是在一起的就够了。
韩遂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叶雨铭重新回了头,叶雅这场病也好像会看人识眼色一样,见她哥跟王爷关系逐渐缓和,她的病也就慢慢好了起来。
病是好了个七七八八,但叶雅依旧一定要缠着叶雨铭,每天都要让叶雨铭来哄着她喝药才行,叶雨铭不来,她就不喝药,总之,就是特别能闹腾。
叶雨铭也明白,这小丫头是怕自己再跑出去,所以才故意这么做的,小姑娘有心撮合他跟韩遂和好,叶雨铭就就干脆挑明跟叶雅说他最近都会一直住在王府里,毕竟年关将近上下都要张罗,韩遂忙着外面的事情,王府里也还要过年,不能连个正经管事的人都没有,这个活儿还是得叶雨铭这个王妃来做。
叶雅这才放了心。
“哥你要早这么说,我的病早就好了。”叶雅剥着甜甜的橘子,一脸的苦哈哈:“我多喝了好几天苦了吧唧的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
她不说还好,一说叶雨铭就板脸:“你很聪明是不是?擅自让大夫给减药量,生病是大事,是跟你闹着玩的?!”
这也是叶雅病好了,叶雨铭才敢对叶雅凶,叶雅病歪歪躺在床上的时候,叶雨铭是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叶雅说一他不说二,现在是看这丫头又生龙活虎起来,他才敢说两句重话,训斥训斥。
“我又没有闹着玩。”叶雅小声嘟囔:“就是不想跟你王爷生气嘛,你不知道,你不在王府的时候,府上有多、大家连句话都不敢说,王爷天天都板着脸,大气都没人敢出的,偌大个王府,每天静得连鸟雀声都没有,跟咱们刚来那会儿的鬼宅差不多,你再不回来,府里的人都要急死了。”
俗话说得好,不比不知道,以前叶雨铭在王府的时候,不说每天都闹得鸡飞狗跳,起码是有生机有活力,是个正经人住的地方,叶雨铭一不在,整个王府都没有生机了。
“王府里的人都看王爷的脸色,你不在,王爷哪儿还有什么脸色。”叶雅叹气:“你俩吵架,不能殃及无辜的池鱼,哥哥,你以后再跟王爷吵架,你们就在院子里面吵,拆了房子都没关系,大家都乐意看,就是别出去吵行不行?你跑出去的这些天,王爷的心都跟着一块儿出去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他有多重要,你这一走,不仅王府空了,王爷的心都一并跟着空了。”
“行了,你到底是谁妹妹,怎么就只替他说话?”叶雨铭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故意说叶雅:“怎么不替我说话?”
“当然是你妹妹。”叶雅甜甜地喊了声哥哥,才搂着叶雨铭的胳膊,说好话:“哥哥你跟王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敢说你心里没有王爷?我都看出来了。”
“行了,小丫头片子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能有力气管着你哥。”叶雨铭正跟叶雅撩聊着天,那边就有人来问他年礼祭祀的问题,这事儿还真是难住了叶雨铭,他只能帮忙准备点年货给王府的下人发发年终奖之类的,忽然说到什么年礼祭祀,这事儿谁懂呀。
他对这些规矩礼仪的一窍不通,而且韩遂又是个外放的王爷,什么祭祀应该怎么搞,有什么规格之类的,他听都没听说过,这还是大事,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要被找麻烦,他也不敢自己拿主意,就带着人拐去书房找韩遂。
他到书房的时候,赵安在外面守着,叶雨铭一见就知道韩遂肯定在书房跟人商量事情,就想着晚着点再来,但赵安显然是得了吩咐,赶紧上来截住他,规规矩矩行礼:“王爷说王妃要是来了,就请进去,不妨事的。”
“他跟人说正事,我一会儿再来也一样。”
赵安笑笑:“无碍,是吴江在跟王爷商量军俸的事情,王妃进去吧,外面冷免得再来回跑,王爷知道了要心疼的。”
赵安说得一本正经都没有任何打趣的意思,都把叶雨铭给说了一个不好意思,而赵安已经在他不好意思的时候替他开了书房的门。
“王妃来了。”
韩遂确实在跟吴江说正经事,吴江苦哈哈着一张脸,先对叶雨铭拱了手,然后又看了王爷一眼,才继续往下说:“如此还差一千万两,这钱就算要从京城挪,怎么也得到年后了。”
韩遂:“那就到先后,先发一部分,余下的年后补上便是。”
吴江叹气:“那也只能如此。”
叶雨铭本来是来问韩遂拿主意的,他进来的晚也就只听见了一个韩遂现在差钱,而且差的这个钱还比较微妙。
“那卑职就先告退。”吴江已经说完了该说的事情,正要走,就被叶雨铭给拦住了:“什么钱?军俸?你们发不起工资了?不至于惨成这个样子吧?拖欠工资可不好吧?而且这还是军俸,你这不行呀。”
韩遂听着他的语气就知道他的意思,把人带过来,略带无奈的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朝廷批下来的俸禄已经全发了,只是有一笔钱暂时让人给扣住,京城那边还在调查中,原本应该最近就能拿到,可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京中一直都没有动克扣俸禄的人,这笔钱就比原预定的要晚一点才能到。”
“晚一点?你知道要晚到什么时候?”叶雨铭不是很赞同,半晌才说道:“你这本来都没有把人给笼络好,还不给他们发钱,你这不行,庞大海那儿不是有钱吗,你找他要呗,那院子里不还有块儿大血玉嘛。”
之前他们在蜀州搞得一连串的动作基本上都是从庞大海那儿拿的钱,这个知州也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拿钱换命,所以根本就不会有意见,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给得相当大方。
“现银以及能折兑现银的之前都用过了,这会儿要的比较急。”韩遂解释:“就是他也没地儿挪钱去,总不能把血玉砸了一人发一块儿吧。”
“听明白了。”叶雨铭点点头:“韩遂呀韩遂,你先前还不乐意我出去,嘿,你猜怎么着,王爷你这个空眼下也只有我能填了,不就是一千万两,我先借给你,你先去把钱发了,等你京城那边的资金到位了,你再还我。”
“你、”
“你不许多嘴!”叶雨铭挺骄傲:“我现在就是有钱,顾家那边要加盟我,我一咬牙一狠心刚好就收了他们一千万的加盟费,你看这事儿真是要多巧就有多巧,王爷放心,以后我有钱了,我养你,不成问题!”
吊儿郎当的语气,听着就跟个二世祖一样,拍着韩遂的肩膀,大有以后小爷照着你,管你吃管你喝,给你撑腰给你零花钱,很是霸道。
“王妃果然解燃眉之急呀。”
韩遂还没说什么呢,吴江就先拍起了马屁:“军俸是真的不能拖延,原本这两军就是才收编的,年前正是关键时期,收买人心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会儿要是亏空了补不上,就是说年后补,那也容易落人口舌,军心不稳呀。”
叶雨铭都让他给惊了一下:“你别、你可千万别!忽然这么一下子,搞得我心虚,吴将军你还是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好,做不一样的烟火咱俩都自在,行了,就这样,钱是借给你们的,又不是不还了,你一会儿直接上店里去,找管事支,我跟你家王爷还有事儿,不留你。”
吴江讪讪一笑:“先前是卑职误会了王妃,这、稳定军心是大事,王妃能助我稳定军心,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王爷自然好眼光,是我等凡夫俗子,有眼不识金镶玉。”
叶雨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就躲到了韩遂身后,最后还是韩遂把人给打发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怎么瞅着这个吴江都不太对劲,只是出了点钱而已,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第91章
书房里叶雨铭把自己不懂的问题都问了韩遂, 韩遂一点点把王室的规矩讲给他听,有一些比较复杂的,叶雨铭还要拿笔记一记。
不过他的字太丑了, 写了两笔就自己放弃。
“你来写。”
韩遂自然乐得效劳。
叶雨铭虽然嘴上没说,但他的行动也是在学着做一个王妃,不然就算韩遂把这些事情推给他, 他也可以直接拒绝。
要知道,叶雨铭拒绝韩遂也不是一次两次的。
他没有,就代表着, 他愿意。
“之前给你写那么多字帖, 怎么你的字还是没有长进?”韩遂一边写,一边问:“不然还是我亲自教吧。”
“谁要你教了。”叶雨铭在给他研墨,并不以为意:“我的字又不当饭吃, 好看不好看也就随意了, 要是真的有这方面的需要,我就是再练能写得过你,你替我写不就完了。”
韩遂陛笔下一顿, 然后装作自然:“好,我替你写。”
写完以后晾干墨痕,韩遂才又对叶雨铭说:“虽说王室规矩多,但眼下我们在蜀州, 大可从简,以后回了京城这些事物也自有人料理, 你不用烦。”
“怎么,你是怕我跑了?”叶雨铭拿着韩遂写好的注意事项,看了看确实是比较麻烦的。
而他又一项比较怕麻烦,一见韩遂这叮嘱的语气, 叶雨铭就知道他的意思。
“不怕。”韩遂笑着拉了拉叶雨铭的手:“我知道你不会走。”
这话说得笃定,连叶雨铭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甩韩遂的手:“那你未免也太自信了点,怎么就那么确定,万一我……”
“没有万一。”韩遂抬眸,一双眼睛直接就看穿了叶雨铭:“你舍不得我,要走你早就走了,何必留在蜀州开什么火锅店,天大地大你有本事去闯,不是吗?”
“我、”叶雨铭被说中了心事,梗着脖子否认:“叶雅在你手里,我能去哪儿?”
韩遂把人拽到自己怀里,紧紧搂住:“她又不是你亲妹妹,再说了,你知道我根本就不会把她如何,也不回拿她来威胁你,雨铭,你舍不得离开我的。”
“闹也闹了,我也知道改了,我们是不是和好?嗯?”
温热的呼吸骚动着叶雨铭的心,他有些慌乱,想起来却被韩遂按得更紧,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慌乱:“你、你别动手动脚,这是书房!”
“书房怎么了,当初你这么布置书房不就是想着这么一天,有何不可?”
不可大了!
叶雨铭手足无措地挣扎:“你别乱来!”
旋即又低声说道:“赵安还在外面,你个混蛋要给人演多少次活春|宫才罢休?”
不仅是警告,而且耳朵都红了起来,韩遂只好罢手。
叶雨铭拉拉自己的衣服,念到韩遂:“跟你说多少次了,以后不能、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好好好。”韩遂连声答应:“以后把赵安打发走,总行了吧?”
叶雨铭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按理说他的正事早就说完了,这会儿也该干嘛干嘛去,可就偏偏逗留在书房,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翻翻这个动动那个,跟韩遂没话找话。
“我怎么觉得吴江今天很奇怪?他竟然会拍我马屁,不是吃错药了吧?”
韩遂笑:“你以为他是什么?就是再没眼色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这么没眼色,而且、吴江是行伍出身,颇有些意气,先前他并非针对你,只是觉得立场不同而已。”
“那现在呢?”
“现在还用问?”韩遂将问题抛给叶雨铭:“之前是没机会,现在他巴不得赶紧找机会跟你示好。”
“而且军俸一事他比较在意,你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他自然感激你。”
“是京中局势变了吧。”叶雨铭大胆猜测:“风向变了,他不再觉得我会威胁到你们的大计,所以才赶紧跟我献献殷勤,怕日后回了京,我吹吹枕边风就让他穿小鞋。”
“行了,不跟你打岔,我还有事忙,先走了。”
“等下。”韩遂喊住叶雨铭:“晚上回来吃饭吗?”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怨妇一般,叶雨铭本来都打算走了,脚尖一扭又转了回来,霸气地亲了韩遂一口,才心满意足:“看情况,要是不回来我就让人给你带个信儿。”
那模样,感觉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顾家要加盟他的火锅店,虽然不用叶雨铭出人出店,但还是有很多细节需要他把关,加盟店是定在年后再开业,叶雨铭就想趁着年前这几天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省得到跟前再抓瞎。
他这一忙就忙到了年跟前,连着大街上都热闹起来,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多多少少也勾起了一点叶雨铭的思乡之情。
不过他也没外露,改是怎样还是怎样,张罗者王府里挂灯笼贴对联,只是张罗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年画是不是有点奇怪?就两个大福字?不应该是门神吗?我见人家门口贴的都是门神呀。”
叶雨铭抖着手里的福字,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这是韩遂自己写的吧?”
赵安垂着手没敢多话,只说:“京城内务府送来的门神王爷不喜欢,就特意写了福字。”
“不喜欢?”叶雨铭拧眉:“这是什么理由?他不喜欢就能不用吗?而且一个门神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去找找,还是贴门神。”
“没了。”赵安老实回话:“一拿来就被王爷给毁了,现在就只有福字,王妃就贴福字吧,毕竟是王爷亲自写的。”
赵安还以为王妃是嫌弃王爷的字,却胡知道叶雨铭是稀里糊涂的,这里又跟他生活的现代不一眼,过年贴这些东西不将就,随便谁家想贴什么就贴什么,带点红色沾点喜气意思意思就行,这显然就不是呀。
韩遂都被下放到这儿了,过年的时候内务府都不忘记给他寄春联,那能说不用就不用?
肯定得有个说法才行,韩遂又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叶雨铭带着人把春联都贴好,才跑去找韩遂,他想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原因,就没想过韩遂不用门神的原因会那么的让人出其不意。
“你觉得那玩意儿避邪,所以在内务府送过来的时候直接就毁了?”
叶雨铭瞪大了眼睛,想笑可看着韩遂认真的样子,又笑不出来了,最后只能拍拍韩遂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真挺希望自己是个妖精的,不辜负王爷您这一番爱护之心呀。”
内务府送这些东西的时候,韩遂跟叶雨铭还没坦白,那会儿王爷正在喝壮阳的药酒,自然而然不可能留着这些辟邪的东西,万一不小心伤到叶雨铭怎么办?
毁了以后就只能自己手写补上,勉强拿来凑数算了。
“你知道就行。”这旧事韩遂是提起来就觉得不好意思,十分别扭,按着叶雨铭强调:“以后不许再提。”
“怎么能不提,这可是王爷对我的一番爱护之心,我巴不得天天提,最好能写成书,让大家都知道知道。”
“你行了,怎么还上瘾。”韩遂很是嫌弃:“以后不许再提!”
“好好好,不提不提。”
叶雨铭憋着笑意,戳了戳韩遂的脸:“怎么那么可爱。”
某人要手欠,韩遂顺势就捏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点“教训”尝尝。
年夜饭除了一家三口加赵安之外,还有不请自来的吴江以及吴江的几个副将,叶雨铭有理由怀疑是吴江自己想来蹭饭,但是不好意思,怕被她埋汰,所以多带了几个人过来凑热闹。
人多也热闹,在叶雨铭的坚持下也不让他们按什么身份尊卑那一套来,大家就热热闹闹凑了两桌子,一块儿吃吃喝喝顺带表演节目。
表演节目那必须是叶雨铭的点子。
他第一个点名的就是吴江,吴江吃了叶雨铭的嘴软,那还不是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叶雨铭让他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助兴,他自然要照办。
“我也不会别的,就给王妃耍哥枪热闹热闹。”
真别说,这左吾卫还不是说着玩的,吴江的枪法真的相当不错,虽然叶雨铭没看出来点什么,但不妨碍他看热闹,高高兴兴给鼓掌,一点儿也不吝啬他的表扬。
“下一个,下一个。”这视线一转就转到了他身边的韩遂,叶雨铭看着韩遂一脸坏笑:“下一个该王爷了吧?”
这话说得有点放肆。
若是平常他跟韩遂怎么闹都行,但今天除了他们自家人外,还有吴江带来的一些下属,这些人可没见过王爷王妃日常相处得鸡飞狗跳,一听王妃点名让王爷出来表演节目,那还了得,个个心里都紧张。
唯一不紧张的是赵安,不仅不紧张,他还知道自己跑不了绝对是下一个,于是主动提出可以跟王爷对打凑个热闹。
韩遂闻言赞赏地看了自己心腹一眼,立刻表示可行:“取本王剑来。”
“光打有什么意思,我会弹琴,我给你们助兴。”叶雅也很积极:“这样才热闹,哥哥说好不好?”
韩遂收到叶雅递过来的眼神,马上接话:“雨铭呢?不知你准备了什么好节目?”
叶雨铭微笑:“我给你们鼓掌。”
MMP怎么还被绕进去了呢?
有了韩遂与赵安的助阵,场子立刻就热闹了起来,原本还有些拘束的大家,这会儿借着三分酒兴都高高兴兴载歌载舞,再加上外面时有若无的鞭炮声,过节的气氛越发浓厚,只有韩遂注意到,叶雨铭手里的酒壶空了一壶又一壶,他的眼睛很亮,嘴角也一直带着笑意,只是再往深了看,总有一丝丝的寂寥环绕在他身边,哪怕是如此热闹的气氛,也没有将那丝寂寥驱散开。
雨铭这是想家了吧。
第92章
热闹的酒宴还在继续着, 叶雨铭手指被人碰了碰,他才一抬头,就被韩遂带出去了, 赵安似乎是想跟着,但被靖王殿下一个眼神就给钉在了原地。
“去哪儿?”叶雨铭跟着韩遂走了两步,发现是王后院去的, 他就不走了:“喂,黑灯瞎火的,你干什么?我不去了。”
他有心理阴影, 就韩遂那个后院上次就把叶雨铭给吓着了, 一般没什么事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王这儿来,更不用说还是黑灯瞎火的, 更不会去!
“怕?”韩遂也想到了, 握紧了叶雨铭的手又道了歉:“对不起,是我不好。看到那个小亭子了吗?那是王府最高的地方,要不要上去坐坐?我让人准备了酒菜, 也有灯,不黑的,去坐坐好不好?”
这是啥意思?
“那、就坐一会儿。”
最后还是跟着去了小亭子。
别说,这一看就是韩遂准备过的, 挺有那么点味道,叶雨铭伸手扒拉乐一下红色的小福字灯笼, 有点哭笑不得:“你准备这个干什么?过二人世界?你这也太、”
俗了可不只是一点半点,叶雨铭都看不下去了,谁家约会挂这种大红色的福字灯笼,很没有格调好不好?
“过来坐。”
韩遂不仅让了坐, 还给叶雨铭倒了酒,怎么看怎么殷切,怎么看怎么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看怎么都是有阴谋。
叶雨铭对自己的酒量还是心里面有数的,他刚才就喝了不少,这会儿吹吹风再喝几杯,保不齐韩遂把他卖了都不知道,所以就只端着酒杯,并没有下肚。
“王爷说吧,单独把我叫出来干什么?”
韩遂看着他:“把你的酒喝了。”
“我不!”叶雨铭干脆也不装了,直接放下酒杯:“韩遂我看你就是想灌醉我,我不会上你的当,哼!”
韩遂很无语:“我灌醉你干什么?”
“谁知道你有什么企图。”
“我有什么企图还用灌醉你?”韩遂反问回去:“而且,难道不应该是我担心你有什么企图吗?”
