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绑了情敌的系统后
　　作者:青莲门下
　　本文文案如下——
　　秦凛一直认为，人不会遭报应。他迫害情敌，张扬肆意，恃靓行凶，在市一中一条街横着走。
　　——直到他横着走时，错绑了情敌的系统。而这个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都是让情敌成为人生赢家。
　　秦凛：“呵。”
　　“人生赢家应该努力学习。”秦凛每天举手举报情敌开小差抄作业。
　　“人生赢家需要惊艳打脸。”秦凛无差别扫射，骂完情敌再骂向情敌找茬的人。
　　“人生赢家不能和渣女在一起。”秦凛只好抢了妹子的电影票，自己和情敌去看电影。
　　楚凌风是秦凛的情敌，他发现秦凛在追求他。秦凛为他讲题，帮他买饭，代他拒绝了一众追求者的情书，说要让他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
　　楚凌风挣扎许久，决定和秦凛来一场双向奔赴。
　　于是他眼眸低垂，耳根通红，对秦凛说：“我喜欢你。”
　　秦凛看着单向奔赴，并且故作镇定的漂亮情敌，陡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没有得到人生赢家系统，那为什么不能得到人生赢家本人呢？
　　猫憎狗嫌的秦凛摘下了那朵高岭之花，贴在他耳边说：“你是我的了。”
　　痞帅天然撩克一切受×冰山小公主被克得死死的攻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系统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凛，楚凌风┃配角：★预收《献祭渣攻换取航天新时代》求收★┃其它：★★预收《海王之恋》求收★★
　　一句话简介：高岭之花，重金求子
　　立意：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


第一章 
　　秦凛发现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故事要从今天下午说起，普普通通的秦凛在网吧通宵了一夜，又趴在桌子上倒头就睡，醒来就发现脑子里多了个东西。
　　那个东西说：“我是系统。”
　　作为一个三流作家，秦凛对网络文学也有所耳闻，经过了短暂的讶异以后，他的中二之魂熊熊燃烧。
　　“我是被天选中的人吗？”秦凛靠在椅子上的脊背挺直，嘴角微微翘起，暗含期待地问。
　　“是的，我的命运之子。”系统恭谨地说。
　　秦凛陡然笑开，眉宇间添了几分锐意飞扬的痞气，两眼泛桃花，眼波还转呀转。
　　他矜持地颔首，云淡风轻一般，再问道：“你是什么系统呀？”
　　系统：“人生赢家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秦凛舒服了：“你能让我得到黄金瞳开启赌石副本吗？还是去O市开启□□风云副本？或者你能让我成为都市兵王？退伍回家，发现情敌在睡狗窝的那种。”
　　系统：“……我能让您好好学习。”
　　秦凛翘起来的二郎腿凝重地放下：“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系统：“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更加优秀迎娶白富美，把您嘴里的情敌踩在脚下。到时候您西装革履地举行慈善救济晚宴，他就是那个需要您做慈善的人……到时候难道不是人生赢家吗？”
　　宏伟蓝图已绘就，砥砺奋进正当时。秦凛一想到情敌，非常可耻地，心动了。
　　系统：“我是人生赢家系统，系统编号B612。被选中的命运之子啊，来跟我签订契约吧！”
　　秦凛：“好的！”
　　系统：“从此之后，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无论是顺遂还是艰险，或碰到其他理由，您都愿意尊重我，配合我，一起走完这段成为人生赢家的旅程吗？”
　　秦凛：“我愿意！”
　　契约签订完成，秦凛和系统都很高兴。
　　秦凛放松下来，又靠回椅子上，慢悠悠地关了电脑。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秦凛问。
　　“根据资料显示，您现在处于暑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开学。请您做好准备，人生赢家系统学习模块马上开启——”
　　秦凛翘首以待。
　　［学习模块日常任务发布，任务一：被选中的命运之子啊，上个期末您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第一中学，又险之又险地挤进了最好的班级之一。
　　然而这还不够，人生赢家怎么能在班里吊车尾呢？
　　您或许并不愚笨，只是没有花十分的心思在里面。所以，首先请您保持从早上7:00到12:00，下午13:00到22:00的十四小时学习时长吧！
　　任务时限：30天。
　　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创美好未来，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想了想，十四个小时，也就是平常上课的时间，只要自己不逃课，应该能轻易达到。
　　系统说话了：“我看您有严重偏科啊，如果把弱项补上来，绝对能考上最顶尖的名校。”
　　秦凛点了点头。
　　“B612竭诚为您提供免费补课服务，如果您在语文上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请教。”系统贴心道。
　　秦凛愣了愣：“语文？”
　　“是啊。”系统说。
　　“可是我语文考了140啊。”秦凛懵了。
　　系统：“……您上次语文，不是考了65吗？”
　　秦凛和系统都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沉默良久后，系统缓缓开口，试探道：“楚凌风？”
　　秦凛：“……我是秦凛。”
　　艹。
　　秦凛发现世界是一本以情敌楚凌风为主角的书。
　　秦凛坐在网吧阴暗小角落的椅子里，自闭了。
　　他看起来，一动不动，没有呼吸。
　　B612：“你还好吗？”
　　秦凛冷笑一声：“刚才叫我‘您’，现在就叫‘你’了。”
　　B612撒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嘛。”
　　秦凛不为所动，质疑道：“你好歹是个智能生物，怎么还能出现绑错人这种低级错误？”
　　B612也很委屈：“我拿到的资料就是这样啊，身高183，颜值8分以上，严重偏科，坐标西街网吧，喜欢校花佳怡……特征这么明显了，谁知道会绑错啊！”
　　秦凛：……
　　秦凛：“乖，下次签合同前记得问清乙方名字。”
　　B612也自闭了。
　　秦凛伸了个懒腰，把棒球帽扣在脑袋上，准备回家。
　　“你不做任务啦？”B612问。
　　“拜托，命运之子是楚凌风又不是我，我怎么做任务？我们解约，然后你去找他。”
　　“解不了了……”B612说。
　　“什么？”秦凛疑惑。
　　“从此之后，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无论是顺遂还是艰险，或碰到其他理由，您都愿意尊重我，配合我，一起走完这段成为人生赢家的旅程……”B612小声念着契约内容，听起来有点可怜。
　　秦凛最是吃软不吃硬，闻言无奈道：“我这不是配合不了嘛。我怎么让楚凌风考上好大学，迎娶白富美，把我踩在脚下，然后开一场慈善救济晚宴来救济我？”
　　“我是时空管理局新来的员工，这是第一次考评，如果评价没有达到及格，我就没了。”B612又说。
　　秦凛呼出一口气：“这样吧，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以后你发任务，我转达给他。”
　　“……签订契约的瞬间你还签了保密协议。”
　　秦凛彻底麻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B612诱之以利：“如果你能帮我，我可以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秦凛来了兴趣：“我们让人类社会进入真正的共产主义社会吧！”
　　B612：“……换一个。”
　　秦凛：“让我的推理小说登上年度畅销榜。”
　　B612：“我们来谈谈建设共产主义社会的事。”
　　秦凛又遭受了一次重击。
　　B612：“认真一点，说个我可以办到，不会影响太多人的事。”
　　秦凛认真起来，仔细想了想，道：“把一些犯罪分子的信息匿名发给警察局？”
　　B612：“没问题。”
　　秦凛点点头，这次说的有点小心翼翼：“我姥爷身体不好，可以让他这次做手术百分百成功吗？”
　　B612：“可以。”
　　秦凛彻底满意了。虽然系统绑错了人，但他也得到了好的结果。
　　“合作愉快。”秦凛说。
　　第一个任务是保证命运之子十四个小时的学习时长，并不是难以达到。
　　楚凌风昨晚一定也在这个网吧，所以系统才会在这里错认秦凛。秦凛把整个网吧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他，想来是已经离开了。
　　秦凛买了个棒棒糖塞进嘴里，骑着自行车回家。
　　“任务！命运之子！”B612提醒道。
　　“明天开学就能见到了，急什么。”秦凛道。
　　.
　　今天是B市第一中学开学的第一天，满校园金桂飘香。秦凛走进教室时，也能嗅到那揉碎在空气里的清甜香气。
　　一班的同学们几乎都来得很早，秦凛一进教室，就有人兴奋地向他打招呼：“凛哥来了啊！”
　　秦凛点点头，又纷纷跟众人打招呼，显得十分热闹。
　　他交友甚多，虽然是新班级，但放眼一望，也至少有一半的熟面孔。当然，坐在窗边的楚凌风不只熟……还已经熟透了。
　　这人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衫，鼻梁上架了一副透明框的眼镜，仿佛雪地里的琼枝玉树成了精。
　　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发小兼小跟班柳飞扬，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玉树精的传声筒，想来没什么骨气，秦凛一向看不上他。
　　秦凛刚刚落座，同桌的赵英杰就察觉了秦凛的视线方向，自觉地拿腔捏调，对楚凌风进行每日品评：“你看看我们太子爷那个目下无尘的样子。”
　　秦凛赞赏地点点头。
　　B612：“秦凛！”
　　秦凛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是有B612这么一个叛徒存在的。“放心，”秦凛像个渣男一般承诺，“我现在只是逢场作戏，保证帮你完成任务。”
　　话音刚落，老师就进来了。刚才还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
　　开学无非就是那些杂事，一群学生领完了课本，就要分配座位了。
　　班主任老师姓王，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看着雷厉风行，却在这件事上很好说话。
　　“就按你们现在的座位来吧，考完期中考试我们再分一次座位，”她捏着手里的粉笔，看样子马上就要进行下一个流程，只是礼节性地问了问，“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在一众“没有”中，一道声音显得异常突兀。
　　“老师，我想和楚凌风同学当同桌。”秦凛站起来。


第二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班表面风平浪静，却已经是暗流涌动。
　　整个一班有一半的人都是从本校初中部升上来的，这些人大多都知道秦凛和楚凌风的陈年旧事，如今已经以眼神彼此交流了起来，空气中满是吃瓜的快活气息。
　　这两人天生气场不合，两看相厌。老师们还火上浇油。他们会对着秦凛叹气：“你要是数学像楚凌风一样就好了。”
　　转头又对着楚凌风惋惜：“你要是语文像秦凛一样就好了。”
　　长此以往，他们能好才有鬼了。
　　再加上他们的审美好像又异常相同，当一向高冷的楚凌风能多对校花佳怡说几句话时，秦凛也在校园论坛里夸过校花的美貌。
　　新仇旧恨，不外乎如此。
　　如今秦凛主动提出要和楚凌风当同桌，显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要慢慢算账了。近水楼台不只能先得月，也能最先打爆情敌的头。
　　再看楚凌风，他依旧淡漠地给新发的课本写名字，对这件事没什么反应。
　　班主任王老师愣了一下，微笑道：“能讲一讲为什么吗？”
　　秦凛轻咳一声，开口道：“老师，我和楚凌风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您也知道我们的入学成绩，我数学不好，他语文不行，刚好能帮助他学习，共同进步。”
　　众人都被秦凛的无耻震惊，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很好的朋友”这句话，并且要帮助情敌学习，这是何等大公无私的援助主义精神……以及何等高妙的撒谎手段。
　　秦凛要是能帮楚凌风学习，市一中能马上挤走隔壁教育局成为西街一霸。
　　王老师不知道这些官司，她点了点头，觉得秦凛说的很有道理。上次秦凛语文140，数学26；楚凌风数学150，语文65，这不就是天生一对嘛。
　　她本来想着等期中考试再调，但既然秦凛开口了，她便顺水推舟：“好，你们一起坐吧。”
　　楚凌风的发小柳飞扬举手道：“老师，我不同意，我也想和楚凌风一起坐。”
　　柳飞扬是年级第一，似乎也能帮助楚凌风学习。
　　正主还没说话，传声筒先发表了反对意见，吃瓜的同学们目不转睛，想看看楚凌风到底花落谁家。
　　王老师转头，问楚凌风道：“你想跟谁当同桌？”
　　楚凌风放下手里的笔，透着深灰的眼眸轻轻抬起，冷冷道：“秦凛。”
　　不然还以为他怕了他。
　　柳飞扬的眉毛跳动了一下，脸上霎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悲伤神色，仿佛被渣男抛弃的凄楚原配。
　　秦凛抱着东西，把柳飞扬扫地出门。
　　近水楼台不只能最先得月，也能最先监督情敌的学习状态。
　　班会继续进行，在交待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之后，下课铃声终于响起。
　　王老师一走，整个班级就嘈杂了起来。
　　“刺激，秦凛可能要对付楚太子了，听说他们俩之前就打过架。”几个男生挤眉弄眼。
　　“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你新来的不知道……他能主动给楚太子当同桌，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呢。”
　　“哇，有瓜？”
　　“看戏就行了，撕起来最好！”
　　议论声很小，秦凛并没有听见这些是是非非，他正盯着系统面板看。
　　今天十四个小时的学习时长已经开启了计时，面板上还有（0/30）的字样，想来这个任务的完成时限是一个月。
　　自从在王老师那里说了一句“秦凛”后，楚凌风再也没有说话一句话，依旧是那个冷冰冰的样子，仿佛要对秦凛践行“惟沉默是最高的轻蔑”这一原则。
　　秦凛并不在意，能完成任务的楚太子就是好太子，谁管他是不是目下无尘像个瞎子，不会说话像个哑巴。
　　柳飞扬从旁边蹿过来，先是挑衅地瞪了一眼秦凛，然后搂住楚凌风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走，楚哥，买早餐去。”
　　楚凌风一离开座位，赵英杰等人就凑上来，吹了声口哨，问道：“凛哥，咋想的呀？”
　　秦凛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道：“人生就是要找点刺激。”
　　赵英杰：“我能想到唯一的刺激就是给他书包里放毛毛虫。”
　　秦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小学生吗？”
　　“那当同桌还能干嘛？”
　　秦凛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等楚凌风要坐下来时拉开楚凌风的椅子。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识到自己这个也很小学生，只好敷衍赵英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语气之笃定，让赵英杰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掏出加特林，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突了楚凌风。
　　赵英杰抱拳而走，表示拭目以待。
　　.
　　柳飞扬坐在楚凌风对面，一边喝牛奶，一边喋喋不休：“你说秦凛是不是有病？”
　　楚凌风一只手撑着侧脸，道：“可能吧。”
　　“他肯定憋着什么坏招呢。”柳飞扬说。
　　楚凌风冷笑道：“就凭那个小白痴？”
　　柳飞扬无奈道：“你忘了去年他干的好事？”
　　楚凌风嘴角的笑容渐渐僵硬。去年的秦凛，带给了他一生之痛。
　　时间推回去年那个躁动的初夏。
　　一中的学子们在体育课上挥汗如雨，中二的秦凛打完篮球，回到了堆衣服的椅子旁。
　　天气温差过大，体育课上的同学们一般都脱了校服外套，秦凛随手把衣服一拿，开始涂鸦。
　　他处心积虑蓄谋已久，既不想让自己的衣服泯然众人，又不想被老师请家长，于是精挑细选了一款粉色的荧光颜料，只在夜晚发光，白天老师根本看不出来。
　　他给外套背面涂了一个硕大的二维码，就等着以后一鸣惊人。
　　涂完最后一笔，秦凛又该上场，匆匆扔下外套，继续去球场上争奇斗艳。
　　可惜，千算万算也算不出来，外套被楚凌风拿错了。
　　彼时刚经历一场大考，永远吊车尾的楚凌风意外作文没跑题，成功往前蹿了二三百名，第一次成了市一中初中部的正面典型。
　　楚凌风穿着那个二维码外套，在周一天还没大亮时，进行百日誓师的国旗下演讲。
　　这是他的第一次国旗下演讲，他准备的很精心，举止优雅，文辞得体，落落大方……如果不是他转身后，粉色荧光的巨大二维码，照耀在国旗下，震惊全校师生瞳孔的话。
　　“十年磨剑，今日试锋芒……”
　　楚凌风在念稿，眼疾手快的同学们在扫二维码。
　　一扫出来，好家伙，一个交友小号。
　　昵称：命运誓约之剑。
　　个人资料：本人183，未婚，颜值高，腰细腿长渴求早恋。
　　个性签名：“燃烧啊我的灵魂之火！”
　　讲台下的学生们跟烧开了的水一般，彻底沸沸扬扬。
　　这是楚凌风的第一次国旗下演讲，也是最后一次。
　　毕竟从此以后，他的十年磨剑，磨的不是百日誓师之剑，而是命运誓约之剑。
　　校园传说也有了新的内容。
　　高岭之花校草其实本质饥渴难耐，不顾世俗的目光与学校的压迫，冲破规则的束缚解放天性，在国旗下演讲时表示了公然早恋的诉求。
　　随着时间流逝，这则谣言也有了新的变体。
　　比如说，高岭之花校草楚凌风，喜欢粉色荧光，曾在国旗下演讲时，不顾世俗的目光与学校的压迫，冲破规则的束缚，表达了自己公然早恋的诉求与重金求子的意愿。
　　重金求子的意愿！


