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我前男友作者:六妖   文案:   “陛下,公子已经在地牢关了三天了。”   “哦,他肯认错了吗?”   “回陛下,公子不肯,公子还扬言出来之后就打爆您的头。”   “……”   白陆其人,幼年失恃失怙,如同杂草一般野蛮长大,身高一米八,英俊帅气,六块腹肌,地下拳手,   这样一个纯爷们,一朝穿越,竟然魂穿到某个弱柳扶风的娘炮小馆身上,一夜之间,猛男变娇妻。   头一次穿越没啥经验,白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送进宫里弹琴助乐,白同志不在怕的,当场弹奏了一曲慷慨激昂的《爱情买卖》,   技惊四座,众人纷纷痛哭流涕求他快别弹了。   然后他就被某个年轻英俊,但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皇帝给盯上了。   等等,这位皇帝陛下,好像是前世那个与他有血海深仇、相爱相杀的前男友?!   对比了一下如今俩人的身份地位,白陆悚然了,他这辈子是羊入虎口,来还债的啊。   稳重冷酷微洁癖黑化帝王攻X祖安流氓打不死的小强受,   攻受双穿越,古风宫廷文,轻松向甜文,主受视角。 第1章 宁可撞柱血满地,不与白陆当邻居更新:2021-04-15 17:14:11 145条吐槽   黑漆漆的夜里下起了小雨,皇宫高墙之内,院里雨打芭蕉,叮咚作响,青崖殿灯火通明,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暗香,正东方向的墙壁上雕刻着九龙夺珠的浮雕。   男人坐在宽大的龙案之后,借着桌角的烛灯,用朱笔批阅白天呈上来的奏折。   他身上穿着玄色的长衫,袖摆与领口绣着暗龙纹,年纪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相非常英俊,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但是眉眼过于锋利,凭空添了几分戾气和狠绝在里面,是有些冷峻、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相貌。   旁边站着一个五十岁上下、太监模样的人,姓王,王公公手持拂尘,微微躬着身,有着一个想要开口,却又顾虑良多的姿态,似乎欲言又止。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王公公才犹豫的开口道:“陛下,公子已经在地牢里关了三天了。”   楚崖面色冷淡,只是稍微抬了下眼,“哦?他肯认错了吗?”   “回陛下,公子不肯,公子还说……”   “说什么?”   王公公面露难色,“这…这就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说出口啊。”   楚崖淡道:“但说无妨,恕你无罪。”   王公公努力再三,腰弯得一低再低,声音也无端降了几度,“陛下,公子说,等他出来了,就打爆您的头…”   咔嚓!   楚崖生生掰断了手里的红木笔杆。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毕恭毕敬的‘您’字,还应该是王公公过于惶恐自己添上的,想必白陆的原话大概是:等老子出来了,就打爆你这个小逼崽子的脑袋!   “他还真敢说。”楚崖叹了口气,脸上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有点儿纵容般的无奈,“我知道了,继续盯着他。”   “是,老奴明白。”   王公公忽然又道:“陛下,还有个事儿要跟您禀告一声,之前您不是吩咐了吗,公子不比寻常犯人,要好生照顾他,他想要什么东西就寻来给他。”   “前两天公子嫌地牢无趣,给戏本不看,给耍物也不玩,就单单跟狱卒要了小刀一把,木头岔子一个,鹿脊皮筋儿一条。”   “然后公子就做了一把弹弓,捡起地上的石子四处弹射,专门隔着牢门打对面的犯人,似乎觉得很有趣的样子,不管白天黑夜,不论对方是在吃饭还是睡觉,只要兴致来了就打,瞄得还十分的准。”   楚崖随手把断成两截的笔杆扔了,用拇指按了按额角,不怎么在意,“他想打就打吧,反正都是些罪不可赦的死囚,打死了再换一个过去。”   “是了,老奴就是想跟您说这事儿来着。”   王公公欣慰的道:“被打的那位原本是个死不招供的凶犯,不过今天下午哭着喊着要认罪,还说只要不住在公子的对面,就算当天被杀头也愿意…公子真乃神人也。”   楚崖:“……”   年轻的皇帝陛下被无语到了,他沉默了几秒,才低声说道:“其实我多少也能体会到他的感受。”   王公公毕恭毕敬的问:“您说的是公子的感受?”   “不,我是说那个犯人的。”   “……”八面玲珑的王公公也无话可说。   殿外的雨声逐渐大了起来,而且吹起了风,楚崖略微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似乎是牵挂着什么。   王公公谨守奴才本分,是最会揣摩主子心思的。毕竟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之前亲口下令把人关进地牢,这会儿要是没个由头,怎么好开口把人放出来。   于是王公公便劝道:“陛下,春雨寒凉,地牢湿冷,公子怕是要得病的,陛下真的不去看看吗?”   楚崖没说话,眼神沉沉的望着殿外鸦黑的夜色。   赶巧天上劈下来一道惊雷,天际亮如白昼,十分吓人。王公公趁热打铁,“陛下,老奴看这雨怕是要下一整夜,公子那身子骨受不住吧?恕老奴多嘴,万一真有个不测……”   外面的雨声连绵不断,楚崖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开口吩咐:“摆驾,去地牢。”   一炷香的工夫,陛下与一队侍卫便来到了地牢,楚崖前脚刚迈进地牢大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哐哐的踹着牢门,其中夹杂着咬牙切齿的斥骂:“我再说最后一次,给我!把门!打开!别让我揍你!”   旁边的狱卒赔着笑脸,熟练的推诿着,“公子,不是小人不放您出来,是不敢放您出来啊,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啊!陛下?!”   狱卒一回头,这才发现楚崖已经站在了身后,连忙往后一退,扑腾一声跪下了,“陛下圣安!小人刚才没注意到您大驾,实在是罪该万死!”   楚崖没有理会他,目光直接转向了牢门里面。   视线刚落在那人身上,他就猛地抬起眼,咬住牙,恶狠狠的盯着楚崖。   那眼神无端令人联想起潜伏在丛林里的恶狼,凶狠而锐利,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出一种幽幽的血色,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牢门,撕开敌人的喉咙。   可惜那副身子实在是与这眼神不相配,纤瘦的身材与四肢,清秀的长相,皮肤白嫩得仿若女子,很难把他与猛兽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白陆站在牢门边上,左腿微微后撤,肩膀压低,警惕的盯着他。   如果有格斗方面的知识的话,就会发现这是一个预备攻击的习惯动作,常年站在擂台上的人,即使没有想动手,仅仅是紧张或戒备了,就会无意识的摆出这样的姿态。   白陆冷声质问:“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反省。”   楚崖同样冷漠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道:“被关了三天,你也尝到苦头了吧,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知你个大头鬼!你就是仗着你现在是皇帝,还跟我来监禁这一套!”白陆抬腿在门柱上踹了一脚,发狠道:“反正我告诉你,想让我低头认错,你等下辈子吧!”   他骂得挺痛快,周围的狱卒、侍卫、太监们却吓得全都跪了一地,冷汗哗哗的往外冒,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陛下一生气,在场的人都得掉脑袋。   谁能想到楚崖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平静道:“知道错了就好,那就放你出来吧。”   众人:“???”   王公公默然:虽说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接小公子回去,但是陛下您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啊,还是瞎到这个地步……   白陆也懵了,像是捉摸不透楚崖的想法似的,没有再开口,只是皱着眉头,警惕而探究的盯着他。   只有一个人,在听到楚崖说出‘放你出来’四个字之后,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这人就是白陆对面的那个犯人,此时他鼻青脸肿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容,高兴得手舞足蹈,仔细看去,那眼缝里竟然冒出了类似于送离瘟神,脱离苦海,喜迎新生的欣慰泪水。   然而不到三秒,就见白陆抱着胳膊,眉头紧蹙,“我不出去,凭什么你想关我就关我,想让我出来我就得出来,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   这话仿佛一根毒刺似的,瞬间扎进了楚崖心里,他脸色一沉,寒声道:“狗?你觉得我把你当狗,我平时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不知道?真是不识好歹!”   他转身拂袖便走,撂下一句狠话,“既然你想在这地方呆着,那就呆着吧,一个月也好,半年也罢,随便你。”   白陆非要跟他对着干,赌气道:“那我偏偏要在地牢里住一整年!”   楚崖顿住脚,回过身还没来及说话,就听旁边砰地一声,对面的犯人满目悲色,生无可恋,一头撞在坚硬的门柱上,啪唧一下倒在地上,血流满地,死了。   此生无望,撞柱自尽   白陆惊道:“我操!壮士啊!”   楚崖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三天到底是有多招人烦?” 第2章 老天爷不开眼更新:2021-04-16 12:03:29 61条吐槽   楚崖又走了,白陆甚至不知道他是过来干什么的,即没打他,也没骂他,就是争吵似的说了几句话,便生气的拂袖走了。   其实以他们现在悬殊的地位,白陆就是一只被捏在指尖的蚂蚁,楚崖可以很轻松的弄死他,但楚崖没有,只是把他关在这里……难道是准备把他折磨一番再弄死吗?   自古以来前任之仇大于天,白陆毫不怀疑楚崖对他这个前男友是恨不得剥皮抽筋、分尸碎骨的,反过来说,白陆也很讨厌他。   他躺在地牢的床上,心事重重,对面的牢房里,狱卒正在清理尸体和血迹,发出拖拽和擦地的声音,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白陆也越来越烦躁,在哗啦啦的雨声中辗转反侧。   雨声扰人,但也莫名的催眠,白陆裹紧了被子,慢慢的睡了过去。   哗啦啦……   漆黑浓重的深夜,大雨倾盆而下,雨点重重的砸在汹涌的海面上,如同炸了的油锅发出噼里啪啦的噪音。狂风卷起海浪,狠狠的拍碎在嶙峋的礁石上,水花四溅。   一道雷光劈开黑天,照亮整个海面。   白陆孤身屹立于游艇的甲板之上,身后的栏杆因为打斗的缘故已经岌岌可危,他的右脚距离边缘不足一分米,随时有可能从摇晃的甲板上跌落到暴躁的大海之中。   但他似乎并不害怕,只是冷冷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还有那支指着自己的心口的手枪。   男人身材高大而修长,黑色的风衣已经被雨完全打湿,衣摆随着风猎猎飘动。   他的面容非常英俊,且眉目硬朗狠戾,棱角分明,充满了桀骜与苛刻的魅力,雨水在他脸上肆意流淌,可能流进了眼睛里,然而他不为所动,死死的盯着白陆,声音嘶哑的低吼着,“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有。”白陆向他张开手,就如同要拥抱他一般那么平静,大大方方的承认,“你爸至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是我害的。”   “我接近你,和你谈了三年恋爱,只是利用你为我妈妈报仇,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所有的一切都像你调查的那样…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真的杀了那个老混蛋,让我妈妈的灵魂得以安息。”   男人的手指紧紧的握着枪,食指搭在板机上,颤抖的厉害。   咔哒一声,他给手枪上了膛,重新指着白陆的胸口,双眼布满血丝,如同淬火的刀剑一般闪着寒光。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他的语调那么绝望而痛苦,但又带着一丝察觉不到的期冀。   只要面前的人肯出口否认,哪怕没有任何的证据,哪怕这个人被千夫所指,铁证如山,他都愿意相信他。   然而白陆只是背靠着栏杆,轻飘飘的笑了一下。   “楚崖,这三年里我没跟你说过真话,只有今天这几句,真的不能再真了,我说,我讨厌你,楚绅那个混蛋害死了我妈妈,我恨你们整个楚家。”   身后传来尖利的女声,“你在等什么!杀了他为你的父亲雪恨!”   楚崖痛苦的盯着他,手背上青筋几乎暴起,大雨倾盆砸下。   白陆嘴角的笑意无声敛去,双眼通红,紧紧的盯着他,忽然厉声吼道:“开枪啊,你开啊!!”   几乎在一瞬间,楚崖开了枪,子弹呼啸而去,在暴雨声中如此的清晰,几乎刺破每个人的耳膜。   紧接着,白陆胸前炸起一朵巨大而绚烂的血花,他的视线模糊了一下,似乎看到了楚崖震惊的眼神。   ——你惊讶什么啊?开枪的不正是你吗?   这个想法只存在了半秒钟,他的身体被子弹的惯性直接冲出围栏,急速的坠落,重重的砸在海面上时,就如同落在水泥地上一般,粉身碎骨的疼痛!   被子弹打断的肋骨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几乎分崩离析!   意识弥留之际,他似乎看到有个人毫不犹豫的从甲板上跳了下来,拼命的向他伸出手。   白陆闭上了眼,心里很荒诞。   你又跳下来干什么?想和我这个骗子一起殉情吗?   不要了吧,还嫌这辈子不够折腾吗?   他只希望来生不见…   来生……   “!!!”   白陆猛地睁开眼,大汗淋漓的从塌上弹坐起来,胸口随着他的喘息而剧烈的起伏着,瞳孔受惊般的骤然缩紧。   是噩梦,是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又被关进地牢之后,连续做了三天的噩梦,当然,也是他穿越之前曾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白陆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手指触碰到柔软的丝绸布料,这是歌楼小馆的衣服,他还没来得及换。   他抬起胳膊,看见了一只纤瘦白皙的手,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   老天爷不开眼,前世楚崖是有权有势的豪门长子,自己是个打无规则格斗赛的地下拳手,不,充其量就是个混混罢了,现在呢,穿越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人家还是有权有势的皇帝陛下,自己就成了个弱不禁风的小馆。   妈的不公平,还不如上辈子!   至少他白陆前世是个身高一米八、有六块腹肌的酷哥,但现在……   你看这尖尖的小下巴,瘦削的肩膀,腰肢就那么盈盈的一把,手腕细得好像一掰就能断,浑身上下除了两腿之间还有块东西,没有其它任何的男性特征。   当初他被楚崖一枪打下海,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然后有人说他是什么京城望月楼最有名的琴师,叫做林小安。   白陆还没弄明白情况,就被一辆马车送进宫里,给春祭宴弹琴助乐。   对了,临进宫的时候,还有个随行的姑娘塞给他一个香囊,他随手掖衣兜里了,没怎么在意,估计那姑娘是林小安的相好吧。   宫内的春祭宴上,丝竹声绕梁,舞女在中间的锦绣丝毯上随乐起舞,两边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雅致而热络。   白陆就像是一个没看攻略就进入游戏的萌新,懵懵然的跟着引路宫女的指示,把七弦琴放在桌上,稍微抬眼,看见一个人坐在珠帘之后,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不过那个位置是整个大殿的主位,毫无疑问肯定是皇帝。   旁边一个女官叫他弹琴,这白陆哪会啊,不过还好他会弹吉他,认识谱。   古琴的话,其实阴差阳错的学过那么一首,不过并不是什么名家曲目,而是一首曾经红遍大街小巷、盛传于手机彩铃的流行歌曲——《爱情买卖》   那时候学这个是抱着恶搞的心思学的,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但是白陆心很虚,这曲子要是弹出来,不会被当场格杀吧。   转念一想:算了,反正都死过一次了,还怕再死一次?   于是白陆便大模大样的清了清嗓子,在四面八方的注视中,慢慢的弹了起来。   非常非常违和的流行音乐顿时充斥着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就像草莓奶昔里凭空加了一勺老干妈,所有人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过了良久,一位老臣泪流满面,沧声开口:“此曲真是绝世之作,声调高昂,又凄婉悲凉,仿佛能看到一名痴情女子被爱人欺骗抛弃,求而不得的悲欢离合,真是音音泣血啊!”   白陆心说您老去做阅读理解肯定能拿满分。   一曲终了,白陆的手指刚离开琴弦,正座上的那席珠帘忽然被太监掀开,年轻的帝王与白陆隔着数米的灯辉对视。   宴会顿时安静了,白陆完全不知道帝王之相不可直视的规矩,愣愣地看着他。   那会儿他还不知道面前这位就是楚崖,如果他知道的话,肯定就不会弹这个琴,而是会直接把桐木做的古琴砸到对方脑袋上。   他站在地上等着陛下先开口,然而过了好半天,也没人说话。   白陆心里瞎想:这个皇帝长得还挺帅,就是眼神跟楚崖太像了,减分减分!他这是要干什么啊,干嘛盯着我?难道说在等我行礼?等等我不会行礼啊,要跪下吗,怎么跪,地上有没有土?多脏啊,要不然我给他鞠个躬吧?   胡思乱想了半天,皇帝忽然走下了高高的雅座,在白陆面前站定,低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嗯……林,林小安。”   “我说真名。”   “真名…”白陆忽然警惕起来,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皇帝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是这边的人,对吧?”   虽然那是个问句,但听皇帝的语气,明显是已经确定了。   白陆愣了一下,随即说笑似的反问道:“陛下,您别吓唬我了,什么叫不是这边的人?”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仔细描绘着白陆的眉骨和轮廓,半晌之后他压低了身体,几乎是贴着他耳朵,用一种沉稳阴鸷的语气开口。   “是你吧,阿白。”   白陆一颤,浑身上下那种痞里痞气的感觉忽然消失了,就像一只大手凭空一攥,捏出了长而坚硬的刺。他没有抬头,眼神从下向上望过去,像一只不动声色,但极其警惕的野兽。   他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你是谁?”   年轻的陛下抬手按在白陆胸前,指尖触碰他的心脏,眼神阴鸷的盯着他,语气温柔而又极其的怨愤,每一个字都仿佛浸透了血泪:   “是那个曾经爱了你三年,也被你利用了三年的傻子!”   “!!!”   白陆猛的拍开对方的手,死死的盯着他,他的身体在剧烈的发抖,胸口中急剧倒气,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   白陆咬牙切齿,愤恨至极,从嗓子深处挤出一个带着血沫的名字,“楚崖!!”   虽然换了样貌,年龄,服装,但是白陆还是从这位年轻帝王的眼里,揣摩出一丝曾经属于枕边人的气息。   楚崖不动声色,“是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白陆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二话没说就抄起桌上的七弦琴砸了过去。   再然后他就被关进了地牢,楚崖说要先挫一挫他的锐气。   白陆同志很不高兴,很显然他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曾经同眠共枕的前任,现在是万人之上、唯我独尊的帝王,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处在一个等级森严的朝代,别说是和陛下平起平坐了,就是对皇族稍有不敬就是死罪。   他只知道自己被可恨的前男友关进了这个又湿又冷又无聊的地牢,虽然伙食不错,但心里还是不爽,非常的不爽,看谁都不顺眼,都想上去揍几拳。 第3章 古代人真好玩更新:2021-04-17 11:41:04 36条吐槽   地牢没有窗户,也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不过听声音雨应该是停了,可能到了早晨。   白陆盘腿坐在榻上,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弹弓。   …想抽烟,想喝酒,想玩手机,连曾经令他厌恶过的格斗擂台此时都十分有吸引力。   对面的牢房已经空了,也没人再陪他打发时间。   虽说那犯人是因他自尽的,不过白陆没有丝毫的内疚,听狱卒说,这个凶犯原本是官员之子,仗势欺人,在闹市纵马踩死了一个五岁小孩,还恼羞成怒,指使家丁把小孩的父亲打伤致残。   白陆觉得他完全是死有余辜,甚至还想在他的坟头蹦迪。   当然现在是没法蹦迪的,这种艺术对古代人来说为时尚早,白陆只能无聊的坐在榻上,靠着墙,看着不远处狱卒们审讯他隔壁的犯人。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和男人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恐怖,配上地牢昏暗湿冷的环境,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白陆隔着牢门,隐约能看见那人被绑在刑架上,身上都是血,脸上又青又肿。   而狱卒们此时的表情都是非常冷的,似乎不为所动,只是狠狠的挥着鞭子,严厉的斥问。   白陆在这个时候才隐隐意识到了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如果楚崖稍微狠心一点儿,那他也可能会落得和那个犯人同样凄惨的下场。   虽然对他‘邻居’的处境产生了共情,但白陆并不同情他,地牢里关着的没有好人,听说这个犯人曾奸/杀了两名年方二八的姑娘,铁证如山之下还胡口狡辩,并且不肯说出藏尸的地点。   白陆最看不起这种欺负女孩的男人了,恨不得自己也过去踹两脚。   一提到女孩,白陆就想起了临进宫前,随行的姑娘送给他的香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白陆把香囊掏出来,随手捏了捏,竟然听到了类似于纸张摩擦的声音,里面有东西?   他好奇的打开香囊,里面除了花花绿绿的香料,还有一个严实的纸包与一张纸条。   打开纸条,只见上面简短的写着一句话:找准机会,毒杀皇帝。   “?!”白陆心头一跳,立刻捏紧拳头,把纸条揉烂了,塞进嘴里咽了下去。他再怎么莽撞,也知道这句话被人发现了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白陆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操了,这望月楼头牌琴师林小安看着文文弱弱的,不会是个刺客吧?!   那这另外一个纸包,里面应该就是毒药了,白陆用手指捻了捻,指尖的触感告诉他里面确实装着粉末状的东西。   那边一个狱卒放下鞭子,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走到牢门旁敲了敲木头门柱,恭恭敬敬的问道:“林公子,辰时一刻了,您要用早膳吗?”   白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几秒之后他才仓促的答应了一声,快速的把毒药包塞回香囊里,掖进衣兜深处。   狱卒继续道:“那还按照前两天的来?”   白陆想了想,“有酒吗?”   狱卒:“公子恕罪,陛下吩咐了,不能给您喝酒。”   白陆烦躁的啧了一声,“混蛋楚崖!”   狱卒吓得腿一软,差点儿跪地上,刚才手持鞭子跟恶鬼罗刹似的人物,此时像只见了猫的耗子,苦着脸劝:“公子可别再说这些话了,这是大不敬啊,要杀头的。”   白陆心说古代人真好玩,于是便故意逗他,“什么话?是混蛋楚崖这句?还是之前我说的,出去之后就打爆他那个小逼崽子的脑袋那句?”   狱卒扑通一声跪下了,跟见了真佛爷似的,用力的往地上磕了个头,惶恐得脸都青了,“求求您可别说了,我这就去给您准备早膳。”   很快,牢门就被打开了,两个狱卒抬着一张花梨木四仙桌进来,刚才那狱卒提着饭盒,开始一碟一碟的往桌上布菜。   冰糖燕窝粥一盅,豆/腐蛋羹一碗,清炖鲈鱼一盘,酱炒鸭肉一盘,红绿笋丝一盘,甜咸点心一碟,时令水果一碟,热牛乳一杯,清茶一壶。   实在是不像地牢里该有的膳食,就是京城里的富贵人家,早上也不过就是这样的规模。别的牢房的犯人看得眼都绿了。   几个狱卒在布置这一切时,一直背对着白陆,大概是从心底觉得这人构不成威胁,所以不太注意。   白陆坐在榻上,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他们三个:身高都在一米八往上,很强壮,腰间别着用来威吓犯人的棍棒。   白陆很擅长空手格斗,青少年时打架就很厉害,后来又跟着擂台上的师父学了一点散打,如果是前世的话,白陆有七分把握可以打倒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地牢,不过现在这副身体,这力气,杀只鸡都难。   他现在算是体会到拔了牙的老虎是什么感觉了。   白陆心里发愁,身上也不太舒服,后背发冷,头昏脑胀的,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他干脆拽起被子,又躺下了。   狱卒最后把一双红木筷子放在玉石筷枕上,转身去叫白陆,“林公子,起来吃饭了。”   白陆爱搭不理的挥挥手,“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狱卒凑近了,看了看他,犹疑道:“公子,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寒了?”   “受寒?”白陆皱了皱眉,脑子莫名有些迟钝,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你是说感冒啊,没有,我身体很好,从来不……阿嚏!”   狱卒急忙端了一杯热水过来,伺候着他喝下了,然后又道:“公子,小人还是去禀报陛下一声吧,若是知道公子病了,陛下必然会把公子放出去的。”   白陆很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总陛下陛下的烦不烦,别什么事都跟楚崖说,他算什么东西!”   一句话即直呼陛下名讳,又大逆不道的讲了诨话,着实把狱卒吓得不轻,一个身高马大的汉子差点儿连杯子都拿不稳。   白陆眼疾手快的接住掉下来的陶瓷杯,随手搁在地上,又躺回了被窝里,懒懒的道:“总之你别管我了,我睡会儿就好。”   狱卒犹豫道:“那好……小人就在外面守着,公子若是有什么不适,直接叫我就行。”   白陆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手背朝外推了推,意思是让他赶紧出去。   狱卒便躬了躬身,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还不忘把牢门锁上。   白陆本来想稍微睡上半个小时就起来吃早饭的,可没想到这么一闭眼,那股沉重的疲乏感就如同涨潮似的涌了上来,一下子抽空了他身上的力气,脑子也不太清醒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4章 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更新:2021-04-19 10:07:19 37条吐槽   好热,但是又好冷……   白陆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身上一会儿燥热得难受,一会儿又冻得瑟瑟发抖,脸上仿佛拢着一层祛不散的热气似的,后背和肩膀却阵阵发寒。   身体很沉重,有些梦魇的感觉,四肢都是麻痹无力的,像被压住了一样爬不起来,脑袋又胀又昏,眼睛也睁不开。   这种难受的感觉对白陆来说真是阔别多年了,他喜欢锻炼,身体很好,后来为了赚钱开始打格斗赛之后,虽然经常受伤流血,但却几乎没有生过病,偶尔有个感冒的小迹象,出去跑几圈出出汗也就好了。   隐约记得上次发烧,还是他十一、二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妈妈还在世…说起来,也许他之所以小时候经常生病,是因为有人照顾,所以肆无忌惮了吧。   不过长大之后他就不敢生病了,因为就算卧床不起,也没人会管他。   结果现在还是病了,好像还挺严重的。白陆昏沉之间,在心里埋怨这个林小安,为什么平时不好好锻炼身体,做一个新时代健康青年不好吗,体质这么差,给他留了这么个烂摊子。   估计现在也没人会理会他,干脆就这样病死算了。   白陆半睡半醒的胡思乱想,忽然感觉额头碰到了什么温凉柔软的东西,有点儿舒服,但是很快又移开了。   白陆忍不住扭头寻过去,蹭了蹭那块凉凉的东西,结果那东西又躲开了,正不满的时候,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能是因为发烧的缘故,那声音或远或近,听起来虚无缥缈,却又很沉静。   “别闹,换了水再给你。”   白陆费劲的思考着:水?什么水?嗯……明白了,他想淹死我!   一个激灵,白陆猛然清醒了,连忙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从头顶垂下来的暗金色纱幔,做工非常精致,上面绣着复杂的龙纹,纱幔旁边是古色古香的床架,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鹅绒被子,脑后枕着软和的枕头。   窗外漆黑一片,只有点点星光,屋里燃着明亮的烛灯——他这一睡居然从早上睡到了天黑,难怪肚子好饿。   楚崖就坐在床边,正仔细的把毛巾里的水拧干,准备敷到白陆额头上时,才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   楚崖用毛巾擦了擦他发烫的脸,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白陆把眼一闭,恹恹的道:“看到你之后感觉病更重了。”   “……”楚崖没有生气,平静的给他擦试着脸上的冷汗,又洗干净毛巾,搭在他额头上,似乎很随意的说道:“不想看我也没办法,现在除了我,还有谁会管你。”   他们两个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虽然身份天差地别,楚崖坐拥天下、手握重权,可是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也确实只拥有彼此了。   楚崖叫侍女把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用勺子搅拌了一下,不那么烫了,便要喂给白陆喝。   白陆靠在床头,警惕的看着他,“你先喝一口。”   楚崖眼神一沉,声音也寒了,“我要是想害你,就直接放任你病死在地牢了,犯得着给你下/药吗?”   “我嫌苦,你先尝尝。”白陆如此言简意赅的说道。   “……”楚崖二话没说,伸手掐住白陆的下巴,直接把一碗苦药给他灌了进去。   “我操/你大爷的!苦死了咳咳咳……”   楚崖从容不迫的放下碗,用丝帕擦了擦手,然后拿过碟子里早就准备好的蜜饯,塞进白陆嘴里。   白陆嚼了嚼,点点头,“这个味道还行,我说有你这样照顾病人吗,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楚崖平淡道:“你不是也一样恨着我吗。”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血海深仇,又经历了船上的那件事,只要一见面,说不了几句话,气氛必然会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似的。   白陆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我现在没力气,早就起来揍你了。”   尔后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幸灾乐祸的道:“既然你穿越来了,那说明你也死了是不是?”   “也许比你死的晚一些。”   楚崖的眼神在烛光下晦暗不明,说不清到底有没有怨恨,“为了找你这个骗子,在海水中泡了三个小时,等再次醒来,就到了这边。”   白陆冷笑,“托楚大少爷的那一枪,我可是挣扎了不到五分钟就完蛋了。”   “你觉得是我的错吗?”楚崖语气不变,但目光明显狠厉起来,化成实质的刀子,几乎在白陆身上活活剐下一块肉来,“欺骗我的感情,在我身边三年,实际上只是为了要我父亲的命?”   “我曾经…”楚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伸手仔细的抚摸白陆的侧脸,“我曾经,那么喜欢你。”   但是我恨你……   白陆闭着眼睛,无法避免的想到痛苦的往事。   他是遗腹子,出生前爸爸就去世了,妈妈与他相依为命,艰难过活。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楚绅,楚崖的亲生父亲,那种有权有势的男人,玩乐一般的害死了。   白陆知道恨不及家人这个道理,可他忍不住,他恨楚绅,楚家的每一个人,每个名字,都蘸着血水和仇恨,深深的刻在白陆的心头。   所以在机缘巧合的遇到楚崖之后,立刻就萌生了利用他来报仇的念头。   白陆和他谈了三年的恋爱,借此进入了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楚家,接近了楚绅,本想找机会解决他的,可惜一时手软,没能真的杀了他。   所以楚崖恨他也是应当的,自己一来骗了他三年的感情,二来害他父亲进了ICU,于情于理,那一枪自己挨得不冤。   白陆不在乎那一枪,但是他过不去自己母亲的那道坎,他讨厌楚家每一个人!   “讨厌我是吗?”楚崖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拇指与食指揉捏白陆柔软的耳垂,与他额头相抵,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   “害死你母亲的是楚绅,我那时也不过十几岁,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你在骗我的那三年里,就没有一点儿愧疚…对我没有一点儿真心吗?”   白陆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忽然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也许是脑子被烧糊涂了,脑海中竟然不受控制的回放起俩人相处的往事,温暖灯光里的闲聊,厨房内俩人一起手忙脚乱的做饭,逢年过节精心准备的礼物,甚至于夜晚在床上的耳鬓厮磨。   “…我真喜欢你,我保证,你是我的初恋。”   “别开玩笑了,堂堂豪门的大少爷,二十多岁没谈过恋爱?”   “真的,阿白,你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瞎扯。”   “我想跟你结婚,我们去国外结婚吧?”   “你想得美…钻戒你还没买呢。”   “明天就买,我想先带你见我的家人,他们会接受你的。”   “……好啊。”   白陆闭了闭眼,从往事回到现实,他直视着楚崖幽深的眼睛,慢慢开口:“没有,一点儿也没有。”   夜风吹开窗户,穿堂而过,烛火忽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黑夜中猝然崩断,了无声息。什么温暖的东西结了霜,坠入寒冷的冰窖。   尔后楚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行。”   “行吧……”   他抬手将白陆按在柔软的大床上,轻而易举的压制住对方所有的挣扎,在白陆眼睁睁的视线中解开了他腰间的绸带。   “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我也没办法了。”楚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按住他纤细的两只手腕,万分冷酷又无比轻柔的吻住他的喉结。   “知道为什么我是皇帝,而你只是个身份低微的男妓吗?因为这辈子你是来还债的,血债血偿。” 第5章 且放白鹿青崖间更新:2021-04-22 17:01:48 41条吐槽   那只手从敞开的衣领中伸了进来,在火热的胸口上肆意抚摸,白陆像一只炸了毛的野猫,不顾还在发烧的身体,惊恐万分的挣扎起来,厉声喝道:“你干什么!住手!给老子住手!”   守在大门之外的两个小太监听见了动静,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的摇了摇头。   在外人眼里看来,这其实就是外面歌楼的清秀小公子被陛下给看上了,然后小公子不乐意,还忤逆圣上,被送进地牢关了几天,小惩大戒,结果身子太弱,病了,这才被接出来。   现在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又要来霸王硬上弓那套。   小太监们都这样想的:干嘛那样反抗,不识好歹呢?就算你琴艺再高,在京城的名气再大,也是个身份低微的男妓罢了,得到陛下的宠幸,是平民百姓八辈子都享不到的福气。   楚崖用手捂住白陆的嘴,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轻声道:“在这里没人会救你,你孤立无援,只有我了。”   白陆睁大眼睛望着他,几乎喘不上气来,楚崖不紧不慢的道:“你知道这座寝宫叫什么吗?叫做白鹿宫,上朝理事的大殿,叫做青崖殿,是我两年前改的,且放白鹿青崖间,我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   “两年前?!”白陆终于挣开了那只手,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你来这里多久了?”   “两年。”楚崖并不隐瞒,“你是刚来的吧,看来我们虽然在同一天穿越,却落到了不同的时间点上,可能与时间折叠有关。”   白陆皱起眉,“什,什么?”   他高中之后就没读过书了,一时无法理解楚崖的话。楚崖一看他茫然的眼睛,就知道他那不太聪明的脑袋正在艰难的思考,里面本来就不活络的脑神经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楚崖微微哂笑,“你不用理解,只要知道这辈子我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就行了。”   “滚蛋!”   白陆的性子,固执,倔强,斗狠,从来不会坐以待毙。他以前打架也是出了名的不要命,此时更不会任由楚崖压着他欺辱。   他一把抄起床边小桌上的瓷碗,狠狠的向楚崖砸了过去。   楚崖面不改色的避开了,只是残余的药汁不可避免的沾到了玄色的衣袖上。   瓷碗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白陆这身体本来就瘦弱,再加上还在发烧,这么一砸已经耗费了大半的力气。   他喘息着扶着床,锐利眼神如同野兽一般死死盯着楚崖,发狠的冷笑道:“我之前在船上不是说过了吗,咱俩已经分手了,你对着前男友也能硬的起来?”   “虽然身体完全变了,但是眼神还是一模一样。”楚崖冷然的盯着他,慢慢的脱掉了自己的外袍,“所以我想还是硬的起来的。”   “!!”白陆恼羞成怒,翻身就想下床,但并不是要逃跑,而是要跟他拼命。   不过他如今这个身体,已经是虎落平阳,连狗都不如了,楚崖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胳膊往背后一拧一按,轻而易举的将他压回床上,撕开了他的丝绸衣裳。   被强行侵入的时候,白陆的腿一软,咬着牙无声的倒在床上。   津津的冷汗顺着苍白的侧脸往下淌,眼也红了,白陆强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恶狠狠的字:“楚崖!我操/你祖宗!!”   楚崖面无表情,冷淡的回应道:“不好意思,现在是我在操/你。”   ……   声音随着夜风送出去十几米远,几个模糊的字眼隐隐飘进别人的耳朵,寝宫门外的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不太确定的小声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听见有人骂了陛下的…先祖?”   另一位面色凝重,“如此放肆,恐怕明天一早,就会有一具尸首裹着草席,扔到宫外的乱葬坟子里去了。”   这种事他们虽然见得不多,但耳闻的可不少,说哪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瞧上了哪家歌楼的头牌花魁,抵死不从的大多都是死了,更别提现在屋里的可是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稍有冒犯就是死罪。   正说着,王公公忽然从一旁路过,两个小太监连忙闭了嘴,垂手躬身行礼。   王公公用眼刀子剐了他们一眼,严厉的训斥道:“陛下的事儿也是你们能妄自揣测的?刚才是胡说八道什么,小心你们的脑袋!”   小太监们心里一慌,扑通一声跪下了,忙不迭的磕头,惶恐道:“师爷恕罪,是奴才多嘴了,再也不敢了,师爷饶命。”   这俩小太监其实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孩子,这会儿脸都吓白了,浑身直打颤,王公公吓唬了两句之后,便不再追究,只是叮嘱道:“我训你们,是为了你们好,你俩啊,少言多听,等会儿陛下有什么吩咐,手脚都麻利些。”   小太监们都赶紧点头称是,王公公又提醒了几句,才走了。   正如王公公所料想的那样,小太监们并没有等到裹在草席里的尸首,而是得到了陛下的吩咐,叫他们去烧点儿热水送进来。   这时候正是三更天,夜色正浓,两个小太监不敢怠慢,和着几个外院的侍女,连忙去烧好了热水,又依照吩咐煮了清热解乏的茶,都送了进去。   小太监把茶放在桌上时,壮着胆子偷偷瞅了一眼里面,隔着微微摇晃的珠帘与影影绰绰的金色床幔,小太监隐约看见偌大的龙床之上蜷缩着一个清瘦的人影,脸都藏在被子里,只露出几缕柔软的黑发。   就这么偷偷的看了一眼,楚崖已经不高兴了,有意无意的瞥了瞥他,神色冰冷。   小太监心里一跳,连忙低下脑袋,快步走了出去。   床帏之内传出一点儿布料摩擦的动静,大概是白陆醒了,觉得闷,稍微往下拽了拽被子。   楚崖立刻就变了一副表情,赶紧走到床边,俯下身去亲了亲他露在被子外面的额头,放缓声音道:“阿白,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疼不疼?”   白陆都不愿意搭理他,他太熟悉楚崖这声调了,这种柔和的语气一般只出现在自己被操之后,一来他生理上爽了,心情也不错,二来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心存愧疚,所以往往用这种哄小孩似的语气来跟他说话。   可能楚崖自己觉得是在哄人吧,关键是白陆一听这语调就火大。   从前那三年白陆有复仇计划,所以都忍着没吱声,这会儿俩人都撕破脸了,还搞什么相敬如宾那一套。   白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张口就骂:“我说你他妈的是不是精神分裂啊,现在又装什么二十四孝好老公,假惺惺的我看着恶心!刚才你捅老子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轻点儿?!发着烧呢知道吗?!”   “好像不烧了。”楚崖用手背贴住白陆的额头,试了试温度,“体温降下去了,大概是刚才出汗的缘故。”   白陆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推了他一把,“艹!这么说你还有功了?”   “……并没有这样想。”楚崖握住他的手腕,放进暖和的被窝里,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白陆脸色一变,“你别老这样行吗,咱俩谁也不欠谁的,已经没关系了,我承认我利用了你,我有罪,所以那一枪我认了,就当是赔你那三年感情了行不,你算算账咱们是不是扯平了?”   提到那一枪,楚崖神色一滞,似乎想要辩解什么。   但很快他又平静了下来,缓缓说道:“对你来说,船上那件事可能就是几天前发生的,但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这件事,甚至再次遇见你时,也不会有什么波动,但是我想错了,只要你和我争吵,我就会非常生气,甚至无法控制自己,就像刚才那样…”   他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手伸进了被子里,去摸白陆的屁股,“让我看一下,我刚才弄伤你了吗?”   白陆立刻拿脚踹他,“看个屁啊,滚蛋!”   楚崖没有理会他的反抗,直接把被子掀开了一半,翻过他光溜溜的身子,仔细查看了一下。   在这个年代,伤口发炎是很麻烦的事情,所幸白陆那里并没有出血,楚崖稍微松了口气,拿过一旁的毛巾,浸了热水之后,给白陆擦身子。   白陆气得直咬牙,他自从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之后,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难道老天爷都觉得是他理亏,是他有错,所以才这样偏爱楚崖,却不断的折腾他吗? 第6章 我想吃火锅更新:2021-04-30 00:08:06 39条吐槽   楚崖仔细而轻柔的把白陆的身子擦干净,盖好被子,把边边角角都掖好,才起身去沐浴。   一刻钟之后,他便回来了,本以为白陆已经睡了,没想到一掀开金色的床幔,楚崖看见白陆还睁着眼睛,很不高兴的盯着头顶的床帏发呆。   楚崖把床幔用绸带系到床柱上,坐到床边,放缓语气,“怎么了?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再睡会儿吧。”   白陆扭过头,木然的盯着他,“你猜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什么?”楚崖仔细想了想,几秒之后恍然大悟,“哦,晚安吻吗,抱歉。”   他低下头,想要亲吻一下白陆的侧脸。   白陆满脸冷漠的推开他,阴阳怪气的道:“晚个屁安!现在操完了连饭都不给吃了是吗?你想我死的话可以直接捅我两刀,用不着浪费时间慢慢饿死我。”   “……”楚崖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之前狱卒跟他说白陆是从早上就开始昏睡的,连早饭都没吃,现在都凌晨四点多了,白陆差不多是一天水米未进,还空着肚子被自己操了一顿。   这委实是太可怜了,世上最渣的渣男也就是他这样了吧…   楚崖顿时内疚起来,就算是已经分手的前男友,就算是利用过他、骗过他,也不能不让人家吃饭啊。虽然恨过他,但是不能这样残忍的对待他。   楚崖亡羊补牢,立刻便问道:“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做。”   白陆:“火锅,啊,这个年代没有火锅。”   “有的。”   “?”   楚崖耐心的为他解释道:“这个朝代不属于我已知历史上的任何一段时间,但是植物种类和矿物资源却非常全面,基本上现代有的食材这里都有,去年比较闲的时候我编写了一本菜谱,所以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菜谱?”白陆怀疑的看着他,“我记得你也不会做饭吧?”   “但是背过菜谱,因为想做给你吃来着。”   楚崖这个人,虽然生于豪门长于豪门,从小受着严格的精英教育,办事也是雷厉风行的,说是心狠手辣都不为过,但对待感情却有点儿罗曼蒂克的浪漫主义,对给爱人做饭这件事更是情有独钟——尽管做得很难吃。   白陆听得头大,不耐烦的摆摆手,“那就吃火锅吧,锅底我要麻辣的。”   楚崖:“不行。”   白陆恼火极了,“你有病啊,刚才还说吃什么都可以。”   “你的身体不行,还是吃点儿清淡的吧。”   白陆眉头紧蹙,一把抓住楚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道:“以后如果我的意见没用的话,就别他妈问我了!”   楚崖见他生气了,连忙哄道:“好了,我知道了,别生气,以后不问你了。”   白陆:“……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这辈子和楚崖八字不合,要不然怎么能说几句话就被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拔刀砍死这混蛋。   楚崖仿佛没看见…或者说故意无视了白陆杀气腾腾的眼神,转身去吩咐下人做些清淡的白粥和小菜送进来。   这个点儿宫里的膳房已经开灶了,不多时便有两个身着水红色窄袖裙装的侍女端着两个红木托盘款款走了进来,两个木盘上分别放着三碟精致的素食和一盅热气腾腾的白粥。   那两个侍女长得都很好看,白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楚崖立刻便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视线移到自己身上来。   同时还不忘训斥道:“别东张西望,好好吃饭。”   白陆确实也饿了,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白粥,夹了一点儿小菜,塞进了嘴里。   吃着东西嘴也闲不住,“刚才那俩姑娘穿的是红裙子啊。”   楚崖微微蹙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刚进宫的时候,好像有看见穿白裙子和黄裙子的宫女?”   楚崖眉头又舒展了,“原来你是在想这个,宫里侍女的等级不同,宫服也不一样,刚才那两个是一等侍女,鹅黄是二等,缟色是三等。”   白陆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连宫女都要分三六九等,真烦。”   楚崖无奈的笑了笑,“阶层这种东西在哪里都要分的,就算是二十一世纪,不也一样吗,赶紧吃吧,吃完再睡一会儿。”   白陆闷闷不乐的吃着饭,他知道楚崖说得没错,无论在什么年代,人总是被各种因素分为三六九等,财富、权力、才华、相貌、职业,这一切都在有意无意的划分着人类的阶层,仿佛在人身上打上隐形的标签。   如果真的像皇宫里的侍女那样分类的话,白陆确定自己的家庭是属于最下等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顽劣的人,他的妈妈……是个妓女。   白陆烦躁的把勺子扔在碗里,拽起被子蒙住了头。   楚崖知道他不高兴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要彼此之间没发生冲突,白陆没说那些‘没爱过’、‘我要走’之类的混账话,楚崖对他都是格外温柔且有耐心的。   他轻手轻脚的收走了餐具,隔着被子拍了拍白陆的后背,轻声叮嘱道:“睡吧,等中午的时候记得起来再喝一次药。”   他熄灭桌上的烛灯,放下柔软的床幔,屋里陷入了安静的黑暗之中。   ……   “哎哎,你们知道吗,他妈妈是个妓女。”   “妓女?那是什么啊?”   “就是夜总会里的小姐,电视里不是演过吗?就是那种给了钱就可以上的女人。”   “噫…感觉好恶心啊,白陆,你妈妈真是这样的人吗?”   “哈哈哈你长大了会不会也做那种人啊,有男的妓女吗?我妈妈说不让我跟你玩,会学坏……啊!好疼,你怎么打人!”   “住手!流血了!”   “老师,老师,白陆又打架了!”   “快把他们拉开!”   ……   清晨的鸟鸣窸窸窣窣的传了进来,把白陆从噩梦中唤醒了,他茫然的抬起手,五指张开又合拢,骨节仿佛还残存着梦里那种触感。   说起来,他小时候好像每一次打架,都是在维护自己的妈妈。   不论别人怎么议论她,不管她的职业有多不齿,但对白陆来说,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是把他生下来养大的母亲。   孩子天生爱母亲,所以白陆不允许别人诋毁她,更不许伤害她,因为他从出生以来,就只有妈妈一个人爱他,但楚绅却夺走了这个唯一,让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落入孤立无援的死境。   白陆恨透了楚绅,楚崖说他是无辜的,对,确实,妈妈的死和他没有关系,但对于白陆来说,楚崖是楚绅的儿子,这就是原罪,他心怀芥蒂,并且无法释怀。 第7章 你们皇宫招男性宫女吗?更新:2021-04-28 09:02:22 19条吐槽   现在估计是早晨八、九点的样子,白陆还不太习惯无法随时随地看时间的生活,他摸了摸身边的床铺,没有半点儿温度,楚崖大概是早就走了。   昨天刚被操了之后还没觉得什么,这会儿睡了一觉醒来,腰间的酸软和后面的钝痛便都强烈的涌现了出来,白陆皱着眉头吸了口冷气,慢慢的挪下了床。   他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床边的铜镜,立刻就骂了出来:“真他妈疯子!”   铜镜里面清清楚楚的映出自己脖子上遍布暗红色的吻痕,甚至还有几个咬痕,在白皙的皮肤反衬下格外的清晰,甚至有些可怖。用手指按了按,还有些痛。   怎么着,这是打算在床上活吃了他?   白陆忍不住伸手摸了下铜镜表面,触感非常光滑,毫不逊色于现代的镜子,这是怎么打磨的,古代有这样的技术?   外面的人大概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轻脚走了进来,隔着一扇十二折的大屏风,恭敬的问道:“公子,您醒了?需要用膳吗?陛下之前吩咐的汤药已经熬上了。”   白陆扭头看去,只见屏风后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大概是太监或者下人什么的吧。   白陆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不吃了,你帮我找件衣服,我想出去。”   外面的人点头答应了一声,不过半炷香的工夫,便有两个红衣侍女捧着一套做工精致的暗蓝色衣裳进来了。   白陆看了看她们,发现这还不是昨天那俩,不过长得一样好看。白陆心里莫名的嫉妒,你说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楚崖在这两年里,身边到底有多少漂亮姑娘啊?!不会还真有后宫三千吧?!操!不公平!   两名侍女把衣服放到桌上,向白陆行礼之后,便要过来脱他身上的月白色亵衣。   白陆悚然的后退一步,跟遇见流氓了似的,惊恐的看着她们,“等下等下,你们要干什么?”   侍女毕恭毕敬的道:“为公子更衣。”   “我有手有脚,自己能穿……”   两名侍女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无措,“公子,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吗?”   “啊?我没说…”   白陆比她们还手足无措,他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也很容易爆粗口,但是却不太擅长和女孩交流,会习惯性的紧张,觉得自己粗手粗脚的,生怕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会吓到她们。   白陆谨慎的措辞,“我的意思是,我自己穿就行,不用麻烦你们了…啊,难道说这样会扣你们工资吗?”   侍女疑惑,“工资?”   “嗯…就是月钱,你们这儿是这样叫吧?话说你们这么任劳任怨的,每月发多少钱啊?”   “回公子,奴婢每月领八两纹银。”   白陆想了想,“换算成人民币呢?”   侍女更疑惑了,“公子恕罪,奴婢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   “我这么问吧,你们这儿的素馅包子是多少钱一个?”   侍女不晓得他怎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的答道:“回公子,两文钱一个。”   “两文钱…”白陆在心里合计了一下,随便找了个借口,“其实是这样的哈,我不是本地人,你们能跟我说说这边的钱是怎么算的吗?”   侍女倒是挺实诚,也没怀疑,如实说道:“回公子,是这样的,一文钱就是一个铜板,一吊钱是十文,一钱银子是十吊,一两银子是十钱。”   白陆数学不咋地,脑子转得有些晕,艰难的心算了几分钟,才倒过这个弯儿来。   按照刚才问的购买力来算,一文差不多就是现代的一元,一吊是十元,一钱银是一百元,一两银是一千元,那这宫女的收入相当可观啊,完全步入了小康,不愧是公务员。   白陆甚至隐隐有些羡慕:“你们皇宫招男性宫女吗?任劳任怨、干活儿飞快的那种!”   侍女有点儿懵,不明白这位初得圣宠的尊贵公子为何忽然起了当她们同僚的念头。   她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公子,听女官大人说,今年并未有再入侍女的计划,不过内务府那边似乎缺几个太监。”   白陆:“……告辞!”   两位侍女懵懵然的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白陆站在床边,费劲地把繁琐的衣裳换好了,领子往上拽拽,遮住脖子上斑驳的痕迹,又随手拿了根绸带,简单的把头发束在脑后,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额前柔软的碎发。   白陆收拾好了自己,却并没有转身出门。   他先在卧房里翻找了一阵,没有找到自己刚进宫时穿的衣服,自然也没有找到那个香囊,大概是被人收起来了。   装有毒药的香囊就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一旦被人发现,再追查到自己身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这个林小安,白陆虽然魂穿到他身上,但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所以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琴师。   白陆心里发愁,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留在宫里,就要面对阴晴不定的楚崖,提心吊胆的活着,回望月楼去,可能就是回了刺客窝,那岂不是更危险。   他现在是既不想留在楚崖身边,但也没恨他恨到要当刺客刺杀他的地步。   那唯一的出路就只剩跑路了,他一个大男人,虽然成绩不大好,头脑也不聪明,但在太平盛世里混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   白陆强忍着身上的酸痛,站在房门口,背靠门板偷偷往外望了一眼,只见偌大的院子里站着七八个侍卫,个个都目光凌厉,高大威猛,腰间配着黑色的长刀。   白陆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离开了门前。   他可以保证,只要自己一出去,这些楚崖的‘忠实粉丝’就会立刻去禀报他们敬爱的陛下,说不定还会派人跟踪自己。   白陆放弃了正门,转身来到窗户旁边,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林小安的身体虽然瘦弱难用,但前世的记忆还在,那些发力技巧还能用得上,所以白陆还是顺顺利利的爬上了窗台,可惜跳下去的时候出现了失误,白陆左脚踩到了宽大的衣摆,一头栽了下去……屁股着地。   砰!   “操……”   白陆趴在地上,疼得脸都青了。   他这个屁股实在是多灾多难,昨天刚被操了一顿,今天又被摔了,外面和里面都好疼。   白陆一边愤恨的揪着地上的草,一边在心里把楚崖的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骂了个遍,出了口恶气,才扶着墙慢慢爬起来,挑了个隐蔽的小路向前走去。   皇宫内道路错综复杂,宫苑楼阁、高台大殿鳞次栉比、连甍接栋,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屋子,高墙灰瓦看得人眼花缭乱。   古装剧里演的,宫里的叛逆皇子翻个墙就能溜出去玩,那都是假的。白陆仰头看了看这七、八米高的红墙,心说这得多长的腿才能翻出去?   而且可能是这个朝代的皇帝作风比较装逼,一个皇宫竟然有八重门,门门把守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白陆虽然姓白,但可不是白痴,不会贸然去做这种没把握的事儿,更不会自己将把柄往楚崖手里送。他决定白天先在皇宫里逛逛,记一下路线,逃跑还是得等到天黑。 第8章 你们古代人更新:2021-04-29 09:27:32 32条吐槽   白陆故意挑了人少的路走,但是仍然能遇到零零散散的宫女或太监。他们好像并不认识白陆,擦肩而过时,只是略躬了躬身,大概是把他当成了宫里的乐师或者医徒之类的小官了。   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经过一个空旷的白玉石广场之后,周围的建筑陡然庄严肃穆起来,殿门也变得十分高大,四角飞檐格外精致华丽。   只是气氛实在是有些压抑,好像是个非常严肃的地方,别说是大声说话了,连口大气都不敢出,脚步也要放得轻轻的,仿佛发出一点儿动静就会被格杀勿论似的。   白陆谨慎的走上又高又长的白玉石阶,抬头一看,只见面前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雕梁画栋,龙柱飞檐,即华丽又庄严,在耀眼的日光之下简直就是煜煜生辉。   大殿正中央挂着一个硕大的牌匾,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青崖殿。   有点儿耳熟,白陆隐约记得昨天楚崖提过这个词,不过想不起来了。   白陆这个人不太听别人讲话,有些不感兴趣的基本上就是左耳朵进左耳朵出,连中间的脑子都懒得过一下。   青崖殿那高大的门前,还有正中央的台阶两侧,都站着许多的带刀侍卫,足足有六、七十个。白陆不想惹麻烦,扭身打算离开。   没想到他刚一转身,就有一把黑色的长刀突然横在身前,白陆抬头一看,看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男人的脸。   侍卫冷声道:“朝堂重地,闲杂人等不可擅闯。”   白陆:“所以我这不是准备走吗……”   侍卫想了想,仿佛非要揪出个错儿来似的,又道:“朝堂重地,不许衣冠不整。”   白陆都气笑了,他张开双手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我穿得很正常吧,胳膊腿都没露出来,我要是穿个背心裤衩,你们古代人是不是要把我放火堆里烧了?”   侍卫瞥了他一眼,“腰带,不是那样系的。”   白陆愣了愣,低头一看,他的腰带就是随便在腰侧绑了个捆,系住就算了,难不成还非要他这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系个蝴蝶结吗?   白陆心里莫名的烦躁,张口反驳道:“我就爱这样系,怎么着?我爱怎么弄怎么弄,就算把腰带绑脖子上又关你屁事!”   侍卫认真的摇了摇头,“不可,会窒息,且难看。”   “??”白陆气不打一出来,声音也高了不少,“你有病啊,谁会真的把腰带绑脖子上,上吊自杀吗!听不出来我刚才是在讽刺你吗?!”   侍卫英气的浓眉紧皱起来,再次训斥道:“朝堂重地,不可大声喧哗。”   白陆这种人,就是受不了这种驱使命令的语气,越被斥责,就越要跟他对着干,故意提高音量:“我怎么大声喧哗了,什么算大声?这样?!还是这样?!!还是这样?!!!”   总之一调比一调高,一声比一声大,远的近的几十个侍卫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恐怕青崖殿里正在商议政事的群臣也都听得八九不离十,估计也正纳闷呢,好好的上着早朝,哪来的配乐啊。   侍卫脸都青了,立刻伸手去捂白陆的嘴。   白陆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正说着,忽然听见殿门口一阵小小的喧闹,白陆扭头一看,是楚崖出来了。   只听那边哗啦啦的,侍卫们顿时跪了一片,单手撑地,垂着头,毕恭毕敬的道:“陛下圣安。”   白陆旁边的侍卫也单膝跪在了地上,白陆却没动,鹤立鸡群一般,纹丝不动的站着那里,警惕的视线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上了楚崖的眼睛。   就算是讨厌,白陆也不得不承认楚崖魂穿的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完美了,先不论相貌如何,光是这身材就已经足够让白陆嫉妒了。   即使是宽松的玄色宫服也无法掩盖的宽肩窄腰,还有修长有力的双腿,以及昨晚白陆亲眼看到的肌肉线条、切实体会到的惊人的力量。