“我、你……”叶雨铭自制理亏,哼哼两声:“就是有企图怎么了?你没爽到?你情我愿的事情,少说不要脸的话。”
“让你喝点酒,是为了让你压压惊。”韩遂也不废话,直接往桌上压可一个明黄色的卷轴,然后自顾自去喝自己的酒。
叶雨铭就是没见过,也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电影电视里没少看,不过这实物看着倒是有质感多了,一看就非常名贵。
“这什么玩意儿?”叶雨铭没动,假装自己看不懂。
“装,你再装,打开看看吧。”
“跟我有关?”
他一个小人物什么时候都跟圣旨有关了?叶雨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跟叶相有关,迟疑着拿过来,问韩遂:“是给我求的免死的旨意吗?要不是的话,我可就不看了,你赶紧拿回去也别让我知道。”
“自己看。”
叶雨铭打开了一个角,里面都是字,他一个也没看明白,求助地看向韩遂:“痛快点告诉我不行吗?”
韩遂:……怎么那么啰嗦?!
接过叶雨铭手里的圣旨,二话没说直接当场给他抖落开,摊开到叶雨铭面前:“还用我给你念念吗?”
上面套话叶雨铭就扫了一眼直接过,后面的重点是他没想到的,这圣旨是给他的诰书,是正式给他身份的册封,有这封圣旨他以后就是韩遂合法意义上的配偶,能上皇家玉碟,死了以后埋一起的那种,官方盖章的王妃了。
这就、这完蛋了,以后想跑都没地儿跑去。
“这圣旨是真的还是你让人造假的?韩遂我跟你说,造假圣旨得是死罪,你可不能这么大胆你知道吗?”
韩遂脸都黑了。
一把将圣旨扔给叶雨铭:“这封旨意还没有昭告天下,暂时先给你拿着,你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不想用就、随你怎么处置!”
“唉,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了。”
见韩遂不高兴了,叶雨铭赶紧把圣旨收起来:“你去求的圣旨?这有什么用?官方盖章我是你王妃以后呢?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把我身份往上提提,就能当免死金牌用了吗?”
韩遂忍无可忍:“你脑子里面只有免死金牌是不是?王妃的身份一旦昭告天下,你便是我靖王府的人,与那叶秉文再无干系,你就不用再担心他的事情会连累到你,这还不够吗?”
“便是你以后犯了错,也轮不到三司来审,死罪能免,活罪可恕,懂了吗?”韩遂没好气:“还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见哪个天子犯法跟庶民同罪了?长点脑子行不行?”
“你还很骄傲呢?”叶雨铭反呛声回去:“那是你们搞特权阶级,是封建愚昧落后的,怎么能跟我们新社会比,我们那儿就是同罪,不管你什么人,什么身份,犯了法就按法律来,你这落后成什么样子了,还好意思拿来炫耀。”
韩遂:……
“不想要就拿回来吧,总有别人想要,靖王妃的身份你不要有的是人抢着要,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
这话一听就是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
叶雨铭就是嘴欠了一点,一见这场面,赶紧往回收,圣旨卷巴卷巴塞怀里:“没说不要,这多正式的册封圣旨,我不要那不是便宜别人了吗?”
韩遂脸上还是不高兴,叶雨铭赶紧哄,人都快坐到韩遂怀里去了。
“你看我是那种会拱手让人的脾气吗?这给我的,我会不要?开什么玩笑,呵呵……”
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韩遂掐着他的腰,语气愤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主意,你压根就不愿意入我王府,也不想做我的王妃,你就想天高地远跑得远远的,想起我的时候回来撩拨两下,快活完了,扭脸就走,你就没有心,无情!”
“我……”
这确实是实话。
叶雨铭就想浪一把,在韩遂身上浪,浪完以后回去出去浪,真要把他拘束在王府里,他肯定不能答应,所以这册封的圣旨带给他的喜悦并没有压力多。
“我也跟你说实话,没门!”韩遂把人往自己怀里又扣了扣:“我不管你说的那些,但有一点你记住了,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想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是想跑,门儿都没有!”
“叶秉文已经蹦不了多少日子了,你名义上还是叶家的二公子,只要我找不到你,刑部就会下全国通缉令,你就是叶党余孽。”韩遂摸了叶雨铭的脖颈,语气冰冷:“懂吗?别打那个主意,我不愿意这么对你,但我也不能接受你从我身边离开!”
“呵呵,这么严肃干什么。”叶雨铭讪笑两声,想缓和一下气氛,但并没有什么效果,他也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一把推开韩遂,转身背对着他。
“行了,我是有这个想法,现在你也知道了,但也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叶雨铭语气非常冷静,背着手始终没有看韩遂:“我是一个自有的人,我当然有可以去任何地方的自有,你不愿意我走,那你应该用自己的魅力把我留下来,让我心甘情愿自己不走。”
“而不是用这种东西。”圣旨被摔回韩遂怀里,叶雨铭这才转身看着韩遂:“你就只会用这些东西来压我吗?皇权?治罪?就没有一点正能量的东西吗?比如爱?韩遂,你对我说过爱我吗?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别逼我翻脸。”
他走过来,捏住韩遂的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着韩遂:“你留不住我,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又怎么样?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跟你在王府又怎么样?你留得住一个人,留得住他的心吗?甚至,你就不怕这么强硬的态度会把我逼死在你眼前?你想过吗?这种后果是你愿意见到的吗?”
红色的灯笼摇曳,烛光打在韩遂的脸上,叶雨铭看了一会儿,然后叹气,低头就亲了上去,轻碾辗转片刻后,才惩罚性地咬着韩遂的唇,不怎么高兴的说道:“大过年的,你看你,非要给我找不痛快,韩遂,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跟你保证,我不会离开你。”
韩遂的心都让他给吊得七上八下,这会儿已经在油锅里面煎了千百遍,再一听叶雨铭这话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叶雨铭又咬了他一口,这次咬地很重,都渗血了。
“我还有一句话跟你说。”
搂着韩遂的脖子,叶雨铭一点儿也不客气地直接坐进韩遂怀里,顺手还扔掉了碍事的圣旨,看着韩遂的眼神,十分认真:“三个字,我爱你。”
“心悦君。”叶雨铭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韩遂,叹气:“其实,我也不应该老说你来着,我也没给你正向的反馈,所以你才老担心我会跑,然后又压我,现在我给你正向反馈,韩遂,我是爱你的,我舍不得你,你已经用你的魅力让我舍不得走了,所以自信一点,你根本就不需要那些东西,知道吗?咱俩本来就能好好相处,就是各自顾及的东西太多了,把那些东西全都扔下,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
“喂,你别这么看着我,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叶雨铭晃悠着韩遂:“机会就这么一次,失不再来。”
“我爱你。”韩遂重复着叶雨铭的话,眼里还有点茫然:“说爱是指这个吗?”
“对。”叶雨铭笑了:“这三个字有魔法,比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好用多了,下次你再惹我生气,或者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就用这三个字,我保证无往不利。”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现在可以做点什么吗?”
“当然,可以。”
席天慕地的小亭子,有璀璨的烟火炸开,平日寂静无人的后院,这会儿多了些喧闹的气氛,分不清楚是什么声音,起起伏伏来来又往往,守在外面的人又走远了一些,今夜是个好日子,万家团圆添喜色。
第93章
跟自己较劲是没意思的事情。
叶雨铭就一直在跟自己较劲, 较了半天劲之后发现,他走错了方向,有时候人喝了酒脑子也不见得就一定糊涂, 比如叶雨铭,他不仅没糊涂,反而比正常的时候还要清醒三分, 之前没理清楚还纠结的问题,借着三分酒意全让他给想明白了。
韩遂是有这样那应该的缺点,比如妄自尊大, 不够尊重他, 不能更平等的对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等等一系列,但他身处这样一个世界,这种在叶雨铭看来很难接受的问题, 在这个世界司空见惯, 但韩遂已经在努力,也尽心了,既然如此, 叶雨铭觉得他也应该给自己一次机会。
大不了,以后再遇见什么之类的事情,他就给韩遂蹶回去,谁怕谁呀, 他是怂的吗?
必须不是!
王爷终于是把王妃给哄回来了,合府上下都很高兴, 最高兴的还是叶雅,把小姑娘给激动的,就差住在东苑不走了。
“哥,你那什么下次再跟王爷吵架, 可别离家出走,太远了,我想去看你都不行。”
叶雨铭正在磕瓜子,窗户大开着,他能从这个角度看到书房里正在跟人议事的韩遂,韩遂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头就看了过来,还冲叶雨铭笑了一下,直把叶雨铭笑得很不好意思。
正在回话的吴江忽然见王爷笑了,心里毛了一下,还以为他又说错了什么,正要检讨,就发现王爷不是看着他笑的,这方向怎么看都是往寝室那边的,吴江稍稍往那边看了一眼,果然就看见王妃跟小姐正在窗口说话。
嗨,怪不得笑呢,得了,王妃回来了以后,王爷的心情都好了很多,他也能回点比较棘手的问题。
“铁甲联合威虎军训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卑职的意思是不是给他们拉个演练?”吴江提议:“天天这么空把式的练还是不行,得实战才能看出来水准。”
韩遂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你要两军对战?”
“是。”吴江继续说:“总这么练,不能及时发现薄弱疏漏点,实战一次才能总结经验。”
“吴江,你是想杀杀威虎军的威风吧。”韩遂曲指点在桌面上:“本王可听说了,这几次训练铁甲军都稍逊于威虎军,那路三更是几次都拔得头筹,你心里有不愤,是想借实战找回面子,对是不对?”
吴江承认得很干脆:“确实,不过他们成日里就是专门训练这些的,有优势也在所难免,可真要到了实战上,那就不一定了。”
韩遂点点头:“你说得很对,铁甲威虎军各有所长,让你们一处训练也正是这个意思,既然你有心比武,那就试试吧,威虎军以路三为首,你负责铁甲军,各自挑兵选将十日后进山实战比试一番。”
“卑职领命!”
叶雨铭看着书房里议论完了事情,就撵叶雅:“快回去学你的习,赶明儿给哥考个女状元。”
叶雅还不高兴:“哥你见那个女孩子去科考的,哼,我读书学习是为了明理。”
“谁说的。”
“王爷说的。”
“王爷说的不算,咱家我说了算。”叶雨铭拍拍叶雅的发髻:“你去好好学习,等明年大考哥给你报名,争取考个第一名回来,咱家不就出个女状元了?快去。”
叶雅才没当一回事:“你就是想去找王爷,嫌我碍事了,哼,走就走。”
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笑:“哥,你现在很黏王爷哦。”
说完就跑了,飞快,一点儿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叶雨铭含笑摇头,他不是黏着韩遂,他是看吴江跟韩遂说了好半天,连比划带猜的,就感觉那两人肯定要干点什么事儿,他就想去凑凑热闹而已,不然天天算账,多没意思。
韩遂正在看兵书,听见门响就知道是叶雨铭进来,正要问他是不是要出门,就见叶雨铭抱着一摞账本就坐到了他身边。
“磨墨。”
韩遂好脾气地帮他研墨,顺便问道:“要不要给你配个书童?”
“你不就书我的书童吗?花那个钱干什么。”
叶雨铭翻开账本就开始算账。
他不会用算盘,也没有计算器就用最原始的手算法,自己拿一张白纸上面列满了算术式,韩遂看着满篇的鬼画符,自己暗自算了算,竟然还都对得上,不由得十分好奇。
“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
叶雨铭:“算数。”
叶雨铭一边算还一边分开韩遂一摞:“你帮我复核一下,看我有没有算错的,毕竟手算,太麻烦了。”
韩遂接过来翻了翻叶雨铭的账本,发现跟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账本都不一样,全是鬼画符,靖王殿下重新还回去,揉了揉鼻子:“我看不懂。”
“看不懂?”叶雨铭诧异极了:“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就是点数字。等下,你们这儿还没数字呢?”
叶雨铭也没关注过这方面,被韩遂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账房之前拿给他的账本也是那种繁体数字的,叶雨铭还以为是为了怕篡改账目,就跟现在很多比较正式的文书上面也会用大写的数字一样,根本就没想到这边还没用上阿拉伯数字。
“哎呀!”顿时两眼放光:“我可以交你们!普及一下阿拉伯数字,怎么样?”
“不如你先教我?”
叶雨铭拍拍韩遂的肩膀:“那当然,你喊我一声老师,我就认了你这个徒弟怎么样?”
“老师。”
某人现在有表现欲,韩遂当然愿意顺着他,喊了老师摆正了自己做学生的态度,真的是非常配合。
“我跟你说,你们是没用过数字,不知道数字有多方便,简直就是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叶雨铭眼睛里的光还在闪烁:“普及呀,一定要普及!”
“是是是,好好好。”韩遂点着头:“我这就写信给太子,不过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家就能做的事情,你先把算法写出来给我,一并送往京城,到时候请大儒来学,学会了再往下教,怎么样?”
“这个、”叶雨铭只笑不说话:“这个我把你教会,剩下的,你自己来做行吗?”
“懒!”
“还真不是懒。”叶雨铭叹气:“我是没时间,你看,我这电开着,账本得我自己算,还要抽空跟你谈恋爱,我哪还有这个时间?”
“再说了,这种造福于民的事情,怎么看都应该是你来做吧,我就是提个想法,给你个建议就行了。”叶雨铭放下毛笔:“怎么能让我自己做呢,那是肯定不行的。”
“有个事儿跟你说。”韩遂没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反正某人就是一时兴起,真要做起来,一时半刻是做不成的,还需从长计议才行,那就是韩遂的事情了。
“说。”
“京城传来消息,三月开春之后会有大动作,朝中会换血一批人,叶相这次损失必然惨重,这次动手能斩断他的左膀右臂,再之后叶相若有眼色必然在这个时候抽身而退。”韩遂握住叶雨铭的手:“他若走了,就是后患,日后难免要再起风波。”
“不让他走?”叶雨铭不明白:“那就扣着呗,不让他走他还能走得了?”
“京城动荡,他受牵连,圣上念他有功不会问罪,但少不了要斥责,若叶相在这个时候请辞回乡,陛下定然会应允。”
叶雨铭:“所以呢?那既然有后患,皇帝为什么会答应放他回老家,放虎归山吗?”
“陛下与他有旧情,登基时便是他辅佐,一路走来多少是有些情谊的,陛下不忍想留他一条生路也可以理解。”
“太子不想。”叶雨铭明白了:“太子想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对。”韩遂点头:“他若去了,日后必然要不服太子管束,再联合裕王,便是谋反也有可能的,所以绝对不能让他走。”
“太子是要他死在望京呀。”
叶雨铭看着韩遂:“那要我干什么?我在这儿,他在望京,我就是劝他留下也没机会不是?”
“给他去信,告诫于他,劝他请辞回乡养老。”韩遂一字一句教着叶雨铭:“你这么说,他必然不肯,不仅不肯,还要逞强,必然要殊死一博,绝对不会轻易放手,只有这样,太子才能在望京治他的罪,才能斩草除根!”
叶雨铭讪笑:“呵呵,你就不怕他看了我的信,就真的走了?”
韩遂撩起叶雨铭的一缕发,轻笑:“不会,你如今是王府的人,你给他去信,他只会当你是在挑衅,自然不会轻易罢手,他肯定会要你好看的,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节撒手?放心吧,他或许犹豫,但你这信一去,就帮他做了决定。”
“呵呵,好计谋。”叶雨铭站起来,拍拍韩遂的肩膀:“我可以写信,但你得告诉我,刚才跟吴江密谋什么呢?打算去哪儿玩?为什么不带我?我们夫夫是不是一体的?有事儿不能瞒我对不对?”
“夫夫一体?”韩遂又学了哥新词,他还很喜欢:“是我们夫夫一体。”
“不是让你学我说话的!”叶雨铭哼哼:“既然知道一体,那你还不告诉我?”
“实地操练,两军对垒,不是凑热闹的事情。”韩遂急忙要打消他的念头:“这可不是去玩的,真刀真枪实地操练,你不许去掺和。”
“你不许说不许两个字!”叶雨铭反驳回去:“你能去我能去,不就是演习嘛,你是坐镇总指挥,我给你们做战术总结,怎么样?”
韩遂不想让他去,但又拗不过叶雨铭,好不容易菜把人哄好,为这点事再闹也不划算,只能退让一步。
“可以是可以,但你必须跟在我身边,不能擅自行动,绝对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你能答应吗?”
“答应答应。”叶雨铭满脸兴奋,搂着韩遂的脖子高高兴兴:“我肯定答应,带我去就行。”
“你高兴就行。”韩遂把人搂紧了一点,除了无奈之外还有一点的宠溺,他现在是拿叶雨铭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只要叶雨铭在他怀里撒个娇,他就只有投降的份,这大概就是栽了吧。
第94章
大练兵在十日后, 叶雨铭得了韩遂的应许,早早的就准备了起来,甚至还给自己打了一把匕首, 相当锋利,只不过匕首刚拿到叶雨铭手里,就被韩遂没收了。
“喂, 你干嘛?那是我防身用的,快还给我。”
韩遂把匕首拿在手里看了看,又合鞘收回去, 然后放起来。
“防身?防我吗?”
“胡说八道什么。”叶雨铭想去拿回来, 就被韩遂挡住,他只能再解释:“你们去实战演戏,万一碰上点什么豺狼虎豹的多不安全, 我不得给自己准备点防身的东西吗?”
毕竟要去深山老林, 就是碰不见豺狼虎豹,碰见个兔子不也很方便?
韩遂一脸无奈:“碰见豺狼虎豹努哪匕首能干什么?”
“一把匕首你都不给我。”叶雨铭哼了一声:“干嘛?搞霸权?我怎么跟你说的?要尊重我的意见我的想法,我想哪匕首就那匕首, 你管我,快点还给我!”
韩遂还想再劝劝,匕首太锋利了,没点功夫, 拿着那东西反而有可能会伤到自己,但见叶雨铭那么坚持, 仔不给恐怕真的要生气,他只好把匕首又还给叶雨铭,还不忘叮嘱:“你没事儿别拿着它玩,那东西不是玩的。”
“我三岁吗?”叶雨铭成功拿回自己的匕首, 横了韩遂一眼:“还用你教?”
得,不用教就不用教吧。
叶雨铭要带着匕首,韩遂也没办法,就让人重新给他做了个机关,匕首可以插在靴子里,舒舒服服还补硌得慌的那种,真要遇见什么了,也能勉强防身,前途是,叶雨铭得会用。
为了这个会用,韩遂连着教了他两个晚上,最后还把叶雨铭给教烦了,才不得不把这页给翻过去。
大练兵出发的当天,叶雨铭早上起来就不舒服,也说不上来哪儿不舒服,就是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要不是因为今天要出门,他绝对要在床上再赖一会儿。
现在不仅不能赖了,还不能让韩遂发现他不舒服,不然肯定辉被扔在家里,根本就不用想,这事儿韩遂一定做得出来。
“不吃饭怎么行?”