第三章 
　　当时的楚凌风差点没杀了秦凛。
　　他要怎么说？说这个命运誓约之剑不是我？
　　别人会说，身高183是你吧？颜值高是你吧？腰细腿长是你吧？这么明显的特征不是你还有谁？
　　——还有秦凛啊！
　　于是围观群众又创作了新的谣言：“高岭之花国旗下重金求子不成，迁怒情敌，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情敌干的。”
　　就是那次，一向背文言文磕磕绊绊的楚凌风，背《感天动地窦娥冤》一节时，突然流利到有如神助，简直让柳飞扬目不忍看，耳不忍听。
　　秦凛与楚凌风的生死世仇，罗密欧与朱丽叶都要甘拜下风。
　　楚凌风觉得是秦凛这个崽种画错了外套，秦凛又认为是楚凌风拿错了外套，两个人都坚信自己是对的。
　　那个薛定谔的外套到底是谁的没个定论，梁子却一直结到了今天。
　　楚凌风想了想，道：“他当了我的同桌，又有什么用呢？”
　　柳飞扬：“看好你的衣服，别又被他拿了。”
　　楚凌风：“……有道理。”
　　柳飞扬又道：“你坐座位时要小心，小心他把你椅子抽走。”
　　楚凌风脸色凝重，这确实是秦凛会做出来的事。
　　“还有吗？”楚凌风问。
　　柳飞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其他什么东西，却还是笃定道：“他绝对另有目的，我们别着了他的道。”
　　楚凌风点点头。
　　从食堂座位起身时，突然有了个绝妙的灵感。
　　他和柳飞扬一起去了学校废弃的杂物间。
　　市一中是百年老校，所以有时候学生能在学校充满浮灰的杂物间里，淘到各种神奇的东西。
　　——比如一张饱经沧桑的长条凳子。
　　秦凛看到这张凳子时，对楚凌风的考古精神肃然起敬。
　　“你说我们坐这玩意儿？”秦凛不可置信道。
　　这破木头烂钉子，秦凛怕一坐上去，整个教室都是古董凳子不堪重负的呻'吟。
　　传声筒柳飞扬继续传声：“他要防止你抽他椅子。”
　　这古董凳子哪哪不好，但有一点最好——长条状，两个人一起坐，完美杜绝抽椅子恶作剧。
　　秦凛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楚凌风就在他面前，还需要柳飞扬来当中间商。柳飞扬是人与某种奇怪动物的同声传译吗？
　　“笑话，我能干出这种事？”秦凛说。
　　“你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柳飞扬用了一个陈述句。
　　秦凛不得不承认，柳飞扬说得对。他怅惘地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柳飞扬把他的单人靠背豪华座椅，换成双人长条古董文物。
　　柳贼！
　　“别对我这么不信任啊，”秦凛坐在了桌子边，吊儿郎当趿拉着一条腿，仰头看楚凌风，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像是看着整个世界，“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不是来破坏你们的。”
　　柳飞扬觉得秦凛属实欠揍。
　　作为一个合格的太子爷传声筒，柳飞扬想楚凌风之所想，怼楚凌风之所怼：“加入我们？”
　　秦凛真诚地点头。
　　“阶层不同。你以后还是去天桥底下要饭吧，我可是要当华尔街之狼的人。”他推了推反光的镜片，看起来还挺有精英气势。
　　“花街之郎？”秦凛眨了眨眼睛。
　　“华尔街之狼！”
　　“花街之郎？”秦凛不光说，还把这几个字写下来了，铁画银钩，颇有风骨。
　　“……”柳飞扬再次想起来以往吵架时被秦凛支配的恐惧。
　　“你这个姓还挺合适的哦，我可不行。”秦凛说。
　　花街之郎柳飞扬，败走一班小走廊。
　　楚凌风冷冷地盯着秦凛。
　　秦凛灿然一笑。
　　第一节课是语文，也是班主任王老师的课，上课铃一响，秦凛下意识看了看系统面板，学习时长正在计时累加，便放下了心。
　　这节课讲文言文，王老师在台上讲，秦凛在下面听，也不做笔记，就悠然自得地在课本上写写画画。
　　系统突兀出声：“小秦！计时停了！”
　　秦凛画乌龟的手猛地一顿……这不是正在上课吗，怎么会停？
　　他扭头一看，发现楚凌风的脑袋一点一点，鸦羽般的睫毛向下闭着，遮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这孙子睡着了！
　　秦凛这才意识到，系统任务里的14个小时的学习时长，只计入有效时长！
　　现在楚凌风身在课堂，心在周公，学习时长不计入，任务量肯定不够！
　　秦凛戳了戳楚凌风的胳膊。
　　楚凌风没什么反应。
　　秦凛扯了扯楚凌风的袖子。
　　楚凌风还是没什么反应。
　　秦凛心一横，捏住了楚凌风的脸。
　　楚凌风终于醒了。
　　他先是慢慢抬眼，迷迷糊糊看到秦凛后，又茫然地摇了摇头。
　　“回魂，听课。”秦凛小声说。
　　计时继续，秦凛也继续画乌龟，过了一会儿，没想到计时又停了。
　　秦凛再看，楚凌风顶着秦凛捏出来的红印子，又趴在手臂上睡着了。
　　这次他连醒都没醒。
　　秦凛心想这怎么行，只好举手示意。
　　“老师，我实名举报楚凌风上课睡觉！”
　　全班都为秦凛的操作叹服——这就是情敌吗？哪怕你睡，也要你睡不安稳。
　　于是这次叫醒楚凌风的，是王老师的粉笔头三只。只只命中，弹无虚发。
　　楚凌风被迫撑着昏沉的大脑，听完了这节催眠的语文。
　　接下来的一整天，秦凛时时都在各科老师面前实名举报楚凌风。
　　“报告老师，我实名举报楚凌风上课开小差！”
　　“报告老师，我实名举报楚凌风偷藏武侠小说！”
　　“报告老师，我实名举报楚凌风写练习册时抄后面的参考答案！”
　　“……”
　　这一声声的“报告老师”，让全班同学见识了什么叫睚眦必报。
　　秦凛此人，心机深沉，恐怖如斯。
　　赵英杰来到秦凛面前，钦佩道：“不愧是凛哥，杀人不见血，竟然能想出如此毒辣的手段。”
　　秦凛十分真诚，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真诚过了：“都是为了我同桌的学习啊。我是为了他好啊。”
　　赵英杰抱拳以示敬意，感慨秦凛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进一步。
　　此时已经傍晚，历史老师正戴着老花镜讲卷子。
　　楚凌风这个没出息的，计时又停了。
　　秦凛再扭头看他，发现他认真地盯着黑板，但就是没涨计时——想来是发现听不懂后，就神游物外了。
　　秦凛一看计时面板，加上最后一节晚自习，今天的任务就可以完成了。
　　“报告老师，我实名举报楚凌风上课发呆！”
　　年老体弱的历史老师颤颤巍巍，道：“楚凌风你站起来……秦凛你也别再没事找事了。”
　　大概是马上要完成今日任务，秦凛有些得意忘形，坐着也没个正形儿。
　　楚凌风站起来。
　　他一起来，饱经风霜的古董长条凳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像跷跷板一样，把坐在另一头的秦凛掀翻在地。
　　哄堂大笑之中，秦凛甚至看到楚凌风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记上，他掉凳了！”柳飞扬说。


第四章 
　　夜，漆黑的夜。
　　一轮血月高高勾在漆黑的天幕上，散发出不详的红色光芒。
　　云雾随风，把血月弄得半遮半掩，时隐时现，几只乌鸦从树梢里扑棱出来，发出几声嘶哑的尖叫。
　　它们是被惊走的。
　　学校的小树林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长裤长袖，肩披月光。
　　他们低着脑袋，踩着泥土上吱呀作响的腐叶，尽量轻手轻脚地出了树林。
　　“小点声。”楚凌风说。
　　“放心，不会被发现的。”柳飞扬自信道。
　　二人四下张望，只见这个角落阴沉隐蔽，只有萧索风声。
　　长舒一口气时，头顶却突然传来一声促狭的轻笑！
　　柳飞扬吓了一跳，抬眼一看，竟发现墙头上有一团黑影！
　　他后退两步，定了定神，笃定道：“秦凛。”
　　黑影开口道：“不错，是我。”
　　柳飞扬又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秦凛轻笑一声，反问：“你奈我何？”
　　柳飞扬实在是服了秦凛：“不就是翻'墙逃个课吗？你至于吗你？”
　　秦凛坐在墙头上，一双长腿在月光下晃啊晃。他指了指柳飞扬：“你，可以走。”
　　又指了指楚凌风：“你留下。”
　　柳飞扬：“你让我们留下我们就留下？”
　　秦凛笑嘻嘻道：“不留下，我可就要喊人了。”
　　柳飞扬心底一沉，心道秦凛这崽种竟然玩阴的，单方面约架，真不是个东西。
　　“你叫了多少人？”柳飞扬试探道。
　　秦凛愣了愣，然后诚实道：“我没有叫人来打架。你大可以翻过去看看。”
　　柳飞扬满脸都是“真的吗我不信”。
　　由于不确定墙外面有没有埋伏八百街溜子抄着家伙守株待兔，柳飞扬谨慎了很多：“为什么我可以走，他要留下？”
　　秦凛脸上露出包容的神色，看看柳飞扬，又把目光定格在楚凌风脸上：“唉，傻孩子。”
　　柳飞扬：？
　　秦凛继续对楚凌风道：“柳飞扬不学习你就跟着他不学习？柳飞扬逃晚自习你也跟着他逃晚自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他考多少，你考多少！”
　　B612：“说得好！！！”
　　楚凌风：？
　　柳飞扬：？
　　“秦凛你是不是暑假摔坏脑子了？”楚凌风说出了这学期见到秦凛的第一句话。
　　秦凛漫不经心：“可能吧。”
　　楚凌风被秦凛这副天下第一拽的样子气到，一个助跑借力，脚踩花坛边缘蹿上了墙。
　　往下一看……墙外面果真没人。
　　“那你喊什么人？”楚凌风觉得这学期的秦凛很不对劲。
　　秦凛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喊道：“老钟！有人逃课！快来啊！”
　　“闭嘴！”楚凌风急促道。
　　老钟是市一中高中部的教导主任，此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喜于后窗窥人教室，所到之处鸡犬不宁。
　　秦凛这一喊，就是在为他楚凌风送钟。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柳飞扬说。
　　秦凛面带微笑：“我乐意。”
　　他看着楚凌风，眼中倒映着水波般荡漾的月光：“为了你的学习成绩，为了让你变成一个更好的人，吃再多的苦，我都不在乎，受再多的累，我也要面对。”
　　“好！！！”B612继续鼓掌。
　　泛着点红的妖异月光打在秦凛半边脸上，把他衬得像个活脱脱的魔鬼。
　　楚凌风终于说出了这学期见到秦凛以来的第四句话：“秦凛。”
　　“嗯？”秦凛低头。
　　“你是真的恨我啊，我早该明白。”
　　秦凛：“是你先恨我的！”
　　.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作为楚凌风的敌人，秦凛可太了解楚凌风了。
　　他随便一想，就知道楚凌风不可能上第三节没有老师监督的晚自习。
　　再想一想学校地形，南边是正门，西边靠着教育局，北边有高墙，只有东边小树林靠近自行车棚那里可以翻过去。
　　秦凛看着默默回到教室做作业的楚凌风，满意地长舒一口气。
　　他和楚凌风的仇怨，想来要一直延续二百八十代，现在多一点或者少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况且这可是有利于维护社会治安的好事呀！
　　秦凛想着想着，竟然把自己感动了。不愧是我，为国为民为同学。
　　B612问道：“你恨他？”
　　秦凛说：“我恨他。”
　　B612认真建议道：“你别恨他了，恨命运之子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秦凛顿了顿，道：“也不是恨，你不懂。”
　　B612：“……”
　　B612理解不了人类高中生复杂的情感。
　　其实有时候，看一个人不顺眼根本不需要理由。更何况楚凌风能让秦凛列举出看他不顺眼的八百个理由。
　　比如说秦凛看上最后一双绝版鞋，已经和卖主谈好了价格，就偏偏有个人在最后关头加价成功拍下。
　　比如说秦凛的母亲秦女士承诺秦凛只要考到班级倒数第二名，就给秦凛换一辆新自行车，偏偏那次考试，次次倒一的人突然比秦凛高了一分，成功逆袭倒二。
　　比如说秦凛数学差的离谱，偏偏有人说数学考满分不是有手就会吗？
　　……这个人就是楚凌风，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既生楚凌风，何生秦凛啊。既生秦凛，又何生楚凌风？
　　秦凛一看表，现在已经22：00了，今天楚凌风的学习时长已经刷完了。面板上的（0/30）也变成了（1/30）。
　　今天大获全胜，秦凛发现系统任务也不是特别难，便趴在桌子上和系统聊天：“我们来具体聊聊吧，命运之子到底指什么？”
　　B612：“怎么说呢，他是被天道选中的主角，以他为延伸，他的人生经历，就是一本书。”
　　秦凛明白了：“现在这本书才刚刚开头？”
　　B612：“是的。”
　　只可惜谁都没想到，B612绑错了人。
　　秦凛扭头，悄悄去看楚凌风。
　　他正低着头写英语卷子，秦凛能看到他干净流畅的下颌线，和被灯光打下一小片阴影的喉结。
　　秦凛蓦然有了一种玩养成游戏的感觉。
　　他最近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系统文，现在来了兴致，给楚凌风的人生编书名。
　　“《我是B市首富之子》？”
　　B612：“不怎么样。”
　　“《系统之校园风云》？”
　　B612：“呃……还行？”
　　“《落难贵公子被迫卖艺，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
　　B612：？还夹带私货？
　　“《小公主楚飘飘和跟班柳飞扬的爱恨情仇》？”
　　B612：……你开心就好。怎么不叫《泥塑粉竟是我情敌》呢。
　　楚凌风和柳飞扬自然没什么爱恨情仇，但他和秦凛有。
　　他坐在自家的豪车上，听着蹭车的柳飞扬叽叽喳喳。
　　“秦凛真的太毒了！鬼蜮伎俩，小人行径！”
　　“你说的对。”楚凌风说。
　　“不能让他这么嚣张下去了，忒狠了他。”柳飞扬说。
　　楚凌风靠着车窗，冷冷道：“我自有办法。”