被他抓到的时候完全挣脱不开,就好像那十根手指是铁钳做的。   白陆前世再怎么说也能勉强跟楚崖打个平手,可现在呢,兴许能和他的一根手指头打个平手……   再加上楚崖现在的相貌和从前有几分相像,名字也一样,白陆有理有据的怀疑:这人说不定是楚崖的祖先!   虽然白陆平时骂人偶尔会蹦出‘操/你祖宗’此类文明问候语,但现在看来,实际上是白陆他被楚崖操了,还要被楚崖的祖宗操,还有没有天理了?!   白陆光是自己脑补着,就把自己给气着了,火气蹭蹭的往上窜。眼见着楚崖向他一步步走过来,立刻全身戒备了起来,像只藏在灌丛里的野狼似的,狠狠的盯着他。   身旁的侍卫见他站着不动,迅速起身压住他的肩膀,急促的道:“无礼!快跪下!”   白陆正在火头上,随手推了他一把,“别扒拉我!”   侍卫脸上没什么变化,手上略微一使劲儿,直接把白陆压了下去。   白陆腿一软,被迫跪在地上,膝盖一接触到地面,就火冒三丈的骂道:“有病啊你!干什么?!”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这侍卫力气极大,一只手仿佛有千斤重似的,死死的压在肩头。   不多时,楚崖已经走到了跟前,白陆被迫仰头去看他,而楚崖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这时候白陆才忽然意识到,两人的身份已经天差地别,楚崖他高高在上、权势滔天,而他白陆呢,却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掌握在手中。   这种卑躬屈膝的姿态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也有点儿畏怯,于是眼神便凶狠了起来,却有些色厉胆薄的意思。   楚崖知道他不高兴了,用眼神示意侍卫放开他。   侍卫的手一松开,白陆立刻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膝盖上的土,顺势踹了那侍卫一脚,“你们自己爱跪就自己跪,非扯着别人算怎么回事?!”   楚崖无奈的劝道:“好了,别生气,我在里面就听见你的声音了,你来这儿干什么,来找我?”   “谁闲得没事找你啊,你们皇宫这么大,又没个路标,我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   白陆懒得跟他浪费口舌,转身就想走。   楚崖抓住了他的手臂,温和的道:“既然来了就进来陪我一会儿吧,还有半个时辰就下朝了,到时候一起去吃午饭。”   白陆怀疑的看着他,又看看不远处的青崖殿和守备森严的侍卫,“那地方能随便进?”   楚崖笑了笑,“没关系,外面太阳太晒,你进来歇一会儿。”   于是在庄严肃穆的青崖大殿之内,白陆随意的坐在龙椅旁边的美人榻上,背靠着软和的金丝刺绣抱枕,一边百无聊赖的翻着话本,一边磕着五香瓜子。   而他们敬爱的陛下却丝毫不恼,就跟没看见他这大不敬的举动似的,淡然的和群臣商议着国家大事。   群臣目瞪口呆、呆若木鸡、鸡犬不宁——总之就是震惊得大跌眼镜,如果这个朝代有眼镜的话…… 第9章 我对皇后过敏更新:2021-04-30 10:19:43 59条吐槽   望月楼的小公子坐在龙椅之侧嗑瓜子的轶闻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皇宫,没人知道这个才进宫几天的琴师怎么会忽然得到如此盛宠。   龙椅之侧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坐的位置,就算是后宫最有名望的贵妃娘娘,也不能染指半分。   就是这么一个被后宫女子捧上神坛的位子,竟然让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给坐了,还,还在坐在上面嗑瓜子?!简直是不可理喻!   但也有好事人猜测,莫非陛下是打算立男后?因为自打两年前开始,陛下就不再宠幸后宫的莺莺燕燕,当时众人还有些微妙的猜测。   可现在这个林公子夜里都是宿在白鹿宫,而且似乎还被临幸了——白鹿宫的侍女亲口说的,那天早晨林公子是顶着满脖子的吻痕起来的。   一时间,别人看白陆的眼神都变得神秘莫测起来,好像在暗戳戳的揣摩着什么暧昧的事情。   白陆气得牙痒痒,趁着屋里没别人,一把抓住楚崖的衣襟,恶狠狠的质问道:“你是故意的吧?!你明知道那个位子只有皇后能坐,还引诱我进青崖殿,还让我坐在那上面,你是不是有病!”   楚崖真诚的望着他:“抱歉,我不知道那个位子是属于皇后的。”   “少扯!你在这儿呆了两年了,你不知道?鬼才信!你知道现在宫里都在传什么吗,她们说你要立我为妃,你知道这对一个硬汉来说是多大的侮辱吗?!”   楚崖平静的等着他发泄完,然后冷不丁的反问:“这样不好吗?”   白陆一愣,显然没想到楚崖会这样问,他皱着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话无异于说你捅了我一刀,还微笑着问这样不好吗,你可以上天堂享福了啊?   白陆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楚崖的脸,“你是不是发烧了啊,怎么净说胡话?我们已经分手了懂吗,谁愿意被别人乱传和前男友的绯闻?”   楚崖淡然自若的看着他,不紧不慢的道:“你之前也说过我们扯平了,楚绅害死了你的母亲,你也害他进了ICU,你骗了我三年,我也……”   楚崖稍微停顿了一下,脸色有些异样,“我也向你开了一枪,既然都扯平了,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开始?”   白陆震惊了,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楚崖是如何把这一堆狗屁不通的胡话讲得有理有据的,白陆要是脑子再傻一点儿,保不准还真就信了。   “……”白陆一时间无法组织语言,只好抬起手示意楚崖先闭嘴,他按住胀痛的额角,有点儿混乱也有点儿抓狂,好像跟楚崖讲不通似的。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是不是变态啊?!”   显然对于‘扯平’这个概念,俩人有不同的理解。   白陆想的是两人互不相欠,从此再不相见,作为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人一样消声觅迹,绝不诈尸。   但楚崖却不是这样想的,他觉得扯平了之后,所有仇恨因果就全都消除了,那我们为什么不快乐的重新开始谈恋爱呢。   “总之不是你有病就是我有病,你有病的可能性更大!”   正如白陆所说,楚崖脑子里某根神经可能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属于半只脚踏进变态行列的那种。   而且楚崖是那种冷漠到可以轻易化解仇恨的人,白陆一刀把楚绅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但楚崖并不在意这个。   说到底,楚家是利益至上的家族,父子之间感情非常淡薄,再加上楚绅的行为做派也实在是无法恭维,楚崖骨子里是没有亲情可言的。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楚家跟最是无情帝王家也没什么区别了,楚崖能轻易适应皇宫的生活,跟自己的成长环境也有很大关系。   楚崖恨的是,白陆对他的利用和欺骗,可是现在想想,只要白陆留在他身边,那些也不算什么。假的?假的你也得给我留下!   ——是的,楚崖的思想就是如此的不正常。   白陆深深的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心底暴躁的情绪,竖起一根手指狠狠的指了指他,“总之你快点儿管管那些谣言,别让他们乱说了。”   楚崖似乎很无能为力似的,摊了摊手,“后宫女子生活无趣,所以就喜欢在茶余饭后闲聊这些,我也管不了。”   “后宫?”白陆微微睁大了眼睛,“你居然真的有后宫?操!真羡慕…不是,真可恨!”   楚崖假装没听见白陆真实的心声,淡淡的笑了笑,“我来的时候,后宫里妃子已经不少了,我本来想遣散的,但朝中老臣说,楚王朝流传下来的规矩是只有立了皇后,才能遣散后宫,总之后宫就是必须有人。”   “……”   白陆现在已经对‘皇后’这俩字过敏了,一听就浑身发毛,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不耐烦的道:“我要搬出去住,反正不能和你住一屋了,要不然别人老说闲话。”   此话一出,楚崖眼里顿时闪过几分冷冰冰的不悦,但他很快便垂下眼帘,掩饰了过去。   “好吧,那今晚你在隔壁睡。”   白陆倒是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爽快,虽然他本来计划的是能搬出白鹿宫,对逃跑更有利。   不过能搬到隔壁也算不错了,白陆跟楚崖处了三年,很熟悉他的眼神,知道他已经不高兴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最好还是别得寸进尺。   当天晚上,侍女们果然把隔壁的卧房收拾了出来,楚崖大概是忙于政事,也没来打扰他。   半夜三更,白陆没睡觉,在卧房里满屋子的乱翻。   他想找找那个装有毒药的香囊放哪儿了,那危险的‘定时炸弹’最好还是一起带走,然后在荒郊野外随便挖个坑埋了比较好。   从此以后不管什么刺客什么楚崖,什么烦心事儿都往边上靠,上辈子过得苦,他这辈子要潇潇洒洒、快快乐乐的活着。   不过白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香囊,大概是被侍女和衣服一起收起来了。这时候再去找她们要,恐怕会节外生枝,引起怀疑,白陆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管了,先跑了再说。   他特意换了身黑色的衣服,用绸带把宽大碍事的袖口束起来,然后趴在桌上写了一封辞别信:   “海阔凭爷浪,天高任我飞,走了,别找我,找我我就骂你。”   一句瞎改的古诗词,算是用尽了他本来就不咋丰富的文化储备。   白陆用茶杯压住字条,又跑去门口,从门缝看了看外面守着的太监和侍卫,然后他轻手轻脚的关好门,走到床边,用被子和枕头伪装出床上有人在睡觉的假象。   床帐上那个手指大小、状似桃花的玉带钩似乎挺值钱的,白陆随手解下来,塞进了自己衣兜里,顺便把薄如蝉翼的床帐放了下来,隐隐绰绰的遮掩住床内。   做完这一切,白陆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指拨开额前的碎发,目光变得坚韧起来,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第10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船到桥头自然沉更新:2021-05-01 08:34:53 16条吐槽   今夜月色黯淡,虫鸣阵阵,仿佛老天爷都在帮他。虽说还不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白陆穿着一身黑衣,几乎融入了黑暗之中。   白陆沿着墙根往前走,这几天他总是四处乱逛,基本上也把宫里的道路摸清了。说起来也多亏了那个谣言,现在人们都以为他正得圣宠,所以无论去哪儿也没人敢拦。   他摸着黑来到白鹿宫的后花园,这里挨着墙壁长着一棵杨柳,白陆熟练的踩着粗糙的树干爬了上去,眯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好墙壁的位置,然后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墙头之上。   白陆敏锐的发现林小安这副身子虽然力气不大,但却挺轻盈,还真应了他的名字,像白鹿一般灵活。   他矮下身,趴在差不多三十厘米宽的墙头上,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几分钟,四周似乎无人,白陆直起身子,刚准备跳下去,忽然看见远处一串红光摇摇晃晃的飘了过来,如同阴间的鬼火借道一般,十分诡异。   白陆后背一下子被冷汗浸湿了,他立刻俯下身,睁大眼睛戒备的盯着远处的红光。   很快,那串红光便接近了,白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怪力乱神的鬼火,而是一队提着灯笼巡逻的侍卫,为首的似乎是侍卫长,看个头不高,长相清秀,身材也比较纤瘦,跟林小安差不多。   白陆趴在墙头腹诽:原来侍卫不都是人高马大类型的啊,这不也有娘炮型的?可惜了,要不是楚崖是皇帝,他也乐意留下来当个侍卫——每月八千块钱呢!还是铁饭碗!   白陆想的入神,没注意到自己脚下碰到了什么,那队侍卫快要走过去的时候,白陆忽然不小心踢了一块青瓦下去。   啪!   瓦片砸在地上,摔成了几半,那声音在幽静的黑夜中格外的清晰。   白陆心里也随着这声脆响而咯噔了一下,心说完了。   他正要翻回去,忽然听见有个侍卫冲着这边厉声喝道:“谁在那儿?!出来!”   白陆心道你喊有个屁用,哪个傻子主动出来?   紧接着就听那个瘦小的侍卫长骂道:“你喊有个屁用,贼会主动出来吗,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白陆:“……”   好家伙,一模一样。   那几个侍卫都小跑着靠拢了过来,白陆下意识想往前爬几步,那侍卫长却猛然发难:“我看见你了,不想被箭射死就下来!”   白陆一惊,“我操!我都穿得这么黑了,你也能看见我?!”   侍卫长比他还惊,“妈呀吓死我了,还真有人啊!”   白陆:“……我操/你姥姥!”   侍卫长刷的一下拔出佩刀,得意洋洋的用刀尖敲了敲墙,“这就叫兵不厌诈,小贼赶紧下来,别让爷爷等烦了,打折你的腿。”   人家人多势众,自己手无寸铁,白陆也想不到可以逃脱的法子,只好乖乖的从三米多高的墙头跳下来。   只是跳下来时不小心踩了块石头,崴了脚,白陆一个踉跄,身体前倾,差点儿摔个很没形象的狗啃泥。   离得最近的俩侍卫却以为他要反抗,连忙过去压住了他,侍卫长慢悠悠的走过来,用灯笼照了照他的脸,“说吧,你是哪来的?为什么半夜趴在陛下寝宫的围墙上?莫非你是刺客?那可不得了,要死人的。”   白陆烦躁的扭开头,避开刺眼的烛光,固执的闭着嘴不愿意说话。   侍卫长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对那俩侍卫道:“搜身。”   侍卫们立刻向他身上摸去,白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那个桃花状的玉带钩就被摸了出来。   侍卫长掂量了一下这玉带钩,冷笑道:“果然是个偷东西的贼,来人,把他带到宫正院去。”   宫正院,其实皇宫里收押管教犯了错的奴才的地方,这种心术不正、偷拿宫里东西出去变卖的下人,一般都是送去宫正院审问惩治,再驱出皇宫。这还算好的,情节严重的可能就连命都没了。   白陆也稍微听说过这地方,心说这不正好吗,他本来还发愁怎么逃过那皇宫的八重门呢,这下都不用自己费心思了,直接被揍一顿然后赶出去,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只要别让楚崖听到风声就好了。   白陆不动声色的被侍卫们带到了宫正院,刚迈过门槛,白陆就听见屋里面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白陆被这冷不丁的惨嚎吓得一激灵,扭头问抓着他胳膊的侍卫,“哥们,这是咋了,谁叫的?”   侍卫也是热心肠,踮起脚往那狭小的窗户里看了一眼,亲切的告诉他,“哦,没事,是个偷东西的下人被司刑人砍掉了几根手指,不碍事。”   白陆登时就腿软了,“砍砍砍掉了手指?就因为偷了东西?他是偷了什么绝世珍宝?”   侍卫又往里面看了几眼,“应该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要不然不会用这么轻的刑罚。”   白陆:“???”   你们古代人的脑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其实你们这儿不是皇宫,是他妈的黑社会吧!!   白陆正悚然着,屋里面忽然有人挑开门帘儿走了出来。   这人三十岁左右,身穿一身窄袖白衣,身材修长高挑,容貌端正俊朗,莫名有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他一边用白手帕擦试着手上的血迹,一边笑眯眯的看着白陆,话却是对着侍卫长说的:“耿队长,又抓到手脚不干净的奴才了?你这个月功劳倒是不少。”   耿侍卫长哼哼笑道:“这个可是在陛下寝宫的围墙上抓到的,厉害吧。”   “陛下寝宫啊…”白衣男子走进了,仔细打量了白陆一番,忽然疑惑的眯起了眼,“我怎么看着这人有点儿眼熟?”   耿侍卫长一愣,“莫非是以前就抓过的,这次是再犯?”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不像……哦,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近几天宫里盛传的,陛下身边的红人吗?哈哈耿队长你这次可真是立下了‘大功劳’啊!”   耿队长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道:“你你你可别瞎说,这这这明明是贼嘛,我我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白衣男子怜悯的看着他,“我争取在陛下面前为你说情,留你个全尸。”   白陆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心里愈发的烦躁,一甩手挣开侍卫的钳制,很不耐烦的道:“你们别在这儿说相声了,不是说偷了东西要被赶出宫吗,快点儿把我赶出去行吗!婆婆妈妈的,你们这保安办事效率不行啊。”   侍卫们:保…保安???   耿队长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凑到白陆跟前,“那个,兄弟,请问您尊姓大名?”   “……白陆,还有你个男的别离我这么近。”   耿队长顿时松了口气,“我就说你认错了吧,陛下宠的那个明明姓林嘛。”   白衣男子又道:“可我看真的长得眼熟,又是从白鹿宫出来的,还是向陛下…不,先向王公公禀报一声吧。”   事不宜迟,白衣男子当下便打发两个侍卫去请王公公来认人,耿队长扶着白陆的手臂,殷勤的道:“来来来,您先进屋喝杯茶,那个谁,赶紧把里面收拾一下,满地的血太脏了。”   白陆:“……”   什么品种的神经病才会愿意在血里呼啦的小黑屋里喝茶啊? 第11章 古代人真残忍更新:2021-05-02 07:38:02 31条吐槽   白陆闻着空气中惊悚的血腥味,就着隔壁那个倒霉小贼的惨叫声,坐在小板凳上喝了半杯茶。   不多时,王公公便小跑着到了宫正院,白陆对他有点儿印象,因为经常能在楚崖身边看见他,久了白陆也明白这人大概是楚崖的心腹。   看见王公公进来,白陆立刻扭开了头,避开对方的视线,但王公公还认出了他,连忙迈着紧密的步子走过来,“哎哟,这三更半夜的,公子怎么跑这儿来了?陛下知道了要担心的…”   王公公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俩字,白陆霍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把握住王公公的手,就像是战士握住了可亲可敬的乡亲的手,他真挚的道:“同志,别跟楚崖说,我现在就回去!”   王公公老脸一红,“公子,男男授受不亲,折煞老奴了。”   耿队长凑过来在王公公耳边道:“公公,我们是在陛下寝宫的围墙上发现他的。”   他一说,王公公立刻就明白了,联想起之前白陆对陛下的态度,小公子这明显是要逃之夭夭啊,难怪不敢让陛下知道。   白陆见他不回答自己,心里有些急了,“你千万别告诉他啊,要不然我就死……”   “你说别告诉谁?”   随着这句话不轻不重的飘过来,白陆后背上顿时掠起一阵寒意,视线越过王公公的肩膀,白陆看见楚崖正在面无表情的走过来。   从那阴沉的脸色和寒若冰霜的眼神看来,楚崖明显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还生气了。   白陆太了解这人了,楚崖为人沉稳,轻易不动怒,一动怒就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活阎王,对谁都能下得去狠手——参考船上那一枪。   白陆不由得有些胆寒,但他深知自己越害怕,别人就越欺负你,所以他从小就养成了心里越畏惧,表面上就要越凶狠的习惯,他狠狠的盯着楚崖,不肯在气势上退让半步。   王公公和其他人见陛下来了,都赶忙跪下行礼,楚崖没有理会他们,眼睛仍然不轻不淡看着白陆,语调平静得简直是诡异。   “说啊,别告诉谁?”   白陆咬了咬牙,恶向胆边生,脑子都没过一下就冲口骂道:“我说别告诉你怎么了!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腿长在我自己身上,难道去哪儿都要经过你允许吗?!这世界上只有我妈能管我,你以为你是谁?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最后一字话音刚落,白陆就知道自己彻底把对方激怒了,如果说刚才楚崖还只是有些生气,这会儿他的脸色就是已经阴森到了极点。   楚崖阴冷的视线就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的衔着白陆脆弱的喉咙,他寒声道:“你再敢说一遍!”   白陆不堪示弱,在激怒楚崖的道路上越战越勇,好像一时脑热起来就完全不顾后果似的,“再说几遍都行,我们之间没关系,你没资格管我!”   啪的一声,好像某人脑海中一直绷紧的理智那根弦绷断了,楚崖咬牙冷笑道:“你可能忘了,以现在的身份差距,我还真有资格管你。”   “沈出云。”   不远处的白衣男子上前一步,“臣在。”   “三更宵禁之后,翻墙出院是什么罪名?”   “回陛下,当以‘犯夜’罪论处。”   “该怎么惩治?”   “……”沈出云犹豫片刻,“回陛下,轻者杖责二十,重者…当场格杀。”   楚崖冷淡道:“那就按照规矩处置吧。”   白陆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恼羞成怒,“有病啊你们,夜里出个门都是死罪吗,楚崖!你这是携私报复!公报私仇!有种堂堂正正的跟我打一场,赢了就放我走!”   楚崖连理都没理他一眼,直接看了看守在旁边的侍卫,“动手。”   杖责二十,还是当场格杀?若是别人,这样忤逆圣上,能诛九族诛到他二大爷邻居家的狗,但碰上这个极为受宠的公子,侍卫们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应该选前者。   侍卫们说了声得罪,便利索的压着白陆的肩膀,把他的胳膊拧到背后,脚尖抵住他的膝窝,将他压得跪倒在地。   白陆气得火冒三丈,可惜力气小,怎么也挣脱不开。   他抬起头,强忍着手臂上的酸痛,凶狠的瞪着楚崖,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杀气腾腾的撂下狠话。   “行,楚崖,你有种!你给我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他妈死了也要阴魂不散的缠着你,半夜站你床头我吓死你!”   夜色萧瑟,风声鹤唳,漆黑的树影招摇,配合着白陆的一番壮言,还真有几分唬人。   楚崖面无波澜:“没说要杀你,打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罢了。”   “?”白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有个人从里屋拿了根一米多长、两指粗的实木棍子来,晃晃悠悠的甚是吓人。   即使是白陆,也是生活在文明的现代社会的,冷不丁见到这种私刑,心里有些发怵,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畏惧来,紧张的看着那根黑色的廷杖。   这廷杖是用来责打后背的,如果是那种包铁重棍的话,几下就能把人打得吐血,不过对于这种细长轻便的竹杖,二十下还不算多,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足够人趴在床上疼好几天了——宫正院惩治犯错的下人,也大多用的这种方法。   王公公心里跟明镜似的,看得透彻,于是连忙过去劝,“陛下息怒,公子年纪小,年轻气盛,冲动了些也是正常,应该不是有意冒犯陛下的。”   楚崖瞥了白陆一眼,大概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怂了,心情莫名的愉悦了些,便恶意的嘲弄道:“哦,年纪小,那就别打后背,改打屁股吧,年纪小不懂事才应该多管教,不是吗?”   王公公还没说什么,白陆那边已经炸了,“你他妈有病啊,有种就直接杀了我,保不准老子还能穿回去呢!”   王公公:“……”   巧舌如簧王公公累了,算了吧,这等眼拙嘴欠骨头硬得像石头的人,他就是说破了天也救不回来。自己冒险求情,他那边还不知死活的煽风点火,这就叫缺德他妈给缺德开门——缺德到家了。   楚崖知道白陆就是这个作死的性子,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命令道:“动手。”   皇命如天,侍卫们二话没说,便将白陆压倒在地,长长的竹杖高高举了起来。   白陆愤怒的眼神丝毫未变,手指和肩膀却微微有些发抖。   说实在的,他是真的有些怕了,被人按着挨打和跟人对擂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他拿不准楚崖只是吓唬他,还是真的要揍他。   会吗?真的会吗?撇开别的不谈,楚崖在白陆记忆里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真的能黑化到这种地步?   楚崖若有所思的望着他,“要哭吗?”   白陆愣了愣,随机气得咬牙切齿,“哭你姥姥的脑袋!老子皱一下眉就跟你姓!”   话音未落,细长的棍子挟着风声重重的落在白陆屁股上,白陆咬住牙闷哼了一声,倒是真挺硬汉,没叫出来。   不过疼也是真疼,就算打的是骨头少肉多的屁股也疼,竹杖韧性极强,打在肉上就跟鞭子似的,一棍下去就是一道青肿,再一棍下去就是一道血痕,硬生生给人一种皮开肉绽般的痛楚。   白陆牙关紧咬,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可以保证,之前打无差别格斗赛时,被人一脚踹得吐了血都没这么疼!古代人真他娘的残忍啊! 第12章 史上最庸的庸医更新:2021-05-03 10:41:20 47条吐槽   二十杖说多不多,也就几分钟的工夫,对受刑人来说是痛苦难捱的,不过在旁人看来,很快便过去了,侍卫那边一松手,白陆立刻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来不及喘口气,便凶狠的楚崖冲过去,似乎要跟他拼命。   可惜他刚迈出去第一步,就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石子,脚下一滑,砰的一声摔倒在地,饱经摧残的屁股直接撞在坚硬的青花石地板上!   “嘶……”   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为这嘴欠又倒霉的小公子倒吸了口冷气:太惨了,真是太惨了,老天爷看了都于心不忍,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哦。   “唔!”白陆疼得眼前黑一阵白一阵的,人生跑马灯都摔出来了,半条命也摔没了,恍惚间仿佛看到自己过世的母亲在奈何桥畔向他招手。   弥留之际,他忽然想起自己前世一朋友,那兄弟飙摩托车不小心摔断了尾椎骨,在床上趴了半个月,白陆去探病时,还拍了拍他屁股嘲笑他没用来着,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简直是个禽兽!   王公公赶忙吩咐那俩侍卫,“别愣着了,快把公子扶下去上药。”   侍卫们刚要动作,就听楚崖冷硬的命令道:“不用,他顽强的很,叫他来侍寝。”   楚崖说完,转身就走了,看都没看白陆一眼,真真切切的最是无情帝王家。   等陛下走远了,耿队长才敢上前,拍了拍白陆的肩膀,关心道:“兄弟,伴君如伴……咳!你也不容易啊,屁股还能撑得住吧?”   白陆磨了磨牙,脸色阴沉,“滚蛋!”   把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顿之后,还叫人家带伤去侍寝,奴隶主看了都叹息,资本家听了都落泪。   王公公目送着白陆的背影缓慢远去,抚摸着怀里的拂尘,低声叹道:“帝王家的恩宠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只盼你有那个命吧,能扛得住这天压的福气。”   白鹿宫内,斜月高悬。   白陆冷着脸站在那张宽大的雕龙拔步床之侧,后背靠着紫檀木的床柱,一声不吭的盯着不远处的楚崖。   楚崖就坐在茶桌旁边的太师椅上,胳膊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木面,若有所思的样子。   卧房虽然宽敞,烛灯明亮,空气中飘荡着安眠的暗香,但气氛却已经是剑拔弩张,紧张到了极点。   白陆把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床柱上,放轻对腿部的压迫,他光是这样站着,后面的伤口就又热又痛,必须要用很强的意识力才能控制自己不露出痛楚的表情。   但他不愿意示弱,就这么硬生生的站着,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这样僵持了几分钟,楚崖才率先开口。   白陆以为他终于要兴师问罪,或者叫自己脱衣服上床,没想到楚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累了可以坐下。”   “……”   坐???   白陆咬咬牙,一字一句的道:“你故意的吧!”   “嗯?”楚崖微微一愣,尔后他恍然明白过来,“哦,抱歉,我忘了,你先趴床上吧,站着是不是也很疼?”   白陆恼火道:“能不能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打都打了,你就不能有点儿罪魁祸首的自觉吗?”   他就是讨厌楚崖这样,要做恶人就做到底,别打一棍子再给颗糖,弄得他心里不舒服。   “我是有理由的。”   楚崖平静的看着他,“阿白,你想逃走,我确实很生气,但这不是打你的主要原因,你应该明白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了,你必须学会遵守宫里的规矩,如果当时他们没认出你来,你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吗?”   白陆脑海中瞬间回想起那声凄厉的惨叫,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有沈出云微笑着,不紧不慢地擦拭手上鲜血的场面。   宫正院,掌惩司罚,褫夺生死,绝于人情,对于宫里的下人来说,就是这样一个残酷可怕的地方。   一股寒意如同湿冷的藤蔓一般爬上了后背,阴森森的深入骨髓,白陆脸色不太好,讪讪的移开了视线。   “现在知道后怕了?打你二十棍算轻的,只有疼痛能让你长长记性。”   白陆固执的闭着嘴,绝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楚崖微微叹了口气,“这次只是小惩大诫,下次就没这么轻松了,把衣服脱了,到床上去。”   白陆惊恐的睁大眼睛,“我都这样了,你还要上我?!”   “……你在想什么,脱衣服给你上药。”   楚崖的目光淡定中带着几分戏谑,把白陆从头到脚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仿佛能透过衣裳看到里面似的,他低笑道:“不用着急,等你伤好了,我们再做也不迟。”   白陆气结:“谁着急了?!谁想做那事儿谁是孙子!”   楚崖:“……”   楚崖不再跟他废话,板起脸来命令道:“到床上去。”   帝王之相不怒自威,楚崖那种强大的气场和无形的威压让白陆有些紧张,喉结干涩的滑动了一下,低声嘟囔道:“上就上,谁怕谁啊。”   他乖乖的转过身,手脚并用的爬上龙床,忍着屁股上的疼痛,拽过一个抱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了。   楚崖拿了几个小药瓶走过去,低头一看,只见白陆把小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嘴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楚崖凝神细听,隐约听出他在骂人,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但是他余光瞥见楚崖过来,立刻就闭紧了嘴,视线也飘远了,好像是有些害怕跟他对视。   看来就算是在擂台上血战过的拳手也怕挨打,你看,这不就听话多了,乖巧多了。楚崖心说这一招还挺好用,打屁股又不会伤筋动骨,兴许以后可以常用。   他坐在床边,掀开白陆黑色的外衣下摆,手指放在亵裤的后腰处,毫不留情的往下一拽。   那皮肤上渗出来的血早就凝固了,伤口和布料粘连在一起,他这么心狠手辣的猛的脱掉,相当于把人家半愈的伤疤又给撕开了。   白陆疼得惨叫了一声,然后一口咬住了软和的枕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狠狠的字:“庸!医!”   楚崖不恼反笑,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白陆的后背,又俯身亲了亲他的耳朵,半真半假的道:“想必宫里的御医比我的手法好多了,如果你愿意让那些老头子看你的屁股,我可以把他们叫来。”   “……”   白陆心死了,认命了,干脆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随便你吧,就当我死了。”   楚崖忍不住又笑了笑,轻声哄道:“我轻一点儿。”   他用手指蘸了一点儿晶莹的药膏,轻柔而均匀的涂抹在那几道肿痕上,破皮流血的地方就撒上一些专门的药粉,可能是这些都是草药研磨而成的,药性温和,白陆倒是没再怎么感觉到疼痛了。   楚崖给他上完药,拉起轻盈蓬松的蚕丝被给他盖上,又拿过帕子来擦了擦指尖的药粉,道:“离天亮还有段时间,闭上眼睡一会儿。”   疼痛缓解之后,困意也涌了上来,白陆趴在床上,枕着软和的抱枕,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之间,他好像听见耳边有人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只要你肯留下来,我会对你好。   但是那时候白陆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并没有分辨出这到底是梦境,还是来自于真实世界的低语。 第13章 替身竟是我自己更新:2021-05-04 11:14:54 15条吐槽   白陆又被迫搬回了楚崖的卧房,在他床上趴了两天,伤好的七七八八了,楚崖才允许他出白鹿宫。   养伤的这两天里,楚崖虽然悉心仔细的照料着他,几乎是有求必应,予取予求,不过白陆或多或少还是留下了一点儿阴影,算是初次尝到了宫规的严苛和恐怖。   也正如楚崖所料想的那样,白陆暂时把逃跑的心思按下了,一半原因是挨打确实挺疼,另一半原因是在那晚遇到的耿队长身上——他连白鹿宫都没翻出去就被逮了,怎么可能翻得出皇宫的八重门,逃得出楚崖的势力。   有句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白陆可不想出去之后,又过上东躲西藏的通缉犯的生活。   不过显然楚崖还没完全信任他,白陆一出了白鹿宫的大门,身后就有个人影无声无息的跟了上来,不远不近,白陆快他也快,白陆停他也停,就跟他保持着三米的距离,沉默的尾随着。   白陆不耐烦的停住脚步,回头问:“我说你老跟着我干什么?这年代也有跟踪狂吗?兄弟,你跟着我没用啊,虽然我现在确实长得比较秀气,但我真不是姑娘,要不我掏出来给你看看?”   那人身材高大,肩宽腰窄,五官端正,穿着一身黑色金纹的窄袖侍卫服,腰间挂着长长的佩刀。他板着一张扑克脸,声音毫无起伏,“这是陛下的吩咐,和林公子是男是女无关。”   白陆忍不住啧了一声,“又是那混蛋!”   扑克脸道:“陛下说了,你有前科,要仔细盯着。”   “不愧是皇帝,监视都搞得这么正大光明…”   白陆忽然抬头仔细看了看这人的脸,表情略微迷惑了一下,“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儿眼熟?”   扑克脸简短的道:“在下凌峰,青崖殿门外与林公子见过一面。”   白陆恍然大悟,“你就是当时说我衣冠不整的那人,你是……”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凌峰的穿着打扮,“侍卫?”   “御前侍卫。”凌峰严谨的补充道。   白陆表示明白,“懂了,贴身保镖。”   他想了想,趁着四下无人,快速凑近了凌峰,抬手半遮住嘴,低声问道:“你们御前侍卫一个月发多少钱,方便透露一下吗?”   “……八十两银子。”   “八十?!”白陆大惊失色,伸出十根手指飞速的算了一下,八十两白银,一个月八万块钱,是宫女的整整十倍!   白陆咽了咽口水,脑子里不断的飘过‘一个月八万’,‘一个月八万’,‘一个月八万’。   没错,他白陆虽然跟某楚姓豪门长子谈了三年恋爱,但在金钱方面就是这样的没出息,甚至想抛弃自尊心,去给楚崖打工。   白陆轻咳了一声,别扭的问道:“那个,你们还招侍卫吗?普通的也行。”   凌峰道:“没听说过要招侍卫,不过内务府那边似乎缺几个太…”   “打住!”白陆立刻截断了凌峰的话,并且觉得这对话莫名的耳熟——难不成当太监是他这辈子的什么宿命吗?   白陆只觉得后背发寒,下身一凉。   俩人正说着,不远处有一支十来人的侍卫小队巡逻过来了,为首的俨然就是那晚的耿队长。   耿队长名为耿清,人如其名,相貌清秀,身材纤细,却是宫中二等侍卫的侍卫长之一,手底下管着三十个侍卫。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一身墨蓝色的侍卫服,倒是也有几分英气俊逸。   耿清在白陆养伤的时候,曾经过来探望了一次,低头道歉倒是挺诚恳,还带了礼品,颇有罪魁祸首之一的自觉,比楚崖好多了,白陆与他也因此相识。   此时耿清余光瞥见白陆和凌峰,连忙脱离队伍,小跑过来了,他先躬身拜了拜凌峰,规规矩矩的打了招呼,“凌大人好。”   又转向白陆,“真巧哈,你怎么在这儿呢,刚才王公公去白鹿宫寻你,都没寻到。”   白陆疑惑,“他找我干什么?”   耿清解释道:“王公公说陛下颁了口谕,要给你赐名,你不是叫林小安嘛,陛下似乎不喜欢,要给你改成白陆。”   “……哦。”   白陆对此没什么意见,本来别人总是叫他林公子,他也反应不过来,改了正好。   但是耿清却满脸的严肃,一双眼睛探究的盯着他。   白陆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怎么了?这名字不好?”   “不是不好…”耿清故弄玄虚,神秘兮兮的,“你知道白陆是谁吗?”   白陆心说这是我,不过脸上还是装作很茫然的样子,套他的话,“谁啊?”   耿清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凑到白陆耳边,嗓音压得极低,“我略有耳闻,听说是陛下曾经的心上人,但不知为何没留在身边,这两年一直念着,据说白鹿宫的名字就是因为这个人改的。”   白陆面无表情,“哦,然后呢。”   “兄弟傻啊你,还不明白,你说陛下为什么忽然无缘无故的看上你,又给你赐名白陆,八成是你跟白陆长得有些像,把你当成替代……!”   耿清还没说完,就被凌峰一脚踹在膝盖上,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啪叽一下摔倒在地,顺着长长的台阶骨碌骨碌的滚了下去,滚的很流畅。   凌峰冷然道:“陛下的事,不可妄言。”   眼神却下意识往白陆那边飘了飘,好像有些担心。   耿清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拍拍身上的土,顺着台阶爬上来,手忙脚乱道:“那个啥,我瞎说的哈,咱俩不打不相识,我绝对站在你这边,你肯定比那什么白陆好多了。”   白陆:“……”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替身竟是我自己?   于是他干脆就不解释了,默认了自己这个悲情替身的身份,正好前两天还被当众打了一顿,这不就是替身文里常有的‘爱都是给他的,苦都是给我的’经典桥段嘛!   白陆十分洒脱,“算了,替身就替身吧,跑也跑不了,打也打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就能把我碾死了,我一个底层人民能怎么着,凑合着过呗。”   耿清:“厉害啊兄弟,看得真开,就怕哪天那传说中的白陆回来了,陛下会把你……”   他抬手比划了一个‘刀’的手势,意思不言而喻。   耿清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古以来都没有正主回来了,还要留着仿品的先例,若是给些赏赐,秘密的送走,那算是好结局了,但大多数情况都不会留活口。   白陆脸色凝重的沉思起来,耿清以为他也在忧心,没成想白陆思虑片刻,认真的道:“不是,我在想,我当替身,给发月钱吗?”   耿清:“???” 第14章 暖二送一,包月打折更新:2021-05-05 11:05:51 44条吐槽   “你想要月钱?”   晚膳的餐桌上,楚崖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白陆用筷子夹起清蒸鲈鱼最嫩滑的那块鱼肚,塞进嘴里,抬头瞥了楚崖一眼。   本来是想问你怎么知道的,不过吃完那块鱼,白陆已经明白过来了,不太高兴的问:“那个叫凌峰的告诉你的?”   楚崖微微点头,白陆冷哼了一声,泄愤似的把筷子戳在米饭上,“我就知道他是你派来监视我的,这么快就跟你打小报告了。”   楚崖平静的解释道:“是去保护你的,你太莽撞了,我不能总在你身边盯着,但是他可以。”   “得了吧,我用得着人保护,我这肌肉……”   白陆抬起手臂,看到了自己纤细白嫩的胳膊,手腕内部那块皮肤简直是白到发光。   “艹,我忘了。”   白陆郁闷极了,悻悻的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不得不说,皇宫里的御膳是真的好吃,食材新鲜高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这朝代没有现代那么多五花八门的调料,御厨们用自己精湛的手艺和各种巧妙的独门绝技,烹饪出食物本身的鲜味和香气,有时候明明是一种材料,却能做出不同的味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膳厅里人太多了。   这边站着几个侍女,那边站着几个太监,门口还站着几个侍卫,关键是他们要是坐下一块儿吃饭也没啥问题,问题是他们不吃,就笔直笔直的站在那儿,低眉顺眼的,规规矩矩的垂着手。   吃饭时被行注目礼也就算了,更关键的是他们还时刻准备着伺候你,你这边掉了根筷子,刚打算弯腰去捡,那边就嗖的一下伸过来一只手,立刻捡走了筷子,还麻利的给换了双新的。   你上一秒吃了根鸡腿,想找个地方扔骨头时,那边已经恭恭敬敬的用双手捧着个骨碟过来,让你既不好意思扔,但又不得不扔,简直就像是海某捞里过分热情的员工。   往往一顿饭下来,白陆都很身心俱疲,这不是他吃饭,是饭吃他。   楚崖倒是挺适应的,毕竟在楚家吃饭旁边也是有女佣候着,场面差不多。   不过他倒是看出了白陆的不适,很贴心的挥了挥手,叫侍女太监们都退到了门外,只留了王公公一人在身后。   白陆稍微舒坦了一点儿,撩起碍事的衣服下摆,抬起左腿搭在右腿上,撸起宽松的袖子继续吃饭。   楚崖瞥了他一眼,“坐没坐相,没规矩。”   白陆撇了撇嘴,不愿苟同,“我吃饭只要自己舒服就好了,又不是吃给人看的,要什么坐相。”   侍立在楚崖椅子后面的王公公忍不住想笑,但是碍于在陛下面前,又不敢笑出来,只好用手指死死的捏着拂尘木柄,勉强压制住笑意,只是那张老脸无法避免的抖了三抖。   楚崖懒得再去纠正他,白陆这种人不闯大祸就算不错了,平时这些小节,不守也罢。   白陆又道:“你别转移话题啊,你刚才是不是提到了月钱,要给我吗?”   楚崖眼含笑意,十分纵容的问道:“你想要多少?”   “嗯……”   白陆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跟上司商量月薪水平可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说高了,就谈崩了,说少了,自己又吃亏,所以必须要小心谨慎的试探对方的底线。   现在可供参考的,只有侍女的八两银子,还有御前侍卫的八十两银子,八千块到八万这个跨度太大了,还真不好定量。   白陆虽然有心想多要点儿,但是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做过,他既不像侍女那样端茶送水、扫地擦桌,做着家务活,也不像侍卫那样列队巡逻,保卫皇宫。   白陆这几天除了在大到没边的皇宫里四处闲逛,就是跟楚崖吵架顶嘴,或者是隔三差五的(被迫)暖床。   假如一个月暖三十次,暖二送一,算二十次吧,自己一个男的,估计也不值钱,暖一次算三百,一共也就六千块钱。   白陆谨慎的伸出拇指和小指,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意思是六两白银。   楚崖点了点头,随意的抬了抬手,王公公立刻俯下身来,听候吩咐。   楚崖淡淡的道:“每月给他发六百六十两白银,让内务府记一下。”   王公公躬了躬身:“老奴明白。”   白陆:“?!!”   六百六十两,一个月六十六万?!自己以前打一场比赛才八百块钱!   一瞬间,白陆觉得自己对楚崖的愤恨之情也被抵消了六分之一。   楚崖笑了笑,“正好明天就是初一,这个月钱你直接去内务府领就是了。”   “内务府?”   白陆觉得有点儿耳熟——哦,就是那个总说缺太监的地方吗…原来宫里人的月钱也是归内务府管的,白陆瞬间对这地方的抵触心也没了。   第二天白陆特意起了个大早,和楚崖一同起床穿衣。楚崖没叫侍女进来伺候,亲力亲为的帮白陆系好了繁琐的腰带,束好头发,又亲了亲他的脸,轻声叮嘱道:“别四处闯祸,有人欺负你记得来告诉我。”   白陆很无语,“你觉得我几岁了。”   楚崖顾及对方的自尊心,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模棱两可的笑笑,“先去吃早饭。”   早膳吃的什么暂且不提,反正比他在地牢里吃的还要好,饭后楚崖就去上早朝,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人,侍卫太监啥的,白陆觉得莫名其妙,上个朝而已,用得着这么大阵势吗?   他一出白鹿宫的大门,一道黑影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了出来,无声无息的跟在了他身后。   白陆吓了一跳,“你什么毛病,怎么还神出鬼没的,我今天起的这么早,你都能蹲到我?”   凌峰面无表情的道:“在下从卯时就开始在这里等了,已经等了一个时辰零两刻钟。”   “???变态跟踪狂啊你!”   白陆实在是拿他没办法,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走,只会摆着一张木头脸,说这是陛下的吩咐。   白陆只好无视他,跟路过的小太监问了内务府的方向,高高兴兴的去领他的月钱。   内务府的装修倒是挺气派,按照现在的话来说,这地方就是管理整个皇宫的后勤的,白陆一踏进这高高的门槛,就有一个总管模样的大太监迎了上来,“您就是白公子吧,请跟我来,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他引着白陆进了里屋,桌上放着一个金包角的小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一摞一摞的银元宝。   银元宝大小不一,小的体积类似于手指,大的就跟半个苹果似的,底下印着椭圆的官印。白陆随手拿起两个来掂量了一下,小的大概一斤重,大的有五斤?   这估计是为了方便,特意铸了十两和五十两的银子。   这么说这朝代还真奇怪,明明历史上古法计算是十六两等于一斤,这里却是十进制,和现代一样,十两等于一斤,这倒是挺方便他们这些穿越人士的。   白陆把银子扔回箱子里,向凌峰招了招手,“你帮我拿回去吧,我想去……”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声:“我们梅妃娘娘也是贵嫔,凭什么就比温贵妃少一百两银子?!” 第15章 猫猫是个闯祸精更新:2021-05-06 11:01:39 27条吐槽   白陆往窗户外面看了看,疑惑道:“外面是什么声儿?”   大太监无奈的道:“是碧桃姑娘又和茗思姑娘吵起来了吧,每月初一她们来这儿替主子领月钱,都要这么吵一回。”   “主子是?”   “她们的主子是后宫的两位贵嫔,碧桃是梅妃娘娘宫里的大宫女,茗思是温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因为温贵妃每月的份例比梅贵妃多一百两,所以碧桃姑娘为主子鸣不平呢。”   白陆听得一头雾水,“既然她俩都是贵妃,为什么月钱还不一样?”   他刚问了,就听见隔壁传出另一个不同的女声,这估计就是茗思了,她有条有理的说道:“我们温妃娘娘要管理后宫,每日操劳,陛下/体谅娘娘的辛苦,所以额外给了一百两的赏赐,你这样问,莫非是在质疑陛下的旨意吗?”   碧桃一下子哑口无言,涨红的脸倒还真像春季枝头的桃花,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又憋出几个字,“那…那我们梅妃娘娘也没少为后宫的事儿操劳,凭什么就只得六百六十两的月钱…”   白陆心说这数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啊,旁边的大太监适时的解释道:“贵嫔每月的份例本来是六百两,后来又添了六十两的粉黛钱,凑个吉利的数字,讨个彩头罢了。”   白陆心说原来如此,他之前还奇怪这月钱怎么有零有整的,原来这是后宫贵妃的水准。   楚崖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先是哄骗他去坐皇后的专座,现在又给他发贵嫔的月钱,他就这么想后宫多个男人吗?有病!   隔壁那位文静却嘴毒的茗思又发话了,“碧桃妹妹怕不是最近得了什么怪病吧,怎么脑子都不清楚了,梅贵妃何事操心过后宫的事,不论是中秋节还是上元节还是重阳日,大小祭典,不都是我们温妃娘娘操持的?”   听姑娘吵架可比看男人打架有意思多了,白陆立刻出了门,站在隔壁的窗户旁边,踮起脚偷偷往里面瞅了瞅,想看看这牙尖嘴利的姑娘长什么样子。   只见里面相对站着两位姑娘,一位梳着活泼的双平髻,插着两朵丝绒桃花,身穿粉白平纹褶缎裙,另一位把头发编成三股麻花辫,最后又并合在一起,身上穿着烟灰色的罗布裙。   这并不是宫里侍女那样千篇一律的打扮,白陆猜测大概是妃嫔的贴身侍女在穿着上有特权吧。   他扒着窗台听墙角,凌峰就跟个没声的鬼似的,幽然的站在他背后,完全不去阻拦。   凌峰是个称职的侍卫,既然他得到的命令是保护白陆,那么别说白陆只是听听墙角了,就算他一时兴起冲进去跟她们一块吵,两军对战改为三国鼎立,凌峰也只假装没看见。   屋里面碧桃不堪示弱,“每逢祭典,我们梅妃娘娘不都出席坐镇了吗,可曾少过一次?”   茗思一笑,“是啊,每逢祭典,梅贵妃都是等各处准备齐全了,才穿着漂亮衣裳,矜持的出来露个面,之前温妃娘娘筹谋宴席、上下打点的时候,可是没见过梅贵妃一次啊。”   不等碧桃反驳,茗思立刻又道:“想必梅贵妃是更喜欢打扮自己一些,据说经常穿得花红柳绿,每日不知为何总能路过陛下上朝的必经之路,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呢。”   白陆听得目瞪口呆:厉害了厉害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宫斗吗?两位娘娘的侍女之间都吵得这么厉害,那要是传说中的梅贵妃和温贵妃见了面,不得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白陆正感叹着,旁边的门吱的一声,被猛地向两侧推开,门板差点儿撞上白陆的肩膀,幸亏凌峰及时伸手挡住了。   碧桃气冲冲的从里面迈了出来,拧着细长的眉梢,狠狠的瞪了白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扭身走了。   几秒之后,茗思挎着一个竹编小方篮子,从里面走出来,客气的向白陆福了福身,也走了。   白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走远,才继续对凌峰道:“你帮我把东西拿回去吧,我要去个地方。”   凌峰面不改色的道:“陛下吩咐了,我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我洗澡你也跟着?”   凌峰的耳廓悄无声息的红了,他移开目光,假装没听见,开始他的拿手绝技——装聋作哑。   白陆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就先回去吧,我不惹事儿。”   凌峰不肯让步,“这是陛下的吩咐,在下不能……”   “陛下算个球,再说他这会儿上朝呢,不会知道的。”   凌峰便不再说话了,但也不离开,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白陆彻底没办法了,打又打不过,能怎么着呢,只好找了个小太监,让他把装银子的箱子送了回去,自己向西边走去了。   往西走,走上五六百米,就是尚衣阁。   白陆之前听宫女说过,尚衣阁是内务府的一个分支,是专门负责管理主子们的衣物的。但也并不是说把衣服放那儿就完事了,尚衣阁的人要定时将衣物拿出来清洗、晾晒、熨烫,还要熏制上精致的香薰。同时也得检查衣服上昂贵的刺绣有没有破损,好及时修补或更换。   总之是个很忙活的地方,白陆猜测自己进宫时穿的衣服,以及那个装着毒药的香囊,也是放在了那里。   尚衣阁的人这么勤快,保不准哪天就有个小宫女把他的香囊拆了,在事发之前,白陆决定偷偷的把香囊拿回来,找个地方埋了。   尚衣阁是个十分漂亮的三层绣楼,楼后面的院子里立着十几架高高的衣杆,各色薄如蝉翼的衣物在轻风中微微飘荡。   白陆一进门,就看见几个宫女手持铁勺一样的东西,隔热的木柄,船型的铁勺里装着烧红的木炭,下面是平的,乍一看像某种可怕的刑具,实际上这是熨衣服的熨斗。   她们正在小心翼翼的熨烫着桌上的一件云袖金丝烟罗裙,看起来挺金贵的,大概是后宫哪个妃子的衣服。   见白陆进来,其中一位红衣宫女抬起头,“公子是?”   白陆连忙道:“哦,我是前几天进宫的那个…望月楼的琴师,我之前穿的衣服是在你们这儿吗?”   “是白公子啊,您的衣服我们都好好收着呢,劳烦您稍等片刻。”   红衣宫女扭头对旁边的姑娘道:“小玥,去衣阁找找公子的衣服。”   小玥答应了一声,正要放下熨斗,忽然一只麻雀从窗外飞了进来,扇着翅膀掠过小玥头顶,紧接着白陆就看见一道亮橘色的影子猛窜过来,直接撞在了小玥的胳膊上。   这影子体态沉重肥硕,一下子就把小玥撞得一个踉跄,手中熨斗也翻了,几块冒着火星的木炭飞了出来,竟然直直的落向了小玥的手背。   这要是被碰住了,恐怕能烫掉一层皮肉,小玥吓得面如土色,瞪大了眼睛,身体几乎僵住了。   得亏白陆前世训练的成果还在,反应极快,一把拽住小玥的胳膊,把她往后一拉,才躲开了那几块木炭,幸免遇难。   小玥愣愣的站在原地,惊魂未定的喘息着。白陆松了口气,扭头一看,原来刚才那影子竟然是一只圆润敦实的橘猫,此时正若无其事的蹲在桌脚舔爪子,全然没有差点儿闯了大祸的自觉。   白陆不由得发自肺腑的道:“我操,这猫真胖!”   刚感叹完,就听见身旁几位宫女忽然惊叫起来,白陆回过头,原来那几块木炭没落在小玥手上,却落在了衣服上。烟罗裙的料子是非常轻薄的蚕丝,一遇到火星子就瞬间起了火,蹭蹭的烧了起来。   白陆没怎么在意,一件衣服而已,烧坏了就再做一件呗,总比烫到人强。   但是那些宫女们却都面色惨白,惊恐万状,仿佛天塌了一般。 第16章 人在宫中坐,债从天上来。更新:2021-05-07 10:55:00 20条吐槽   跳跃的火苗就这样在众人呆愣的视线交汇之下,燃烧了大概七、八秒钟,最后还是那个红衣宫女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抄起旁边的花瓶,抽出里面的花枝,把瓶中的水尽数倒在了衣服上。   只听哗啦一声,一缕青烟幽幽的冒了上来,火焰倒是灭了,但这做工精细的云袖金丝烟罗裙也被烧出来几个焦糊的大小不一的洞,小的如同铜板,大的能穿过整个手掌,而且正好烧在金丝刺绣的位置。   看着这狼藉的衣裳,红衣宫女脸色难看极了,而小玥竟然捂住嘴小声哭了起来。   白陆有些茫然,“你哭什么,刚才烫着你了?”   小玥只顾着摇头,哽咽着道:“回…回公子,奴婢弄坏了梅妃娘娘的衣服,心里害怕,忍不住哭……”   白陆有些为难的抓了抓头发,“哎,这有什么可哭啊,你也不是故意的,梅妃娘娘…是那个贵妃吗?”   小玥点了点头,断断续续的哭道:“梅妃娘娘说今天就来拿衣裳的,可弄成了这样,我,我……”   白陆刚想说什么,忽地听见门外一阵喧哗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只见外面有一队人慢慢悠悠的过来了。   为首的是一位长相非常好看的女子,浓黑亮丽的头发上戴着精致华丽的簪饰,耳朵上坠着一对银镶白玉的珠子,身穿一件孔雀蓝的锦绣裙,大概是初春的上午偏冷,又罩了一件金纱对襟外衫。   总之就是一个瑰丽光彩的富家小姐,让人看了都移不开眼。   白陆注意到她的皮肤非常好,就连他这种不怎么在意外貌的直男糙汉,也能看出这人的皮肤比其他人要白皙细嫩的多。   女子旁边跟着一个小姑娘,俨然就是刚才碰见的、和人吵嘴的碧桃,再后面就是四个普通宫女以及四个随行太监。   碧桃轻轻扶着女子的手臂,迈过尚衣阁的门槛,毕恭毕敬的,“娘娘小心脚下。”   白陆心里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梅妃了。   梅妃进了尚衣阁,周围的一群宫女都跪下行礼,白陆没动,他身后的凌峰也没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示礼节。   凌峰是直属于陛下的御前侍卫,虽然挂着侍卫的名号,但其实是三品官职,并不需要跪后宫的妃嫔。   不过……   梅妃挑起眼梢,不善而睥睨的目光落在白陆身上。这人是哪来的,贵妃面前竟然还敢无动于衷的站着?后宫无皇后,贵妃可就是最高的妃位了。   碧桃大声斥责道:“你是什么人,看见贵妃娘娘还不跪下行礼!”   白陆摊了摊手,大言不惭的道:“不好意思,我膝盖有病,弯不下去。”   碧桃气得满脸通红,“真无礼,你是不是找死,这可是贵妃娘娘!”   白陆:“我知道,你已经说过两遍了。”   梅妃细眉微皱,正要叫两个太监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拖出去打,忽然余光瞥到了桌上的衣裳,顿时脸色一阴,气得七窍生烟。   “这裙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红衣宫女抬起头,紧张的道:“回娘娘的话,这是…是熨烫时忽然闯了只猫进来,撞了人,木炭掉在了衣服上,所以才……娘娘恕罪!”   梅妃眯起眼睛,针扎般的视线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宫女,尖声骂道:“是哪个该死的贱婢,连个熨斗都拿不住,竟然敢毁了我的衣裳,出来!”   几个宫女吓得浑身发抖,梅妃冷笑一声,“不出来是吧,那就把这些奴才都拉出去,把那不中用的两只手砍了。”   此话一出,宫女们都慌了神,哭泣求饶之声此起彼伏,小玥咬了咬嘴唇,一边哭一边挪动膝盖爬了出来,哀求道:“娘娘恕罪,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命…”   梅妃居高临下的瞥了她一眼,“就是你这个贱东西?我这衣服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来人,给我抓住她!”   两个太监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小玥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梅妃拿起桌上的熨斗,戴着玉饰金护甲的纤白玉手却如同恶鬼罗刹一般掐住小玥的脸,恶狠狠的道:“没用的奴才,不会干活,成天只知道搬弄是非,嚼人舌根!”   也不知道她是在映射谁,八成是那会儿茗思在内务府说的话,被碧桃添油加醋的学给了主子听。   “贱婢子,我看得把你的嘴巴废了,你才能知道什么叫本分!”   梅妃说完,竟然要把熨斗中滚烫的木炭往小玥嘴里灌。   小玥害怕极了,浑身抖得如同糠筛一般,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求饶声。   这要是真灌进去了,就算侥幸没烫死疼死,这一张脸还有喉咙也就毁了。   眼看着那烧红的烙铁越来越近,关键时刻,白陆伸手抓住梅妃的胳膊,皱着眉道:“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吧,哪有为了件衣服就要人命的,大不了我替她赔给你。”   可没想到白陆就这么抓了下她的胳膊,还是隔着衣服抓的,这位尊贵的梅妃娘娘竟然大惊失色,如同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厉声呵斥道:“你是哪个宫苑的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敢碰我!”   “……”   白陆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松开了手指,从他的职业来说,无论是拳场上还是观众席上,基本上都是大老爷们,本来接触女生就不多,更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应对。   梅妃气急败坏的扔掉熨斗,指使身后的太监,“来人,给我打死这不知死活的狗奴才!”   其中一个太监冲过去,伸手就要抓白陆的手臂。   凌峰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向前一步,刚要拔刀杀人,忽然见白陆抬起手,准确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肩膀,借力使力,一个标准的背摔,把这比他高半头的太监摔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十分熟练。   太监重重的砸在地上,哎呦叫唤着爬不起来,那只闯了大祸的橘猫吓得喵一声,扭动着肥硕的身躯,跳上了一旁的矮柜。   白陆拍了拍手,莫名其妙道:“不能好好说话吗,动什么手啊。”   凌峰略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又站回了他身后。   白陆勾了勾手,示意小玥到他这边来,然后又看向梅妃,“好了,你别生气,我是不太清楚一件衣服对姑娘来说多重要,不过我赔给你就是了,用不着要人家性命吧。”   梅妃嗤之以鼻,“你赔?你赔得起吗?我这件烟罗裙是七个绣女花了足足三十天的时间一针一线缝制好的,价值三百两白银,你拿什么赔?!”   三百两……姐姐,三十万的衣裳您穿在身上真的不沉吗?   白陆心说三百两倒也赔得起,只不过一下子要拿出自己一半的工资,确实有些心疼。   他想了想,扭头跟凌峰小声商量:“你说我要让楚崖帮忙赔一下,可行吗?”   凌峰似乎很无语,憋了半天才吐出来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白陆比划了个OK的手势:“明白了,让他赔。”   凌峰:“……” 第17章 白陆是我杀的更新:2021-05-08 10:38:28 48条吐槽   白陆跟凌峰嘀咕了半天,才转向梅妃,右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郑重其事地道:“这样的,我们商量了一下,三百两有点儿太贵了…”   梅妃冷哼一声,“我谅你一个下人也赔不起,来人,把那贱婢给我抓过来!”   “等等,谁说赔不起了。”   白陆伸出手臂把小玥护在身后,大言不惭的说道:“让楚崖赔呗,反正这天下都是他的,赔件衣服很容易。”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住了,屋里顿时鸦雀无声,梅妃凤眼圆睁,不可置信的道:“你!你竟敢直呼陛下名讳,放肆!太放肆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白陆一字一句的,怀着一点儿莫名其妙的报复心理,道:“让楚崖赔。”   梅妃脸都青了,手指直哆嗦,“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陆,白菜的白,陆地的陆,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陆。”   梅妃失声道:“你就是前些日子进宫的那个男妓?!”   “……说人是男妓未免也太难听了吧,我明明是琴师,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这话是有些根据的,白陆来这儿之后第一次跟楚崖上床,就疼得死去活来的,虽然也有楚崖那混蛋动作粗暴的原因,不过白陆估计林小安八成是个雏儿,反正后面是,前面不知道。   正说着,外面传来悠悠的钟声,敲了七下,到午时了。   白陆道:“正好到下朝的时间了,凌峰,你去跟楚崖说一声,看他愿不愿意赔。”   凌峰:“……”   他已经被白陆这惊世骇俗的举动给震惊了,虽然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但内心已经翻起了滔天巨浪,一时竟然没意识到自己应该死守在他身边,晕晕乎乎的就被支走了。   白陆看着凌峰走出尚衣阁,才转身对小玥道:“先帮我把衣服拿出来吧。”   小玥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迈开腿小跑进了衣阁。   旁边梅妃仍然满怀敌意的盯着他,白陆估计自己跟她是结上梁子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打算留在皇宫里跟一堆妃子演宫斗戏,现在有了本钱,他离开皇宫的心思又有些活络了。