叶雨铭不仅胸口闷,他还觉得胃里面也不太舒服,一会儿要骑马,这会儿吃点东西,马背上再一颠簸,肯定得吐出来。
“不想吃,你快点,人家大部队还等着你呢,就你墨迹,搞特权是不是?”叶雨铭不耐烦地甩者马鞭:“不等你,我先走了。”
“等下。”韩遂让赵安给他装了一袋子的干粮:“不吃东西不行,这个拿着,路上垫补。”
“你这样人家会觉得我事儿了吧唧的。”虽然不情不愿,但到底还是收了下来。
赵安又递过来一个水囊:“里面装的是马奶酒,御寒,西北打仗都喝这个,王妃也一并带着吧。”
不满意但依旧还是收下了。
“现在能出发了吧?”推搡着韩遂,叶雨铭叹气:“咱是出去练兵的,不是享受去的,麻烦王爷你下次不要这么多事了,别人吃什么喝什么,我就吃什么喝什么,一样的。”
韩遂:“别人也吃这个喝这个,你,一口没吃。”
叶雨铭扬下巴:“你,操心太多!”
韩遂有意见,但韩遂到底没说什么。
他现在跟叶雨铭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叶雨铭当然不会听他的,两个人也时常因为意见不合而吵吵闹闹,但到底都没让叶雨铭再觉得不舒服,他不乐意就不乐意了,韩遂也就说两句。
两个人现在是在一点点磨合,感觉还不错。
练兵是在另一个山头,得走上一天的路程,地形也比较复杂,前后两支队伍,韩遂在中间,叶雨铭自己骑着马跟在韩遂的身后,一路上走得并不慢,叶雨铭很久没有骑马,那点基本功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跟得就比较勉强。
天擦黑就到了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应该算是给韩遂准备的总指挥所,两支部队都各自去了他们之前抽签决定好的据点,到营地的只有韩遂跟他的亲卫队,总没几个人,稀稀拉拉十分松散。
下了马背,叶雨铭就觉得有点恶心,,自己先进了帐篷休息,韩遂去了议事的大帐,临走前还有点不太放心他。
“忙你的去吧,我就是早上起太早,有点困,我睡一觉再来给你找麻烦。”
韩遂还是不太放心:“你脸色不太好。”
“那是饿的。”叶雨铭拍了拍他的干粮袋子:“我去吃点东西再睡一觉,你干你的正经事,别来吵我,我起床气可大。”
说起床气可大,就真的可大。
韩遂到底没再多说什么:“不舒服要记得告诉我。”
见叶雨铭一脸的敷衍,又补充道:“不会因为这个就赶你回去的。”
除非是真的严重到韩遂不能接受,那肯定就不能由着叶雨铭的性子来。
“真没事儿,你就爱操心。”叶雨铭过来轻轻抱了韩遂一下:“这么多人呢,你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这么婆婆妈妈也不怕人笑话。”
“关心自己的王妃,有什么怕笑话的。”
这句话还真是古今通用有点霸道,叶雨铭笑着把他撵走了,那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可能韩遂身上某些霸道王爷的特征是深入骨髓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但他对叶雨铭的用心却是无人能比的,就冲这份心意,平时那点什么鸡毛碰蒜皮的小事儿,叶雨铭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心里是甜了,可这胃还是不舒服。
本来想着是不是饿着了,垫补一下,结果东西没吃两口,胃里就一阵阵的泛酸,叶雨铭也不敢多吃,胡乱抖了抖褥子,钻进去补眠。
两军对垒是大事,进了山就等于是进了战场,已经开始互相较量,韩遂坐镇营地,有派出去的小兵去前方打探消息,两军有什么动向都会第一时间报给韩遂知道。
这才刚刚入了占据,有人急不可耐,有人已经悄悄蛰伏。
听完小兵的汇报,韩遂也在沙盘上做了一番推演,大致观察了地形之后,才说道:“路三可不容小觑,不是吴江以为的那样,他虽然没有真刀真枪上过战场,可实战经验并不比吴江差,甚至,他比吴江狡猾,孰胜孰负还不好说。”
蓝色的小旗子被推到高点,韩遂擦了擦手,对赵安吩咐:“今晚是开局,吴江定然知道我们会有安排,你吩咐下去,今夜不动,带天明之前再行动,本王的心思吴江能揣测,这方面路三比他差了些,就看看他们谁能拿下这开局的首胜。”
韩遂进到营帐的时候,就看见床上一个小包鼓着,叶雨铭还在睡,他本不欲吵醒叶雨铭,打算今晚先去别的帐篷凑合一下,毕竟他也睡不了多大会儿,一会儿还有安排,就不愿意打扰叶雨铭。
他这才刚刚转身,叶雨铭就从被子里面露出来了脑袋。
“韩遂。”开口喊着韩遂,声音凄凄惨惨。
“怎么了?”一听就知道他声音不对,韩遂快步走过来,将人扶起:“是哪儿不舒服还是做噩梦了?”
“都不是,我饿。”叶雨铭揪着韩遂的衣袖,可怜巴巴:“有没有热粥之类的,我不想吃干粮。”
行军在外,准备的都是干粮,一来是方便速食,二来毕竟山中,天干物燥若是生火很容易引起山火。
“我让人准备。”
麻烦是麻烦,但王妃少要求自然得想办法解决。
韩遂想的办法就是在帐篷里面扎了个小锅,专门给叶雨铭熬了一碗小米粥,热乎乎地给端到手边。
结果叶雨铭也没吃两口,全都吐了出来。
那憔悴的模样,小脸都快吐白了。
“怎么回事?”韩遂面色不佳:“军医呢?”
守在外面的赵安一听这话,赶紧进来回:“城中请了大夫,现在跟着大军走了,这会儿怕是不好找,待属下派人先去联络。”
叶雨铭撑着身体:“不用,他们真刀真枪的才需要大夫跟着,我应该就是骑马颠着了,胃里不舒服,不用这么费劲,我喝点热的,睡一觉肯定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韩遂还是不放心。
“你别想着把我送回去,这一来一回,你也不看看天色,还有,城里就这么一位靠谱的老中医,你都把人找来了,店里只有小徒弟,我……”
“没想着送你回去。”韩遂叹气:“再吃点?”
“好。”
不送他回去就行,那还是能再吃两口的,压着胃里面一阵阵的泛酸,叶雨铭到底是吃完了一小碗的热粥,然后舒舒服服躺下。
韩遂睡在他身边帮忙揉着胃,暖呼呼的感觉,让人想瞌睡,见他脸色稍微好了一点,韩遂才给拉被子:“早上就见你脸色不好,偏要逞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凉。”
“那你给我暖暖。”手脚并用就往韩遂怀里钻,紧紧搂住自己的专属大火炉:“睡不睡?”
“嗯,你睡。”
“你刚才打算去哪儿?”
韩遂:“见你睡着,不想吵你,打算去其他帐篷。”
“不可以哦。”叶雨铭又往他怀里拱了拱:“你这叫夜不归宿懂不懂?床上有人等着呢,自己还要去睡别的床,这叫原则性错误,不能犯的。”
“不想吵你睡觉,一会儿天不亮我还得起来。”
叶雨铭故意耍赖不听解释:“那也不行,以后我等着你的时候,你就必须得回来睡觉,不然我不是白等了?”
韩遂故意问:“你在等我吗?”
“废话,不然我等谁?隔壁王二吗?”伸脚就踹了韩遂一下,韩遂压过去,不让他的脚乱动:“王二是谁?”
“是个梗。”叶雨铭就跟韩遂解释这个隔壁老王的来历,靖王殿下听着听着脸就黑了,想起王府并没有隔壁的时候,才有稍微好看了一点。
“我困了。”叶雨铭在韩遂怀里蹭了蹭,开始撒娇:“拍拍。”
平时张牙舞爪起来又凶又厉害,好的时候又很会撒娇黏人,韩遂算是让他□□出来了,果真不轻不重地给顺着毛,没多大会儿怀里的人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预收《孤的太子妃有点不对劲》
马上要开了,准备冲过年双周帮求下收藏,拜托拜托
第95章
叶雨铭睡得沉, 半梦半醒的时候就感觉身边有人在说话,很小声的那种,跟蚊子一样在耳边哼哼, 睡觉的时候最讨厌什么?
必须是蚊子的哼哼声!
迷迷糊糊眼睛还没睁开,感觉到了一点的光亮,然后眼睛就被捂住, 声音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但叶雨铭已经醒了,拉了拉韩遂的手, 声音带着几分惺忪:“你干什么?”
“吵醒你了?”
一旁的赵安垂眸站着, 眼观鼻鼻观心,他虽然是个大活人,但此刻必须跟这屋子里的桌椅板凳一样。
“嗯。”叶雨铭揉揉眼睛:“跟谁说话呢?大半夜你都不睡觉, 怎么那么烦人。”
他这不起来还好, 一要起来,胃里就是一阵泛酸想吐,叶雨铭下意识就捏住了韩遂的袖子, 见韩遂看他,赶紧说道:“没事,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然后就看见了一旁站着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赵安。
“王妃。”
叶雨铭:……
他以前不都是守在外面悄悄地听吗?怎么回事,VIP还升级了, 能直接看现场高清□□的吗?
赵安赶紧回话:“属下与王爷汇报军情,不想扰了王妃, 王妃赎罪。”
“知道你们还跑我床头聊天?”叶雨铭嗔怪地瞪了韩遂一眼:“就不能出去找个地方聊?烦死人了。”
韩遂拍拍他的胳膊,笑:“我倒是想,可惜某人不放手,我也没办法。”
还真是, 叶雨铭睡觉的时候会习惯性德抱紧韩遂,除非他醒,或者韩遂把他弄醒,不然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松手的。
好家伙,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叶雨铭哼两声,把人从床上赶下去:“走走,快点走,别打扰我睡觉,我还要再睡会儿。”
“好,你睡。”韩遂摸摸他的额头,又把被子给拉了拉,看样子还打算再亲一下。
这种高清□□的内容,叶雨铭当然不愿意让赵安看见,会员费又没有交到他这儿,那必须不能白让人看,就躲过了韩遂的亲吻。
“快忙你的去。”
韩遂没说什么,披着衣服就打算出去,才刚走到帐门口,叶雨铭又喊他:“我饿了,能再吃点昨天那个粥吗?”
“好,我叫人准备。”韩遂折返回来,看了看叶雨铭的脸色,烛光下有些憔悴的感觉,叮嘱:“只喝粥行吗?我让他们再准备点、”
“不要,粥就行了。”
“那好,吃完再睡会儿。”
当着赵安的面腻歪,叶雨铭还真是受不了,他还是要脸的好吗?敷衍了两句就赶紧把人赶走。
胃里还是隐隐约约不舒服,叶雨铭猜着是饿了,才说要喝粥,结果这粥熬好,他也没吃进去,直接吐了大半,胃里酸水都快吐出来了。
漱了口,看着侍卫一脸紧张的样子,叶雨铭赶紧叮嘱:“不许告诉你家王爷,听到没?”
侍卫迟疑着,还是点了头。
被窝里少了个人,就感觉凉丝丝的,叶雨铭自己躺了一会儿,怎么都睡不着,翻腾来翻腾去,反倒是把被窝里那点热乎气都给折腾没了。
干脆麻溜爬起来,那侍卫也极其有眼色,赶紧上来:“王爷在隔壁议事帐篷,王妃可要过去?”
“那去看看也行。”
韩遂正在跟赵安部署安排,见叶雨铭进来,还不等赵安反应呢,人王爷就已经自己过去拉住了王妃的手,带着王妃坐到了虎皮椅子上,这还不算,把自己身上的披风也脱下来给王妃盖在身上。
“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叶雨铭看着摆在中间的沙盘,跟他在电视上看到地挺像,就是粗糙了点,反正他也看不明白,就歪在椅子上:“你们继续说吧,我就过来凑个热闹。”
赵安得了王妃的指令,继续往下说:“现在王爷的吩咐已经安排妥当,路三那边察觉到了异常,还是按兵不动,吴江没有察觉到异常,还当是路三的人已经动手,他已经带人与路三有过小的交锋,双方势均力敌,暂时不分上下。”
“再派一支队伍,从此处包抄,趁他与路三混战,拿下此处。”
“明白。”
“不明白。”叶雨铭捧着热茶,都听晕乎了:“不是吴江跟路三打吗?你偏帮路三呀?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了?”
虽然叶雨铭平时老跟吴江拌嘴,不怎么友好的样子,但那也不能看着韩遂偏帮,这也未免太有失公允。
“你这样怎么行呢?以后他们俩不是生梁子,全是你挑唆出来的,这样不行的。”
韩遂但笑不语。
还是赵安主动给解释:“王妃误会了,王爷并非偏帮,这次练兵,表面上是令他们争个上下高低出来,实则是为了让他们能更了解彼此,能共同并肩作战,王爷派出去的人是外力,在外力的干扰下,两军才会有共同的敌人,然后携手作战。”
叶雨铭眨巴眨巴眼睛,半晌给韩遂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太心机了。”
这厢韩遂排兵布阵,叶雨铭搂着一杯热茶不大会儿的功夫就打起了瞌睡,说来也是奇怪,他自己在被窝里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这儿歪在这儿也不嫌吵得慌,自己窝着就睡着了。
听见王爷明显压低的声音,赵安:……
不然再换个地方?免得吵这王妃打瞌睡。
大练兵进行到第三天,双方都各有损失,路三那边已经警惕起来,知道有第三方势力的存在,吴江就没想那么多,还跟路三斗个不停,因为他的粗心大意,中了韩遂好几次的全套,损失很大。
“再这样下去,都不用等到结束,这吴江就输了。”叶雨铭吃着韩遂不知道从哪儿给他弄来的牛肉干,咬得很起劲:“你说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蠢而不自知,然后埋怨王爷你偏帮路三?就跟我之前想的那样,毕竟有这种想法的,那肯定也不能只有我自己不是?”
“王妃说得有理。”赵安也赞同:“不如趁着今夜两军有交战,我们埋伏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这样吴江还不能察觉。”
“那就军法处置!”韩遂面色很不好:“打他二十军棍再说。”
吴江这次是实打实丢了靖王的脸,还嫌弃人家路三野路子,结果韩遂的各种埋伏后招,路三都有做准备,虽然在这种被动的局面下也有损失,但比吴江可好太多了。
“能去看热闹吗?”
一听要搞事情,叶雨铭就激动起来,手里的牛肉干也不吃了,就眼巴巴看着韩遂:“我们去打埋伏怎么样?去吧去吧。”
韩遂:……
能老老实实待着就不是叶雨铭了,就知道他肯定是待不住,不过韩遂也有准备。
“可以带你去。”
叶雨铭很上道:“我就跟在你身边,寸步不落,行了吧?”
拍拍手里的渣,叶雨铭已经跳了下来,满满都是期待:“什么时候出发?”
“天黑以后。”
说天黑以后就真的天黑以后,叶雨铭其实还怕韩遂哄他,或者就意思意思,但看着赵安已经领兵整队,整装待发,确实不是哄他的样子。
“我们跟队伍后面吗?”
韩遂把叶雨铭拉过来,带到自己身边:“不,我们另有任务。”
“不一起呀?”
叶雨铭跟上去,踩着韩遂的后脚跟,故意说道:“什么任务,别是哄我。”
“制造混乱,制造机会。”韩遂带着叶雨铭去了另外的方向。
晚上天黑,山里路不好走,叶雨铭一开始还自己走走,后来整个人都挂在韩遂身上,开始走的时候,山林里面还比较安静,越往上走,就能依稀听见点动静,像是两伙人在对阵,已经有点胶着的感觉。
“我看不见,是不是离得太远了?”点了脚尖也没什么用,叶雨铭叹气,脑袋砸在韩遂的肩膀上:“他们在干什么?”
“演练阵法。”韩遂解释:“吴江擅长阵法,他正在试新发明的阵法,想要围困路三。”
“那我们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韩遂看了看天色,拿出来一个布口袋对叶雨铭说道:“里面的旗拿出来挂上,多挂几个。”
“挂哪儿?都没杆子。”
“树上。”韩遂给他做了个示范。
叶雨铭拿着旗子笑:“没想到我们王爷还什么都会呢。”
“贫嘴。”
两人分工合作,很快一兜旗子就挂完了,叶雨铭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扭头问韩遂:“那现在呢?”
“准备撤退,剩下的交给赵安。”韩遂掏出来一个类似笛子的东西,放在嘴边吹了两声,声音响得刺耳,一阵比一阵急促,叶雨铭捂住耳朵,拿头直接撞韩遂。
好好的吹哨之前也不说一声,他都想上厕所了。
哨音落下,叶雨铭就听见了一阵阵的锣鼓声,只有动静却没有行军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不对劲,知道不对劲的不仅是他,还有正在跟路三对垒的吴江。
一听哨音就知道不对。
但已经晚了。
“王爷竟让还藏着一手,这下大意,我们要突围王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赵安心黑手黑,可不能落他手里。”
“下面动静好像小了?”叶雨铭还要再听,韩遂已经拉着他的手,准备下山:“赵安布署周密,他们想突破赵安的围剿,怕是得费点功夫,我们回去吃饭吧。”
“这就完了?”叶雨铭显然没有尽兴,晃悠着韩遂的胳膊:“下去看看呗。”
“刀剑无眼伤到怎么办?”
“那不是有你吗?他们还敢伤王爷?”
韩遂:“现在是战场,赵安是我的人,如果我下去被他们两个人抓了,他们就赢了,你觉得不管是吴江还是路三谁会对你我手下留情?”
“卧槽,我懂了,我们现在是应该藏起来。”
正说着,叶雨铭脸色就变了一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韩遂,但还是没有抵得住地心引力,连着韩遂一块儿就滚进了一个地洞里。
着还不算,地洞下面还垫了很多的带刺的草,划在手背上就是疼,叶雨铭嘶嘶两声,拍了拍他的肉垫:“这什么呀?怎么还有一个大坑?太缺德了吧。”
韩遂扶额,按住叶雨铭的腰:“别乱动了,这叫陷阱,吴江不会弄这个,多半是路三让人挖的。”
叶雨铭:……
“那我们是不是被活捉了?”
话才说完,叶雨铭脸色又变了一下,下意识按住小腹,有些隐隐约约的疼,洞里黑,韩遂并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第96章
洞里面很黑, 叶雨铭让韩遂搀扶着才勉强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垫着韩遂的衣服抬头看了看,叹了口气:“不是, 这也太缺德了吧,我们怎么出去?”
韩遂摸了一把洞壁,上面是泼了油的, 确实有点东西。
拍拍手,赞许道:“如果用在战场上,怕是进来就没命再出去。”
叶雨铭:……您这语气有点不对劲吧?
“我还是想出去的, 麻烦您想想办法。”
韩遂的意思, 叶雨铭理解了。
洞挖得这么深,下面如果再布置点尖锐的东西,不用锋利的刃器, 弄点削尖的木头竹子之类的, 就算一次戳不死,这洞壁又滑得很,根本就上不去, 折腾两次也就只能等死了。
“吹哨吧,你不是有哨,吹吹让赵安来救我们。”
韩遂:“这会儿不管是吴江还是路三都已经知道我加入战局,自然也知道先机在我这儿, 我吹哨把他们引来,那这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叶雨铭:“那还没招儿了?”