第五章 
　　开学第二天，秦凛也开启了刷日常任务的第二天。
　　他一边盯着时间，一边盼着楚凌风来。
　　任务的时限是早上7:00，现在是6:50，楚凌风还不见人影。
　　平时楚凌风6:40就能到教室，怎么今天还不来？不会不来了吧？
　　秦凛有些烦躁。
　　6:55，楚凌风姗姗来迟。脸上隐隐能见一层薄汗，把他的冷脸蒸腾出一点绯色，竟然显得活色生香。
　　秦凛并不在意，看着楚凌风整理背包与桌面。
　　6:59，楚凌风拿出了一盒牛奶，慢悠悠地插吸管。
　　秦凛看得着急，一把抢过牛奶。
　　猝不及防下，楚凌风抬头，震惊地看着秦凛。
　　那张脸上分明写着：不是吧连牛奶都抢？
　　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前桌也挑了挑眉：不是吧……连牛奶都抢！
　　秦凛这也太过分了。
　　秦凛堵住吸管上方的口，干脆利落地把吸管插'进去，重新递给楚凌风。
　　楚凌风：“……”
　　6:59:30！楚凌风还没开始学习！
　　秦凛急中生智，翻开数学课本，随意指了一道题，说道：“这道题怎么做？”
　　楚凌风正想说“不会”，就见秦凛挑了挑眉，不屑道：“你不会做吧？”
　　果然，楚凌风二话不说，转了一圈笔，罗列出了那道题的三种解法。
　　秦凛看着系统面板持续累计的时间，笑着夸奖道：“真棒！”
　　楚凌风：“……”
　　楚凌风并没有感觉被夸奖到了。
　　晨读开始，王老师来例行监督。
　　说起这位王老师也是个奇人，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喜提了“王镜镜”的绰号——毕竟以每小时七次的频率打开小化妆镜检查自己仪容仪表的人，整个市一中只有这一个。
　　楚凌风今天意外很认真，整个晨读都没有出状况，认认真真背了四十分钟语文。
　　不过秦凛在一边听到，楚凌风背一句忘一句，背一句忘一句，到头来什么也没背过——不愧是他。
　　今天的日常任务好像没什么波澜，秦凛非常欣慰。
　　直到数学课上。
　　数学老师说出的一条条定理，吐出的一个个符号，都化作催眠曲的音符，侵入秦凛的大脑里。
　　秦凛如坠云雾，飘飘欲仙。
　　然后被楚凌风一把推醒，仙途断尽。
　　“老师，他上课睡觉。”楚凌风说。
　　秦凛：“……”
　　不知道班里哪个角落发出一声轻轻的笑，整个班级的气氛微妙起来。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英年早秃的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朦胧的高度近视眼里发出一道诡异的光：“有些同学哦，学得最差还不知道好好学哦，对不起父母哦。”
　　秦凛：“老师我错了。”
　　“行了哦，这节课你站着听哦。”
　　也不知道他这个是口音还是口头禅，反正一班同学一直觉得，中年男人就不要这么卖萌了。
　　秦凛站起来听课，楚凌风小心翼翼地盯着凳子，就怕一不小心步昨天秦凛的后尘，被这个老式跷跷板掀翻。
　　秦凛一看面板，计时又停了。他脸上带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神色，抬起一只腿，屈膝压住了这一头的凳子。
　　楚凌风诧异地抬眼，看见秦凛若无其事，仿佛压凳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秦凛有这么好心？
　　意外的是，这节课真的无事发生。
　　一下课，秦凛坐回去，问道：“你不会下节课还举报我吧？”
　　“你觉得呢？”楚凌风反问。他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秦凛冷笑，他哪怕冷笑，也带着种漂亮而散漫的风流气：“我不会再让你找到机会了。”
　　之后上课哪怕听不懂，也往死里听！
　　楚凌风也冷笑，冷笑很适合他这种高岭之花，看着非常赏心悦目：“我也不会再让你找到机会了。”
　　以后学习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再让情敌实名举报，他们就是孙子！……虽然学习好累，秦凛落泪。
　　晚自习前的秦凛愉快摸鱼。
　　互相认识后，班群非常活跃，一旦有空，消息随时能刷到99+。
　　高一一班冯程@Lin：“秦凛，我刚刚路过自行车棚，那个看起来最破的黑色自行车是不是你的？”
　　Lin：“不许这样说我的爱车！”
　　高一一班冯程：“好吧我知道了，就是你的。”
　　Lin：“……”
　　Lin：“说吧到底啥事。”
　　高一一班冯程：“你的爱车被锁上了[图片]。”
　　照片上秦凛的自行车靠墙停着，旁边停了一辆和他这车一样破的白色自行车，没有任何问题。
　　仔细一看，才发现一道红色的自行车锁把两辆车的车轮锁在了一起。
　　王小枫同志：“呦呵，谁把车子锁错了？”
　　高一一班冯程：“要是这个白车的车主不来，你今天就走不了了。”
　　一鸣惊人：“天，谁这么缺德？”
　　Lin：“emmmm……”
　　小柳永远力争上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活该。”
　　宋飞羽：“@Lin，去学校论坛和表白墙问问吧，看这车是谁的让他过去开锁。”
　　Lin：“没必要吧，放学了肯定就过来了，我等一会儿就好。”
　　高一一班冯程：“那可不一定。”
　　李亦庭：“这个不会是哪个漂亮妹妹想追你吧？”
　　高一一班冯程：“？”
　　宋飞羽：“？”
　　一鸣惊人：“？”
　　Lin：“？”
　　小柳永远力争上游：“？”
　　李亦庭：“我之前见过有人这么追人，碰到喜欢的人了把他自行车和自己的锁在一起，制造互相认识和一起回家的机会。”
　　高一一班冯程：“……爱他就要欺负他？”
　　王小枫同志：“竟然还能这样！怪不得我一直寡王，学到了学到了。”
　　Lin：“啊这……”
　　郑啊喜：“你们看这个自行车锁，弯曲的程度都像是一个心形呢（这叫爱你的形状）？”
　　Lin：“……”
　　其实如果换一个对象，这群人也不会这么猜测，但因为之前就认识秦凛，他们对这厮招桃花的频率具有深刻的了解和认知。
　　开学都第二天了，也是该有个追求校草的漂亮妹妹出现了。等到第三天，就该有两个漂亮妹妹出现了。
　　宋飞羽：“呃，还真是个心形，这叫那个什么来着……”
　　秦凛下意识开玩笑回道：“情比金坚鸳鸯锁？”
　　宋飞羽：“哈哈哈哈哈哈哈情比金坚鸳鸯锁！”
　　高一一班冯程：“神他妈漂亮妹妹的情比金坚鸳鸯锁。”
　　在一群人哈哈哈水群的时候，一道消息突然跳出来。
　　高一一班楚凌风：“是我锁的。”
　　班群一直向上翻滚的消息突然停滞。整个群里无比活泼的沙雕气质也突然消失。
　　“李亦庭撤回一条消息。”
　　“高一一班冯程撤回一条消息。”
　　“郑啊喜撤回一条消息。”
　　“宋飞羽撤回一条消息。”
　　“……”
　　徒留秦凛的“情比金坚鸳鸯锁”孤独而醒目地闪耀在屏幕中央。
　　Lin：“艹。”
　　Lin：“情比金坚鸳鸯连环夺命锁。”


第六章 
　　月黑风高夜，情敌谈判时。
　　依旧是熟悉的东墙，熟悉的自行车棚。
　　“解开。”秦凛冷酷道。
　　楚凌风倚坐在车座上，就是不动。
　　秦凛发现自己真是小看了楚太子，这位仁兄为了报复他，豪车接送都不要了，买了辆二手小破车，今天早上提前起床，从家到学校骑了七公里，就为了现在这一刻。
　　“十点多了，”秦凛也斜坐上车后座，“我们再不走，学校大门都锁了。”
　　楚凌风还是不动。
　　“别这么轴嘛。”秦凛说。
　　楚凌风沉默地看着秦凛，勾起嘴角笑起来。这一笑很有些冰川消融的感觉，可惜无人欣赏。
　　秦凛紧紧地盯着楚凌风：“你别逼我。”
　　楚凌风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从车座上下来：“我可没逼你。”
　　楚凌风猝然出手，左手抓向秦凛的肩膀，右手环住秦凛的腰，想要一个发力把秦凛摔下来。
　　秦凛早有防备，手肘抵住楚凌风的脖子，还有心思说垃圾话：“你看你，以后打架不用挽袖子，没用嘛。”
　　两人一起使力，谁也不让谁，一时胶着，难分伯仲。
　　秦凛一边看着楚凌风放大的脸，一边思考自己今天还能否赶上路边摊的宵夜。
　　突兀的脚步声突然传来。楚凌风一惊，率先卸了力。
　　一道强光打在他们脸上。
　　直面白光的秦凛被迫闭上眼。
　　一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大叔拿着手电筒，气势汹汹地吼道：“要关门了！还不走！哪个班的？”
　　这声音能震塌棚顶。
　　秦凛坐着车后座，被突然卸力的楚凌风虚按在墙上，慢慢睁开了眼。
　　很好，楚凌风的手还在腰上。
　　“……这就走。”楚凌风说。
　　这不应该啊，怎么今天的东墙自行车棚之旅，依旧如此狼狈。
　　命中犯自行车的楚凌风，以并不娴熟的车技，骑着那辆破车歪歪扭扭，披星戴月，兼程七公里。
　　而秦凛没有赶上他心心念念的路边摊。
　　第二天楚凌风就放弃了那辆破车，继续他车接车送的资本主义骄奢生活。
　　他们两个人互相盯着，竟然每个人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把十四个小时的学习时长刷到了（9/30）。
　　“马上就要三分之一了。”秦凛兴奋。
　　B612：“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正说着，新的系统任务就刷出来了。
　　［学习模块日常任务发布。任务二——
　　要知道天道酬勤，您已经完成了一个星期有余的高强度学习，可谓是焚膏继晷，废寝忘食。并且，您认真对待了高中生涯的第一次周测，令人惋惜的是，您的语文成绩并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五分。
　　这是为什么呢？是学习方法不对吗？
　　但是不要气馁，美好的胜利就在明天！
　　所以，您的这个日常小任务是，彻底搞懂这次周测的语文试卷，纠错改错，明白自己的失分点吧！任务时限：24h。
　　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创美好未来，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彻底搞懂语文试卷？楚凌风？这不可能。”
　　B612：“怎么会呢？这么简单的事情。命运之子智商高达141，已达到人类之内的天才范畴，哪怕技能没点到语文，也不至于连这个任务也完成不了。”
　　秦凛：“治不了，没救了，等死吧。”
　　B612：“没有人比我更懂命运之子，没有命运之子搞定不了的事，只要他愿意！”
　　秦凛报之以冷笑。
　　今天晚上有语文晚自习，王镜镜正好要讲语文试卷。
　　B612和秦凛默默观察楚凌风的状态。
　　楚凌风一手按着他惨惨戚戚的语文试卷，一手握着改错的红笔，目光专注，腰板挺直，整个人处于一种非常紧张的备战状态。
　　B612像一个慈爱的妈妈粉，以夸张的语气咏叹道：“瞧瞧他，多么认真的姿态啊。”
　　秦凛：“……”
　　然后，王镜镜小课堂开课了。
　　王镜镜：“第一题选什么？”
　　一班同学异口同声：“B！”
　　王镜镜：“原因？”
　　一班同学：“ACD都是错的。”
　　王镜镜：“好，下一题。”
　　王镜镜：“第二题。”
　　一班同学：“D。”
　　王镜镜：“第三题。”
　　一班同学：“C。”
　　王镜镜：“哎呀这样太慢了。”
　　B612：“？”
　　王镜镜：“你们直接念答案吧。”
　　一班同学开始一个一个念答案。
　　楚凌风依旧孤独地握着那支红笔。
　　秦凛：“瞧瞧他，多么茫然的姿态啊。”
　　B612：“……”
　　一个走神，王镜镜已经飙到文言文阅读了。
　　B612一看时间，这节课才过去五分钟。
　　文言文翻译王镜镜终于详细讲了，从重点字词到句意理解，楚凌风空白的卷子也终于多了几句笔记。
　　这节课过了二十分钟后，王镜镜已经讲完了作文。然后全班同学开始自习。
　　B612：“这就完了？”
　　秦凛：“这就完了。”
　　一班同学基础都很好，所以老师们讲题也快，只抓重点难点，与学生们也能互相节省时间。
　　只不过楚凌风这种的，一定是听不明白的。
　　秦凛悄悄戳了戳楚凌风的胳膊。
　　楚凌风抬头，疑惑地看向秦凛。
　　秦凛张开嘴，用很小的气音说道：“镜镜让我给你讲题。”
　　楚凌风也小声说：“我怎么不知道？”
　　秦凛编瞎话：“她悄悄跟我说的，怕伤了你的自尊心。”
　　B612：这样就不伤他自尊心了？啊？
　　楚凌风眼睫微垂：“谢谢你，不用了。”
　　秦凛：“你要辜负镜镜对你的一片苦心吗！”
　　楚凌风一般都不太能拒绝别人的好意。虽然他不喜欢秦凛，但是也还是勉强妥协道：“……那好吧。”
　　秦凛成功拿到了楚凌风的试卷。大致翻了翻，秦凛倒吸一口凉气，像是捏住了楚凌风的底'裤，又想笑，又尴尬。
　　秦凛又飞快翻到了楚凌风的作文。
　　六十分的满分，楚凌风得了二十。
　　秦凛看了一遍题设：“衡量一个人是否高贵，不能只看外物，容貌、出身、财富都是附加值。请就此主题，写出一篇文章。题目自拟，不少于八百字。”
　　这很好写啊。
　　秦凛扫到了楚凌风的题目……《谁是第一中学最高贵的人》？
　　“谁是B市第一中学最高贵的人？”秦凛开始看正文。
　　“B市第一中学的第三餐厅无比火爆，每当放学，人潮就会奔涌而来，许多人都会上二楼，买鱼粉窗口的一碗鱼粉。”
　　秦凛难得有了些兴趣。
　　是要赞颂食堂工作人员的辛苦？还是要讲同学礼让的美德？
　　“每当那个时候，只要有人最先爬上二楼，占上一个靠窗位子，买到能叫号叫到三百多号的鱼粉。”
　　“那一刻，他就是整个市一中，最高贵的人。”
　　秦凛：？？？？
　　秦凛被这篇作文闪断了腰。
　　楚凌风结尾总结陈词：“他俯视众生。”
　　秦凛瞳孔地震。


第七章 
　　秦凛：“你觉得这个能救吗？”
　　B612：“……”
　　秦凛：“没有人比你最懂命运之子？”
　　B612：“……我错了。”
　　B612：“你才是世界上最懂命运之子的人。”
　　B612：“那这个任务怎么办？”
　　秦凛：“我尽力吧。”
　　秦凛的脸上带着难以辨明的复杂神色，轻轻地叹了口气：“谢谢你夸我高贵啊。”
　　看完了楚凌风建立数学模型，用八百字说明性文字来论证的“关于食堂鱼粉如何难买”以及“第一个买到鱼粉的是怎样的圣人至人神人”，秦凛满脑子就只剩下“高贵”这两个字了。
　　楚凌风眼神一凝：“原来是你。”
　　“是我。”秦凛下巴微抬。他永远点亮“第一个买到饭”的技能，永远冲在奔赴学校食堂的第一线。
　　不得不说，从第三餐厅两侧的楼梯上去，坐到落地窗前看着下面奔涌的人群，确实有一种登基的快感。
　　被楚凌风一说，秦凛更加睥睨众生。
　　楚凌风酸成了柠檬。
　　虽然角度奇葩，但既然被夸了。秦凛就投桃报李：“这作文写得不错啊。”
　　楚凌风对和他商业互吹并没有兴趣。
　　“你看看，文笔生动，角度新颖，观点创新，又具有浓烈的生活气息，多好。”秦凛说。
　　“……真的吗？”楚凌风问。
　　“真的。王老师不识货才给你得二十。”
　　楚凌风恍惚遇到了生命中的钟子期。
　　他被秦凛夸得有点飘，耳尖泛红，整个人晕乎乎的。
　　他也想夸一夸秦凛。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秦凛有什么优点，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儿，楚凌风灵光一闪：“你眼光真好。”
　　不论是看姑娘的眼光，还是鉴赏作文的眼光，都和自己一样好。
　　秦凛：“呃，谢谢。”
　　这么夸人没被打死，纯属楚凌风命好。
　　秦凛调整了语气，委婉道：“但是你这个作文，太新锐了，太超前了，不从流俗，不落窠臼。大部分老师可能不太能接收这种作文，所以不给你高分……而且镜镜应该也看不懂你的数学模型。”
　　楚凌风：“不落窠臼是什么意思？”
　　秦凛心累地捂住自己的额头。
　　秦凛：“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在夸你就好了。”
　　楚凌风的脸上带了几分不确定：“你不会在骂我吧？”
　　秦凛：“你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楚凌风手里的红笔在草稿本上涂出一团团纠结的线条。
　　“我其实也知道我写得很烂。”楚凌风低下头，看起来有点失落。但他这个时候，又会显得有一点点可怜可爱来。
　　“你之前这样说我的作文，我很高兴。”他说。
　　虽然他也能听出来秦凛就是在瞎扯。但从作文一道夸他的，秦凛是第一个。
　　楚凌风这样说，秦凛反而有些不自在了，他们俩难得有这么平和的时候。
　　“也不是烂……”秦凛说。
　　只是像是从来没有经受过应试教育和作文模板的毒打。
　　都念到高中了，怎么还这么天马行空？
　　秦凛：“我从题设开始，给你一字一句的分析，告诉你阅卷老师想看到什么样的作文吧？”
　　楚凌风：“谢谢。”
　　秦凛：“不客气。”
　　等给楚凌风讲完作文，这两节课就已经过去了，离放学还有最后一节晚自习，秦凛继续给楚凌风讲前面的阅读。
　　秦凛讲得很细，帮楚凌风把每一个选项的原文划出来，一个词一个词地卡，分清楚每一句的主谓宾定状补，告诉楚凌风每一个选项为什么会被排除。
　　所以时间也再次拉长，等到放学，两个人也没有搞定这一套卷子。
　　“晚上回去开视频，我给你继续讲。”秦凛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道。
　　“好。”楚凌风说。
　　“你今天不会还锁了我的车吧？”秦凛随口道。
　　楚凌风不说话。
　　秦凛：“不是吧你真锁了？”
　　“没有，”楚凌风眉眼低垂，“不过我给车梁上贴了一张共享单车的二维码。”
　　秦凛：“？”
　　楚凌风还补充道：“一次一块。”
　　秦凛：“真有你的！”
　　楚凌风认真道歉：“对不起啊。”
　　今日气氛正好，两个人没有一见面就冷嘲热讽，也没有打架。这又是楚凌风有史以来第一次向秦凛道歉，秦凛听到这句“对不起”，就像是在盛夏空调房里吃到了第一口西瓜心一样，神清气爽，心悦神怡。
　　“没关系，”秦凛表示谅解后，又习惯性地怼起来，“你是和二维码杠上了？你是二维码成的精？”
　　二维码，楚凌风永远的痛。
　　楚凌风狠狠瞪了秦凛一眼。
　　秦凛把背包搭在右肩，给楚凌风留了一个背影，潇洒地挥了挥手：“晚上回去和我开视频啊！”
　　来到车棚，看看自己的爱车。
　　车梁上确实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二维码，贴得端端正正，规规整整。
　　“还挺个性，”秦凛小声评价，“就这样吧。”
　　他跨上自行车，在校园里就骑起来，被保安呵斥仍不减速，风驰电掣地出了校门。
　　B612：“酷。”
　　秦凛吹了声口哨。
　　B612：“就是不太'安全。”
　　秦凛：“我是市一中自行车王者。”
　　说完了他才发现这个称号一点也不酷，而且逊毙了。
　　B612：“下次注意。”
　　秦凛：“好叭。”
　　回到家等待和楚凌风视频的时候，秦凛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加楚凌风。
　　“啊这……”秦凛有点尴尬。
　　B612震惊并谴责道：“多年同学，你竟然没加他好友！”
　　秦凛：“这不是很正常吗？”
　　谁会把自己的死对头兼情敌留在好友列表里碍眼啊。
　　秦凛一边刷牙，一边顺着班群找到了楚凌风的社交帐号，给他发了一条好友申请。
　　没过多久，申请便通过了。
　　楚凌风的头像一片纯黑，网名一个单字“楚”，看起来挺有他的风格。
　　秦凛随手给他备注了一个“儿子”，心情更好了。
　　他换了睡衣，给楚凌风打了一个视频通话。
　　对面很快接通，楚凌风好像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滴着水珠，抱着柔软的被子坐在床上。
　　楚凌风：“开始吧。”
　　秦凛：“嗯，可能会弄到很晚很晚。”
　　“没关系。”楚凌风说。
　　秦凛继续给楚凌风讲题，这一讲，直接讲到了凌晨两点接近三点。
　　秦凛像条被捶打过的咸鱼，死尸一般瘫在床上。
　　［学习模块日常任务结算，任务二——
　　哇！功夫不负有心人！没想到您真的在24h的时间内，彻底弄懂了整套语文卷子，不愧是命运之子呢！］
　　秦凛：呵呵。不愧是我，命运之子的父亲。
　　［感佩您的辛苦，任务二“彻底搞懂这次周测的语文试卷，纠错改错，明白自己的失分点”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系统奖励马上发放！］
　　秦凛：“竟然还有奖励？”
　　B612：“当然，哪个系统没有奖励啊。”
　　［您得到了“静心凝神的水笔”×1。请继续加油，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的桌上突然出现了一支水笔。它的长相平平无奇，和普通的水笔并无不同。
　　秦凛查看已经点亮的系统图鉴。
　　“物品名称：一支静心凝神的水笔。
　　性质：消耗品。
　　物品说明：使用这支水笔时，您仿佛远离了世俗的欲望与纷纷扰扰，专注度加成80％，让您更好的学习！
　　这支笔是您思考难题时的利器，在全神贯注下，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思路呢！”
　　秦凛好奇地拿起笔，打开笔帽试了试，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确实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
　　“我找个机会把这笔给他吧。”秦凛说。
　　“你不要？”B612震惊道。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秦凛无所谓地放下笔，躺到床上关灯，“我的报酬我们之前已经谈好了。”
　　秦凛，新时代大公无私工具人。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啊。”秦凛怅惘地叹了一声，继续看系统面板。
　　学习任务进度也已经刷新到了（10/30）。
　　正欲睡觉，新的任务跳了出来。
　　［情感模块日常任务发布，任务一——
　　您已经连续高强度学习十天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人生赢家就是要学习恋爱两不误。您已经有了心动的对象，但因为害羞久久不能表现出来。
　　没有人能拒绝命运之子的表白。请您认清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感情，向心动对象表白吧！
　　任务时限：168h］
　　秦凛：“？”
　　秦凛：“……”
　　B612：“哇，命运之子喜欢谁来着？”
　　秦凛：“他喜欢佳怡。”
　　B612：“对对对！”
　　秦凛：“我也喜欢佳怡。”
　　B612：“……”
　　秦凛：“本部小说的主题就是绿帽？”
　　本部小说的主题就是绿帽。