干嘛非得留在规矩森严的皇宫里,被某些人管教,出去做个生意做个买卖,潇潇洒洒的不更好?   那边凌峰离开尚衣阁,很快便在青崖殿门外寻到了楚崖。   他行礼之后,上前低声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一说,楚崖顿时感到十分无语。   这不就是人在宫中坐,债从天上来?   不过他多少也能猜到白陆的心思,估计还是对自己心存芥蒂吧。   楚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种幼稚的报复…”   然后又忍不住笑了笑,似乎觉得很可笑,却又很纵容的样子。   凌峰警惕的看了看后面的侍卫,又压低声音道:“陛下,属下刚才看见白公子动手了,他似乎功夫不错,而且受过训练,可是一个琴师怎么会这些?”   凌峰不太想猜疑这个人,但是又不得不去想,“陛下,天狼教那边又有动静了,白公子又在这时候进宫,属下妄言,白公子不会是……刺客吧?”   楚崖从容不迫的向尚衣阁的方向走着,不紧不慢的道:“猜的不错,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凌峰刚想问是哪一半对哪一半错,却不小心看到了楚崖的侧脸,那平静的眼神明显是早就知晓了一切,只是没揭穿罢了。   既然陛下已经将大局全部握于股掌之中,于是他便闭上了嘴。   他是侍卫,不是谋士,本就应当少言寡语,多听多做。   尚衣阁内。   梅妃恨恨的盯着白陆的脸,她还当这个传言中的小宠长得有多国色天香呢,结果现在一看,不也平平无奇吗,也就是比寻常男人清秀一些,白净一些罢了。   一个无门无路的小馆,不过是跟陛下的心上人长得有几分相像,就敢目中无人,在自己面前撒野!   梅妃冷冷的笑了,刻薄道:“林小安是吧,你现在是恃宠而骄了,不过你还真当陛下喜欢你啊,知道陛下为什么给你赐名白陆吗,不过是把你当替代品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得了陛下一时的宠爱就能高枕无忧了?”   “别以为顶着个假名号,就真是陛下的心肝了,我告诉你,总有一天真正的白陆回来了,或者陛下找到了比你更像的,到时候你必然失宠,恐怕性命都难保!”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不过当初耿清说的时候,是在替他的未来担忧,而现在梅妃的语气,就只是明晃晃的挑衅罢了。   白陆百无聊赖的靠着矮柜,一边撸着橘猫,一边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他不会回来了,因为白陆是我杀的。”   “!!!”   满屋哗然,众人全部瞠目结舌,震惊的连呼吸都要停滞了,梅妃颤抖的手指着白陆的脸,“你你你……”   “唉,说来话长。”   白陆编故事真是张口就来,一点儿也不磕绊,“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亲手开枪……哦,你们不知道什么是枪,反正就是在他这里…”   白陆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开了个洞,肋骨都断了,血哗哗的流,然后他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摔进了冰冷的大海里,嗯,白陆就是这样死的。”   众人足足沉默了一分钟,屋里的空气几乎凝固了起来,期间谁也没敢说话,连掉眼泪的那几个宫女都止住了哭声,愣愣的看着他。   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毫不知情的小玥捧着衣裳过来了,白陆顺手接过来,把那危险的香囊塞进自己兜里,衣裳搭在臂弯。   刚做完这一切,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唱叫:“圣上亲临,万民见礼——”   屋里一群人猛地回过神来,又哗啦啦的跪下了,梅妃也瞬间收敛了脸上的嚣张气焰,脸上露出柔媚的表情,恭恭敬敬的福身下拜。   楚崖一进来,梅妃便故意用小手绢抹着眼睛,眨着眼,费劲儿的挤出几颗虚情假意的眼泪珠子,凄凄的道:“陛下,妾身要为含冤而死的白陆公子鸣不平!”   楚崖:“?”   梅妃纤纤玉手一指白陆,恶人先告状:“是他!是他害死了您曾心心念念的白陆公子,他亲口承认了,还洋洋得意,不知悔改,大家都可以作证…可怜的白公子啊,就这样死于恶人手中……”   楚崖:“?”   他无奈的看向白陆,“你又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白陆摊了摊手,淡定道:“此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请对号入座。” 第18章 大爷怀孕了更新:2021-05-09 05:10:21 35条吐槽   “他亲口说的,大家都听见了,这个林小安不知用什么利器洞穿了白陆公子的胸口,还把他推入了大海之中,实在是可恨至极!”   梅妃激动的描述着,悲恸欲绝,好像这个素未谋面的白陆是她的什么挚亲挚爱似的,又好像她曾经亲自站在那个冰冷的雨夜,眼睁睁的看见白陆湮灭于大海。   “陛下想想白陆公子死时该有多绝望啊,陛下一定要严厉的惩治恶人,以告白陆公子在天之灵!”   梅妃说得慷慨激昂,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踩爆了楚崖的天雷,甚至还正在雷区上跳广播体操。   楚崖脸色不太好看,眼神也十分阴沉。   白陆大概是从梅妃的话里联想到自己前世惨死的结局,身上那种玩世不恭的感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沉重感。   他沉默的放下衣服,把橘猫抱进怀里,似乎试图从这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身上汲取一点儿温暖。   只有在这种时候,两人才再次深刻意识到了,他们是有一段共同的、深刻的、旁人无法插足与置喙的过往的,这些记忆越过天壤之别的身份,越过高低不同的阶层,将他们牢牢地牵连在一起。   过了良久,楚崖才开口道:“过来,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白陆抱着猫走了过去,没有理会他,直接迈出了尚衣阁。   楚崖微微叹了口气,也要跟着出去。   梅妃惊疑不定,不明白为什么楚崖完全不理会自己的诉讼,她下意识站了起来,“陛下!”   楚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闭嘴。”   他又看了看桌上残破的衣服,“叫人再给你做一件,这件事过去了。”   楚崖很快便追上了白陆,他没叫人跟着,独自与白陆并肩走着,时不时低头打量对方的神色。   白陆只是一言不发的向前走,目视前方,眼睛藏在刘海的阴影之下,看不清楚。   快到白鹿宫的时候,楚崖才忽然问道:“你果然还是怨恨我向你开枪了,是不是?”   白陆没有说话,但表情却稍微有些变化,嘴角紧紧的抿着,低着头,很固执的样子。   他也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就算嘴上再怎么说不在乎,心里却总有些介怀,就像楚崖不能接受自己爱人的欺骗一样,白陆就算早已经做好了以命偿命的准备,可看到曾经朝夕相处三年的人把枪口对准自己,还是很难过。   如果说白陆真的对楚崖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他应该是不会感到难受的,他可能……并不是完全不爱楚崖吧。   但是很可惜,并没有爱到能跨越上一代血海深仇的地步。   楚崖又道:“如果我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杀你,你相信吗?”   白陆自嘲的笑了笑,“得了吧,你要是不想杀我,我怎么会来到这儿?”   那声调无端有些闺怨的感觉,楚崖知道他真的在怨恨自己。   楚崖在白鹿宫前停住脚步,轻声道:“其实我一开始就想告诉你的,但是又觉得你可能不会相信。”   “我早就知道我母亲一定会逼我杀死你,所以我准备了一把特制的麻醉枪,开枪的声音和子弹的冲击力都模仿的很真实,我想制造假死的场面。”   “那天我安排了救生艇和自己的人在轮船下面,本来是打算接应你的,可是现在看来,那把枪大概是被母亲换了,人也是她撤走的。”   白陆微微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但是他也只能毫无道理的说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骗我。”   楚崖温和的笑了笑,“是的,所以我没有强求你相信我,我说这些也不是为自己开脱,事实上,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更理智的规划这个局,产生了纰漏,导致计划失败,这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他轻轻按住白陆的肩膀,俯下身与他额头相抵,低声道:“对不起,阿白。”   白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连船上那一枪都是假的,那楚崖在这段故事里简直就是毫无罪过,欺骗他利用他的自己才是坏人,所以他这辈子才落得这个下场吗?   他讪讪的扭开头,“我知道了……”   “你信我吗?”   “……我再想想。”   白陆说要想想,之后几天里却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话题了。   不过楚崖还是注意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晚上不再做噩梦了。   楚崖平时睡眠浅,与白陆同床共枕时总会很留心他的状态,已经有好几次了,楚崖发现白陆在半夜熟睡时会露出很痛苦的表情,眉头紧紧皱着,呼吸也很急促,有时候还会说几句含糊不清的梦呓。   被子弹贯穿身体的阴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底,每逢夜深人静之时,这些糟糕的记忆就化身为噩梦席卷而来。   不过自从那天跟他坦白真相之后,楚崖发现白陆的睡眠明显好了很多,噩梦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楚崖知道,他这是相信了。   那只闯了大祸还悠哉悠哉舔爪子的胖橘猫被白陆收养了。   白陆猜测这可能是只流浪猫,因为一直找不到它的饲主,不过就算它有主人,闯下这样的祸端,恐怕也没人敢认领了。   白陆给它起了一个十分威风又接地气的名字,叫做“大爷”,请注意,是威风凛凛的大爷(二声),而不是搬着小马扎,摇着蒲扇,坐楼底下纳凉的老大爷。   耿清表示很嫌弃,“为什么起这名字,太土了。”   白陆剐了他一眼,“哪儿土了,我们那边就流行这个,愚昧的古代人。”   耿清:“什么跟什么啊,莫名其妙。”   旁边一个一边值守一边看热闹的二等绿衣侍卫插嘴道:“说起名字来,其实我们耿队长原来也不叫这个名儿,近两年才改的吧,我记得原来好像叫,叫……”   耿清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多嘴,滚一边去!”   二等侍卫揉了揉屁股,委屈的滚走了,一边滚一边小声嘀咕:“真是的,连实话都不让说了。”   白陆才不在乎耿清原来叫什么名字,他现在正稀罕着自己的猫,虽然这猫又圆又胖,大脸盘子,眼神还很犀利,活脱脱的大爷样,但白陆还是很喜欢它,毕竟谁能不爱猫猫呢。   白陆在大爷身上摸来摸去,想看看有没有猫藓之类的皮肤病,摸到肚子的时候,他的表情忽然凝固了,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摸了摸,再三确认之后,白陆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事实。   白陆认真的对耿清道:“大爷怀孕了。” 第19章 快把监控拆掉更新:2021-05-10 17:27:00 20条吐槽   大爷怀孕了……大爷怀孕了……大爷怀孕了……   五个惊世骇俗的大字如同广播一般在耿清脑海中以三百六十度高清环绕音效循环播放着。   耿清愣了足足五秒,才艰难的说道:“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大爷怀孕了,真的。”   白陆很仔细的摸着橘猫的肚子,用手指轻轻按动着,“我还以为它是单纯的胖,其实是肚子里面有小猫崽,这是只母猫。”   耿清:“?!”   这只脸盘子比脑袋大,眼睛被肥肉挤的半睁不闭,凶巴巴的表情好像谁欠了它二两银子似的胖猫,居然是母的?!这就好比看到了一个身高八尺、浑身肌肉,还有一脸络腮胡子的姑娘。   白陆道:“等大爷生了,送你两只?”   耿清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一想到这一窝大爷,就浑身瘆得慌。”   白陆撇了撇嘴,“不要算了,我自己养,明明挺可爱的。”   耿清颤巍巍的瞥了眼大爷那犀利的表情,只觉得看见了猫界阎王爷,瞅一眼阳寿短三年。白陆这人的审美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白陆松开手,把猫放了,大爷立刻回身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白陆的小腿,尾巴撩人的勾了他一下,然后拖着肥硕的身躯,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在木匠给它新做的猫舍的棉花垫子上趴下了,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白陆被传染得也张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洋洋的对耿清道:“对了,你今天是不是轮休,能不能带我去你们宿舍看一下?”   耿清有些疑惑,“宿舍?哦,你是说侍卫处的营房吧,你去那里干什么?”   白陆神秘莫测的一笑,“提前了解一下员工福利。”   “什么福利?”   耿清一头雾水,他有时候都怀疑这个白陆到底是不是正常人类,怎么他说的话拆开来每一个字自己都认识,合在一起就不懂了呢。   说归说,反正也是闲着,耿清便带着白陆去了侍卫处。   只不过从白鹿宫出来,耿清一路上都觉得背后凉风阵阵,仿佛有人阴魂不散的跟在后面。   耿清搓了搓手,不安道:“兄弟,我怎么感觉身后发冷呢,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我们…”   白陆面不改色:“哦,是凌峰吧,我已经习惯了。”   之前他持着‘友好平等’的态度跟凌峰谈了一次,表明自己并不需要也不喜欢被人形影不离的跟着,平时做个朋友可以,但要是继续跟踪他,管你是陛下的吩咐还是别的什么,见一次打一次!   然后凌峰就从明卫转暗卫了,倒还真没让白陆看见过一次,只是偶尔还是能感受到从角落里散发出来的毫无波澜的视线。   耿清叹了口气,拍了拍白陆的肩膀,“你也不容易啊,陛下的宠爱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白陆木然道:“我现在宁可自己是个替身。”   于是看似是两人,其实是三人一同来到了侍卫处。   侍卫处整体呈‘回’字形,中间是一个面积很大的校场,是平时训练的地方,周围是两圈整齐的砖瓦房,青瓦红墙煞是好看,带着单独的小院,院里还种着花草,缸里养着金鱼。   紧挨着校场的那几间是一等侍卫的住处,进了耿清的屋子之后先是一个小厅,放着一张小茶桌和两把太师椅,墙边还有一个博古架,摆放着一些花瓶、木雕之类的小玩意儿,还有些叠起来的宣纸,看笔墨洇出来的痕迹,好像是画着什么复杂的兵阵图。   再往里走才是卧房,一张架子床,一个八仙桌,几把椅子,一个衣柜,总之就是中规中矩,但做为营房来说是非常不错的配置了。   不过这只是一等侍卫的住处,二等以及三等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基本上是两人住一屋或四人住一屋。   御前侍卫在宫中有自己的宅院,所以不住在这里。   白陆眼尖的看见墙上挂着一排的木牌,手掌大小,上面刻着几个大字。   白陆指了指,“这是什么?”   耿清看了一眼,“哦,那是休沐的牌子,我不是侍卫长吗,底下的人如果到了休沐的日子,要离宫回家,就到我这儿用自己的腰牌换休沐牌,拿着这牌子就能出宫了。”   白陆若有所思的样子,几秒之后他试探道:“有这个东西,宫门的侍卫就不会拦了?”   “当然了,侍卫每月轮休两天,这日子本来就是让回家的。”   白陆一言不发的盯着墙上那一排的牌子,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耿清看了看他沉着的脸色,又看了看墙上散发着诱惑的休沐牌,大惊失色道:“妈呀,你可千万想着偷偷拿走一个牌子,再悄悄顺走别人的侍卫服,再趁着陛下不注意时,装作轮休的侍卫溜出宫去啊!”   白陆:“……”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把装在我脑子里的监控拆了,要不然顺着网线过去揍你!   白陆不动声色,实际上是被对方准确的戳穿了秘密,懵了几秒,过了会儿他才心虚的出言否认道:“我没这么想,你不能因为我有前科就这样怀疑我吧?”   “不是我想怀疑你,主要是我很怕死啊,要是因为我的疏忽让你跑出去了,陛下会杀了我的!”   白陆扫了他一眼,“你之前还说站在我这边?”   耿清讪笑了两声,尴尬道:“咳咳,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站在你这边……”   正说着,白陆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个柔和的女声:“白公子,您在这里吗?”   白陆循声推开门,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胳膊上挎着一个浅黄色的竹编篮子。   白陆迷惑的辨认了一下,“啊,你是那个,是那天那个…小鱼?”   “……回公子,奴婢叫小玥。”   “好的小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天公子在梅贵妃手下救了奴婢,奴婢很感激,想来谢谢公子,门口的侍卫大哥说您来这儿了。”   小玥有些局促的打开了篮子,“奴婢做了些糕点,手艺拙劣,比不上宫里的御厨师傅,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白陆往篮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十几块点心,确实不如平时吃的那种看起来精致,不过味道闻起来还挺香的。   他随手捡起一块绿豆饼,刚要往嘴里塞,忽然从身后无声无息的伸出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准确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凌峰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院子里,冷着脸道:“不能吃来路不明的东西,这是陛下的吩咐。”   白陆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吃,难不成里面还能有毒?”   话音刚落,他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捏着绿豆饼的手指又松开了。   楚崖告诫过他,他自己也考虑过,这毕竟不是安全的现代社会了,皇宫里危机四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又没个会做手术的医生,可能连洗胃技术都没有,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但是这样直接回绝小玥姑娘的心意,就算是从来没有过女朋友的白陆,也觉得有些残忍。   不过凌峰脑子里是完全没有怜香惜玉这根筋的,白陆甚至怀疑他看人根本不辨男女,只见凌峰一抬手,啪的一下把篮子合上了,冷淡而简短的道:“拿回去。”   小玥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说话磕绊了一下,“对,对不起,是奴婢思虑不周,公子恕罪。”   白陆只好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别对人家小姑娘这么凶啊,那个小玥,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其实我也有点儿看不惯那个梅贵妃,救你是顺便的事儿,别放在心上。”   小玥愣了愣,尔后又低下头,小声道:“奴婢明白了。” 第20章 科技兴国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更新:2021-05-11 11:23:10 31条吐槽   白陆想了想那天的事,仍然有些不放心,拿手比划了一下,“你们平时用的那个熨斗,就直接装着木炭,平时不会烫到手吗?”   小玥犹豫了一下,下意识把手拢进了袖子里,迟疑道:“回公子,偶尔会烫到,不过更重要的是主子的衣裳…”   “不不不,还是手比较重要吧,尤其是还是姑娘,多疼啊。”   白陆用他那聪明的小脑袋瓜思考了一会儿,“对了,你们给熨斗上加个盖子不就好了,这样木炭就不会掉出来了。”   小玥笑了笑,道:“公子说的工匠也做过,只不过熨斗加了盖子之后,里面的木炭很快就会熄灭,不够烫是熨不平衣裳的。”   “这很简单吧,因为盖子隔绝了氧气,所以木炭就会熄灭,只要在盖子上加几个洞,保持空气的流通,木炭就不会灭了。”   小玥听得一头雾水,晕头转向,仿佛幼儿园毕业生突然坐进了清华大学的教室,她茫然的问:“公子,什么叫氧气,奴婢不明白。”   看着她迷茫的小眼神,白陆不免有些得意,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是十分乐意在异性面前卖弄一下自己并不丰富的学识的,毕竟谁不想被人崇拜呢。   别看白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内心颇有些自大,虽然嘴上总说着讨厌擂台,但每次打赢了比赛,他都十分享受观众的欢呼以及举牌兔女郎们赞赏的飞吻。   归根结底,他就是个要面子的普通男人罢了。   白陆兴致勃勃的解释道:“氧气就是空气里特别重要的一个东西,我们人的呼吸完全离不开它,没有氧气人就憋死了,世界上所有动物都需要氧气才能活着。”   小玥点了点头,“这样啊,完全听不明白呢公子……”   “总之你就去跟工匠说,做一个有洞的盖子就行了,至少能保证木炭不会掉出来烧到手。”   小玥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退下了。   耿清在旁边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等小玥走了,他才开口道:“兄弟,我对你说的氧气很感兴趣,就像你说的,所有动物都需要氧气,那水里也有氧气吗?鱼是怎么活着的?”   问题突然升级,白陆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啊,这个,水里当然有氧气了…”   “可人不能在水里呆很久吧,还会淹死。”   “嗯……这个,因为鱼和人不一样嘛,鱼可以吸收到水里的氧气。”   “是吗,鱼是怎么做到的?”   白陆有些抓狂了,他咋知道鱼是怎么做到的,你他妈问鱼去啊!   耿清似乎对这些知识格外有兴趣,又换了个问题,“你刚才说木炭需要氧气才能烧着,但是火可不是活物吧,而且我一直很好奇,火这种东西为什么看得见却摸不着呢?”   “嗯……”   白陆他也不知道啊,他虽然好好的读到了高中,拿到了毕业证书,可是一离开学校就把脑壳里的东西还给老师了,能记得个氧气助燃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记得火焰只是一种化学反应而不是物质呢。   让他在小玥这种幼儿园小朋友面前逞逞能还行,一对上耿清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白陆那点儿学问就兜不住了。   所以白陆干脆拍了拍耿清的肩膀,郑重其事的道:“以后多读书吧,说不定科技兴国、开创新世纪的重任就放在你肩上了。”   耿清:“???你是想造反吗?那可是死罪啊,虽然兄弟我不能陪你同生共死,但是你放心,清明节我肯定为你烧头一炷香!”   白陆:“……”   你们古代人的阅读理解一直都这么强吗?   晚上,白陆把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给楚崖听了,楚崖微微笑了笑,“你这样大大咧咧的说出开创新世纪这种话,当然会被认为有谋反的心思,也就是你,说了这话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如果是别人的话,估计已经被以谋逆的罪名抓起来了。”   白陆穿着雪白轻薄的亵衣,坐在床边,脑袋靠着床柱,一边吃着清甜软糯的茯苓饼,一边不太高兴的嘟囔道:“你们皇宫规矩也太多了,又要谨言又要慎行,一句话说错了就有生命危险。”   “你倒是不必谨言,毕竟说错了什么都有我帮你担着,但是慎行还是必须的,就像白天的时候,来路不明的东西要不是凌峰拦着,你说吃就吃了,万一有毒怎么办?”   白陆三口两口把茯苓饼塞进嘴里,舔了舔手指,反驳道:“什么叫来历不明,那是小玥亲手做了送给我的,哼哼,我看你是嫉妒了吧,因为从来没有女生亲手给你做过吃的。”   “……”   白陆似乎总是这样,在某些地方非常敏锐,却又在情感方面异常的迟钝。   楚崖无奈的在床边半蹲下,拉过白陆的手,用浸湿的手帕给他擦拭手指上沾到的糕粉和糖霜,从指尖都指缝都仔细的擦干净。   他似乎叹息了一声,“我是有点儿嫉妒了,你和他们在一起时,好像总是很开心,可你却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甚至总等到宵禁之后才愿意回来。”   如果说白陆一直这样冷落他,倒也没什么,只不过他曾经经历过三年甜蜜的恋爱,尝受过白陆的亲近和笑脸,就无法忍受这样巨大的落差了。   楚崖这副落寞的表情让白陆莫名的有些心虚,他一心虚,就下意识在嘴上逞强。   “这不能怪我吧,你不是每天都很忙吗,而且上次去青崖殿找你,你就骗我去坐了那个皇后的位子,再说了,你不是有后宫三千的吗,用得着我陪?对了,前两天你那个梅贵妃还想打我呢!”   楚崖站起身,无可奈何的看着他:“这后宫也不是我立的,没有皇后就无法遣散后宫,你若是不喜欢,可以来做皇后。”   “呸!谁乐意当你的皇后,要是将军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哪有你这样缠着前男友当皇后的啊!”   楚崖平静道:“严格的来说,我们还没有分手。”   白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道:“我操,你都一枪把我弄死了,还不算分手?!要是没有转世,你打算跟我的骨灰结婚吗?”   然而人家楚崖很坚持自己的想法,“我没有给你确切的答复,这段恋情就没有结束,你当时也只是说了讨厌我,但是并没有说要跟我分手。”   白陆心里有些冒火,“你当谈恋爱是结婚啊,还非得扯个离婚证?那我现在再说一遍,明确的说一遍,我要跟你分手,懂吗!”   楚崖从容道:“我不同意,驳回你的提议。”   “我单方面的跟你提出分手!”   “我单方面的驳回。”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第21章 小骗子更新:2021-05-12 10:16:59 15条吐槽   白陆气得抄起枕头砸在对方脸上,“我受够了,我要分房睡!”   他怒气冲冲的跳下床,光着脚踩在兔绒地毯上,大步走向门口,撩开珠帘,绕过十二折的大屏风,伸手拉开房门,就看见浓浓的夜色之下,院子里齐刷刷的站着四个太监四个侍卫。   听见开门声,这几个人都回过头来看他。   白陆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比大脑率先做出了防备的动作,“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其中一个太监躬身答道:“回公子,奴才们在这儿守夜,听候陛下的吩咐。”   白陆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那正好,你帮我收拾一下隔壁的屋子吧,就我之前住的那间,我要搬回去住。”   “这…”太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里面,隐晦的道:“奴才听候陛下的吩咐。”   意思就是他们虽然表面上对白陆毕恭毕敬,但实际上他说话是不顶用的。   白陆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沉着脸推开他,“算了,不用你,我自己去。”   那几个侍卫悄无声息的把手按在了刀把上,慢慢围了上来,但是还没得到楚崖的命令,所以暂时还不敢贸然出手。   僵持了几秒,屋内的楚崖忽然平淡的说了句:“外面风凉,你穿的太单薄,别出去。”   白陆愣了一下,也许是楚崖的语调并不严厉,他一时没有分辨出这到底是关心他,还是在发号施令。   不过这对侍卫们来说就是切实的命令了,他们立刻围上来,嘴上说着的得罪,手上却不由分说的将白陆推了回去,并且关上了门,笔直的立于台阶之下。   白陆被强行关了进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到。   他背靠着门站着,用力咬紧了下唇,心里莫名的堵得慌,好像有一团棉花塞在心口,虽然不疼,但让人觉得憋闷又难受。   他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几乎所有人都听楚崖的话,只要楚崖想,就能让他落入完全孤立无援的境地之中。就连他的朋友,也不可能违背陛下的命令来帮助他。   白陆曾经是个拳手,并不惧怕一对一的单挑,哪怕对手再强大,可是他很讨厌这种群起而攻之的打压,甚至是觉得害怕,那会让他想到小时候被同学们欺负的情景,没有一个人会帮他。   有几缕冰凉的夜风如同看不见的丝线一般,透过门的缝隙飘了进来,撩动了白陆脸侧的纤细发丝。   卧房深处燃着温暖的烛灯,橙黄的烛火微微跳动着,映着金黄色床幔上的刺绣,显得格外华丽雍容。   白陆知道楚崖就坐在那张柔软的大床边上等他,等他看清现实,明白自己无助的处境,认输了,妥协了,乖乖的走过去,像往常一样不甘不愿的在他的怀抱中慢慢入睡。   但白陆偏偏不想让他称心如意,他不愿意屈服于这种无形又温柔的暴力,宁可赤着脚踩在冰冷坚硬的木地板上,穿着单薄的亵衣站在昏暗的门口,也不愿意放下面子,去里面那个有着温暖灯光和大床的地方。   他干脆就原地蹲下,赌气似的,裹紧身上的衣服,身体缩成一团挤在墙角,把脸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像某种受了委屈的小动物一般,愤恨而尖锐的盯着不远处的灯光。   时间就这样在僵持到几乎凝固的空气中过去了十几分钟,楚崖很清楚,就凭白陆那个倔劲儿,他真能一声不吭的在门口蹲一整夜,然后再次受寒发烧,把自己搞得病怏怏的。   楚崖无奈的叹了口气,率先妥协了。   他下了床,走到白陆身边,俯身要把他抱起来,“好了,是我错了,回去睡吧。”   白陆愤愤的推开他,抱着胳膊扭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楚崖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难办了。   从前他们偶尔也会吵架,只不过白陆发火的时候,一般都是骂人,摔东西,或者直接上来跟他真刀真枪的打一架。   但这也表示他只是在生气,只要投其所好送他点儿礼物,或者许诺带他去什么地方玩,他很快就会像一个不记事儿的小孩一样,把生气的原因抛在脑后,与对方重归于好。   但一旦他露出这种抗拒的表情,闭紧嘴巴,不骂人也不打人,只是一言不发的躲着他,不理人,那说明他可能不是生气,而是伤心了。   楚崖干脆坐到他身边,搂过他的肩膀,轻轻的亲了一下他微凉的侧脸,低声道:“对不起,阿白,我不是想逼你,只是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这样忽然说要结束,我无法接受,你稍微理解我一下?至少先留在我身边?”   白陆沉默了半晌,才缓慢的说道:“和我这样的骗子在一起,你是在自讨苦吃。”   楚崖认真的道:“没有,我觉得甘之如饴。”   白陆斜着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又一针见血的道:“舔狗。”   “……说得真过分,我觉得这是深情。”   “简直是变态,我明明差点儿杀了你爸…”白陆忽然顿了顿,抬起了右手,手指在微微发抖,“就用这双手,我亲手……”   他有点儿说不下去了,显然他是个善良而普通的人,还无法彻底接受自己差点儿杀了人的事实。   楚崖握住他的手,把他的冰凉的手指纳入自己温暖的掌心中,他平静的道:“阿白,我讨厌我的父亲,而且与你无关。”   白陆茫然的侧过头,“什么?”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除了经商的才能,楚绅就是个完完全全的败类,我母亲怀孕时,他就出轨了他漂亮的女秘书,我三岁时,他第一次把女人带回了家里,甚至还要求我母亲与她和平共处。”   白陆觉得很难以置信,“怎么能这样?!”   楚崖笑笑,“说实话,在这个圈子里,有实无名的妾,包/养进门的小三,其实并不少见,但我仍然觉得恶心。”   “我七岁的时候,他在外面弄出了私生子,正好那一年我生了场重病,一度垂危,他被别的女人吹了阵枕边风,就打算叫医院停掉我的治疗,把那个私生子当作新的继承人来培养,所幸我的母亲并没有放弃,我才捡回了这条命。”   白陆没想到楚崖也有过这样艰难的时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说道:“有钱人家的孩子也挺不容易…”   楚崖轻拍着他的后背,淡然的道:“我倒是习惯了,他没把我当儿子看待,我也不会把他当做父亲,就是这样,我很冷血吧?”   白陆迟疑了一下,“我不懂。”   楚崖又笑了笑,“不过我多少也受了他的影响,曾经一度觉得爱情是个很恶心的东西,甚至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不过后来遇到了你,又觉得尝试一下恋爱也未尝不可,可惜了……”   他伸手捏了捏白陆的脸,眼里并没有什么不悦,反而好像很疼爱他似的,轻声道:“遇上了你这个小骗子。”   白陆的身体僵了一下,不等他做出更多的反应,楚崖便牵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走吧,你该睡了。” 第22章 小姑娘猫更新:2021-05-13 09:09:08 15条吐槽   楚崖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示弱也是一种策略,尤其是对吃软不吃硬的目标,在适当的时候展现出自己的弱势,极其的有用。   昨晚他说的那些确实是实话,楚绅是个人渣没错,自己七岁时险些被抛弃在医院里也没错,不过楚崖早就已经强大到不再在乎这些童年创伤。与其说是讨厌楚绅,不如说是早已经漠视他了。   他专门挑了这个时间给白陆讲了这些,不过是骗取他的同情心罢了,同时也能让白陆潜意识里把楚绅和楚崖这两人分隔开,不再将对楚绅的恨意延伸到自己身上。   是的,楚崖就是一个这样阴狠可怕、老谋深算的危险人物,城府深不可测,出手毫不留情。   那三年里他被白陆骗的团团转,不过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选择性的忽视了某些东西,而现在楚崖已经学会了如何在深爱白陆的同时保持理智和警惕。   爱情不再使人盲目,楚崖一旦认真起来,白陆根本就玩不过他。   清晨的阳光洒在床头的金色纱幔上时,外面敲钟人报时的钟声也响了起来。   卯正二刻,也就是早上六点半的时候,楚崖已经起来了,没有叫宫女进来服侍,不紧不慢的穿好了衣服,去外屋洗漱束发,然后坐回床边打量着白陆的睡颜。   这人睡着了也不老实,总爱在床上滚来滚去的,踢被子,拽枕头,梦里掉个方向已经是常态,甚至有时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底下,所以楚崖已经养成了睡觉时把他抱进怀里的习惯。   兴许是被抱多了,白陆的睡相也多少好了些,至少能规规矩矩的睡在床上。   他俯下身,像从前一样,亲了亲白陆的额头,又给他掖好被角,才起身打算离开。   刚走一步,忽然衣摆被从后面拽住了,楚崖低头一看,白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手拉着他的衣服,眼睛半睁着望着他,好像还是很困的样子。   楚崖便握住他的手,塞回被子里,轻声道:“时间还早,继续睡吧。”   白陆眨了眨眼,随手推开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不睡了,我今天跟你一起出去。”   楚崖有些惊讶,“是因为我昨晚抱怨你一直不陪我的缘故?”   白陆抬眼瞥了瞥他,没好气的道:“别自作多情。”   他下床去换了衣服,随意的绑起头发。   膳厅里,侍女们已经准备好了精致又丰盛的早膳,桌边那壶刚泡好的西山贡茶冒着缭绕的热气与苦香,白陆很讨厌苦的东西,所以侍女特意用茶叶和甜牛乳给他煮了奶茶。   白陆胳膊撑在桌边,用勺子搅弄着杯中的热奶茶,百无聊赖的道:“这东西好喝是好喝,可是没有珍珠,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楚崖笑笑,“你要是闲,可以去找宫里的御厨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做出来。”   白陆停住手,“这么说其实香烟也可以做出来吧,反正都是种的烟草。”   “真可惜,你的愿望可能要破灭了,因为这年代并没有种植烟草,历史上烟草也是在明朝时才从国外传进来的,而且……”   楚崖淡淡的看了白陆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以你现在的身子,还是先好好喝点儿牛奶养生吧。”   白陆不悦的皱起眉,“你是在嘲笑我吗?”   “并没有。”楚崖伸出筷子给他夹了一个翡翠虾饺,平静又温和,“我只是在关心你。”   “……”   和平的早餐时间并不适合动手打人,关键是打也不一定打得过,外面还守着一堆人呢。   白陆按耐住心底躁动的情绪,夹起虾饺塞进嘴里,和自己的火气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早膳过后,楚崖并没有往青崖殿走,而是直接去了议政厅。   议政厅,顾名思义就是商议政务的地方,但是并没有朝堂大殿上那么多人,只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在这里。   都六、七十的人了,看见不到三十岁的楚崖进来,还是要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行礼,白陆在后面看得都心疼,你们这朝廷都没有个统一退休年龄的吗,还真要人家一辈子都在岗位上发光发热啊,简直就是万恶的黑心资本主义!   他哪里知道,这年头在朝廷里有个一官半职,那是惠及子孙的大事,就算真让他们致仕归田,也不一定真能放得下这身份和权力。   白陆不懂这些,反正只要不让他坐那个龙椅旁边的皇后的位子,他就挺高兴的,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在旁边坐着,听他们在那里议政。   楚崖好像在和他们商议夏天开水渠行水路的事情,还有各地官员的调动,白陆听不明白,又觉得有些无聊。   上回在青崖殿时还有瓜子和话本呢,贵妃榻也很舒服,这次只有个冷板凳,就很难受。   于是白陆就站了起来,大大咧咧的打断了尊贵的皇帝陛下的话,“没意思,我要出去。”   楚崖还没说什么,旁边一个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深的老臣已经按捺不住了,回光返照似的蹭的一下站起身,气得仿若心脏病发作。   他恨铁不成钢一般的指着白陆:“你你你无礼小儿,无官无职的,陛下让你进厅听政已是皇恩浩荡,你不虚心听教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口出狂言,这议政厅等同青崖殿,是天子朝堂,是你能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白陆莫名其妙的被训了一通,下意识看向楚崖。   后者却从容不迫的坐在那里,并无开口解围的意思,还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似乎想看看他打算如何应付。   白陆知道指望不上他,又疑惑的看了老臣几秒,忽然眼睛一亮,“啊,我说老爷子您怎么看着眼熟呢,您不就是上次宴会上,给我那琴写小作文的那个吗,您当时可真能编啊,不说了,改天有空我还给您弹琴,这会儿有事先走了。”   说完未等老臣反应过来,他已经飞快的跑出了议政厅,留下这老爷子在原地气得吹胡子瞪眼。   楚崖无奈的摇了摇头,“别管他了,继续说事。”   白陆这边一个人出了议政厅,转头就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他今天不是突发奇想跟楚崖出来的,他确实有事儿要干。   白陆之前就发现了,只有自己和楚崖在一起时,阴魂不散的凌峰才不会跟着,比如说这会儿,他一个人走在小路上,并没有感觉到从前那种熟悉的视线。   白陆又谨慎的四下看了看,才拐进一个偏僻的花园,在墙角的一小片竹林后面蹲下身,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俨然就是那个危险的香囊。   白陆从里面掏出那小小的毒药包,用手在松软的土地上挖了个坑,把毒药埋在了里面。   这并不是太保险,白陆之前本想直接把它烧了,可又怕这毒药能挥发,烧着烧着别再把自己给毒死了。   所以还是决定给埋了,一来,这地方人迹罕至,没人会注意到这些细微的痕迹,就算是真被人挖出来了,自己也可以死不认账,反正这年代也验不了指纹,二来,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到毒药的时候,到时还能再来挖。   白陆把土按实了,又拔了棵狗尾巴草插在上面做记号,拍了拍手上的土,刚要起身,忽然听见背后有竹子晃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有人?!   白陆一惊,猛的回过头看去,只是隐约看见一抹素白的影子飞快的掠了过去。   “谁在那儿?!”   没人应答。   白陆拨开浓密的竹子,还没看清,就听见脚下传来喵喵的叫声。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白猫。   这猫长得还挺好看,是只小波斯猫,鸳鸯眼,一只幽蓝如同宝石,一只碧绿如同潭水,毛色白如雪,细软如棉,体态轻盈,四肢修长,鼻唇和爪子上的肉垫都是粉嫩粉嫩的,完全担得起清秀漂亮这四个字。   白陆流氓病复发,忍不住吹了声轻佻的口哨:“挺漂亮啊,小姑娘猫。” 第23章 男姑娘更新:2021-05-14 23:52:14 20条吐槽   相对于狗来说,白陆更喜欢猫。   在他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刚有性别观念的三、四岁,曾一度坚定的认为狗都是男的,猫都是女的,作为一个硬汉型的男人,白陆当然是更喜欢小姑娘一些,这与他的性向无关,只是单纯的铁汉柔情罢了。   白陆往上拽了拽宽松的衣摆,防止弄脏衣服,然后才蹲下身对白猫伸出手,像个专业流氓似的勾引路边的漂亮女孩,“来,过来,小姑娘,哥哥这儿有好吃的。”   白猫倒是也不怕人,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近了,仰起头用粉嫩的鼻尖碰了碰白陆的手,又软软的喵了一声,浑身没骨头似的躺倒在地,翻身露出了软乎乎的肚子。   白陆伸手摸了摸它的肚子,“真乖,真乖。”   白猫舒服的眯着眼睛,如同一个醉生梦死的风尘女子,已经完全放弃了对人类的警惕和抵抗。   白陆顺势把它全身摸了个遍,表面没有什么伤病,但是有些瘦弱,肚子瘪瘪的,不像是被人好好喂养着的。   这么说这也是只流浪猫,反正养一只猫是养,养两只也是养,形影单只不如妻妾成群,白陆没怎么犹豫,就将白猫抱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刚走到议政厅门口,就看见楚崖和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白陆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了上去。   楚崖看见他怀里的猫,忍不住笑了,“你这样天天往回捡猫,是想开个动物园吗?”   “那怎么了,又不是养不起,我喜欢就行了。”白陆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逗弄白猫的下巴,“是不是,姑娘?”   “姑娘?你还真会起名…”   楚崖的目光落在白陆手上,忽然顿了顿,不动声色的问道:“手怎么弄的这么脏,干什么去了?”   白陆心里一跳,下意识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不但手指没擦干净,指甲里也残存着一点儿泥土,明显就是刚挖过土的样子。   白陆有自己的考量,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楚崖毒药的事情。说实话,这个林小安的身世扑簌迷离,肯定不是个单纯的琴师,楚崖对他了解的越多,自己逃走之后被抓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顶多自己走之前给他留个字条,让他小心毒物和刺客,这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白陆垂下眼,用力擦了擦手上的土,掩饰道:“没事,刚才抓猫来着,不小心弄脏了。”   楚崖又看了他几眼,似乎看出了什么,但并没有继续追究,只是从他手上把猫接了过来,交给了旁边的侍卫,“好了,去洗洗手,吃饭去吧。”   白陆松了口气,转身和楚崖一起走了。   下午楚崖没再去议政厅,留在白鹿宫的书房里批改奏折。   白陆换了身深色的窄袖骑射服,坐在门外的台阶上领着两只猫玩,身边有一个矮桌,桌上放着一盘切好的时令水果和一些酥油点心,还有一杯甜牛乳,是侍女们给他准备的零嘴。   白陆用狗尾巴草做了个简易逗猫棒,逗着大爷和姑娘扑来扑去的玩。   过了没几分钟,白陆就发现这俩猫似乎是认识的,彼此之间非常的亲密,一会儿白猫舔舔橘猫的毛,一会儿橘猫咬咬白猫的耳朵,偶尔俩猫还鼻尖碰鼻尖的亲两口,简直就是对蜜里调油的夫妻。   看着看着,白陆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放下逗猫棒,抓着姑娘的前爪把它抱起来,往它的两条后腿之间一看,果然,那罪恶的小红棒棒就这样毫不遮掩的立在那里,明晃晃的昭示着它的性别。   性别男,爱好女。   白陆如遭雷劈,再看看它和大爷的亲密关系,大爷逐渐显怀的肚子,事情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白陆蹭的一下站起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书房,扶着桌子上下不接下气的喘息着,惊恐的对楚崖道:“听我说听我说!大爷肚子里的孩子,是姑娘的!!”   楚崖:“??”   这句话是多么的惊世骇俗啊,甚至让人的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位怀有身孕的老大爷娇羞的靠在某清秀姑娘怀里的场景。   纵使是沉稳如楚崖,也不由得被这等美景撼动了几秒,但他很快稳下心神,尽量保持冷静,微笑道:“哦,你是说你那两只猫吧,是吗,它们是一对儿?”   白陆随便的坐在宽大的桌案上,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干涸的嗓子,认真的道:“我觉得应该是,如果不是夫妻,那姑娘这么细心的照顾怀孕的大爷,岂不成了接盘侠了?老实人真可怜。”   楚崖哑然失笑,“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   “网上。”白陆把茶杯放回桌上,翻身下桌,“我要回去了,既然大爷和姑娘是一对,我想把原来的猫窝拆了扩建一下,让它们住一起。”   楚崖点点头,温和的看着他,“去吧,半个时辰之后我过去帮你。”   白陆没应声,转身离开了。   后宫十三院,住着十三位妃嫔,按照位份的高低,各个宫苑的生活也完全不同。   后宫现有的位份最低的妃嫔,住的是二进的宫苑,进了大门是外院,主子住的正房、两侧的厢房、下人住的偏房,一共是四间,迈过垂着紫藤花的月亮门,里面就是内院,同样四间房。   宫苑里设宫女四名,太监四名,不算主子自己带进宫的陪侍丫鬟的话,也就八个下人。   而贵妃的宫苑呢,八进八出的大院子,林林总总有三十二间屋子,宫女十二名,太监十二名,还额外有四名厨子,可以在自家宫苑里开私灶。   差距之大,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此时梅贵妃就坐在她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斜倚在美人榻上,伸直了手反复打量自己新戴的金玉护甲。   碧桃穿着一身素色的裙装站在旁边,斩钉截铁的道:“娘娘,我看的真真的,他鬼鬼祟祟的在竹园里不知道埋了些什么东西,我本来想等他走了就过去看看的,结果他好像察觉到我旁边,我心里一慌,就跑了…”   梅贵妃顿住手,目光从指甲移到了碧桃脸上,“他现在在哪儿?”   “回娘娘,听说是回了陛下的寝宫,一直没出来。”   梅贵妃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嘴角神经质的抽搐了一下,张口骂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竟然敢与陛下起居同行,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   碧桃连忙道:“娘娘息怒,那个白陆不守规矩又不懂收敛,迟早会失宠的。”   梅贵妃冷哼了一声,抬起了一只纤纤玉手,碧桃赶忙过去扶起她,小心的问道:“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去竹园,看看那贱胚子偷偷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第24章 毕竟谁不爱奶茶呢更新:2021-05-15 10:24:04 26条吐槽   “娘娘,就是这儿!”碧桃扶着梅贵妃,踏过松软的园地,来到了这片竹林,她伸手一指墙角的某处,“您看,还有挖过土的痕迹呢。”   梅妃刚往前走了几步,右脚忽然陷进了泥里,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华丽的金丝履上沾了不少脏乎乎的泥土,梅妃掏出绣花手帕捂住鼻子,好像十分嫌弃似的皱起了眉头,“去,把东西挖出来。”   碧桃一愣,“娘娘,我去吗?”   梅妃瞪了她一眼,“难不成我去吗?”   她们这次出来没带随行的下人,碧桃只好不甘不愿的走过去,蹲下身,用十根不沾阳春水的手指挖起了土。   没挖多深,碧桃就碰到了一个小小的纸包,她连忙拨开四周的泥土,把纸包拿起来给梅妃看,“娘娘,您看这个!”   梅妃用手帕包着手指,把带着土的纸包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小堆白色的粉末。   碧桃凑过来看了看,心里暗暗一惊,压低声音道:“娘娘,这不会是……那个吧?”   梅妃用手指捻了捻药粉,摇摇头,“不是,先回宫。”   回了冬华苑,梅妃借故支走了屋里的下人,又叫碧桃拎来了一个金丝扭花鸟笼子,里面关着一只羽色艳丽的小鹦鹉,正张着翅膀,歪着脑袋,用鸟喙梳理自己的翎羽。   梅妃手持一把镶金小勺,从纸包里挑了点儿药粉,放进鹦鹉的食盆里,和泡软的小米一起搅拌了几下,用勺子敲了敲食盆,“来,吃食了。”   小鹦鹉被声音吸引了,叽叽喳喳的蹦了过来,像往常一样把脑袋塞进食盆里,欢快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小米吃了个精光。   然而不到一刻钟,小鹦鹉忽然叫了一声,直直的从立脚的横杆上摔了下来,小小的身子痛苦的颤抖了几下,很快便没了声息。   碧桃吓得惊叫了一声,声音都不稳了,“娘娘…这,这是毒药吗?”   梅妃脸上也露出了讶异的神色,显然她并没有想到这居然是致人于死地的毒药。本来依她所想,这大概是那白陆用来使阴谋诡计的迷药或情药等等,心里还嘲讽过,到底是春楼出身的卑贱男妓,为了争宠,也只会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可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毒药,性质一下子就不同了。   梅妃立马从最开始的震惊转变为了狂喜。   事实上,早在白陆认识梅妃之前,梅妃就已经通过宫中口口相传的各种风闻知道了他的名号,并且对他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手刃为快。   但陛下宠他宠得无法无天,梅妃就算是贵妃,也不能像随意处置一个下人那样处置他。   然而现在不同了,她抓到了白陆一个天大的把柄,手中这东西就是证据,证据确凿,携带毒药入宫,私藏毒物,甚至还居心叵测的埋在花园里,这些罪名单提出一条来,就足以致他于死地!   但是……   梅妃忽然想到那天在尚衣阁的事儿,不知为何,明明得知了那样惊人的真相,陛下却没有处置白陆,甚至连训都没训一句,好像极其偏爱似的。   如果她直接去跟陛下禀报白陆私藏毒药的事情,也不一定能扳倒他,看来最好还是找个机会先斩后奏,到时凭借她的家世和这正当的理由,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于她。   梅妃看了看手里的纸包,自言自语道:“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此时犯罪嫌疑人白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他正呆在白鹿宫的御膳房里,兴致勃勃的逼迫…不是,请求御厨给他做珍珠奶茶。   “珍珠?公子恕罪,小人只知道珍珠磨成细粉可以明目安神,是一味药,可从来没听说过整颗珍珠食用的啊。”   白陆心说给古代人解释现代美食真费劲,他用两根手指比划道:“不是真的珍珠,是这么大的棕色小圆球,可以吃的,表面很光滑,嚼起来软软黏黏的,没什么味道,但是放在奶茶里是绝配!”   御厨满脸都是‘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的懵逼表情。   “公子,说实话,小人以前也曾走南闯北,可从未听说过有这种菜品,小人斗胆一问,您所说的珍珠奶茶,是何菜系,起源于何地,菜谱是由谁撰写的,现在可存有亲传弟子?”   “……”   这还真把白陆给问住了,这世界上喝奶茶的人那么多,可谁知道它是哪个人发明的,甚至没人意识到它是什么时候充斥了大街小巷,占领了休闲饮料的半边天。   白陆思忖了一下,谨慎的答道:“我隐约记得,它好像无声无息的就出现了,而且一下子就抓住了人们的心。”   御厨大骇,“食人心?!难道这珍珠奶茶是什么祸乱人间的妖魔吗?!”   白陆:“???”   您从哪儿得出这么牛逼的结论的?   正说着,忽然听见厨房外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白陆扭头一看,见是楚崖来了。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窄袖骑射服,衬得整个人身姿挺拔,英姿飒爽,向来冷淡漠然的表情也在这打扮的衬托下变得俊逸起来。   他大概是刚从武校场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高高壮壮的陪练侍卫还有经常见到的王公公。   见陛下进屋,旁边几个御厨纷纷下跪行礼,御膳房总管连忙迎了上去,躬身道:“陛下圣安,厨房这等油烟腌渍之地,容易脏了陛下的衣裳,还请陛下三思而入。”   楚崖淡道:“没事。”   他又转向刚才和白陆说话的御厨,“他要的东西很简单,把水和红糖一起煮开,再加木薯粉,揉成小团,放进煮好的奶茶里就行了,记得奶茶要用甜牛乳加羊乳和乌茶一起熬制。”   御厨低头领命,“是,小人这就去做。”   白陆疑惑的看看他,“乌茶?”   “就是红茶,除了乌茶之外,还有白茶、绿茶、黑茶等等,不过用红茶做的奶茶口感更好。”   白陆随手拿起灶台边的筷子,像转笔一样把玩着它,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的还挺多,明明你根本就不喝这些东西。”   “因为你喜欢,所以特意查过。”   楚崖注视着他清秀的脸,似乎透过那双熟悉的眼睛看到了前世的模样,他笑了笑,十分怀念的道:“其实那时候我也挺惊讶的,一个格斗赛胜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三的拳手,居然喜欢喝这种甜口的奶茶。”   白陆脸上一热,恼羞成怒的掰折了手里的筷子,“多管闲事,男人不能喝奶茶吗!”   楚崖哑然失笑,“我又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不必这么生气吧。”   白陆:“哼。” 第25章 奶茶连锁店的雏形更新:2021-05-16 10:18:58 30条吐槽   他们俩在这儿吵了几句嘴,那边御厨已经把珍珠奶茶煮好了,分别倒在两个青花单柄白瓷杯里,用木托盘呈了上来。   白陆凑过来一看,只见洁白无瑕的杯中荡漾着八成满的浅驼色奶茶,底下沉着几颗莲子大小的木薯粉团,颜色就已经非常漂亮了,闻起来更是醇香扑鼻。   白陆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好喝!”   而且味道比店里卖的那种还要浓郁醇厚,奶茶甜而不腻,木薯团软糯细腻,还有淡淡的茶香。   毕竟这可不是奶茶粉和盒装牛奶冲泡出来的,这是由上品乌茶和新鲜牛乳慢慢熬煮出来的,是工业无法替代的纯手工制风味。   不愧是人类快乐茶,白陆的快乐又回来了。   但是旁边的御厨可吓坏了,这可是在陛下面前,陛下还没伸手,你怎么就先喝起来了,往轻的说这是直率无礼,不懂规矩,往重的说,一条大不敬的罪名可就压下来了!   御厨连忙想要提醒他,可余光却看见陛下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十分纵容的看着白陆。   楚崖大概是被白陆喝奶茶的样子触动到了,想起了前世彼此之间那些温暖快乐的日子,心中的戾气逐渐散去,眼神也愈发的温柔,好像在看什么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似的。   白陆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自顾自的喝了一半,忽然又砸砸嘴,不太满意的道:“我还是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吸管,对了,没有吸管怎么能叫奶茶呢,有吸管吗?”   御厨一头雾水,“回公子,吸管…是什么东西?”   白陆拿起自己刚掰折的筷子,“就是像筷子这么长,稍微粗一点儿,中间是空的,可以把水吸上来的东西。”   御厨恍然大悟,“原来公子说的是饮筷啊。”   他拉开旁边黄花梨四脚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根五、六寸长,小指来粗的木管,双手呈给白陆。   “公子,这就是饮筷,平时姑娘们喝水怕口脂粘在杯子上,就会用这个,是椴木做的,不容易开裂,大小形似筷子,又是喝水用的,所以叫饮筷。”   白陆心说口红沾杯居然是从古到今流传下来的难题吗?   他接过饮筷,放到杯中,至此,一份纯正的、完美的珍珠奶茶就完成了。能在生产力落后的封建社会喝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多么的幸福啊……   这天上午,耿清带着人巡逻过来,就看见白陆十分惬意的坐在花园的一颗矮石之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身旁放着一碟葡萄奶糕,脚底下有两只猫,一白一黄,嬉戏打闹着。   耿清远远看去,恍然间竟觉得这人已经七老八十,子孙绕膝,正在颐养天年似的。   他一个人走过去,白陆抬眼瞥见他,便招了招手,“来尝尝,奶茶配奶糕可真是绝配。”   耿清接过杯子,顺手把吸管从杯里拿出来,“你怎么还用饮筷,跟个姑娘家似的。”   “别废话,你先尝尝。”   耿清怀疑的看了看杯子,有点儿嫌弃,“这不就是奶茶吗,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喝黄酒呢,底下这又是什么,小汤圆?”   他十分随意的喝了一口,忽然就顿住了,然后又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慢慢的又喝了两口。   紧接着他的眼睛就像通电一般刷的一下亮了,“妈呀,这个味道也太好喝了,跟平时喝的奶茶完全不一样啊,你这是怎么做的?”   白陆得意道:“当然是有秘方了。”   耿清若有所思的看着杯中的奶茶,忽然凑近了白陆,狡黠道:“兄弟,想不想赚点儿零花钱?”   提到钱,白陆顿时警惕起来,谨慎的道:“问这个干什么?”   “你听我说,我有个亲戚在京城里开了家酒楼,你想不想把这种奶茶放到店里去卖,肯定稳赚不赔!”   白陆稍微犹豫了一下,其实他每月的月钱已经非常多了,平时也没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卖是可以卖,不过我肯定管不了生意,因为我暂时没法离开皇宫。”   耿清摸了摸下巴,“也是,忘了你现在是陛下豢养的娈宠了。”   “你他妈才娈宠呢,揍你了啊!”   “对不住对不住,一不留神把实话说出来了。”耿清连忙扯回话题,“那这样吧,你把秘方告诉我,以后酒楼售卖奶茶的利润分你一成。”   白陆十分记仇刚才的‘娈宠’,冷着脸讨价还价,“两成。”   “兄弟,你这可不厚道了啊,你想想,做奶茶的食材都是我们出,人力劳力也是钱啊,你就出个秘方……”   白陆面不改色的竖起中指,“三成。”   “等等等等!怎么还往上加啊,两成,就两成。”   白陆微微一笑,除了楚崖在床上的时候,没人能占他白陆的便宜,想让他吃亏,没门。   说定了分成之后,白陆便把之前楚崖说的制作方法全部毫无保留的说给了耿清,耿清一边拿着炭笔与半片黄麻纸记录着,一边试探道:“还没签契约书你就告诉我秘方,不怕我翻脸不认人吗?”   白陆摇摇头,“不怕啊,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叫楚崖把你调去刷马桶。”   耿清:“???”   惹不起惹不起,这个靠山真的惹不起。   在白陆把秘方告诉耿清之后,他就借着休沐的日子出宫去了亲戚家的酒楼,三天之后回来再见到白陆,眼里都冒着金灿灿的喜气。   “兄弟我跟你讲,你这个秘方太绝了,头一天开卖就非常受欢迎,一上午就卖空了,第二天掌柜的算了算帐,发现这个奶茶跟店里最出名的黄酒卖得一样好,而且做起来还方便,不像黄酒那样得酿好几天,   大人小孩都能喝,还有官员府里的小姐专门来订呢。”   这都在白陆的预想之内,他懒洋洋的半躺在微微摇晃的藤椅上,抚摸着怀里的白猫,闭着眼道:“正常,别忘了我的分成就行。”   “嘿嘿,忘不了。”耿清殷勤的坐在他脚边,给他捏着腿,“兄弟,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秘方啊,咱俩搭伙干吧,争取三个月之内在美食方面称霸京城!”   白陆睁开眼,“没有,我不会做饭,这个秘方也是楚崖告诉我的。”   耿清一愣,声音不由得高了几分,“我的老天爷,你说什么?秘方是谁告诉你的?”   “楚崖啊。”白陆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不是,陛下的秘方,你随便就拿出来卖了?兄弟哎,你长点儿心吧,再受宠也不能这样放肆啊,万一陛下生气了怎么办,你不要命啦?!”   白陆不怎么在意,“没事儿,一个奶茶而已,有什么可生气的。”   心里却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楚崖提过的那本食谱。从小在优渥环境中长大的豪门少爷,好像还是因为和他在一起之后,才第一次进了厨房,第一次拿起厨具,只是为了亲手给他做一顿饭。   他甚至还因为自己喜欢喝奶茶,就默默的记下了配方和制作方法,可是楚崖越这样温柔体贴,白陆心里就越不舒服:   像他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被爱着呢。 第26章 下雨吃火锅更新:2021-05-17 07:13:50 26条吐槽   春天的雨总是细密又绵长,像一层薄薄的水雾一般笼罩着人间,雨水很软很柔,打在树叶上只有轻微的沙沙声,但时间却拉的很长,从早上一直下到下午,都没停过,好像要浸透整个世界似的。   天一直有些阴,但幸亏不热也不闷,倒是不会使人心情烦躁。   白陆抱着猫坐在窗边,靠着窗台看外面的雨发呆。   过了会儿,大概是姑娘不喜欢湿气,便从白陆怀里钻出来,跳到了暖和的熏笼旁边,又眯着眼趴下了,揣起了两只前爪。   白陆也站了起来,外面下雨没法出去,但在屋里呆着又太无聊了,他抬手看了看自己一点儿肌肉也没有的小细胳膊,决定做几组俯卧撑锻炼一下。   他脱掉碍事的外衣,把袖子撸起来,刚趴到地上,姑娘就站了起来,好奇的走到白陆面前,绕了两圈,然后灵活的跳到了白陆背上,用小爪子踩了几下,舒服的卧下了。   白陆:“……”   白陆保持着这个平板支撑的动作,被可爱猫猫封印了。   正巧楚崖进来了,见到此情此景,心情十分复杂。   他很愧疚且真诚的道:“抱歉,阿白,我不知道你的身体已经弱到会被一只猫压趴下了,今晚在床上我尽量轻些。”   白陆磨了磨牙,“闭嘴,把它抱下去。”   