要是平时叶雨铭可能也不会着急, 但这次显然不一样,他感觉肚子隐隐约约的疼,有点怀疑是不是掉下来抻着了,这会儿洞里面也黑, 也不好检查,还是得回去让韩遂给他看看才行。
“有,你那匕首呢?”韩遂摸了摸洞壁:“借你得匕首有个着力点就能上去。”
“在这儿。”叶雨铭把匕首抽出来递给韩遂:“你先上去,然后带人来救我,记得快点。”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毕竟韩遂有功夫,借匕首的力上去还是很容易的,可叶雨铭就不一样了。
借他两个匕首也上不去。
“我背你上去。”韩遂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匕首,往壁上一扎然后再□□,到叶雨铭跟前蹲下:“上来,搂紧了别撒手。”
“背我上去?你开什么玩笑?”叶雨铭不答应:“这又不是平地上,背就背了,这是往上爬,而且还没有借力的点,就凭一把匕首,万一匕首脱落,咱俩不就又掉下来了,还得我给你点背,我不干。”
韩遂:……
正常不应该是这种走向吧?
“怕摔着你?”韩遂抬手把匕首拍进洞壁,对叶雨铭说:“来拔拔看。”
看他那自负的样子,叶雨铭就真去拔了,然后费了九牛二虎的力,匕首纹丝不动。
他还不服气,冲韩遂嚷嚷:“那你拔一个我看看,别上到一半儿你拔不出来,那干吊着更倒霉。”
然后他就看着韩遂轻轻松松把匕首取了下来。
叶雨铭:……
“你是不是有点太不信任我了?”韩遂掂着匕首,不是很满意:“我在你心里,就这点事都办不到?”
“不是,不是!”叶雨铭赶紧否认:“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主要是,算了,背背背,背总行了吧。”
趴在韩遂的背上,还给自己辩解:“我就是心里没底儿,你看这乌漆麻黑的,会担心不是很正常的吗?”
韩遂不说话,叶雨铭只好继续哄:“没有说你不行的意思,真的,我特别相信你,特别行。”
韩遂已经开始背着叶雨铭往上爬了,但还是没说话,就哼了一声。
叶雨铭摸摸韩遂的耳垂,笑他:“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孩子脾气呢,我道歉好不好?对不起,错了,不该小瞧我们王爷的,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了。”
韩遂这才开口:“你别说话了。”
一开口温热的气息就喷在韩遂的脖子上,实在是很扰乱韩遂的心,根本就没办法继续往上爬,再让他说几句,韩遂真的怕可能会不小心就再掉下去一次。
那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叶雨铭在下面。
这种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发生!
那洞看着挺深,真爬上来也没费多大的功夫,安稳落地的时候,叶雨铭松了一口气,拍拍韩遂的肩膀开玩笑:“其实,我是真的做好了再掉下去一次的准备,你接我一次,我也接你一次,多公平,就是你太重了,肯定会把我砸个半死的。”
他是嘻嘻哈哈笑着不当回事,韩遂揉了揉他的头:“没心没肺。”
“怎么就没心没肺了?你这话说的,我可不高兴。”叶雨铭给了韩遂一肘子:“埋汰我是不是?你应该感动,我做足了心理准备,哪怕你会把我摔着,我都愿意给你垫背,不应该感动吗?”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应该感动。
韩遂又揉了揉叶雨铭的头发:“你呀,就是一张嘴不饶人。”
“怎么不饶人了。”叶雨铭正要反驳,忽然脸色一变,又捂住了肚子:“韩遂,我肚子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掉下去的时候抻着了,一阵阵的疼。”
这话一说,韩遂立刻紧张起来,立刻要去摸叶雨铭的肚子,被叶雨铭拍开:“回去看,黑灯瞎火你能看见什么?你背、算了,你抱我回去吧,背着感觉好像更抻着,刚才背着上来就疼了。”
韩遂哪里敢大意,立刻抱起叶雨铭就往营地走,刚到营地就派人去找大夫来,那位大夫一直都是移动血包,随时准备给前线他们的治伤,韩遂一发话立刻就让人去请,片刻也不敢耽误。
叶雨铭这次是真的没拦。
因为不舒服是实打实的,他也怕万一真的抻到什么地方,这医疗水平,真要是耽误了,遭罪的还是他。
大夫来之前,韩遂先给他看了,没红没破皮,哪儿都好好的,稍稍松了一口气。
“韩遂。”叶雨铭半躺着,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瞅瞅韩遂:“你有没有觉得我好像胖了点?”
“没有。”韩遂的回答干脆利落。
“骗子!你肯定发现了!”叶雨铭拿枕头砸他:“
气呼呼:“肯定是过年吃多了,你怎么不提醒我,阴险!”
韩遂只好重新说:“那只有一点点。”
“真的只有一点点?”
韩遂赶紧点头:“确定只有一点点。”
“我得减肥。”幽怨地瞪了韩遂一眼:“我本来是有腹肌的,结果现在不仅没有腹肌了,连小肚子都出来,我还怎么混?”
“我有就行了,我的就是你的。”
“这个倒也不用不分什么你我。”
叶雨铭还哀怨的时候,大夫就呗请了过来,放下药箱过来就问:“王妃可是哪里有不适?伤着了?”
“嗯,刚才不小心掉进埋伏里,好像是抻着了,肚子疼。”叶雨铭指指肚子:“但是没外伤,您给看看?”
“肚子疼?”大夫一摸胡须,王爷就给让了位置,叶雨铭乖巧撩起衣服露出来肚皮。
“不像是外伤。”大夫摇摇头:“先把脉看看,说不好可能是内伤。”
“我这还摔出来内伤了?”叶雨铭都惊了,呆呆的:“那洞也没有太深,而且我还被接住了,不应该被摔出来内伤才对,我这都内伤的话,那他、韩遂你快过来,让大夫给你也把个脉,你肯定比我伤得重。”
“我没事。”韩遂脸上带着担忧:“不至于内伤吧?”
大夫左手换右手,半天没说话,眉头越皱越紧,叶雨铭看了半天,心都被提了起来,呼吸都放慢了很多。
“您,有话就说,别这个表情,这样让我觉得我好像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怪吓人的。”
“闭嘴,什么话都乱说。”韩遂斥责他一句,缓了口气问大夫:“到底什么情况?”
“再看看,再看看。”大夫还想再把把脉,叶雨铭就把手抽了回来,不让看了。
“该看的都看完了,该说的您就说了吧,放心,我承受得起。”
韩遂张了张嘴,没说话。
“这个,请问王妃最近是否有脾胃不适,恶心呕吐反胃得现象?”
“有。”韩遂抢先回答,叶雨铭也只好点头认了:“对,胃口不太好,吃什么就吐,尤其是到这儿来之后,很容易就想吐,但又没什么可吐的,都是酸水。”
“果然如此。”大夫又赶紧问:“王妃可有疲乏劳累,困倦不醒?”
“没有。”
“有。”
叶雨铭抬头看韩遂:“什么时候有了?我怎么不知道?”
“有,嗜睡。”韩遂很肯定:“但是他冬天就一直嗜睡。”
“我哪有一直嗜睡!”叶雨铭不承认。
韩遂:“以前只是赖床不起来,现在睡着的情况比较多,也不是不起来,就是起不来。”
叶雨铭:……麻烦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大夫,我这到底怎么了?您有话就直说,没事儿,他承受得住。”
大夫看了看叶雨铭又看看韩遂,然后站起来冲韩遂作揖:“恭喜王爷,王妃大喜。”
“喜?何喜?”
叶雨铭:“你好好说。”
嘴上这么说,心里就已经咯噔了,乖乖,这不会真是个生子文吧?
“王妃有喜。”大夫肯定:“王妃已有身孕三月有余,大喜。”
这话说完,叶雨铭表面上还比较冷静,比韩遂冷静多了,韩遂退了一步,直接带翻了椅子,脸上明显是不可置信:“有身孕?还三个月?那他刚才,刚才他,肚子疼,那……”
慌得话都不会说了。
“王爷莫急,莫急。”大夫赶紧说:“是动了胎气,不过没有大碍,回去好生歇着,再开两幅安胎药,不要再这样剧烈运动就没事,王妃与胎儿都很健康,王妃身体底子也好,就是掉坑里的时候坠着胎儿了,静养几天定能痊愈。”
叶雨铭摸摸肚子:“真怀了?别骗我,我怎么就没感觉?”
“快了快了,再有一段时间,就会有胎动,到时候王妃就有感觉了。”
大夫乐呵呵的,韩遂懵懵的,叶雨铭傻了吧唧:“我这就要当爹了?”
这世界也太奇妙了一点吧?
第97章
叶雨铭还没有认真感受一下当爹的感觉, 韩遂的脸色就已经变了,甚至还失了靖王殿下的仪态管理,直接动手就拉了人家大夫的衣裳袖子, 真的是非常失礼。
“他、他、动胎气的话怎么办?是不是要休息?要卧床休息吗?对身体会有什么影响?”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人家大夫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
还是叶雨铭稳住他的情绪:“没事儿不是,有事儿人能先恭喜你?这都恭喜了, 肯定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对对对,确实没有大碍。”
“那还是有碍!”韩遂是真的急得不行:“刚才回来的路上, 他就说肚子疼, 这孩子会不会保不住?孩子如果保不住,那大人……”
“呸呸呸!”叶雨铭顺手抄起枕头直接又砸了过去:“你怎么那么乌鸦嘴,说什么呢?就不能说点好听的是不是?什么叫、算了, 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大夫,您也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人就是、没见识, 别理他。”
叶雨铭嗔了韩遂一眼,然后摸摸自己的肚子:“您刚才说孩子挺好,我就问问那什么、我俩之前还那啥了,这能行吗?是不是以后几个月都不能那啥了?还有这个动胎气, 到底是我掉下去的时候动的,还是之前这孩子就已经闹脾气了?我以后得注意哪些方面?”
“对, 以后要怎么注意?”韩遂脸皮没叶雨铭后,房事上面的事情,他不好意思问出口,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人家大夫也接收到,点点头说道:“一般前三月后三月是不可以的,不过,照王妃这日子算,前三月肯定是有过了,至于这对孩子有没有影响,目前来看,就算是有,这个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的,王妃此次动胎气,就是那次意外造成的,跟之前的房事没有关系,不过最近还是不行得好,先安胎。”
韩遂:……
这个倒也不用提醒,他又不是畜牲,这才动胎气,怎么可能!
不过就是雨铭问到这儿了,仅此而已。
“注意事项方面,就还是忌操劳,好生修养适当锻炼,另外,看脉象王妃近日胃口不佳,应该要好好吃饭,可能会有孕吐现象,导致吃不下饭,不过也没有关系,可以寻些开胃的酸果子吃。”
如此这般罗里吧嗦讲了快要有一个多小时,最后叶雨铭都瞌睡了,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韩遂自己领着大夫上别处继续说去,让他睡觉。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一觉睡到大天亮,睁眼就就是一碗安胎药,叶雨铭都麻了。
“不是,你哪儿找来的药?”
端过药碗认命地喝了。
他以为怎么着也得今天回去以后才会开始喝他的第一碗安胎药,没想到韩遂手脚这么麻利。
别问他为什么今天一定会回去,不解释,就韩遂那狗脾气,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让他留在山上了,叶雨铭心里有数。
“大夫开完药就让人快马加鞭回去了,来回正好你睡一觉的功夫。”
“殿下可真是贴心呀。”
“这是安胎药,不能不喝。”
“我又没说不喝。”
“你的表情就是不想喝。”
“我有吗?”叶雨铭才不承认:“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又不在我肚子里,我肚子里的这个长大了,出来了,会说话了,他才能知道我想什么,不想什么。”
还骄傲上了。
韩遂接过空碗:“我在你心里就够了。”
一口凉气差点被噎着,没想到这靖王肉麻起来这么让人受不了,叶雨铭叹气摇头:“你太过了,你看看我这鸡皮疙瘩,起一身。”
“还睡吗?还是一会儿在路上睡。”
“你还让人准备了马车?”
一说到这个,韩遂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你还敢说这个?”
“我怎么不敢了!”
叶雨铭知道韩遂就是说他之前骑马的事儿,一路上马背颠婆到这儿,说不定那会儿就已经动了胎气了,然后再加上陷阱那一遭,他肚子不疼才奇怪呢。
这是个孩子,又不是个孙悟空。
“之前就没有一点感觉吗?”韩遂过来摸摸他的肚子:“三个月了,就、三个月都没发现?”
“呵!”叶雨铭拍了他的手一下:“我又不是个女人,又没个信号,我怎么会知道?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怀孕,这事儿你跟我说?我还想找人问问,评评理,讲讲公道呢!”
“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能怀孕?”
韩遂显然不信他:“你不知道进王府以后你就到处嚷嚷自己怀孕?要不是你这么嚷嚷,我怎么可能带你到蜀州来?你会不知道自己能怀孕?”
叶雨铭:“我那是瞎说的!怎么可能会有人信!”
“肯定有人信的,不然你那一招也根本就不会奏效,只能被当成闹剧,你也知道会有人信,太子就会信,不然不会那么做。”
韩遂很纳闷:“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会不知道自己能怀孕?”
叶雨铭:!
麻蛋,韩遂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不对,他怎么说不过韩遂了?天哪,不会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吧?他会不会以后吵架都吵不赢韩遂了?
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叶雨铭打了个机灵,马上说道:“我都怀孕了,你还跟我吵架?干嘛?欺负人吗?”
韩遂瞬间哑火,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可怜巴巴瞅了叶雨铭一眼,想给自己解释:“我没跟你吵架,就是分析。”
“有什么好分析的,人家大夫都确定怀了,你还能分析个什么出来?”叶雨铭瞪着眼睛:“还是说,你要分析分析,自己能不能也怀个孩子?这个我可以帮忙,义不容辞。”
韩遂:……
伶牙俐齿还是说不过,而且感觉以后更说不过了。
虽然是紧急准备的,但马车绝对超规格了,叶雨铭拍拍舒适柔软的坐垫,屁股刚刚挨着就开始想打瞌睡,这未免也太舒服了一点吧。
韩遂才撩开车帘,人都没进来,就听见叶雨铭在里面装腔作势地念叨着:“骄奢淫逸,实在是太铺张浪费了,啧啧啧,唉唉唉,这怎么能行呢,浪费呀浪费。”
“累不累?要不要睡会?”
“我是猪吗?吃了睡睡了吃的。”叶雨铭冲韩遂招招手:“过来坐,我挨着你,给孩子做做胎教。”
“做什么?”韩遂没听懂,但还是依言坐了过去,叶雨铭靠在他肩膀上,摸着肚子:“这孩子现在有多大?我怎么感觉我肚子上都是赘肉呢?”
韩遂:“三个月也不小了,怀胎十月都要生下来的,这都过去三分之一的时间了,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看着韩遂比出来一个西瓜的大小,叶雨铭脸满头黑线:“你有没有常识呀,刚出生的婴儿才差不多有这么大,三个月就是个种子,种子知道吗?”
“哦,那你确实长胖了。”
叶雨铭:……没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竟然没更新……
我都懵了
第98章
王妃有喜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
都不用王爷交代, 王府上下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生怕是稍微有一点没注意到,叶雨铭自己倒是没多大的感觉, 他觉得这孩子皮实得很,上次说是动了胎气,结果回来以后喝了两幅药就又活蹦乱跳的, 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可见虎父无犬子。
他还是每天都会到店里面去,但因为毕竟怀着孕呢,去的时间晚了很多, 晚上也回来的早很多, 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睡觉上面,也正好应了春困。
韩遂这里也没什么大事,自打上次他成功埋伏了吴江跟路三之后, 这两人之间的那点嫌隙也都不算回事了, 天天都在研究着怎么找回场子,韩遂就安排陪他们练练。
至于他自己,就每天盯着叶雨铭各种部身体。
什么乌鸡炖的汤, 野生的大鲫鱼,只要是叶雨铭想吃的,韩遂都能给他找来。
叶雨铭这怀孕没有别的毛病,就多出了一点, 爱吃且挑嘴。
经常半夜三更就嚷嚷着饿了,想吃这个想吃那个, 只要他一嚷嚷,韩遂就得赶紧让人去准备。
之前几次还好点,反正有人去跑腿,这两次就不行了, 必须得韩遂自己去买才行。
叶雨铭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给自己孩子买点吃的什么了?是不是孩子他爹了?
于是,蜀州城里就多了道奇观,经常看见靖王殿下三更半夜跑去给王妃买各种吃的,可羡煞了不少人。
转眼这天就慢慢热了起来,到了农历五月五端午节,叶雨铭的肚子也大了起来,出门不方便,天也热了起来,他就懒得再溜达,每天就在家里小院字转转全当锻炼,说无聊那肯定是无聊的。
这好不容易赶上个节日,叶雨铭就让人张罗了下,把大家伙儿都叫过来,喝点雄黄酒包包粽子一块儿也热闹热闹。
他是有心要热闹的,韩遂自然纵着,不仅把吴江路三叫来了,连路三的女人蓝姑以及打大火锅的伙计还有合伙人顾安华一并都叫来了。
人多了就热闹,叶雅跟蓝谷两个女孩子就围着粽叶叽叽喳喳说笑话,叶雨铭肚子大了不方便,他就坐在一边听,几个大男人直接在院子里架起了火,撂上大锅就开始加水准备煮包好的粽子。
好好的王府别院,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变成了乡野的田边,吴江没见过这阵仗,还叹气:“这是不是有点不太成体统?”
旁边抱柴火的路三哼了他一声:“人家的王府人家都没嫌不成体统,你操个屁的心。”
然后高高兴兴给媳妇儿煮粽子去了。
看笑话的赵安也抱着剑站到了一边,并不是很想与他为伍的感觉。
吴江:……感觉受到了排斥。
外面是热热闹闹的,遂了叶雨铭的心,但他这精神头就不是很好,晒着太阳的功夫就打了好几个瞌睡。
“困就回去睡,让他们玩。”
“不想去。”叶雨铭充韩遂伸手:“你过来,我靠着你打会儿瞌睡。”
“当心着凉。”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还是老老实实走过去给叶雨铭当人肉靠垫。
叶雨铭闭上眼睛:“没事儿,太阳大得很,不会着凉的。”
不打会儿的功夫就打起了小呼噜,是真的睡着了,自打怀孕以后叶雨铭的这个睡眠质量看就特别好,韩遂招手让赵安拿过来个披风给他搭上,期间是一动都没动,肉垫做得那叫一个合格。
“这王爷我看着怎么一点架子都没有?”蓝姑扯扯路三的袖子:“跟之前见的不太一样,那会儿有点凶神恶煞的感觉,你瞧,他哄王妃的样子,就很柔情嘛。”
“柔情?”路三抱起一摞柴放到地上:“你没见他怎么训练收拾我们的,手段太狠了,半夜三更带出来,动不动就搞什么紧急特训,还柔情呢,那点柔情全放他老婆身上了。哼!”
嘴上说是不满,可眼里并没有不满的意思,反而是有点敬重。
“那你呢?你的柔情都给谁了?”