第八章 
　　B612觉得这件事情很难办。
　　她徒劳地安慰秦凛：“本部小说的主题是反对绿帽。”
　　秦凛：“呵呵。”
　　B612：“哎呀，怎么会这样呢。”
　　秦凛：“这任务谁爱做谁做，老子不做了。”
　　“哥哥啊！”B612说。
　　秦凛：“你叫爸爸都没用。”
　　B612：“爷爷！”
　　秦凛：“……”
　　B612：“君子一诺千金。”
　　秦凛：“君子不戴绿帽。”
　　B612：“啊呀，确实有点不符合人道主义。”
　　“你也知道这不人道啊？”秦凛说。
　　“算了，死就死吧，”B612说，“我刚才已经给局里打报告说明情况了。”
　　这次换秦凛沉默无言了。
　　“现在这个情况本来就是我的责任，跟你没有关系。由于这种情况没有先例，规则也不完善，局里到时候怎么弄就怎么弄吧，大概率会让我们解约的。”B612说。
　　她如此通情达理，倒让秦凛不知如何是好了。
　　“算了，君子一诺千金，我继续帮你。”秦凛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谢谢！”B612激动道。
　　“不客气。”秦凛把被子蒙在头顶，睡觉。
　　啧，烦。
　　.
　　楚凌风早上醒来，和柳飞扬一起进校门。
　　柳飞扬看着楚凌风脸上淡淡的黑眼圈，震惊问道：“乖乖，你这怎么弄的？”
　　楚凌风：“昨天晚上秦凛弄的。”
　　柳飞扬：“！他怎么你了？！”
　　好家伙，是怎么被折磨成这样的？
　　楚凌风：“他昨天给我讲了一晚上的题。”
　　柳飞扬：“他给你讲题？！”
　　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确实还在东边。
　　“他不会故意给你讲错吧？”柳飞扬问。
　　“没有，”楚凌风说，“我们可能把他想的太坏了？他人其实挺好的？”
　　柳飞扬：“他给你吃什么糖衣炮弹了？”
　　“也没有。”楚凌风说。
　　说曹操曹操到，二人正说着秦凛，就见秦凛骑着车从学校大门那里蹿进来，连速都不减，神色冷漠，直往东边车棚去。
　　擦肩而过时，柳飞扬想打个招呼，秦凛面无表情，连他们理都没理。
　　柳飞扬：“这就是你说的他人挺好的。”
　　楚凌风：“……”
　　两个人相顾无言，并肩走进了教室。
　　等秦凛停好车进到教室时，楚凌风已经坐在那里晨读了。
　　秦凛看见他就烦。
　　他一边翻语文课本，一边侥幸道：“你说，楚凌风会不会不喜欢佳怡？”
　　B612：“何以见得？”
　　“他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他喜欢佳怡，一切都是我们这些周围人猜的。”
　　B612：“啊这。”
　　秦凛继续道：“之前杨鸣说楚凌风可能喜欢佳怡，是因为她发现楚凌风在佳怡面前话会变多。”
　　B612：“这难道还不够吗？他本来话那么少，在一个女同学面前话突然变多，还不够表示出他很喜欢她吗？”
　　“可话多不算什么呀，他在我和柳飞扬面前话也挺多的。”
　　B612无奈：“你是觉得他喜欢柳飞扬，还是觉得他喜欢你？”
　　秦凛下意识想了想，打了个寒战：“他还是喜欢佳怡吧。”
　　“别垂死挣扎了，”B612道，“我来之前，你们这个小世界命运之子的资料上，就有一条‘喜欢佳怡’了。”
　　秦凛：“唉。”
　　早读完市一中有课间操，大部队浩浩荡荡地下楼，秦凛把抽屉里的校服外套翻出来套在身上，随着人流走向操场。
　　王镜镜已经站在一班的位子上等着了，众人很快列队，秦凛和楚凌风因为个子很高，站在班级的后排。
　　整个操场的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包括这群做操的学生们，他们惺惺然比划着动作，划水的划水，聊天的聊天，极尽敷衍之能事。
　　只有二班最前排的一个女同学，站在领操的位置，认认真真地随着广播做出每一个标准的动作。
　　她长着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皮肤白皙眼神温柔，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校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衣领整洁——一看就是老师们喜欢的女同学。
　　也是秦凛喜欢的女同学。
　　她是佳怡，和秦凛这种在学校里浪来浪去的男同学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秦凛暗暗地看着旁边的楚凌风，发现楚凌风的目光确实时不时会不自主地，看向佳怡那边。
　　好吧，楚凌风的心动对象，真的是佳怡。
　　秦凛无语凝噎。
　　不说他和楚凌风的情敌身份，这个任务本身就很离谱。什么叫“认清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感情”，如果是楚凌风本人，楚凌风当然能认清他的内心，正视他的感情。
　　可做任务的是秦凛啊！秦凛要怎么能让楚凌风认清感情正视内心，然后向佳怡表白？
　　楚凌风他妈都做不到吧。
　　秦凛是非常了解楚凌风的，这人表面上像个冰山，其实在有些事情上非常非常内敛，不了解他的人根本不能从他面无表情的冰冷外表上看透他的内心。
　　秦凛张着手臂，跟着广播左转右转，问楚凌风道：“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楚凌风说。
　　“你看看他，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秦凛说。
　　B612：“……你这么问他，能问出来才有鬼了。”
　　秦凛：“好吧，我换个问法。”
　　秦凛：“楚凌风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佳怡？”
　　楚凌风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凛，不理他了。
　　B612：“……”秦凛啊秦凛，你是什么聊天鬼才。
　　“你看，我也没办法嘛。”秦凛说。
　　凭楚凌风的性格，哪怕佳怡谈恋爱了分手了，嫁人了离婚了，又嫁人了有孩子了又离婚了，七老八十抱孙子了，楚凌风可能还是因为害羞说不出来一句表白的话。
　　楚凌风，一个注定单身的男人。
　　“我尽力了。”秦凛说。
　　B612：“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没有！”
　　秦凛：“唉，反正任务时限有一个星期呢，到时候再说吧。”
　　B612无奈，只好由着秦凛。
　　秦凛也想不通，他的人生为什么会这么魔幻，如果再给秦凛一个机会，秦凛绝不会在开学前一天踏进那家网吧。
　　第二天晨读，秦凛还在感慨他迷惘的人生，控诉这不公的命运。
　　“是去年夏间的事情。我住在北平的一家公寓里，我占据着高广不过一丈的小房间，砖铺的潮湿的地面，纸糊的墙壁和天花板，两扇木格子嵌玻璃的窗，窗上有很灵巧的纸卷帘，这在南方是少见的……”
　　坐在旁边的楚凌风疑惑道：“你在背什么？”
　　前桌的杨鸣突然回过头来，回答道：“《囚绿记》？”
　　秦凛停下了背诵，看着他们两个，无悲无喜道：“对，求绿记。”


第九章 
　　下了早读，秦凛照常去买早餐。楚凌风一打铃就没了人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秦凛没有在意，一边喝粥一边和B612聊天。
　　“所以到底应该怎么让楚凌风认清自己的内心？”秦凛冥思苦想。
　　“你在他面前夸佳怡？”B612说。
　　秦凛：“这可能只会增加我们的仇恨值。”
　　现在的仇恨值已经够高了，再高秦凛怕自己和楚凌风一个见法官，一个见法医，荣登社会与法频道。
　　秦凛翘着腿看着食堂大厅的人群，看到了刚买好早餐的柳飞扬。
　　他招了招手，喊道：“柳儿！过来！快点！”
　　柳飞扬循声回头，看见是他，先是狠狠地剜他一眼，然后走过来，拽拽道：“干嘛？”
　　秦凛把粥碗推到一边，认真问道：“你觉得你发小主动向一个人表白的几率有多高？他最近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柳飞扬狐疑地看了一眼秦凛，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几率嘛，就跟你从三流作家晋升为一流差不多吧。”
　　秦凛乐了：“那还挺高。”
　　柳飞扬翻了一个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白眼儿，抱着两人份的早餐离去了。
　　B612：“他可能想说哪怕天塌下来了，楚凌风也不可能主动跟一个人表白。”
　　“所以哪怕天塌下来了我也晋升不了一流作家吗？”
　　B612：“是这样。”
　　秦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
　　B612：“切，那你有本事把这个任务完成呗。”
　　秦凛什么都好，就是受不了刺激，此时柳飞扬和B612一同刺激他，简直让秦凛醍醐灌顶，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大脑高速旋转。
　　“我有了。”秦凛说。
　　B612：“几个月了？”
　　秦凛：“我是说，我有办法了。”
　　.
　　柳飞扬抱着早餐上教学楼，正好碰到了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楚凌风。
　　他把手里的早餐递给楚凌风，随意道：“我刚才在食堂碰到秦凛了。”
　　楚凌风：“嗯。”
　　柳飞扬：“我感觉他从开学以来就很不对劲。”
　　楚凌风：“我也觉得。”
　　“你知道他刚才问我什么吗？”柳飞扬在不可思议的同时，还不忘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嗯？”楚凌风说。
　　“他问你最近有没有向别人表白以及谈恋爱的打算！”柳飞扬说。
　　楚凌风皱了皱眉。
　　“他这是什么意思嘛。”柳飞扬说。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有时候就是奇奇怪怪的，别管他了。”楚凌风说。
　　秦凛回到教室时，楚凌风在补历史笔记。他见秦凛来了，放下手中的笔，对着秦凛，郑重道：“之前的事谢谢你。”
　　楚凌风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知道秦凛昨天给他讲题讲得有多细多认真，花了有多大的功夫。
　　“没事。”秦凛不在意地说。
　　“我想了想，既然镜镜姐让你帮我学语文，”楚凌风说，“我刚才去找了数学老师，他同意让我监督你的数学学习了。”
　　秦凛：？
　　“以后我每天给你布置十道数学题，你做完后第二天交给我，我帮你批改。”楚凌风说着，语气无比认真。
　　秦凛表面平静，实则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啊……大可不必吧。”
　　楚凌风：“很有必要。”
　　秦凛冷笑一声：“你做梦。”
　　楚凌风双手撑在身前：“那你跟数学老师说去吧。”
　　秦凛彻底萎了。
　　全世界的数学老师，秦凛的阶级敌人。数学老师本来就看秦凛不顺眼，知道秦凛菜还不学，能活撕了秦凛。
　　秦凛：“我永远恨数学。做学习任务的是他，我为什么还要跟着做。”
　　B612：“是好事呀。”
　　秦凛：“你不懂。”
　　秦凛与楚凌风与数学的关系，就像秦始皇与儒生与儒家经籍的关系一样，恨不得一抔土坑了楚凌风，又一把火把数学书烧个干净。
　　“天道好轮回……”秦凛喃喃自苦。
　　B612安慰他道：“别这么悲观嘛。你想想，要是命运之子真的完成了所有人生赢家的任务，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生赢家，你跟不上他的脚步，岂不是真的要被他踩在脚下了？现在好好学习，才能和他有相同的脚步呀。”
　　“好吧。”秦凛说。
　　秦凛花了一早上的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没想到又出了幺蛾子。
　　学习模块的日常任务已经刷到了（11/30），眼看着越来越顺利，今天却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要从一个加肠加蛋的煎饼讲起。
　　市一中是一个盘活周边所有经济的神奇存在，学校门口西街就是小吃一条街加网吧一条街。
　　市一中小吃一条街今年来了一个祸水。
　　那是一个卖煎饼的阿姨，圆乎乎的体格，生的一双喜庆的笑眼儿，手脚麻利，做煎饼时能快出残影。
　　楚凌风迷上了卖煎饼的王阿姨，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午后。
　　王阿姨煎饼永远的神，刚来几天，便能与第三餐厅的鱼粉分庭抗礼。
　　鱼粉难买，煎饼自然也难求，哪怕王阿姨修得疾风无影手，也不妨碍煎饼摊前永远拥挤的人群。
　　学习任务的规定时间是，13:00到22:00。
　　可12:55的时候，楚凌风还在煎饼摊前排长队。
　　秦凛急出冷汗，找系统要了定位，直奔煎饼摊，气势汹汹的架势活像捉奸。
　　马上就要排到楚凌风，楚凌风也已经点好了单：“阿姨，加肠加蛋不要锅巴。”
　　秦凛从斜刺里杀将出来，一把揪住楚凌风的领子，直往人群外拖。
　　周围的同学们一片哗然。
　　“我煎饼……”楚凌风话都没说完。
　　秦凛像是被濒死的隐世高手灌了一身通天修为，跑步快得像一阵风，甚至比王阿姨疾风无影手的残影还快三分。
　　众人只见他扯着楚凌风越跑越远，空气中只留下一句他训斥楚凌风的话：“你也配吃煎饼！”
　　你也配吃煎饼！
　　这句话振聋发聩，让围观群众瞠目结舌，直愣愣地、茫然地看着秦凛与楚凌风跑过的，学校的大门。
　　秦凛竟恨楚凌风到如此地步！
　　楚凌风，堂堂B市首富之子，资产百亿的富n代，楚氏集团的唯一合法继承人，众所周知的市一中太子爷，竟然连一个加蛋加肠的煎饼，也不配吃吗！