楚崖抓着姑娘的后脖颈,把它拎了起来,随手放在了一边,白陆松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楚崖笑了笑,“今天不是下雨吗,准备带你去听雨轩吃晚饭,那里情调不错。”   白陆奇怪的看了看他,“下雨天在外面吃饭,什么毛病?”   “……这是古人的浪漫。”   所以说楚崖就是在某些细节的地方特别在意,白陆都怀疑他之前和自己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天天在网上看类似于《三分钟教你一百零八种浪漫小招数》的恋爱教程。   嫌弃归嫌弃,白陆还是乖乖的跟他去了听雨轩,因为楚崖说他要是不去,今晚宫里所有厨房就都不开灶,让他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被膈应一时还是被饿一整夜,白陆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不过到了听雨轩,白陆倒是稍微理解了楚崖口中古人的浪漫。   听雨轩三面围墙,只有一面是敞开的,下面做了白玉石的栏杆,顶上挂着半米多长的八角珠帘,所以不用担心雨水被风吹进来。   开阔的视野让人可以将整个雾蒙蒙的雨景尽收眼底,细密的雨声听起来也非常舒适。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微凉潮湿的天气里,听雨轩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架小火炉,炉上吊着一口铜锅,里面浓厚的红汤翻滚着,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几碟切的薄薄的羊肉、鱼肉、牛肉,还有许多各色各样的涮菜。   下雨天吃火锅,无愧于幸福感排行榜前十名。   “你之前不是说想吃来着吗?”楚崖给白陆拉开椅子,顺便亲了亲他的额头,“今天天凉,正好合适。”   白陆避开他的吻,坐在椅子上拿起了筷子,“吃饭归吃饭,别动手动脚的。”   楚崖有些无奈,“你晚上都让我那样了,白天却不愿意让我亲?”   白陆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我那都是被你逼的!我要是打得过你,还会给你上?!我他妈不上了你算我良心未泯!”   “……”楚崖及时的跳过了这个火药味十足的话题,拿起长长的公筷把肉片拨到了热气腾腾的铜锅里,又亲力亲为的给白陆调了蘸料。   听雨轩没有下人,只有他们两个,听着外面刷刷的雨声,感受着带着细碎水雾的湿润空气,吃着暖和的火锅,筷头夹着的是专属于人世间的浪漫和舒适。   白陆的警惕心也被这种舒适所融化,楚崖看了看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口道:“阿白,明天就是清明节了。”   白陆吃着笋片,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小雨,“哦,我知道。”   楚崖踟蹰了一下,“我可能没有资格说这些,不过我帮你在宫里的祭堂立了你母亲的灵位,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祭拜一下。”   白陆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了楚崖一眼,眼神晦暗不明,“你做这个干什么?”   拿不准他是生气了,还是单纯的在问,楚崖思忖了片刻,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在为自己开脱,只是想让你有个地方可以跟母亲说说话,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了,我立刻让人撤掉。”   白陆沉默了半晌,又垂下眼帘,低声道:“不用,我明天会去。”   清明节前飘了一整天的小雨,飘出了许多的哀思,可真到了清明节当天,雨却停了,世界仿佛被洗刷了一遍似的鲜亮,天色澄净蔚蓝,空气中充斥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   楚崖带白陆去了宫里的祭堂,给他指了指门的方向,又伸手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轻声道:“去吧,我就不陪你了。”   白陆微微一愣,“你不进去?”   楚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了,如果真的有在天之灵的话,阿姨也不愿意看到仇人的儿子吧。”   白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仓促的点点头,转身进去了。   一进祭堂,白陆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熏香的味道,供桌上打扫的很干净,香炉里积攒着厚厚的香灰,看来这几天楚崖一直让人来供奉着香火。   供桌最中央放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白陆母亲的名字,他站在一米远的位置看着这牌位,心里五味陈杂。   白陆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他觉得人死了就真的没有了,活人再做多少事,再流多少泪,去世的人也是看不到的。可现在他自己魂穿转世的经历已经推翻了这道理,白陆也不敢说世界上真的没有灵魂存在。   他走过去,点燃了三柱香,插在了香炉中。   然后他看着这刻着熟悉名字的牌位,眼眶蓦然一红,却又担心着是不是真的有在天之灵的存在,生怕被天上的妈妈看见,于是用手背使劲擦了擦眼睛,强行忍住了眼泪。   他望着牌位勉强笑道:“不用担心,我已经长大了,过得很好,我很厉害的,没人敢欺负我…”   几秒之后他忽然哽咽了一下,慢慢的蹲下身,低下头,把脸埋在胳膊里。   “可是妈妈,我好想你……”   祭堂之外,楚崖仰头看着天上缓缓飘动的流云,一只白鸟飞快的掠了过去,落在屋檐上,歪着头顶着他。   楚崖也看着那只白鸟,低声道:“如果真有在天之灵的话,请您多保佑他。” 第27章 上巳节 更新:2021-05-18 09:32:48 13条吐槽   白陆在祭堂里呆了半个时辰才出来,一迈出门就看见楚崖还站在院子里,没动过地方。   白陆抹了抹眼睛,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尽量平静的向他走去。   见白陆过来,楚崖温和的笑笑,没有问他在里面干了什么,而是十分贴心的转移了话题,“今天还是有点儿冷吧,要不要去加件衣裳?”   白陆摇摇头,走过去之后忽然又转了回来,没有看楚崖的眼睛,只是低声道:“你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抱歉,我不是太清楚…”   当初楚崖只是把事情查的七七八八,确认白陆利用了他之后很快便与他对峙了,对于他母亲的死因,只知道是楚绅造成的,但并不清楚具体细节。   白陆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望着远处高低不平的楼阁轮廓,“我妈妈…就是你们口中的陪酒小姐,但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很爱她,是她一个人努力把我养大的。”   “那天是我的生日,差不多是冬天最冷的那几天,妈妈说晚上会带蛋糕给我,我就坐在沙发上,为了节约电费,我黑着灯守着门,一直等,等到天黑,等到半夜下了大雪,等到我困得睡了过去,最终等到的却是我妈妈的死讯。”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妈妈本来想提前下班回来的,可有个客人却点名要她作陪,还强迫她喝了很多瓶烈酒,她就是这样醉倒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没人看见,就活生生的冻死在雪地里……”   “那个客人,就是楚绅。”   楚崖脸色微变,“阿白……”   白陆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楚绅有权有势,又不是故意杀人,所以他没在这个案件受到任何处罚,我有段时间一直心怀怨恨,为什么天底下喝醉酒的那么多人,偏偏只有她出事了?”   “后来我意识到了,其实是我害死了她。”   楚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隐隐约约的疼了起来,“阿白,别这么说。”   白陆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继续道:“环卫工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只是套了一件羽绒服,里面穿的还是夜店里的裙子,她这么匆忙的赶回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其实就是为了给我过生日……”   白陆喉咙哽咽了一下,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却还极力压抑着,肩膀剧烈的颤抖着,“都是为了我……”   楚崖伸手把他抱了过来,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那时候还是个孩子,跟你没有关系。”   他知道白陆少年时过得也不好,母亲去世后,他曾一度颓废不堪,像是要故意毁掉自己似的,和混迹街头的不良青年们混了几个月,后来被警察送进孤儿院,才得以读完了高中。   高中毕业之后他辗转过几个工作,后来去做了地下拳手,大概是能在擂台与暴力中发泄一下心中的戾气。   楚崖抚摸着怀里微微颤抖的瘦弱身子,这外表和白陆前世真的完全不同,但很多习惯却一模一样,他不愿意在别人哭出声,心里再难受也只咬着牙忍着。   一昧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掩饰自己的脆弱,痛了也不哭,满身都是尖锐的硬刺,因为他要让自己看起来很厉害,才不会被人欺负。   毕竟他就是以这种近乎残酷的生存方式,在危险的擂台与社会上活了好几年。   这天楚崖陪他在祭堂外坐了两个时辰,期间两人几乎没有对话,但是又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这大概是陪伴的意义,即使一言不发,也能在沉默中给予对方安慰。   清明节过后的第二天,白陆立刻跟没事人一样恢复了平静,绝口不提那天的事情,楚崖猜测他大概是不想再触碰心底的伤疤,或者是虽然伤心,但不愿意表现出来。   不知道是从心的感激楚崖为他做了这些,还是因为那天楚崖那句‘不是你的错,你那时还是个孩子’触动到了他,让他由己及人,体谅到了楚崖的处境,这些天里白陆对楚崖的态度明显好了一些,至少没那么嘴毒了。   清明节过后,很快便到了上巳节,这个节日民间百姓都会举行祓除畔浴的活动,三两结伴去水边或郊外游玩,宫内也是如此,上巳节时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踏春宴,去风景漂亮的野郊游赏春情。   在这个日子,无论是后宫的妃嫔,还是朝中臣子及其家眷,都有资格跟随圣上一起出游,美名为君臣同乐。   楚崖打心底不愿意让白陆和别人接触,因为他本质就是个嫉妒心重又占有欲强的男人,但理智上也知道,不能把他当成所有物那样拘着他,会把他憋坏的。   所以楚崖有意让白陆出去散散心,和活跃的年轻人在一起玩玩,于是特意在早朝时叮嘱各位大臣带上家里适龄的儿女一起出游。   楚崖本意是想给白陆找几个说得上话的玩伴,然而这话听在大臣们耳朵里,立刻就变了意思。   家中有女儿的,都觉得陛下这是有意要充盈后宫,于是心中自喜,赶忙叫家里女儿打扮起来,预先学习宫中礼仪,争取在上巳节当天被陛下瞧上,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家中有儿子的,又觉得陛下这是准备广纳英才,借出游之际为朝廷挑选年轻的贤臣,于是赶紧叫家中儿子好好准备,日夜苦读经典,争取在上巳节当天得到陛下的赏识,入朝成为一方臣子。   总之陛下这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在宫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只有当事人白陆完全不在状况中,他甚至都不知道上巳节是个什么东西……并且极有可能根本不认识这个字。   楚崖也没给他多解释,只是告诉他这天要带他去郊外游玩。   白陆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出宫?你不怕我趁机跑了吗?”   楚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意义不明的微笑了下。   等到上巳节当天早晨,白陆才知道楚崖这笑容背后的意义。   圣上出游的队伍实在太浩大了,大小车马近百辆,人数几乎就近千了,除了朝臣及其家眷,还有后宫的妃嫔与她们的近侍,剩下都有宫女两百名、太监两百名、侍卫两百名、骑兵一百名,御厨、御医、乐师、舞姬等等共百位。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白陆要真能从里面逃出去了,那他也算是神人了。   白陆很无语,“就郊游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   那电视剧里演的,皇帝不都是带俩小侍卫就直接游山玩水去了吗?   楚崖笑笑,“毕竟朝廷一半臣子都来了,护卫还是要做好的。”   正说着,六匹骏马拉着奢华高大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他们旁边,天子驾六,六匹马拉的车叫做御车,是只有皇帝才能坐的。   白陆往后边看了看,别的马车大的是四匹马,小的只有两匹马,没有一辆比得上面前这个。   耿清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了出来,恭恭敬敬的道:“陛下,队伍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白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在陛下面前,耿清一向装得很正经,十分规矩的躬了躬身,“回公子,属下负责整支队伍的护卫,公子有什么需求,尽管向属下提就好。”   白陆耸了耸肩,转身踩着马凳上车了。   上了马车之后却又忍不住想,耿清不是个普通的二等侍卫吗,楚崖会把这种重要任务交给他? 第28章 不可思议的重逢更新:2021-05-19 12:09:23 35条吐槽   白陆原以为他们郊游,就真的会在野地里搭个帐篷睡,然而车队行了几个时辰之后,白陆掀开窗帘子看外面,就见在碧水青山之中坐落着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邸,大门的牌匾上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海晏山庄。   “我们会在这儿住几天,正好让你散散心。”楚崖帮白陆理了理衣襟,又低头亲了他一口,轻声道:“晚上会有场宴席,你要是累了,就留在房间休息,我让耿清过去陪你。”   白陆不怎么在意,“我本来就不想去,你们规矩太多,麻烦。”   还不如在屋里跟耿清打牌呢,正好再凑俩小太监,可以一起玩马吊牌。白陆前些天刚学会,还十分有兴致。   下了马车之后,白陆就随着引路的王公公快步迈进了正房,甚至走在了楚崖前面,比他先进屋。   尽管对这位公子的无礼之举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但有些不曾在他身边伺候过的太监们还是觉得惊讶,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人,“这人是谁,怎么敢走在陛下前面?”   旁人低声答道:“这便是传说中的白陆公子,正得盛宠,所以平时没什么规矩。”   楚崖倒是不怎么在意白陆这逾矩的行为,他刚穿越过来不久,不懂宫里的规矩也正常,事实上也不需要他循规守礼,只要乖乖呆在自己眼皮底下就行了。   白陆坐在太师椅上,扭头打了个哈欠,坐车久了,确实有些疲乏,不乐意动弹。   楚崖看他似乎是想在留在房里休息的样子,便吩咐院里的下人照看他,又叫人传了耿清过来作伴,才换了件衣裳去了宴席。   然后白陆就跟耿清伙同两个小太监在屋里打牌,也不知道是他牌运不好,还是耿清牌技太强,反正一共玩了五局,他输了两局,耿清赢了三局,最后白陆输得没脾气了,把牌一扔。   “不玩了不玩了,吃饭去吧。”   耿清就在这儿等着他呢,立刻道:“与其在屋里吃小灶,不如咱们去宴会上转一转,我听说啊……”   他凑近白陆,附耳说道:“今天来了好多年方二八的千金小姐,个顶个的漂亮,咱俩去饱饱眼福?”   爱美之心人不一定都有,但爱美人之心人皆有之,白陆当即也来了兴趣,于是跟着耿清在山庄里七绕八绕,走了一刻钟之后便隐约听到了丝竹声。   穿过一个白色的月亮门,白陆看见院子里或站或坐着几位年轻姑娘,真如耿清所说的那样,都貌美如花,有的贤淑有的文静,有的娇嗔有的活泼,各有各的美。   月色与灯火之下,几个姑娘穿着精致,头戴钗环腕戴玉镯,看样子都是朝臣的千金。   大小姐们在那里嬉笑着聊闲话,白陆仔细一听,大多是在聊什么哪家的首饰打得细致,哪个布庄花纹漂亮,做出来衣服好看,甚至还有大胆的,说着一会儿要去给陛下献舞。   只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不太合群,远远的坐在一棵玉兰树下,借着石桌上的烛灯,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嘴里还哼着什么小曲,右脚微微点着地。   白陆凝神仔细听了听,几段模糊的语调随夜风飘进了耳朵里,顿时脸色一变,迈开脚快步走到姑娘面前,十分唐突的直接开口问:“你刚才哼的什么歌?”   那姑娘一愣,若是寻常女子,碰上这等无礼之徒,说不定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不过她倒是很快恢复了平静,笑了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这不是这里的歌。”   “舒伯特摇篮曲,对吗?”白陆紧盯着她,手指下意识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紧张的问:“你叫什么名字,真名。”   姑娘杏眼微微睁大,惊讶极了,“难道你也是?!”   “没错,和你一样。”白陆有些着急的催促她,“你前世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死的?”   姑娘好像有点儿被他吓到了,但估计是考虑到彼此处境相同,对他有几分潜意识的信赖,还是很诚实的答道:“我叫白琳,你呢?”   白陆如遭雷劈一般,瞬间愣在原地,眼眶一下子红了,过了好几秒钟,他才用颤抖的声音道:“……妈妈?”   啪嗒!白琳手中的书掉到了地上,却无暇顾及。   刚赶过来的耿清听见了,满脸惊异的看着他。   白陆没有工夫理会他,他又往前迈了一步,望着白琳急切的道:“我是白陆,真的,没有骗你。”   像是怕她不相信似的,他连忙搬出证据来:“我左脚腕内侧有个红色的胎记,八岁时贪玩,从公园的假山上掉下来,摔到了胳膊,现在手肘的地方还有个疤,对了,我最喜欢吃的菜是你做的松仁玉米,最讨厌芹菜,晚上你会哼摇篮曲哄我睡觉,就是刚才那首…”   “小,小陆……小陆?!”   白琳猛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眼泪大颗大颗的涌了出来,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哽咽着问:“小陆,真的是你?宝贝,妈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围的姑娘们闻声都看了过来,耿清也奇怪的看着他们。   白陆胡乱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定了定神,低声道:“先跟我来。”   他带着白琳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彼此都稍微冷静了些,白陆手忙脚乱的从身上翻找出一条手帕,递给白琳,“妈妈,你别伤心,我们现在不是又团圆了吗。”   白琳擦了擦眼泪,“真是老天爷保佑,可是你怎么会也穿越?难道说你这么小就?”   白陆赶忙解释:“不是的,我是二十六岁时死的,因为,嗯……一些意外。”   他没敢把那些事都说出来,妈妈一定会骂死他的。   白琳望着他的脸,对这缺席的十四年感到恍惚,喃喃道:“二十六了,你都长这么大了。”   尔后她忽然心酸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你一个人过得很不容易吧,妈妈对不起你,没能赶回去陪你过生日,也没能在你身边陪你长大。”   眼看着她又要落泪,白陆赶紧安慰道:“没有没有,我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就是…”   他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别别扭扭的道:“…特别想你,做梦都想,妈妈,我非常想念你……”   “扑哧。”   白琳忽然破涕为笑,抬手摸了摸白陆的脑袋,笑眯眯的,“这么大了还喊妈妈呢,真可爱。”   白陆一下子变得面红耳赤,有点儿气恼的改口道:“妈!你老是这样!”   白琳捂着嘴笑了起来,“你也是跟小时候一样,一逗就生气。”   白陆无奈的看着他,半晌之后却又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尽管年龄和相貌已经完全改变,但还是能从彼此的眼神、语调、姿态里窥见记忆中的人影,并且给予对方莫大的安慰——这是上天赐予的最美好的礼物。 第29章 我妈妈是美少女更新:2021-05-20 12:11:40 43条吐槽   之后他们又聊了会儿,白陆大概知道了妈妈的经历。   和白陆一样,在那个残酷的雪夜失去意识之后,不知过了多久,白琳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成为了某位朝臣的千金小姐,年方十七岁。   据说这位姑娘从小体弱多病,很少出门见人,是个如假包换的病弱美人。   那天姑娘病情忽然恶化,好像曾一度没了呼吸,本来府里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竟忽然又醒了过来,并且身子奇迹般的开始逐渐好转。   当然,从这一刻开始,这位姑娘的身体里装的就是白琳了。   因为这姑娘似乎以前神志就不怎么清醒,所以即使白琳谁也不认识,什么也不知道,别人也没察觉出异样,甚至连认错了自己亲爹,旁人也只当是她又犯病了。   白陆问了问,才知道白琳穿越过来的那一天,竟然正是前不久的清明节。   白陆忍不住回想起祭堂中的牌位与香火,就好像冥冥中自有定数似的,一切都巧合得不可思议。   作为一位合格的母亲,白琳很在意白陆的死因,她执着的追问道:“你刚才说你是因为意外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陆没敢告诉她真相,只好模棱两可的糊弄道:“嗯…那个,就是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然后就,咳,死了。”   白琳听了,忍不住长吁短叹,又心疼又愧疚,“都怪妈妈,早知道就给你报一个游泳班,也不至于这么年纪轻轻的,人就没了,要不然你现在就开始学吧,人家都说了多久都不算晚,对了,你要不要也学学防身术,你看这朝代的治安也没现代那么好,你学点儿功夫防身多好。”   只能说妈妈到底是妈妈,就算魂穿十七岁美少女,也是一样的唠唠叨叨。   白陆听得头大,没敢说自己会游泳,更不敢说自己长大后做了地下拳手,还以打非法无差别格斗赛为生,只能嗯嗯啊啊的点头,应付着:“以后,以后学。”   两人正说着,忽然耿清又寻了过来,奇怪的看了白琳一眼,又凑到白陆跟前打小报告,“陛下知道你来了,刚派人过来找你呢,你赶紧收敛收敛,别让人知道了。”   白陆隐约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但是这事儿又实在是难以解释,谁会相信一个十七岁姑娘是一个二十岁小伙的亲妈呢?除非脑子有病,而耿清看起来脑子较为正常。   白陆只好道:“你别乱想,这是我以前的朋友。”   “朋友?”耿清狐疑的打量他俩,“男女朋友?”   “呸!纯正的革命友谊!”   耿清耸了耸肩,“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还是赶紧过去吧,去晚了陛下要生气的。”   白陆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真麻烦,操…”   一个字还没说完,忽然瞥见旁边妈妈在瞪他,白陆立刻悬崖勒马:“操…之过急可不好哦,咱们慢慢走过去吧。”   耿清:“……”   路上,白琳忍不住问:“你怎么跟这里的皇帝扯上关系了,难不成你现在是皇子?”   被莫名在辈分上占了便宜的白陆气冲冲的道:“当然不是,谁愿意当他儿子,这个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宴席正厅,楚崖坐在主位,百无聊赖的听着旁边的几个大臣争先恐后的介绍自家出类拔萃的儿子,一抬眼看见白陆从侧门进来,正要招手叫他过来吃点儿东西,余光却看见他身后半米远的地方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这姑娘长着一张楚楚可人的脸,素面朝天,却比那些精施粉黛的女子们更有几分好看,眼神灵动,姿态不卑不亢,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摆设。   楚崖忍不住皱眉,心里醋意横发。   刚才还说嫌麻烦不愿意来赴宴,这会儿却又不知道去哪儿勾搭上了年轻小姑娘,竟然还敢带到他面前来。三天不收拾屁股就痒了,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正正家法,才能让这人彻底明白他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白陆进了门之后就四处乱看,目光扫到楚崖之后才停住,神秘兮兮的向他招了招手,意思是叫他出来。   站在楚崖身后的王公公把这看的一清二楚,暗自讶然,心说知道你正得圣心,恃宠而骄,进来不行礼也就算了,怎么能把陛下当下人似的随手叫出去,这可是大不敬!   他刚想开口制止白陆的行为,就见楚崖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摆便向白陆走了过去,脸上丝毫不见恼火的情绪。   王公公哪见过这阵势,一时也茫然了,跟过去不是,不跟过去也不是,于是就干脆站在原地,像往常一样,熟练的装瞎。   等楚崖过来了之后,白陆便拽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了隔壁无人的屋子,郑重其事的向他介绍白琳,“你看,这是我妈。”   楚崖:“???”   白陆又转向白琳,随手指了指楚崖,漫不经心的道:“这是我前男友。”   白琳:“???”   白琳大惊,一把揪住白陆的脸,使劲扯了扯,痛心疾首的骂道:“你怎么离了妈妈就不学好,你才多大啊就谈恋爱,有这心思怎么不搞搞学习?!”   白陆捂着被捏疼的脸,十分委屈又冤枉,“妈,我都二十六了!”   “二十…”白琳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扭开头,尴尬的笑了笑:“哈哈抱歉宝贝,妈妈忘了。”   白陆无语的叹了口气,“总之就是这样,楚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妈妈和我们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   楚崖还懵在那一句‘这是我妈’中,听见白陆解释,才猛然反应过来,看向对面的十七岁姑娘,努力了几秒钟,才艰难的憋出三个字,“…阿姨好。”   白琳也懵懵的,条件反射的点点头:“前男友你好。”   这三个字让楚崖眉头微蹙,很不悦地看了白陆一眼,又十分客气的向白琳解释,“阿姨,我想这之间大概是有什么误会,我和阿白并没有分手,所以我是他的现男友。”   白琳还没说什么,白陆那边已经气得跳脚,冲口道:“妈,你别听他瞎胡说,我们早就掰了!相信我!”   然而现在这亲生儿子的身份已经败在了楚崖的颜值和气度之下,白琳看了看楚崖的脸,又看了看他衣襟上绣的暗龙纹,果断地选择了相信楚崖:“不会吧,我看这小伙子挺不错的啊,又礼貌,又优秀,肯定是你又闹脾气了吧,我还不知道你。”   白陆只觉得这世界很操蛋,又很窒息,“妈,我才是你儿子啊,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楚崖不愧是当了两年皇帝的人,迅速的看清了局势,十分真挚的劝道:“阿姨,虽然平时阿白说话是直了点儿,但是本性不坏,这次也只是跟我赌气,唉,也怪我,平时应该更忍让一些,多包容他的。”   白陆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他妈又在这儿装什么三好学生呢?!   要不是他妈在旁边,白陆都想冲上去撕了那张颠倒黑白的嘴。   白琳被楚崖这一席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像找到了统一战线的同志一般,和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感叹道:“真是个好孩子。”   又转头嗔怪的道:“小陆,你看你,多好的女婿啊你都不知道珍惜,是不是想单身一辈子,当个嫁不出的老姑娘啊?”   白陆:“妈,醒醒,我是你儿子……” 第30章 两情相悦可以吗?   也不知道楚崖这人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专攻阿姨的亲和力,白陆妈妈上辈子去世的时候才三十三岁,这会儿却已经快把楚崖当成了亲女婿,甚至还十分热情的给他讲述白陆小时候的丢人事儿。   真•亲儿子白陆孤零零的站在一边,窝着一肚子的火儿没处发。   他倒是想揭穿楚崖阴险可怖的真面目,但是又没那个能力,怕妈妈会不开心,他甚至都不敢挑明楚崖真正的身份。   所以只能气冲冲的蹲在门槛上,抱着胳膊看着外面生闷气。   楚崖听白琳讲完某小孩八岁时还尿床的趣事儿,扭头一看,见白陆闷闷不乐的蹲在门口,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像个种在门槛上的蘑菇,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可爱。   楚崖忍不住笑了笑,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闹什么脾气呢,母子团圆这不是好事儿吗?”   白陆冷哼一声,“她都快成你妈妈了。”   “按照我们两个的关系来看,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妥。”   嘴上这么说,楚崖却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个人虽然性格偏激极端,容易歇斯底里,但确实很爱他这个独子,她甚至曾经是楚崖在这个冰冷的豪门家族中唯一的慰藉。楚崖只希望她能早日走出中年丧子的痛苦,最好能彻底看清楚绅的为人,借此机会开始新生活。   楚崖收回心神,又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你应该想和阿姨一起住吧?”   白陆点点头,其实他最希望的是能跟妈妈出宫去,在外面做点儿生意啥的,平静的生活下去,如果能给妈妈找个体贴的新老公就更好了。   不过别说楚崖不会放他离开了,就连妈妈现在的父亲恐怕也不会放任自己十七岁的掌上明珠跟一个‘陌生男人’走。   白陆为自己的无能而叹了口气,把问题抛回给了楚崖,“你说呢?”   “让阿姨进宫陪你吧,我会下令的。”   白陆刚想道谢,忽然又想起刚才那群姑娘们的谈话,顿时脸色一变,脑海中警铃大作。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如临大敌的瞪着楚崖,“我警告你,你可别打我妈的主意啊!虽然我妈现在是美少女,可她是我妈!你要是敢,你要是敢......!”   楚崖:“......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有时候他真想剖幵白陆的小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神奇脑回路。   总之在上已节踏青之后,楚崖便找了个理由把白琳安置在了后宫。   白陆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如遭雷击,还以为这个可恨的前男友忽然晋升为自己继父了,气得差点儿跟他打一架。   楚崖无奈的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拳头拉开,耐心的解释道:“后宫住的也不都是妃子,确切地说后宫只是皇宫北面的那片宫苑而已,妃嫔、公主、女官们都是住在那里,你妈妈在那里住也比较方便。”   白陆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他妈妈现在长得多好看啊,要是跟男人住一起,肯定被坏人惦记,住在后宫不但安全,还能结交几个闺蜜一起暍暍茶赏赏花呢。   白陆这才作罢,打算把手收回去,却发现楚崖仍然抓着他的手腕不放。白陆挣扎了几下,有点儿恼火,“你干什么,松开!”   “别害怕,我只是想抱抱你。”   楚崖顺势把他拉进怀里,空出一只手来抚摸着他的头发和后背,轻声道:“其实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和你妈妈重遇,这样的话,你是不是没那么恨我了?”   白陆神色一滞,不自在的扭开了头。   其实他早就明白的,就算妈妈没有重生,自己因为楚绅那个混蛋而迁怒于无辜的楚崖,本身就是毫无道理的事情。   而他妈妈在清明节当天来到这个世界,会不会和楚崖帮忙立的灵堂有关系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楚崖简直就是他的恩人。   莫非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天意,用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要他放下对楚崖的芥蒂吗?   白陆这么一愣神的时候,楚崖已经趁机把他抱了起来,压在旁边的贵妃榻上,还故意调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乖,都不反抗了。”   白陆这才反应过来,抬起腿踹了踹楚崖,拧着眉毛骂道:“给我起开,大白天的干什么!”   “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   楚崖用膝盖分幵白陆的两条腿,防止他再踢人,然后又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我想亲你,可以吗?”   白陆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他妈都亲了还问个屁!!”   楚崖温柔而热切的望着他,一双眼睛直直的望进他的心底,“我很久没碰你了,很想你。”   在海晏山庄的那几天里,碍于丈母娘在,楚崖都没敢强迫白陆做那些事,一忍再忍,当了好几天的谦谦君子,但是现在回来了,本性立刻就暴露了出来。   承认吧,楚崖就是对白陆抱有着非常强烈的原始欲望,爱与欲从来无法分割开,爱得越深,就越想上他,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的操弄,让他舒服的呻吟,让他可怜的哭叫,让他抓着自己的手臂苦苦哀求。   只有这时候,白陆的眼睛里才能被楚崖的身影所填满,不会再有精力想别人。   白陆此时并不知道楚崖脑内已经掠过一千字小黄文,他被按在榻上已经是气得够呛,烦躁的骂:“所以你一回来就要把我往床上压?!好吧你是个下半身正常的男人,但是你没手吗,自己去撸一发不行吗操的!”   他又使劲动了动胳膊,挣扎了一下,发现对方的手臂就跟铁焊的一般,无比牢固,在他的奋力反抗之下纹丝不动。   白陆简直要绝望了,太不公平了吧,楚崖这辈子是个皇帝也就算了,武力值还这么高,这他妈的是开外挂了吧!   楚崖欺压在他上方,只用一只手便牢牢桎梏住了对方两只手腕,空余的手把他的亵裤拽了下来,顺着白陆的衣摆往上摸了进去,修长的手指揉捏着他敏感的后腰。   在一起三年了,彼此都对对方的身体了如指掌,白陆一被摸到尾椎骨的位置,就忍不住低低的喘息了一声,身体微微发抖,从腰间窜上了细小的电流,小腿难耐的蹬了蹬榻上的羊毛毯子。   知道他被勾起来了,但楚崖偏偏还故意俯下身,在他柔软的唇瓣上轻晈了一口,低声问道:“可以做吗?”   白陆脸上发热,胸口快速的起伏,“裤、裤子都脱了,你现在还问个屁!”   楚崖继续道:“我想要你的许可。”   白陆眉头紧蹙,似乎听不明白他的话似的,“...什么?”   “这次我想要两情相悦的爱。”   楚崖抚摸着他的侧脸,深深的注视着他,“阿白,你恨我是因为我是楚绅的儿子,是因为楚绅害死了你的妈妈,那现在呢,撇开那些因素,你还恨我吗?”   白陆神色一滞,好像忽然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他望着楚崖的脸,竭力想要回想起一些讨厌他的原因,可是想来想去,涌进脑海中的都是那三年里二人之间温情的回忆。   他孤身一人时,伤痕累累的从擂台上下来,披着夜色回到家,打开门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狭小房间,黑着灯,桌上放着中午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外卖盒子。   但和楚崖在一起之后,不管他回来的多晚,宽敞的客厅里总是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总是有一个人在等他。   楚崖会因为担心他的安全劝他不要再参赛,会为他去尝试拿起他从未接触过的厨具,会逢年过节时精心的为他准备礼物,会耐心的为低学历的他解释一些专业知识,也会在他伤心时、情绪崩溃时,把他抱进怀里一遍一遍的抚摸安慰。   如果真的完全撇开上一辈的仇恨不谈,白陆可以明确的说,楚崖是一个完美无缺的爱人,没人能不动心。   楚崖还在等他的答案,而且还重复的问了一遍:“你还恨我吗?”   白陆扭开头,不想正面回答。   他不耐烦的用膝盖顶了顶楚崖的腰,“废什么话,到底干不干,你要是不行的话换我来,老子早就想操回来了!”   楚崖愣了愣,过了几秒才恍然明白了白陆的意思。   他顿时欣喜若狂,眼里浮现出浓浓的笑意,一遍又一遍的问道:“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吗?阿白,明确的回答我!”   白陆烦得不行:“哼,爱做不做,不做老子走了!”   楚崖立刻按住了他,“不许走。”   他又安抚似的亲了亲他,慢慢的解开了白陆腰间的绸带,扯开薄薄的丝绸衣服,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和腹部。   经过这段时间白陆不懈的锻炼,这副身子已经健康了许多,比起之前那瘦弱的样子,现在他骨肉匀称,身材纤瘦,皮肤又白,几乎一下子就点着了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白陆也是很久没和楚崖这样你情我愿的做过了,一时也有些躁动,干脆放弃残存的理智,追寻着身体的本能,主动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刚想抬起身去亲他,忽然听见门外传来王公公焦急的声音。   “姑娘,哎喲,大小姐,您现在可不能进去啊,那个谁,赶紧拦一下...”   白陆一惊,立刻扭头看去,只见白琳就站在门口,单手扶着门框,脸上露出促狭的姨母笑,笑眯眯的挥挥小手绢,道:“别管我,你们继续。”   白陆:“……”   还继续?白陆觉得自己都要吓得终生不举了! 第31章 白陆想离家出走   白陆被吓出了惊人的力气,一脚把压在身上的楚崖踹了下去,手忙脚乱的穿好裤子,裹好衣服,恼火的道:“妈!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美少女理不直气也壮:“我是你妈,你是我生的,进你房间怎么了,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白陆脸都涨红了,“我现在又不是十二岁,我都二十多了,你尊重一下我的隐私好吗?!”   “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隐私...”白琳的目光移到楚崖的帅脸上,忽然又改了口风,“算了,妈妈不打扰你们了,阿姨给你关上门啊,你继续。”   后面那句话明显是对楚崖说的,白陆感到万分的无语,哪有这样的妈啊,还鼓动别的男人上自己儿子?这是生怕自己儿子嫁不出去吗?   白琳很快就出去了,还贴心的把门紧紧的合上了,但是白陆已经没了兴致,推开又凑上来的楚崖,“不做了,起幵。”   楚崖也不生气,毕竟他刚得到了白陆对两情相悦的认可(在楚崖的认知里,白陆没反对没骂人就等同于认可),心理上的喜悦远大于身体上的欲望。   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小心翼翼的道:“好吧,不做就不做,但是,你现在是愿意和我在一起了,对吗?”   白陆故意挑起眼梢瞥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   楚崖心里一突,“你刚才不是都愿意跟我做了吗,那不就是在默许?”   白陆嗤笑一声,半真半假的嘲笑他:“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楚崖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猛的抓住他的手腕,冷声质问:“你又在骗我?”   “嘶……”   五根手指如同铁钳一般捏的他腕骨咯咯响,白陆疼得吸了口冷气,皱着眉头挣扎了一下,“疼死了,松幵。”   楚崖稍微松了点儿力气,但仍然紧抓着他不放,眼神锐利的盯着他,执着的等一个确定的答案。   他必须要白陆亲口说出来,自己那颗永远在猜疑、不安、偏执的心脏才能安定下来。   白陆被逼得无法了,有点儿别扭的开口:“你之前都说了咱俩没分手,现在还死乞白赖的跟我求什么复合?”   楚崖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愿意既往不昝,撇幵一切难堪痛苦的往事,继续和他在一起,像从前那样。   一瞬间,柳暗花明,未来的道路豁然开朗。   楚崖一把将白陆拽进怀里,死死的抱着他,向来冷静到漠然的男人竟然声音都颤抖了,“我很高兴,阿白,我很高兴...”   白陆被他勒的快喘不过气来了,急促的拍打着对方手臂,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不高兴,要死了……”   楚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他,却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亲他的脸,“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没事吧,肋骨疼吗?”   “我还没弱鸡到那个地步。”白陆揉着自己发疼的胸口,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因为我妈妈奇迹般地重生了,我才不会原谅你。”   楚崖微微笑了,“是,我很感谢他。”   “嗯?”白陆有些疑惑,“感谢谁?”   楚崖顿了一下,很快又掩饰了过去,“你妈妈,我很感谢她来到这个世界。”   白陆没怎么怀疑,有点儿感叹的道:“不过这还真挺神奇的,竟然还真有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儿。”他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问:“我是不是也应该从现在开始信个神、佛什么的?”   楚崖笑了笑,牵起白陆的手,将他纤细的手指纳入自己温暖的掌心之中,轻声道:“不用,相信我就够了。”   大概是因为心里高兴的缘故,楚崖今天的废话格外多,抱着白陆说了不少腻歪的情话。   光动嘴也就算了,关键是手脚还不老实,时不时的对他动手动脚,一会儿在脸上亲两口,一会儿在腰上摸两下,把白陆烦得够呛。   不到一刻钟,白陆就受不了了,借口饿了要去吃饭,挣脱楚崖的怀抱跑了出来。   一到院子里,白陆才发现白琳根本没走,还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和一个双髻红裙小宫女聊天。   见白陆出来,白琳眼神略显诧异,矫揉造作的用小手绢掩住粉嫩的樱桃小嘴,遗憾道:“哎呀,这么快,半小时都不到吧,果然世上没有完美的男人啊。”   “......你又瞎想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大白天的跟他做那种事儿!”   “什么?没做?!”   白琳腾的一下站起来,几步走到白陆面前,恨铁不成钢的谆谆教诲: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知不知道好男人可遇不可求啊?你不好好把握,机会就溜走了呀,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好女婿,你可得抓紧了,赶紧生米煮成熟饭,别到时候把人给放跑了,有你后悔的!”   白陆:“……”   他诚恳的握住白琳的手,真心的提出微弱的抗议:“妈,我觉得你的教育方针有点儿不太正常,首先我是你儿子...”   “儿子怎么了?儿子也得让当妈的操心终身大事啊,你看看你现在,弱不禁风的,还不赶紧找个男人做靠山,你再看看我,就是瞎眼找了个短命鬼,才过得比寡妇还凄凉。”   “所以说宝贝,你现在可得把楚崖给守住了,我听说后宫不少妃子呢,哪个不比你好看,你有点儿危机感,别仗着跟楚崖有层关系就有恃无恐,男人有钱就变坏知道吗,还有你会不会宫斗啊,不会妈妈教你!”   白陆汗颜的捂住脸,无语凝噎。   十四年了,分别十四年,他都差点儿忘了自家亲妈是个重度颜控加财迷再加宫斗电视剧爱好者,不正经怪阿姨魂穿相府千金大小姐,妈,你拿的才是女主角的剧本吧?   白陆绞尽脑汁想要找个借口逃脱白琳的唠叨,忽然又听白琳轻轻叹了口气,“妈妈也只是想你这辈子能过得轻松快乐,不要再受苦了。”   白陆心中悸动,却又莫名的泛起一股愧疚的情绪,低声道:“如果你知道楚崖的真实身份,可能就不会这样想了。”   谁能接受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害死自己的仇人的长子在一起呢?   白琳平静的望着他,伸手给他理了理脸侧散乱的发丝,“妈妈知道。”   “什么?!”   “楚崖已经告诉我了,但是妈妈觉得,上一代之间的恩怨,不能影响到无辜的孩子,也不能让孩子来背负。”   “父母可以留给儿女很多东西,勇敢、乐观、健康,或者说财产和房子,但唯独不能让孩子继承仇恨,你也折腾过了,也累了吧,这辈子就好好为自己活着,活得轻松点儿。”   白陆眼眶微湿,有些哽咽:“妈妈...”   白琳叹息道:“而且啊......”   “而且?”   白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声音陡然高了几度:   “而且像楚崖这种有权有势还对你温柔体贴的帅男人上哪儿找,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现在撞脸上了还不好好珍惜?你要是敢把他放跑了信不信老娘打烂你的屁股!!”   白陆:“???”   救命!   楚崖心有灵犀的接收到了他的求救,从屋里赶来搭救他,借口说要带他去吃晚饭。   白琳面对楚崖时向来是个和蔼可亲的好阿姨,立刻便捋着肩头的秀发,嫣然一笑,“去吧,多吃点儿,—定要吃好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阿姨特意把重音咬在了‘吃’这个字上,白陆傻愣愣的,一时没听明白。   但是楚崖迅速的接收到了她的意思,丛容不迫的答道:“阿姨放心,晚上我一定会把他喂饱的。”   白陆茫然的看了看他,“为什么要等到晚上,现在不能吃吗,我饿了。”   白琳拍了拍他的肩膀,悲悯而又神秘的叹道:“都怪妈妈,没能好好教育你,没事,等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白陆:“?”   等真的夜幕降临,白陆被楚崖压在床上操得昏天黑地,神智不清的抽泣求饶,从里到外吃了个遍之后,才终于明白了这操蛋的暗语。   白陆,二十六岁,人生头一次想离家出走。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天,某天上午耿清来找他,给了他一张银票。   “这是上个月奶茶的利润分成,我昨天回了趟家,顺便给你带过来了。”   白陆接过这张薄薄的纸,习惯性的对这阳光照了照,“这就是银票,是类似于支票的东西吧?”   这银票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比一般的纸要坚韧许多,上面用黑墨印着复杂的花纹,中间印着开户钱庄的大名,旁边手写着银钱几何,何人何时押帐等等几行字。   除此之外还印着几个做工非常繁杂,又十分精美的朱砂印章,大概是用来防伪的。   银票最底下有一行鬼画符似的符号,完全看不懂什么意思,但又好像每个字符都有其含义似的。   耿清告诉他这是钱庄的密文,每张银票都有不同,只有他们自己人看得懂,旁人不知其意,自然就无法伪造了。   白陆迷惑的辨认了一下,忽然一个激灵,看懂了。   他学习再差,也能看得出来,这些鬼画符,不就是写得很抽象的英文字母吗?! 第32章 谁爱当谁当   白陆脑海中一时被这几个字母搅得天翻地覆,各种荒诞不经的想法都冒了出来,想着莫非这世界藏着很多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难道说这茫茫人海中还有着许许多多的同胞?!   然而耿清又开口道:“这密文还是陛下两年前编撰的,以前银票造假现象十分猖獗,陛下命令各个钱庄统一使用这种密文之后,这现象才逐渐减少了,现在假银票已经很少见了。”   白陆的脑洞瞬间破灭:“哦,他发明的啊。”   他看了看银票上面的数目,十两白银。   白陆掰着手指艰难的算了算,十两,就相当于一万块,自己是拿两成利润,这么说上个月他们卖奶茶的总收益是五十两银子,也就是五万块钱吗?   虽然这跟他每月的月钱比起来不值一提,但这个酒楼单卖一种奶茶的利润能有五万块钱算是相当不错了,毕竟现代一线城市里的奶茶店卖那么多种五花八门的饮品,一个月也就赚小几万块。   要是放在以前,不用工作,光凭分成就能月入过万,白陆做梦都能笑醒。   然而现在白陆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只是轻咳了一声,从容不迫的把银票叠起来塞进兜里,“行,我收到了。”   耿清随手从旁边石桌上的糕点八宝盘里抓了把瓜子,顺嘴跟白陆闲聊了起来。   “我这次回家正好碰上隔壁绸缎庄二少爷娶妾,还去蹭了顿饭。”   他瞌着瓜子感叹道:“现在这人真是说变就变,前两年二少爷娶妻的时候,在婚堂之上指天发誓这辈子就娶她一个,结果你看,才两年就纳了小妾进门,甚至比娶正房时声势还大,宠妾灭妻啊,你说这混蛋不混蛋,做不到当初就别许诺,迟早遭雷劈。”   白陆没应声,好像对这些八卦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白琳说过的话。   后宫那么多年轻漂亮又贤淑体贴的妃嫔,他真的能一点儿也不动心吗?   他给自己发和贵妃一样的月银,难道是因为在他心里,自己和后宫那些妃子是同样的地位吗?   白陆本身不是个会在感情上患得患失的人,但可能是头一次打算认认真真的和楚崖在一起,又或者是被别人说得动摇了,此时竟然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耿清奇怪的看着他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很不安生的样子,“你怎么了?痔疮犯了?”   “滚蛋,你才痔疮犯了。”白陆站了起来,仓促的道:“我要去一趟荷欢苑。”   虽然有些丢人,但是白陆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跟亲妈讨教一下宫斗秘诀。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可以不斗,但不能不会斗,白陆可不想过几年之后,跟耿清口中那个绸缎庄二夫人一样,被小妾欺负。   耿清有些惊异,“你怎么忽然要往后宫跑,男人没有许可是不能进入后宫的。”   “没事,楚崖前几天把出入后宫的令牌给我了。”   虽说这是为了让他方便跟白琳见面,但白陆却忍不住瞎想:难不成楚崖真觉得他和后宫的妃子没什么区别吗,所以才允许他随意进出?   等到了白琳居住的荷欢苑,进了门却不见她的身影,只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小侍女在院子里扫地。白陆往屋里看了看,也没看见白琳,便问离得近的那侍女,“住在这儿的那个姑娘呢?她去哪儿了?”   小侍女连忙放下扫帚,行了礼,“回公子,那会儿贵妃娘娘派人来,把小姐接走了,说是要一起品茶0’,   白陆脸色一变,瞳孔微微紧缩,厉声追问:“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接去哪儿了?”   小侍女被唬得一哆嗦,结结巴巴的回答:“大,大概是半个时辰之前,好像是去后花园的未茗轩了,娘娘们经常在那里暍茶。”   白陆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他心里着急,梅妃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因为一件衣服就要把烧红的木炭往宫女嘴里塞的蛇蝎毒妇,而且又和自己有不少过节,借机报复也不是没可能。   就算白琳现在是身份尊贵的相府小姐,梅妃不能明着对她动手,但万一暗中使阴谋诡计呢?   白陆气喘盱盱的赶到未茗轩,几步迈上台阶,透过半遮半掩的翡翠珠链,看见白琳坐在桌边,正拿着茶杯慢慢往嘴边送。   白陆心中一凛,大步上前,一把将茶杯夺了过来,扭头向桌对面的女子道:“有什么事儿冲我来,别耍着这种阴险的伎俩!”   茶桌对面,一名身着锦白刺绣雪娟裙、头戴碧玉孔雀钗的女子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杯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满脸吃瓜群众不明真相的懵逼表情。   白陆比她还吃惊,因为眼前这人竟然并不是梅妃!   白琳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训斥道:“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说完又转向对面的女子,抱歉的道:“真对不住啊,温妃娘娘,这孩子脑子一直不太好使,你别见怪。”   “温妃娘娘?”白陆这才想起来,对了,后宫是有两位贵妃来着。   温贵妃倒是也不恼,笑了笑,“没事,来给白公子看座,再倒一杯茶来。”   白琳拽着他坐下,“正好,我们正说你呢。”   “说我?”   “是啊。”温贵妃笑眯眯的接口,“我们正聊着,猜你什么时候能当上皇后。”   白琳附和道:“对呀,你打算什么时候当皇后?”   白陆:“?”   当着人贵妃的面说这个,确定不会被拉出去赏一丈红吗?   白陆冒着被正宫娘娘吊打的风险坐下了,暍了半盏茶,听她们聊了几句,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个朝代对女子再嫁是相对宽容的,就算是皇帝的女人,如果被遣散出宫,只要没什么罪过,都可以再嫁人。   温贵妃也许是觉得与其被拘在深宫守活寡,还不如出去找个喜欢的人嫁了,就算享不了荣华富贵,失去了贵妃的高位,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挺好。   但温贵妃这样想,其他妃子不一定苟同。淡泊名利说得好听,其实最难舍的也正是这两样,再说了,保不准后宫里还有傻乎乎的真心爱皇帝的例外呢。   温妃向白陆笑了笑,“其实我之前就留意你了,听茗思说,尚衣阁按照你的意见改良了熨斗,现在少有被烫到手的事情发生了,你很聪慧。”   人生头一次有人夸他聪慧,就连那么爱他的楚崖,在提及智商问题时,也只是眼神复杂的一带而过,甚至还小心翼翼的安慰他,说什么不管他聪不聪明自己都喜欢,总是让白陆在浪漫之中感到一丝莫名的侮辱。   白陆不由得对温妃产生了巨大的好感,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嘿嘿嘿,一般一般,我也就是普通的聪明。”   温妃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我唐突问一问,不知道白公子有没有那个做皇后的意思?”   白陆愣了愣,“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吧?”   要是想当就能当,那岂不是天底下要出千儿八百的皇后?   温妃柔声笑道:“或许你可以回去问问陛下,兴许就成了呢。”   白陆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虽然没看过宫斗戏,但也潜意识里觉得皇后这个位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要不然那些妃子们也不至于拼死拼活的斗上八十集。   而且冷不丁的谈起皇后,对于白陆来说,就好像忽然要让他跟男朋友结婚一样,可他明明刚打算放下心结,试着和楚崖谈恋爱。   虽然俗话说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但也不能直接把中间的过程跳过去啊。结婚对他来说太早了,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和威胁,甚至有些抗拒。   白陆迟疑的道:“我回去问问吧,但只是问问,肯定不行的...”   夜幕降临之后,白陆抱着橘猫坐在大床的一角,若有所思的摸着大爷鼓鼓的肚子。   “这是快生了吧?”楚崖递过来一杯温热的安神养身茶,督促白陆暍了,才坐到了床边。   白陆点点头,“估计是,这段时间大爷一直特别黏人,而且不让姑娘近身了,大概等不了几天就该生了。”   楚崖笑笑,“那到时候你就得忙起来了。”   届时照顾小猫的任务肯定就落在白陆身上了,因为他现在一无官职,二无名份,妥妥的闲散人士一个,楚崖也乐意给他找点儿清闲有趣的事做,怕他无聊。   白陆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踟蹰的问:“后宫那些妃子,你打算怎么办?”   楚崖想了想,“过段时间再处理吧,现在还不行。”   白陆忍不住皱起眉,“什么意思?你要留着她们?”   楚崖哑然失笑,“你这是吃醋了?”   “没有!”白陆把猫放在地上,翻身背对着他,掀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这种男人果然靠不住,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要遣散后宫,把自己哄到手之后却又反悔。   也是,后宫佳丽三千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要是放在白陆身上他也舍不得。   可是,虽然能理解,但心里就是不舒服。这皇后谁爱当谁当去吧,他不稀罕了! 第33章 群架还是群殴   天慢慢的热了起来,四月初立夏的那天,大爷终于生了,生了一窝五颜六色的小崽子,一共六只,三只橘色的,两只黄白花的,还有一只纯白色蓝眼睛的,跟姑娘长得一模一样。   3陆一边照顾着四处乱爬的小猫,一边暗中松了口气,为姑娘头顶仍然洁白如雪,没变成绿油油的大草原而局兴。   只不过橘猫的基因实在是太强了,六只小猫里五只带着橘,白陆已经能想象到未来一群胖猫压倒炕的场面了。   中午楚崖从内阁回来,看见白陆正坐在猫窝前的矮凳上,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给小猫喂羊奶,橘猫和白猫依偎在柔软的垫子上,互相舔着毛。   楚崖提醒道:“摸完猫记得把手洗干净,它们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病菌呢。”   白陆爱答不理的,甚至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楚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在白陆身边半蹲下,耐心的问:“你怎么了?在跟我闹别扭吗?在生我的气?”   白陆面色冷淡,“没有。”   白陆还在这儿闷闷的赌气呢,人家楚崖听到‘没有’俩字之后就放心了,亲昵的揉了揉白陆的头发,笑道:“没有就好,等会儿吃了饭,你去尚衣阁挑几件合适的衣服,明天要带你出门一趟。”   “......去哪儿?”   白陆愔字如金,绝不肯跟楚崖说超过三个字的话,就跟小孩闹别扭似的,果然,人不谈恋爱还好,一旦谈起恋爱来,再直的男人也会变得矫情起来。   楚崖没注意到他今天格外话少,一如既往温和的道:“有个王爷...就是我现在的一个弟弟过生日,请我去赴宴,我想着带你一起去,也见见人,交些朋友。”   白陆想了想,又转回头去照顾小猫,“不去。”   楚崖有些不解,“为什么不想去?你不是总嫌宫里无聊吗?”   白陆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去了那种场合,你打算怎么跟人介绍我呢?说我是你的娈宠吗?还是说像那些随行的侍从一样,连被介绍给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愿意过多的猜疑楚崖,可昨晚楚崖那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多想。   当然他也不是说要楚崖立刻就遣散后宫,只是想要他一个坚定的态度。白陆从来没有正经的谈过恋爱,没有经验,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到底对不对,一时也心烦意乱起来。   真的是,谈什么破恋爱,麻烦死了,还不如专心搞钱!   既然白陆不想去,第二天楚崖只好自己带着人出宫了。白陆被单独留在白鹿宫里,就连他亲爱的妈妈都撇下自己儿子去凑热闹了。   一时间妈离夫散,好似重回孤儿院。   但白陆不是那种被人冷落了就会躲在角落里自怨自哀的人,说夸张点儿,就算哪一天他被楚崖打入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冷宫,他也能把冷宫玩成5A级风景区,收费的那种。   正好今天不算太热,还刮着点儿凉快的小风,白陆决定去花园里找个开阔的地方放会儿风筝玩。   但是又不愿意被凌峰那个阴魂不散的尾巴跟着,于是便效仿采花贼,轻车熟路的走了窗户,爬上那棵熟悉的杨柳树,从墙头翻了出去。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白陆的翻墙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像只轻巧的野猫似的,几乎没发出什么动静,便已经出了白鹿宫。   他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打算先去尚衣阁找小玥讨个风筝玩,上次他好像是瞥见过来着,是个花花绿绿的燕子风筝。   白陆一边往尚衣阁走,一边随手在路边扯了根狗尾草叼在嘴里,路过一片竹林时,忽然想起来上次埋在那里的毒药。   说实话他的记性真的不太好,先是被与母亲重遇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后来又跟楚崖确定了恋爱关系,再加上家里还添了猫口,毒药的事儿早就被他忘在了脑后,这会儿看见竹林才想起来。   尽管这时候他正在单方面的和楚崖冷战,但是基本立场不能站错,这种会威胁到楚崖的存在,还是得尽快告诉他才行。   白陆立刻就觉得肩膀上扛起了重担,现在不是玩风筝的时候了,他转身往竹林走去,打算先把证物挖出来。   刚找到地方蹲下身,正要动手时,白陆忽然发现这地方好像被动过了,因为原本插在上面做记号的那棵草不见了。   白陆心里猛的一跳,知道坏事了。   正要起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趁手的竹竿,站起来警惕的看向来人。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和他有着新仇旧恨种种过节的梅贵妃。   白陆一看见这女的就心烦,如果放在往常,秉承着好男不和女斗的习惯,他就假装没看见躲过去了,可是现在梅妃特意趁着楚崖离宫的日子,带人把他堵在偏僻的竹林,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来意不善。   白陆捏紧了手中的竹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梅妃身后那几个人。   除了侍女碧桃之外,还有八个身量中等的太监,手里都拎着一米来长的木棍。   白陆从前不是没有打过群架,想要以少胜多只有两个办法,一,擒贼先擒王,只要领头的被制服了,其他小弟很快就会丧失战意,但是问题就在这儿,白陆不可能对女人下手。   第二个办法就是躲了,尽量避开对方的攻击,逐一击破,像这种一对多的局面,最大的忌讳就是被对方抓住。一旦被人抓住,立马群架变群殴,死定了。   白陆只用短短三秒钟将这些战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又看向梅妃,“怎么了?找我有事儿?”   