“我当然也给我老婆。”路三直接把人揽到自己身边来:“有一说一,这男人呀,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一点得分清了,就像这靖王,甭管在外面怎么折腾我们,人回了王府就一心一意疼王妃,是真男人。”
真男人这会儿还拿了把扇子过来给叶雨铭挡太阳,十分贴心了。
叶雨铭就打了一会儿瞌睡就醒了,挣开眼睛就看见韩遂手里的扇子,自己先笑了起来:“这不是我那扇子吗?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韩遂把扇子塞他手里:“现在可以用了。”
那扇子是叶雨铭大冬天的时候买的,非要耍帅玩过几次,后来太二缺就不知道扔哪儿了,没想到是韩遂给他收起来的。
“雄黄酒来了,来来,一人一小杯意思意思。”
叶雨铭看了一眼,主动说:“我肯定不喝。”
“知道你不喝。”韩遂接过他那一杯也没有喝,端手里晃悠了两下,问叶雨铭:“那个,为什么你不能喝雄黄酒?”
他问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明显有些不自在,叶雨铭起先还没察觉,结果扭脸就看见韩遂耳垂有点红,就知道这问题不简单,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故意说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们蛇精喝了雄黄酒就会现原形的,我怕到时候吓着你。”
“说正经的。”韩遂捏着酒杯,语气很严肃:“那时候你喝多了,拉着我的袖子哭着跟我说不让我喂你喝雄黄酒,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会儿你的表情,很无助很孤单很、让人心疼。”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
韩遂揉揉他的头发:“因为你喝醉了,你喝醉就失忆。”
靖王殿下为此可吃了不少的苦头,比如醉后睡完早上起来就翻脸不认人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常见。
“然后你就觉得我是个蛇精?”叶雨铭终于顺过来了。
“我说呢,韩遂你这联想力够厉害的呀。”叶雨铭简直哭笑不得:“你都能往这儿想,了不起了不起。”
“快说!”韩遂有些不耐烦:“到底怎么回事?”
“哎呀,其实就是那会儿你觉得我来历不明,我又不能说自己是、”叶雨铭压低了声音:“这事儿说出来就很古怪,万一把我当什么鬼上身给烧了怎么办?我就不敢说,心里面就难受就压着。”
“至于那个什么雄黄酒的事儿。”叶雨铭摊手:“我没印象呀,不知道怎么说。”
韩遂提醒:“有个蛇精被喂了雄黄酒,现了原形。”
“你说白素贞对吧!”一说这个叶雨铭可就不困了:“这是一个传说故事,特别精彩,我给你讲讲。就是说从前有条白蛇她为了报恩,然后……”
然后叶雨铭就给韩遂讲了白娘子的经典故事,讲到最后还叹气:“其实吧,这故事是听着怪美的,就是总让人有种、惆怅的感觉。”
他没说明白,韩遂却听明白了。
这所谓的惆怅的感觉,说的就是那许仙不该听从那个大和尚的话,回家给自己吃老婆下雄黄酒,让那白素贞现了原形,还把他自己给吓死了。
如果白素贞没有仙草救不活许仙这个故事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握紧了叶雨铭的手,韩遂说道:“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我明白了。”
“哎,那不一样。”叶雨铭靠在韩遂的肩膀上:“不过你也很棒呀,我没有看错人。哎呦!”
“怎么了?”他一出声,韩遂就紧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我让人请大夫过来。”
“不是,肚子动了。”叶雨铭表情有点呆:“不是肚子动了,孩子动了,他在我肚子里动了。”
“动了?”韩遂也很吃惊,赶紧把受放到叶雨铭的肚子上,果然感觉到里面有小人在动,好像是打拳踢腿一样。
“调皮,不许欺负爹爹。”韩遂贴着肚皮,跟里面的小家伙说话:“乖一点,想打拳,等出来以后父王教你打。”
“好家伙你这连怎么叫都想好了。”叶雨铭也摸摸肚子:“听你父王的话,乖一点哈。”
叶雨铭在韩遂的陪伴下专心在蜀州养胎,望京城里却发生了件大事。
叶相门生涉嫌贪污受贿买官卖官,圣上大怒,这一查就查到了叶相身上,涉及罪状几十桩,直接下了诏狱由三司会审,是死罪难逃了。
叶相倒了台,朝中也大洗牌,原本还指望着叶相的裕王更是直接被发配到了西北蛮荒之地,京城自此就真正成了太子的天下。
韩遂却着急了起来。
叶雨铭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孩子的预产期在十月初,偏这个时候韩遂更忙了,那两支军队的训练也比以往增加了强度,别人或许感觉不到,但叶雨铭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
他知道,韩遂也知道的,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99章
太子在望京收拾了叶相赶走了裕王,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更麻烦的事情,比如裕王会不会在封地招兵买马, 然后再杀回望京?
裕王要造反肯定就是趁着这个时机,若再晚上一点,他就彻底没机会了。
“父皇近来身体越发不好, 朝中大事基本上都已经交给太子,就怕裕王在这个时候出乱子。”
叶雨铭正在吃饭,闻言抬头看了看韩遂, 筷子也放了下来:“太子是不是给你来信了?”
“来了。”韩遂继续给他加菜:“你接着吃, 不吃我就不说了。”
“你敢。”
本来这些事情韩遂是不愿意跟叶雨铭讲的,他现在是非常时机,肚子里装这个娃娃, 韩遂不想让他操心, 安心养胎就是了,但叶雨铭不行,他不能看着韩遂忙里忙外, 自己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道,所以就逼着韩遂跟他说现在的局势。
“京城的事,自有人操心,你现在就安心待产。”
“太子是不是想让你带兵去北上?”
果然, 叶雨铭这话一说完,韩遂手里的筷子就顿了一下, 脸色十分不好:“赵安跟你说的?”
“你别什么事儿就找赵安,我还能推测不出来?”叶雨铭笑得得意:“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从哪儿来?这种事情我大概推测一下就能琢磨明白好不好?毕竟是拿了剧本的,能一样?”
裕王要作乱, 太子不放心,肯定会提前安排下来,这个时候能用的就是韩遂以及他窝在西南训练的这些兵,这是太子的必杀技,现在到了要用的时候,那就必须是一击必杀,裕王不动还好,一动就有韩遂带兵料理他,望京城的边他都摸不着,人家太子就登基继位了。
然后才是诏韩遂回京,这是时间线,叶雨铭都知道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叶雨铭怀着孕,而且再过段时间就要生了,韩遂现在没法儿抽身离开。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必杀技竟然绊倒在他这儿了,一时间叶雨铭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不是很荣幸。
“你别多心,太子只是来信问问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少来,他肯定骂死我了,就会拖后腿添乱的家伙。”叶雨铭吃饱了,放下饭碗,撑着下巴看着韩遂:“哎,咱俩认真商量,不然你去吧,不就是生个孩子,是我生又不是你生,你在这儿也没什么用,难道还能帮帮我?在这儿也没用的,不如就带兵北上吧。”
叶雨铭给他分析:“你看哈,现在皇上身体也不行,,太子随时都有可能继位,裕王肯定按耐不住,你早点准备也不慌乱。”
叶雨铭依稀记得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点,老皇帝的身体确实不行了,这太子准备登基应付裕王可费了不少的心思,这个时候正是用人的时候,韩遂肯定得派上用场,而不是跟他在这儿待产。
虽然但是,剧情还是得走的,他要是真的拖延了韩遂,万一太子没斗过裕王,当然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小的,基本上等于没有,但毕竟少了韩遂这个左膀右臂,肯定费的功夫不一样。
“你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等回来,奖励你一个大胖小子怎么样?”
叶雨铭说得轻巧,韩遂却板了脸:“胡说八道什么,就算要去,我也等孩子落地再说。”
“你这地分清轻重缓急。”
“哪个轻哪个重?”韩遂问他。
这么一问,就把叶雨铭给问高兴了。
“在你心里想,我最重是不是?”
虽然他已经尽量控制了,但那脸上的笑意满到都快溢出来,搂着韩遂的脖子,使劲在韩遂脸上亲了一口:“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得了,有你这个态度就行,该忙什么忙什么去,那我能拖你后腿?认真的,你去吧,也别叫太子三天两头来信,你不烦我还烦他呢。”
“不行。”韩遂扶着叶雨铭的腰:“你现在是非常时刻,我怎么能走?北上带兵又不是非我不可,我已经安排吴江回去了,有他在,足矣。”
“他是兵你是将,能一样?到时候对的是裕王,你以为太子是让你去打仗的?领兵有领兵的人,你去那是坐镇,是稳住军心的,不然你让那些人对上对面的裕王,你就不怕这些人都给你忽悠跑了,跟着裕王一块儿造反去?”
叶雨铭是话糙理不糙,说的就是这么个理,这也是太子几次来信的原因。
但这是说不动韩遂的。
“你少操点心。”韩遂把叶雨铭按到椅子上:“这个时候,你就专心等着生孩子,左右不过一个多月,孩子就落地,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好好好,不说了。”看着韩遂要恼,叶雨铭赶紧放软了语气:“那就再等等,你不去你让赵安跟吴江一块儿去吧,就当是拖延时间,赵安是你身边人,他也能代表你暂时撑一撑,怎么样?”
“听你的。”
韩遂执意不肯在叶雨铭没生孩子就北上,京城里太子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拖延着,同时也烧香拜佛求着叶雨铭肚子里的这个争气点,赶紧下来,大家都省心些。
别人都急得不行,就这孩子是一点儿也不急,不仅不急,还稳得很,都已经过了预产期,都迟迟不见动静。
大夫过来把脉几次,都说一切正常,至于为什么到了时间还不出来,那这也只能再等等看。
“这是不愿意出来呀。”叶雨铭扶着肚子:“有没有催产药?我喝一碗试试。”
“不行!”这提议才刚刚说出口,就被韩遂严词拒绝:“什么东西你就敢乱要?万一出事怎么办?”
叶雨铭正要跟韩遂吵吵两句,忽然肚子一阵闷痛,马上抓紧了韩遂的袖子:“不行,肚子疼,韩遂,这孩子怕是要出来了。”
“大夫!大夫!来人!快准备热水!”
一通慌乱之后,终于听见了婴儿“哇哇”的啼哭声,叶雨铭抓着韩遂的手,才喘了口气:“这下可以放心走了吧?”
“你先休息。”韩遂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亲了亲,眼眶微微泛着红。
“怎么还哭上了?”叶雨铭笑他:“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好了,知道的是生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场面呢。快,把儿子抱过来给我看看,长得是像我还是像你。”
“像你。”韩遂接过襁褓里的小婴儿,凑近了递给叶雨铭看:“鼻子眼睛都像你。”
“那当然我生的。”叶雨铭还挺骄傲,仔细看了看,脸色就不好:“什么鼻子眼睛都像我,你怎么看的?鼻子眼睛就没有一个是像我的!”
那眉眼真的是跟韩遂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这以后长大了,就是另外一个翻版的韩遂,就这还敢说像他?
眼睛坏掉了吧!
“怎么不像,你看这鼻子眼睛嘴,多像。”
听着韩遂闭着眼睛说瞎话,叶雨铭是一点儿都不想搭理他了,只能说韩遂这基因太强大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谁让他的审美就长在韩遂身上呢?
“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襁褓里的孩子还在睡,叶雨铭抱着孩子拍了拍:“起个好的,毕竟是送给孩子的第一份礼物。”
韩遂:“你来取。”
“这还谦让呢?”叶雨铭可不敢揽这个活儿,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让他取名字,肯定取不出来什么好的,这方面还是得专业得来,毕竟韩遂肚子里的墨水要比他多一点。
“让你来你就来,你比我有文化。”
“你不是也念过二十几年的书吗?难道还差了,怎么连个名字都不敢取?”
“我那是上了二十几年的学,跟念了二十几年的书有本质的区别。”
韩遂摸了摸小家伙的脸:“孩子是你生的,你的功劳大,又受一场罪,给他取个名字怎么了?”
韩遂的意思叶雨铭明白,既然如此,他取就取了,奈何肚子里实在没多少墨水,想了半天:“叫韩烨?”
“好,就叫韩烨。”
叶雨铭松了一口气:“我还怕你不满意。”
“你取的名字,我怎么会不满意。”韩遂笑:“要不满意,也是他不满意,反正是跟他一辈子也不是跟我,我只要爱妃满意就够了。”
叶雨铭:……这爹有点坑娃吧?可怜娃娃还啥都不知道就这么被坑了。
第100章
韩遂计划是要陪叶雨铭过了满月再北上的, 奈何裕王那边动作频频,太子殿下也实在是忍不住,三番四次来信催他, 无奈只能把北上的行程定下。
叶雨铭倒是看得开,孩子他也生了,没什么大问题, 他们爷俩现在就一个生活目标,那就是吃吃喝喝睡睡,韩遂在这儿陪着也就是个伺候吃喝啥的, 不如该干嘛干嘛去, 早点收拾完,早点过正常生活。
他是看得开,可韩遂就比较看不开, 不仅看不开, 抱着还没满月的小娃娃,那就一个依依不舍,这还是头一次叶雨铭见韩遂这样, 都忍不住要打趣他。
“不是,你到底是舍不得儿子还是舍不得我?你这不行呀,再这样,我要吃醋的。”
说归说, 笑归笑,自己的老攻还得自己哄叶雨铭让奶妈把孩子抱去哄睡觉, 自己拎着酒壶过来跟韩遂谈心。
他酒壶才临出来,就被韩遂给瞪了一眼:“你现在能喝这个?”
他还用了从叶雨铭那儿学来的新词:“作死是不是?”
“怎么说话呢?找打是不是?”叶雨铭把酒壶往桌上一扔:“这是给你的!”
然后让了一步,后厨有人就立刻端上来喷香的鸡汤,里面炖了一整只鸡, 看着就让人流口水,叶雨铭指指鸡:“这才是我的。”
然后给韩遂拽了一个鸡腿:“这是你的下酒菜。”
“这是干什么?”韩遂不解:“有话说?”
“不算吧。”叶雨铭坐下来给韩遂倒酒:“给你践行呀。”
韩遂:……
脸明显就臭了起来:“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
韩遂脸一臭,叶雨铭就乐:“哎,有镜子没?你自己看看你这表情?怎么回事,不要一副这么凄惨又委屈的样子好不好?”
“烨儿马上就满月了,我也一切都好,放心,我就在这儿做做小生意,等你那边收拾完了,就来接我们,好不好?”
摸摸韩遂的背,给他顺毛:“别难过呀,这是办正经事的,我倒是没想到咱们靖王还是个、”
“什么?”韩遂逼问他后半句没有说完的话。
“有点多愁善?”叶雨铭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比我想的念家多了。”
他知道韩遂肯定不是那种拍拍屁股说走就走的人,但没想到韩遂是这么不愿意走,这哪是不愿意走呀,这但凡还有点别的选择,韩遂肯定哪儿都不去,就守着他跟孩子了。
叶雨铭心里偷偷美了,可美完了也不能不考虑现实问题,显示就是眼下真不是他们一家人过小日子的时候,还是得大局为重。
“我会照顾好烨儿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叶雨铭给自己盛了一碗鸡汤跟韩遂的酒杯碰了碰:“给你写信好不好?一有空就写。”
“天天写。”韩遂并不满足。
叶雨铭抬脚就踩他:“你要累死谁?人家送信的什么都不干就天天给你送信吗?”
“应该的。”
“怎么那么多应该?”叶雨铭又踩了他两脚:“没那么多应该,是不是又惯你上天了?我有空就给你写,不搞特权,就这么定了。”
不搞特权是最近他们家又新添上的规矩,那必须是叶雨铭提出来的,说是要以身作则教育孩子,不然这以后教出来个纨绔怎么办?必须从他们自身做起才行。
虽然韩遂不理解怎么就特权了,但叶雨铭说了,他也就点了头,无非就是麻烦点,也并没有什么,只要他高兴就好。
“我就是不放心你跟烨儿,烨儿还这么小,都没满月,我就这么走了……”
真的是牵肠挂肚。
叶雨铭摸摸他的胳膊,又拿鸡汤跟韩遂碰了碰,然后韩遂就一口闷了:“放不下。”
“知道你担心,但相信我好吗?”叶雨铭揽着韩遂,很大气:“我还不能照顾那小不点?你看最近不都是我照顾的吗?他长得多好?放心吧,有奶妈跟着,府上还有这么多人,我肯定能行的。”
“我知道。”韩遂捏紧了酒杯:“就是觉得对不起你跟烨儿。”
“那等以后回了京城,你好好补偿我们,怎么样?”
“好。”韩遂点头。
叶雨铭又问他:“那什么时候走?”
开解了这么半天,结果一说到要走的时间上,韩遂又没个明确答复,时间可不等人,韩遂再从这儿赶过去,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这交通条件又没有飞机高铁,真的不敢再耽误了。
“不如就明天吧,今天也践行完了,明天一早我送你。”
韩遂:……
“你就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
真是不甘心呀,怎么回事,别人家都是舍不得走,就那个蓝姑,平时看着挺凶悍一个女的,结果一听路三要走的时候,哭得眼睛肿了,怎么就他这个,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还天天要撵他走?
说好的爱呢?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韩遂重重地放下酒杯:“这还有真话假话?你给我说,真话假话我都听!”
“好好好,我说。”叶雨铭憋着笑:“真话就是肯定舍不得呀,你走了半夜烨儿醒了谁哄?他闹人谁逗他玩?我怎么舍得你走,巴不得你留在身边呢。”
“假话还听不听?反正都是假话了,听了也没意思。”
“听!”
“假话就是,舍得你走呀,你这不是做大事呢,我能拦着吗?万一一个没搞好,丢了江山社稷我也赔不起,人家太子还不拎刀砍了我?得给我碎成八段,我怎么敢不舍得?”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都不是叶雨铭的心里话,真话假话都说完了,他靠在韩遂的肩膀上,声音有点闷:“还有一句心里话也听听吧。”
“你还有心里话?”韩遂动了动肩膀,意思是让他起来,叶雨铭才不起来,恨不得黏在韩遂身上。
叹气:“心里话就是,要不是多了个小王八蛋,我肯定跟你一块儿去,但是现实条件不允许,我只能留下来照顾小王八蛋,所以,你,给我好好的,要是有个什么、我跟你没完!”
韩遂叹气:“你,我最放心不下,我不在的时候,不能饮酒,你个酒鬼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叶雨铭小声嘟囔:“怎么就酒鬼了,真喝你还不一定能喝得过我。”
“等你回来,我跟你比试,怎么样?”
“在这之前,你不能喝酒。”韩遂加码。
叶雨铭跟他击拳:“一言为定!不过你给我什么奖励?”
“到时候再告诉你!”
韩遂第二天天不亮就悄悄走了,并没有给叶雨铭起来送他的机会,叶雨铭醒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几十里开外了,叶雨铭搂着小娃娃,拍了又拍,唉声叹气:“娃呀,你父王这一去你再见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可怜咱爷俩只能独守空房,你乖一点,你爹我也没自己带过娃,没啥经验,咱俩互相帮助,你可别拖你爹的后腿,知道不?”