第十章 
　　12:59，秦凛满身是汗，强制性地把楚凌风按在了座位上。
　　楚凌风一路上都没反应过来，被秦凛拽着，脸上充满茫然，此时反应过来，“腾”地一声站起来，就要打秦凛。
　　□□味冲天，一班同学噤若寒蝉，悄悄看着他们。
　　柳飞扬看气氛不对，已经跑出座位，准备过来帮楚凌风打架。
　　秦凛满脸烦躁，两手搭在楚凌风的肩膀上，再次把楚凌风往下按。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口袋里的一支笔塞进楚凌风手里。
　　“一支静心凝神的水笔”。
　　秦凛又从桌上的书堆里抽出数学练习册，随意翻到一张空白页，摆到楚凌风面前。
　　“该做题了。”秦凛说。
　　一看时间，刚好13:00。
　　柳飞扬已经冲了过来，秦凛摆摆手，把他往外一推：“走走走，没事了，学习去。”
　　柳飞扬：“秦凛！”
　　秦凛懒得理他。
　　茫然的一班同学看着刚才还剑拔弩张，被秦凛一按就坐回去乖乖做题的楚凌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凛和楚凌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凌风仿佛没有了世俗的欲望一般，陷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奇妙状态，安静地坐在那里做题。
　　“这种状态下，再给他三天，他说不定连哥德巴赫猜想都解得出来。”B612说。
　　秦凛不懂什么是哥德巴赫猜想，也不是很想看情敌摘下数学王冠上的明珠，他刚才剧烈运动，此时坐在座位上，一下一下地喘着气。
　　班上的几个女同学悄悄看他。
　　秦凛又站起来，把校服外套脱了，随手塞进抽屉里，穿着短袖下楼。
　　他出了教学楼，又往学校门口走去。
　　煎饼摊前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
　　秦凛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走到队伍最后，站定。
　　刚才他当众扯楚凌风的事情惊世骇俗，周围的同学们惊讶他又回来了，还悄悄看他，窃窃私语着。
　　所有人都认为，他刚才和楚凌风打了一架。
　　似乎排了好长好长时间的队，秦凛来到王阿姨面前，道：“一份，加肠加蛋不要锅巴。”
　　他揣着煎饼走回教室，把它放在楚凌风面前。
　　烦死了，楚凌风真是天下一等一的麻烦精。
　　第一节课间的时候，楚凌风吃着已经放凉的煎饼，问秦凛道：“你今天发的什么疯？”
　　秦凛依旧面无表情：“不能说。”
　　楚凌风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秦凛给了他这么一个回答，他惊讶地看向秦凛，重复道：“不能说？”
　　“不能说。”秦凛说。
　　楚凌风不再说话了，气氛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秦凛又道：“你以后中午不用买饭了。”
　　楚凌风：“什么？”
　　“我帮你买。”秦凛说。
　　楚凌风和柳飞扬，买饭都买不到别人前面去，两个废物。
　　.
　　时间越来越紧迫，情感模块的任务还没有任何进展。
　　B612急得天天在秦凛耳边催，秦凛老神在在，丝毫不慌。
　　他之前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如今只要实施就好。
　　任务内容的原句是：“没有人能拒绝命运之子的表白。请您认清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感情，向心动对象表白吧！”
　　其实这个任务点侧重的根本不是前面的认清内心和正视感情，而是后面的那句“向心动对象表白吧”。所以，只要楚凌风向佳怡表白，这个任务就能完成。
　　于是秦凛不光帮楚凌风买饭，还帮楚凌风写情书。
　　秦凛，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感天动地好同桌。
　　秦凛抱着电脑，建立了一个文档，打字道：“佳怡，我喜欢你。”
　　打完这行字，他又建立了第二个文档，重新编辑。
　　“亲爱的佳怡，你好。很冒昧地打扰到你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和你聊聊天。”
　　“我记得刚认识你时是在初夏，你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是一条随着风飘扬的蓝色长裙，所以每当我在初夏吹着晚风时，就会想起你。”
　　“……”
　　“初冬的时候你戴了一个白色的蝴蝶发卡，从此以后，我看见戴蝴蝶发卡的姑娘时，也会想起你。不过，我总感觉她们差了点什么。”
　　“她们各有各的鲜活漂亮，但你是唯一的，特殊的那个人。”
　　“我很企盼上体育课，因为在体育课上，你可能会偶尔发现，我在悄悄看着你。”
　　“每当两个班一起跑步时，我都庆幸我能在操场外圈绕一个大大的圈子，可以和你离得近一点点。”
　　“……”
　　“说了这么多，我很怕会给你带来困扰，但我很真诚地打下这一个个词语，剖白我的内心。希望你能看到。”
　　“祝你身体健康。”
　　“写得不错呀。”B612说。
　　“谢谢。”秦凛说。
　　“不过你为什么要建两个文档？”B612疑惑地问。
　　“第一个文档是楚凌风的，”秦凛打了个哈欠，“第二个文档是我的。”
　　B612：“？？？”
　　秦凛又申请了两个不同的邮箱，给第一封只有一句话的信署名楚凌风，给第二封长长的信署名秦凛。
　　B612：“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能这样做！！！”
　　秦凛挑了挑眉：“哪里不可以？”
　　B612：“反正不可以！”
　　秦凛充耳不闻，点'击发送。
　　“艹。”B612说。
　　秦凛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撑在后脑勺上，愉悦地笑了笑。
　　“真有你的。”B612彻底服了。
　　“谢谢。”秦凛说。
　　他站起身，踩着恐龙毛绒拖鞋去卫生间刷牙。
　　刚打开卫生间的门，系统短信就响了。
　　［情感模块日常任务结算，任务一——
　　哇，经过检测，您的心动对象收到了您的表白！您的第一个情感模块任务圆满完成！鸟儿轻轻唱，落在河州上，害羞的您也有春天！］
　　［钦佩您的勇气，任务二“没有人能拒绝命运之子的表白。请您认清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感情，向心动对象表白吧”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系统奖励马上发放！］
　　［您得到了“一枝带着晨露的玫瑰”×1。请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家客厅的桌上，突然多了一枝玫瑰。
　　可能全世界的玫瑰都没有这枝优雅美丽。仿佛像刚刚在花丛中，被少女带着香气的纤长雪白的指尖摘下，她还挂着晶莹的晨露。
　　她的颜色像最鲜红的朱砂，她的花瓣像最名贵的锦缎。窗外的一段月光透进来，缠绕在她的身边，更显得她胭脂雪腻。
　　没有任何人能拒绝她。
　　秦凛查看系统图鉴。
　　“一枝带着晨露的玫瑰”已经点亮。
　　“物品名称：一枝带着晨露的玫瑰。
　　性质：永恒品。
　　物品说明：玫瑰的花语代表着爱情。她曾经让夜莺为她吟咏歌唱，她曾经陪着孤独的王子度过四十四次日落，浪荡的吟游诗人拉着破旧的琴，用尽一切溢彩的华章赞颂她，年轻的小伙把她藏在背后，企图送给心爱的姑娘一个浪漫的永远。
　　在所有所有的玫瑰中，她是最特别的一枝。
　　将她送给你最心爱的人吧！被赠予的对象永远不忍心拒绝这枝带着晨露的玫瑰。
　　她永不凋谢，而我爱永恒。”


第十一章 
　　秦凛拿起了那枝玫瑰。
　　“她真的永远不会凋谢吗？”秦凛好奇地自言自语。
　　这只玫瑰太漂亮了，漂亮到秦凛想触碰她，又害怕伤到她而默默收回去。
　　B612：“你放心大胆地摸！”
　　秦凛轻轻地碰了一下花瓣，指尖是锦缎一般滑腻的触感。
　　“这个你也要给命运之子吗？”B612问。
　　秦凛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自己在人流中走入教室，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走到楚凌风面前，拿出了一枝……红玫瑰。
　　“被赠予的对象永远不忍心拒绝这枝带着晨露的玫瑰”。
　　秦凛打了个寒战。
　　“这是恐怖片吧。”秦凛说。
　　B612很懂地说：“这叫耽美文学。”
　　“啧。”秦凛放下玫瑰，继续洗漱去了。
　　第二天早晨，秦凛起的很早很早——简直是他学生时代起的最早的一次，来到了学校。
　　天还没亮，整个校园灰蒙蒙的，像是笼了一层薄纱，秦凛把自行车停好，走过没什么人的小树林，上了教学楼的楼梯，推开了教室的门。
　　他企盼他今天是进教室最早的。往里一看，才发现一山更比一山高。
　　他的前桌杨鸣已经来了。此人衣着时髦，描眉画眼，是一班同学公认的狠人——开学十几天，无人见过她的素颜。高一一班十大未解之谜榜首，就是杨鸣同学到底几点起床。
　　看来秦凛今天也没有解开这个谜题。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杨鸣一边做题，一边好奇地问秦凛。
　　“呃……没什么。”秦凛说。
　　他起这么早，当然是想不被任何人注意到，把书包里的玫瑰花塞进楚凌风的抽屉。到时候问就是楚凌风的追求者放的，和他秦某人有什么关系？
　　杨鸣和他聊了几句闲话，又转过头做题了。
　　秦凛默默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杨鸣不愧是学霸，做起题来六亲不认，看来不会再转头关注到他这里了。
　　秦凛鬼鬼祟祟地拉开书包，把那枝漂亮玫瑰拿出来，做贼一样放进楚凌风的抽屉。
　　一切顺利，他长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离开教室，去食堂吃早餐。等楚凌风来了，他就装作自己比楚凌风还晚来，完美撇开自己与那枝玫瑰的关系。
　　秦凛一边哼着歌下楼，一边感慨不愧是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天才。
　　6:40，楚凌风走进教室。6:45，秦凛紧随其后，也走进教室。
　　楚凌风整理完桌面，想从抽屉里抽出语文课本，他低下头，正打算拿书，却从码地整整齐齐的书堆上方，看到了一枝玫瑰。
　　他惊讶地把那枝玫瑰拿了出来。
　　“哇！”几个看到的同学发出小声的惊呼，周围的人听到惊呼又问发生了什么，被科普后又告诉其他人，到最后，全班同学都盯着楚凌风那里看。
　　秦凛坐在楚凌风旁边，觉得很有压力。
　　“好家伙，谁送的啊？”前桌冯程说。
　　秦凛心中警铃一响，道：“应该是哪个暗恋他的漂亮妹妹送的吧。”
　　“这个花看起来好漂亮，”杨鸣说，“你要是不要，可以给我吗？”
　　众所周知，高岭之花楚凌风，从不收追求者送的东西。无论是昂贵的球鞋名表，还是充满心意的手工制品，亲自烘烤的饼干，字字泣血的情书，还是奇葩的语文练习册课后答案……最后的归宿通通都是垃圾桶。
　　只有秦凛和柳飞扬知道，那份语文练习册课后答案，高岭之花楚凌风差点动心。
　　与其让漂亮的花花魂归垃圾桶，还不如给杨鸣。
　　整个班级也在窃窃私语：“不愧是太子爷，嘻嘻。”
　　“艹，你听你这个语气，酸出二里地了。”
　　“你不酸？”
　　“我酸死了，悠悠苍天，缘何薄我？啊！凭啥啊！”
　　“u1s1我也想给他送东西但怕自取其辱。”
　　“我就不一样了，我想给他和他同桌都送东西。”
　　“所以这花到底是谁送的？”
　　“还带着露珠呢，看起来很用心的样子，花应该也挺贵的吧。”
　　“管他谁送的，又有什么用，头铁几次就知道楚太子没有心了。”
　　“对！他没有心！”
　　但凡了解由各个女同学倾情演绎的《追求楚太子血泪史》，也不会继续头铁给楚凌风送东西。
　　第一排的李佩桃也转过头来，道：“楚凌风，这花我也想要！”
　　她也和楚凌风关系不错，所以能直接开口。
　　她对这枝花一眼荡魂，势在必得！
　　有一个人开了这个口子后，一班的女同学们也都骚动起来，这朵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能轻易让见到她的人喜欢她。
　　“我也想要！”
　　“我也！”
　　甚至连平常看楚凌风不顺眼的一些男同学也加入了要花大队，堪称高一一班有史以来最魔幻场景。
　　秦凛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沉默了。
　　您就是鲜花界富江吧，花花。
　　楚凌风沉默地看着这枝花。
　　他有点紧张地轻轻摩挲了几下指尖，抬起头道：“我要。”
　　他声音不大，沸腾的一班却陡然安静下来，然后又如往油锅里溅了一滴水，炸开了。
　　杨鸣震惊地看着楚凌风，像是看一个外星生物：“你要？！”
　　她和楚凌风好歹以前也一起上学，知道楚凌风是什么德性，没想到今天，楚凌风竟然收礼物了？
　　这是一个足以炸掉楚凌风暗恋大军的消息，市一中冰山消融，自今日始。
　　秦凛在旁边抽了抽嘴角。倒也不必如此惊讶，毕竟这朵花她开挂。
　　物品说明：“被赠予的对象永远不忍心拒绝这枝带着晨露的玫瑰。”
　　男同学还好，女同学们疯狂地交换着意见：“所以这朵花到底是谁送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前也有送玫瑰的，也没见他收啊。”
　　“是之前送玫瑰的不漂亮吗？”
　　“还不漂亮啊？三中的校花，肤白貌美腰细腿长，把他堵校门口送了九十九朵玫瑰花，惨遭拒绝……唉，是真的惨。”
　　“所以这次到底是谁送的啊我好想吃瓜我想吃瓜。”
　　“……他不会知道这花是谁送的吧？”
　　“对，我觉得很有可能。”
　　“不会是隔壁班佳怡送的吧？”
　　“对，我也觉得很有可能。”
　　“……总感觉不像是佳怡。”
　　“呜呜呜谁摘下了高岭之花？”
　　“到底是谁啊出来认领一下！他都收了你马上就要有男朋友了！”
　　听着这些话的秦凛：“……”
　　B612：“你可千万别掉马。”
　　秦凛又打了个寒战。
　　几个女同学还想找楚凌风说话，说不定能问出来这花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凛本来不在意，一看表，却发现马上要7:00了。
　　他看了那几个女同学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楚凌风手里的玫瑰拿下来，重新放回了抽屉。
　　然后给楚凌风手里塞了那支“一支静心凝神的水笔”。
　　“该学习了，乖。”
　　一支静心凝神的水笔，永远的神。