梅妃冷冷一笑,“都这时候了,还在装无辜呢,我问你,上个月初三,你鬼鬼祟祟的来这竹林,藏了什么东西?”   白陆一听,心里就全明白了,他微微眯起眼,锐利的盯着梅妃,明知故问道:“你什么意思?”   “碧桃亲眼所见,你将这东西藏在了竹林。”   梅妃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在白陆眼前晃了晃,用尖锐的嗓音咄咄逼问:“这是毒药!罪人林小安,你携带毒药入宫,又瞒而不报,还私自藏起来,你是何居心?!”   证据都打到脸上来了,白陆有些无奈,“好吧,你知道指纹是什么吗?”   梅妃一愣,“什么?”   “那就好办了。”白陆摸了摸下巴,坏心眼的笑道,“毒药明明在你手上,又没写我名字,你凭什么说它是我的?”   梅妃显然没想到白陆死到临头里还敢这样嬉皮笑脸的狡辩,气得脸色通红,怒目而视,“你还敢狡辩,这东西是碧桃亲眼见你埋这儿的,人证物证俱全,我劝你早些坦白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还能少吃些苦头,要不然的话,我......!”   “你怎么样?”白陆挑起眉稍看着她,“你还想严刑逼供吗?”   话音刚落,白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梅妃一抬手,指使身后几个太监,“去,给我抓住他!”   八个太监气势汹汹的向白陆冲了过来,最前面那个直接扬起棍子向白陆的脑袋砸了过去,这架势哪是要抓住他,简直是想直接要他的命。   白陆隐约猜到了,这估计是梅妃暗中下的命令,打算趁楚崖不在,打着审问犯人的正当名义除掉他吧。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宫斗吗,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电光火石之间,棍子已经到了眼前,白陆左腿后撤,一矮身避开攻击,手腕一转用竹竿别开了对方的胳膊,然后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踢了出去。   脑后棍子携风而至,白陆来不及转身,凭感觉侧头避了一下,然后用手肘将后面的人顶开,又转身在他胸口补了一脚。   白陆现在虽然力气小,但每一次攻击都是实打实的杀招,专门挑那种脆弱的地方的下手,比如小腹和心口,被他撂倒的太监基本上就爬不起来了。   转眼之间,已经有三个太监躺在地上捂着痛处打滚呻吟。   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白陆一个不留神,就被人绕到身后,一棍子狠狠的砸在后项上。   白陆只觉得脑子嗡一声,眼前一下子就看不清了,模糊的视线里,碧蓝的天空中仿佛炸幵一朵无声的血红色烟花,也看不真切。   白陆脚下踉跄了一下,太监们见他中招了,晔啦啦的全都围了上来,第二棍直接打在他的左臂上,骨头断裂的声音低微而清晰。   白陆疼得眼前一黑,死死晈住牙,往后退了几步,想找机会逃出包围。   紧接着又一棍砸在后背上,他闷哼一声,身体一软跪倒在地,离得最近的两个太监立刻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梅妃这时候才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趾高气扬的俯视着他,“就你一个无名无份的妓子,还想跟我斗,来人!”   她一喊来人,旁边一个太监立刻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副木头做的刑具。   白陆费力的抬起头辨认了一下,脸瞬间白了。那东西好像是副夹棍,他在电视剧里见过,是专门夹手指的刑具,力道之大,甚至能把人的指骨活生生的压碎!   十指连心,再嘴硬的犯人,也会在这种痛苦下招供。   梅妃扬了扬下巴,“去,给他上夹棍,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指头硬!”   那太监不顾白陆的挣扎,强硬的把夹棍套在白陆手上,正要使劲拉扯两侧,忽然身后一阵惊呼,迅疾的脚步声如同鬼魅一般接近了。   紧接着刀光一闪,这太监还没来及反应,脑袋便已经掉了下来,像个皮球似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来人的脚边。 第34章 扫盲行动,刻不容缓   殷红的鲜血从那太监被整齐切断的脖子处喷洒了出来,溅了白陆一身,血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血腥气钻进鼻腔,直冲大脑。   无头的尸体徒劳的晃动了几下,便抽搐着砸在了地上。那些太监们哪见过这场面,纷纷吓得屁滚尿流,扔下棍子连滚带爬的向旁边逃散。   白陆这才得以脱身,按着发痛的左臂艰难的站起身来,皱着眉头看着来人。   凌峰好像已经习惯了杀人似的,脸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样冷漠平淡,他立于满地的鲜血之中,面色冷然,手中的长刀还在滴血,整个人就如同闯入世间的恶鬼罗刹!   白陆靠着墙,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凌峰收起刀,大步向白陆走了过去,直接拉起他的左臂,用手指在关节处按了按。   “嘶......”白陆吸了口冷气,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凌峰顺势松开他,面无表情的道:“骨头断了。”   白陆:“......我比你清楚。”   “你不应该私自出去的。”凌峰眼神似有指责的意思,“我是你的护卫,为什么避开我?”   莫名其妙的,白陆居然有种丈夫和小三私会被正房捉奸在床的心虚感,他讪讪的移开目光,没敢说话。   凌峰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扫了梅妃一眼。   梅妃被他这肃杀的眼神吓得花容失色,明明只是个侍卫而已,她身为贵妃却被震得不敢说话。   过了好半晌,梅妃才咽了咽口水,紧张的辩解道:“这人私藏毒药,我只是想审问他来着,可谁知他不知悔改还想反抗伤人,我不得已才......”   凌峰打断了她的话,“他是陛下的人,无论有什么罪,都由陛下定夺,你的手伸得太长了。”   梅妃愣了愣,脸上顿时失了血色。   凌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带着白陆回了青崖殿,吩咐侍女去请了太医过来,又命令自己的下属快马加鞭去王爷府将此事禀告陛下。   楚崖匆忙的从外面赶回来,还没踏进白鹿宫的大门,就听见里面白陆一连串的叫声:“我操操操!疼疼疼!你轻点儿,你是想再把它弄断一次吗?骨折不是这样搞的,听我说,你得先这样,再这样...”   楚崖进了正厅,就见白陆坐在靠墙的美人榻上,衣裳脱了一半,露出削瘦挺拔的上身,旁边一个老太医正握着他的胳膊推按牵引,似乎是在正骨。   凌峰拿着长刀站在一边,眼神沉沉的,脸色也不怎么好。   白陆虽然受了伤,但是嘴巴也不闲着,大概是以前经常伤筋动骨,久病成医了,忍不住在老太医旁边逼逼叨叨,甚至好像还跃跃欲试,很想亲手指导一下似的。   看起来医患关系比较紧张,但是老太医碍于白陆正当宠,又自恃年老深重,不跟年轻人计较,就没有理会他的废话,只是认真的摸着骨,然后手指忽然发力,往上一推。   咔啦!   白陆:“嗯?”   他挥了挥手臂,又握了握拳,震惊极了,“好了?”   老太医露出深藏不露的微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公子的骨头没有断,只是关节错位,老夫这样一推一按,将臂骨复位,修养几天就可痊愈。”   “好厉害啊......”白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胳膊,由衷的感叹道:“技术真好,要是我也有这么好的技术,   就不用老往医院跑了。”   老太医对这些夸赞很受用,又拉起白陆的胳膊,摇头叹息道:“不过这淤青怕是有些费劲,等会儿老夫给公子开几剂药油,一日三次的涂抹在患处,再加以按摩,把淤血揉散,可能会有些疼,公子忍着些罢。”   白陆点点头,“没事,我不怕疼。”   老太医:“......”刚才正骨时叫得跟杀猪似的人不是您?   白陆又扭头看了看后面,“我后背上是不是也青了,那地方我可够不着。”   楚崖走近了,看见白陆白皙清瘦的后背上赫然横着一道明显的青肿,还夹杂着一些淤血,脖后也红了一片,皮肤渗着血,看起来颇为严重。   从前白陆就经常这样伤痕累累的从擂台上下来,而且还丝毫不在意,每次楚崖都又心疼又生气,明里说了不少好话劝他别再参赛,暗里也使了不少阴险的手段,总算是短暂的让他离幵了擂台。   本以为从此之后就能放心了,可没想到今天,就在自己的庇佑之下,居然又让他受伤了。   脖子,颈椎骨,后背,脊椎,竟然全都是打在了要害上,如果力道再重一些,是不是会危及到他的生命?难道还要让他再失去一次吗?   楚崖在想这些的时候,眼里不由自主的弥漫起冷肃的杀意,如同冰封的雪原一般寒凉刺骨。   白陆敏锐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眼神这么可怕。”   “没事。”楚崖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掩去内心翻涌的阴暗情绪,他坐到白陆身边,先安慰似的亲了亲他的脸,又拉过他的胳膊仔细看了看伤,“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还行,比刚才好多了。”白陆摸摸自己的胳膊,“只要别留下后遗症就行,我还想靠这个身体多活几年呢。”   楚崖笑了笑,用手指拨幵白陆脸侧的碎发,温和的端详着他的脸,半真半假的道:“本来脑子就已经不好使了,身体可得养好。”   白陆古怪的盯着他,一针见血的问:“你是想开玩笑缓解气氛,还是在说真心话?要是后者的话我想打爆你的头可以吗?”   楚崖:“……”   他轻车熟路的转移了话题,“那会儿来报信的人只是告诉我说你和梅妃起了冲突,这到底是怎么回 事?”   白陆刚想解释,忽然见王公公快步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陛下,梅妃娘娘求见。”   她在这个关头着急的来见楚崖,无非是两个原因:   一,她不来就没有话语权,白陆随便在陛下面前说些什么,往她身上泼脏水,她也没有反驳的办法。   二,大概就是想恶人先告状,把刺客的罪名扣实在白陆身上。   总之就是先下手为强,谁先在陛下面前说上第一句话,谁赢的几率就更大。   白陆把衣服穿好,话风一转,“我不说了,有人来给你讲。”   楚崖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王公公道:“叫她进来,其他人都退下。”   不多时,梅妃便被碧桃扶着胳膊迈过门槛,一进正厅,梅妃立刻推开碧桃,凄凄哀哀的跪倒在地,肩膀颤抖着,轻晈着朱唇哭了起来。   “陛下...臣妾有罪,臣妾知错了,求陛下降罪......”   她发丝微乱,半遮半掩着苍白的脸,眼角嫣红,晶莹的泪珠划过漂亮的脸蛋,梨花带雨名副其实,比电视剧里的明星演得好多了。   白陆盘腿坐在榻上,从旁边的花梨桌上拿过来一盘层层酥脆的荷花酥,一边看戏,一边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   楚崖努力把目光从白陆那莫名可爱的吃相上移开,沉声问道:“你何罪之有?”   梅妃楚楚可怜的道:“回陛下,臣妾不该擅自做主,一时心急,只是因为白公子携带毒药入宫,又私藏不报,就误以为公子是刺客...”   白陆把荷花酥整个塞进嘴里:咔嚓咔嚓。   梅妃额角青筋一跳,勉强绷住了演技,“陛下,臣妾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危,心里害怕又着急,才去找公子询问此事,可没想到竟然起了冲突,臣妾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控制不住局面,才变成了这样...”   白陆:咔嚓咔嚓。   楚崖无语的拿走了他的糕点盘,“你先别吃了,她说的毒药是怎么回事?”   白陆舔了舔指尖的糕点渣,完全没有犯罪嫌疑人的自觉,看热闹不嫌事大,生怕自己能洗清似的,故意搅浑水,“哦,毒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其实我是刺客来着。”   梅妃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白陆居然如此爽快的承认了。   白陆大概是被梅妃的演技给感动到了,也想演点儿戏玩,便继续编道:“其实一个被从小精心培养的刺客,进宫就是来刺杀皇帝的,对了,那个特有名的秦轲你们知道吧,那是我师父。”   楚崖谨慎的问:“阿白,你是说......荆轲吗?”   白陆吃了没文化的亏,脸上一红,逞强道:“对,我是想说荆轲来着。”   梅妃有些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也明白白陆已经承认自己是刺客,证据确凿,她忍不住插嘴道:“陛下,臣妾斗胆,他一个刺客,再留在宫中恐怕会有危险,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他不是刺客。”楚崖一语戳穿白陆的假话,“他就是在胡说八道罢了。”   白陆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崖又看向梅妃,“再者说,后宫不可干政,你管了不该管的事儿,回去禁足七日,好好反省。”   梅妃一愣,眼里顿时冒出狂喜的光,十分挑衅的看了白陆一眼。看见没有,就算我伤了你又怎样,陛下还不是偏向于我。   白陆:“就这?”   他可是挨了三棍子哎,就算他不想跟女人计较,但是禁足七天,这跟没有惩罚有啥区别?至少也得褫夺妃位,降个级别啥的吧?!自己上回可是仅仅翻个墙就挨打了!屁股疼了三天啊!   白陆心里很不痛快,干脆撂挑子不管了,趴到榻上闭眼睡觉。   刚闭上眼,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声,白陆掀开眼皮一看,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风一般的冲了进来,一把揪住梅妃的头发,硬生生把她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敢动我儿子?!活腻歪了吧婊子!!” 第35章 天狼教   白陆:“!!!”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老公根本靠不住,还不如根狗尾巴草。   虽然白陆觉得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打女人,但是女人打女人就完全没问题了,甚至还想为自己亲妈拍手叫好。   白琳不愧是个能独立把孩子拉扯到十几岁的泼辣女子,温柔的时候拧不开瓶盖,发起脾气来能拧开你的天灵盖。   她扬起手,还想再朝着梅妃惊愕的脸上甩几巴掌,旁边的侍女碧桃总算反应过来了,连忙上前推开她,扶着梅妃冲着白琳发火,“你干什么呀!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打人啊!娘娘,您没事吧?”   梅妃本来白皙的左脸上肿了一块,再加上被眼泪冲出沟壑的脂粉,擦花的口脂,显得格外可笑。   矜贵的贵妃娘娘大概是第一次被人直接打到脸上来,此时气得浑身发抖,细眉倒竖,怒目切齿的瞪着白琳,好像恨不得生吃了她。   白陆怕妈妈一对二会吃亏,想下榻去帮忙。   楚崖按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手背上安抚似的摸了摸,才转过头,冷淡的对梅妃道:“闹够了吗?立刻回 你的宫苑去。”   梅妃都快气疯了,脸色涨得通红,可是在陛下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好狠狠的瞪了白琳一眼,忍气吞声的向楚崖行礼之后,悻悻的带着碧桃走了。   等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门外之后,白琳才快步走到白陆面前,抬起手不轻不重的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你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妈妈早就说要你去学点儿功夫自卫,你非不听,现在好了,被人打了吧。”   白陆很不服,小声嘟囔道:“他们有八个人,还拿着棍子,我打不蠃很正常...”   白琳杏眼圆睁,又扬起胳膊,“你还敢顶嘴!”   楚崖连忙护住白陆,轻轻揉了揉他被打疼的脑袋,诚恳的劝道:“阿姨,还是别动他了,本来脑子就不太聪明,再打就真傻了。”   白琳想了想,“说得也有道理。”   白陆:“......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说人坏话起码也背着人吧?”   白琳瞋怪的看了他一眼,“瞧你说的,我是你妈妈,怎么可能在你背后诋毀你呢?”   白陆:“……”   所以就当着我的面儿说是吗?   几人又说了几句,楚崖便道:“阿姨匆忙的赶回来,应该也累了吧,就先回去休息吧,正好我给阿白上药。”   白琳点点头,又叮瞩白陆,“听楚崖的话知道吗,别老一副谁也不服的拽样。白陆都不想说话,保持沉默,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表达对亲妈的抗议。   白琳欣慰道:“你看,我们家宝贝就是知错能改,这会儿知道理亏,都不说话了。”   白陆:“……”   白琳又叮瞩了几句,才离开了白鹿宫,楚崖避开白陆背后的淤青,把他拦腰抱起来,往里面的卧房走去。   距离不远,才几步路,白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放到了大床上,紧接着楚崖就伸手解他腰间系的绸带。   白陆如临大敌,一把抓住楚崖的手臂,睁大眼睛的看着他,“你干什么!我可是伤患,你也下得去手?”   楚崖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我是要给你上药。”   老太医已经调好了药酒送了过来,楚崖先把掌心搓热了,才拿过药瓶,将药酒倒在手心里,用眼神示意白陆趴好。   白陆大概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嘀嘀咕咕的骂了一会儿,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他在骂什么。楚崖轻咳了一声,他才乖乖的趴到了床上。   白皙的脊背上横着这样一道触目惊心的淤肿,简直就像是生生的把后背从中间劈开了一般。   当然,真实的伤并没有楚崖想象的这么可怕,毕竟只是皮肉伤,用白陆的话来说,他打格斗赛时看见对手有女朋友给他擦汗喂水都比这伤的严重。   楚崖坐在床边,用了几分力气将药酒均匀的揉抹在白陆后背的淤青上,慢慢的把淤血揉幵。   他的动作已经非常温柔了,但到底是配合着热辣辣的药酒往伤处使劲揉,都是肉体凡胎,不疼是不可能的,甚至比被打的时候还疼。   白陆没想到涂个药酒都会痛,猝不及防的低叫了一声,尔后又一口咬住了枕头,把呻昤声闷在了喉咙里,没再叫出来。   楚崖好心的劝道:“疼的话就叫出来吧,别忍着。”   白陆缓了口气,咬牙切齿的道:“我不想叫,我只想骂你!”   楚崖无奈的笑笑,“我陪你说说话吧,你知道林小安的真实身份吗?”   一提起这个,白陆忽然认真了起来,“对了,我估计他真是个刺客,我入宫的时候有人给了我个香嚢,毒药就是放在那里面的,还有张纸条,叫我找机会毒杀皇帝。”   楚崖并不怎么惊讶,只是点点头,继续给他涂抹药酒,“知道了,但是你为什么当时不说呢?”   白陆撇撇嘴,“那时候我才懒得管你,前男友的死活关我屁事,嘶......疼疼疼,你他妈轻点儿!”   楚崖的眼神晦暗不明,翻腾着复杂的情绪,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过了会儿他才开口:“那你现在怎么又愿意说了?”   白陆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愿意?不把你这个宝贝女婿保护好,我妈得扒了我的皮!”   女婿这俩字大大的取悦了楚崖的心,他笑道:“谢谢你的保护,这个林小安,确实是刺客没错,他是属于一个叫天狼教的组织。”   “天狼?有点儿耳熟。”白陆想了想,“对,当时那个姑娘把香嚢给我的时候,是说了一句天狼的二当家啥啥的,记不清了。”   “嗯,天狼教是几年前忽然聚集起的一众逆党,里面基本上都是些土匪、盗贼、骗子之类的人,小到坑蒙拐骗,半路劫财,大到杀人放火,贩卖私盐,什么都做。”   “这么说,就是恐怖分子?”   楚崖擦干净手,转去处理白陆脖子上的伤,“你说的没错,天狼教现在是两派相争的状态,一派效忠大当家‘玄鬼’,另一派跟随二当家‘陈虎’,两派貌合神离,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平,陈虎大概是想搞些大动作来争大当家的位子,才派了林小安入宫。”   白陆听着听着,忽然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看剧本了?”   “......”楚崖无奈的道:“哪有那种东西,只是我在天狼教里安插了眼线,了解一些情况。”   “真牛逼,在古代还能玩无间道呢!”   楚崖轻柔的抚摸着他的后项,继续道:“至于这个林小安,我猜测他只是陈虎的弃子罢了。”   “弃子?什么意思?”   “很简单,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林小安根本接近不了我,陈虎大概也是知道大概率无法得手,所以派了个无关轻重的小将过来试试,如果成了,自然是好,就算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反正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他就不怕林小安被抓了,把他供出来?”   楚崖摇头,“我查过了,林小安的幕后关系清理的很干净,他本人也没接触过天狼的中心,即使抓住了他,也无法顺藤摸瓜查到他们的当家。”   “真复杂。”白陆吐了吐舌头,“反正我除了打架别的什么也不会,帮不了你。”   楚崖温柔的笑了笑,低头亲吻他的后项,轻声道:“你留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他这么一句轻若鸿毛又重若泰山的情话,着实让白陆心里砰砰的跳了起来,早已经死了半截的小鹿忽然满血诈尸,从坟里跳起来开始不要命的顶撞心房。   他本来还因为刚才楚崖对梅妃轻描淡写的惩戒而有些不满,这会儿被亲了之后也就释怀了。   算了,何必跟一个女人计较呢,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呢,还不如一笑泯恩仇...顶多自己半夜去砸了她宫里的窗户。   楚崖很快就给他身上的三道伤上好了药,然后拽起柔若无物的蚕丝薄被给他盖好,俯身亲了亲他的耳朵,“睡会儿吧,等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白陆睁着眼睛特精神,“再跟我说说天狼教吧,我忽然有个主意,你看我现在用的是林小安的身体,是不是能帮你潜进去做个卧底?”   他觉得自己这办法相当不错,还得意洋洋的等着楚崖夸他聪明,然而楚崖立刻脸色一沉,冷声道:“用不着你,你老实呆着。”   白陆微微一愣,尔后又不太高兴的扭开头,闷闷的道:“你就是看不起我呗,我没上过大学,学历不高,成绩也不好,只会打架,现在连打架都打不好了,你觉得我是个废物吗?那废物也有回收利用的时候吧?”   楚崖没想到他忽然这么丧气,连忙哄他:“我没这样想,只是天狼教已经有我的卧底了,你去了也没用。”   白陆不理他,还翻了个身把后背朝向他。   楚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捏了捏白陆的掌心,“好了,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白陆勾起嘴角,回过身来,两眼放光,快速的道:“给我安排一个公务员职位,我要有五险一金外加绩效提成,还要朝九晚五、上五休二、有出宫的腰牌丨”   楚崖:“?” 第36章 这他妈是六岁?!   既然人白陆都主动要求走后门,楚崖也不能不答应,象征性的收了点儿身体上的‘报酬’,便准备把他安排到自己书房做个清闲的文书,平时没什么活儿干,也就是帮他整理整理书籍和奏折,研个墨添个笔,放在现代来说,就是个养老活儿。   但是人家白陆还不乐意,觉得无聊,而且他才不想上班时间还要围着楚崖转,再说两人独处于幽静的书房里,白陆觉得自己的屁股会有危险。   白陆想起了之前去耿清营房的那回,觉得那里环境还不错,而且他眼馋那套窄袖修身、衣襟绣着狼图腾、腰间佩黑刀的侍卫服很久了,总觉得那种制服才帅,自己现在穿的这轻飘飘的衣裳,感觉有点儿娘炮。   白陆前世说难听点儿,就是个混混,参加的格斗赛也都是非法性质的,这辈子有条件了,当然想弃暗投明,当个‘警察’试试。   “我不想在书房里呆着,能让我去做个侍卫吗?带刀的那种。”   楚崖有些犹豫,不太放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现在的体格,不太合适吧,会很累的。”   这话白陆可就不爱听了,立刻反驳道:“我现在的体格怎么了,我也是一人单挑过八个的,怎么就不行了?”   楚崖毫不留情的拆台:“但你不是没打过吗?”   “……闭嘴!”   白陆想了想,又找了个反面例子来衬托自己,“再说了,耿清还不如我强壮呢,他不也一样当了侍卫长吗,手底下还有三十个小弟呢,羡慕死了!”   楚崖无奈道:“他确实武功不高,但是在排兵布阵上有奇才,你昵,你会吗?”   白陆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干脆往床上一躺,手脚大张,幵始耍无赖,“我不管,不给我当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楚崖:“......可你本来就住这儿。”   白陆木然的坐起身,“那我走?”   你就独守空房吧,让你这个皇帝陛下也尝尝空守冷宫的滋味。   楚崖抬手按住他,微微叹了口气,妥协了。   “好吧,你别闹了,我会给你安排好的。”   第二天午膳过后,尚衣阁就派小玥和另一个宫女送了墨蓝色的侍卫服过来,这衣裳是严格按照白陆的尺寸做的,穿上去衬得身材修长挺拔,肩线很漂亮,窄腰被小鹿皮的腰带束起来,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   再加上衣襟上的狼图腾,手腕上的黑色缠带,整齐束起的头发,整个人显得英气又俊逸,仿佛会发光一般,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楚崖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看,目光落在白陆的身后,从紧绷的后背滑到挺翘的屁股上,心说这倒是意料之外的福利,他穿这身比平常衣服要好看多了,也性感多了。   此时白陆丝毫不知道自己正被某人不动声色的视奸着,甚至在脑海中已经被一层一层脱的一丝不挂,他正饶有兴致的把玩自己的佩刀。   —等侍卫的佩刀形状类似于唐刀,刀身细而笔直,刀把和刀鞘都是纯黑色的,刀刃非常锋利,白陆用指甲弹了弹刀身,发出铮铮的清鸣,说明材质很不错,坚硬且有韧性,不易折断,难怪当时凌峰能一刀砍断太监的脖子。   白陆把刀翻过来,看见刀把接近刀鞘的位置刻着一个‘白’字,大概是他的姓氏。   他握着刀随便挥了挥,挺趁手的,不过他可能还是习惯空手格斗,但是要保护楚崖的话,还是有刀比较方便。   楚崖考虑的很贴心,把白陆安排到耿清的小队里做副侍卫长,但俸禄待遇与一等侍卫相同。   虽然对这个‘副’字有些不爽,但同事里有熟人还是不错的,下午白陆就跑去侍卫处找耿清,初步了解一下工作环境。   但是进了营房之后,守门的大爷告诉他耿队长不在,出去巡逻了,还贴心的给他端来一盘点心,让他边吃边等。   白陆接过糕点盘,道了谢,不过没坐下,就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在营房里四处溜达。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某个院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好奇的走到院门口,透过半开的院门往里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正在劈柴。   不,说是劈柴,其实也不太准确,那壮汉手持腕口粗的硬树枝,轻轻松松的就把它掰成了几段,随手扔到地上,脚边已经积累了一大堆的柴火,全都是他徒手掰断的。   白陆都惊呆了,这力气是正常人类能有的?掰断这么粗的棍子轻松得就跟折断一根筷子似的,连个预备动作都没有,一下接一下完全没有停顿。   白陆毫不怀疑,这人要是认真点儿,能徒手拧断钢管,当然也能拧断人的脖子。   他悄不做声的打量着壮汉的背影,保守估计身高有两米一,肌肉非常壮实,将身上的衣裳撑得鼓鼓囊嚢的,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如同小山似的。   壮汉掰完了柴火,在原地愣愣的站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来,这才发现门口一直有人在看他。   白陆注意到这弟兄虽然身材堪比绿巨人,但长相倒是并不凶悍,五官蛮端正的,甚至还有点儿稚气,眼神更是像小孩子一样,非常纯真。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刚芭比吗?白陆脑中瞬间掠过某个娃娃脸猛男身的动画角色。   壮汉看了白陆一会儿,忽然迈开步子向他走了过来,直直的站在他跟前,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顿时把白陆笼罩住了。   白陆的喉结紧张的滑动了一下,右手慢慢握紧了腰后的佩刀。   可谁知壮汉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也不说话,就使劲儿盯着他左手端的那盘点心。   白陆愣了愣,不太确定的把点心盘递到对方跟前,试探道:“你要吃吗?”   壮汉瞬间喜笑颜幵,接过盘子里,用粗壮的手指捏起小巧精致的红豆酥,一个接一个的塞进嘴里。   他好像不会说话,吃完糕点之后又把盘子上的残渣都一点一点的捏起来塞进嘴里,然后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咧开嘴憨厚的笑了。   白陆觉得这人的智力可能有些问题,像个小孩子似的,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安置在这儿,也没人照看。   白陆转身出门,想找个人问问他的情况,然而这憨憨的大个子立刻就跟了出来,像个大尾巴似的亦步亦趋的跟在白陆身后,白陆走,他也走,白陆停,他也停在原地不动。   两人身高体型都相差巨大,那场面就好像一只大棕熊小心翼翼的尾随一只小狼狗崽子。   “你这是赖上我了吗?”白陆无奈的仰头看着他,正头痛着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耿清诧异的声音:“二花,你怎么跑外面来了?”   壮汉听见这声音,顿时眼睛一亮,扭头看向白陆身后,口齿不清的叫道:“大...大壮...”   白陆懵了,看了眼快步赶过来的耿清,“他是在叫你吗?”   耿清脸都青了,连忙把白陆拉到一边,痛不欲生的道:“兄弟,就当我求你了,把这事儿忘了吧。”   白陆都快笑死了,乐得不行,“所以说你本名耿大壮?这什么乡土田园风的名儿啊,跟你太不配了哈哈哈哈,难怪你要改名。”   耿清的脸已经由青转黑了,比锅底还黑。   几人进了屋,在正厅里坐下,白陆听耿清解释了一番,才明白过来。   这壮汉名为耿二花,是耿清的孪生弟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对双胞胎刚生出来的时候,就长得南辕北辙,弟弟体型足足比哥哥大一倍,哭声响亮,胳膊挥舞的特有劲儿。   哥哥,也就是耿清出生时却很瘦弱,又经常生病,差点儿活不下去。父母给他起名大壮,可能也是希望他能变得强壮一些。   “二花身体一直很强健,但六岁的时候却忽然发了一场高烧,脑子烧坏了,神智就一直停留在六岁那年,而且连话也说不清了。”   耿清把剥好的橘子塞到耿二花手里,顺势摸了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我为了方便照顾他,就让他住在了营房里,平时干点儿简单的杂活,对了,他力气特别大。”   白陆想起院子里那一堆柴火,道:“这点我已经见识到了。”   耿二花虽然人高马大的很不好惹的样子,但脾气还真的不错,吃完了橘子就乖乖的蹲在门口的台阶上,看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   耿清拿过队里的名册来,给白陆说明侍卫的本职工作。   “一等侍卫不用在固定的地方值守,但是得按时带着人去巡逻,我手底下有三十个人,也就是六支小队,你是副侍卫长,平时也得管着点儿他们,安排他们的值守和休沐。”   “对了,偶尔可能还需要你带人巡夜...”耿清有些犹豫,谨慎的问道:“陛下那边不会有意见吧?”   “他没有任何意见。”白陆越俎代庖,直接假传了圣旨,“所以我完全可以值夜班。”   “真的?”耿清怀疑的盯着他。   白陆笃定的点点头,“真的,话说回来,我作为侍卫巡夜,是不是就不用守那个宵禁了?”   “是倒是,不过你想干什么?”   白陆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我准备夜里去砸了梅妃宫里的窗户。”   耿清:“???太记仇了吧你!” 第37章 早饭白吃了   白陆行动力超强,说干就干,当晚就摸着黑溜进了后宫,利索的爬上冬华苑的围墙,从衣兜里摸出两块杏子大小的石头,往里面一看,只见几间屋子都黑着灯,院子里的灯笼也都灭了。   这会儿按照现代的钟点来说才晚上九点,甚至还没到宵禁的时间,梅妃平时都睡得这么早吗?不得像电视剧里似的,点着烛灯读读诗词之类的陶冶一下情操?   白陆没怎么多想,举起石头想要往窗户上砸,忽然听见吱呀一声,主屋的门被从里向外推开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白陆看见侍女碧桃从里面走了出来,来到院落北边的水井旁边,打了一桶水。   白陆猜测她可能是等主子睡下了,想要打水洗洗头发和身子,于是就准备等她打完水回屋之后,再继续他的复仇大业。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碧桃打完水之后,一转身忽然在月光之下看到了他趴在墙头的身形轮廓,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喊道:“谁在那儿?!”   白陆心叫不好,只好暂时放弃,翻身下了墙,飞快的溜了。   虽然窗户没砸成,但白陆也没什么不痛快的,反正只要在宫里溜达的时候不会碰见梅妃,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这时候他才觉得禁足也是个不错的法子,至少能过几天清净日子。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不过在屋里还好,一是能遮蔽阳光的暴晒,二是白鹿宫的各个房间里都放置有冰鉴。   这东西是真的不错,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冰砖,不但散发着阵阵寒意,能驱散热气,还能把水果、糯米酒、牛奶之类的东西放进去冰,着实是人间一宝。   据说以前夏季要用的冰块,都是由专人在冬天采集之后,放到深深的地窖里储存的,但一般来说到夏天之后,都会融化一大半,损耗率非常高。   于是高材生楚崖又出现了,传授给人们用硝石制冰的办法。这种矿物分布广泛,又容易开采,溶于水时会吸收大量的热,足以让周围的水结冰。   有了这个办法,不但皇家贵族可以在夏天用冰,就连城中稍微富裕点儿的百姓家也能用得起了,甚至街头还出现了卖冰制品的摊贩一一一种把牛奶和水果块混入切碎的冰渣里的食品,和现代的刨冰非常相似。   就是价格稍贵,只有家底殷实的人家才会买。   虽然呆在冰鉴旁边很美好,但是在室外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太阳又晒,空气又热,修身的墨蓝色侍卫服简直就是个太阳能吸热器,对灿烂的日光来之不拒。   楚崖大概是想让白陆知难而退,乖乖的放弃当侍卫,去凉爽舒适的书房做个轻松的文书,所以对此情形保持了袖手旁观的态度。   穿着闷热的衣裳在烈日下巡逻,还是坐在阴凉的书房里,暍着冰绿豆汤,吃着凉水果拼盘,看看有趣的小说或画本,只要脑子没问题,都知道该选哪个。   但是白陆偏偏不愿意如他的愿,自己这时候当了逃兵,楚崖肯定会嘲笑他。   于是白陆换了宽松轻薄的白丝绸衣服,在杯子里灌了冰凉的糯米酒,照样往侍卫处跑。   这天他跟耿清坐在花园大树底下的石凳上闲聊,说起耿清的弟弟二花,“二花可怕热了,现在每天呆在屋里抱着冰鉴不撒手,连睡觉都要铺个席子躺在冰鉴旁边。”   白陆暍了口冰冰凉凉的糯米酒,点头赞同,“这么热,我也不愿意出门。”   “现在酒楼老板都试着做冰奶茶了,里面加些红豆绿豆之类的东西,卖的居然还不错。”   白陆得意道:“那当然,奶茶怎么做都好暍。”   他忽然顿了一下,抬起头向四周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儿?好臭...”   “是吗?”耿清也闻了闻,忽然皱起眉,“这味道怎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腐烂了,我去,不会是什么野猫野狗死在花园里了吧,赶紧找找,到时候生了虫就麻烦了。”   两人赶紧放下杯子,闻着味道在花园里找了半天,最后把目标锁定在水潭中央的假山上。   水潭面积很大,中间的假山也不小,山体上有大大小小的石洞,造型很美观。   白陆和耿清脱了鞋,挽起裤脚,趟着及膝深的潭水走到假山处。   一靠近这里,白陆立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味道,就好像十几斤的猪肉放在停电的冰箱里,全都腐烂变质流汤,又在腐水中沤了好几天的那个气味,熏得人都不敢接近。   周围嗡嗡乱飞的苍蝇也多了起来,白陆隐隐有种糟糕的预感,觉得这大概不像是野猫野狗的尸体能带来的威力。   他屏住呼吸,踩着石头动作利落的爬上假山,往最大的山洞里一看,顿时脸色一白,瞳孔骤缩,身体僵硬的呆在了原地。   耿清随后费力的爬了上来,看见他愣着不动,奇怪的问:“怎么了?”   接着他顺着白陆的目光往里看去,浑身一震,“!!!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在两米见方的石洞中,突兀的躺着一具女人的尸体。   她似乎已经死了很久了,皮肤呈现一种暗淡的青绿色,布满了深紫色的尸斑,有的地方甚至是皮肉脱离,手背上的皮肤就像一层薄膜似的挂在肉上。   她仰面躺在地上,眼睛和嘴巴张开,瞳孔放大,苍蝇从她的眼球上爬过。   没办法辨认出她是谁,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因为腐败气体的缘故膨胀了两倍,四肢粗肿,肚子如同怀孕一般大大的鼓起,脸部肿得已经看不清容貌细节,只能通过她的衣服和头发辨认出这是个女人。   恶臭扑面而来,耿清瞬间绷不住了,一扭头扶着石头,弯下腰哇地一声吐了,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白陆胃里也一阵剧烈的翻涌,但凭借着前世经常看重口悬疑电影的功力,才勉强忍住没吐出来。   “我操这他妈的到底是谁啊?!”白陆强忍着恶心,找了个干净的下脚的地方,站在尸体跟前几步远的地方,看了看她身上的服饰。   衣裳的刺绣非常精致,头上戴的首饰也很昂贵,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宫女。   白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是她不应该是在禁足吗,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而且看这样子已经死了有几天了,宫里那么多丫鬟太监,就没人察觉吗?   耿清捂着鼻子走过来,皱着眉提醒道:“我说你别离那么近,尸体都胀成这样了,可能会炸......”   下一个字还没说完,地上的尸体忽然抖动了几下,紧接着被腐败气体撑到几乎透明的腹部又膨胀了几分,然后皮肤终于不堪重负,砰地一声炸开了,脓水与腐烂的血肉天女散花一般向四周逬散,溅了白陆与耿清一身。   “晤……”   白陆眼前一黑,喉咙一阵痉挛,终于忍不住了,快速的跑出石洞,一下子跪倒在水边,浑身哆嗦着,把胃里所有东西一股脑全部吐了出来。   耿清比他更惨,本来就吐过一回了,这会儿几乎快把苦胆都呕出来了,脸色惨白惨白的,好像没了半条命似的。   事情被上报到侍卫处之后,很快便来了许多人把水潭层层叠叠的围了起来。   白陆在白鹿宫的浴房里,脱掉身上的衣物直接扔在外面,然后站在木地板上,一桶接一桶的往自己身上晔啦啦的浇着热水。   直到洗去身上所有的血气,那股异味完全消散之后,他才稍微松了口气,又踏入几米之外的浴池之中。   浴池里加了舒筋解乏的草药,水面上飘荡着芳香的花瓣,能稍微安慰一下白陆那受惊的心脏。   楚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闭着眼半躺在浴池里,仰头靠在池边的木枕上,神色疲惫不堪,一滴水珠顺着侧脸滑下来,看起来好像泪水一样。   他有些担心的在白陆身边半蹲下,给他捏了捏肩膀,“阿白,你没事吧?”   白陆睁开眼,木然的道:“我觉得我要留下心理阴影了,我现在对厨房里的猪肉都PTSD了。”   楚崖温和的笑了笑,“我陪你一块儿泡泡吧。”   说完他就要脱衣服下水,白陆赶忙拦住他,支吾道:“你别...我身上可能没冲干净,还有点儿脏......”   “没事,你怎么样都是干净的。”   楚崖脱掉衣服迈入浴池,顺势把白陆搂进怀里,安慰似的亲了亲他的侧脸,笑道:“好了,这下心里舒服点儿了吧?”   白陆明白了他的用意,有点儿别扭的撇开头,“还行吧...”   浴池里的水温好像忽然升高了似的,赤身裸体的被楚崖抱在怀里,白陆只觉得身上都燥热了起来,他急忙转移话题,“那具尸体,查出是谁来了吗?”   楚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白陆微微睁大眼睛,“真的是梅妃?”   “我让凌峰去看了,从衣物上可以确定尸体是她。”   楚崖的表情太平静了,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似的。   白陆怀疑的打量着他,后背忽然窜上一股寒意,他略微有些畏惧的从对方怀里挣脱,顺着水飘远了一点儿,“你杀的?”   楚崖看着空空如也的怀中,哑然失笑,“不是,我在你心里是这么狠毒的人吗?”   白陆想了想,也觉得那个曾手忙脚乱的在厨房为他做饭的青年不像是会杀人的,但他还是又问了一遍,“真不是你?”   楚崖无奈,“真不是我动的手。”   “好吧。”白陆半信半疑的回到了楚崖怀里,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回到了原来亲昵的姿势。   4/4 57.94%   21:19 第38章 单身有错吗?!   “那梅妃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楚崖一边帮白陆洗着头发,一边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尸体都面目全非了,沈出云正在查尸体上的致命伤。”   白陆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沈出云?”   “哦,就是上次那个在宫正院认出你的人,穿白衣服的那位,他也是个挺厉害的仵作。”   楚崖提起这个,忍不住又训斥道:“我还是觉得生气,当时如果不是沈出云认出了你,你现在说不定手指都不全了!你做事总这么莽撞吗,能不能谨慎一点儿!还有你当初给我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辞别信,不知所谓。”   白陆捂住脸:“黑历史求别提。”   楚崖忍俊不禁,心火全散了,只觉得这人实在是太可爱,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又颇为暖昧的轻咬他的唇瓣,暗示似的:“你真的没事了吧?要我帮你舒缓一下压力吗?”   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当然能放松人紧绷的大脑神经,不如说,对双方都有好处。   灼热的呼吸与水池的雾气混合在一起,再加上楚崖英俊的脸和恰到好处的湿吻,白陆忽然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被蒸熟了似的,晕晕乎乎的转不过来,空气也万分的稀薄,呼吸不上来。   事实上,楚崖是在有意的勾引他。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有一副几近完美无缺的相貌,白陆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是敌不过这种诱惑的一一毕竟人家楚崖虽然头一次谈恋爱,但可是熟读《恋爱心理学》和《三百个实用恋爱小技巧》的可怕的男人。   楚崖的手穿过白陆湿淋淋的发丝,温柔的抚摸着他光滑的后背,吮吻着他的耳垂,手指落在尾椎骨处,还在危险的向下滑动。   白陆被摸得迷迷糊糊的,意乱神迷之间几乎想要顺着他去回吻。   但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可不是什么性感娇媚的美女,而是一个实实在在、身强力壮的,具有切实威胁力的男人。   警惕和畏惧之心一下子战胜了包天的色胆,毕竟被操的可是他白陆,疼得是他白陆的屁股!   白陆立刻挣扎起来,伸手去推楚崖的肩膀,“离远点儿,别闹了,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啊!”   更重要的是他等会儿还要去问尸检的结果,可不想在浴池里被操到手脚发软,无力反抗,然后被楚崖抱上床继续欺负蹂躏。   楚崖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似的,低声道:“放心,我不进去...”   他的手伸到水下,轻柔的握住了白陆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微笑道:“只是帮你轻松一下而已,十分钟就够了。”   白陆脸色通红,但命根子被人紧紧握着,又不敢乱动,气得直咬牙,“你他妈才十分钟......晤!”   然后就在热乎乎的气氛与白陆隐忍压抑的呻呤声中,还不到十分钟,白陆就无力的缴械投降了。   楚崖忍住没笑,简单的帮他清洗了一下,然后把他从尚且温热的水里捞出来,用柔软的羊羔绒毯子擦干他的身体。   白陆自觉失了男人某种重要的面子,闷闷的不愿意跟楚崖说话,赤脚站在湿润的木地板上,背对着他换上散发着淡淡木香的干净衣裳。   楚崖也换了衣服,然后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在他的耳廓上落下一吻,温柔的哄道:“别生气,其实十分钟已经不错了,真的。”   白陆用手肘狠狠的顶开他,恶狠狠的骂道:“不会安慰人就别说话了,闭嘴滚蛋!”   不过经了这一出,白陆心里确实好受多了,尸体和死亡带来的阴影几乎完全被驱散,于是他收拾好自己之后,又去侍卫处找了耿清一趟。   比起神采奕奕、满血复活的白陆,耿清看起来仍然像死了半截似的,除了身上洗干净了之外,表情还是十分颓废,两眼无神,脚下飘飘忽忽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吹灯拔蜡,驾鹤西去了。   白陆走到他跟前时,耿清正扶着树弯着腰干呕,好似一位怀胎三月的孕妇。   看见白陆走过来,他擦了擦嘴,麻木的道:“我觉得我这三天都吃不下去饭了。”   白陆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三天饿不死人。”   “......”耿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恢复得这么快,你现在不觉得恶心了?”   白陆高深莫测的笑笑,“一看你就是单身,找个对象你就知道了。”   耿清:“???我还以为陛下会把你扔水里泡三天三夜昵,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临幸你了?!陛下可真是不嫌弃...”   白陆没说话,毕竟流氓动手不动口,他直接抬脚把耿清给踹翻了。   只听扑通一声,耿清摔了个标准的狗啃泥,他扶着老腰哎呦哎呦的从地上爬起来,悲痛的控诉道:“你怎么打人呢,看着挺清秀一人,怎么这么粗暴。”   白陆抬起手吓唬了他一下,“再敢胡说八道我还揍你信不信!”   耿清颤巍巍的道:“我官职可比你高啊,你这是以下犯上......”   “哦,是吗?”白陆冷笑道:“我给你表演一个殴打上级怎么样?”   “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您才是大哥。”耿清迅速的认怂,凑过来给白陆捶肩,殷勤的讨好道:“那么陆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白陆想了想,“宫正院?”   “啊?咱们又没犯错,去那晦气地方干什么?”   白陆解释道:“沈出云不是在那里检查尸体吗?我想去问问死因。”   “尸体...呕......尸体啊,他不会把尸体放在宫正院的,现在应该在殓房。“   白陆点点头,“带我过去吧。”   耿清满脸不愿意,但在他亲爱的陆哥温柔的请求之下,也只能无奈的妥协,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白手帕捂住口鼻,视死如归的向院子外走去。   敛房位于地牢旁边的某处地方,还是在地下的。白陆顺着台阶走下去,立刻就感觉下面阴风阵阵,空气湿冷。工匠大概是怕尸体在夏天的高温下快速腐坏,所以才考虑把敛房建在地窖里吧。   耿清估计是真的被那具腐尸给吓怕了,畏畏缩缩的藏在一根石柱后面,半步也不肯上前。   白陆回头看了他一眼,“愣着干什么,过来啊,耿侍卫长。”   耿清苦皱着眉头,“你就别调侃我了,您才是侍卫长,您厉害,我一闻到这味道,就......呕!”   耿清飞奔到上面吐去了,白陆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往下走。   敛房里有不少小房间,正中央是一个五十多平米的大厅,上面有个铁栅栏式的天窗,日光从上面倾洒下来一些,也保证了空气的流通。   大厅正中央摆着一张铁架床,床上摆着那具惨不忍睹的尸首。   白陆不由得感叹,虽然梅妃不算是个好人,但那副皮囊确实生的非常好看,死后变成这个样子,还要被人翻来覆去的研究,丑相毕露,实在是有点儿凄凉,因为梅妃生前那么注重自己的相貌。   他不由得想,到底是谁和梅妃有这么大的恩怨,竟然要取她性命,还抛尸在外呢?   听说梅妃仗着自己有个做少将军的弟弟,一直是嚣张跋扈的性子,又位至贵嫔,估计在宫里也树敌不少,但是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偏偏要在这几天动手呢?   这几天,这几天......   等等!   白陆忽然冒出一身冷汗:这几天里和梅妃结仇最多的,不正是自己吗!   要是让白陆来审案的话,他也肯定第一个怀疑自己,单从动机来说他就有很大的嫌疑,更别说前两天他还偷偷去了冬华苑,也不知道那个碧桃有没有认出他的脸。   正想着,忽然旁边一个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白陆一个激灵,立刻戒备了起来。   一位身材高挑的白衣男子从里面走出来,他好像对白陆的出现并不惊讶,还温和的向他笑了笑,和蔼道:“你怎么来了?”   白陆可没忘记那晚宫正院里传出来的惨叫,还有沈出云笑眯眯的、不紧不慢擦拭手上血迹的样子。   本能告诉他这人不好惹,和楚崖一样是个危险人物,所以他没放下警惕心,谨慎的道:“我想知道梅妃是怎么死的。”   “哦,我正要查呢。”   沈出云从容不迫的走到床边,淡然的看了看这具尸体。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触目惊心的场景和味道,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从旁边拿过一个箱子来,打幵,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精致刀具,还有一些小铁钩小夹子之类的东西。   白陆觉得那有点儿像残忍的刑具,忍不住后退一步。   沈出云就跟后背长眼睛了似的,一边收拾床上的尸首,一边笑眯眯的道:“不用怕,这一套是给死人的,不是给活人用的。”   白陆惊道:“还有给活人用的?!”   “是啊。”沈出云饶有兴致的问:“你想试试吗?”   “完全不想!”   沈出云阿呵一笑,“告诉你个秘密吧,陛下之前特意吩咐我为你量身打造一套呢。”   白陆愣了,不由得毛骨悚然,连忙追问:“什么?给我打造什么东西?还是楚崖的命令?!”   但沈出云并没有回答他,他略显惊讶的嗯了一声,好像在梅妃身上有所发现。   白陆被吸引的走近了几步,然后亲眼看见沈出云徒手从梅妃头顶百会穴的位置拔出了一根细长的金针。沈出云长盱了一口气,把带血的金针随手扔在一旁的白瓷盘上,“看来这就是致命的凶器了。” 第39章 陛下的狗   白陆凑过来看了看,“是毒针吗?”   “不是,是普通的针。”   沈出云用手丈量了一下,“这种粗细和长度的金针,从百会穴完全刺进去,就算没毒,也足以致命了。”   他扭头看白陆似懂非懂、面色存疑的样子,便好心的笑道:“不信吗?隔壁就是地牢,要不要找个死囚试试?”   白陆大惊:“免了免了!人体实验也太残暴了!”   “人体实验?”沈出云摸着下巴想了想,赞许道:“这个词不错,很有意思。”   白陆:“......”变态,这绝对是个衣冠禽兽类型的变态吧!   沈出云在铜盆里洗了洗手,似乎结束了对尸体的检查,白陆仍然很不放心的追问道:“这就完事了吗?能从这根金针上查出凶手来吗?凶手为什么要对梅妃下手,他的目的是什么,会伤害到别人吗?”   这里好像有不少人想要楚崖的命,譬如自己...林小安就是一个,白陆怀疑杀死梅妃的凶手也许跟天狼教有关,为了排除对楚崖不利的因素,白陆觉得自己必须追查到底。   沈出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这根针,似乎明白了什么,别有深意的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白陆没想到会被反问过来,连忙动用他那不太聪明的小脑瓜,费劲儿的想了一会儿。   “用针杀人,还是从穴位刺进去的,感觉是个力气不大的女人?”   沈出云真心实意的赞赏道:“哦,女人啊,还有呢?”   白陆老实的摇摇头,“想不到别的了。”   他本来也不是做侦探的料,能联想到凶手是女人,也不过是看武侠剧里用针做武器的大多是女侠罢了。   “那就别想了。”沈出云意味深长的道:“有些事还是糊涂一些比较好,查得越明白,反而容易引火烧身,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白陆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他性子直,很讨厌被人这样模棱两可的敷衍,当下就不太客气的反驳道:“凭什么不查?我现在是宫里的侍卫,宫里出现了杀人犯,难道我不应该查吗?”   被他这样出言顶撞,沈出云也不恼,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白公子,你觉得作为一个侍卫,最重要的职责是什么?”   白陆一愣,紧接着又笃定的道:“当然是保护皇宫,惩奸除恶。”   “不。”沈出云微笑道,“是听主人的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最后白陆是生着闷气离开殓房的,他一边上台阶一边低声嘟囔着,“听主人的话,那不就是狗嘛...”   沈出云注视着他的气冲冲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不是陛下的狗呢?   然后又捡起盘子里的金针,微微叹息一声,有点儿责怪意味的道:“都说过多少次了,每次杀人还是忘记把针取出来。”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把金针留在尸体里,做事就得做到不留痕迹,不能让人抓到半点儿把柄。”   楚崖坐在书房的桌案之后,面色不善,语调里也带着一些冷然的指责。   偌大的书房一时气氛压抑,空气沉闷。   白玉珠帘旁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长相清纯可爱,梳着未过门的双垂髻,穿着一身娇俏的粉衣裙,被陛下这样训斥了,忍不住扭开头吐了吐舌头,然后又装作十分自责的样子,“是奴婢大意了,陛下恕罪。”   紧接着他又侥幸道:“不过反正宫里的仵作是沈出云,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楚崖微微眯起眼,不悦的盯着他,冷声道:“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是喜欢留针在尸体里也好,别的也罢,如果再有下次,那我就要考虑培养新的影卫了。”   楚崖手底下七大影卫,个个忠心耿耿,身怀绝技,人数从来没变过。那么什么时候才会培养新的影卫?当然就是在上任影卫死掉的时候,缺了人,才能再塞人进去。   楚崖这番话绝对不是轻描淡写的恐吓,他是认真的,君无戏言。   果然楚崖的话音刚落,姑娘就后背一凉,心里咯噔一声,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他连忙收敛表情,规规矩矩的跪下了,这回才是真真正正的认错。   “属下明白,属下知错!这就断指谢罪,求陛下饶恕丨”   说完从裙下抽出一把锋利的掌心刀,把左手压在地上,持刀的右手高高扬起,就要狠心往自己的小指上剁!   千钧一发之际,血溅当场之前,楚崖挥了挥手,及时制止了这血腥的自罚。   他淡然道:“这次就算了,别弄脏我的书房,下去吧,还有,既然任务已经结束,就别再穿女人的衣服来见我,我看着恶心。”   他知道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收起掌心刀,冷汗津津的站了起来。   尽管影卫视死如归,但也应当死在主子下达的任务中,死于尽忠,死于功勋,而不是因为犯错被主子处死,这样的死法,做鬼都会被同僚所耻笑......   但是!死也就算了,像他此等身材纤细、相貌清秀的俊俏少年,穿女装怎么叫人恶心了,怎么就叫人恶心了?明明很可爱!   白陆回了白鹿宫,先去正厅走了一趟,没看见楚崖,问了守门的侍卫,才知道他现在在书房。   白陆想跟楚崖报告尸检的结果,于是转身往书房走去,刚进了院子,就见书房的门被从里往外推开了,一个娇小玲珑的粉衣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姑娘抬头看见白陆,十分冷傲的哼了一声,也没打招呼,径直就走了。   这做派实在是眼熟,太有梅妃的画风了,白陆盯着姑娘的背影渐渐远去,自言自语道:“碧桃?她来干什么?”   难不成有奸情?!   白陆顿时觉得自己头上有点儿绿,他快步走上台阶,扒着门探头探脑的往里看,想找到一点儿暖昧的蛛丝马迹。   然而楚崖只是平静的坐在桌案后面看着书,衣冠整齐,气息平稳,丝毫不像是干了坏事的样子。   见白陆在门口要进不进的,楚崖哑然失笑,放下手里的书,“怎么了,不进来吗?”   白陆踟蹰的走到桌前,迟疑的问:“刚才那是?”   “嗯?你是说梅妃的侍女吗?我叫她过来问点儿事情。”   楚崖张开手臂,示意白陆坐到自己腿上来,“过来阿白,让我抱抱。”   白陆想了想,几步走过去,但并没有坐进他怀里,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宽大的龙案上,抬起脚来毫不客气的踩在楚崖膝盖上,面对面的看着楚崖,“是吗?问了什么?”   楚崖哭笑不得,“你这语气怎么好像审犯人似的,我只是问了些关于梅妃的事情。”   “梅妃?提到正事,白陆立刻把脚放下去,坐正了身体,追问道:“她怎么说?”   楚崖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据说自打禁足日开始,梅妃就把自己关在卧房里不吃不暍,谁也不见,也不许人进来,所以冬华苑的下人也不知梅妃是何时遇害的。”   “这样啊。”白陆又跟楚崖报告自己在殓房的见闻,“我刚才去殓房跑了一趟,沈出云查出梅妃的死因了。”   楚崖明知故问:“是吗?死因是什么?”   “有一根针...”白陆用两只手比划着,“大概这么长,金色的,从梅妃的头顶刺了进去,沈出云说那是致命伤。”   楚崖十分惊讶,演技略微浮夸,“哦一一原来是针吗?”   “没想到吧,我也觉得用针杀人真是不可思议,凶手肯定是惯犯了。”   白陆说到这儿,忽然有些担心,认真的叮瞩楚崖,“你要小心点儿。”   楚崖神色一滞,时有时无的良心也跟被小针扎了一下似的,莫名的愧疚起来,他稍微顿了顿,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白陆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了戳楚崖的胸口,狠声道:“你最好没事,你要是出了事,我妈会打死我给你陪葬!”   楚崖无奈,“就因为这个?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关心我?”   白陆睁大眼睛,煞有其事的道:“我很认真了,命都跟你拴一块儿了还不认真?都要被迫殉情了还不认真?!”   楚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拉过白陆的手亲了亲他的无名指,低声道:“殉情这种事上辈子做过一次就够了,这辈子咱俩好好活到九十九,好不好?”   这种朴素的情话让白陆耳后发热,立刻就恼羞成怒的把手抽了回来,骂道:“谁上辈子跟你殉情了,老子是被你一枪打海里,然后你又死乞白赖的跟上来的好不好,你搞搞清楚,脑子清醒点儿!”   楚崖十分纵容的搂着他,去亲吻他的嘴唇,宠溺的顺着他道:“好,阿白说什么都对。”   “你先别急着腻歪。”白陆毫不留情的推开他,冷声质问道:“沈出云跟我说了,你让他给我打造一套东西,到底是什么?”   楚崖眼里含笑,“哦?他已经告诉你了?”   “别卖关子,快说。”   “好吧。”楚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然后半真半假的微笑道:“是专门为你做的,一套特殊的‘刑具,。,,   4/4 61.69%   21:20 第40章 求你去干点儿正事   刑具?   白陆脑海中忽然掠过在地牢里见过的,那些盐水鞭子、带着破碎血肉的钩子、烧红的烙铁等等一系列可怕的东西,他不由得后背生寒,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十分紧张:“我,我最近没招惹你吧?”   “最近是没有,不过...”   楚崖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手指抚摸着他的侧脸,然后拇指忽然探入唇齿之间,搅弄着白陆不断躲闪的舌头。   他道:“不过你确实经常犯错,所以我觉得应该弄一个能震慑你的东西,就算是家法吧。”   “晤...家法?”白陆被那作怪的手指弄得说话含糊不清,奋力撇开头避开对方的调戏,不安的盯着楚崖,“让我看看。”   楚崖摇摇头,“阿白,你看了会生气的。”   白陆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儿,“拿出来给我看!”   楚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白陆这执拗的性子感到无可奈何,但是又习惯了,毕竟白陆他经常自讨苦吃,而且不知悔改,从来都得不到教训。   “好吧,我本来只想在你犯错的时候拿出来的,但你现在这么的...”楚崖看了看他,想了个恰当的形容词,“这么的迫不及待,那就先让你看看吧。”   忐忑不安的白陆被楚崖带去了卧房,然后看着他不知按下了什么机关,墙边的花梨木博古架忽然移开了,后面出现了个暗格。   白陆暗自咂舌,心说古代的技术居然已经高到了这种程度吗?他之前看电影里的机关秘术,还以为都是现代人瞎几把杜撰的。   不过要是现代家里也有这么个暗格,藏私房钱应该会很方便吧,能拯救多少家有悍妻的大老爷们啊。   白陆的思绪已经飘远了,没注意到楚崖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箱子,放在桌上,对白陆道:“自己过来看吧。”   白陆猛的回过神来,“嗯?什么?”   “让你过来看,不是很好奇吗?”   白陆看了看这口黑漆漆的箱子,这容量可不小,他顿时提起了万分的戒备,谨慎的走过去,拨开箱子上金色的锁扣,掀开箱盖,从里面拿出了第一样东西。   一个做工精致的皮制项圈,中间坠着几颗大小不同的金色铃铛,还有一条细锁链从前面延伸出来,末端有一个黑色的拉手。   白陆脑海中下意识想象出了戴上这个项圈的样子,脸上瞬间冒了烟,像他这种看‘双人动作片’都只看古典纯爱的类型的男人,这色/情的东西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可不记得楚崖有这种癖好来着,两年的时间能把一个纯良的青年改变得这么...这么可怕吗?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种人,只是把本性掩藏得很好?   楚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白陆后背上扫视着,最后落在他的屁股上,笑着催促道:“继续啊,不是很好奇吗?”   白陆咬了咬牙,干脆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桌上。   除了项圈之外,还有一把纯白色的小羊毛软鞭,一把两尺来长、两指多宽的黑檀木戒尺,一根白桦木的细藤条,把手处缠着柔软的绸带。   