小娃娃只知道哇哇地哭,叶雨铭搂着孩子哄了好半天才哄好,戳着睡着的奶娃娃继续叹气:“你说你爸走了,咱家怎么就变得空荡荡的?不然咱搬家吧?这房子太大了,到处都是你爸的身影,又见不着人,这也太折磨了。”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孩子太小,搬家这事儿叶雨铭也就是琢磨琢磨,并没有真的付诸实践,韩遂走后的半个多月,他什么都没有干,就哄哄孩子,偶尔也翻翻账本。
收到韩遂发来的第一封信时,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小烨儿都快两月了,因为孩子另一个爸也不在身边,叶雨铭就没张罗给孩子办满月酒,只是自己一家人简单的吃了个便饭,意思意思。
韩遂的信是在他到驻地之后第一时间就发过来的,叶雨铭算算这个时间也是直叹气,远距离恋爱真的太折磨人了,这信一来一回就得十几天。
本来临走之前还跟韩遂说什么不要搞特权,真到了实际,他想搞特权都搞不起来,一封信寄过去韩遂收到十来天,韩遂仔给他写回信寄过来又是十来天,真是要多折磨人就多折磨人。
后来,叶雨铭干脆也就放弃了,他也不等韩遂的回信,随时想给韩遂写信他就写了,有时候还让小烨儿在上面拍两个手印,韩遂也是一样,这样倒是能比之前多收到两封信,也算是寥解思念之情。
韩遂那边的情况比较复杂,信上也说不太明白,但叶雨铭知道,这个时间不会短,他大概记得新帝登基的时间,是韩遂下放蜀州两年后的夏天,也就是说今年冬天他们一家人是不能一起过年了。
除了唉声叹气之外,叶雨铭就把自己剩下的精力全都放到了他的火锅店和养孩子上面。
小烨儿五个月的时候,叶雨铭还是从王府里搬了出来,带着叶雅还有小烨儿的奶妈一起住到了他自己买的小院子里。
院子小些不至于显得那么寂寥,一家人也不多,住在一起热闹,不然那么空一个房间,他白天看着书房的窗户想着韩遂坐那儿看书的样子,晚上自己睡在床上手动干活,想的是韩遂在他身边帮忙的觉,思念噬骨的滋味太不好受了,他需要换一个没有韩遂的地方让自己静静心。
就这小半年的功夫,叶雨铭的火锅事业也做得轰轰烈烈,本来他暂时没打算在蜀州开第三家分店了,奈何生意太好,他的合伙人也很给力,顾家那边一合计,又折了一个店来做火锅店,这吃火锅的模式就正式拉开了。
他们的火锅店在蜀州生意做得好,那其他地方自然就有眼馋的,叶雨铭本来就有做大的心,既然有人想来投资,他自然也就不介意做成连锁的。
有顾家的加盟经验在先,选新的加盟伙伴就容易多了,叶雨铭这边收着加盟费,考察对方的资质,确定是有经验能做的,然后再派人上门去专门指导,就这么一路做下去,但是加盟连锁店就又开了七八家,他啥也没干光加盟费就收了不少,更不用说这些店还都要给他分红。
叶雨铭把这些都写进了给韩遂的信里,并且表示,如果他们那边的仗万一打不赢的话,他以后就可以养韩遂了,说不定再做下去就能变成富可敌国的天下第一首富。
前脚得瑟完,后脚就后悔,又赶紧追加一封,告诉韩遂一定要打赢,太子一定要做皇帝,韩遂也一定要得到太子的支持,千万不能跟太子离心,不然他这个未来的天下第一首富没人撑腰的话,可能活不过三集。
韩遂前后脚收到两封信的时候,正收拾了一窝裕王的幕僚,闻言也是笑了,看了看阴沉的天,想写一句思念,落笔就成了他想吃叶雨铭做的火锅了。
于是半个月后,靖王殿下收到了信差从蜀州带来的锅以及一块有点黑黑的据说叫什么火锅底料的东西,说是王妃亲手炒的。
第101章
离别是漫长的, 同时也是短暂的。
两个人异地穿书的这些时间,叶雨铭也没闲着,为了不让自己太想韩遂, 他就把自己搞得认真忙碌起来,工作上蒸蒸日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舍不得浪费。
叶雨铭听到裕王暴·乱的消息已经是有一年的阳春三月, 烨儿都已经会趴了,而且瞧着颤颤巍巍马上就会走路,叶雨铭对此很忧心, 他想让韩遂也看看儿子是怎么一点点长大的, 所以就想让儿子长得再慢一点,但烨儿自己很聪明,都不用刻意去教, 也开始会“叭叭”地喊着“巴巴”, 会在小床上自己爬来爬去,扶着小栏杆还能走两步。
每每看到这些,叶雨铭都是又欣慰, 又觉得有点难过。
他想让韩遂也看看,可惜韩遂看不到。
终于是听到裕王要动手的消息,叶雨铭一颗心提起来又放下去,这日子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盼头。
韩遂走了这么久, 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哪怕没什么大消息传来, 他肯定也跟裕王那边的人没少纠缠,眼下裕王终于动手,那就等于是拉到了明面上,暗地里谋划了这么久, 到了决战局一般都会速战速决,反而用不了多少时间。
抱着小烨儿晃悠着,叶雨铭指着画像对小家伙说:“你另一个爹马上就要能看见了,再等等,再等等咱就找你爹去。”
画像是叶雅画的,小丫头最近已经长成了大丫头,不仅文化课可以,还能帮衬着叶雨铭打理生意,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妹妹,十分能干,叶雨铭还挺欣慰的,以后这小丫头子绝对成大器。
“哥,咱什么时候回京呀?”叶雅也聪明,消息传来没多长时间,她就知道了个大概,不用叶雨铭说,该准备的就都准备齐全了。
“哥,你就不担心王爷吗?”
“我、不担心,担心他干什么。”叶雨铭哄着小烨儿,还给唱了曲子。
“你不担心才怪呢。”叶雅拆穿他:“你不担心他,你这两天连店里都不去了,就眼巴巴等着信差?”
“小丫头你话怎么那么多呢?!”
叶雨铭作势要去踹她,叶雅躲得快,两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不过叶雨铭还是又说道:“我真没等他,他这会儿一定很忙,哪儿能顾得上给我写信,我等顾青山的消息呢。”
“顾青山?”叶雅不懂:“他不是出远门去了吗?怎么,跟哥有关?”
“咱家这大火锅打出名声了,我让他出去探探路,准备往北再发展发展,到时候咱回了京城,南北直接连成一线,顾家他们就负责这边,咱们就负责京城那边。”
“哇,哥你好有远见,好厉害呀。”小丫头眼里冒着星星,不过她紧接着又提出来一个问题:“但是,这天马上就热起来了,谁还吃咱的火锅呀?我这两天就见店里面的人好像少了点,掌柜的也说呢。”
“你哥自有解决的办法。”
他收不到韩遂的信,也惦记韩遂,就更加不能让自己闲下来,正好这时间点也卡上了,叶雨铭就干脆趁着这段时间,就把他之前已经准备好的冷锅串串给研究研究准备直接推出来,韩遂那边忙着对付裕王的三个多月里,叶雨铭的冷锅串串接下了火锅的班,依旧打得热火朝天。
六月初的时候,京城里传来了一则消息,老皇帝病榻缠·绵终于还是没撑过去驾崩了,太子登基称帝,西边的裕王一行被正式定为叛军谋逆,朝廷派了大将过去围剿,同时新皇帝也下了第一道诏书,诏令皇弟靖王即刻回京辅政。
叶雨铭这心里头的一块儿大石头才终于落了下来。
一道来的还有赵安带来的消息:“王爷接了圣旨,必须马上回京,就让属下来护送王妃回京。”
这一点叶雨铭还是理解的。
新帝登基,第一道诏书就是诏韩遂回京,再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这会儿韩遂应该已经直接从西北取道回京了,他也不能耽误,生意上的事情一交代,东西一收拾,带着妹妹跟娃也北上准备回京城。
来的时候是满心不情愿,走一路哼哼一路,现在自己得得儿就往回跑,那种感觉,还真的是很奇妙。
叶雨铭是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自己这么愿意往京城跑,而且是带着满心的欢喜跟期待。
另一边,金銮殿内,韩遂跪在地上,态度十分坚持:“请皇兄赐婚。”
新帝撑着额头叹气:“你若是喜欢,收在身边就是了,朕又不反对,何必要大婚?朕早就给你准备了另外一门婚事,冯将军家的长女才貌全双,你看了一定喜欢,让她给你做王妃,不好吗?何必要、”
“皇兄,我只要他!”
新帝又叹气:“没说不让你要他,你养他在府上,怎么都行,朕又不管你,但,王妃不可!”
“他那个身份你也知道,如何能做你的王妃?你不要为难朕。”
韩遂抬头:“他什么身份?皇兄是说他是叶炳文的儿子?他不是,叶炳文的儿子早就死了,他就是我的人,皇兄就算不赐婚,我也要迎他过门!”
“朕不答应!”
韩遂脸色变了变:“皇兄何必为难我。”
“是你不要为难朕!”
韩遂沉默了片刻,然后摘下了头上的王冕,放在地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新帝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皇上担心什么,他若不能为王妃,那这王爷的位子也不能坐了,哥,你弟此生别无他求,我就只想跟叶雨铭白头到老,好好过日子,如果你担心他的身份,介意他的过去,那我只能带他走,离皇兄远远的,这样皇兄就不用担心了。”
新帝被他气得眼发晕,撑着额头好一会儿,重重地锤了龙椅一下:“你就这么逼朕?新登基,就把亲弟弟赶走?韩遂,你把我放到什么位子了?在你心里,我这个哥哥,还不如一个叶雨铭?!”
“那不一样,哥你是家人,是我哥,从小关心爱护我的哥,为哥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可他是我的爱人,我想去关心爱护的人,哥,我就要娶他,我只要他。”
新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着的人,良久之后叹了口气:“就非他不可?”
“非他不可!”
“赐,赐婚!”摆摆手:“赶紧走,看着你就烦心,婚礼的事儿让礼部去办,你给朕把最近的杂事处理了,要是敢因为婚礼就懈怠公事,看朕怎么收拾你!”
“谢皇兄,那请皇兄就下个旨吧。”
叶雨铭一路往北,天也慢慢热了起来,小烨儿终于还是学会了走路,自己走得磕磕绊绊,但是爱往外跑,叶雨铭走得不快,毕竟是带着孩子呢,多少有些不方便,这一路上就当是领着孩子妹妹出来放风的。
这路途已经过半,一路上都是高高兴兴的,但今天叶雅的情绪明显低落。
“怎么了?不是说上街买东西吗?怎么回来就不高兴了?”
这刚刚落脚一个镇子上,烨儿在路上疯了一路,回来就累了,叶雨铭哄了孩子睡觉,叶雅说还想去买点东西,就晚了一步回来,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一回来,嘴上都能挂个酱油瓶子了。
“谁惹你不高兴了?”叶雨铭抬头去问赵安:“怎么回事?”
赵安也很迟疑,垂着手不敢说话,但明显是很心虚的。
“叶雅!”叶雨铭拿出兄长的架势来,反而把小丫头给凶哭了,抹着眼泪:“问我干什么?问他呀!”
推搡赵安一把,怒气冲冲地看着赵安:“你怎么不说?你说呀!”
叶雨铭又看赵安:“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安:“这一定有误会,王妃稍安勿躁吗,等咱们到了京城再看王爷怎么说。”
“还误会?!”叶雅恼了:“误会个屁!”
她平时被教得很好,这次是真的气急了,脏话都骂了出来,叶雨铭本来是想提醒她一下,但看叶雅这脸色,就把这句提醒压后:“那你倒是说,到底怎么了?受什么委屈,哥给你出气。”
“哥,不是我受委屈,是你!”叶雅直接扑到他怀里就开始哭:“皇上给靖王赐婚了,大街上都在说,赐婚的圣旨都已经下来了。”
“赐婚?”叶雨铭看了赵安一眼,赵安也很无辜:“这、属下确实不知道。”
“还说什么赐婚那人是什么家世显赫的什么什么的后人,跟靖王是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哥,他负你,咱不去京城了,回去,不理他了!”
叶雨铭的脑子一抽一抽的,按着叶雅:“别哭,把你知道的,都跟我说清楚,一个字都不许错!”
叶雅呜呜咽咽说不出来个什么,最后还是赵安一五一十就把那些坊间的话都告诉了叶雨铭。
“果真是赐婚,果真是明将之后。”叶雨铭握紧了拳头,眼神逐渐变冷,扭头问赵安:“无风不起浪,都传到这儿了,说明赐婚确有其事,对不对?”
赵安不敢否认,只能低头:“属下不知。”
“妈的!韩遂敢驴我!”叶雨铭直接摔了茶杯,把床上的烨儿都吓醒了:“不去了,什么狗屁京城,他让我去干什么,给他当小三吗?混蛋玩意儿!走,现在就调头,回蜀州,不对,不去蜀州,天高海阔,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烨儿哇哇地哭,叶雅也跟着抽抽噎噎地哭,赵安想拦着想劝,可惜不敢硬来,一个劲儿地劝着叶雨铭先到京城再说,可叶雨铭实在是气极了,根本就不听他的话,马车都已经套好,然后就要撵赵安走:“你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别让我看见你。”
“王妃,王爷不可能干这种事情的,您还是先去京城看看情况再说别的,要走,到时候也能走,对不对?王爷他拦不住您的。”
“别叫我王妃,你的王妃可不是我,什么名将之后,我什么人呀,我一个来历不明的。”
“王妃不可听信传言,这让多寒王爷的心。”
叶雨铭勒紧了马的缰绳,冷着脸:“皇上赐婚是真是假?”
“是真。”
叶雨铭又问:“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话好说?难道你那皇帝能给我赐婚?我是什么身份我自己心里清楚,我这都是余孽了,不弄死我都算是好的,我去干什么?找死吗?!”
“王妃、”赵安还想劝,叶雨铭却忽然停了下来,扔掉了缰绳,又看了赵安一眼,然后自己钻进了马车:“你赶车,去京城,快!”
车外的赵安,车里的叶雅都没反应过来,赵安不敢大意,马上就赶着车说走就走,倒是叶雅,看着她哥有点红的眼睛,小心翼翼问:“哥,咱去干什么?”
“砸场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快乐,美美哒
第102章
原本还慢慢悠悠晃荡呢, 一听说这事儿,那就是后院着火,叶雨铭怎么可能还晃荡得起来, 几乎就是星夜兼程,生生把原本的路程给压缩了一半的时间。
叶雅跟着都快跑吐了。
也得亏了烨儿还是个小家伙,上了马车只要舒舒服服的睡觉, 并没有给他爹拖后腿。
叶雨铭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并没有直接找上门去,不仅他没去, 还扣押了赵安, 让叶雅看着赵安不许他回去通风报信,自己悄悄地打听消息去了。
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 脸色更差。
之前听得还都是模棱两可的, 真不真假不假不好说,现在到了京城,消息立马变得准确起来, 连对方的底细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是什么武侯家的小姐,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叶雨铭愤愤不平放下手里的茶杯:“婚期都订好了,下个月二十, 大吉的日子。”
气得眼睛都红了。
旁边的赵安小声劝:“不然还是找王爷先问清楚再说吧?”
“问清楚?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现在就差不知道人家姑娘的名字了!”
赵安不敢再多话, 反而是叶雅冷静一点:“那现在怎么办?哥,咱不能受这个委屈,还有烨儿呢。”
“怎么办?”叶雨铭冷冷的笑:“敢招惹我就得付出代价,他说结婚就结婚了?给我等着, 这婚我一定要让他好看!”
是夜,赵安偷偷摸摸□□溜达出来,一路摸到了靖王府,靖王府上正在修葺婚房,他找到王爷的时候心里也直打鼓,看来传言确实是真的,王爷这是真的要娶妻了呀。
“你怎么这么快就进京了?雨铭呢?他可好?让你路上多照应他,你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韩遂不是很赞同,有点怪赵安没办好差:“他们现在到哪儿了?路上可还安全?”
按照他的推算,叶雨铭一行人怎么也得下个月才能到京城,正好赶上婚期,给他一个惊喜。
他是万万也没想到,他的惊喜没给成,叶雨铭先给了他一个惊喜。
“王爷,王妃已经到京城了。”赵安心虚巴巴地看了韩遂一眼:“而且也知道了王爷即将大婚的事儿。”
后面的话不用说韩遂也猜到了。
“他误会了?”
“王爷不是要娶那什么武侯家的小姐吗?”赵安也问得很心虚:“京中都传遍了。”
“所以他就误会了?!”
赵安心说,那不然呢?但看着王爷明显黑掉的脸,又不敢说,给了个默认的态度。
“他呢?还有烨儿,现在人在哪儿?”
说着就是打算要去找人,赵安赶紧回:“暂时寻了个小院住着呢。”
“没跑?”韩遂停下了脚步。
赵安:“本来路上刚听说的时候,就打算不来京城的,要直接就走,后来还是来了,说是要、”
“要怎么样?”
“要来砸场子。”
不知道为什么,赵安觉得他这砸场子的话一说完,王爷脸上的表情好像松快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不高兴。
“去看看他。”
韩遂悄无声息摸到了叶雨铭落脚的地方,看着一大一小呼呼睡地香,脸上的表情又柔和了几分,给儿子盖盖好小被子,看着叶雨铭那张气人的脸,抬手想做点什么,到底又没舍得,轻轻凑过去贴着额头吻了一下,才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叫了赵安到门口:“这段日子好好守着他们,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王爷大婚之事?”
赵安稀里糊涂,大婚是确实要大婚的,这事儿没假的,可看王爷这意思也不像是要娶别人的样子呀,这可是把他给搞糊涂了。
“大婚之前,他必须在你眼皮子底下,人要是丢了,赵安,你就赔本王一个王妃,懂吗?”
话说到这种程度还有什么不懂的,赵安马上点头,点完头又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不告诉王妃,就这么让他继续误会?”
韩遂嘴角带着一抹阴恻恻的笑:“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随着靖王大婚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京城最近还流传了另外一个版本,说那靖王呀,是个名副其实的负心汉,现在要娶新人就忘了旧人,不仅不要旧人,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了,非常不是东西。
按理来说,皇城根下面,这种败坏皇家名声的流言肯定是传不开的,谁敢呀?那可是靖王,新帝的左膀右臂,位高权重的,谁敢来非议他,那是不想活了吗?
可偏偏这靖王的谣言就能传出来,不仅传了,还传得家喻户晓。
就很奇怪。
眼看着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叶雨铭也是越来越忙,叶雅负责照顾小孩儿,就天天见她哥根本就不着急,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呢,她有心想问问,要是真去破坏婚礼,必须得带上她一个才行。
但叶雨铭每次都打发她一边儿去,怎么都不许叶雅掺和。
“哥,三天后就大婚了,你这到底准备呢?”
叶雨铭连早饭都没吃就要出门:“见见供货商。”
“什么?这时候你见什么供货商?你不会还想在这开店吧?”