第十二章 
　　杨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露出了一个有点微妙的表情。
　　秦凛和楚凌风的关系……似乎没有其他人猜测的那么差？
　　楚凌风刚才还在和其他人聊天呢，被秦凛按头学习，还被秦凛叫了“乖”，竟然没有翻脸。
　　之前秦凛还扯着楚凌风的领子把人扯上来，最后两人竟然也能友好和谐地做同桌。
　　楚凌风明明对谁都很大度，偏偏对秦凛与众不同，什么事情都得和秦凛怼一下，怎么当了同桌之后，就被驯乖了？
　　杨鸣看着埋头做题的楚凌风，又看了看靠在楚凌风旁边玩手机的秦凛，陷入了沉思。
　　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来，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不科学。”
　　“什么不科学？”冯程问。
　　杨鸣示意了一下'身后那和谐的场景，道：“他们怎么能和谐共处超过一个星期的？”
　　冯程：“耗子还给猫当伴娘呢。”
　　杨鸣评价道：“疯狂。”
　　冯程：“疯狂。”
　　疯狂的秦凛疯狂地刷新着邮箱，等待着佳怡的回复。
　　“她怎么还没回信呢？”秦凛有些焦虑。
　　B612：“你这么刷手指不疼吗？”
　　秦凛：“有点。”
　　B612：“那就停下来，歇一歇嘛。”
　　“我不。”秦凛叛逆道。
　　B612：“老师来啦！”
　　秦凛的身体瞬间紧绷，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把手机藏到袖子里面。
　　“嘻嘻骗你的。”B612说。
　　“你有种。”秦凛咬牙切齿。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秦凛默默低头，装作背书的样子。
　　王镜镜从他身旁掠过，留下一阵香风。
　　“刚才也是骗你的。”B612说。
　　秦凛：“……”
　　下课后秦凛又拿出手机，等待佳怡的回信。
　　“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嘛。”B612安慰道。
　　“谢谢。”秦凛说。
　　“反正没有人能拒绝命运之子的表白，你一个陪太子读书的，这么紧张干什么？注定陪跑啊。”B612又说。
　　“你能不能把你的破嘴缝上。”秦凛说。
　　“是我冒犯到你了吗？”B612问。
　　“你越来越像柳飞扬了。”秦凛说。
　　“啊？”B612震惊。
　　“你一说话，我就想到柳飞扬那张小嘴叭叭叭，就想打他。”
　　B612：“柳同学何其无辜！”
　　秦凛：“你还知道人家柳飞扬无辜啊，啊？”
　　B612：“……对不起。”
　　秦凛烦躁，借了杨鸣的数学作业抄，心情好多了。
　　又过了两节课，秦凛终于看到，自己邮箱上多了两个红点——两封新邮件！
　　一看发件人，果然是佳怡发的。
　　“脱不脱单，在此一举了。”秦凛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B612无奈叹气，仿佛预见了秦凛惨遭拒绝的悲惨命运。
　　“先打开哪一封好呢？”秦凛说道。
　　关键时刻，整个心脏都在扑通扑通跳，紧张而又期待。
　　“我要看心动对象给命运之子的！”B612说。
　　“好，就看给楚凌风的。”秦凛心一横，点开了那封邮件。
　　短短的一句回复映入眼帘：“我们在一起吧。”
　　B612惊呼一声。
　　秦凛高涨的情绪陡然跌落下来。
　　“我就说和命运之子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吧。”B612说。
　　秦凛没理她。
　　过了一会儿，看见秦凛久久不说话，B612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
　　“那个……在你们人类那里，是不是我刚才不应该说那句话？”她小声说。
　　“是呀，命运之子的小舔狗。”秦凛说。
　　“对不起对不起！”B612道。
　　“原谅你了。”秦凛道。他也没想和B612这种脑子里缺根弦又连人都不是的家伙计较。
　　……但是很想和楚凌风计较计较。
　　秦凛瞥了一眼旁边的楚凌风。楚凌风正对着秦凛的方向，以一个及其别扭的姿势趴在桌子上补觉，精致清冷的小半张脸埋在臂弯里，整个人就自成一张具有青春质感的电影海报。
　　……他甚至不知道他马上要脱单了。
　　秦凛用手猛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楚凌风被吵醒，额头在臂弯里蹭了蹭，蹭乱了一点额发。眼睛先是半睁不睁，睫毛扑簇扑簇眨了眨，微微颤动着。然后他下巴稍稍抬起，眼睛终于睁开，透着深灰的黑色瞳仁玻璃一般，缄默地盯着秦凛。
　　他应该还处在美梦的余韵中，整个人呆呆的，对秦凛的好恶还没爬上他的眼神，那双漂亮眼睛就是很单纯地在问：发生什么事了？
　　秦凛罕见地生出了一种扰人清梦的愧疚感来。
　　他叹了口气，伸手捂住了楚凌风的眼睛。楚凌风下意识闭眼，鸦羽般的睫毛也随着眼皮动了动，给掌心带来一点若有似无的痒意。
　　秦凛放轻声音，道：“没事，睡吧。”
　　楚凌风又把脸埋到臂弯里，睡着了。
　　秦凛收回手，继续盯着他。
　　……然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我刚刚心软什么啊？”秦凛自我谴责自己那点仅剩的良心。
　　我就应该像熊孩子摇拨浪鼓一样把楚凌风摇起来！
　　“命运之子何其无辜！”B612道。
　　秦凛又叹了口气，也趴到桌子上了。
　　杨鸣拿着手机转过来，放低身子，道：“凛哥，我拍张照片啊。”
　　秦凛有气无力道：“您随意。”
　　杨鸣吹了声口哨，按下了快门。
　　“帅！”她道。
　　秦凛继续有气无力地问：“所以你拍照片干嘛？”
　　杨鸣道：“我说我后桌帅到惊世骇俗，我外校小姐妹不信，我发照片让她康康。”
　　秦凛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她怎么说？”
　　“她化身尖叫鸡刷屏了。”杨鸣道。
　　秦凛终于重拾一点好心情：“你们都觉得我还可以？”
　　“嗯。”杨鸣说。
　　“那你说拒绝我的人都是怎么想的啊？”秦凛悲伤。
　　杨鸣又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秦凛的那张脸，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人能拒绝珍宝。”
　　杨鸣太过坦诚，坦诚到让秦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还珍宝……你这个用词……”
　　杨鸣说：“你妈生了你就是要造福全人类的。”
　　秦凛捂住脸重新趴回桌面上：“姐，姐，打住，别说了。”
　　平常看着好好一人，颜控成这样也就罢了，说话还夸张成这样，偏偏表情和语气都很真诚，连秦凛这种平时脸皮比城墙厚的人都感觉太过奇怪，根本招架不住。
　　虽然但是，重拾自信的秦凛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B612一直在拙劣地安慰着失恋的秦凛，她在秦凛的脑子里放了好长时间的烟花，希望秦凛能够开心——秦凛并不觉得这炸耳朵的烟花能让他开心。
　　但因为B612也很认真地想让秦凛开心，秦凛便开心起来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秦凛安慰自己道。
　　他看着那封佳怡发给自己的还没有打开的文件，故作潇洒地以一个很快的速度点开它。
　　想来也就是几句礼貌的拒绝，秦凛觉得自己承受的住。
　　邮件被打开，连秦凛想象中的几句话都没有，而是只有短短一句。
　　“我们在一起吧。”
　　秦凛胸腔里的心脏似乎猛蹿了一下，直接蹿到嗓子眼。
　　他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担子一般，道：“我没有那么差嘛。”
　　B612也顺着他说：“对！杨鸣说的对！没有人能拒绝珍宝！”
　　没有人！
　　“等等。”放松的秦凛突然又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B612问。
　　“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秦凛说。
　　“这不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吗？”B612说。
　　秦凛已经震惊而愤怒：“她对我和楚凌风都说要在一起！我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B612：“命运之子没有失恋，你完成了系统任务，也没有失恋，心动对象也找到了爱情，所有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结局，还不够皆大欢喜吗？”
　　B612震惊秦凛妈。比佳怡妄图脚踏两只船瞬间翻船还震惊秦凛妈。
　　“也是，”秦凛麻木了，“她可能想在东家吃，在西家睡吧。”
　　B612：“……”
　　秦凛：“我们这部小说的主题是反对绿帽。”
　　可是现在处处绿帽。
　　楚凌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秦凛戴上了绿帽子，秦凛为了任务自己给自己戴上了绿帽子，佳怡连发两顶绿帽，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翻车了。
　　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十三章 
　　“我真没想到，佳怡竟然是这种人……”秦凛说。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B612道。
　　秦凛：“我真没想到，佳怡竟然是这种人。”
　　B612：“你有没有听我说话？秦复读机先生。”
　　秦凛幽幽地盯着自己的邮箱。
　　少男心在今日破碎，是他没想到的。
　　开学的第十三天，秦凛悲伤成了一个凉透的煎饼。
　　再看楚凌风，这孙子一觉睡醒，脸上带着被书脊硌出来的红印子，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秦凛甚至给他加上了滤镜，觉得他春风得意。
　　果然无知是福啊，秦凛想。
　　想着想着，就有人来嘲讽楚凌风的无知了。
　　来人高高瘦瘦，明明坐在靠门的第四排，却绕了大半个教室跑过来，眼睛里充满着一股兴奋过头的气息。
　　秦凛一见他，就觉得看到了一个戴着拳套的土拨鼠，聒聒噪噪，嘴里大喊着“fighting！”。
　　高一一班知名奋斗逼，张家豪。
　　他能在别人惨淡的成绩上得到自己的快乐，他一来，秦凛就知道上次周测的总排'名应该出来了。
　　果然，张家豪同志仰着头，伸长了脖颈，开口就是一句：“我刚才去镜镜办公室，看到周测的成绩表了。”
　　“哦。”秦凛说。他此时明显不想谈这个，但张家豪依然兴致勃勃。
　　他将手撑在秦凛的桌面上，慢悠悠道：“我们班语文的及格率怎么是百分之九十八点一啊。”
　　秦凛感觉他想要挑事的心情都要溢出来了。谁语文没及格全班同学心里都有数吧。
　　“没有了的那百分之一点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家豪充满深意地说。很明显，他想让秦凛当他的捧哏。
　　秦凛撑着下巴，默默地观赏着这一幕。
　　楚凌风转过头，纠正道：“是百分之一点八八六七九……”
　　不愧是他，别人都骑到他头上了，他还在纠结一点八八六七九。
　　“我们班语文平均分是多少来着？”张家豪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做作地提问道。
　　秦凛和楚凌风都没有理他。
　　于是张家豪自问自答，自己演出这场大戏：“我记得……好像是一百零五？是不是啊秦凛？”
　　秦凛玩着圆珠笔，随口道：“嗯？我从来不关注语文平均分。”
　　“……”张家豪没想到秦凛这么接话，直接在他心口上插了一刀。
　　楚凌风也从不关注语文平均分，反正关注了也没必要，他永远是拉低水平线的那个。
　　他看着张家豪，整个人都很冰冷，全身上下的气质都在说：“有事？”
　　张家豪的脸上充满了关心：“太子爷考了多少啊？”
　　楚凌风这个“太子爷”的称呼可不是好话，他今年能进一班，就是他爹给学校捐了栋楼，给他多加了一个名额。
　　本来一班拟招生五十人，加上楚凌风，就是五十一人。
　　作为这多出来的“1”，“太子爷”这个半是调侃半是阴阳怪气的称呼也在一班的一部分男生小圈子中流出。
　　秦凛也曾嘲讽过楚凌风这个东宫之主可怜得跟小白菜似的，整个一班的男生里，就柳飞扬跟他亲。
　　“还行吧，六十。”楚凌风说。
　　“哦，六十啊。”张家豪道。
　　秦凛有时候就很佩服楚凌风，土拨鼠已经戴着拳套宣战了，他还冷冷淡淡看不出来有丝毫生气的迹象。仿佛与那个动不动就横眉冷对嘲讽秦凛，因为一点小事就能和秦凛打到双双挂彩的楚凌风是两个人。
　　楚凌风好像是个双标怪，在生活里把人群分为两类：秦凛与其他人。
　　对秦凛冷酷无情，刻薄到底。对他人风轻云淡，岁月静好。
　　秦凛曾经左思右想，也不觉得当初那个粉色二维码有如此强大的杀伤力——不就是重金求子吗，又不是怀了他秦凛的孩子。所以得出结论，楚凌风只是嫉妒他的美貌，嫉妒到失去了人类的底线。
　　他此时已经完全忘了佳怡，姿势完全放松下来，靠在身后桌子上，从兜里翻出一块巧克力塞嘴里，准备欣赏土拨鼠挑衅高岭之花的戏剧。
　　没想到刚打算看别人互啄，系统任务的声音就响起了。
　　［学习模块临时任务发布，任务三——
　　命运之子岂容他人挑衅！区区萤火之光，又岂能与皓月争辉！敬爱的命运之子啊！支棱起来吧！］
　　秦凛：“……”
　　［没有人能诋毁命运之子的光芒！］
　　秦凛：不是，张家豪也没诋毁楚凌风啊？不是讲的是事实吗？楚凌风就是这么菜啊！
　　［命运之子的人生怎么能少的了打脸呢？啪啪啪，啪啪啪，这是您打脸的一小步，也是您成为人生赢家的一大步啊！
　　打脸挑衅您的土拨鼠吧！
　　任务时限：2min。］
　　秦凛彻底麻了。他转头，一会儿看看张家豪，一会儿看看楚凌风。
　　目前的进度，还是张家豪无能挑衅，楚凌风不动如山。按照过往经验，他们还能和平地唠上个三四分钟。
　　肉眼可见的，要等楚凌风自己在受不了张家豪的时候撕逼，这个任务早就凉凉了。
　　秦凛决定加一把火。
　　他迅速加入张家豪的阵营，拉仇恨道：“怎么会有傻子考六十呢？闭着眼睛都及格了吧。”
　　楚凌风冷淡的表情终于丰富了起来，脸色也变得生动，他意味深长地看向秦凛，嘴角勾起一个冷嘲的弧度。
　　秦凛：“……”
　　楚凌风：“有些人数学连六十都考不到吧。”还有脸说这句话？
　　楚凌风：“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脑科？”
　　秦凛：“……”
　　“好好的孩子不能傻了，要是影响到日常生活不会穿衣服了，或者因为连集合都不会做吓到自己的同桌了，就是罪过了。”楚凌风又说。
　　“你是不是太穷了啊，”楚凌风道，“没关系，我帮你挂号，联系脑科专家会诊，你这种例子应该很少见，可以上医学期刊震惊世界的那种。医药费我出，就当是做慈善了。”
　　秦凛：“……”
　　秦凛看了一眼任务面板，时间在流逝，系统显示打脸任务还没完成。
　　你骂我的时候小嘴叭叭得跟柳飞扬似的，你骂张家豪啊！
　　楚凌风的眼里哪还有张家豪这个人，他现在的心里眼里只有秦凛。
　　秦凛发觉这个招数只会把自己搭进去，而张家豪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攻击，只好临时改变策略。
　　他猛地凑近楚凌风，一只手捂住了楚凌风的嘴，呼吸间的湿气扑向手心。
　　楚凌风震惊地看着他。
　　“哥，别叭叭了。”秦凛无奈道。
　　他另一只手揽住楚凌风的肩膀，看向张家豪道：“你上次数学考了多少啊？”
　　张家豪陡然升起了一种危机感。
　　“一百五？还是一百四？”秦凛问。
　　“那一百三有没有啊？”秦凛又道。
　　秦凛低下头打开班群，找到学习委员刚刚发的成绩单，在一堆名字中找到了张家豪，悠悠道：“原来是一百二十八呀。”
　　“没了的那二十二分去哪儿了？是没长手吗？”
　　张家豪完全没想到秦凛突然反水，图穷匕见，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懵逼状态。
　　秦凛把捂楚凌风嘴的手拿下来，指了指楚凌风：“傻子都能考一百五，你怎么才能考一百二十八？”
　　楚凌风：“……”
　　张家豪：“……”
　　“你连傻子都不如，怎么敢站在这里的？”秦凛问。
　　“我——”
　　张家豪正欲反驳，却被秦凛打断：“行了，我知道你嫉妒人家家里有钱，但他进一班没有挤掉任何人的名额吧？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学校论坛里的各种谣言就是你散播的吧？”
　　张家豪：“我——”
　　秦凛：“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跑到太子爷这里晃荡，就嫌太子爷没有请你去法庭逛逛，对吧？”
　　“不是……”
　　“他数学考一百五，你考一百二十八，都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啊？”
　　“他语文才……”
　　“我语文考了一百四，你有一百四吗？我看看……一百一呀，都差三十分了，你这么爱看排'名，怎么还配站在这里？还不赶紧回去拼命刷题？”
　　“秦凛！你不要欺人太甚！”张家豪恼羞成怒。
　　“行了行了，”秦凛摆摆手，“散了吧散了吧，滚去学习比什么都强。”
　　张家豪还想说什么，却见秦凛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还是说你不想回去学习，想打架？”
　　张家豪不是楚凌风，带着一个战斗力约等于一只鸡的柳飞扬就敢跟秦凛一决雌雄，他十分识时务地怂了，慢慢退出了楚凌风的视线。
　　楚凌风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秦凛。
　　秦凛正怼人怼得兴起，正好佳怡发来了问秦凛是否答应在一起的消息，恰好撞枪口上。
　　“不好意思，我和别人打赌随便发的，别当真。”秦凛像个渣男一样回复。
　　然后他又切换到楚凌风那个邮箱。
　　“抱歉，我爱上了那个给我送玫瑰的妹妹，最近正在找她。”
　　“娶不到她我剃发出家。”
　　秦凛彻底爽了。