尽管这些东西都做得非常漂亮,但也无法掩饰它原本的功用,白陆只觉得屁股条件反射的疼了起来,回 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崖,“你会打我吗?”   楚崖笑了笑,“那要看你有没有犯错了,家法就是这种东西。”   “而且...”他忽然压低声音,“你不觉得在床上适当的用一下它们,反而是种情趣吗?”   他这句话说得太轻,白陆没有听清楚,如果他真的听见了,肯定当时就会吓得落荒而逃,或者破釜沉舟,豁出去跟他拼了这条命一一胜者成王,败者上床。   但是白陆没听见,所以只是很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家法?老师说了,这是封建社会的糟粕...”   他继续往桌上看,又看到了一样没什么杀伤力的东西一一一捆暗红色的绸带,上面有精细的金线刺绣。   白陆用手拽了拽它,发现这东西虽然看着轻薄,但还挺结实的,自己使足了劲儿去拉扯,别说扯断了,连变形都没有。   白陆甚至能想象到被它绑起来之后,怎样挣扎也挣不开,只能绝望的任人摆布的样子。   楚崖也跟着想象了一下,但很明显和白陆想的不同,白陆大概是把这东西当成了捆犯人用的特制绳索,但楚崖的目的可不一样。   有着暖昧颜色的绸带,紧紧捆缚着白皙细嫩的躯体,在皮肤上留下淡红的印记,身体难耐的蹭着床单,嘴也被封着,只能鸣鸣咽咽的、湿着眼睛向他求饶。   只是稍微幻想一下,就令人血脉偾张。   白陆丝毫不知楚崖脑中已经开始上演限制级小电影,他迷惑的看了看剩下的东西,一些大小不一的玉物件,有白玉的,也有翡翠的,虽然形状各不相同,但大体都是圆润的梭形或柱形。   白陆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没怎么在意,毕竟看起来不危险,他比较担心的是戒尺和藤条,那才是切实的威胁,心里想着找个机会把它们撅了扔湖里去。   楚崖好心的没给他解释‘玉势’到底是什么东西,怕把这好不容易哄回来的人给吓跑了。   白陆把东西都扔回箱子里,故作镇定的轻咳一声,“还行吧,也不是很可怕。”   一一但其实只是最可怕的东西他没看懂而已,楚崖平静的笑笑,有意无意的问:“你想现在试试吗?”   白陆顿时就炸了,色厉内荏的瞪着他:“凭什么!老子又没犯错!”   他啪的一下把箱子盖上,恼火道:“迟早有一天把这些鬼东西都给你扔灶台里烧了!”   楚崖从容道:“没关系,我让沈出云做了三份。”   白陆:“???”   有这工夫就不能搞搞科技发展,推动祖国建设吗?你可是个皇帝哎,不是变态!   不过家法立起来之后,确实颇有成效,白陆日常的放肆行为收敛了不少,具体表现为吃饭随叫随到,再也不敢拖延了一一以前他看侠客小说看到兴头上时,能拖一个时辰才慢吞吞的往膳厅走。   在饭桌上基本上也不挑食了,楚崖给他夹蔬菜,他也不会再偷偷捡出来扔了。   晚上也不敢熬夜了,早晨也不敢赖床了,更不敢趁楚崖上朝时,把姑娘和大爷还有那群小猫崽子们抱上龙床,弄得满被子猫毛了。   主要是白陆不晓得楚崖动用家法的界限在哪里,是犯下弥天大错才会被罚,还是一点儿小错就会挨打,他不能确定,所以心里很忐忑,只能事无巨细的全部改正。   事实上,楚崖是故意没说的,要是说了,白陆这小子肯定每天打擦边球,在危险边缘试探,在他的雷区旁边蹦迪。这不改不知道,一改,才知道白陆平时有这么多的坏习惯。   但楚崖也很明白,白陆坚持不了几天,像他那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单凭一根藤条是镇不住他的,顶多也就半个多月,他就会原形毕露,继续我行我素了。   白陆现在的精力还是放在调查梅妃之死上,他特意趁着休沐的那两天,拜托耿清带他去了一趟大理寺。   梅妃的案子移交到了那边,白陆想去问问有没有什么进展。   本来大理寺那边见俩不知名的侍卫来问贵妃遇害的案子,还不予理会,后来耿清把白陆的名字报了上去,大理寺卿才赶忙下令把他们迎了进来。   只不过据大理寺的仵作说,梅妃的尸首腐烂过度,很难查出些什么来了,再加上她那个做少将军的弟弟一直给大理寺施压,要让姐姐入土为安,他们也很难办。   白陆与耿清在那儿暍了杯茶之后便无功而返,然后他又往后宫跑了一趟,正巧赶上亲妈又在和她的好闺蜜温贵妃在一起暍茶。   听了白陆的来意,温妃叹息道:“这事儿真是太突然了,现在后宫也闹的人心惶惶。”   白陆安慰道:“所以我想快点儿抓到凶手,让大家放心下来,您知道梅妃平时和什么人有过冲突吗?”   温妃想了想,“说来也奇怪,梅妃虽然从前就刻薄跋扈,不过还不算太过分,只是有些脾气罢了。”   “可从去年开始却愈发严重了,极为易怒,稍被冒犯就要对其施以酷刑,别人都很怕招惹了她,会丢掉性命,所以与其说是树敌,不如说大家都害怕她吧。”   白陆想起尚衣阁的事儿,被烫坏了一件衣裳就要把烧红的木炭往人嘴里灌,那确实不太像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他忽然又想起碧桃,“对了,您知道梅妃身边那个侍女是怎么回事吗?”   “你是说碧桃吗?那姑娘其实是从半年前才跟在梅妃身边的,只不过因为聪慧能干,又忠心护主,所以很得梅妃的信赖。”   白陆想起前两天在书房门口撞见碧桃时,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果然是因为跟随梅妃时间不长,所以对她的死没什么触动吗?   白陆没有继续深想,向温贵妃道谢之后,便离开了后宫。 第41章 瞒下   查案一时陷入了瓶颈,事实上白陆作为一个普通的侍卫,也没什么权力去调动人手,更不能把梅妃身边的人一个个拎出来审问,甚至连梅妃的人际关系都查不清楚。   白陆隐隐有些后悔当侍卫了,早知道就跟楚崖要个巡捕之类的小官当当,还能光明正大的抓人,多酷炫...不是,多正义啊。   日子又过了几天,正如楚崖所料想的那样,家法的威慑力逐渐减弱,白陆那些坏习惯又逐渐浮上水面。   他作为副侍卫长的巡班基本上都在下午和晚上,所以早晨就心安理得的睡起了懒觉。   楚崖看他睡得又香又沉,便没叫他,只是拽过蚕丝薄被盖好他的小肚子,防止着凉,然后又拉好床头的金丝纱幔,遮住外面的日光。   最后他叫了几个太监进来,轻手轻脚的把角落里的冰鉴换上新冰,屋里一下子凉爽了起来,白陆似乎也在睡梦中感到了几分凉快,舒服的哼唧了两声,翻了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继续睡。   侍立在冰鉴旁边的几个太监面面相觑:这陛下都起来穿戴整齐了,‘妃子’还赖在床上不动弹,是不是有些太无礼了?   楚崖忍不住笑笑,撩开纱幔的一角,俯身亲了亲白陆的侧脸,然而此等温柔的早安吻,却被某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当成蚊虫的叮晈,不耐烦的推开了。   楚崖也不生气,转头低声吩咐那几个太监,“你们在外屋守着,他醒了就进来伺候一下,要是到巳时他还没醒,就进来把他叫起来,他白天睡多了容易头晕。”   几个太监连忙领命,躬身送楚崖出了门。   楚崖说得还真准,白陆睡到已时也没动静,几个太监你推我搡的,谁也不敢先过去,最后只能几人肩并肩的,硬着头皮去叫白陆起床。   白陆有多受宠,旁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众所周知恃宠而骄,想想当时梅妃初为贵嫔时有多嚣张跋扈就知道了。   小太监们也是心里打着鼓,怕惹恼了这位贵人,项上人头不保。   但陛下命令在先,他们也只能壮着胆子走到床边,隔着隐绰的纱幔,轻声叫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您看是不是该起了?”   白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瞥见纱幔外面几个人影直愣愣的杵在那儿,几张大脸贴在纱幔上,眼也不眨的望着他,顿时吓了一身冷汗。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句话:你醒啦,变性手术很成功。   白陆悚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下面,还好,小兄弟安然无恙。   外面小太监又问了一句:“衣裳已经准备好了,公子现在要更衣吗?”   白陆下意识点点头,“行,我现在起,几点了?”   “回公子,钟人刚报过时,已时整。”   “知道了,你们把衣服放这儿就出去吧。”   小太监们见他这么好说话,都在心里松了口气,行礼之后退下了。   白陆起来之后,随手把被子歪歪扭扭的叠起来,穿好衣服,去偏房洗漱,想要把头发梳起来时却犯了难。   他技术不佳,平时也就能绑个松松垮垮的低马尾,但是现在他可是侍卫,相当于皇宫的一张脸面,仪容仪表多重要啊,可不能那么随意的出门。   但这些天他的头发都是楚崖帮忙弄的,现在楚崖不在,白陆只能到屋外随便寻了个小宫女进来,帮他把头发梳好。   他坐在红木镜台前,小宫女拿着犀角梳帮他打理着头发,一边梳一边笑道:“公子的头发真漂亮,又细又软,顺滑得像绸布似的,颜色也乌黑乌黑的。”   白陆不太在意这些,随口嗯嗯的敷衍着,就像应付理发店里不断让人办卡的托尼老师一般。   他盯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出神,若是搁在以前,他肯定想不到自己还有这么弱柳扶风的一天。   前世的他虽然不说身型有多健壮、肌肉有多坚实吧,但也是个非常凶悍、很有力量的男人,能勉强跟受过正统铁血训练的楚崖打个平手的那种。   他曾经就像一条恶狼,一个冷冷的眼神射过去就能把人吓得当场噤声。   但是现在这相貌,就算是瞪人,也只能让人联想到发脾气的小猫,毫无威胁力。   白陆闭了闭眼,默默缅怀着自己的辉煌岁月。   忽然的,他看见镜中的宫女正认真的给自己束发,脑海中瞬间掠过一道闪电,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如同笋尖一般冒了出来。   白陆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你现在要是手里有把小刀,是不是很容易就能杀死我?”   小宫女先是一愣,费力的理解了白陆的话之后,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求饶:“公子息怒,奴婢不敢!奴婢怎么可能有那种大逆不道的心思,更不可能带利器进公子的卧房,求公子明鉴!”   “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白陆赶紧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给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没事了,你先下去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小宫女脸色稍微好了些,但还是有些惶恐,戚戚的退了出去。   其实白陆不是故意吓她的,只是他突然想到,想要在月华院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梅妃,嫌疑最大的其实就是她身边的人。   站在背后给她梳发时,两只手本来就在头部附近忙活,不留痕迹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金针,快速插入梅妃头顶的百会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梅妃那么爱美,在梳理好头发之前肯定不会让外人进来,这就大概率减少了被人撞见的可能性。如果白陆是凶手的话,就一定会选这种方式来杀人。   白陆有些为难的摸着下巴,思索着,难不成是碧桃吗?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下得了狠手去杀人?而且看这手法,可不是外行人,肯定是受过多年训练的。   正好他今天上午要去跟耿清重排侍卫队的轮值表,于是就顺便跟他提了自己的猜测。   耿清当时正在写值班表的册子,闻言奇怪的看了看他:“梅妃那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白陆微微睁大眼睛,“什么?真凶都没查出来,怎么就结案了?”   “大理寺那边都出结案书了,我粗略问了一下,好像是说梅妃不满被禁足,夜里偷跑出宫,为躲避巡逻的侍卫藏在假山上,结果不小心失足掉下去,摔到了脑袋,当场毙命。”   白陆眉头紧锁,无意识的轻晈着下唇。   失足坠落,当场毙命?他们还真敢睁着眼说瞎话。难不成假山里就正好有一根金针竖在那里,梅妃摔倒时就正好插进了脑袋里?不,看金针的位置,除非梅妃摔个直直的倒栽葱,才能正好有那种效果。   他们明明在骗人,欺上瞒下!   但是这份结案书看似漏洞百出,其实又完美无缺,因为每一处都能说得过去。   梅妃自闭于屋内,宫里的下人不敢去打扰,这一点说得通。梅妃假装藏在屋内,实则偷跑出宫,这一点也说得通。梅妃的尸首都那样了,也无法再继续做尸检。   没有实际的证据,是无法推翻这份结案书的。   白陆想去找沈出云要那根金针,但是腿还没迈出去,忽然想起了那天沈出云跟他说的那些话,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不由得从心头升起一阵恶寒。   白陆咬了咬牙,狠声骂道:“妈的!都是一伙的!”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上面有人想把案子的风头压下来,让梅妃的死因随着她的尸体一起堙灭地底,而这个人位高权重,旁人连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除了楚崖,还能有谁?   这不是欺上瞒下,就是单纯的瞒下罢了。   那么他现在是应该听沈出云的话,做一条听话的狗,不该叫时就闭嘴呢,还是不要命的继续往下查?   耿清看着他脸色阴沉沉的,不由得十分疑惑,“你怎么了?表情这么可怕?”   白陆摇了摇头,“没事。”   于情于理来说,梅妃是他的敌人,楚崖是他的爱人,也许楚崖是为了给他报仇才杀了梅妃,但这一次白陆的脑子超乎寻常的灵敏了起来,或者说作为拳手感知危险的本能让他觉得这背后另有隐情。   如果只是报复的话,根本不需要大费周折。温妃娘娘说碧桃是半年前来到梅妃身边的,可那时候自己甚至还没穿越过来,楚崖为何就在梅妃身边安插了杀手?   楚崖肯定瞒着他什么,白陆讨厌这样。   他看了看耿清,低声道:“我觉得梅妃的死是楚崖干的。”   耿清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会儿等会儿!兄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   白陆不太高兴的反驳:“我没乱说,我是认真的。”   耿清连忙从地上跳起来捂住他的嘴,然后又看看窗外有没有人,才压低声急促的道:“结案了,大哥,你知道结案是什么意思吗?那就是不许再往下查了!”   “但那不是真相......”   耿清很是不解,“梅妃不是跟你有仇吗?你这么在乎真相干什么?”   白陆眼神犹疑,“不...我只是......”   只是不喜欢楚崖万事都瞒着他,小看他罢了。   而且自己在满心担忧着楚崖的安危,想尽快抓住刺客时,楚崖明明知晓一切,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冷漠的袖手旁观,说不定还暗中嘲笑过他的无用功。   一想到这个,白陆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第42章 请男人远离我   冬华苑内,众人都在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树倒猢狲散,曾经华丽繁盛的冬华苑在梅妃死后,也落上了一层萧瑟凄哀的沉重。   冬华苑的下人们或者调到别的宫苑,或者就遣散出宫。调任的尚且还守着规矩,被遣走的就稍微胆子大些,手脚也不太干净,或是偷偷从妆台顺走一对金耳环,或是从屏风上扣下一小块玉石来带走。   反正主子都没了,苑里乱七八糟的,也没人管。   碧桃在屋里收拾他的东西,更准确的说是清理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他只在冬华苑呆了半年,又有意收敛,所以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再过几个月,就算别人想要查,也会发现根本无从查起。   碧桃拿起一件淡青色的纱罗裙子,遗憾的叹了口气。   女人的衣服多好看啊,仙气飘飘的,颜色又漂亮,可惜以后穿不了了,因为他敬爱的陛下说他恶心......   碧桃悲伤的和他的小裙子告别,然后一一塞进竹藤箱子里,背着行李出了门。   刚迈出门槛,走了几步之后,碧桃就注意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他没吱声,也没回头,假装毫无察觉似的,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引着这人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   果然,刚到了僻静的地方,这人就忽然从背后抓住了他的手,并且快速的在他手指上摸了一遍。   碧桃吓了一跳,大惊失色的回过头,使劲甩了甩手,尖叫道:“干什么呀!无礼!流氓!放开我!”   白陆冷着脸阿斥道:“别动!”   他仔细摸着碧桃右手的几个指头,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指腹和指尖都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碧桃是贴身侍女,算是比一等宫女还要高一级,那些扫地擦桌的杂活儿是一律不用干的,每天只是为主子梳梳头发,倒杯茶,伺候更衣而已,怎么可能在手上留下这么明显的茧子。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长年累月的训练中留下的。   白陆紧盯着他,幵门见山的问道:“是你杀的吗?”   碧桃杏眼微睁,“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事到如今就别装了吧,梅妃是你杀的,而且是楚崖命令你杀的,对吗?”   碧桃立刻就换了一副表情,脸上的茫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似笑非笑的神色,他手指微微一动,一根纤细的银针就跟变戏法似的出现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白陆低头看见了银针,忍不住嘲笑道:“你想用这种东西杀人灭口吗?那你可能...”   他一边说着,碧桃手里的银针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白陆的手背,针太细了,白陆甚至没怎么感到疼痛,还继续不怕死的嘲讽道:“...那你可能得多费点儿工夫......嗯?”   一阵强烈的眩晕忽然如同涨潮一般席卷而来,瞬间就摧毁了白陆所有的清明,视野迅速的暗了下去,身体的力气被无形的力量抽干,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碧桃轻轻松松的接住白陆软倒的身体,快步离开了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白陆才有了点儿知觉,他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立刻就感觉手腕上被绑着什么东西,没办法动弹。   白陆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   这是一个昏暗狭窄的屋子,天花板低矮,四周是覆盖着斑驳青苔的石砖墙,只有左边的墙壁上开着一个非常小的窗户,还铸着三根铁栏杆,空气阴冷潮湿,不知从哪儿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而自己半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后背靠着个粗布枕头,双手被一根粗糙的麻绳捆在床头。   白陆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挣不幵,只能转头看向屋里的另一个人。   碧桃已经换回了黑色的男装,发髻也解散了,在脑后束成了高马尾,完全就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   甚至于身子都拔高了几分,似乎比白陆还要高一小点儿。那是名为缩骨的特殊功法,他能出神入化的假扮别人,也正是因为这从小习得的缩骨功。   此时他正坐在一把桐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神色揶揄,挑着眉看着白陆。   白陆目瞪口呆,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居然是男的?!你带把的?”   碧桃......或者说司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还看不出来吗?你怎么一脸很失望的样子?”   白陆撇开脸,小声道:“没,其实碧桃长得挺戳我的,可惜是个男的。”   也许是受白琳的影响吧,白陆还真喜欢这种性格泼辣傲娇的小女生的,所以就算碧桃是梅妃的贴身侍女,还总冷眼看人,白陆也没怎么跟她生过气。   司竹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故意把衣襟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小片白皙细嫩的锁骨,他戏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看上我了?”   “......”白陆神色如同粘锅的咸鱼一般麻木,甚至胃里有点儿犯恶心,“得了吧,男的离我远点儿。”   “?”司竹莫名感觉受到了侮辱,想他堂堂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年,活了十九年,居然被人嫌弃了,还嫌弃得这么明显?!陛下嫌弃他也就算了,你长得还没我好看呢,有啥资格挑三拣四的!   他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旁边抽出一条乌黑乌黑的牛皮鞭子,空甩了一下,发出响亮而摄人的鞭声。   “行吧,废话不多说,咱们来谈谈正事儿。”   看到鞭子,白陆这才隐约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妙,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个牢房,而且处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偏僻地方。   他原来以为司竹是楚崖的手下,可是现在却并没看到楚崖的人影,是自己猜错了,还是司竹自作主张把他绑在了这里。   当然还有一个概率非常小,但并非不存在的可能,那就是楚崖默许司竹对自己进行审问。   不管是哪个原因,白陆现在的情况都很糟糕,因为司竹拿着鞭子站到了他的床边。   手被捆着,无法反抗的状态让白陆有些不安,他下意识往床里面蹭了蹭,似乎想避开对方。   司竹见此情景,不由得嗤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怕啊,我看你单枪匹马的来找我这个杀手对峙,还当你是个什么不怕死的硬汉呢,说说吧,梅妃的案子你查到什么地步了?都知道了些什么?”   白陆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司竹邪气一笑,“你现在不说,等会儿就得哭着说,疼狠了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话音刚落,司竹便高高的扬起了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   瞍!   厚实的牛皮鞭子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哨声,白陆颤抖了一下,本能的闭上眼,尽管理智上想逞强,不愿意被小看,但身体却先理智一步,恐惧的向后缩。   然而鞭子打下来,却并没有落在白陆身上,而是落在了身侧的床板上,啪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咔嚓一下,瞬间就把结实的木板给打裂了!   “!!”白陆吓得一哆嗦连忙睁大眼睛,心有余悸的盯着那道深深的裂纹,胸口因为急促的喘息而剧烈起伏着。   毫无疑问,这一鞭如果真的落在他身上,皮开肉绽都是轻的,保不准能抽断他的骨头。   但他不明白司竹为什么没动真格,正惊惧交加的看着他时,司竹却又慢条斯理的收起鞭子,抱着胳膊向门口扬声道:“陛下,您进来吧,他怕了。”   “什么?”白陆惊疑不定的看向大门口,紧接着就见沉重的石门被人缓缓推开了。   白陆看到楚崖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神色平静的望着他。   白陆愣了两秒,先是无意识的松了口气,然后瞬间就火冒三丈,怒火刷的一下就冲到了房顶,恼羞成怒的骂道:“你搞什么鬼?你在耍我吗?!”   “只是吓唬你一下,让你知道什么叫危险。”   楚崖好像也不太高兴,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指责,“就像司竹刚才说的,你都怀疑他是凶手了,还敢独自去找他,如果司竹不是我手下,那么那根银针上就不是麻药,而是剧毒了。”   “就是你侥幸没死,落到敌人手里,严刑拷打你扛得住?我教过你要三思而后行吧,你有认真听从吗?”   一番话把白陆训得心虚了起来,刚才还旺盛的火气凭空被浇灭了,整个人仿佛缩小了一圏似的。   他躲闪着视线,小声嘟囔道:“因为我太生气了...一时心急,就过去找他......”   等等,他是因为什么生气来着?   白陆的脑袋好像一口大铁锅,司竹这一通吓唬就如同往里面倒了桶水,楚崖的一顿斥责就如同往里加了几勺米,鼓捣一下就乱成了一锅懵圏的粥。   这俩人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白陆完全被绕了进去,忘了自己才是来问罪的人,小傻瓜艰难的回忆了一下,才勉强倒过这个弯来。   白陆登时恼火:“给我闭嘴!你居然还倒打一耙,觉得自己很占理是吗?!我今天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是谁的错,先给大爷松开!”   司竹回头看了看楚崖,后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司竹这才走过去,从袖中摸出一把小刀,利索的割断了白陆手上的绳子。   白陆立刻坐正了身子,揉了揉勒得发红的手腕,不善的盯着楚崖,“梅妃的死是你干的?”   楚崖点点头,没多做辩解。   “哼,你之前还骗我说不是!”   楚崖从容不迫的解释道:“我只是说不是我动的手。”   “有毛病啊你,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   白陆长出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想过去揍他两下的冲动,耐着性子问:“原因呢?为什么杀她?尔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别扭,声音也低了,“是因为我吗?”   楚崖淡道:“一半是。”   一半?那另一半呢?”   楚崖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因为她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第43章 伴君如伴妈   “不该碰的东西?”白陆很疑惑,“那是什么?”   听说后宫不得干政,难不成梅妃还曾效仿武后,往朝廷里插过手吗?   楚崖抬了抬手,“把东西给他看。”   司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锦囊,拉开系着袋口的棕色蜡绳,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包,一层一层拨开,只见里面是一小撮洁白如雪的粉末。   这动作这情景实在是眼熟,白陆下意识道:“这是毒药?”   “是一种叫做五石散的药,也叫寒食散。”   楚崖一边说着,一边坐到白陆身边,给他轻揉着发红的手腕。   “这是种从矿物中提炼出的药物,药性燥热猛烈,服用后会使人身体敏感,精神振奋,神志清明,进入一种飘飘欲仙的混沌状态。”   “药效过后又会容易沮丧抑郁,长期吃这种药会使皮肤变得白皙细腻,但是情绪喜怒无常,五脏逐渐损毁直至死亡,并且会有很强的成瘾性,用多了就很难再离幵这种药了,所以我很早就把它设为了禁药。”   白陆忽然想起自己初见梅妃时,就惊叹过她那白得发光的皮肤,温贵妃也说过,梅妃前些年并没有这么暴躁,那她现在的狠毒性子,是因为服用了五石散的缘故吗?   白陆迟疑道:“你杀她,是因为她碰了禁药?”   楚崖摇摇头,“不止如此,你不是很喜欢查案吗,那你来猜猜,五石散作为楚王朝明令禁止的一大禁药,什么人还敢制作它并贩卖?”   白陆想了想,恍然大悟,“难不成是我前任老板?”   “......”楚崖对他这个称呼感到十分无奈,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只好表示肯定,“没错,确实是林小安曾经所属的天狼教,他们的二当家,也就是之前告诉你的陈虎,暗中勾结了梅妃,通过她把五石散流入了后宫之中。”   白陆脸色一变,“这么说,除了梅妃,还有别的妃子用这个药?!”   楚崖点点头,“所以我在半年前把司竹安插到梅妃身边,暗中调查这条暗线,本来打算下个月再收网,把她的命多留几天的,但是......”   他格外的看了白陆一眼,语气平淡得就好像在讲述一件日常的小事,“但是她做了一些让我生气的事情,所以我提前除掉了她。”   白陆莫名的打了个冷颤,原来那天楚崖面无波澜的命令梅妃禁足七日时,已经是把她当死人看待了吗?   杀了她还不算,还扔在石洞里那种潮湿闷热的地方,让她的尸首以最恶心丑陋的方式暴露于人前。尽管无意‘误伤’了白陆和耿清,但这无疑是类似于死了还大力鞭尸的缺德报复了。   真记仇啊,小心眼的男人太可怕了...白陆觉得自己脾气已经够差了,结果还真是天外有天,楚崖的性格比他恶劣多了。   白陆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低声道:“你这种人太恐怖了,我以后肯定不想与你为敌。”   笑话,就算是楚崖只拿出一半的阴谋诡计来对付他,白陆都会被他玩得渣也不剩,尸骨无存!   楚崖忍不住笑了笑,“别怕,我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你。”   紧接着他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话不太全面,便又严谨的补充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到处惹祸,我是不会欺负你的。”   白陆毫不客气的剐了他一眼,“说来说去,合着最终解释权归你所有呗?”   楚崖没开口,微笑着默认了。   白陆本来心里就窝着火,好吧,他承认自己一时冲动,还过于自负轻敌,着了司竹的歪门邪道,但被这样绑在床上戏耍了一通,谁也不会高兴,更何况还是白陆这种谁都不服的男人。   所以现在再对上楚崖这一贯游刃有余、略带轻视的笑容,白陆便更是恼火,伸手用力推幵楚崖,站了起来,胡乱的拍了拍被弄皱的衣裳,冲口道:“我不管你在搞什么事,反正以后不许瞒着我,再有下次...”   他抬手比划了一个‘要你好看’的手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口大步走去。   司竹就站在虚掩的石门旁,白陆与他擦肩而过,不知是记恨着那一针之仇,还是记恨着他男扮女装浪费自己感情,所以没理会他,甚至还故意挑衅似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司竹往后稍微退了退,当着陛下的面就敢向白陆挤眉弄眼,故意捏作女声,“白公子可真没良心啊,好歹人家还救过你一命呢。”   白陆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救过我,梦里?”   “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司竹捋了捋头发,笑嘻嘻的道:“那天你被梅妃堵在竹林,要不是我,凌峰怎么能来的那么及时?”   白陆脸色诧异,“是你报的信?”   “可不是,浪费了我一支无音穿云箭呢。”   “穿云箭?”白陆下意识跟读着,原来那天他隐约看到天空中炸开血红的烟花,不是受伤带来的幻觉,而是司竹发出的信号吗?   “你知道做那样一支箭需要多少工序吗?”司竹不依不挠的抓住白陆胳膊,半真半假的纠缠道:“我不管,你得赔我一支!”   “我拿什么赔你,我又不会做!”白陆有点儿抓狂,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楚崖,“管管你的员工行吗?”   楚崖无奈的斥责道:“别闹了,放开他。”   陛下都发话了,司竹只好悻悻的松开手,站到一边百无聊赖的扣着他粉嫩的指甲。   白陆拉开门,又回头瞪了楚崖一眼,“五石散的事儿等晚上再跟我详细说,我现在要去巡逻。”   说完不等楚崖回话,用力摔门子就走了。司竹瞧着暗自心惊,尽管白公子这无法无天的放肆姿态他见过不少次了,可每次都觉得厉害,甚至隐隐觉得艳羡。   白陆那是真的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干,可不像他,在陛下面前说两句俏皮话,都得先在肚子里掂量掂量合不合适,陛下一沉下脸,他就得立刻守住规矩。   “司竹。”楚崖忽然叫他的名字,司竹一愣,连忙站直了身子,“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把名单给我。”   “是。”司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毕恭毕敬的双手呈给楚崖,“后宫涉及到五石散,无论是参与贩卖还是服用的人都在这里了。”   楚崖接过来扫了一眼,单是妃嫔就有三人,底下的宫女、太监加起来总共十一人。   楚崖面无表情的把纸叠起来,淡道:“月底之前,全都杀完。”   司竹见怪不怪了,低头领命。   “还有,这次做得干净点儿,别再让人抓到尾巴。”楚崖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而危险,“别忘了我上次是怎么说的。”   司竹后背一身冷汗,连忙保证道:“陛下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纰漏了!”   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就会被舍弃,不听话或者总犯错的手下也会被排除,司竹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必须用后宫那十一条人命,向陛下证明自己还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刺客。   这个月天上要下血雨了,大概从今晚开始。   楚崖眼神沉沉的看着紧闭的门,仿佛要透过那厚厚的石墙看到白陆远去的背影。   其实他之前也不是说必须得瞒着白陆,要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去殓房看尸体,并且对他的追查不管不问。   楚崖的态度一直是能瞒着最好,瞒不了也没事,毕竟白陆和天狼教那边有些微妙的牵扯,这样一直骗他,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还不如现在给他讲明白,省的以后再出事端。   不过现在还是略有些棘手,因为他知道白陆肯定受不了自己这些冷血残忍的手段一一楚崖明知有无须杀人就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为了效率和方便,他选择直接拔除这条暗线,用那些人命来构造自己的棋局。   但是没关系,他只要对白陆说一半瞒一半就好了,混在真实里的谎言是最难以识破的,楚崖完全可以在白陆面前把血流成河的屠杀粉饰成干净正义的清查,完美而谨慎的隐藏起自己那些阴暗的思绪。   因为白陆仍然还是从前那个单纯的白陆,但楚崖在这暗流涌动的皇宫中生活了两年,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楚崖了,又或许他本性如此,阴鸷残酷,心狠手辣,人命尚且可以为基石,其它的又算什么。   吱一一石门忽然又被推开了,白陆从门后露出一张脸来。   楚崖知道密室的隔音非常好,所以也不慌张,只是立刻收敛了刚才脸上的冷漠,无缝切换上了一张温柔的笑脸,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巡逻吗?”   白陆很不高兴,“都怪你们,外面都黄昏了,早过了我巡班的时间,今天肯定会扣我工资,你得补给我!”   楚崖无奈的笑笑,“好,双倍补给你,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白陆说完又想走,楚崖及时叫住了他,温和的道:“正好到时间了,一起去吃饭吧,想吃什么?”   白陆略一思索,“我看外面好像要下雨,吃点儿热的吧,牛腩炖锅?”   “当然可以,你喜欢就行。”   楚崖的手抚上白陆的后背,带着他向外走,顺便亲了亲他的侧脸,轻声道:“阿白,我今天是太担心了,怕你不长记性以后遇到危险,才让司竹吓你的,你理解我一下,别生气了。”   基本上楚崖一软下声来道歉,白陆就中招了,他撇了撇嘴,不冷不热的道:“看在双倍工资的份上,我勉强原谅你了。”   楚崖捏了捏他的手,眼里都是春风般的笑意,“那晚上再给你加一道清炖乳鸽,你不是喜欢那个吗?”   “也行。”   楚崖又道:“对了,记得吃饭时要把手洗干净,筷子掉了就别捡了,更不能随便擦擦就用,知道吗,还有不要挑食,我前两天吩咐过御厨了,让他们把蔬菜烹饪得更好吃一些,你一会儿多少吃几口。”   唠唠叨叨的,白陆不耐烦的嗯嗯应付着,司竹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心情复杂,不是都说伴君如伴虎吗?可陪在白陆身边的那不是虎,是妈吧?! 第44章 小猫咪掉点儿毛怎么了?!   楚崖带着白陆离开密室,走过一条长长的暗廊,再出了一个门,外面竟然就是楚崖的书房。   等司竹出来之后,不知道摆弄了一个什么隐蔽的机关,两侧的书架都无声的向中间合拢,很快便遮掩住了后面的门。   白陆像所有路过挖掘机施工都要驻足看半天的男人一样,对这种机关密道很感兴趣,围着书架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楚崖在旁边催促他去吃饭,只好作罢。   晚膳时果然下了雨,开始是一滴一滴的,很快就大了起来,晔啦啦的打着芭蕉叶。王公公熟知白陆的喜好,提前把饭桌摆在了听雨轩。   白陆本想叫上司竹一起来吃的,虽然自己不太待见他,但好歹人家救过自己,请客吃个饭还是应该的。然而刚出了白鹿宫,司竹就跟雨滴落入大海一般,白陆一不留神,他就消失不见了,跟凌峰一样神出鬼没的。   楚崖回头,见白陆不断四下张望,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你找谁呢?”   “就刚才那个司竹。”白陆一边说着一边向四周寻找着司竹的人影,觉得挺奇怪,“上一秒还在这儿呢,—眼没看见,现在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楚崖微微笑着揽过白陆的肩膀,“好了,别管他了,他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白陆惊讶,“这么晚了还不下班?你也太压榨手下了吧?给不给加班费啊?”   楚崖默然无语。   加班费?什么时候刺客半夜杀人也要加班费了?   听雨轩中间的桌子上吊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铜锅,里面咕嘟咕嘟煮着鲜嫩的牛腩,旁边放着八荤八素共十六碟精致小菜,还有一盅清炖乳鸽豆/腐汤,汤汁奶白浓郁,香气扑鼻。   白陆一坐到桌边,立刻就把司竹忘在了脑后,拿过一个轻薄的小花瓷碗给自己盛了碗鸽子汤,往里面撒了些胡椒粉。   楚崖顺手给他夹了两块牛腩,有意无意的道:“下雨了,夜里很冷,今晚就早点儿睡?”   白陆暍着汤,从碗沿露出一双眼睛来瞅了瞅他,耿直的道:“不冷啊,还挺凉快的,我晚上准备去找我妈玩会儿,听说她最近在教温妃娘娘跳拉丁舞。”   “拉丁...”楚崖无语的叹了口气,别有用心的劝道:“她们女人一起做的事,你跟着掺合什么,听话,今晚别出去乱跑,天又凉,雨也大,到时候把你冻感冒了,你上不了班,就得扣工资了。”   一提到钱,白陆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把碗放下,不可置信的问:“侍卫没有病假吗?因病缺勤还要扣工资?”   知道他上钩了,楚崖故作严肃的吓唬他,“没有病假,你因病缺勤扣的饷锒我是不会给你补的。”   白陆忿然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万恶的封建主义资本家,光会压榨我们贫苦老百姓!”   楚崖:“......你算哪门子贫苦老百姓,乖乖吃你的饭。”   于是白陆怀着对无良资本家的痛恨和对不平等雇佣关系的抗议,愤愤不平的吃起了饭,每一口都如同咀皭着压迫者的血肉,像是要把自己被扣掉的工钱吃回来一样一一虽然并没有被扣。   饭后,王公公和另一个小太监撑起了油纸伞,随着楚崖二人回了白鹿宫。   他们这顿晚饭吃的时间有些长了,回到卧房时天色已经黑透,雨水也变得淅淅沥沥的,逐渐小了下来。   白陆刚准备换衣服,听见雨声小了,便又把解开的腰带系了回去,转身准备出门。   “外面雨差不多停了,我去荷欢苑找一下我妈,她昨天说要做桂花糕给我来着,让我今天去拿。”   他神色自若,守卫森严的后宫俨然已经成了他的娘家。   楚崖顿时心叫不妙,白陆这时候去后宫,保不准会撞上司竹的行凶现场,虽然司竹杀人一向隐蔽,被白陆撞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楚崖不能怀着侥幸心理去冒险。   于是他决定牺牲色相,从背后抱住白陆,暖昧的亲吻着他敏感的脖子和耳后,故意用低沉磁性的声音挑拨着他,“时间太晚了,还是睡吧,其他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一句话的重音刻意晈在‘睡’字上,说得百转千回,令人遐想飞飞。   白陆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下腹莫名的燥热,一股邪火儿冲了上来。   他这个不长记性的脑子,每次被楚崖这样隐晦的勾引,都会被诱惑得五迷三道,不自量力,完全忘记自己才是被上的那个,一心只想把楚崖压倒在床上,做一些这样那样的色色的事情。   白陆这样想了,于是便这样做了,回过身踮起脚来,直接去亲他的嘴,手也不闲着,伸过去就开始扯楚崖身上的衣裳,活脱脱的一流氓。   楚崖低沉的笑着,顺应着他的动作,半推半就的到了床边,然后俩人亲着亲着,就滚到了床上。   白陆大概是真起了造反的心思,一鼓作气的压住楚崖,像只小狼狗似的亲晈着对方的脖子,学着楚崖平时抚摸他的动作,转而在楚崖身上乱摸。   可愔楚崖自己的身体并不敏感,他在床事中最大的快感起源于白陆,看着白陆被他操到委屈呻吟,哭叫求饶,可比被毫无章法的乱摸几下愉快多了。   于是楚崖抬手抓住白陆的后脖子,轻轻松松的把他从自己身上拎下来,放到一边,不怀好意的道:“既然阿白今天兴致这么好,不如试试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吧。”   白陆还陷在被撩拨起的情欲当中,听了这话,并没有提起警惕心,只是有些疑惑,“什么东西?”   “那天给你看的。”楚崖拍了拍白陆的后背,轻声诱哄道:“你知道在哪儿放着,乖,自己去拿过来。”   白陆瞬间从美色中清醒了过来,猛然意识到在情事中受苦的是自己屁股,于是立刻抗议:“凭什么,我又没犯错,我不拿!”   楚崖继续哄道:“放心,我不打你,你把那根红绸带和几块玉拿来就行了,很好玩的。”   “确定?”白陆犹疑的下了床,往博古架那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威胁道:“你今天要是敢动戒尺和藤条的话,我就给你撅了扔厕所里信不信!”   楚崖只是温柔的瞧着他,没说话。   白陆在那边鼓捣了一会儿,摸索着打开了暗格,把金纹红绸带和几个玉物件拿了出来。   事实上白陆根本不懂这个所谓的玉势是什么东西,如果把现代的按摩/棒直接放在他眼前,阅片无数的白陆肯定能认得出来,但是玉势呢,你想想,名字都这么风雅,造型肯定非常婉约,古代人在各方面都有一种追求美的工匠精神,即使是情趣玩具也做的非常精致好看,乍一看像某种摆件。   但是这东西可不是摆件,准确的说......是插件。   白陆把这些扔到床上,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半只脚迈进了火坑里,某人正对他虎视眈眈。   他甚至还不知死活的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用?”   楚崖只是笑了笑,拉他上了床,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白陆顿时睁大眼睛,脸色骤变,挣扎着就要下床,愤怒道:“你他妈怎么不早说!老子才不想被这破玩意儿捅,你给我松手!”   楚崖一手压着他,一边看了看那几个玉势,安慰道:“放心,这些东西还没我的大,不会疼的,过来。”   说完不由分说便把白陆拽了过来,顺手拉上了床幔。   白陆惊恐:“你变了你变了,你现在连这种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你别碰我,别脱我衣服,你把那那东西放下......〜!”   实木的雕龙拔步床非常结实且沉重,承受着二人有些过火的情事却纹丝不动,只有床头的纱幔微微摇晃着,昭示着这场情事的激烈。   第二天白陆就没能起来,心满意足的楚崖特意在床上多陪了他一会儿,趁着他熟睡时,给他轻轻捏着酸痛的腰,顺便偷偷摸一摸屁股。   等到日上三竿,白陆才睡醒,睁幵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咬牙切齿的:“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的狗命!”   话确实是狠话,语气也十分凶恶,只不过配合着绯红的眼角和脖子上斑驳的吻痕,再加上手腕上的勒痕,实在是没有任何杀伤力。   他昨晚是做的有些过了,毕竟使了些花样,兴致比平常更足一些,不小心(故意的)把白陆给逼哭了,还趁他神智不清的时候,诱骗他说了很多羞人的情话。   所以现在白陆气得想杀人,甚至想吃人,都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楚崖轻车熟路的哄着他,低头轻吻着他的额头,“好了,别生气,你再睡会儿?要不要我把猫抱进来陪你?”   毛茸茸的小动物收买了白陆的心,他悻悻的缩回被子里,跟个大爷似的伸出一只手来指使道:“这还差不多,抱进来吧。”   于是楚崖便让侍女们把两只大猫和几只小猫抱了进来。   现在小猫们已经足月,眼睛都睁开了,亮晶晶的,毛又柔软,就连楚崖这种完全对宠物无感的男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些小生灵确实可爱。   楚崖拎起一只小猫来看了看,“这猫确实挺好看,如果不掉毛就更好了。”   白陆被群猫环绕着,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得了吧,说得好像你不掉头发似的,我劝你赶紧滚吧,省的一会儿我身体恢复了,下来把你揍得亲妈都不认识。”   楚崖:“……”   他未来的皇后是不是有些太暴躁了?   皇帝陛下觉得甚是委屈,侍寝不是皇后应尽的义务吗,这么生气干什么? 第45章 锦鲤:今年可真是多灾多难   下午趁着楚崖在议政厅,白陆立刻拿了张碎花包袱皮,把昨晚那些造孽玩意儿全都兜起来,塞了几块石头进去,然后用红绸带绑紧了,准备沉到荷花池里去。   未时三刻,正是夏季里一天最热的时候,荷花池旁蜻蜓飞舞,树上蝉鸣阵阵,碧绿的水里红鲤鱼游来游去,用尾巴甩着水花。   挺热闹的,就是没有人,因为这时候太热了,太阳几乎能把人晒化掉,只有远处零星有几个侍卫,站在墙边的阴影里值班。   这正合了白陆的意,他顶着大太阳走到荷花池边,把装着罪恶淫邪之物的包袱狠狠地扔进了水里,心中无比的痛快,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楚崖一块儿扔下去喂鱼。   池中荷花开得舒展,荷叶也长得密集,遮蔽了一大半的水面,包袱落在茎叶之间,一时间竟然沉不下去。   白陆去找了根竹竿,趴在白石栏杆上,伸直了手,用竿子拨开紧凑的荷叶,戳了戳卡在荷叶间的小包袱。   戳着戳着,小包袱慢慢沉了下去,然后......就在白陆眼睁睁的注视之下一具尸体缓缓浮了上来。   白陆:“!!!”   操的!他这段时间撞见死人的次数比捡钱都多!   白陆他超勇的,死人见多了,身首分离的,高度腐烂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所以此时见到浮尸,虽然内心已经山崩地裂,直呼操蛋,大声骂娘,但面上还是非常冷静,叫都没叫一声。   __仅仅是腿软了而已,非常的硬气。   白陆扶住栏杆,花了十秒钟稳定住心神,深吸了一口气,用竹竿把浮尸往这边扒拉了一下。   随水飘来的这具尸体已经被泡得皮肤发白,手指和脸部浮肿,身上穿着鼠灰色的细麻短褂,腰间系着一根黑绳,这打扮像是宫里的太监,只不过脸被水泡得实在是认不出名字了。   白陆叫来远处那几个侍卫,一起把尸体打捞上来,放在平地上,又派人去找了内务府最高的管事人李公公过来。   有了前车之鉴,在李公公过来之前,白陆先把尸首粗略的检查了一遍。   这太监身上没什么外伤,皮肤苍白,尸斑浅淡呈粉色,口鼻处有细小的白色泡沫,这都是溺死的特征。他手里抓着一支已经蔫了的荷花,攥得很紧。   没多久,李公公就带着几个人赶了过来,一看尸体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瞎,这怕是失足落水淹死的吧,常事儿了,每年夏天都有这么几个胆大的,为了摘花不小心掉进池子里,说过多少遍了也没用。”   白陆有些怀疑,“你可别唬我,我记得荷花池的水不是才到我胸口这儿吗,怎么会淹死人?”   李公公叹了口气,“公子忘了,昨晚下了场雨,水涨了,再加上这荷花池底下都是淤泥,人一踩上去就往下陷,根本站不住脚,不会水的人自然就沉下去了。”   他说得很有道理,白陆也找不出什么疑点。   正如李公公所说的,夏天失足落水的案例很多,本身也没什么可怀疑的,只不过这个太监死得太突然,和梅妃的案子那么近,有些奇怪。   但也许只是他过于疑神疑鬼,想太多了。   李公公吩咐身后那几个太监,“你们先把尸首抬到殓房去,来福、喜平,你们俩跟我去对一下名册,看看这死的到底是谁。”   白陆心里一动,连忙道:“这人的身份要是查出来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李公公答应:“哎,老奴记着了。”   晚上白陆回了白鹿宫,正好碰见楚崖回来,便跟他提起了这件事。   楚崖神色平静,“李公公说得没错,去年夏天就有两个不小心掉下去溺死的,前年也有一个,你也长点儿心,平时别总往水边走,对了,你今天去荷花池那边干什么?”   “......”白陆立刻想起了被自己毁尸灭迹的某样东西,心里一虚,闪烁其词道:“没干啥,随便转转哈哈哈,水边凉快嘛。”   楚崖故意追问:“白鹿宫的侍卫说你是未时出去的,下午一、两点,凉快?”   白陆被逼得无法了,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好吧,我敢做敢当,昨晚那些破东西我给扔到水里了。”   大概是怕楚崖骂他,白陆抢先倒打一耙,理直气壮的指责道:“谁让你弄那些东西了,忒不要脸,扔了也是活该!”   楚崖不恼反笑,十分纵容的望着白陆,“没事,你不喜欢,扔了就扔了吧,不碍事。”   白陆惊异的看向他,刚想说你怎么忽然转性了,然后就听楚崖话风一转,笑道:“反正我让沈出云做了三份,你还可以扔两次,扔完再继续做。”   “......―!你他妈有什么大病吧死变态!!”   第二天趁着楚崖不在,白陆召集耿清和他弟弟二花,一起把白鹿宫翻了个遍,终于从各种地方找出了被藏起来的那两份‘备用道具’。   这里不得不夸赞一下耿二花同志。   身高两米一的小二花和他身材纤细却诡计多端的大哥不同,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只要给口零食吃,他就会毫无怨言的跟着你干活,让往东绝不往西,让站着绝对不坐着,让把敌人砍成块,绝对不切成丝。   多亏了他以一人之力抬起了重达三百斤的实木桌案,白陆才找到了最后一口黑漆金锁箱。   他把箱子里的绸带、软鞭、玉势等等各种不堪入目的东西都拿出来,用布包起来,准备送它们去荷花池里和前辈团聚。   耿清见多识广,立刻就认出了这些都是什么,他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没外人之后,才戏谑的用手肘杵了杵白陆,坏坏的道:“没想到你们夜里玩得还挺花啊,道具都用上了,哎呦这绳子真好看。”   白陆瞥了他一眼,冷然道:“给我闭嘴,要不然我把你也一块儿扔池子里。”   “对了。”白陆毫无顾忌的吐露虎狼之言,“而且在扔之前,也要在你屁股里插几根这东西。”   耿清大惊失色,慌忙摆手,“别别别,我可没这癖好!”   白陆大声:“我更没有!都是楚崖那个变态!!”   他一把抄起这些东西,气势汹汹的快步向外走去,来到上次‘沉尸’的荷花池,刚要扔,忽然就愣住了。   只见偌大的荷花池里,满池的浮尸......   当然不是人的,要不然白陆当时就得吓得腿一软跪那儿。   荷花池里的锦鲤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夜之间全都死了,翻着白肚皮浮在水面上,旁边的荷花也都蔫蔫的,荷叶边缘出现了枯黄的迹象。   这场面太诡异了,就好像上天突然发怒,降临了什么天罚一般。   如果是普通的封建社会的皇帝,保不准就会这样想,觉得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有悖天命了,所以遭到了上天的惩戒。   但楚崖还是个比较信赖科学的唯物主义者,虽然有穿越的事儿在前,但那毕竟还算是科幻片的范畴,神仙这种东西,已经完全属于玄幻了,别说楚崖了,修仙文爱好者白陆都不信。   所以楚崖很快便让人来调查了一下这件事,得出了原因。   “是五石散。”楚崖平静的对白陆解释道,“有人往荷花池里倒了大量的五石散,所以把鱼毒死了。”   白陆一愣,“但为什么要...”   他猛然明白了过来,“是想销毀证据?”   楚崖点点头,赞赏的道:“你最近聪明了不少,我前些天处置了梅妃,虽然对外说是失足致死,但想必碰过五石散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估计是心里害怕,怕我下令彻查,所以提前把手里藏着的五石散都倒进水里销毁。”   他说完,便走到白陆身边,亲了亲他的脸,明知故问道:“怎么今天又跑到荷花池里去了?又去扔了什么?”   白陆理也直气也壮,当下就伸手推了他一把,毫不客气的道:“你说呢,当然是把你那些操蛋玩意儿都扔了,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下次再让我见到那种东西,我就把它们连你一块儿埋了,你不是喜欢情趣玩具吗,我让它们给你陪葬!”   楚崖被他推开,但很快便从容的凑了回来,低笑道:“所以阿白不喜欢假的玉势,更喜欢我的真东西吗?”   ‘‘/p 9,’   这人看着挺正经挺端庄,怎么切开里面是黄的?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白陆以前只是觉得他有点儿腹黑,现在看来这人坏到没边了。   白陆抬腿踹了他一脚,气冲冲的坐到椅子上生闷气,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的看着楚崖,试探的问道:“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嗯?”   “就是从梅妃手里买过五石散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楚崖温和的笑了笑,“先不说他们已经倒掉了五石散,很难再查出来,再说他们也怕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碰禁药,反正过段时间要遣散后宫的,不用管他们。”   白陆表示怀疑,“真的,你有这么宽容?”   能以那种手段处死梅妃的人,肯放过她的那些下家?   楚崖无奈,“我没必要骗你。”   白陆暂时相信了他的说辞,又想起之前说要遣散后宫的事儿,难怪楚崖当时说要再等等,原来是在等机会处理梅妃。一想到自己还因为这跟他怄气,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天天计较这干什么。   俩人正说着,忽然外面王公公迈着轻步进来了,低声禀告道:“陛下,公子,内务府的李忠福求见。”   白陆连忙道:“哦哦,他是来找我的,你让他进来吧。”   楚崖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跟内务府搭上线了?”   “之前不是在荷花池里捞出一具浮尸吗,我让李公公查出身份之后来告诉我一声。”   “这样啊。”楚崖没再说什么,很快李公公便进来了,先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然后才微微躬着身开口道:“禀报陛下,公子,昨天在荷花池溺死的太监老奴已经查清楚了,那人是......”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发晚了,不好意思〜 第46章 文化人骂人都得用成语   在李公公说出口之前,楚崖有意无意的扫了他一眼,在白陆注意不到的地方,两人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眼神,紧接着李公公便继续道:“...是御膳房的一个洒扫杂役,名叫赵平,今年二十七了。”   白陆有些惊讶,“不是后宫的人吗?”   李公公摇摇头,“回公子,老奴已经对过名册了,后宫各位娘娘的宫苑太监一共二百三十名,并没有少的。”   “……好吧。”   楚崖故意问道:“你怎么会觉得死的是后宫的人?”   白陆没意识到楚崖的试探,如实回答:“我看他死的日期和梅妃那么近,以为这俩案子有关系呢。”   “哦?”楚崖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一针见血的反问:“你觉得这个太监也是我杀的?”   他这样直白的问出来,反倒是显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反衬得白陆猜疑心重,所以白陆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说怀疑你,只是有点儿......”   “不信赖我?”   在攻心计上白陆哪是楚崖的对手,几句话下来,本来理直气壮的白陆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只会猜忌的小人,甚至因为曾怀疑过楚崖而感到无地自容。   白陆目光游移的低下头,讪讪的道:“那就...对不起呗...我也不是故意怀疑你的。”   楚崖宽容的笑了笑,伸手把白陆揽过来,手臂扶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帮他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好言好语的道:“好了,你也不用内疚,毕竟不久前出了梅妃的事情,你怀疑我也是应当的,只不过你也听到了,这次死的太监是御膳房的,跟后宫没关系,只是个意外罢了。”   白陆犹豫的点点头。   他现在已经完全混乱了,脑子本来也不怎么聪明,原来还能勉强思考一下,被楚崖‘道德绑架’了几句,心里一内疚,就更不好使了,现在基本上处于楚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状态。   楚崖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行了,别费脑筋了,出去玩吧。”   把白陆打发走之后,司竹才从内屋的十二折仙鹤戏兰大屏风后面走出来,走到楚崖面前行礼。   楚崖最近似乎对他很不满,还真有点儿想变更一下自家影卫的人事调动了,他皱着眉道:“阿白又在怀疑了。”   司竹欲哭无泪,诉苦道:“陛下,我保证我这次已经做得非常谨慎了,我还特意先用麻沸散把人麻晕了,再扔进水里,绝对没留下一点儿痕迹,但是这死期跟梅妃挨得这么近,白陆他肯定要怀疑的啊,我是真没办法。”   其实这个楚崖早就想过了,就算是古代,死人也不该这么频繁,这次能糊弄过去,下次就不一定了。   他们计划是在月底之前彻底清除那十一个人,这才杀了一个,白陆就已经心生疑窦,要是接连死十个,那就真兜不住了。死的是下人还好,可以藏,但那三个妃子,还真不好弄。   正如司竹所说,做到不留痕迹杀人,让查案的完全找不到线索容易,但是要让人半点儿也不怀疑,那才是真的难。   司竹眼巴巴的瞅着楚崖,“那陛下您给出个主意吧,属下愚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招来。”   言外之意就是您要是都没办法,就别逼他一个只会杀人的纯良小影卫动脑子了。   然而楚崖只是简单思索了一下,便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有一个办法,既能同时杀很多人,也能不招人怀疑。”   司竹有些发懵,又有些不太相信,“敢问陛下,是什么方法?”   楚崖淡然道:“瘟疫。”   “瘟疫?”司竹下意识重复了一遍,紧接着脑中灵光乍现,恍然大悟,脸上顿时露出敬佩的神色,“原来是这样,您的意思是...”   “对,我要你用毒做出一场假瘟疫来,你这两天就去调配一种毒药,让人三日之内头昏脑胀,五日之内咯血发热,七日之内看起来如同因病而亡,让太医都察觉不到端倪,这对你来说很容易吧?”   司竹点点头,“虽然配制有些复杂,但能做出来。”   “很好,做出药来之后你就循序渐进的让剩下的十个人中毒,记得从下人开始。”   司竹低头领命,“是。”   一场人造的瘟疫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某个夜晚蔓延进了后宫,第一个中招的是一个原本在梅妃宫里干活,后来调到其它宫苑的太监,这人曾参与过寒食散的买卖,私下里赚了不少锒子,所以司竹拿他先开刀。   司竹执行任务的当天夜里,楚崖特意找了个由头把白陆留在了宫里一一他在陪白陆放烟花。   “这年代居然已经有火药了吗?!”白陆站在宽敞的院落里,看着手里在黑夜中金灿灿的小呲花,十分的惊讶,“这也是你带来的?”   楚崖温和的解释道:“火药是这儿本来就有的,你之前见过的,制冰的硝石,就是制作火药的原材料之一。”   “这么厉害。”白陆看着手里慢慢熄灭的小烟花,向旁边一伸手,楚崖便又递过来一根新的,贴心的用香火给他点燃。   “既然都有火药了,那有没有枪啊?”   白陆作为一个本性尚武的男人,对枪械有着天生的兴趣,不过他对于枪的认知大部分都来源于警匪电影,少部分来源于楚崖空闲时带他去玩的射击馆,对了,真正密切接触的话,应该是轮船上那一枪吧。   白陆现在对那一枪是已经真正的释怀了,丝毫不介意,甚至还能仔细回想一下当时楚崖用的手枪的型号。   可愔那时候乌漆麻黑的,又下着大雨,没看清楚。   楚崖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已经拐到爪哇国去了,他回答白陆的问题,“没有枪,不过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试着让工匠做一把。”   白陆震惊,“皇宫的工匠这么厉害,枪都能做?!”   楚崖拿过白陆手里快烧完的烟花,防止他烫到手,然后又道:“是的,古代的工匠在某种钻研精神上,非常的强大。”   一一那是当然,现代的工匠做不出东西来顶多就是扣工钱,古代的工匠满足不了皇帝陛下的要求,可是要杀头的,那可不得呕心沥血、拼了老命的干活吗?   “不过太精细的枪是做不了,做一把燧发式火枪还是可以的,改天我画份图纸给工匠,让他们试一试。”   白陆眼睛发亮,“真的吗?我要从带刀侍卫升级成配枪侍卫了吗?”   楚崖无奈,“做这枪是给你偶尔玩一下的,平时不许带着,太危险。”   白陆眼神一暗,不高兴的撇撇嘴,“小气,古板,杞人忧天,墨守成规!”   楚崖都给气笑了,“什么时候都学会用成语骂人了?”   楚崖天生智商极高,记忆力也非常好,火铳的图纸他只是初中时在博物馆就见过一次,就完完整整的记了下来。   他在书房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把记忆中的火铳构造画了出来,又根据自己的想法改良了几个地方,让它可以连发两次子弹。   正如楚崖所料,图纸交到尚工阁之后,白陆的兴趣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每天值完班、巡逻结束之后就往工匠那边跑,看他们炼制零件,兴致来了还会亲自上阵指点一番,倒腾一会儿,虽然在技术精湛的工匠看来就是班门弄斧罢了。   不过他确实一连好几天没再关注后宫的事儿,白陆这人的脑袋瓜子是单核的,只能同时处理一件事情,精力放在尚工阁之后,就完全把别的事儿抛到脑后了。   楚崖此计,实在是一箭双雕。   正如之前所说,楚崖对白陆的性格了如指掌,随便略施小计,就能把他戏耍在股掌之间,白陆哪里是他的对手,虽然来到古代智商见长,但还是玩不过他。   日子这么过了七八天,某日白琳忽然派了个小宫女过来找他,邀他来荷欢苑聚一聚。   具体干什么,小宫女也说不清楚,只是说温妃娘娘和白小姐最近在玩一种精巧复杂的游戏,规则非常的难以琢磨,高深莫测,她们几个宫女绞尽脑汁也学不会,只好来请白公子过去一趟。   白陆心里还挺奇怪,什么游戏能有这么难?