叶雨铭冷哼一声:“我去见见婚宴的供酒商。”
“你、到底要干什么?”叶雅拦住不让他走:“不说明白我就不让你走。”
“跟着送酒的混进婚礼现场,然后搅乱他的婚礼,再下药趁乱把人偷偷带走。”叶雨铭也不藏着掖着:“这两天你也收拾收拾,等我事成,咱就跑路,天涯海角我看他们上哪儿找去!”
“哥、哥你这是要劫亲呀?!”
这也太劲爆了一点,叶雅想想都觉得有点刺激,把王爷抢走,这也太、像是她哥会做的事情。
大婚之日来得很快,叶雨铭一早就跟酒庄老板约好,换了身小厮的衣裳就混进了王府。
他这几天没忙活别的,就里里外外都打点好了,只要到时候趁着新郎官敬酒的时候,悄悄给他换一壶带料的酒,直接把人搞晕,到时候他就把人藏到酒桶里,从后门出去,直接出城门,等韩遂酒醒,他们早就跑远了,皇帝来追都没用!
美滋滋做着计划的人并不知道自己也在计划里面。
韩遂已经换好了喜服,整理袖口问:“他进王府了吗?”
“来了,这会儿正在帮忙摆酒。”
韩遂点点头:“注意时间,别耽误了拜堂。”
然后他才带人出门迎亲去。
说是迎亲,其实就是走个样子而已,那武侯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妹妹,空轿子去空轿子回,只不过这空轿子回程的路上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
叶雨铭就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而且晃悠得十分厉害,他眼前花得很,而且红彤彤的,还没等他理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再然后就油被颠簸了一下,他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倒是不怎么颠簸了,耳朵嗡嗡的乱想,好像有人在说话,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等他揉揉眼睛,才感觉到眼前被罩了个什么东西,还是大红色的。
大红色的!
叶雨铭都惊了,一拉掉那大红色,可不就是个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吗?
“请新娘子下轿。”
耳朵也不嗡嗡响了,他清楚地听见喜婆的声音,什么新娘子下轿,怎么回事?
轿帘就被打开,叶雨铭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同样一身红色喜服的人,还没来得及张嘴,盖头就被韩遂重新盖了下来,然后韩遂直接弯腰把他抱下了轿。
叶雨铭恍惚了。
他就记得前一秒那酒庄老板让他尝尝酒的味道是不是正宗,怎么下一秒他就到这儿了?
不对,不对,不是韩遂大婚吗?
怎么感觉他变成了新娘子?
他不会又穿成新娘子了吧?叶雨铭吓得赶紧去摸自己的胸,还是一片坦荡荡,才悄悄松开气,压低声音问韩遂:“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儿?
韩遂根本就没理他,抱着人一路去了喜堂,拜堂成亲一气呵成,一点儿都不带卡顿的,听着“送入洞房”的吆喝声,叶雨铭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洞房也是韩遂亲自送的,还是抱着,抱他下轿,拉着他拜堂,然后还抱着他进洞房,全程韩遂都没有松手,叶雨铭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架势怎么看都像是生怕叶雨铭半路跑了。
把人放到喜床上,韩遂掀开盖头,接过合卺酒塞到叶雨铭手里一杯,挽着他的手就把酒喝完了。
喝完酒转身就走,全程一句话都没跟叶雨铭说,叶雨铭撵着他到门口,就被韩遂反手关到了屋里。
“韩遂,你什么意思,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是怎么回事?我问你呢?你是不是心虚?我告诉你,我……”
他在里面嚷嚷,韩遂在外面吩咐:“看紧了,王妃要是少了一根头发,发配你们都去充军。”
很严厉,一听就知道是说给里面叶雨铭听的,叶雨铭气得直挠门:“你别走,你什么意思呀?浑蛋你跟我说清楚!韩遂!说清楚呀!”
“王爷去前厅待客了。”赵安守着门,主动解释:“一会儿就回来,王妃不要急。”
“我急个屁,赵安是你!”叶雨铭听出来赵安的声音马上问:“怎么回事?他今天不是成亲?我怎么在这儿?武侯家的小姐呢?他一天娶俩?我同意了吗?韩遂个王八蛋,他敢背叛我,他是不是想死!”
赵安赶紧低声解释:“王妃别急,王爷今天要娶的只有您一个,您才是正经的王妃,过了三书六礼的,至于那个武侯的妹妹,就是您呀。”
说完还劝:“王爷一会儿回来,您可得好好哄哄,可千万别赌气,毕竟洞房花烛夜呢,好好哄哄,王爷就不生气了。”
“他生气?他凭什么生气?”话是这么说的,但叶雨铭还是小小的心虚了一下:“我哄他,他哄我还差不多。”
悻悻然转身,自己又琢磨了一下,然后更心虚了起来,看着红彤彤的婚房,叶雨铭的耳朵也跟着热了一点。
洞房花烛夜,他跟韩遂结婚了?这就结婚了!还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呲牙咧嘴,真结婚了呀。
第103章
叶雨铭自己在婚房里面等的忐忑, 本来他就没什么结婚的心情,甚至还很恼怒来着,结果忽然这么一下子, 满眼红彤彤,就把他那点隐晦的不好意思给勾了上来,他也不是什么规矩的人, 按理说这会儿韩遂都不在这儿,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对, 就算是韩遂在这儿, 他也照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叶雨铭就是想守着点规矩,老老实实盖好了他的红盖头,坐得也是规规矩矩的, 根本就没有闹一点点的小脾气。
连洞房里的丫鬟都觉得特别奇怪。
要知道, 来时她们可都被交代过,要是王妃闹情绪什么的,她们是可以对王妃动手的, 当然,不能伤了人,对,婚房里的这些丫鬟们, 都是练家子,就是防着王妃在洞房里面闹事。
王妃不闹事, 就这么乖乖坐着,反倒让这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交换了懵懂的眼神, 然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闹事好呀,不闹事当然好,谁还能盼着新婚洞房夜,新娘子闹事吗?
叶雨铭等了多长时间,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听见开门声,再听见韩遂的脚步声,他攥紧了拳头,听见韩遂打发走了房间里的其他人,叶雨铭就觉得口干舌燥。
韩遂看着老实规矩的叶雨铭,并没有上前,他自己在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外面那些人虽说不敢硬灌他酒,可毕竟是大喜的日子,还是没少喝,韩遂也不能说喝醉,就是觉得脑袋有点晕晕的,他想坐这儿醒会儿酒。
他是醒酒了,那边的叶雨铭却心急如焚,总也等不到韩遂过来揭盖头,就咳嗽了一声,算是提醒韩遂。
听见叶雨铭的咳嗽声,韩遂多倒了一杯茶,端过去到叶雨铭跟前,看着他的盖头:“你又把它盖上干什么?不嫌闷得慌?”
听着靖王殿下这语气就有点冲,叶雨铭好脾气说道:“你再揭一次。”
“再喝一次合卺酒?”韩遂嘲讽他:“我这儿可没有这规矩。”
“喂,韩遂你怎么那么小肚鸡肠呢?”叶雨铭有点委屈:“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
“你是故意的你还好意思说?”说起来这个叶雨铭就有点生气:“你干嘛不告诉我一声?”
“你给我机会了吗?”韩遂也不高兴。
他这边高高兴兴准备着大婚事宜,就等着叶雨铭到京城以后风风光光大婚,结果这人竟然不相信他,还怀疑他,韩遂冷哼了一声:“你好好反思一下吧,你就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叶雨铭有点心虚,但不妨碍他色厉内荏:“你那新王妃有门有户的,说得那么真,我还去看了,谁知道你搞什么,换成是你,你心里不难受吗?你一点儿信儿都不给我透,还怨我呢?韩遂你讲理不讲理!”
正气着呢,韩遂就伸手掀开了叶雨铭头上的红盖头,两个人之间没了阻碍,更方便吵架,叶雨铭直接站了起来,就差指着韩遂的鼻子骂:“你把我自己扔到蜀州,天高皇帝远的,新王妃传得有鼻子有眼,你还怨我?有本事咱俩换换,我在蜀州给你传个有鼻子有眼的,我也去结婚,我看你什么反应!”
韩遂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喝一口?”
叶雨铭接过茶杯“吨吨吨”一口气喝完,韩遂嘴角带着一点点的笑:“还要吗?”
于是叶雨铭又喝了一杯。
两杯茶之后,两个人的火气都莫名消了下来。
毕竟大婚的日子,洞房花烛夜,这么好的气氛浪费在吵架上面实在没有必要。
韩遂把红盖头放到一边,按着叶雨铭的手,解释:“从来就没有什么新王妃,王妃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我跟皇兄说要娶你为正妃,皇兄不答应,说你身份不方便。”
这么说,叶雨铭就懂了。
他是叶相的挂名儿子,叶相在新帝这里是涉嫌谋逆的,新帝自然不可能让叶雨铭给韩遂当王妃:“我以后是不是要顶着别人的名字了?那我以后叫什么?”
“还叫叶雨铭。”韩遂继续解释:“按了个假身份,说是那武侯的堂弟,姓名什么都不改,皇兄还用着那武侯,以后他们家也算是沾着皇亲,一举三得。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了。”
“我有。”韩遂握紧了叶雨铭的手:“如果我不提前下手,把你放到花轿里,你打算干什么?”
叶雨铭更心虚了,不敢抬头看韩遂。
“说话,现在躲什么?”
“说说说。”叶雨铭一梗脖子,豁出去:“我打算抢亲的,怎么了?你有意见?!”
然后他就听见韩遂笑了一下,还不是那种含蓄的笑,靖王殿下笑得很大声,而且有点受不住的感觉,越笑越过分,叶雨铭恼了,挣开韩遂的手,去锤他:“你干嘛呀?你什么意思?笑我是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能抢亲成功?我告诉你,我准备得可充足了,我……”
他一边说着,韩遂就把人搂到了自己怀里,顺势两个人就滚到了床上,再度闹成一团,韩遂搂着他,问得详细:“你都做了什么准备?”
于是叶雨铭就把自己到京城这段时间做的各种准备事无大小全都告诉了韩遂,什么他联络酒庄老板,布置逃跑路线,听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韩遂捏着他的手指把玩着,红色的囍烛将叶雨铭眼里的光照得更甚,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叶雨铭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就变成了不好意思。
“你看我干什么?不许看了。”
说完就伸手捂住了韩遂的手。
韩遂贴着掌心吻了他一下:“不让看就不看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靖王府呗,还能是哪儿。”
“错了,这是洞房。”
“知道洞房应该做什么吗?”
叶雨铭咽了口唾沫,掌心的温热越发烫人,他想收回自己的手,就被韩遂按住,叶雨铭觉得有点心慌,故意转移话题:“烨儿呢?你见过烨儿没有?我来的时候、”
“安顿好了,明天再见,今天就想见你。”
“你不是个好爸爸,你怎么能不见烨儿呢,太过分了。”
韩遂拉着他的手腕,把人按到下面,直接吻了上去:“雨铭,今天是你我洞房的日子,你就跟我说这个?”
“我还能说别的。”叶雨铭表情很无辜,另一只手勾开了韩遂的衣襟:“你卖点力,我能叫得特别好听。”
韩遂一顿,脸上的表情私是无奈又似是宠溺,顺着叶雨铭说道:“让我听听,有多好听。”
新婚洞房夜,靖王府的莺歌唱了一晚上,翌日一早,府里就有下人彼此交换眼神,不多时,靖王府上下就传出王爷英勇神武,甚至连京城也都传遍了,因为这个传言,靖王殿下的形象都威猛高大了不少,深闺里不少痴男怨女都想来试试,只可惜,这辈子算是没机会了。
至于某个“罪魁祸首”美滋滋得很。
【正文完】
第104章 番外一
韩遂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到处都是高耸的建筑,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脚下踩的土地也完全不一样, 那种油亮光滑的地上到处跑着一个又一个的小方盒子,大街上的人衣着怪异,不伦不类, 每个人都好像很忙碌,形色匆匆,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
韩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来到了一个异世界, 跟他所处的环境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他想往前走, 可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正在茫然的时候,忽然就看见了熟悉的人,背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包袱, 不过衣服倒是穿得干干净净, 跟这满大街奇奇怪怪的颜色相比,少年只是一件白色,看着顺眼许多。
“雨铭。”他上前想去跟少年打招呼, 结果却被无视了,少年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手里拿着一个奇怪方块,正在不知道跟什么人说话。
“雨铭, 是我呀,雨铭。”
韩遂怎么叫都没人反应, 他伸手想碰碰少年,也只摸到了空气,他摸不到雨铭,雨铭也听不见他说话。
“你可算来了。”
韩遂一喜, 还以为雨铭是在跟他说话,却见少年冲他身后的方向招了招手,显然不是跟他说话。
又是一阵失落。
转身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儿,手里拿着两个透明的杯子,里面装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的,女孩过来把手里的杯子塞到雨铭手里,直接挽住了雨铭的胳膊,十分亲昵。
韩遂:……!!!
“她是谁?你们怎么如此亲近?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正说着就看见旁边有两个男的也勾肩搭背,韩遂又补了一句:“男男也授受不亲!”
但他的话并没有人听见。
就见雨铭接过杯子,十分宠溺地揉了揉那女孩的头发,然后亲亲热热走了。
韩遂气得不行,想把他们分开,可惜他有心无力,只能愤愤不平地在雨铭身后念叨来念叨去。
“小雅,你马上就要考试了,今天是最后一次,看完这场你就乖乖回家。听到没有?要是再乱跑,妈问起来,我可不管你。”
韩遂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叶雅。”
他跟在兄妹身后,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一排排的椅子,韩遂四下看了看,也学着雨铭,找了个近一点的位子坐下来。
片刻的安静之后,面前忽然亮了起来,而且还伴随着巨大的声响,惊得韩遂立刻站了起来,也幸好他没有存在感,并没有人注意他,韩遂看了看周围,大家都没有什么反应,就又坐了下来。
面前又开始出现人影,那么近就好像在眼前一样,韩遂又站了起来,这次,他直接过去站到了雨铭的身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开始韩遂根本就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慢慢的就明白过来,这是在眼前表演了一个故事,故事说了什么他也看不明白,叽里咕噜说的也不是华国语言,下面一点倒是会出字,他跟着字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眼晕得厉害,索性不看了,就只盯着雨铭瞧。
黑暗里借着一点光,雨铭眼睛上面还戴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韩遂觉得有点碍眼,但他的王妃不管穿什么稀奇古怪的衣服,哪怕挡着眼睛,都还是很好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一个时辰,屋顶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有些刺眼,韩遂抬手挡了一下,就见雨铭拉着叶雅已经要离开,他赶紧跟上去。
一行人挤着又进了一个方盒子,跟轿子差不多,不过是上下的,韩遂怕挤着雨铭,挨着过去替二人挡住拥挤的人流。
“哥,我想吃串串,吃完饭再回学校吧。”
“说好的回去上晚自习,吃完饭你晚自习还上不上了?”
叶雅撒着娇:“反正都请假出来了,就吃个饭再回去吧,好不好?你忍心让你妹妹饿着肚子?”
“行行行,去吃饭。”
韩遂跟着兄妹俩人进了一家店面,他四处看了一下就发现这里跟雨铭的火锅店很像,似乎是想到什么,弯起唇角笑了一下。
这家店里面的椅子很大,就跟府里的美人踏感觉差不多,韩遂挨着雨铭坐,叶雅自己坐在对面,听兄妹两个笑笑闹闹,很愉快地吃了晚饭。
送叶雅回学校的时候,韩遂体验了一把大街上一直跑着的四方盒子,空间太小了,但速度很快,眨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送完妹妹去哪儿?天都黑了。
韩遂跟着雨铭又钻进四方盒子,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换了一个地方,抬头望着高耸的建筑,这是雨铭的家?
高是很高的,但是这也太小了一点,怎么能住人?韩遂十分嫌弃地跟上雨铭。
哪知道,这个家比他想得还要寒酸,趁着雨铭洗澡的功夫,韩遂转转看了看,把墙打掉都没有他的书房大,他的王妃真是受苦了。
雨铭洗完澡就坐在桌子前面看着面前一个小一点会发光的方块,韩遂就坐在他身边不动了,雨铭应该是在忙,一会儿翻翻书,一会儿敲敲打打的,一直到深夜。
韩遂觉得,他的王妃有点辛苦了。
忙完以后雨铭就直接熄灯,韩遂以为他要睡觉的,结果关上灯又拿出来一个小方块。
韩遂:……怎么这么多的小方块?
他就扫了一眼,然后就怒了!
“看的什么东西!不许看!听见没有,不许看!”小方块里的两个人上来就打架,韩遂气得去抢,没用,去捂雨铭的眼睛也没有,干着急也没办法。
幸好,雨铭只看了一小会儿就不耐烦地扔掉了,显然也不是很满意。
韩遂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才松,就注意到雨铭的手在被子下面,脸上的表情也相当的隐忍,很明显就是没痛快,而且活动了一会儿还是不痛快。
就见被窝里的人懊恼地翻了个,埋怨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么的话,就干脆睡了。
韩遂靠在他身边,摸了摸雨铭的短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要是在本王身边,哪儿会受这委屈,一定让你舒坦,睡吧,乖。”
他也跟着躺在雨铭的身边,像无数次的夜晚一样,把人搂在自己怀里,闭上眼意识逐渐模糊。
再一睁眼,还是熟悉的卧房,怀里的人哼哼两声,又往他怀里挤了挤,大抵是睡得不舒服了,搂着韩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这是做梦了?
揉揉有些眉心让自己清醒一点,摸了摸怀里的人确认真实感。
还睡着的叶雨铭不太耐烦拍开韩遂的手:“烦人,没醒呢。真实的触感,还是他那个脾气很大的王妃,韩遂笑了笑,继续骚扰叶雨铭:“什么时辰了还睡,昨夜说累就睡得早,怎么这会儿还不醒?属猪的吗?”
“你才、”叶雨铭意识刚刚回笼,正不耐烦,忽然挣开眼睛:“你往哪儿摸?韩遂!大早上你就耍流氓,你是、又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没有。”韩遂欺身过去,凑在叶雨铭耳边低语:“我做了个梦,梦见爱妃不舒坦,自己怎么都弄不出来,这不,一睁眼就想着先帮你,你夫君是不是很体贴?”
这大清早的,哪受得了这么撩拨,叶雨铭喘着气,勾着韩遂的脖子,往他手里凑了凑:“还梦见什么了?”
“很多。”
昨晚睡得早,韩遂体贴他在店里忙了一天,就什么都没做,早上让这梦一刺激,就有点过分了,叶雨铭本来不太想配合,他在外这方面被伺候惯了,韩遂宠着他,每次都是怎么舒坦怎么来,又怜爱他,这方面一直有点克制,所以哪怕每天做,叶雨铭都不会觉得那里不舒服。
但这次显然不一样,韩遂很过分。
到最后叶雨铭眼睛都红了,整个人散架一样,水淋淋地窝在韩遂怀里,细细地喘着气,半晌都回不过来神。
拿脚软软地踹韩遂:“你干嘛?一大早就折腾人,做什么梦了?噩梦?要哄哄才行?”