第十四章 
　　他一手揽着楚凌风的肩，一手按着手机回佳怡的消息，打字之间，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好好的一家三口，就要被你拆散了。”B612说。
　　“什么一家三口？别瞎说。”
　　B612：“唉，你把心动对象踢出去了，这凄惨的家就只剩下你和命运之子了。”
　　秦凛：“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什么凄惨的家？我和楚凌风是一家的吗？”
　　B612：“我睁大眼睛看了啊，你现在还搂着他呢。”
　　秦凛：“？”
　　秦凛震惊地向左看。
　　自己的手正大爷一样从楚凌风的背后绕过去揽着他。
　　楚凌风像个被强抢的大家闺秀，安静地待在秦凛的臂弯里，安静地看着他。
　　秦凛：怼人太嗨，竟一时忘了我自己是谁。
　　楚凌风：“你又发什么疯呢？”
　　秦凛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楚凌风：“再不放开，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秦凛本来都想放开了，听楚凌风这么一说，又开始杠精上头：“真的吗？我不信。”
　　他连佳怡的消息都不关注了，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一个侧身，另一只手也搭到了楚凌风的腰上，彻底抱住楚凌风。
　　“放开。”楚凌风的声音冷得能当空调用。
　　秦凛就喜欢逗楚凌风，闻言越抱越紧，近到沾染上了楚凌风身上的洗衣液香气。
　　为了防止楚凌风反抗，他把楚凌风冷漠的脸按进他的怀里，降低了楚凌风的重心，又低下头，在楚凌风耳边恶魔低语，悲伤道：“做人不能这样，我刚刚守卫了东宫，楚太子就要搞掉我的手了！”
　　楚太子：“……”
　　楚太子被强行按在他怀里，就要闷死了。
　　他把手挣脱出来，想要给秦凛背后一拳，冯程刚好转过头来。
　　冯程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秦凛！”
　　秦凛疑惑地看着冯程。
　　冯程继续惊恐道：“你就算再恨楚凌风，也不至于要勒死他啊！”
　　秦凛：“……我不是我没有。”
　　冯程：“那也不能闷死他啊！”
　　秦凛无奈道：“我就是抱抱他。”
　　冯程摇了摇头，很明显是不信。
　　此时楚凌风一拳打到了秦凛的背后，秦凛猝不及防，猛咳一声，松开了楚凌风。
　　楚凌风靠在了墙壁上。他在秦凛怀里闷了好久，此时脸色微微泛着点粉，轻轻喘着气。
　　两败俱伤。
　　冯程看着秦凛：“何苦来哉？”
　　秦凛：“我真的就抱抱他。”
　　楚凌风嗤笑一声。
　　“我要是不搞你，我誓不为人。”楚凌风道。
　　行吧……秦凛也冷笑一声：“拭目以待。”
　　虽然秦凛帮楚凌风怼走了张家豪，但他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比张家豪更可怕的生化武器，能给脆弱的命运之子带来灭顶之灾。
　　比如说一个粉色的重金求子二维码，一个表白了又拒绝了的女朋友，一个夺取空气的致命拥抱……和一张，永远也做不完的卷子？
　　[学习模块临时任务结算，任务三——
　　在遭遇攻击之时，您成功用您的优势打脸了攻击您的人！……虽然得到了宿敌的一点点微小的帮助，但这不正是您人格魅力的体现吗？]
　　秦凛：好一个微小的帮助，好一个人格魅力的体现！
　　［您的第三个学习模块任务“打脸挑衅您的土拨鼠”已经完成，您成功树立了身为命运之子的威严，维护住了自己的自尊。感佩您的雄辩，任务三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任务奖励马上发放！］
　　［您得到了“一张永远也写不完的卷子”×1，请您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一张……永远也写不完的卷子？
　　那张卷子出现在了秦凛的抽屉里。
　　“物品名称：一张永远也写不完的卷子。
　　物品性质：永恒品。
　　物品说明：你还在为找不到好的教辅资料而担忧吗？你还在为淘不到好的模拟试卷而着急吗？你是否嫌弃作业太少，让你没有进步的空间？了解这张永远也写不完的卷子吧，它将是你学习生涯的最佳伴侣！
　　每天的24:00，它将自动刷新，成为另一张全新的试卷！水泼不进，火烧不毁，自带丢失找回功能，它将一日一变，陪伴你走向坟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来努力做题吧！人生赢家。”
　　秦凛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地“嘶”了一声。
　　他带着敬畏而又惊恐的眼神，微微低下头，看着抽屉里那张看似平平无奇的卷子。
　　“这哪是试卷啊，”秦凛捂住自己的心口，“这是全世界最恶毒的诅咒，没有之一。”
　　秦凛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无比地同情楚凌风。
　　“命运之子真不是人当的。”秦凛说。
　　B612：“经检测，命运之子的种族确实是人类。”
　　“这哪是人啊，”秦凛说，“拉磨的老黄牛都不带这样的。”
　　秦凛突然想到了神话中推巨石的西西弗斯，巨石永远从半山腰滚下去，推巨石的工作日复一日，永无止境。
　　秦凛以一种怜惜的眼神，凝视着刚才还发誓要搞他的宿敌。
　　“没关系的，这只是个奖励道具，而不是强制性任务。”B612说。
　　“要真是强制性任务，他也没机会搞我了，”秦凛吐槽道，“他会现在就打开窗子跳下去，跳之前会想愿天堂没有系统。”
　　B612：“不对。”
　　“怎么不对了？”秦凛不服。
　　“他应该想的是，愿天堂没有秦凛。”
　　秦凛：“……”
　　秦凛：“呃，你说的竟然很有道理。”
　　“这个也给命运之子？”B612问。
　　“不给他我留着垫桌角吗？”秦凛说。
　　他连这张卷子碰都不想碰，怕碰了做噩梦。
　　看了看课表，把下节课的课本放在了桌面上。
　　解锁手机，发现佳怡又发来了消息：“你认真的？”
　　秦凛回道：“对，实在抱歉，之前确实是我和好哥们打赌，你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对面很快发来一句：“渣男！”
　　秦凛一边关掉聊天框，一边心想你一个渣女也配骂渣男。
　　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凛的青春少男心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他悲伤难过，可能马上就要在昵称后面加个括号，上书“已黑化”。
　　秦凛又把邮箱切到楚凌风那个账号，出乎意料的是，佳怡并没有回复这个账号之前发给她的消息。
　　已黑化的秦凛表面平静，内心默默流泪。
　　又是两三天过去，秦凛给楚凌风带午饭的时候，发现柳飞扬坐在他的位子上。
　　他正和楚凌风聊天。
　　“我听说你喜欢上了那个给你送玫瑰的妹妹？”
　　秦凛：“？”
　　楚凌风：“？”
　　“据说你还发了毒誓，娶不到她就剃发出家，好家伙，连发型都动了？”
　　楚凌风：“啊？”
　　秦凛：佳怡，真有你的。
　　楚凌风处在一种茫然而迷惑的状态中：“这个谣言又是谁编的？又从哪儿传出来的？”
　　柳飞扬：“啊，原来不是真的啊。”
　　楚凌风：“……”
　　柳飞扬：“张家豪那几个家伙又胡编乱造了，我这就去警告他们。”
　　秦凛在旁边安静如鸡。
　　身为谣言的源头，他需要低调。
　　“他们怎么这么闲。”柳飞扬一边说，一边去找张家豪的麻烦。
　　秦凛：对不住了张兄！这口锅我不是故意送您的，您和柳喇叭互相折磨去吧。
　　他打开手机，发现赵英杰给他私发了一条链接。
　　点进去一看，好像是校园论坛。
　　一个帖子在首页飘红，异常地夺人眼球。
　　［冰山26号楼：寻找送花姑娘。］
　　秦凛下意识捂住了手机屏幕，做贼心虚般地往左斜视，发现楚凌风没有注意到这边时，以一种及其复杂的心情，点开了这个帖子。
　　“校园寻人活动：送花姑娘到底是谁？”
　　好家伙，盖了六百多楼，一个个吃饱了撑的。
　　秦凛快速往下刷，发现这群名侦探小五郎从一班猜到三十班，从初中部猜到高三。
　　初中部……好家伙，楚凌风也没这么禽兽吧？
　　猜来猜去拿不出一个结果，帖子下面就开始瞎聊。
　　“‘娶不到她我剃发出家’，这次绝对是心动了吧？”
　　“这哪是心动啊，这都快进到结婚了。分明就是爱啊！”
　　秦凛觉得自己眼睛瞎了。
　　“有一说一，从重金求子到剃发出家，发誓不孕不育，这就是真正的爱！”
　　“对，从当初的重金求子到如今的不孕不育，为了送花姑娘，爱情观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足以说明一切了吧。”
　　发誓……不孕不育？
　　楼里似乎还混进了奇怪物种，在下面刷屏治疗不孕不育的男科广告。
　　秦凛又看了一眼楚凌风：虽然从剃发出家到不孕不育，在逻辑上很顺承，但是我当初真的没这个意思。
　　……虽然楚飘飘又社会性死亡了，但一辈子很短，忍一忍就过去了。
　　B612显得异常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秦凛问。
　　B612突然散发出了一种包容而悲悯的神性：“愿天堂没有秦凛。”
　　秦凛：“……行吧。”


第十五章 
　　秦凛看着论坛上这群家伙疯狂论证楚凌风对送花姑娘的深情不悔，心中充满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情绪。
　　哪有什么送花姑娘，是我秦凛在负重前行。
　　这分明是个馊瓜，要是知道真相，吃瓜群众是要砸瓜摊的。
　　“啊是不是马上就能看到楚冰山谈恋爱了？有点好奇谈恋爱的冰山是什么样子的。”
　　看着一群不好好学习的吃瓜群众，秦凛近日以来的劝学本能又散发出来，随手回复了这条消息。
　　Lin：“不会，散了吧，好好学习。”
　　“楼上这谁？这么笃定的？”
　　“冷知识，这是那个秦某。”
　　“好家伙！抓到活的了！传说中那个国学奖文学奖摆满四个校史馆柜台的那个学神？”
　　小柳永远力争上游：“嗤。”
　　“楼上emmm……”
　　“那个小柳这么柠檬的吗？”
　　“他不是柠檬啦，他是真的牛逼。”
　　“热知识，小柳是高一级部第一。”
　　“那个保底九百六的变态？”
　　“九百六？满分不是才七百五吗？”
　　“楼上'你忘了？高一有九门呢。”
　　“变态也吃瓜吗？”
　　“热知识，小柳不吃瓜，只不过小柳自甘堕落，是太子爷的伴读罢辽。”
　　秦凛的一堆狐朋狗友在此时开始发挥他们的人数优势，在帖子里进行了碾压式带节奏。
　　“竟敢比太子爷考得好，big胆！”
　　“和太子爷混那么久了，太子爷竟然还考那么烂，是不是故意不好好教太子爷？”
　　“哎呀，我觉得小柳尽力了，毕竟太子爷脑袋笨。”
　　不明真相的大部分人已经懵圈了。
　　“这怎么突然撕起来了？”
　　“是级部第一先撩的。”
　　“歪楼了啊姐妹们！”
　　“本质上没歪……毕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情敌？！”
　　“我要让全校人知道这两人是真人快打过的情敌，以前撕逼撕到全初中部瞩目。”
　　“这么刺激的吗？！”
　　“原来小柳和秦某是情敌？”
　　“不是！是太子和秦某是情敌！”
　　“小柳实惨，太子不来，自己冲锋陷阵。”
　　“理解不了在这楼都能撕……”
　　“5555一班学霸在我眼里滤镜碎了，小柳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努力认真不理俗世的绝世高手。”
　　“小柳现在也是绝世高手啊！”
　　“不！绝世高手怎能当朝廷鹰犬！”
　　“……楼上这也入戏太深了8。”
　　秦凛看着逐渐混乱起来的楼，满意地笑了——终于没有人以肉麻的语气讲述楚凌风与送花姑娘的倾城之恋了。
　　一个“嗤”字解救了这栋恐怖的楼，柳飞扬，永远的神。
　　在柳飞扬认真与其他人吵架并且致力于贬低秦凛，盖了几十层楼后，终于又有人把目光聚集在了楚凌风身上。
　　“小柳都吵成这样了，太子怎么还不出现？”
　　“太子是不是从来不看论坛？”
　　“有一说一，被你们讨论成这样，是个人看到这个标题都不会点进来吧。”
　　秦凛又看了一眼楚凌风。发现他靠在墙那边，微微闭着眼睛。
　　Lin：“他睡着了。”
　　接下来的楼下，全是一排排整齐的：“？”
　　“小柳在这里撕秦某？太子在秦某旁边睡觉？！”
　　“小——柳——”
　　“人间不值得啊级部第一！”
　　“虽然觉得小柳在这楼里跳来跳去很幻灭，但不得不说一句小柳实惨。”
　　“是啊，怪可怜的。”
　　小柳永远力争上游：“？”
　　小柳永远力争上游：“没有，别多想，他们只不过当同桌罢了。”
　　“同桌？”
　　“确实是同桌来着……”
　　“牛逼，这不得天天打架啊。”
　　“撕起来，再撕响些jpg.”
　　“听说两个人当同桌后确实每天互相攻击。”
　　“嘻嘻，热知识，太子宁愿跟秦某当同桌也不和小柳一起坐呢”——这个搅屎棍的语气怎么看都像是张家豪，因为比起秦凛和楚凌风，成绩好的柳飞扬更拉他仇恨。
　　“好好一个级部第一怎么混成豪门弃妇了？”
　　“太子和秦某也是绝了，一班同学岂不是天天吃瓜？”
　　“小柳你别在楼里跳了，多不体面啊，有这时间还不如把秦某搞掉。”
　　“他还搞秦某呐？每次打架都给太子拖后腿。要他何用？”
　　“怪不得太子不要他了。”
　　小柳永远力争上游：“……”
　　Lin：“行了行了散了吧。”
　　Lin：“楼里都是谣言，澄清一下，根本没送花姑娘这回事，近期也不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更没有不孕不育。”
　　楚飘飘，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真的吗？我不信。”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不孕不育？！”
　　“切，他肯定憋着什么坏呢。”
　　“众所周知，关于太子的事情，秦某说是那就是不是，秦某说不是那就是是。”
　　“他什么事都和太子对着干！这次怎么可能是意外？”
　　Lin：“不是。”
　　楼里瞬间沸腾：“懂了懂了。”
　　秦凛：不是，你们都懂了什么啊？
　　“秦某亲测太子不孕不育！”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看来太子真的要谈恋爱了啊。”
　　“秦某急了，他急了。”
　　秦凛下意识离手机屏幕远了点，瞠目结舌地看着谣言制造机们群魔乱舞。
　　旁边的楚凌风睁开眼睛，就见秦凛两只手纠结地绕在一起，表情无比微妙。
　　楚凌风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秦凛吓了一跳，飞快遮住手机屏幕，却还是晚了一步。
　　楚凌风一转头，眼角余光刚好看到了屏幕上滚动的“秦某亲测太子不孕不育”。
　　楚凌风的脸色瞬间像寒冬腊月的冰凌。
　　秦凛徒劳地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这个秦某是说你吧？”楚凌风问。
　　秦凛点点头。
　　“这个太子是说我吧？”楚凌风又问。
　　秦凛又点点头。
　　“你，”楚凌风不可置信地指着秦凛，“亲测？我不孕不育？”
　　秦凛把手机关掉，倒扣在桌子上：“都是谣言。”
　　楚凌风依然觉得这个谣言荒谬到了极点：“你怎么亲测我不孕不育的？”
　　秦凛：“……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亲测你不孕不育的。”
　　楚凌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火气压下来：“说吧，你又干了什么？”
　　说起这个秦凛可有底气了，毕竟他确实什么坏事都没干。
　　他又把手机打开，翻到自己澄清谣言的那层楼，道：“我帮你澄清了谣言。”
　　楚凌风：“……”
　　楚凌风的拳头硬了。
　　见楚凌风面色不对，秦凛再次解释道：“我确实没有坏心眼，我只是帮你澄清了谣言。”
　　楚凌风面无表情：“可你又制造了新的谣言。”
　　秦凛：“……”
　　楚凌风：“原来恨比爱长久。”
　　他现在哪里还在乎什么送花姑娘的谣言，他只想把秦凛挫骨扬灰。
　　秦凛：“……”