再说要真的很难,让他过去有用吗?   等他到了荷欢苑,迈入正厅的大门,就看见大厅中央支着一张四方桌子,白琳,温妃,还有温妃的贴身侍女茗思,正坐在桌边打麻将。   白陆:“?”   哦...这就是传说中高深莫测的游戏吗?真高深啊!   白琳扭头看见白陆进来,连忙抬起手挥了挥,“正等你呢,宝贝快过来,三缺一。”   白陆无奈的走进去,坐在空位上,抱怨道:“我不想打麻将,我还有别的事儿呢。”   白琳:“蠃钱算你的,输钱算我的。”   白陆:“我来洗牌!”   这副麻将做得很华丽,背面是光滑的冰种翡翠,前面是白玉,手工雕刻的牌面上面涂着金漆,将图案勾勒了出来。   白陆一边洗牌一边粗略的看了一遍,没有什么缺少的牌,毕竟自己亲妈前世就很喜欢打麻将,一副麻将有什么牌,她门清。 第47章 我只想爱你   荷欢苑里传出晔啦啦的麻将声,白琳一边码牌,一边道:“小陆,你最近可要记得勤洗手,多通风,注意点儿卫生。”   白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忽然说这个?”   他又不是小孩了,还不至于连讲卫生都要人叮瞩吧。   茗思接口道:“公子有所不知,不知为何,最近后宫忽然刮起了一阵疾病,得了这病的人三天头晕脑胀,五天发热咯血,昨天还死了一个,太医来看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可能是瘟疫,现在所有得了病的都挪到宫外的医馆去了,由专人医治照顾,后宫里的娘娘们也开始闭门谢客,大家都有些不安。”   白陆听了,心里也忐忑起来,“这是传染病?”   他转向白琳,担忧的道:“妈...不是,姐,你要不然先搬去白鹿宫那边住几天吧,等这边安全了再回来。”   温妃和茗思二人没对这个称呼产生怀疑,只是以为白琳和白陆是旧识,白琳虽然年纪比白陆小,但性子强势,所以让白陆喊姐姐罢了。   白琳瞥了他一眼,“不用,我打过的疫苗比你吃的饭都多,什么病能传染我?”   “不是,你打了什么那也是之前的了...”碍于温妃在场,白陆不敢说得太明显,只得隐晦的道:“现在又不一样,还是去我那儿住段时间吧。”   “八万。”白琳打出一张牌,坏心眼的揶揄道:“我搬过去住,不会打扰到你们俩的夜生活吗?有我在,你们小两口还能放得开?”   “......”白陆默然,“只要你别像上次那样忽然出现在门口就行,我这心脏实在是受不了。”   “总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不用担心我,哪有小孩管大人的,哎!我胡了!掏钱掏钱!”   白陆:“......不是说好了输了算你的吗?”   白琳十分熟稔的哄骗道:“哎呀,没事,姐姐先帮你保管着。”   白陆:“……”   这话听着忒耳熟,似乎经常出现在逢年过节收压岁钱的时候。   他从小长得可爱,每次过年白琳带着他出去转一圈,总能收到大大小小一堆的红包,虽然这些红包只是短暂的从他手里过一下,然后就在‘妈妈先帮你保管着’的魔咒中,彻底的消失了。   白陆在耍赖上的天分完全继承于白琳,立刻就把牌都推散了呼啦开,招呼道:“不算不算,刚才那局就当热身,来来来,咱们重新开始。”   白陆在荷欢苑里玩了俩时辰,才告辞离开。   四个人打麻将,就他一个人输了钱,真是高高兴兴来,悲悲戚戚走。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白陆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绝不肯承认是自己牌技烂。   白陆悲痛且贫穷的离开了这个令人心碎的地方,回去白鹿宫想在完全不会打麻将的楚崖身上寻求安慰,然而却被告知楚崖还没回来。   白陆又去议政厅找人,殿门口的侍卫看见是他,都见怪不怪的放行,白陆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去,站在厅外,隐约听见里面传出楚崖沉稳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白陆找了个窗户,站在那边偷听墙角。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正犯着窃听国事的大罪,当然也许他知道,但是白陆嘛,犯罪小能手,不是在犯罪就是在犯罪的路上,要不是自己姘头是皇帝,早就被砍了八次头了。   白陆听见议政厅里面,楚崖正在和几位阁老商议后宫突起的瘟疫的事情。   其中一位...就是最开始给白陆的《爱情买卖》写小作文,后来又骂他不守礼节的那位老先生,他颤巍巍的捋着花白的胡须,悲叹道:“陛下莫怪老臣直言,此次瘟疫病发突然,无计可循,太医也找不到原因,这必然是老天爷发怒,给天子的警示啊。”   楚崖没说话,只是眼神平淡的看向另一位,“你觉得呢?”   另一位稍微年轻点儿,但也已是花甲之年,他踟蹰道:“陛下这些年来勤政爱民,天下太平,百姓歌舞升平,还传授了不少奇技巧术,依老臣所想,就算这瘟疫真是上天的警示,也不应当是对陛下的政绩有不满,也许是……”   他没继续说,显然是还有所顾忌,但是另一位可是完全不收敛,好像觉得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活也活够了,当下便直言不讳的道:“陛下应该明白,瘟疫为何出在后宫?”   “陛下已经二十六了,却一直没有子嗣,后宫无所出,皇族后继无人,所以上天发怒,降下疫病,陛下不宠幸后宫,却任凭一个外来的卑小琴伎睡在龙榻上,这实在是不该!”   楚崖还没说什么,外面偷听的白陆已经蹭蹭的冒火。   这群老头到底是大臣还是七大姑八大姨啊,管人家感情生活干啥?   这就像逢年过节回老家遇到群嘴碎又多管闲事的远方亲戚似的,看你事业有成,就开始给你催相亲、催婚、催孩子、催二胎,恨不得你赶紧抱几个小孩出来。关键是又不是你们家的种,你着个啥急?   楚崖面色平静,端起茶杯来暍了口,然后轻轻的把杯子放回桌上,杯底与桌面之间发出轻微的磕碰声,立刻让几位老臣都心里一突,噤了声。   等屋里完全安静了,楚崖才从容不迫的开口,似乎很随意的问了问那位言辞唐突的老臣,“陈老这段时间身子还硬朗吗?”   陈老神色一滞,后背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来,“......是,托陛下的福。”   楚崖笑了笑,“陈老年纪大了,多保重身体,气大伤身,以后少生气吧。”   接着他顿了一下,又向其他人道:“各位都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年纪不小所以每日的精神也有限,我还年轻,所以离不开各位的帮扶,还希望以后能将精力放在政事上,至于我的私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只是议政厅的气氛已经冷到了极点,空气似乎也凝结了起来,让人感到窒息一般的紧张。   一位老臣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陛下说的是,还是应当以政事为重。”   楚崖满意的点点头,“不过各位也无需担心,这次的瘟疫与上天无关,我已经命人去查病因,月底之前会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陛下已经下了保证,别人也无法再说什么,因为陛下承诺过的事情,从来没有一件是做不到的。   事情说完了,几位大臣鱼贯而出,楚崖又暍了口茶,盖茶杯的时候低笑道:“你还想偷看到什么时候?”   白陆这才发现自己背对着太阳,影子一直清晰的映在窗纸上,而楚崖正对着这扇窗,怕是一开始就发现了。   白陆觉得有点儿丢人,讪讪的推开窗户,手撑着窗台跳了进来。   楚崖并不在意他这没规矩的行为,温和的瞧着他,“怎么今天跑来找我了?”   白陆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三个女人在麻将桌上杀得片甲不留,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什么,闲的无聊,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他随手拽了个椅子坐下,胳膊搭在扶手上,手拿起楚崖的茶杯,暍了一大口,然后又砸了砸嘴,“我说,你刚才吹得那牛逼能圆回来吗?别到时候他们又来催你生孩子。”   楚崖疑惑,“吹什么?”   “就你说月底之前能解决啊,我听说那瘟疫挺厉害的吧,你怎么解决?”   “哦,那个啊,让司竹来办就行了。”   事实上楚崖也没说谎,司竹只要停止下毒,‘瘟疫’不是自然就停了吗,所以说让他来办也没错。   白陆表示怀疑,“就那个喜欢穿女装的,他行吗?”   “司竹在药物方面有很强的造诣,甚至远超宫里医术最高的太医,所以我想应该是可以的吧。”   白陆松了口气,“那还行,虽然那人变态兮兮的,不过只要能治病就行了,我妈不愿意从后宫搬出来,早点儿把这传染病治了,我也放心。”   楚崖笑了笑,没再接话。   过了会儿,白陆又忽然坐立不安起来,低着头,纠结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   楚崖见他一副欲言又止、如坐针毡的样子,便贴心的问道:“怎么了阿白?是不是我昨晚做得太过分,你屁股不舒服,别害羞,难受的话就告诉我,我帮你上些药。”   “……你闭嘴!”   白陆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犹豫的看向一旁,低声道:“我就是在想,遣散后宫的事儿还是往后缓缓吧...”楚崖脸色微变,声调也冷了下去,“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还催过我吗?”   “那些大臣...不,不止是他们,天底下很多人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皇帝立一个男人为后吧,要不就先算了,我不想看见他们骂你。”   楚崖松了口气,“原来你只是顾虑这些......”   有一瞬间他还真当白陆移情别恋了,差点儿在议政厅上演一场成人戏码。   楚崖的神色恢复温柔的样子,仔细注视着白陆,轻声道:“阿白,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白陆茫然:“什么?”   “我始终觉得,我是为了你才来这个世界的,所以这里所有的一切,加起来抵不过你的一根手指头,别人要说就说吧,这辈子我只想好好的爱你。” 第48章 爱你会让我觉得幸福   有时候楚崖的情话真是登峰造极,把白陆一个大老爷们说得好几天都没回过神来,他活了这么久,除了妈妈,楚崖是第一个这么爱他的人,爱到可以付出全身心。   这反倒是让白陆有点儿措手不及,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对自己发起爱情哲学三连问:我是谁?我爱身边这个人吗?我有多爱他?   虽然当时确实是在床上半推半就的和楚崖复合了,主要是被楚崖撩拨得太难受,憋不住,但这事儿过于水到渠成,以至于白陆有些心虚,他甚至怀疑自己对楚崖的爱有没有楚崖对自己的那么多,那么深。   白陆现在只是觉得,和楚崖在一起很舒服,日子过得也很开心,但是他好像没有为楚崖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没有帮到过他。   在这段感情中,他似乎没有努力过,从来只是被动的接受,这会不会太狡猾了?   白陆难得的失眠了,在宽大的龙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平躺着,望着头顶的金色帷幕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万般的愁绪。   楚崖对他的声音很敏锐,立刻就醒了过来,还没睁开眼,就习惯性的伸手过去揽住他的腰,手指按了按,“怎么了?腰疼?对不起,睡前我做的太过了吧?”   “......”白陆心里的哀思都给气没了,晈牙切齿的在楚崖手背上拧了一把,“你能不能别老关心我的腰,   我没那么弱鸡好不好,不至于被男人操了一次就腰疼!”   楚崖睁开眼,若有所思的道:“原来如此,所以你那会儿哭不是因为疼啊,那是因为太舒服了?”   白陆猛的坐起来,抄起一旁的金丝抱枕狠狠地砸在楚崖脸上,发狠道:“我今天就当一回刺客,咱俩同归于尽算了!”   楚崖笑着拿开抱枕,把白陆抱过来,“这不叫同归于尽,这叫殉情。”   “呸,鬼才要跟你殉情,你要是死了,老子立刻再找一个,还要在你坟头放好运来!”   楚崖忍俊不禁,“真狠心啊你,没良心的。”   “......”白陆撇幵头,表情有些复杂,他低声嘟囔道:“知道怕了吧,所以你别死在我前面...”   楚崖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了白陆在担心什么,紧接着他的眼神便温柔了起来,凑过去亲了亲白陆的额头,轻声道:“放心,我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他不能比白陆先走,把白陆一个人留在这孤独又危险的世界里,对他来说太残忍了。楚崖宁可在百年之后,两人垂垂老矣之时,让白陆在自己怀中满足而安心的离开。   这是他承诺了的,楚崖承诺过的事情,从来没有办不到的。   白陆明白他的心意,两个相爱的人,独活到最后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所以楚崖为了他在生命的结尾时仍然是幸福的,愿意比他多苟活一段时间。   扪心自问,白陆是做不到这种地步的,他不敢想象失去楚崖的时刻,也无法承受那样的痛楚,所以他真的有可能在人生之路上做个逃兵,卑鄙自私的丢下楚崖,率先离开人世间。   要是爱情真的有比较的话,光是这一点,白陆就已经输了。   白陆心虚的缩进被子里,谨慎的压低声音问道:“你从来没怀疑过我吗?”   “嗯?怀疑什么?”   “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爱你...”白陆用被子蒙住脸,蜷缩成一团,从被子底下发出闷闷的声音,“你从来不会觉得不公平吗,我并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你却对我这么好,你不觉得吃亏吗?”   楚崖没想到白陆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在他记忆里,白陆一直是一个大大咧咧、神经大条,行为做派都非常潇洒非常放肆的人,好像很少钻牛角尖,这么患得患失还真是不像他。   楚崖应该觉得高兴吗?毕竟这个不可一世的白陆肯为了他像个小姑娘似的忐忑不安。   但楚崖并没有感到欣喜,他只是觉得心疼。   楚崖无意让白陆在这段感情中感到痛苦和不快,他只是想让白陆高高兴兴的,每天都充满活力和喜悦就够了。   如果白陆因为他的爱而痛苦,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楚崖也钻进了被子里,在柔软的被子包裹中,把白陆抱进怀里,温热的掌心从他的后项顺着脊椎骨抚摸下去。   他安慰道:“你完全想错了,阿白,对我来说,爱你的过程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你觉得你付出的比我少,但并不是这样算的。完全相等的付出不是爱情,是交易。你见哪一对情侣会斤斤计较的比对收支?”   “我爱你,所以不需要你的回报,或者说你陪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报答了。”   楚崖在黑暗中握住白陆的手,捏了捏他的手指,“你就别担心了,安心等着吧,我会让你当上皇后的。”   白陆脸上好像忽然烧了起来似的,又红又热,幸亏楚崖现在看不见他的脸,他下意识往后蹭了蹭,口是心非的反驳道:“我还没同意跟你结婚呢,你,你...你钻戒买了没?!”   “......这朝代哪有钻戒?”楚崖知道他只是在玩笑,所以就笑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要不然给你准备几箱聘礼,再送几套宅子?再来个三媒六聘,八起迎亲?”   白陆没有听懂,“什么媒什么聘?这个世界结婚是什么流程?”   楚崖笑了笑,掀开被子露出他的脑袋来,给他掖好被角,然后便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讲起了婚嫁的仪程。   他的声音沉稳悦耳,又故意放得很轻,白陆听着听着,就有些困了,在楚崖怀里安心的睡了过去。   在还有七天这个月就结束的时候,那涉及五石散的十一个人终于全部清除,只是这个瘟疫还不能停下。毕竟这‘病’突如其来且来势汹汹,如果在众人都一筹莫展时就突然消失,未免太过于突兀,会惹人怀疑。   所以楚崖让司竹做了另一种毒,这种毒和之前那个相似但不尽相同,也是令人三日之内头昏脑胀,五日之内发热咳血,但并不会致死,并且只要辅以某些草药混合制成的药物,就能痊愈。   司竹用一天时间把这毒下在六个仆役身上,然后又借熟识的太医之手,把解药送了出去,声称研制出了针对此次瘟疫的奇药,赶在月底之前治好了这六人,算是完美的结束了这场‘瘟疫’。   没有任何人怀疑这背后的阴谋,病死的那十个人,在外人看来,根本毫无联系,仿佛这真是一场突然的天灾,虽然有些不幸,但好在及时控制住了。   白陆更是没有怀疑,他被楚崖的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每天不脸红心跳的偷笑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再去怀疑楚崖。   白陆其实是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楚崖对他很温柔,所以就对所有人温柔。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楚崖小心翼翼的在白陆面前藏起自己的阴暗面,吸引着他一步又一步的靠近。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场小小的‘瘟疫’也如同埋入地下逐渐分解的尸体一般,逐渐被人淡忘了。   夏天最炎热的时候过去了,天空慢慢的高远起来,风中的燥热逐渐散去,一股爽朗的秋意带着金黄的颜色窜上了树梢。   白陆心心念念的火枪制作遇到了瓶颈,有些细小的零件实在是难做,工匠们都表示不是做不出来,只是需要时间好好琢磨透。   毕竟是危险的火器,不做好的话有炸膛的风险。   白陆作为善解人意的甲方爸爸,十分宽容的安慰道:“没事,不用着急慢慢做,给你们时间,今天一整天够不够?”   工匠们:......怎么,您是活不到明天了吗?   当然这话只敢在心里想想,绝不敢说出口,除非他们觉得人生无趣,活腻歪了,想提前进鬼门关和阎王爷暍茶。   其中一个领头的工匠小心的道:“回公子,一天可能不够,至少得七天。”   “一工”   二大。   工匠试图讨价还价,“......五天?”   “四天。”   工匠怒了,“四天半!”   黑心甲方白陆看了看工匠手里明晃晃的大刀片子,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好吧,成交,到时候我来拿。”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人类面对死线时的爆发力从古至今都强到极致一一古有工匠四天造火枪,今有学生一夜题千张。   白陆数着日子过来提货,终于见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火铳。   这枪通体黑金色,半臂来长,做工非常精致,一次可以填装两发子弹,靠密闭腔内的火药爆炸产生的气流将铅弹击发出去,近距离杀伤力惊人。   白陆在校场试验了一下,这枪的后坐力非常大,震得人手臂发麻,枪声震耳欲聋,惊飞了屋檐上的无数鸟雀。   铅弹击发出去,几米之外的木头靶子直接被打得粉碎,木渣四溅。   白陆:“好几把酷啊!”   在一边旁观的耿清也非常惊叹,“这东西威力也太大了吧,比重弩的力量都强。”   白陆得意的仰起下巴,用手摸了摸冒烟的枪口,“那当然,时代变了......卧槽!好烫!”   耿清:“……” 第49章 它晈我!   天气渐凉,很快便到了皇家秋狩的日子。   每逢这个时节,皇帝要带人去军营巡察阅兵,演练骑射,同时也会去围猎场狩猎。如果此行猎物丰盛的话,就预示着秋天民间土地的丰收,会有好兆头,是个类似于祈福的活动。   虽然这纯属迷信,但在鼓舞人心方面还是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白陆对打猎有很大的兴趣,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翘首以待着出发的日子,楚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好像个期盼春游日的小学生,莫名的可爱。   因为白陆从来没有真正的和别人一起出游过,小时候就别提了,就算是长大了也一直是独来独往,跟楚崖在一起的那三年里,满脑子都是报仇,也无心享受生活。   所以这差不多是他第一次毫无顾虑的出去玩,当然会在心里有所期待。   白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软布擦拭着手里的短枪,很有兴致的问:“打猎时我能带枪吗?正好试试手!”   楚崖无情的拒绝了,“不行,人太多,危险。”   白陆不高兴的撇了撇嘴,不情愿的道:“行吧,那要给我配一把好使的弓箭,射得准的那种。”   楚崖笑道:“好,给你准备一把五斗弓吧,太重的你拉不开。”   白陆在这方面非常敏感,立刻就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尖锐的质问:“你看不起我?”   楚崖对白陆这奇奇怪怪的自尊心感到无奈,“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你现在确实力气不大,这样吧,到时候各种型号的弓都给你准备一把,你自己挑。”   白陆表示这还差不多,他白陆堂堂正正的一个八尺男儿,怎么可能连弓都拉不开,简直可笑。   很快出发的日子就到了眼前,这算是白陆来到这边之后,第二次出宫,而且比上次去海晏山庄要更远,白陆坐在马车上,看什么都新鲜,中途还出去骑了会儿马。   那会儿秋狩的车队正好走在开阔无人的田野上,地势平坦,没什么危险,楚崖就放他出去骑马。   然后才一刻钟的时间,白陆就又回来了,掀开帘子坐回大马车的软塌,神情复杂的看向窗外,也不说话,很上愁的样子。   楚崖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觉得骑马没意思?”   “......不是。”白陆十分别扭的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坐姿,讪讪的道:“我不会骑,马不让我上去,还咬我。”   楚崖在这儿呆了两年多,知道有的马性子烈,不让人骑,但马咬人还是头一回听说一一白陆到底对马做了什么?!   事实上白陆被马晈纯属于他活该,因为五谷不分的白陆为了和马建立起良好的友谊关系,去田野里扯了把颜色鲜艳的红果子喂它,然后这把所谓的红果子实际上是超辣的野生小圆椒。   大马吃了之后,当时就觉得自己整个马都不好了,不轻不重的晈白陆胳膊一口算它训练有素,没当场尥蹶子把他踢出五米幵外就不错了。   楚崖强忍住笑,防止触痛白陆那可怜的小自尊心,尽量一本正经的道:“秋狩毕竟是骑射,看来不止是射箭要教,骑马也得从基础教起,不用担心,阿白,我会慢慢教你的。”   白陆嫉妒的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会?!”   楚崖认真的想了想,诚恳的回答道:“兴许是我的智商比较高。”   眼看着白陆脸一沉,楚崖赶紧亡羊补牢,安慰道:“没事,勤能补拙,你努力一点儿,也能都学会白陆的脸色更沉了,和那匹马一样生气,气得牙痒痒,也想照着楚崖的胳膊来一大口。   秋狩的车队走了整整一天,夜里才到达军队驻扎的营地。   据随行的耿清所说,这里屯的都是骑射兵,统共七万兵马,这还只是一处,其他地方也设有数个骑射营。   白陆暗中戳了戳楚崖,用手挡着嘴,低声说道:“你们这儿兵力好像挺强的,不考虑开阔下疆土什么的吗?”   楚崖半真半假的反问道:“你想吗?你要是想我就试试。”   白陆眼前莫名的浮现出狼烟滚滚、血流成河的悲壮画面,心中悚然后背一凉。他可不想当祸国殃民、挑起战乱的‘妖妃’,被后人翻来覆去的骂,声名狼藉,甚至被以反面案例写上高考作文素材。   他连忙摆手道:“别别别,我们还是应该热爱和平,对,要和平,反对侵略主义!”   楚崖忍不住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放心吧,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地方让你侵略。”   这话说得有些玄机,白陆没怎么听懂,愣愣的抬头望着他,想要再仔细问问,但管理骑射营的常胜大将军却已经带人迎了出来,楚崖和他说起了话,没有再理会白陆的问题了。   第二天楚崖不忙着去点兵,也没去后山的围场狩猎,而是先带着白陆去军中的校场练一练弓箭。   校场边上搭了几个遮阳遮雨的草棚,棚子下面是几张长木桌,桌上清一色排开几把弓箭,大小重量各不相同,最重可达三石,最轻的只有二斗。   楚崖随手拿起一把两石的重弓,用手指拉开弓弦试了试,然后又转向白陆,温和的道:“过来挑一挑你趁手的。”   白陆二话没说,直接抓起了最重的那把弓,两根手指勾住弓弦,使劲一拉......没拉动。   白陆耳根一红,觉得失了脸面,很不服的抓紧了弓弦,使足了劲儿想要拉开它。   可愔心有余而力不足,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拉不动。   白陆只好换了一把一石五斗的弓,这次倒是能稍微拉开些了,但是没法射箭,就算勉强射出去,也是歪歪斜斜的,没有力气,像个破烂的纸飞机似的直接栽在地上。   楚崖看他在那儿生气,按照这人平时在床上踹人打人的力气,在心里稍微估量了一下,然后拿起一把五斗的弓递给他,“阿白,试试这个。”   “五斗的?你可别小看我!”   白陆接过来一拽,还真拉开了,虽然稍微费点儿力气,但把箭射出去之后,在空中飞得又快又稳,啪的一声射在了八米外的木靶子上。   “这个还行。”白陆掂量了一下,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拿起旁边的三斗弓试了试。   果然,这力度才是完全契合他的力气的,拉弓射箭时一点儿也不费力,准头也不错,就是势头略显不足,不过也没办法,毕竟是三斗轻弓,比不上那些重弩。   楚崖过来看了看,点点头,“三斗的比较适合你吗?也是,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初次练习骑射时,都会选这种弓。”   他的语调温柔又和善,安全就是在从专业角度悉心指导他,然后白陆却被踩了雷,气愤的扔下手里的弓,拿起刚才那把,恼火道:“三斗的太轻,我用五斗!”   楚崖也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脾气,好像自打他们在一起之后,白陆就经常和他使小性子,不过这很好,楚崖很乐意在一些细节方面宠爱他。   第二天清晨,秋狩便在后山的猎场开始了。   只不过有一件事很难办,也不知道是队伍里的马晚上开小会了,还是它们之间有心灵感应,总之无论哪匹马都不愿意让白陆骑,就连最温顺的那匹四岁的小母马,白陆一坐到它背上,它就立刻卧在地上,谁喊也不动。   可能白陆天生和马八字不合吧......   但这可就难办了,说好了骑射,骑射骑射,总不能不骑只射吧?那能射出来吗?咳,白陆的意思是那能射到猎物吗?那兔子狍子啥的都跑的可快了。   正犯愁着,忽然身后笼罩过来一个高大的黑影,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走到他身边站住了脚,这马毛色黑亮,肌肉坚实,四腿长而有力,一看就是匹千里马。   楚崖骑在马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向白陆伸过来,表面遗憾道:“看来你只能和我同乘一匹马了。”   白陆没怀疑什么,只是有点儿困扰,“这马不会咬我吧,我上去之后它踹我怎么办?”   楚崖笑笑,“没事,我在这儿呢。”   白陆半信半疑的踩着下人准备的马凳上了马,有楚崖坐阵,果然胯下的这匹帅马十分乖顺,驮着两个男人也丝毫不见脚软,在楚崖的驱使下,稳步向前走着。   白陆坐在楚崖怀里,被他两只手臂揽着,后背紧紧贴着楚崖的胸口,耳边几乎能感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只要楚崖稍微一低头,就能亲到他的耳廓。   这样的姿势足够暖昧,也是楚崖有意而为,他用这些(从网上学来的)小细节不留余地的勾引着白陆的心魂,想让他心猿意马,意乱神迷。   一般来说,常人在这种情景之下,心思早就被引诱得五迷六道了,可惜人家白陆可不是一般人,别人是美人坐怀而不乱,他这是坐美人怀而不乱,兴奋的搭起弓,箭尖指着东南的方向。   “快快快,那边有只灰兔子窜过去了,赶紧追上去!”   总之已经完全把身后的楚崖当成了司机。   楚崖无奈的叹口气,策马向兔子追了过去。   黑马载着两人进了密林,甩开了后面跟着的侍卫,到了无人的地方之后,楚崖才忽然对白陆道:“阿白,今天有件事需要你来做。”   白陆正聚精会神的找兔子,随口回道:“什么事?”   “我在猎场安排了刺客。   4/4 80.79%   21:22 第50章 别侮辱鹿了,鹿没有你那么傻   白陆一愣,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下意识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在猎场安排了刺客。”楚崖一边重复着,一边拉动缰绳,控制着黑马往密林深处慢慢走去。白陆还惦记着刚才那只兔子,不住的回头看,但灰兔子已经溜的无影无踪了。   白陆只好在楚崖怀里坐正了,视线落在楚崖持着缰绳的手背上,继续问:“你安排了刺客?你要杀谁?”   紧接着他又无端脑补起来,“~!不会是杀我吧?!你要是移情别恋就直说啊,我要笔分手费就滚蛋,不用还赶尽杀绝吧?!”   “......”楚崖无语的看了他一眼,“你平时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我不会杀你,这刺客是为了让你能当上皇后而准备的。”   “为我?”白陆还是不明白,一头雾水,两眼茫然。   楚崖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和他说话的是司竹或者沈出云,哪怕是王公公,说到这个地步对方也就明白了。楚崖习惯了身边都是聪明人,也习惯了隐晦的表达方式,忘了面前这个小傻蛋是听不懂暗示的。   他只好耐心的给白陆解释:“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当皇后,就必须给你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建立功勋太慢了,还是救驾之功来得快。”   “我安排了刺客来行刺我,而你要找准机会,危急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下我,不过你不用怕,只是演场戏,不会伤到你。”   虽然楚崖确实有权力强行立白陆为后,毕竟他在治国安邦上的功绩摆在那儿,政绩丰伟,就足以让他在婚配方面任性妄为。   但是楚崖虽然做得到立他为后,却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   恶言可杀人,楚崖不怕别人议论他,编排他,诋毀他,但他不允许旁人说白陆半句坏话。所以他必须为白陆找一个足够重大的理由,让白陆名正言顺的登上皇后的宝座。   这辈子他会用各种手段把二人的未来全部安排好,借助王权,把白陆笼罩在自己丰厚强大的羽翼之下,不会再让他受到半点儿伤害。   白陆就算再迟钝,此时也明白了楚崖的心意,一股暖流如同春江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他真是何德何能被这样好的人喜欢上,自己想不到的,他全都考虑到了,自己想到的,他早就已经安排妥当。无需再烦恼什么,只要相信他、信赖他就足够了。   但这又不是一昧的依附,白陆知道的,他们两个互相都非常需要对方。   白陆打心底里想谢谢他,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努力再三最终还是转移了话题,“那到时候具体怎么搞,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狩猎结束之后,会在日落时就地扎营,举办野宴,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我会让人放烟雾制造混乱,到时候你留意一下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那是凌峰,也就是我安排的‘刺客’,你只要配合他就好。”   听起来好像不难,白陆郑重的点了点头,把流程捋了一遍,“日落天黑之后,放烟雾,找黑衣人,在众人面前演一场英雄救美,对吧?”   楚崖笑了笑,腾出手来赞赏的摸了摸白陆的脑袋,夸奖道:“说得很对,你不是学过格斗术吗,凌峰不会反抗,到时候你直接把他撂倒就行,不用在意他疼不疼。”   白陆:“......当你手下都这么惨的吗?”   又得值守又得随行,又得杀人又得护主,还要不定时的参与主子的感情生活,免费充当炮灰群演,这不给个五险一金可真说不过去了啊!要是白陆的话,铁定得揭竿起义,反抗无良黑心老板,索要加班费。   他们俩并没有聊太久,因为很快随行的侍卫们便顺着马蹄的痕迹寻了过来,楚崖和白陆心照不宣的略过了这个话题,神色自若的开始打猎。   楚崖的箭法非常准,即使是乘着飞奔的骏马,也几乎能百发百中。白陆虽然不熟悉弓箭,但他的视力和听觉非常好,眼尖耳明,再小再快的猎物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俩人默契的配合着,到下午的时候,已经猎了一只红狐,一只野绵羊,三只野兔,两只鸿雁,其中随行的侍卫们策马包围住了一只漂亮的母鹿,不过白陆看它好像怀孕了,而且鹿和自己的名字也有些渊源,于是干脆就放它走了。   不过其它的猎物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统一被御厨们剥皮放血,剔了骨头,切成均匀的肉条,一部分用香料和酱汁腌制起来,作为晚宴的食材,另一部分就用红绳和艾草扎起来,分发给随行的侍从,有赐福的寓意。   黄昏时分,营地里已经随着袅袅的炊烟飘荡出浓郁的鲜香。   野宴,顾名思义,就是在野外举行的宴会,营地里除了宫里随行的人,还有军营里的几十位武官。   白陆很喜欢野宴的气氛,张扬又热烈,没有皇宫里那些繁文缛节,也不需要吃个东西都得一板一眼的守着规矩,武官们生性豪放潇洒,大口吃肉大碗暍酒,氛围非常舒服轻松。   营地东边就是御厨们做菜的地方,这边架着个烧烤架,那边支着口大锅,或烧或烤,或煮或蒸,或煎或炸,总之那些素菜荤肉被烹制的美味可口,引得人食指大动。   白陆看了看天色,估摸着离楚崖约定动手的时间还有会儿工夫,又看见楚崖在主帐里看书,觉得无趣,便出来溜达溜达,找点儿事干。   他站在烧烤架前,撸起袖子,准备给自己烤几串羊肉串。   肉串都是御厨们提前处理好的,羊肉切成大小一致的肉块,用油、盐、面粉、黄酒等腌制好,再用竹签串起来,放到炭火上烤,肥瘦相间的肉块被烤得滋滋作响,用小刷子涂上酱料之后,色泽亮丽,再撒上了一层薄薄的辣椒粉,简直就是人间极乐。   白陆非常怀疑这也是楚崖写的食谱里的,因为他正吃的这东西和现代的烤串一模一样,就差再来杯啤酒了。   他靠在一个木粧子上,一边撸着串,一边跟御厨大哥聊天。   聊着聊着,忽然看见打南边猛的弥漫开一股白茫茫的烟雾,紧接着有人呼暍大喊:“走火了!快运水来!”   那烟雾从上风向燃起,随着山里的风迅速的席卷了整个营地,到处都是呛人的烟,眼前白花花一片,但是并未看见火光。   所以侍卫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带着刀向主帐的方向移动,有人大声疾呼:“有刺客!护驾!!”   白陆又撸了口串,细皭慢咽的吃了之后,擦了擦嘴,心里奇怪,怎么好像提前了,也没人来通知他这个主演一声吗?   事不宜迟,白陆扔掉竹签,开始四下寻找男二号。   找了半天,白陆终于在树后面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   他有些不太高兴的走过去,质问道:“不是说好了等天完全黑了再动手吗,你们这样不遵守时间,我都没准备好。”   蒙面人微微一愣,很快便压低声音道:“情况有变,所以提前了计划,烟雾很快就会散了,快走!”   白陆点点头,然后转身就往楚崖所在的大帐走去。   蒙面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拽,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不是那里,往这儿走!”   白陆有点儿懵,心想难不成楚崖还换了地方?哦,明白了,兴许是那边人多,能有更多目击者见证他英雄救美的英勇身姿。   他可能是真的被烟雾呛得脑子不好使了,一直跟着蒙面人往前走,走着走着,就走出了烟雾圈,走出了营地,鼎沸的人声被落在了身后。   几百米之外的一块山石之后,藏着一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白陆其实心里已经觉得不太对劲了,但是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跟着蒙面人上了马车。   蒙面人坐在马车里,长舒了一口气,拉下蒙面巾,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的脸。   白陆:“???”   大兄弟你哪位?   前面驾车的车夫扬鞭甩了一下,两匹马咴咳的叫了几声,迈开步子跑了起来,马蹄嗒嗒的踩着路面,烟尘四起。   白陆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彻底懵逼了。   这剧情发展好像不太对劲?不对,是完全跑偏了!你们怎么不按照剧本演啊?!   中年男子看了看白陆,似乎很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白陆茫然的摇摇头,谨慎的询问:“......我是应该有什么事吗?”   “你落在皇帝手里半年之久,我们都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过得还不错。”   男人上下打量了白陆一番,目光里好像带着些隐秘的怀疑,他道:“前段时间教里有些麻烦事,所以二当家一直拖到现在才派我们来救你,小安,你在宫里都干了什么,可打探出什么秘辛?”   白陆都不敢说话。   他现在差不多明白了,这伙人就是传说中的天狼教,二当家大概就是楚崖提到过的陈虎。他现在真是像只小鹿似的,阴差阳错的入了虎穴一一不,说他是小鹿都算恭维了,他就是只蠢到无可救药的傻狍子!   白陆沉默的望向窗外,闭嘴不说话了。   因为天狼教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这可是贼窝啊,要是被人发现这个林小安的躯壳早已经易了主,白陆怕自己有命来,没命回...... 第51章 论背后说人坏话的正确方式   半夜时分,马车缓缓停在了城郊的一座大宅子门前。   白陆挑幵门帘往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色之下,这宅子的气氛阴森恐怖,朱门漆面斑驳,冷风瞍瞍的从门缝里掠过,屋檐飞角挂的灯笼破破烂烂,台阶上青苔蔓延一一这好像是座荒废的大宅。   白陆满腹狐疑,心说天狼教的经济效益这么差吗,还要住荒宅?   下了马车,白陆跟在他们后面迈过高低不平的门槛,进了外院。   外院仍然破败不堪,正中央的浮雕影壁已经塌了一半,墙角杂草丛生,脚下的青石砖布满裂纹。   然而穿过月亮门进了二院,景色顿时就不同了,衰败的气息顿时消散,四周白墙青瓦,干净整洁,石灯罩里燃着蜡烛,完全就是个正常的府邸。   白陆暗中思索着,看来这宅子荒废的外貌只是为了迷惑外人,藏匿自己。   他们在宅子里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白陆忽然看见前面有一间屋子亮着灯,男人站在门口,先是屈起食指敲了两下,然后又用手掌拍了三下。   几秒之后,里面传出急急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里面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朝男人使了个眼色,叫他们快进来。   白陆终于在这间灯火通明的大厅之中见到了陈虎了。   这人三、四十岁,身材高壮威猛,神色蛮狠,面相凶恶,留着络腮胡子,左眼不知道是瞎了还是怎么着,戴着一个黑眼罩。   白陆一看见他就知道这是陈虎,因为他长得太符合电视剧里的土匪头子形象了,一看就不是好人,是上街买菜都会被警察叔叔“请”去派出所暍茶的程度。   二当家尚且如此彪悍,那大当家得多凶神恶煞才能镇的住他啊,不会还吃人饮血吧?!   陈虎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旁边站着几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汉子,一看就不好惹。   陈虎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把碗磕在桌上,看了白陆一眼,粗声恶气的指使:“给我过来!”   白陆定了定心神,慢慢走过去,在他身前几步远的位置站住了,不动声色的道:“二当家。”   啪!   陈虎忽然抄起旁边的酒碗,直接砸在白陆身上,碗落在地上,噼里啪啦摔了个粉碎。   白陆被砸到了胳膊,有点疼,但暂时顾不上理会,他不知道林小安原来的性格如何,被砸了之后是应该吓得哭泣还是应该不为所动,或者是干脆拼命反抗。   所幸陈虎很快就又说话了,“没用的废物,处心积虑把你送进宫毒杀皇帝,你倒好,反倒在宫里逍遥快活起来了!贱人,你还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知道自己是去干什么的吗?丨”   白陆没敢说话,陈虎圆眼怒睁,一拍桌子,怒道:“说话!你哑巴了!”   白陆只好开口道:“楚...皇帝每天吃的东西都有很多人验毒,御膳房的饭菜寻常人接触不到,我也没机会动手。   “你现在都敢顶嘴了!”陈虎吹胡子瞪眼的,实木的八角桌都快给他拍裂了。   “你下毒不成也就算了,在宫里半年,竟然一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没传回来,你干什么吃的!知不知道我们在后宫埋的暗线被皇帝连根拔除,上家下家全都死光了!你要是早点儿察觉到,给人通风报信,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养你不如养条狗!”   白陆微微一怔,什么意思?楚崖不是说没追究剩下那些人吗?怎么就死了?   难道楚崖又在骗他?   五石散对人体危害极大,碰了禁药的人不需要同情,白陆也不可怜他们,尤其是不但服用禁药,还参与卖药,祸害别人的,比如梅妃之流,确实死有余辜。   但是如果有那种被人诱骗吸食而上瘾的,如果有被人威胁而踏入禁区的,这种人真的罪无可恕吗?白陆确定那十一个人里是存在这种情况的,否则楚崖不会骗他。   白陆慢慢咬紧了牙,想要克制住内心弥漫开的,对楚崖的猜忌。   陈虎却以为他不服,猛地站起身来,高高的扬起手,就要一巴掌狠狠地打过去。   就在这个关头,外面忽然又进来一个人,急急忙忙的道:“二当家,大当家回来了!”   陈虎脸色一黑,顿时就不再理会白陆,冲口骂道:“晦气,他怎么突然来了?”   白陆看他这态度,似乎很仇视那个那个大当家似的,楚崖说天狼教大当家与二当家貌合神离,看来果然如此。对了,楚崖还说过他在天狼教安插了卧底,不知道是谁,要是能和对方联系上的话,兴许能想办法逃出去。   白陆想了没多久,屋外面就传来一阵沉稳密集的脚步声,接着门被直接推开了,几个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那个,白陆猜测他就是大当家玄鬼,因为他脸上戴着一个纯黑色的面具,做工简洁而精细,隐约能看出一只恶鬼的轮廓。   玄鬼倒是没白陆之前想象的那样凶神恶煞的,身材高大修长,一身玄衣,举手投足之间有种从容不迫的气质,似乎是个比较讲理的人物。只不过他似乎有意收敛着自己的杀意和压迫力,大概是出于上位者的习惯。   白陆心说这肯定也是反派没跑了,如果说陈虎是电视剧里那种活不过三集的炮灰土匪头子,眼前这个玄鬼绝对就是深谋远虑、城府极深的幕后黑手,而且还会因为其富有魅力的反派身份,收获一大波小粉丝。   后面进来的那几个大概是玄鬼的心腹手下,白陆处于职业拳手的习惯,下意识观察了一下他们的手和走路的姿势,看得出都是武艺高强的人。   陈虎站在一边,黑着脸道:“恭迎大当家。”   只不过那语气要多差有多差,完全就是在忍气吞声。   玄鬼却没怎么在意,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径直走过去,坐在左边的太师椅上,也正是陈虎刚才坐的位子。   楚王朝以左为尊,白陆格外的看了陈虎一眼,心说原来你刚才是坐了老大的位置,你其心可诛啊,真不怕大哥削你丫的?   玄鬼坐定之后,那几个手下立刻便站在了他身边,其中有两个背着手站在了他与陈虎之间,看起来是在提防着陈虎一派。   玄鬼抬了抬手,立刻便有人过来清理了地上的碎碗,上了一杯新茶。   玄鬼不紧不慢的暍了一口,慢悠悠的看向白陆,嗓音低沉,“这就是你当初瞒着我送进宫里刺杀皇帝的那个刺客?看着有些孱弱,可做出什么功绩来了?”   陈虎脸色难看极了,抬腿踹了白陆一脚,“没用的东西!进宫大几个月,半点儿情报也没寻到。”   他力气极大,白陆被他踹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微微皱着眉,忍不住用手揉了揉被踹疼的侧腰。   玄鬼似乎对他的失败早有预料,笑了笑,“手下无能,其实是做主人的教导无方,这人叫什么名字?”   陈虎冷道:“林小安。”   “哦,小安,我看这人还算是有些资质的,不如交给我调教几个月,培养好了再还给你,也算是......”   玄鬼故意顿了顿,白陆都能想象到他面具后面那嘲讽的表情,还刻意晈定重音,也算是我这个做当家的,给二当家的一份贺礼。”   这‘二当家’三个字听在陈虎耳中就无比的嘲讽,‘当家’当然是个好词,只是前面加个‘二’字,立马就变了意思。玄鬼这是在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大当家在位一日,他陈虎就永远被人压一头,永无翻身之曰!   而现在玄鬼跟他索要林小安这个人,八成也是因为半个多月才回来一次,给个下马威罢了,并不是真的对一个勾栏琴伎感兴趣。   林小安被要过去了,估计就不会再还回来,就算真送回来了,玄鬼调教过的人,他还敢用?同理,玄鬼肯定也不会用他陈虎的人,所以林小安这一去,是死是活都难说。   不过陈虎本来也懒得白养一个废物,原本是以为他在宫里掌握了什么情报,才派人救他出来的,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利用价值,扔了算了。   陈虎开口道:“大当家喜欢,就带走吧,也不必再还我了,留在您那儿吧,这人虽然不中用,但脸皮倒是长得不错,当个赏物也行。”   说到这儿,陈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恶意的道:“当然了,您要是不嫌弃,也可以让他在床上服侍您,只不过他在宫里数月,估计早就被皇帝开了苞,您不嫌脏就成。”   玄鬼不轻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语调平淡的问道:“是这样吗?你在宫里的那半年,皇帝是怎么对你的?”   白陆没想到玄鬼会忽然问这个,一下子就愣住了。   紧接着他的小脑袋瓜子飞快的运转起了起来,心想这一屋子的人好像都很痛恨楚崖的样子,自己要想活命,只能是顺着他们的意思来说。   只是自己与楚崖情投意合,恩爱有加,怎么能做出这种背地里说他坏话的不义之举呢?   于是白陆挺直了腰板,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道:“没错,皇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第52章 《恩爱有加》   “哦?”玄鬼低沉的笑道:“那你说说,皇帝是怎么混蛋了?”   不知为何,白陆隐约察觉到对方的笑声里带着些许杀机和寒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结巴了一下,“嗯...这个,你等我捋捋。”   几秒之后,白陆添油加醋的说起了楚崖的坏话。   “他这人简直是坏透了,头一次见面就非要拉我上床,我不愿意...当然如果要为组织牺牲美色我还是乐意的哈,就是当时脑子没转过来所以很不愿意,结果他还强/暴我,你们说这是不是很不讲理?简直是恶霸!土匪!哦,不好意思,我忘了咱们也是土匪...”   玄鬼:“......”   白陆听见面具背后的他似乎晈牙切齿的狠笑了一下,继续问道:“还有吗?他还对你干过什么?”   “还有……”   别看白陆学历低,成绩也不好,口才也不怎么样,但是说起楚崖的坏话来,他能口若悬河的说三天三夜不重复。   “还有我给你说,大当家您都不知道,楚崖这人心理变态的!您知道什么叫心理变态吗,就是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您见过哪个正常人会准备一堆乱七八糟的...”   白陆顿了一下,都不好意思说出‘情趣道具’这四个字来。   “还有,他这人特别挑剔,还有点儿洁癖,书房每天都要人清理的干干净净,架子上一点儿灰尘都不能有,我有次在他书房里吃酸辣粉,不小心把汤洒在他奏折上了,他还骂我!”   玄鬼道:“皇帝没把你扔到午门外斩首分尸,已经算是宽容大度了。”   旁边陈虎越听越不对劲儿,嗓门顿时高了,“你既然已经能随意出入皇帝的书房,怎么可能一点儿秘辛都没寻到,你刚才是不是在撒谎?!”   白陆一下子被问住了,心说这陈虎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怎么还挺敏锐。   玄鬼冷冷的道:“他已经不是你的人,你也没资格再盘问他。”   陈虎急了,“但是!”   他本来是以为林小安没用了,才爽快的让给了玄鬼,可从刚才的对话来看,保不准这林小安是故意隐瞒了些什么没说。难不成玄鬼是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才索要这人的吗?   玄鬼似乎看出陈虎内心所想,别有深意的问道:“还是说,二当家觉得,林小安知道的情报告诉我,不如单独告诉你吗?难不成二当家是自有什么不能让我知晓的打算?”   天狼教两派即使互相掣肘,但也一直是在暗地里的,从来没有直接拿到明面上来说过。   玄鬼这样一针见血的反问,也是在警告他,陈虎只好不再说话了,只是那只完好的独眼就如同豺狼虎豹一般,一直恶狠狠的盯着对方,恨不得将对方五马分尸,茹毛饮血。   玄鬼并不在意,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用修长的手指扫了扫衣摆上的褶皱,向门口走去了。   他带来的那几个人都紧紧的跟了上去,白陆略一犹豫,觉得还是跟着玄鬼稍微安全一点儿,于是也赶快跟上队伍的尾巴走了。   临迈出门槛之前,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陈虎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估计是不爽这个大当家好久了。   白陆也不爽他,谁让这人刚才对他又砸又踹的,现在他身上还疼呢。   仗着已经有了新的‘靠山’,白陆临关门之前,十分嚣张的冲他竖起了中指,在心里骂了一句他娘,接着就快速的离开了门口。   陈虎却愣住了,连忙问身旁的手下,“他这是什么意思?”   手下也一头雾水,支吾了半天才犹豫的道:“兴许...是什么暗号?莫非跟林小安打探到的情报有关?”   陈虎一听,这还得了,赶紧叫人寻纸笔来,“快点儿,麻溜的!把刚才的暗号画下来,我要好好揣摩!”   “是!”   那边白陆丝毫不知自己无意间留下的‘千古谜题’,他一边跟着玄鬼一行人往院落更深处走,一边四下打量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逃出去。   这所大宅内部路线错综复杂,大庭小院一个接一个,恐怕就是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也难以摸清全部的构造。   白陆对自己的智商有着清晰的认知,知道凭自己恐怕逃不出去,难道要一筹莫展的等着楚崖来救他吗?   一想到这个,白陆就觉得丢人。   好端端的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结果救美不成,反倒要美人来救,等到时候见了楚崖,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嘲笑自己呢。   白陆想的有些入神,没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住了脚步,自己仍然沉思着往前走着,结果一下子就撞在了玄鬼结实挺拔的后背上。   玄鬼长身立于一间高屋门前,回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带着面具,白陆看不出来他是不是生气了,反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玄鬼身上带着冷飕飕的杀气,而且还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可自己也没干什么啊,就那会儿为了活命说了点儿楚崖的坏话而已。   玄鬼对周围人道:“你们先下去。”   然后又亲自推开门,转向白陆,“进来。”   白陆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里面倒是不黑,点着灯,最里面放着一张大床,旁边有几个博古架,一张茶桌,一些挂画,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很普通的屋子,并没有之前白陆想象的那么恐怖。   那会儿玄鬼嘴里蹦出‘调教’俩字,他脑子里都浮现出一屋子刑具来了。   玄鬼随手关上门,屋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桌上的烛火毕毕剥剥的跳动着,墙角的薫笼散发着淡淡的暗香。   独处的时候,白陆才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压迫力,他不由得不安了起来,往桌边挪了两步,预备着如果玄鬼要对他不利,他就抄起铁烛台来砸人。   谁曾想玄鬼只是淡然的坐在了桌边,拎起茶壶来给自己倒了杯水,语调平静的问:“听你刚才说的,你很讨厌皇帝吗?”   白陆迟疑了一下,“嗯...是。”   “这样吗?”玄鬼忽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不轻不重的放在桌上,问道:“如果有机会,你会杀了他吗?”   当然不会!   白陆这一辈子没喜欢上过什么人,只有楚崖是他能够豁出性命去保护,愿意与他同生共死的男人,就算嘴上说着讨厌,心里猜疑着他,怀疑着他对自己的欺骗,但这些都越不过那种喜欢去,白陆是不可能与楚崖为敌的,就算他是个恶人。   但是现在如果说了心里话,可能会被玄鬼当作异己杀掉,白陆不怕死,但也不想死,他约好了要跟楚崖一起活到九十九的。   所以白陆违心的点了点头,“我会。”   一时的屈服是为了未来的团圆,嘴上服软又不是真想这样做,宁死不屈把自己作死了最后俩人阴阳相隔才是大傻蛋。   白陆心存侥幸的想着,幸亏楚崖不在,要是让他听见了,保不准他们的感情就破裂了。   玄鬼听了这样的答案,轻笑了一声,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意义不明的夸赞了一句,“说得好。”   白陆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心说这个玄鬼好像还真挺痛恨楚崖的,这是跟自己达成统一战线了吗?   心里正猜测着,玄鬼忽然抬手指了指里面的大床,言简意賅的命令道:“衣服脱了,坐到床上去。”   白陆脑中顿时警铃大作,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他,右手偷偷去摸烛台,“为,为什么?”   他二大爷的,这人看着挺正经,不会也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吧?!他白陆看起来就这么好上吗?   玄鬼见他不动,又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过去,给你上药。”   “上药?”   “嗯,你刚才不是被踢了吗,还疼不疼?”   紧接着玄鬼忽然顿了顿,语调变得戏谑起来,“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这语气莫名有点儿熟悉,白陆讪讪的移开目光,故作镇定的道:“哦,我以为让我帮你叠被子呢...”   他实在是有点儿摸不清玄鬼的意图,于是就站在原地没动,“我没什么事儿,不用上药。”   玄鬼笑了笑,“你不想在我面前脱衣服是吗?床头的柜子里有药酒,你拉上帘子自己去涂药吧,放心,我不偷看。”   白陆诚恳的道:“其实我一直想问您戴着这面具能不能看得见,黑灯瞎火的不会撞门上吗?”   “......去上药,别让我说第二遍。”   白陆麻溜的去了,先把床帘子拉上,然后在床头柜的抽屉翻了翻,摸出一瓶跌打酒来。拧开盖子一闻,确实就是普通的药酒。   这个大当家到底什么路数啊,莫非真想拉拢他?   白陆不免得意起来,一边解衣服一边翘尾巴:看看,看看,什么叫慧眼识珠,自己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连天狼教的大当家都想把他纳入麾下,也就楚崖那个不识货的,整天PUA他,说他脑子不好使。   白陆脱掉衣服,低头一看,腰侧被踢到的地方果然已经青了一大块,姓陈的真不是东西,自己的手下都能下这么重的手!   他对药酒的使用方法已经非常熟悉了,毕竟前世经常受伤,而且也不是每次都有钱去医院,基本上就是自己买瓶药酒擦擦。   白陆把药酒倒在手上,搓热了掌心之后,再慢慢涂到青肿上,用力把淤血揉散。   正弄着,忽然帘子被人从外面撩开了,玄鬼就站在床边,饶有兴致的俯视着他。   至于为什么白陆能透过面具感觉到他的兴致,实在是因为玄鬼的视线太露骨了,毫无掩饰地落在他裸露的肩膀和胸前。   白陆立刻抓起衣服手忙脚乱的围在自己身上,怒道:“你干什么?不是说不偷看的吗?!”   玄鬼点点头,“嗯,所以我在正大光明的看。” 第53章 寡妇:???   白陆错了,真的错了,他光看玄鬼一副正经人的模样,就以为他很讲理,可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玄鬼能越过陈虎当上大当家,肯定比他更变态,土匪窝里怎么可能会有善人!   白陆偷偷摸摸的把自己的裤腰带绑了个死结,获得了三成的安全感,然后才抬起头讪笑道:“大当家,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又没胸又没屁股,寡妇无味...”   玄鬼:“......寡淡无味。”   “哦,对对对,寡淡,所以你就别看了,我马上收拾好。”   白陆一边说着,就一边抓起衣裳,想赶紧穿好,谁曾想手刚一抬起来,就被玄鬼准确的擒住了右手腕,白陆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本能的抬起脚想踢他的下腹。   刚踢过去,白陆忽然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这会儿要是反抗,保不准就把玄鬼惹火了,自己的小命难保。   于是白陆赶紧收了力道,踢出去的腿却收不回来了,本来是想踹他的,这会儿却成了用腿蹭了蹭对方腰侧的动作,暖昧极了。   白陆心说操蛋了,这是演什么欲拒还迎的戏码啊!   果然玄鬼沉声笑了笑,顺势欺压而上,抓着白陆的手腕把他压在床上,“你这是在勾引我吗?我还当你是什么贞洁烈女。”   说完就用空余的那只手去抚摸白陆裸露的肩膀,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过他的胸口,甚至还往衣服里探去。   白陆瞬间就炸了,他虽然没什么贞操观念,但也绝对不想被莫名其妙的男人上,左手使劲推搡着玄鬼结实的胸膛,口不择言道:“这这这不好吧,我都被那个狗皇帝上了好几次了,都不干净了,你你你别饥不择食……晤!”   手腕忽然被用力捏了一把,腕骨一疼,白陆猝不及防的闷哼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得罪这位阴晴不定的大当家了。   白陆有点儿茫然的望着玄鬼的黑色恶鬼面具,由心底的感到了畏惧,手腕被抓得很紧,无力挣脱,他今天要是真失身了怎么办?楚崖知道了会很不高兴吧...   那一瞬间白陆脸上的表情无端显得很不安,身体微微发抖。玄鬼定定的看了白陆片刻,忽然松开了五指,毫无缘由的放开了他,站了起来,随手理了理衣袖。   “天也不早了,你今晚就在这屋呆着,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玄鬼转过身,白陆以为他要走,正心存侥幸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传来晔啦啦的金属碰撞的声音,扭头一看,顿时脸色遽变。   玄鬼不知从哪儿拽出来一根两指粗的铁链子,直接就把白陆的左手给铐上了,接着他拽了拽铁链,确定牢固之后,才笑道:“别想着逃走,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来找你。”   白陆心叫不好,谁能想到这平平无奇的大床还有这机关呢,他连忙挤出一丝笑容来,试图游说道:“大当家,您这是干什么,我生是天狼教的人,死是天狼教的鬼,怎么可能想逃走呢,您这真是多此一举,帮我解开吧...”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玄鬼伸手掠过白陆的头发,把他脸侧的发丝顺到耳后,才继续道:“你早就对皇帝动心了,对吗,叛徒?   白陆心里咯噔一下,身体一僵,表情顿时滞住了,等反应过来想要再次辩解时,玄鬼却已经转身吹熄了烛灯,离开了房间,还反锁了门。   白陆听着门外上锁的声音,心脏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本想趁玄鬼不在的时候逃走,可是这一道锁链一道门锁的,自己怎么逃出去。   他在床上折腾了半天,对着这铁链子又拽又摔又磨又晈,都无济于事,最后发现自己逃走的唯一方法就是拿这根铁链子上吊,然后魂归故里,化为一只死鬼与楚崖梦中相聚。   白陆最后折腾累了,干脆放弃了抵抗,躺在一堆软和的被子枕头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也就半个时辰的样子,就忽然被黑暗中某种轻微的声音给吵醒了。   最开始他半睡半醒的,没意识到那声音是什么,只是觉得莫名的吵人,过了几秒钟他的神志稍微清明了一些,才隐约辨认出那似乎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白陆,白陆...”   嗓音很熟悉,似乎在那里听过,难道这都是一场梦吗,自己还睡在营地里?   “白陆...我们来救你了!”   “?”白陆猛的清醒过来,霍得弹坐起身,胸口大大的起伏着,睁大眼睛惊魂未定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门口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瘦小纤细,另一个高大得如同一堵墙。   白陆谨慎的试探道:“耿清?”   外面的人影应答了,“是我,你等等,我马上进来救你。”   白陆刚想说外面有锁你进不来,就听咔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的拉断了,紧接着耿清从外面慢慢的推开门,鬼鬼祟祟的伸了个脑袋进来,“里面就你一个人?没埋伏吧?”   “......没有。”白陆不可思议的看着这颗脑袋,“你怎么打开锁的?”   耿清得意一笑,“我带了开锁神器来。”   “开锁?”白陆还以为他带了什么神乎其技的万能钥匙,结果下一秒就见耿二花从白陆身后露出了雄伟的身姿,憨厚的嘿嘿笑着,粗壮的手指里还抓着半截锁链。   白陆:“哦。”   还真是简单粗暴的开锁神器啊。   耿清带着耿二花走到床边,白陆伸出左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链子,“解决一下这个。”   二花小同志非常给力,二话不说,伸出两只手去,握住锁链向两边使劲一拽,咔啦一声,两指粗的铁链子生生给拽脱了环。   白陆都快羡慕死了,你看看这肌肉这力气,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啊!   耿清把手伸到自己衣兜里摸了一阵,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绿豆糕来,塞到耿二花的大手里,顺便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二花真棒。”   然后才又转向白陆,压低声音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白陆利索的下了床,一边向外走,一边问道:“就你们两个人来的,太危险了吧?”   “我是来打头阵的,先把你救出去,后面官兵们才会攻进来。”   白陆迈出门槛,一看到外面错综复杂的道路,就有些发愁,“这地方跟迷宫一样,方向也难以辨别,咱们怎么逃出去?”   耿清十分自信,“这你就多虑了,我进来的时候已经把最短的逃跑路线摸清楚了。”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都牢牢的记在这里。”   白陆惊了,他还以为耿清跟自己一样,就是个普普通通小侍卫呢,楚崖之前说他在排兵布阵方面有奇才,所以才对地形这么敏感吗?   白陆自己已经是在这深宅大院里摸不着北了,进了大门之后就拐了无数的弯,有的院子布置的一模一样,跟鬼打墙似的,以至于他现在连方向都辨别不出。   耿清倒是轻车熟路似的,毫不犹豫的带着白陆往一个侧门走去。