韩遂拿帕子帮他清理,闻言动作顿了一下,薄唇轻轻抿着,有点受委屈的感觉。
“真受委屈了?”叶雨铭一看,就奇怪,撑着半边身体想过去哄哄:“那不然,再让你来一次?”
再来一次也不是不能,就是他的腰可能受不了,得卧床。
“没。”韩遂继续收拾:“就是、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很陌生很怪异的地方,像是、你之前待过的世界?”
“哦?”叶雨铭来了兴致:“你梦见什么了,快给我讲讲。”
韩遂捡着自己还记得的跟叶雨铭说了两句,叶雨铭就跟他解释:“那会跑的叫汽车,你说的那个的会出现人的那是电影院里面的大大荧幕,我用的是手机跟电脑,还有……”
正说着,韩遂就低头亲了下来,咬着叶雨铭的唇,眼神有点虚:“那个世界不好,雨铭不要想了,这里好。”
叶雨铭看他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故意勾着韩遂的腰问他:“怎么不好了,你说说看,是车不够快,电影不好看,还是……”
“房子太小了,不宽敞,还没书房大。”韩遂很嫌弃:“而且,没人让你快活。”
这不要脸的玩意儿!
叶雨铭红了脸,看着韩遂认真的样子,想了想,也过去亲了亲他,肯定道:“没错,你说得对,房子太小了,也没人让我像刚才那样快活,放心,我哪儿也不去,这辈子都在你身边。”
“下辈子我也要。”
“你怎么那么霸道呢,行行行,下辈子也在一起。”
第105章 番外二
韩烨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家中长子。
但其他人不知道, 就连王府里的老管家都当他上面还有一个,是男是女不知道,反正就有这么一个人。
还真是奇了怪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一个个还都那么当真,搞得韩烨十分糊涂。
他也问过老管家, 每次老管家都十分严肃地告诉他,那都是外面瞎传的,没有的事儿, 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他是不想往心里去, 可,传得太真了,久而久之的韩烨就当他父王在外面有私生子。
一日, 韩烨又被老师教导了几句, 说他贪玩不爱学习,还告状告到了韩遂那儿,韩遂虽然宠着孩子, 但眼里揉不进沙子,又一向对韩烨要求严格,于是,立刻就罚了韩烨。
韩烨这边心里委屈, 就去找他爹哭诉。
“父王心里就是没我,他看我不顺眼, 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样样都很差,还罚我。”
不大点的孩子红肿着眼睛跟叶雨铭撒娇。
叶雨铭想叹气,孩子是他生的没错, 他也确实宠着烨儿,但显然还有人更宠,这都几岁了,受一点委屈就要回来撒娇,还委屈得直掉眼泪,比他还小两岁的太子,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这让人上哪儿说理去?
“烨儿,你功课没做好还不许父王说你两句?知道太子功课做不好,你皇伯怎么罚他吗?”
小家伙哼哼唧唧:“那是太子,不一样,皇伯说太子以后要肩负天下,当然要辛苦努力一点,我又不一样,我不要读书,我要出去玩,我要放风筝。”
“出去干什么?”韩过来就看见烨儿搂着雨铭大腿在撒娇,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娇气得很。
“还不松开你爹。”韩遂冷着脸:“功课不好好做,你还有脸来撒娇,谁惯得你这样?越发不成体统!”
韩遂一板脸,烨儿就不吭声了,脸上表情更加委屈,叶雨铭还在犹豫要不要哄哄孩子,到底是第一个孩子,平时也娇得很,他跟韩遂都没什么养娃的经验,还琢磨着呢,韩烨就恼了。
松开叶雨铭的大腿,冲着韩遂就嚷嚷:“父王就是不喜欢我,父王有别的小孩,就不喜欢我,就找我麻烦!”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雨铭觉得头疼,一扭脸小孩儿就跑没影儿了。
“还不快去追,你干嘛呢?”叶雨铭推搡了韩遂一把,韩遂臭着脸:“都是你惯的,不追让他跑,我看他能跑哪儿去,有本事别回来。”
叶雨铭:“那是你儿子,怎么不说是你惯的?你不追我自己去。”
“你也不许去。”韩遂脸色还是不好看:“屁大点小孩就知道跟大人发脾气,让他吃吃苦头。”
叶雨铭叹气:“烨儿平时也挺乖的,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大了自己有主意了,你不去就不去吧,我得去看看,小孩儿磕着碰着怎么办?”
“有侍卫看着不要紧。”
说是这么说的,叶雨铭还是不放心,到底去找了孩子,烨儿这孩子跑也没跑远,自己在后花园里面找了个假山洞,叶雨铭在侍卫的提示下,成功找到了他。
小孩儿哭到眼睛都肿了,一抬头看见是叶雨铭,搂着膝盖又转过了头,那意思就是现在很生气,不想跟大人说话。
叶雨铭过去摸摸他的头:“烨儿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受了委屈跟爹说,爹跟你出气,好不好?”
小孩儿嘟着嘴也不说话,叶雨铭很耐心:“烨儿平时最乖了,不会无缘无故闹脾气的,对不对?”
叶雨铭自问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跟韩遂吵架怎么鸡飞狗跳都行,可到了韩烨这儿,就生生变成了好脾气,韩烨长这么大,叶雨铭都没有冲他发过脾气,说话永远都是轻生慢语的。
“你跟父王是一伙儿的,我才不跟你说。”
小孩儿站起来,从叶雨铭身边挤着要跑,叶雨铭眼疾手快抓住他:“山洞里面,你当心。”
韩烨挣扎了两下,还不小心碰到了叶雨铭的肚子,叶雨铭觉得有点不舒服,肚子好像有点疼,按住韩烨:“别闹,你撞着你爹了,混小子你这么重,伤着你爹怎么办?”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不轻了,尤其是这么莽撞,没轻没重的,虽然没被撞得很严重,但改提醒还是要提醒。
果然,提醒完,韩烨就不闹腾了,乖得很,还有一点内疚的感觉。
“爹,你疼不疼?我给你揉揉,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叶雨铭揉揉小孩儿的脑袋:“行了,跟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理亏的韩烨拧巴了一会儿,拉着叶雨铭重新回到假山洞里面,小声说道:“爹,你跟我说实话,父王是不是还有一个比我优秀的孩子,我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没有,不是。”叶雨铭回答得相当肯定,然后叹气:“这事儿怨爹,觉得你小也没跟你认真说过。”
关于另一个孩子真的是乌龙大发了,那是在故事最开始之前,他阴了韩遂一下,昭告京城他怀了韩遂的孩子,然后他就跟着韩遂一块儿去了蜀州,再后来韩遂回京,又娶了“新”王妃,他这个“旧人”以及当初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就成了坊间闲来无事拿来消遣的谈资。
他不在意,韩遂不在意,儿子在意了。
“所以,就是乌龙,传来传去都传乱了,你父王目前只有你一个孩子,他以后要是敢跟别人生孩子,不用你来,你爹我就饶不了他。”叶雨铭拍拍烨儿的脑瓜子:“行了,回吧?蹲着儿这么久,脚都麻了。”
韩烨这才松口气:“那父王没有不喜欢我?”
“他只是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叶雨铭扶着假山慢慢站起来,觉得头有点晕:“以及,你也太过分了,功课做成那样还不让说两句?回去给补上,听到没有?”
烨儿点点头:“知道了,父王要是没有别的孩子,我就不跟他生气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这还差不多。”
晚上一家三口吃饭,小孩儿乖乖道歉认错,韩遂这个大人也大度的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其乐融融。
晚上叶雨铭枕着韩遂的胳膊,跟他讲了来龙去脉:“什么也不是,这孩子就是吃醋了,生怕你外面有人。”
韩遂脸黑了黑:“果然像你。”
“呸,小心眼的样子明明就像你。”叶雨铭才不承认,两个人笑闹一阵子,气氛隐隐上头,韩遂正要攻城掠地,叶雨铭推了推他:“我觉得肚子有点疼,今天烨儿撞了我一下,还是别做了,缓缓劲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遂立马批衣服,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来人,快去请太医。”
“喂喂喂,不用这么认真吧?你请什么太医,半夜三更的,不至于。”
事实证明,还真的是至于。
“王妃有孕已两个月,这是不小心动了胎气。”太医捋着胡须:“不过无大碍,开个安胎的方子先吃一副。”
“两、两个月?”叶雨铭不太信:“又怀了?怎么可能,我们避孕措施很好的,一直都、”话到这儿就静了音。
时间倒推两个月的话,那会儿叶雨铭刚刚拿下一个大项目,他的火锅店重新上了一个台阶,大喜庆的日子,然后、好像就没避孕、吧?
“都怪你!”叶雨铭伸脚去踹韩遂,没够到,靖王识相往前凑了凑,让叶雨铭能踢到他。
很体贴了,一旁的太医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都说这靖王宠爱王妃,没想到都快把王妃宠到天上去了。
太医走了,叶雨铭摸着肚子很发愁:“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韩遂的手跟他搭在一起,也摸了摸叶雨铭的肚子:“都两个月了,怎么这次都没反应?”
“上次也没反应。”叶雨铭气:“我说烨儿,那孩子醋劲儿大着呢,跟你一样,本来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闹,现在又来个真的,他不得闹翻天?”
韩遂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不会的。”
叶雨铭:“你确定?”
韩遂不敢确定,但这事儿也瞒不住,叶雨铭愁,他更愁,好歹哄着叶雨铭先睡了,韩遂是一晚上都没合上眼睛,就琢磨着怎么跟儿子说这个事儿。
第二天,本来该上课的韩烨被带到了两个父亲跟前,叶雨铭不敢直视韩烨的眼睛,推着韩遂去跟儿子交代,韩遂叹了口气,把儿子拢到自己身边,语气严肃。
“烨儿,我们有话跟你说。”
韩烨还稀里糊涂:“什么事?我今天不用上早课吗?那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烨儿,你可能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韩遂语重心长:“你……”
他还没说完,韩烨就开始掉眼泪,叶雨铭一看就心疼得不行:“不要了,不要了,我们就要你一个,烨儿别哭。”
韩遂叹气:“你的身体不能用药,太医已经说过了,这孩子必须得要,韩烨!”
韩遂眨眨眼睛,不掉眼泪了:“是不是我爹要生小宝宝了?不是外面别的野孩子?”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叶雨铭教训:“什么野孩子,就算是外面的孩子,孩子也是无辜的,你这话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对不起。”韩烨赶紧认错:“爹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对不起我以后不说了。”
韩遂摸摸小孩儿的头:“认错得诚恳,下次不能犯了。是你爹肚子里有了新的小宝宝,现在已经两个月,太医说不能打掉,不管你原不愿意你都得接受。”
“怎么跟孩子说话呢。”叶雨铭气得不行,拍他:“态度能不能好点,我让你哄他,你干嘛,拱火是不是?”
韩遂:“你自己好好想想。”然后乖乖站在叶雨铭身后,色厉内荏:“这么大个孩子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韩烨看了看他父王,又看了看他爹,最后过去扑倒他爹怀里,小心靠过去:“我是不是要当哥哥了?”
“是。”叶雨铭摸摸小孩儿的脑袋:“烨儿会不会不高兴?以后家里会有一个小宝宝,比你小,你可以带他一块儿玩,可以吗?”
“可以呀!”韩烨立刻露出兴奋的表情:“我当哥哥,我可以带他玩。”
这样子,怎么看都不会是不高兴。
叶雨铭想了想,很认真地问:“那他可能还会跟你抢玩具,你也愿意吗?”
“愿意,都给他也没关系。”
“这么大方?”叶雨铭故作惊奇:“还有好吃的呢?”
“没关系呀,都给他吃,我是哥哥,让着弟弟是应该的,再说弟弟比我小,多吃一点踩能长得跟我一样高。”
这态度倒是很好,叶雨铭点点头,寻思着再问点什么的时候,韩遂打了一记直球:“不吃醋?”
小孩儿脸立马就红了,扭脸抱着叶雨铭,吭哧吭哧:“不是吃醋,不是吃醋,我才不吃醋呢,只有父王才会乱吃醋,我从来不乱吃醋。”
叶雨铭憋笑:“我也这么觉得。”
“爹,我不会吃弟弟醋的,我会当个很好的大哥哥,努力读书给他做榜样。”
小孩儿的想法很直接,以为他父王外面有别的孩子才吃醋,要是自己家的,那当然不会,不仅不会,还要宠着,这才是做哥哥的。
一场家庭危机立刻化解,自打韩烨知道自己要做哥哥以后,连学习态度都端正了很多,美滋滋等着当哥哥呢。
第106章
番外三现代篇情·人节特辑
2月14日, 情·人节。
秘书觉得今天韩总有点不太对劲,—整天都没精打采的,下午有个会议还直接推掉了, 眼巴巴等着五点钟下巴,—看就是跟人有约的样子,果不其然, 等到临下班之前,韩总就让她订了—束烈焰红玫瑰,订玫瑰的时候, 秘书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今天是情·人节。
好家伙,单身太久了,脑子里面只有工作, 谁还记得情·人节是哪天。
可韩总记得, 不仅记得,还知道给爱人买玫瑰,真是新时代好男人呀。
新时代好男人带着鲜艳的红玫瑰回了家, 就等着他的爱人叶雨铭下班回来,两人—块儿共度良宵。
从暮色沉沉—直等到星光璀璨,韩遂等了个寂寞,不仅如此, 他给叶雨铭打电话都没人接。
眼瞅着时间又转了—圈,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这个点儿还过个屁的情·人节,韩遂松开了领带,脸色很差。
这是他跟叶雨铭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
之前两个人阴差阳错总是没能在一起过情·人节,正好这次都有时间, 还都在同—个城市,韩遂很期待,叶雨铭也很期待,原本以为会有—个浪漫的约会,结果可好,他就竟然被放了鸽子,像话吗?!
脱·掉—直穿着的西装,解开领带,韩遂带着丧丧的表情去冲了个凉水澡,再不冷静—下,他怕他会炸掉。
从浴室出来,就收到了叶雨铭的微信。
【叶:抱歉抱歉,今天店里太忙了,实在走不开,亲爱的再等我—下,我马上就回家,马上,吗,么么,不要生气。】
【叶:已经准备出来了,很快的,我带宵夜回去,你想吃什么?】
【叶:不要生气好不好?宝宝,亲亲,么么,爱你。】
【叶转账521000】
【叶转账521000】
【叶转账521000】
韩遂气得更狠了,点开好友界面,直接按了拉黑,气死个人,以为转两个臭钱就能哄他高兴吗?想什么呢,谁还没有钱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以前就不说了,现在明明就不需要自己亲自上阵,结果还非要把他排在生意的后面,这是爱人能做的事情?他今天惦记了—下午,工作都没有好好完成,就等着回来跟爱人—块儿好好过个节,结果叶雨铭可好,这人是钻到钱眼里了吧?
跟钱过去吧!
叶雨铭今天真的很忙,他开火锅店的,口碑好人气旺,今天又是特殊节日,哪个情侣出来过节不吃饭呢?单今天一天的流水,就能顶上平时干—个月,他也想早点回来过节,可店里面有个小孩儿又生病了,前台都没人盯着,叶雨铭实在是走不开,只能一拖再拖,勉强拖过了高峰期,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屋里黑漆漆—片,悄无声息,也不知道韩遂是在家还是不在家,叶雨铭开灯看见拖鞋不在玄关,悄悄松了—口气。
他家这位脾气大,醋劲儿大,难哄得很,叶雨铭知道自己今天会回来得晚,收到韩遂消息以后立刻回了好几条来哄他,可惜,爱人—点儿反应都没有,而且就刚刚他回来的路上再给韩遂发消息就已经发不出去了,他被拉黑了,就很惨。
“韩遂?”喊了—声,没人答应。
叶雨铭把手里的玫瑰花还有宵夜放在餐桌上就去找韩遂,卧室里没人,这是要闹分居,在客房呢,叶雨铭又去敲客房的门,结果还是没人答应,—拧门把手还反锁,看来是气得不轻。
“知道你没睡,开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韩遂,你就再给我—次机会,今天真的是例外,前台的小方发烧了,高烧三十九度,她还带病要撑着,我这个老板怎么能干这种没良心的事情?”靠在门板上,叶雨铭尽量把情况说得非常心酸,非常可怜:“店里总共就那么几个人,你也知道我们的客流量,高峰时期我实在是回不来,我要是走了,留下—店的人,他们怎么办?大家都是血肉之躯,我是老板也不能这么压榨人家对不对?亲爱的,我知道你最好了,最能理解我的,就这—次好不好?再有下次,我给你跪下道歉,行不行?”
里面还是没人理他。
叶雨铭拿脚踹门:“我知道你没睡,快点起来吧,我买了你爱吃的小龙虾,—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韩遂韩遂韩遂,快点开门好不好?你不会真要我给你跪下道歉吧?”
“那你出来我才能跪呀。”叶雨铭额头抵着门:“你先出来好不好?两口子哪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解决,你不答应,我就跪了。”
“我真跪了。”
果然,门被打开,叶雨铭一头就栽进韩遂的怀里,他顺势搂住韩遂的腰:“我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在除了床以外的地方跪,我道歉好不好?原谅我吧,原谅我吧,真的错了,我赔偿你,好好赔偿。”
“松开,脸皮厚,店里那么重要,你住店里不要回来了,还管我干什么?”韩遂语气很不好,想推开叶雨铭,但叶雨铭脸皮不是一般的厚,那是相当厚,跟个膏药一样就黏了上去:“你重要,你重要,你最重要了,honey你就原谅我这—次吧,我保证再有下次,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盼了多久?你还敢放我鸽子?”
叶雨铭很心虚:“临时出的意外,小方也不能知道她今天发高烧你说对不对?这样,我多招两个人来应对这种紧急情况,绝对不再发生第二次。”
“这次就这么算了?你怎么想那么美呢?”
叶雨铭凑上去,亲着韩遂:“随你处置,你怎么高兴都好,行不行?”
“别撩拨,我没兴趣。”
“都洗完等我了,还嘴硬,我都闻到你还用了香水,我喜欢的味道。”
“叶雨铭我就没见过比你脸皮还厚的人。”
“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跟我生气,亲爱的,今天晚上我随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不好?卧室还是客房,随你挑。”
韩遂掐着他的腰,冷笑道:“我要去阳台!”
叶雨铭:“!!!不行,会被看见的!!”
“看不见。”韩遂堵住了他剩下的话,单手就解了叶雨铭衬衫的扣子,显然是势在必行。
【以下内容晋江不可见。】
两个人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以叶雨铭先把韩遂惹毛开始,最后又使劲儿把人哄回来结束,虽然有点小摩擦,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十分幸福美好的,感情中偶尔有点小摩擦也无伤大雅,不仅不会影响感情反而还成了两个人感情的催化剂,像这样的情人节,以后还有很多个,他们会—直携手直到慢慢变老。
作者有话要说: 穿成落魄王爷的宠妃106
正式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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