他挑选的路线非常好,一路上几乎没碰到守卫,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白陆看到了宅院的外墙。   耿清站在墙边,向身后一伸手,展示道:“看,逃生密道!”   白陆低头看了看,墙角有一个半米多高的大洞,旁边的土还很湿润,应该是刚挖的。   “密道?这就是个狗洞吧?”   “兄弟,这种时候了,别在意这些细节了。”耿清推了推白陆的肩膀,催促道:“快钻过去吧,等会儿被发现了就糟糕了。”   白陆:“......你好流畅的就用了‘钻’这个字啊,果然你也觉得这是个狗洞吧?”   不过现在狗命...不是,人命关天,保命要紧,甭管什么洞,只要能逃出生天就是好洞。   白陆俯下身要钻过去,忽然又担忧的回头看了看耿二花,“弟弟这块头挤得过去吗?”   耿清拍了拍耿二花的胳膊,轻快的道:“放心吧,绝对没问题,因为这洞就是二花趴地上一头撞出来的。”   白陆:“??牛逼啊!”   三人陆续爬出狗洞,白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向远处张望了一下,只见黯淡的月色之下,一棵大树底下隐隐可见一辆马车的轮廓。   耿清把他送到了车旁,叮瞩道:“你赶紧上车吧,车夫会送你回陛下那边。”   白陆抬脚踩上车凳,又犹疑的回头问:“你们俩呢?”   “再过两刻钟就要开始剿匪了,我得去把贼窝里的守卫情况报告给领军。”   “剿匪?”白陆下意识看向远处,这时才发现南边的树林里人影憧憧,竟然是埋伏了许多的兵将,看来这次楚崖是打算一劳永逸的把天狼教端了啊。   只不过有一点白陆不太明白,楚崖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他的下落,难道是因为他之前提过的卧底?   白陆正想着,车夫忽然甩了下马鞭,那两匹马训练有素,竟然也不叫,迈开四蹄狂奔了起来。   白陆坐在微微颠簸的马车里,透过狭小的车窗看外面,南边树林里黑黢黢的,看不出藏着多少人。   他有心想留下来帮忙,但是又觉得按照楚崖那个老谋深算的脑子,应该是准备周全了,自己留下来也是添乱。   最重要的是,他想快点儿见到楚崖。   4/4 88.36%   21:23 第54章 什么叫两头得罪   天色临近破晓时分,马车停在了熟悉的军营大门口,高大的赤木包金大门紧闭着,车夫放下马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鸟哨,放在嘴里吹了一个简短奇怪的曲调,门内很快便有了应答,接着大门便缓慢的向两侧打幵了。   马车平稳的驶了进去,白陆从窗户往外看,远远的就瞅见楚崖和凌峰站在台阶旁边等他,不等马车停稳,白陆就掀幵门帘跳下了车,快步向楚崖走去。   楚崖温柔的向他伸出手,想把他抱进怀里安慰一下,没成想等白陆走近了,楚崖才看清他脸上气势汹汹的表情,下一秒白陆啪的一下打开楚崖关怀的手,拽住他的领子往里走,沉着脸道:“跟我进屋,我有事问你。”   楚崖似乎有点儿疑惑,“怎么了,阿白,你没受伤吧?难道是因为我没亲自去救你,你生气了?”   “闭嘴跟我进来!”   白陆头也不回的往里走,楚崖低头看着他气鼓鼓的后脑勺,心里瞬间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志忍起来。   等进了屋,白陆抬脚踹上门,然后抓着楚崖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仰起头直接用力的亲了上去。   楚崖:“??”   虽然不知道这吻的用意何在,但送上门的福利怎么可能不要,楚崖顺势搂住白陆的腰,微微低下头回应他热情的亲吻。   舌尖探入口腔,放肆的攻城掠地,唇齿相依的暖昧气氛让楚崖的情致顿时上来了,一边亲着他,一边伸手过去抚摸着白陆的后背,然后就要解他的腰带。   白陆忽然睁开眼,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冷冷地道:“起开。”   说完就随手推开他,继续往里面走去,一屁股坐在八仙桌边的花梨木椅子上。   楚崖很委屈,“你一回来就对我投怀送抱的,难道不是因为想跟我做吗?”   “做个屁!刚才亲你一下算是谢谢你救我出来。”白陆拍了拍桌子,示意楚崖过来,“我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楚崖心里隐隐有了些糟糕的猜测,但是还不想束手就擒,只得假装无辜的反问道:“问罪?我何罪之有?”   “别装了,我已经听陈虎说了,他在后宫的暗线全部被拔除,是你干的对吗?”   白陆想了想,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那场瘟疫?难不成死的全是......”   楚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陈虎那个多嘴多舌的玩意,后悔没早点儿处置了这个祸害。   他谨慎的解释道:“阿白,那些都是坏人,我是怕你不忍心,才没告诉你。”   白陆看了他一眼,尖锐的质问道:“坏人?死的那些人里,有没有是被人诱骗才沾了五石散的?有没有被人逼迫威胁,才不得已帮忙买卖的?”   楚崖犹豫了一下,“没…”   “说实话!”   “好吧,有那么几个,但是不多,我保证!”   白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但于情于理,自己不应该为了几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跟楚崖吵架,只不过白陆心里咽不下那口气,楚崖好像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携手共进的伴侣的看待,他总是这样,把自己当成个无用的小孩似的蒙在鼓里,把他硬塞进一个安全却封闭的温室里。   难不成就因为自己这辈子身份低微,又有一副纤细无力的皮嚢,他就忘了自己也曾经是个独立的男人吗?   白陆不想跟他吵架,但今天也不愿意再搭理他,起身往门口走,准备今晚丢下楚崖自己一个人睡。他现在很生气,梦里会杀人的那种生气。   但楚崖宁可冒生命危险也不想独守空房,立刻就追上去想要拦他,赶巧打外面过来俩人,穿着打扮像个将士模样,白陆顿住脚,狐疑的看了看这俩人,“你们是不是今晚剿匪的领军?”   两人连忙答道:“小人惶恐,回公子,小人只是军中的探子,是快马加鞭回来禀报战况的。”   白陆在心里算了下时间,估计自己前脚刚走,他们就攻进去了,于是又追问:“打得怎么样了,抓到头目了吗?”   两个探子犹豫的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不敢把军中密报随便说出来,只能请示似的看了看里面的楚崖。   楚崖点点头,“无妨,说吧。”   “是,陛下,那群贼匪没预料到咱们的突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们在库房里搜到了大量的五石散原料和金银赃物,后院的酒缸内藏有陈年尸骨,还在密室里发现了几个漂亮的女人,据她们所说是被贼匪强行掳来的,但不知可不可信,陛下的意思是?”   贼窝里的女人光凭一张嘴就说自己是被抓来的,没法让人信服,她们也有可能本身就是天狼教的人,楚崖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刚想下令斩草除根,忽然余光瞥见白陆在一旁盯着他,心里突的一下,立刻就改口道:   “仔细调查一下她们的身世,确定没有纰漏了就把人送回家里,无家可归的给找个落脚的地方,要是有什么可疑之处再报上来。”   探子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白陆有点儿着急的开口:“那俩当家呢?抓到了吗?”   “回公子的话,二当家陈虎和他的几个心腹被我们的人抓到了,但是大当家不知所踪,我们还在追查。”   放跑了贼首可是严重失职,应当就地谢罪的,但一向严苛的楚崖好像也没怎么生气,只是淡淡的吩咐道:“让领军继续带人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两名探子领命而去,白陆愤愤的撇了撇嘴,“居然把那个大变态放跑了,―!”   楚崖格外的看了他一眼,“变态?”   “对!”白陆一提到这个,立刻就义愤填膺起来,“太变态了那人!把我用铁链子锁在床上,还摸我!就跟你一样变态,不,比你更变态!”   楚崖被一句一个变态砸在脸上,神色有些莫名的阴沉,语调也无端的危险起来,“哦,原来玄鬼是个这样的人啊。”   “对!神经兮兮的还带个面具,肯定长得很丑,说话也阴阳怪气的,这人绝对有病!”   事实上白陆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有意在楚崖面前贬低玄鬼,就好像在说这人那么糟糕,自己绝对不可能跟他发生什么似的。他毕竟和玄鬼独处了半夜,还有了“肌肤之亲”,白陆本能的担心楚崖会介怀,所以才在他面前大骂了玄鬼一顿,如同自表忠心。   可谁知楚崖的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甚至是有点可怕了。   白陆微微瑟缩着搓了搓胳膊,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阴凉,他小声嘀咕道:“我要洗澡,被变态摸过的地方我要搓五十遍消毒...”   楚崖:“......”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忙了,只能先更两千字了,唉... 第55章 因为是你,所以爱你   白陆几乎是一夜没睡,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泡着,身体被温暖的池水包围着,看着水面上飘荡着花瓣和药草叶片,慢慢的上下眼皮就止不住打架,有点儿睁不开眼了。   困意随着水波一起涌了上来,白陆往池边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打算稍微眯一会儿。   结果这么一闭眼,竟然就睡了过去。   楚崖走进浴房时,就看见他头靠着池边那边出水的荷花大理石雕,正睡得深熟。   楚崖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怕呛了水。”   他走到池边,俯身把白陆从已经温凉的水里抱出来,宽大的衣摆不可避免的被沾湿了,他也不在意,随手拿过一件宽松的浴衣来把白陆裹上,带他回了卧房。   白陆迷迷糊糊的,一被放到床上,后背接触到软和舒服的床铺,立刻就显得很高兴,微微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幵了。   他在睡梦中胡乱的向四周摸了摸,抓到一个枕头抱进了怀里,舒舒服服的出了口气。   楚崖哑然失笑,这到底是醒了还是睡着?   他脱去白陆身上的浴衣,给他拉起被子盖好,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这会儿已经快到午时了,一个时辰之前白陆要去洗澡的时候,楚崖先让他去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又叫军中的大夫来给他把了把脉,看了看身上的瘀伤。   所以现在不着急叫他起来吃午饭,楚崖决定放任他睡到下午,到时候直接起来吃晚餐。正好今天天凉,昨天打猎得的东西也都腌制好了,晚上就让他吃顿虽然不太健康但他特别喜欢的烧烤吧。   楚崖现在是趁着白陆睡着,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讨他欢心的办法。   白陆被天狼教的人掳走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阴差阳错的从陈虎口中听到那些人的死讯,更是让楚崖措手不及。现在白陆生气了,虽然不知是气他的冷酷,还是气他的隐瞒,总之......难办,棘手,令人头大。   楚崖为帝快三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困难的事情,甚至不知道从何下手,真发愁啊。   正如楚崖所料想的那样,白陆一直睡到下午时分才醒过来。   他确实是累了,一晚上又惊又吓,又恼又怒的,身体和精神上都很疲乏,这样好好的睡了一觉之后,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轻松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肌肉还带着些久睡初醒的酥软,所以便懒懶的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白陆半睁着眼翻了个身,想睡个回笼觉,结果这么一翻身,就看见楚崖直愣愣的站在床头,像个鬼影似的无声的盯着他。   “?!”   白陆吓得腾的坐了起来,脑袋一下子撞在了木雕的床柱上,砰地一声。   “晤…”   白陆捂着发疼的后脑勺,悲怨的瞪着楚崖,“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   “我想着你也快醒了,就过来看看。”楚崖伸手摸了摸白陆的后脑,没摸到肿包和伤口,便松了口气,   递过去一条温热的湿毛巾,温柔的道:“先擦擦脸吧,晚饭快做好了。”   白陆狐疑的扫了他几眼,才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果然就清醒了不少,他随手把毛巾扔到床头,推开楚崖下了床。   “别来这套,你就算再怎么献殷勤,我短时间内也不会原谅你的。”   楚崖微笑着跟上去,站在他背后,帮他梳理着睡乱的头发,“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着你刚受了场惊吓,我对你温柔些,你心里也舒服。”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白陆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心虚了,才来讨好我。”   他太知道楚崖这个人了,虽然平时也对他很好,但一旦出现这种加倍对他好的情况,绝对就是背地里干了什么坏事不敢让他知道。   白陆立刻就笃定了,除了死去的那十一个人,楚崖还有别的事儿瞒着他。   白陆借着桌上的铜镜打量着对方的神色,试图从那张英俊漂亮的脸上寻到一点儿端倪,但楚崖神色自若,除了那过分温柔的微笑之外没什么不对劲的,看久了之后白陆还险些被那美色给诱惑住了。   他连忙收回目光,欲盖弥彰的咳嗽了两声,故意冷声道:“我饿了。”   楚崖给他捏着肩膀,笑道:“那就去吃饭吧,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烧烤,我还特意吩咐御厨做些腌好的生肉串,你要是有兴致,可以自己烤着吃。”   “你还挺贴心。”   虽然是夸人的话,但白陆的语调却阴阳怪气的,明显是在刻意的讽刺他。   楚崖并不在意,亲了亲他的头发,十分好脾气的笑道:“我只是想让你过得舒心点儿,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把白陆要换的衣裳拿过来,亲力亲为的给他换上了,然后才带他出去。   午后申时,正是秋天里最舒服的时刻,秋高气爽,暖阳高照,不骄不躁的秋风掠过人宽大的袖摆和鬓边的头发,让人感觉自己仿佛浸泡在一池温润的清水中一般。   王公公早已经吩咐下人在宽敞的庭院里挑选了处景色最好的地方,摆上了干净的炭炉,炉里烧得都是果木炭,不易起白烟,而且会有股清香,烤制食物时,这种香气也会随着热度渗透到肉里,吃起来便不会油腻。   但白陆今天懒得烤了,昨天就是烤肉的时候傻了吧唧的跟着人家刺客走了,今天他一看到烧烤架,就回 想起了昨晚傻不愣登的自己,所以他就跟大爷似的坐在亭子里的桌子旁,等着御厨给他烤好了拿来吃。   楚崖坐在他对面,给他盛了碗甜羊乳羹,又倒了杯解腻的茉莉花茶。   他都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了,白陆还是不太理会他,楚崖想了想,又试探的道:“等回去了,我想着趁这个机会,把你包装成深入敌营的密探,在你身上加些军功,你身上有了功,我就顺势把你提拔为一等侍卫。”   他说完之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白陆的脸色,见他仍然爱答不理的吃着东西,眼也不抬一下。   楚崖又思忖着,挑了些他喜欢听的话来说,“等你的职位升上来了,就给你把每月的饷锒翻一番?”   “......”白陆还是没表态,他吃了口肉,又暍了口花茶,才定定的看向楚崖,“你现在这样讨好我没有意义,我只想要你的道歉,而从昨天到现在,你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跟我说过。”   楚崖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连忙道:“阿白,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   白陆挑了挑眉,“不是有意?”   好吧,我是故意瞒着你的。”   楚崖看着白陆黑黢黢的眼睛,难得一次深刻的反省了下自己,“因为我很害怕,怕你不肯接受我阴暗的一面,我总想在你面前展示一个完美的爱人的形象,而不是一个残忍的、冷酷的恶人。”   他终于还是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心里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忐忑,总之楚崖心乱如麻,紧张的等待着白陆的回应。   过了良久,白陆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过去摸了摸楚崖左手的无名指,本应当戴婚戒的位置。   他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楚崖犹豫:“差不多快五年了。”   “我认识你这么久,你是个什么样的混蛋我早就一清二楚了,但我现在仍然愿意跟你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就是你。”   就算换了副皮嚢,换了声音,换了身份,但他还是原来那个人,是那个有着温柔的眼神、愿意为他手忙脚乱的做饭、第一次送礼物时会脸红的青年,白陆能在这辈子下定决心爱他,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楚崖。 第56章 见过八百字的邀请函吗   他们在军营里呆了三天左右,楚崖处理完了这次剿匪残留的一些琐碎小事,才下令启程回宫。   上次俩人在晚膳时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之后,按理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变得更好了,如胶似漆也不为过,然而却并非如此,楚崖和白陆之间反而变得有点儿别别扭扭的。   白陆大概是觉得自己一时冲动说了顶顶丢人的情话,羞恼交加,怕被对方嘲笑,所以先发制人的不搭理他了。而楚崖呢,八成是被感动到了心里,想回应他一下,却又想不到完美的方式,只好也闭嘴不言。   他们就像两个脱了衣服露出本质的人一般,赤诚相对的同时,也羞赧万分。   现在俩人坐在返程的马车上,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又拘谨,倒是像回到了初恋时的样子,彼此都很放不开。   就算是白陆这种性格潇洒放肆的人,在和楚崖确认关系的前几周里,也是很能端着的,哪像现在似的,对楚崖非打即骂,脏话张口就来。   而楚崖比他还矜持,大家闺秀似的,别说像现在这样故意说些带色儿的情话来引诱他了,那时候的楚崖,就连约白陆去西餐厅吃个晚饭,都恨不得写个八百字的正规公文邀请函,还得层层审批,盖章签字的那种。然后约会当天还要提前一个小时到场,在脑内做五百遍约会模拟假设。   随心所欲随时随地的把他按到在床上?在情事中把他欺负到哭?给他用邪恶的情趣小道具?几年前的楚崖根本想都不敢想,上床之后不让他填个《运动后舒适度体验表》就不错了。   楚崖第一次和白陆上床的时候,见对方稍微皱下眉头,都要紧张的停下来,问是不是弄疼他了,哪像现在,简直禽兽不如。   总之现在,因为那一番知心话的缘故,俩人陷入了一种犹如初恋般的拘谨的氛围,马车轻轻晃动着,外面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更是衬得车厢内死寂无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楚崖大概是觉得自己身为男人,应该肩负起打破僵局的重任,便拎起旁边的茶壶,温和的问道:“阿白,你渴不渴?”   白陆也想缓和下氛围,便谨慎的应和着,“有点儿...”   说着便把茶杯举了过去,等着楚崖给他倒茶。   楚崖单手拎着茶壶,略一倾斜,然后......壸里没水。   气氛瞬间尴尬到了牙疼的地步,白陆窘迫得能在地板上用脚趾抠出一套三室一厅,再在三室一厅里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这种情况下,楚崖只能强装淡定,面不改色的倒完(空气)茶,不紧不慢的放下茶壶,轻咳一声,“暍吧。”   白陆:“暍个屁。”   他随手把茶杯扔一边,拿起木茶几上王公公给准备的小说册子看了起来。   这个朝代因为印刷技术发达的缘故,文学作品也层出不穷,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太平盛世里百姓们都吃得饱穿得暖,就开始寻思找乐子。   所以民间各种戏本、画本、小说多种多样的,光是武侠小说白陆就看了十几本,其他还有神佛的、情爱的、断案的,诸如此类,总之多种多样,连小黄书都有,只不过官府查得严,只在地下流通罢了。   以往白陆都是很喜欢看这些东西打发时间的,只不过这次看了两三页就开始心烦意乱,眼神不住的往楚崖那边瞟,楚崖也一直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过了那么大概五六分钟,楚崖冷不丁的开口,唐突的问道:“你那天说得是真的吗?”   白陆眉头微蹙,“什么?”   “你说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你都喜欢?”   白陆啪的一下把书合上,脸上发着热,矢口否认,“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话音刚落,就见楚崖的脸色一下子悲伤起来,那双眼睛简直可以用凄凉来形容了,虚空中传来雪花飘飘北风萧萧的背景音乐。   白陆那不大的愧疚心一下子就被射中了,又心虚又恼火,不耐烦的嚷嚷道:“行了行了,反正意思差不多!”   楚崖心中顿时涌入一股春风,把冰封三尺的雪原给融化了,他眼里泛出温柔的笑意,轻声道:“我也一样,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白陆不善的瞥了他一眼,“包括我反攻的时候?”   “......”楚崖略微沉默了一秒,紧接着便狡猾的应对道:“这个啊,各凭本事吧。”   白陆隔着小茶几踹了他一脚,“你就是欺负我现在身上没劲儿,要是搁在上辈子,老子有的是本事~你!”   楚崖十分纵容的笑着,“所以你这辈子只能任人鱼肉了,对不对?”   白陆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道:“我收回我之前的话!你这个混蛋样子我可一点儿也不喜欢!”   时至傍晚,他们才回到皇宫,白陆赶在晚膳前去荷欢苑问候了一下白琳,顺便给她捎了些特产。白琳留他一起吃个晚饭,于是白陆又在荷欢苑耽搁了一个时辰,等回了白鹿宫,天色已经黑透了,差不多了到了就寝的时间。   侍女们已经收拾好了卧房,退了出去,白陆站在衣柜旁一边换衣裳,一边有意无意的问道:“那边还没消息吗?什么时候能抓到玄鬼?”   楚崖微微怔了一下,似乎在心里纠结着什么,尔后他好像下定了决心似的,轻轻出了口气,“等明天吧,明天我告诉你结果。”   “?”白陆狐疑的盯着他,“明天?你怎么知道明天会有结果?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   “今天很晚了,我怕告诉你你会失眠,所以还是先睡吧。”   “......”白陆像看傻子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有病吗?说话说一半,现在我更睡不着了!”   而且不但睡不着,还很想把楚某人揍一顿泄泄火。   楚崖叹了口气,知道今天不说出真相来,白陆是不会罢休的。   就算强行把他按在床上睡觉,他也能大睁着那两只眼睛盯着你到天亮,直到你无法忍受把真相告诉他为止。   楚崖只好妥协,“好吧,跟我来,给你看些东西。” 第57章 感谢老公不杀之恩!   白陆一头雾水的跟着楚崖离开卧房,去了临近的书房。   他身上还穿的是刚才准备睡觉时换的亵衣,楚崖给他披了件小羊毛斗篷,用以抵御秋夜里的寒意与凉风。   白陆站在书房的屏风旁边,看着楚崖在一幅名家所作的山水画之后摆弄了下,紧接着旁边忽然传来轰隆隆的低沉的重物移动的声音,一些细小的扬尘随风而起。   白陆循声看去,只见左侧的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暗门,一人来高半人多宽,门里面黑黢黢的,看不真切。   白陆目瞪口呆,他之前在书房里翻腾了那么多次,竟然没发现还有这个暗门,这一个书房里到底是装了多少机关啊!这么多无人知晓又方便进出的密室,岂不是小三与隔壁老王的天堂?   白陆无力吐槽,“你闲的时候都在这儿玩密室逃脱吗?”   楚崖笑了笑,“毕竟这东西很重要,还是得找个稳妥的地方放着。”   他说着便走向暗门,一矮身进去了。   白陆也连忙跟了上去,然后悲愤的发现以自己的身高,进这门竟然不用低头...   密室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楚崖用火折子点燃了墙角的烛灯,白陆才看清了屋内的全貌。   密室不大,但是容纳隔壁老王是绰绰有余了,不过这地方显然不是偷情避难所,而是楚崖用来存放重要物品的秘库。   白陆看见三面墙边都顶着天花板放置着酸枝木的亮格柜,上面整整齐齐摞着一沓又一沓的文书,有的纸页已经发黄发脆,白陆用手指稍微一捻,边边角角的地方就碎成了沬,和灰尘一起在空气中乱飘。   楚崖提醒道:“别乱碰。”   白陆以为这些书是朝廷机密,外人不能看,便规规矩矩的收回了手。   楚崖继续道:“这些东西常年没人清理,积了很多的灰,你刚洗了澡,别把手弄脏了。”   白陆:“……”   他又随手翻了翻这些陈年的东西,“你要给我看什么,就这些年纪可能比我还大的本子吗?”   “不是那些,是这个。”   楚崖拉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来。   白陆定睛一看,这竟然是个通体纯黑色的面具,上面用简洁干练的风格雕刻出了一只恶鬼的轮廓。   这明明就是玄鬼平时戴的那个面具。   白陆大概是临睡前脑子不太清醒,没倒过这个弯儿来,还愣愣的问道:“你是已经抓到玄鬼了吗?”楚崖模棱两可的回答:“差不多算是。”   “真的,这么快?”   仇人落网,白陆心里格外的痛快,困意瞬间全消,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急急忙忙的追问道:“那你把他关哪儿了?快带我去见他,我要好好骂这个变态一顿!”   “......”楚崖在心里措辞片刻,才谨慎的道:“他就在这间密室里。”   “就在这儿?”   白陆脸上顿时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他怀疑的打量着四周,就一个十来平米的小屋子,一眼就能望到头,三面墙都是格子柜,一面墙是进来的暗门和嵌在墙壁上的烛灯,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白陆有点儿恼火的瞪了楚崖一眼,“你玩我呢,这儿哪有别人,难不成玄鬼还真是只死鬼,活人看不见?”   “他确实就在这里。”楚崖闭了闭眼,做好挨揍的准备,才低声道:“就是我。”   白陆茫然了一瞬,“嗯?嗯?!嗯??!!”   白陆猛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提高了嗓门,“是你?!玄鬼就是你?!你就是玄鬼?!”   楚崖点点头,“就是我。”   白陆已经完全懵了,说脑子乱成一团浆糊那都是好的,现在他的情况就像是凭空打开天灵盖,把脑子拿出来,放进榨汁机里榨成了一杯五迷六道的豆浆。   “等等,等等,我捋捋......”   白陆隐约记得玄鬼的身形高大修长,宽肩窄腰大长腿,确实和楚崖相似,但是......   “可你们的声音不一样啊?”   “只要控制声带和气流,就能伪造完全不同的嗓音。”楚崖故意用了玄鬼的音色来说话,“就像这样。”   熟悉的嗓音彻底打消了白陆的最后一丝怀疑,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真相,脑子乱七八糟的,然后,忽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非常严重的事。   他,白陆,一个正直善良积极向上的年轻人,竟然当着玄鬼的面骂了楚崖,又当着楚崖的面骂了玄鬼,而这居然是同一个人,自己一种死竟然作了两回?丨   白陆脸都吓白了,难怪当时自己骂楚崖时,玄鬼显得有些生气,自己骂玄鬼时,楚崖也不太开心......   现在白陆只想对楚崖说一句话:谢老公不杀之恩!   楚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白陆的神色,踟蹰的开口:“你没生气吧?”   白陆异口同声,同时发问:“你没生气吧?”   楚崖:“??”   他不解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就是...”白陆讪讪的用手指挠了挠脸,眼神游移到一边,不敢直视楚崖。   “就是,我被带到天狼教的时候,不是说了你好多坏话吗,后来在卧房里,玄鬼...你把刀拿出来,问我会不会杀了你,我说会...”   听到他这样说,楚崖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阿白,其实我当时真的很高兴能听到你这样的回答。”   “啊?”   白陆不理解,一般来说亲耳听到自己的爱人说出这种伤人的话,肯定不会开心吧,就算知道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心里也会留下芥蒂。   楚崖拉过白陆的手,轻轻揉摸着他的手指,然后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温和的道:“对我来说,你要是在敌营里宁死不屈我才会生气,我很高兴看到你能在危急关头,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而不是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虚言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白陆心里热乎乎的,有些别扭的撇开头,小声嘟囔道:“那当然,我又不是傻子。”   楚崖忍俊不禁,其实他知道的,如果是从前的那个白陆,肯定不会说那些违心的话,因为那时候的白陆心里没有任何牵挂,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不会屈服于人。   但现在的白陆不一样了,他心里惦记着自己,约好了和自己一起活到老,就绝对不会失约。   白陆把自己的手从楚崖掌心中抽走,同时也从黏糊糊的暖昧氛围中脱身出来,搬出了自己最初的疑问:“你说你是玄鬼,那你是怎么坐上大当家的位子的?”   “哦,这个啊。”楚崖云淡风轻的为他解释这个问题,他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因为天狼教,就是这个皇帝一手建立起来的。” 第58章 这得算工伤   ‘‘/p 9*"),’   白陆听到了今晚第二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他那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听岔了,他试探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错了,我听成天狼教是皇帝一手建立的了,吓我一跳...”   楚崖温柔的打断了他的话,“阿白,你没有听错的,我刚才确实是这样说的。”   “可是,可...”白陆越来越糊涂了,“皇帝为什么要成立那种土匪组织,他不是皇帝吗?”   楚崖笑笑,耐心的为他一点儿一点儿的解释,“你以前有没有听人说过,陛下是个非常阴晴不定的人。”   白陆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有人背地里谈论过,但好像说的是陛下以前?”   “是的,那是因为在我穿越过来之前,这个皇帝的身体里,确实住着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意识。”   楚崖看了看白陆,提示道:“现代人应该很容易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吧?”   白陆略一思索,恍然大悟,“双重人格?”   “没错,原本的皇帝就是一个典型的解离性人格分裂症患者,他的主人格是一个正统的明君贤帝,但是副人格却是个充满了戾气和恶意的恶人。”   这种充满学术气息的词汇出现在这样古色古香的氛围里,显得非常不搭调,很违和。   但就像古代人也会得癌症一样,一个皇帝得人格分裂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白陆心存不解,“你穿越过来的时候,这个皇帝原本的人格就已经消失了吧,你怎么会清楚他之前的事儿?”   “因为我见到了他们之间的‘书信’。”   楚崖拉幵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半米来长的防腐木盒,打开盖子,里面是整齐摞放的线装本,新旧不一。   白陆看这些本子的腐朽程度,判断最新的一本也有三年的历史了,放在上面的那本似乎是很早之前的了,大概有十年?   白陆小心翼翼的翻开这本的封皮,看到第一页只写着三个字:   你是谁?   白陆迷惑的盯着这句话,这是谁的发问?又是在问谁?为什么要写在本子上?是给谁看的吗?   他翻过第二页,有人回答了上一页的问题,而且字迹也变得完全不同了。第一页的笔画端正规矩,而第二页的字迹却狂放不羁,笔锋显得格外放肆。   第二页写着:你又是谁?   楚崖在旁边说道:“这是皇帝在十五、六岁时,初次察觉到身体内副人格的存在,于是开始通过留言的方式与副人格对话。”   “我猜测,也许是皇帝从小生活在一个过于压抑严苛的环境中,他一直续规蹈矩的生活着,为了寻求解放,所以潜意识里产生了一个这样肆意妄为的第二人格。”   楚崖随手拿起一本笔记来,继续道:“从这些对话里来看,皇帝的两个人格相处得很和谐,白天由主人格占据身体,兢兢业业处理政事,晚上由副人格接管,放纵的在后宫花天酒地。”   “但是渐渐的,副人格越来越不满足在女色上寻求刺激,这人格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于是便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在夜里秘密出宫,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成立了天狼教。”   “当然天狼教的存在很快就被主人格发现了,但俩个人格共用一具身体,谁也奈何不了谁,主人格只好妥协,只是在留言里叮瞩...”   楚崖翻开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让副人格隐藏起容貌和声音,别给皇帝带来麻烦。”   白陆惊疑不定的看着那页纸,“这也太玄幻了,难以置信。”   楚崖无奈的笑了笑,“你和我的经历才是最难以置信的。”   白陆定了定神,想起了前事,难怪楚崖在扮演玄鬼的时候言语恶毒,举止轻佻,原来是在有意模仿那个叛逆的人格。   其实想来也真不可思议,无论是楚崖在宫内的心腹,还是在天狼教的手下,都没人怀疑过他的身份。也不知道是该说楚崖智商太高,太会伪装,还是那些手下们太过愚忠,只看脸不认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天狼教解散了,还费这事儿干嘛?”   楚崖无奈,“我之前应该给你说过了,天狼教两派分立,相互钳制,我只有先解决了陈虎,才能慢慢处理我这边。”   “那之后就很简单了吧,反正现在天狼教里你一家独大,解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楚崖缓缓摇了摇头,“不,玄鬼的手下留着还有作用,我打算把他们慢慢培养为杀手,放到暗庄里去。”   白陆微微一愣,“杀手?”   “对,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有些事不方便亲自动手,比如说我想要某个中饱私嚢的朝臣死,就得借助玄鬼的身份去做。”   白陆没说话,出于同为男人那奇怪的自尊心,他心里忽然有些莫名的不忿和嫉妒,抱起胳膊,阴阳怪气的嘲讽道:“陛下现在是黑白通吃,好大的架势啊。”   楚崖哑然失笑,不知道白陆这莫须有的嫉妒心和针对他敌意是从哪来的,不过他也没怎么在意,纵容的望着他,温和的问:“那阿白现在是想当皇后呢,还是做压寨夫人?”   一句话说得白陆顿时语塞,耳根子都红了,脸上好像笼罩了层热气似的,他恼羞成怒的踹了楚崖一脚,“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结婚了!”   “嗯...”楚崖沉思片刻,谨慎的回答道,“有一次在床上的时候,你说愿意。”   “......我愿意你妹!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再说了,那不是你逼我说的吗!我不说你就不停,你那叫逼婚!”   楚崖自知理亏,缓下声音来轻言细语的哄道:“对不起,阿白,那你现在愿意嫁给我吗?”   白陆挑起眉梢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吐出一个字来,“嫁?”   此时的楚崖多么希望这个字是肯定的语气啊,然后人家白陆说的是个疑问句,楚崖只好赶忙改口道:“是娶,你愿意娶我吗?”   白陆大爷高傲的仰起下巴,“看我心情吧,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就娶你进门。”   紧接着他又严谨的补充道:“但是我们得提前约法三章,第一,不得以任何理由克扣我的工资,因为上床而造成身体不适,要算做工伤,得给补贴费的。”   楚崖忍住笑,“可以。”   “第二,婚后我不强求你叫我老公,所以你也别在乎我喊你什么,我就爱喊人名字。”   也可以。”   白陆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婚后吵架的时候可以动手,可以打架,但是你得让我一只手,而且不许用武器!”   楚崖哑然失笑,“就算吵架我也不会动你的。”   白陆冷眼,“你说这话你心里不惭愧吗?”   “......”想起前事,楚崖心虚了一下,又赶忙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就算你真的犯了什么错,我也会好好的跟你讲道理。”   白陆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过...”楚崖忽然又试探的问道:“在床上的时候,可以稍微,就稍微对你粗暴一点吗?绝对在情趣范围内,不会让你受伤的。”   白陆:“???你有病吧你变态啊你是觉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癖好啊?!虽然人的性癖是自由的,但我建议你去看看大夫,治治脑子!”   楚崖只好悲伤的把那些十八禁的东西压在箱底,决定先把白陆骗到手,至于他让沈出云新做的那套东西,还是等两人成了婚,板上钉钉了再拿出来吧。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忙了太忙了,所以得改成两天一更了,顺便腾出点儿时间补一下许迟的番外 第59章 人中吕布   虽然到最后白陆也没确定的说要和他结婚,但是既然已经约法三章,楚崖就四舍五入的认为白陆答应嫁给他了,于是便开始着手筹备扶持他登上皇后宝座的事情。   他先是按照之前计划的那样,给白陆安了一个牛逼哄哄的钦点密探的身份,然后又把白陆那傻乎乎的跟着敌方刺客进贼窝的行为美化了亿点点,改编成了‘英勇的朝廷密探孤身一人深入敌匪老窝,摸清敌情,送出重要情报,最后使官兵成功剿匪’的英雄故事。   他在朝堂之上透露出这个消息,一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白陆还不知道这事儿,每天都像往常一样换了侍卫服,在宫里巡视。   一进了某个大殿的院门,白陆看见不远处立着几个小太监,正在扫地浇花,他走过去想打声招呼,结果刚一走过去,那几个太监扭头看见他,立刻都紧张了起来。   脸色变得毕恭毕敬的,身体也站直了,十分尊敬的躬身行礼,“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大人?   白陆心里啧啧称奇,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叫他,以前不都白公子白公子的叫嘛,偶尔叫他一个白侍卫长就算高抬他了,怎么现在忽然冒出一个大人来?   其中一个小太监手里抓着笤帚,一脸崇拜的望着他,大着胆子开口:“大人,奴才听说您是陛下的密探,曾孤身一人潜入贼窝,带出了绝密情报,是真的吗?”   白陆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年长些的太监抬手在小太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训斥道:“你怎么敢质疑白陆大人的本事,那可是陛下在朝堂之上亲口说的!”   “不对吧...”另一个小太监小声说道,“我听说的是白陆大人单枪匹马杀入敌军大营,以一人之力生擒了贼首。”   又一个小太监高舞双手,慷慨激昂的扬声道:“不对不对!你们都听错了,明明是白陆大人单枪匹马杀入贼窝,七进七出,手起刀落,把数百名贼寇杀得片甲不留!”   白陆:“???”   这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怎么还越来越离谱了?他虽然确实会点儿拳脚功夫,但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吕布和赵子龙,哪来的七进七出?   楚•罪魁祸首•谣言发源地•崖正坐在书房里批改奏折,丝毫不在意皇宫里已经把白陆吹成了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天将神将一般的人物。实际上,这些谣言背后,本身就有他刻意的在推波助澜。   楚崖希望能把白陆吹嘘成...或者说营造成一个强大且建有功勋的正面形象,这样才不会再有人抓着他原本的歌楼出身不放,甚至还在背地里议论他是以色侍人的娈宠。   虽然这确实有滥用职权的嫌疑,但楚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既然已经认真的履行了一个皇帝的职责,就要用手里这些权力好好的把白陆护住,将他罩在羽翼之下,不让他受到半点儿伤害。   说曹操曹操到,楚崖心里正想着白陆,一抬眼就看见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窄袖修身侍卫服,单手挑开珠玉门帘进来了。   楚崖放下笔,眼里泛出些许笑意,“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累了?”   白陆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随意的坐在宽大的龙案一角,拿起楚崖的茶盏暍了几口,润润嗓子。   茶壶旁边放着一碟零食,碟子上分了四个格子,分别放着果腩、干果、酥饼和软糕。   楚崖平时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也确实一口没动,只是他平时习惯让下人们备着,以便白陆心血来潮进书房找他玩的时候,顺手就能拿起来吃。   果然白陆就随手捡起一块杏仁酥塞进了嘴里,皭了两口咽了下去,然后又暍了口茶,砸了砸嘴,不太满意。   楚崖笑了笑,“你刚吃了点心,又暍茶水,肯定会觉得味苦,再吃点儿水果吧,把苦味去去。”   “等会儿吧,我有件事问你,你知道最近宫里流传着奇怪的谣言吗?”   楚崖下意识佯装不知,“什么谣言?”   “别装了,就是你在上朝的时候传出去的吧,你之前都说过。”   楚崖这才想起自己之前确实跟白陆提过这个计划,于是连忙改口,“对,是我说的,这不也是为了让你顺利当上皇后嘛,现在宫里传成什么样子了?”   白陆冷哼一声,“现在都快把我传成神仙了。”   楚崖有意无意的劝解道:“这不是挺好吗,你名声大一点儿,别人才能敬你畏你,你也能少听些外人的闲言碎语。”   “那也不能传成这样吧,我自己听着都心虚,万一要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找我单挑怎么办?”   白陆顿了一下,很快又接口道:“当然我不是怕他,搁在上辈子我一打五都没问题,但你看我现在这个小胳膊小腿,跟普通人比划两下没问题,但是碰上练家子肯定就扑街了。”   林小安这纤细轻盈的身子和清秀可人的脸,令女子倾羡,令男人怜惜,凭着一副皮相被捧为望月楼花魁,但白陆可是嫌弃透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杀只鸡都费力。   白陆日夜都做梦梦到自己的六块腹肌,期盼着它能早日回到主人的怀抱。   他也不是说没有尝试过改变,也曾经制定过每日的锻炼计划,但林小安这身体...怎么说呢,就好像天生的歌楼小倌,无论白陆怎么锻炼,再怎么不懈的努力,身上就是不长肌肉,顶多就是比以前结实挺拔了一些,不那么病怏怏的了。   甚至都没人注意到他身体上的这些轻微的变化,他开始锻炼以来唯一一次得到夸赞,是在床上时楚崖说他的屁股最近捏起来手感不错,很有弹性。   当时白陆立刻飞起一脚把他踹了下去,用实力证明,自己不但屁股很有弹性,腿部肌肉也很有韧性,脾气也很有野性。   白陆从回忆中醒过神来,发愁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叹了口气,“男人的胳膊怎么能这么细,万一跟人打架输了,受伤流血是小,丢人现眼是大啊。”   楚崖伸手过去按了按他的手背,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人有机会招惹你的。”   这事儿多容易解决啊,谁想找白陆单挑,就先过了他这一关,把人收拾到半死不活了再丟给白陆,总不至于打不臝吧?   楚崖圣心甚喜,觉得自己这主意非常之不错。 第60章 你姥爷不同意这门亲事   然而要立一个男人为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楚崖所做的一切,比如在白陆身上堆砌功勋,提升地位,也只是改变了他寒酸的出身和卑微的身份罢了。白陆本质上还是个男人,这才是最难攻克的一点,自古以来男人立功都是加官进爵,从来没有说封为皇后的。   假如说一个侍卫护驾有功,论功行赏时直接说封你为什么什么贵妃,这不乱套了吗。要是立功就能封妃的话,那后宫的妃子们也不用再为圣宠而争风吃醋了,干脆都拿着刀剑上战场建功立业去算了。   杀敌一百封嫔妃,杀敌一千封贵妃,杀敌一万封皇后,保准三年内统一天下。   说来也好笑,像他们这个楚王朝,虽然不像历史上那样对女性有着很大的压迫和偏见,对姑娘婚嫁较为宽松,也有女官和女学,但毕竟是封建社会,还是有点儿重男轻女的现象的,女人上战场立功勋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在立皇后这件事上,倒又变成了非女子不可,重女轻男起来了。   楚崖在早朝时有意无意的提了这件事,果然就遭到了一众老臣的强烈反对。   其中有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反对的最为激烈,在他们看来,立男后何止是伤风败俗,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罔顾伦常,是要遭天谴的!   若只是纳个男妃,且陛下还会宠幸其它妃嫔,并留下子嗣,那似乎也不是不行,但看现在这个情况,楚崖明显是准备立下皇后之后就遣散后宫的。   男后如何诞下龙子?这俩大臣好不容易守到了一个能谋善断、博学多才又雷厉风行的明君,就是死也不愿意看到楚崖的血脉在这一代断绝。   这两位心急火燎的催人生孩子的老臣年纪也不小了,楚崖本想瞒着白陆,先斩后奏,找个理由让他们卸甲归田算了。   但想了想,白陆现在也学精了,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智商得到了不显著提升,欺瞒他的下场就是后患无穷,于是楚崖还是决定先问问白陆的意见。   白陆思索片刻,反问道:“这俩人是谁?肯定对朝廷很重要吧,你不能说开除就开除啊,黑心老板。”   楚崖无奈的笑了笑,“无巧不成书,其中一个就是现在的丞相。”   “丞相?”   白陆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几秒之后才恍然大悟,“等等!丞相?那不就是我妈现在的爸爸吗?”   当朝丞相白卫海,今年六十八岁,白琳是他家里最小的闺女,上面好几个哥哥,丞相老来得女,疼爱得不行一一他妈拿的真的是女主的剧本。   白陆在心里稍微算了算他们的岁数,不由得暗中佩服:五十岁都能生啊,真是老当益壮!宝刀未老!   不过这事儿也是真心操蛋,辈分都乱套了,捋一捋就是:我妈的爸爸也就是我姥爷一心阻止我和他的上司结婚?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年度魔幻大戏。   楚崖试探的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他很担心白陆会因为这些阻碍而放弃成为他名正言顺的伴侣,因为白陆似乎本身也不注重这些虚名,他总觉得只要两人开幵心心的在一起就好了,其它的管那么多干什么,一个名号可有可无,甚至还觉得结婚很麻烦。   但是楚崖不一样,他的夙愿就是让白陆成为自己合法的爱人,以正统的、不容他人置喙的身份与他比肩而立,并且愿意为此不择手段。   白陆看了看楚崖,视线交汇之际,难得一次理解了他的心意。   白陆微微叹了口气,用掌心握住了楚崖的手,“我知道你很想让我做皇后,你放心,我不会比你先放弃的。”   他的手明明很小,手指也很纤细,手掌甚至无法包裹住楚崖的手,但那种皮肤相接传来的温暖却是铺天盖地的,一下子把人从寂寥的深秋拽进了春天。   楚崖笑了笑,“好。”   他这一笑,白陆立刻就看住了,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光天化日之下占了点儿便宜,然后又立马坐正了,一本正经的道:“丞相那边我来想办法,你就只管搞定另一个吧。”   楚崖略微犹豫,“你可以吗?”   楚崖爱他,但并不影响他怀疑白陆的智商与能力。   “我做不到。”白陆毫无顾忌的说着大实话,“但是我妈可以。”   楚崖:“……”   遇事不决,尽管喊妈,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事不宜迟,白陆立刻起身去荷欢院找他的美少女亲妈。   白琳此时正趁着秋阳暖融之际,一个人在枫树林里,悠哉悠哉的吃着葡萄赏红叶。   余光瞥见白陆,便高兴的招手叫他过来,然后拿过一碟新鲜饱满的葡萄,递给他。   白陆摆手:“谢谢妈,我不吃。”   “我让你给我剥皮,今天没带侍女出来。”   白陆:“哦...”   他坐在白琳对面的石凳上,用手帕擦了擦手指,就开始给她剥葡萄。一边剥,一边谨慎的说道:“妈,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嗯?啥事儿?”   “就是吧,最近也没啥大事,所以我跟楚崖,准备结婚了...”   “哦,结婚...”白琳拿葡萄的手忽然顿住了,杏眼瞬间睁大,嗓子高了好几个度,“结婚?!!”   “......”白陆揉了揉刺痛的耳朵,“对,他想让我做皇后。”   “哎呀,这是大喜事啊!”   白琳脸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喜庆之气,眼里的笑意都快泛出来了,她伸手拍了拍白陆的胳膊,促狭道:“不愧是我儿子,终于把那好男人搞定了,你们可得赶紧把事儿办了,省的夜长梦多,不如你俩今晚就先洞房吧!”   “不,不是...”白陆迟疑着,“现在还结不了,因为有人反对。”   话音刚落,白琳脸色蓦然一边,刚才还喜气洋洋的福神立刻变成了穷凶极恶的罗刹。她一拍桌子,怒道:“谁?!谁敢阻挠我宝贝儿子钓高富帅,老娘打爆他的头!”   白陆极其小声,“是你爸。”   白琳:“???傻孩子你说啥呢,你姥爷都死了多少年了,就算他地下有知,看见自己外孙嫁了个好男人,高兴得从坟里蹦出来暍喜酒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反对呢?”   “......”白陆无奈的解释道:“是我现在的‘姥爷’,就是那个丞相,白卫海。”   他这么一说,白琳才明白了过来,面色顿时就有些为难,“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名义上的爹,我怎么能打爆他的头呢,这样吧宝贝,妈妈回去一趟,劝劝他。”   “......妈,你现在是个女孩子,能不能别老想着打爆别人的头,你这样......”   以后嫁不出去。   后半句白陆没敢说,怕说出来了被打爆的就变成了自己,他叹了口气,不放心的叮瞩道:“那好吧,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劝,跟人家讲道理,千万千万千万别动粗。”   白琳拍了拍胸口,自信道:“你放心,妈妈最会讲道理了。” 第61章 我十分卑劣的回答了   俗话说得好,知母莫若子,白陆这个不讲理的性子就是遗传自白琳,作为她的亲生儿子,白陆可太理解他妈的脾气了,只有在钓男人方面白琳能说得头头是道,其它地方她要是能好好的讲道理,那猪都能上树了,哈士奇都能开股票讲座了。   所以这几天白陆一直提心吊胆的等消息,自打白琳出宫回家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丞相白卫海忽然称病告假了,一连好几天都没在早朝上露面。   把白陆给吓的,生怕是白琳脾气上来了,把人家老头给打了。   就这样忐忑不安的等了五、六天,白卫海终于在一次早朝上露了面。   白陆还特意趴在大殿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用他那两只视力一点五的眼睛看了半天,终于看出白卫海这老头好好的,脸上也没伤没肿,这才堪堪放了心。   楚崖若无其事的和群臣商议完政事,又有意无意的提了一下立白陆为后的事情。   他是想试探试探白琳劝到什么地步了,如果白卫海还是拼死反对,那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了。   没想到这么一说,白卫海脸上就变颜变色的,一双眼睛里百味陈杂,嘴唇颤抖着,沉默了老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拱手越过头顶,闭上眼道:“一切全凭陛下定夺。”   古板顽固的六旬老人为何忽然当众松口,其家中千金又暗自使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这离奇事件背后的原因,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关于这点,楚崖和白陆有不同的见解。   楚崖思索道:“白卫海一向疼爱他唯一的这个小女儿,兴许是阿姨劝了劝他,让他改变了主意吧。”   白陆坐在龙案旁的椅子上,冷汗晔晔的冒,“不不不,你太不了解你丈母娘了,我妈是绝对不会讲道理的,她肯定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人老头给打了!”   “......”楚崖对此不置可否,他觉得白琳这人挺随和的,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婿也很不错,不至于动手打人吧,更何况白卫海还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白陆像是看出楚崖内心的想法似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痛的道:“你不知道我妈的真实面目,她为了能让我嫁个好男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楚崖:“?”   不过白陆还是低估了他妈的手段以及耍无赖的程度,俗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舍不得脸面套不到女婿。   但白琳也没丧心病狂到对老年人动手的地步,她只是耍了点儿不太能上得了台面的小计谋。   楚崖派凌峰去相府刺探了一下消息,很快便知道了真相。   据说白小姐自打回了相府之后,就把自己关在闺房里,不吃不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以死相逼,非要丞相同意皇帝立男后,要不然她就把自己饿死在屋里。   当然,据可靠消息可知,白琳绝食那几天里,是有贴身小丫鬟给她从厨房偷东西吃的。   但白卫海可不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闹起了绝食,可把他忙得焦头烂额,赶紧请了病假,在家里好说歹说的劝,最后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白琳的要求,遂了她的意。   不过丞相这边松口之后,白琳却并没有立刻进宫来,只是托丫鬟过来稍了句话,说她要留在相府,陪丞相几天。   白陆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白琳就对占用了丞相女儿的身体感到歉疚,尽管白陆劝过她,说八成是这位千金得病死了,她才魂穿过去的,但白琳还是心有不忍。   所以白琳也是想披着他女儿的皮囊,陪丞相说说话,多少让丞相享受一下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   白陆没催她回宫,甚至还暗地里希望她能多在相府住几天,最好让丞相想起自己这个女儿已经到了该嫁人的年纪,赶紧给她安排和贵公子的相亲,让她也尝尝被人催婚的滋味。   解决了白卫海这边,那就该着手处理另一位老臣了。   那位老臣年纪和白卫海相仿,不过是个武官,封号骠骑将军。   而他反对立男后的理由也非常简单粗暴:自古以来雄鸡报晓,雌鸡孵蛋,从来没有牝鸡司晨,公鸡育子的道理。   白陆听了,表示:你这性别歧视的言论放在现代,可是会被拉讨论组骂上三天三夜的。   骠骑将军比丞相要难搞多了,白陆一来打不过他,二来讲道理人家也不听,并且也不像丞相那样,还‘沾亲带故’的。   除非他白陆真的能生孩子,否则根本就过不了这一关,所以白陆干脆心安理得的躺平了,把难题完全丟给了楚崖去解决。   他估摸着再怎么着楚崖也得花费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来说服骠骑将军,于是便准备趁结婚之前潇洒一下,好好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未婚生活,比如跟耿清一起出宫逛逛青楼啥的。   然后日子才过了三天,白陆正筹划着怎么偷逛妓院而不被楚崖发现时,楚崖带回一个消息:骠骑将军那边也解决了。   白陆惊得目瞪口呆,“怎么这么快?他怎么松口的,你打他了?”   “......”楚崖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只会用拳头说话?”   后来楚崖仔细的跟他解释了,白陆才明白了过来,楚崖这一招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来这位骠骑将军的发妻,是奴婢出身。多年前骠骑将军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叛逆得不行,对于家里人给安排的门当户对的联姻,他十分抗拒,不但拒绝成婚,还纳了院里的婢女为妾。   久而久之,本来是负气的行为,相处时间久了,骠骑将军还真对这出身卑微的小妾产生了些真感情。   后来他生了场重病,是这个婢女不辞辛劳、忙前忙后的照顾他,几乎是彻夜不眠,然后将军那颗铁石心肠就被暖热了,把婢女立为了正妻,而且之后再也没纳过妾室。   楚崖就是抓住了将军这唯一的软肋。   虽然有点儿缺德,但众所周知,楚崖从来都没有道德,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颁下一道圣旨,要求骠骑将军休妻,理由是那婢女出身低微,又不是大家闺秀,配不上大将军。   骠骑将军当时就慌了,连忙恳求说自己糟糠之妻都陪着过了几十年了,一直谨守本分,从未出格,怎么能说休就休。   楚崖只是微笑着道:“既然将军能插手管我的婚事,那我作为皇帝,自然也有权为您的家事操心一二,   你说男人不能做皇后,那我也说婢女不可为正妻,如何?”   骠骑将军顿时败下阵来,不敢再对楚崖的婚事说三道四了,而楚崖自然也非常仁慈的收回了这道圣旨。   白陆听得后背发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低声嘀咕道:“真是惹谁也不能惹到你,太阴险了,结婚以后你可不能这样对付我!”   楚崖笑了笑,没说话。   白陆急了:“我操你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我怎么觉得我这不是结婚,而是要迈进火坑里了!”   楚崖亲了亲他的脸,模棱两可的应付道:“看你日后表现吧。”   白陆:“我越来越害怕了...”   朝中反对得最为激烈的两位老臣都偃旗息鼓了,其它那些零零散散的反对的声音也很快便消声觅迹,楚崖耐心的等了几天,再次在早朝时提出立白陆为皇后,便没什么人再敢置喙了。   楚崖也没让他们太过于悲痛,承诺婚后会在宗室中挑选至少三个血缘相近、五岁以下的孩子,接到宫里来抚养教诲,总之不会让皇位后继无人的。   他许下这个承诺之后,群臣的情绪才好了些,注意力也放到了皇族中年幼的稚子们身上,暗中盘算着哪个比较有资质。   赏罚得当,这可是楚崖从十几岁时就深谙的管理手段。   总之楚崖雷厉风行的抹平了一切障碍,铺平了一条康庄大道,很快便开始着手筹备立后的一系列流程。   古代娶个媳妇都要三书六聘,媒妁之言,麻烦的很,更别提是皇后了,那一条条规矩,一张张礼书,看得白陆头都痛,于是干脆就不管了。   “洞房的时候你们通知我一声就行。”   白陆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撂挑子就跑去吃暍玩乐了。   楚崖哭笑不得,这是结婚,又不是面试招聘,哪有新娘回去等通知的啊?   不过他也知道白陆不耐烦这些,所以也没强求他来守这些繁文缛节,所幸白琳很热心肠的过来帮忙,毕竟是嫁儿子,她这个当妈的比谁都上心。   天上落下今年的第一场薄雪时,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那天具体情况白陆也记不太清了,怎么乘车进的午门,怎么受的册宝,怎么去的宗庙祭拜先祖,这些记忆统统模糊不清了。   但是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只要他和楚崖站在一起时,对方都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好像要践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一般。   天上的雪也下得非常漂亮,薄薄的雪花晶莹剔透,像是上天送给这场婚礼的贺礼。   等结束了这一系列累人的仪程,到了晚上卧房里只剩下他们俩人时,白陆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把身上繁杂的礼服脱了,换上宽松舒服的亵衣。   他现在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只要能和楚崖在一起,他其实并不在意有没有皇后那个名号,不过看楚崖的样子应该是挺高兴的,一直目不转睛的瞧着他。   白陆坐在桌边,对着镜子解散自己的头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似的,扭头看向楚崖,“其实我一直想问来着,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林小安就是我呢?就因为那首曲子吗?”   楚崖缓缓摇了摇头,“不只因为那个,还因为我早知道你一定会来。”   白陆一愣,“为什么?”   楚崖笑了笑,“看在新婚之夜的份上,我告诉你个秘密吧,其实上辈子临死之前,我曾经听到一个声音。”   “声音?”   “对,那个声音在我的脑海中问我,如果有来生,你想要做什么事情。”   白陆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能吧,你是不是骗我呢,怎么会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楚崖但笑不语,白陆也摸不准他是在逗自己,还是真的曾经在濒死之际听到过那仿若神明的启示。白陆迟疑的道:“那你当时是怎么回的?”   楚崖笑了笑,深情的凝望着白陆的眼睛,轻声道:   “我十分卑劣的回答了,我想要永远拥有你。”   作者有话说   非常仓促的完结了,因为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再加上大纲是很久之前写的,好多情节都记不清了,写起来太费劲儿......   不求完结撒花,只要别打我就行(超怂)   等过段时间闲下来了,打算开个类似于无限流的文,我还是比较适合写现代文,古风太累人了(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