第十六章 
　　秦凛默默地、悲哀地叹了一口悠长幽怨的气。
　　B612也跟着叹了一口悠长幽怨的气。
　　“你干嘛学我？”秦凛不愉道。
　　B612不服：“你为何叹气？”
　　“为我这跌宕起伏的命运，”秦凛说，“我好好一人，怎么就碰上'你了呢。”
　　B612：“我为的是命运之子跌宕起伏的命运，他好好一人，怎么就碰上'你了呢！”
　　“你连台词都学我。”秦凛说。
　　“我一字一句发自真心。”B612反驳。
　　秦凛没有说话。
　　B612哭出了声：“重金求子是你，不孕不育也是你，命运之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秦凛仔细一想，损毁楚凌风风评的所有事件，竟然全都是因为自己。
　　楚凌风一帆风顺的人生，似乎只有在自己这里波澜起伏。
　　他不由有点愧疚，又有点犹疑：“莫不是……我是这本书里的最大反派！”
　　B612：“！”
　　她震惊了一瞬，然后仔细思考，同意道：“很有可能！”
　　只有大反派，才能把命运之子欺辱到这般田地！要不是命运之子脸好看，在这样一个个的社死事件里，早就丧失高中三年择偶权了！
　　她竟然有可能绑定了大反派！
　　B612直接懵掉，然后溃不成军。
　　“啊啊啊啊我有罪！我有罪啊！”
　　秦凛：“……好端端的你干嘛呀。”
　　B612号啕大哭，恨不能以身殉职：“我竟然认贼作父！”
　　秦凛沉默一瞬：“倒也不必如此。”
　　B612继续哭嚎。
　　“乖宝，别哭了。”秦凛说。
　　B612：“谁是乖宝？”
　　“乖宝是你，”秦凛说，“我是爸爸啊。”
　　B612：“……”
　　B612：“秦贼！”
　　秦凛：“你果真认我作父了。”
　　一番插科打诨下，B612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再也不哭了。
　　秦凛似乎感觉到她在系统空间焚香设案。
　　“宝啊，你干嘛呢？”秦凛问。
　　“请一道天雷劈死你。”B612说。
　　秦凛：！
　　秦凛从来不知道系统竟然还有请天雷这种封建迷信功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凛总觉得天阴了不少，乌云席卷，似乎马上就有道雷当头砸下。
　　他一时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看窗外，岂料站得太急，古董凳子的另一端又突兀地翘起，楚凌风一个不察，就要被掀翻在地！
　　秦凛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动作却已经做出来，一伸手，下意识揪住楚凌风的衣领，想把楚凌风提起来。
　　古董凳子“啪”地一声，凳子腿砸到地上发出声响。楚凌风倒是没怎么受波及，只是被秦凛提着领子，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腿微屈着，动作实在不怎么体面。
　　“秦凛。”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的上衣衣摆因为秦凛揪领子的动作顺势往上掀，此时露了一截流畅漂亮的腰线，秦凛往下一瞥，还能隐约见到他的腹部线条。
　　不是那种成年人刻意在健身房练出的大块肌肉，而是那种青春期少年因为运动自然而然生出的漂亮腹肌，不夸张的薄薄一层，却透着矫健美丽的气息。
　　“呃，抱歉。”秦凛松开了自己揪领子的手。骤然失去了着力点，楚凌风的腰又硌在了后桌的桌沿上。
　　楚凌风闷哼一声。
　　秦凛：“……”
　　B612：“……”
　　好像确实有点疼，楚凌风抿了抿唇，站直了身体：“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突然站起来是想干嘛？”
　　秦凛：“我看看窗外有没有打雷。”
　　楚凌风朝窗外看去，秦凛也跟着看去，只见晴空万里，湛湛蓝天。
　　秦凛：“……你听我解释，刚才不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疯狂地狂呼B612：“怎么回事？”
　　B612心虚地嗫嚅道：“你虽然是反派，但毕竟是一个很好的人，是我的好搭档，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请雷杀死你呢？”
　　B612：“就刚才那一下，我吓吓你。”
　　秦凛：“……”
　　楚凌风冷笑一声，指着窗外：“□□的，你看窗外有没有打雷？”
　　秦凛：“嗯，确实……”
　　“你当我是傻子？！”
　　秦凛捂住脸。
　　“你突然站起来，就是想摔我这一下？”虽然用的是问句，但楚凌风的神情却十分笃定。
　　秦凛本来只用了一只手捂脸，现在又加了一只。
　　楚凌风注意了一下自己的重心，重新坐了回去，继续道：“我最近还以为，你今年突然要求和我坐一起，是想和我化解恩怨……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不错的朋友。”
　　毕竟秦凛最近对他真的很友好，给他讲题，帮他买饭，替他澄清谣言——虽然澄清谣言这一条起了反作用。
　　“但我刚才终于想明白了，”楚凌风说，“我最开始的想法才是对的，你和我在一起，就是想近距离地对付我？”
　　B612急了，道：“不能这么误会下去了，不然你多委屈呀，快向他解释呀。”
　　秦凛又叹了一口气。
　　楚凌风冷淡地拿出一支笔准备写作业，道：“你叹气干什么？”
　　秦凛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挺听B612这个傻白甜的话的。
　　他真的开始解释起来：“请相信我，我今年主动要求和你当同桌，真的没有恶意。”
　　B612：“棒！”
　　“哦。”楚凌风回了一个字，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
　　“我希望你好好学习，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说了几句B612提供的台词，秦凛又恢复了他吊儿郎当的语气——毕竟他觉得认真说这个很尴尬，很像个傻子。
　　楚凌风诧异地看向秦凛。
　　这孙子没发烧吧？
　　秦凛故作风轻云淡，把真话当假话说：“我希望你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艹真的很尬，秦凛尬到一只手不自觉地搓裤缝。
　　楚凌风也被反常的秦凛震住了，他都忘了计较秦凛刚才的一板凳之仇，反而有点关切秦凛的脑子，担忧道：“你没事吧？暑假是不是真的出车祸了？”
　　秦凛不说话。
　　楚凌风心中疑惑，却还是放柔了神情，看着秦凛。
　　秦凛：“劳您关心，没有。”
　　妈的。
　　楚凌风又恢复了冷酷矜傲的神情：“既然没出车祸撞到脑袋，那你就说实话。”
　　哪怕全世界希望他楚凌风更好，秦凛也只会盼望他走路摔跤喝水塞牙，而不是盼望他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
　　B612有点失落。
　　秦凛无所谓地耸耸肩：“大致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楚凌风真诚道：“你转变太大，我不信才正常吧。”
　　秦凛只好道：“有件事，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说。”
　　楚凌风有点疑惑：“和你要和我坐一起有关？”
　　秦凛点点头：“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告诉你。”
　　楚凌风不知道秦凛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知道秦凛说的是真是假，更没有寻根究底的兴趣，便道：“好吧。”
　　这番解释跟没解释一样，秦凛也不在意，反正他只是满足一下B612这个新认好女儿的愿望。
　　秦凛坐下来。
　　又是“啪”的一声。
　　楚凌风又差点摔倒。
　　“秦凛！”
　　楚凌风彻底明白了，秦凛刚才说的都是屁话，秦凛来和他当同桌的目的，就是近距离折磨他！
　　B612：“……”
　　B612：“你真的是本文最大反派吧，秦凛？”
　　可怜可悲可叹的命运之子，小白花一般，饱受秦凛的摧残！
　　秦凛彻底无语。
　　下午的放学时间，秦凛出了校门，到了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一管药膏。
　　楚凌风之前好像确实被桌子硌到了，听声音就感觉疼得不轻。
　　秦凛与楚凌风拥有丰富的斗争经验，他打过楚凌风也被楚凌风打过，自然足够了解他。
　　他回到教室，难得勤奋的楚凌风还在那里做题。
　　毕竟楚凌风这次是被他害的，秦凛就事论事，也算有良心，把那管药膏放在楚凌风面前。
　　楚凌风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秦凛：“记得涂药。”
　　“什么？”楚凌风自己都把硌到的后腰给忘了。
　　秦凛也不和他废话，在楚凌风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掀开了楚凌风的衣服。
　　果然，后腰青了一大片。
　　豌豆公主楚飘飘，是秦凛以前暗地里给楚凌风起的外号。
　　“干什么！”楚凌风怒道。
　　一班的教室门被推开，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走了进来，径直往这边去——是佳怡。
　　系统的声音陡然响起：[情感模块临时任务发布，任务二——]
　　[谁也没有想到，您的心动对象竟然是一个渣女，您已经用移情别恋拒绝了她，她竟然还能来找您。]
　　[命运之子就该高傲冷酷，不要给心动对象一丁点眼神！对她不假辞色，让她自己败退！快打脸脚踏两只船的心动对象吧！]
　　秦凛诧异抬头。


第十七章 
　　秦凛默默盯着佳怡。
　　她身段苗条，乌黑的秀发并没有扎起来，一直垂到腰间。
　　她看到秦凛和楚凌风坐在一起，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又很快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秦凛和楚凌风本来就不对付，再加上他自己打赌也不占理，应该不会提起之前那封邮件的事。
　　她有点心虚地来到楚凌风面前。
　　“楚凌风。”她说。
　　楚凌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在其他人面前经常沉默寡言，佳怡也不在意，而秦凛却敏锐地察觉到，楚凌风写字的动作顿了一下，大概是有点紧张了。
　　没出息的样子，秦凛心想。
　　“我有道题不会做，想问问你，请问你能帮我讲讲吗？”佳怡把手里的作业本轻轻放在桌面上。
　　她成绩很好，又从二班专程跑到一班来讲题，怎么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更像是专门冲着楚凌风来的。
　　楚凌风正欲答应，秦凛一个手肘不轻不重，撞了一下楚凌风的后腰。
　　“嘶。”楚凌风想答应佳怡讲题的话堵在了嗓子里。
　　“你怎么了？”佳怡关切地问。
　　“没事。”秦凛抢答道。
　　“不过他现在应该不能给你讲题了。”秦凛说。
　　“为什么啊？”佳怡朝着秦凛笑了笑。
　　“因为是我先来的。”秦凛随意瞎扯。
　　“什么你先……”楚凌风话还没说完，又被秦凛捏住了后腰那一片青，被物理打断了揭穿秦凛的话语。
　　B612不忍直视，自己屏蔽了自己。屏蔽时还悲哀地自责，反派欺负命运之子，是她的过错。
　　秦凛随手指了一道题：“就是这道题啊，你讲了一半，怎么停了？”
　　不等楚凌风说话，他又把楚凌风手里的笔薅下来，把“一支静心凝神的水笔”换进楚凌风手里。
　　楚凌风开始为秦凛讲题。
　　秦凛听得心不在焉，还有闲情对佳怡道：“他正给我讲题着呢，要不你先走吧。”
　　“我等一等就好。”佳怡勉强笑道。
　　秦凛冷笑一声。
　　一遍讲完，楚凌风照例询问：“听懂了没有？”
　　秦凛摇摇头：“好像没有。”
　　楚凌风只好从头开始，再给秦凛讲一遍。他这次拆分了之前的步骤，讲得更加细致，举一反三，深入浅出，一看就是个难得的好老师。
　　“听懂了没有？”楚凌风又问了一遍。
　　秦凛又摇摇头：“好像没有。”
　　楚凌风愣了一瞬，大概是想不通怎么都这样了还是有人听不懂。
　　佳怡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没有人理她，这让她有点尴尬。
　　楚凌风又讲一遍，这次他甚至从最基本的概念讲起，相当于给秦凛重新上了一节之前的数学课。
　　“这次总该懂了吧？”楚凌风问。
　　“还是没有。”秦凛愧疚地摇摇头。
　　楚凌风讲得很好，他其实早就听懂了，只不过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一遍一遍地说自己没有听懂。
　　“你再给我讲一次好不好？”秦凛说。
　　由于拿着静心凝神的水笔，秦凛这么折腾，楚凌风都没有生气，他沉浸在给秦凛讲题的氛围里，忘记了他的暗恋对象，看也不看佳怡一眼。
　　他又给秦凛重新讲了一遍题。
　　“这次懂了没有？”他问。
　　秦凛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马上就要打晚自习的上课铃，王镜镜应该要来教室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说：“这次懂了，谢谢你。”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佳怡，道：“马上上课了，我们班主任就要进来了，你先走吧。”
　　“可是……”
　　“下次再说吧。”秦凛抢话道。
　　然后他无比自然地转向楚凌风：“我看看你之前硌到腰上的伤。”
　　这人表面冰山，但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更不善言辞，被秦凛一抢话，他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佳怡又被无视了。
　　“你刚才还撞我腰！”楚凌风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其实就是故意的秦凛按住楚凌风的肩膀，把楚凌风换了一个方向，没有诚意地道歉。
　　“来我看看严不严重。”他一边笑一边说着，眼睛却盯着佳怡。
　　楚凌风现在看不见他的脸，他此时便肆无忌惮，露出了一个无比挑衅的表情。
　　他本来就痞里痞气，此时认真起来，弱化了漂亮的眉眼，让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眼神上——一个“你再敢来现眼我就敢揍你”的眼神。
　　佳怡被他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又想到了秦凛一个人大战西街八百街溜子的可怕传闻，默默离开了。
　　秦凛又捏住了楚凌风腰上的那一片。
　　楚凌风挣脱了秦凛的手，道：“本来没事，被你碰几下，就有事了。”
　　他又没有出息地看向佳怡出门的背影。
　　秦凛怒道：“你看佳怡干什么？”
　　楚凌风以为秦凛因为喜欢佳怡，所以才这么反常，说谎让他讲题，目的是不想让他和佳怡说话，现在连自己看一下佳怡，他也生气了。
　　秦凛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楚凌风冷着脸，道：“我为什么不能看？”
　　秦凛一边把药膏扭开，一边随口道：“你看我就可以了。”
　　后桌的赵汤圆默默地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个难以言明的微妙表情。
　　秦凛轻轻把药膏涂在楚凌风的伤口处，又慢慢推开。
　　微凉的触感弥散，楚凌风一个激灵。
　　“别乱动。”秦凛说。
　　赵汤圆小声对同桌说：“这是我能在教室免费看的东西吗？”
　　钢铁直男同桌云里雾里：“什么免费？”
　　赵汤圆：“没事。”
　　[情感模块临时任务结算，任务二——
　　您成功压抑了您的情感，完成了这次临时任务！心动对象在您的面前尴尬而无所适从，终于败退！
　　天涯何处无芳草！请您不要伤心难过！]
　　秦凛抽了抽嘴角，看着一无所知的楚凌风。他根本不伤心难过，因为他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感佩您的潇洒，任务二“打脸脚踏两只船的心动对象吧”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系统奖励马上发放！]
　　[您得到了“一对带来小幸运的戒指”×1，请您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看向了系统图鉴。
　　“物品名称：一对带来小幸运的戒指。
　　物品性质：永恒品。
　　冷却时间：168h.
　　物品说明：美好的爱情总能带给人不一样的情绪体验，不论是甜蜜、冲动，甚至是不好的嫉妒。得到一个灵魂伴侣，更能让人感到无限的幸运。
　　来给这无限的幸运加点码？
　　戒指在爱情中总有它特殊的含义，两个人同时戴上这对代表爱情的戒指，就会得到一点小惊喜呢！
　　比如说，每次去买想喝的饮料，都能碰上第二杯半价的特别活动？”
　　秦凛：好耶。
　　秦凛可耻地心动了。
　　他又看了一次系统图鉴，指着那个冷却时间问：“这是什么意思？”
　　B612：“就是每168小时可以用一次，用完之后就冷却读条，直到下一个168小时。”
　　“了解了。”秦凛说。他算了一下，168小时刚好是一个星期。
　　他把笔袋拉开了一条缝。
　　往里一看，果真见两枚戒指静静躺在里面。它们看起来普普通通，像是银质，样式简洁，是那种掉大街上都不会有人捡的东西。
　　“这个我该怎么给他啊？”秦凛有些纠结。
　　之前那枝玫瑰是自己开挂，楚凌风拒绝不了，可这对戒指可没有“被赠予的对象永远不忍心拒绝”的属性。
　　就算秦凛把它伪装成暗恋楚凌风的女同学的礼物，楚凌风也绝对不会收。
　　“给他的难度好像有点大，先放在我这里吧。”秦凛说。
　　B612：“你真的不是馋第二杯半价吗？”
　　秦凛：“我虽然馋，但我也是有风骨的人！”
　　B612的敬意油然而生。
　　秦凛却有些担忧。
　　“学习任务的奖励还好，要是以后这种情感任务越来越多，任务奖励我该怎么给他？”
　　“好像确实是个问题啊。”B612说。
　　秦凛决定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这就让楚凌风断情绝爱！
　　“首先，我应该让楚凌风彻底对佳怡心灰意冷。”秦凛逻辑清晰。
　　“很有道理！”B612继续附和。
　　“所以我应该向楚凌风提醒一下佳怡的三心二意……”秦凛说。
　　“对！你直接把佳怡想脚踏两只船的事情告诉他！”B612又附和道。
　　秦凛想了想，说：“他要是知道我冒充他给别人发情书，岂不是又要和我闹？”
　　B612：“也对。”
　　秦凛：“还是徐徐图之的好。”
　　B612觉得秦凛很有智慧：“都听你的！”
　　想要徐徐图之，首先要让楚凌风意识到佳怡差点绿了他的事情。
　　秦凛沉吟片刻，打开社交软件，给楚凌风的账号充了一个绿钻会员。
　　想充9999年，却发现自己没钱。无奈之下，把9999年改成9年。
　　“这就是我对他的爱啊。”秦凛说。
　　爱就像钻石，秦凛的爱也如此，他钱包里有多少钱，就把多少钱给楚凌风，不留余地。


第十八章 
　　对楚凌风充满着深切爱意的秦凛把药膏收起来。
　　他和楚凌风打过很多次架，帮楚凌风涂药倒是第一次。
　　其实仔细回想，他和楚凌风还是有一段和平的时光的。
　　彼时西街鱼龙混杂，楚凌风还没有被车接车送七公里，而是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每天和柳飞扬一起步行上学。
　　他长得高冷，唇红齿白不苟言笑，用秦凛的话说就是……拽。不光拽，还浑身上下穿着别人看着就买不起的衣服，戴着手表像戴了市中心一栋楼。
　　拽成这样的楚凌风自然而然会被不法小混混盯上。
　　秦凛第一次见楚凌风时，就见一堆蓝毛绿毛紫毛黄毛的小混混围着他，在一群色彩斑斓的脑袋中间，清清爽爽的楚凌风鹤立鸡群。
　　柳飞扬是一个勇敢且怂的奇葩生物，他能一边嘴上拉嘲讽，一边躲在楚凌风的背后——秦凛对他是那种送人头第一名的佞臣的印象，就是来源于这次初见。
　　拽而高冷的楚凌风干净整洁，一看就是那种大户人家不会打架的乖儿子，秦凛日行一善，吹着口哨骑着他的小破车，在混混堆里杀了个三进三出。
　　秦凛大战西街八百街溜子的传闻就是从这里来的——这其中包含了柳飞扬充满了夸张想象力的艺术加工。
　　真实的情况是，秦凛打翻了八个街溜子，不是八十个，也不是八百个。
　　而且楚凌风也没有秦凛想象的那么不会打架。
　　那个时候的楚凌风比现在更加一本正经，也比现在冰山得多，连说个“谢谢”，都能说出一种纡尊降贵的感觉来。
　　——所以秦凛不喜欢楚凌风。
　　虽然后来秦凛和楚凌风熟了才发现，楚凌风只是脸皮薄到不好意思，所以不太说话，哪怕说话也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
　　现在的楚凌风活泼多了……虽然这活泼也是因为被秦凛迫害，而不得不增加每天的语句量，来和秦凛相互嘲讽。
　　总之哪怕拥有一个英雄救美的美好开局，他们两个依旧是不对头。两个人从陌生同学到一世之敌，然后到看上了同一个女同学，关系彻底破裂。
　　秦凛想到这个让他无语的女同学，撇了撇嘴。
　　“虽然我刚才瞪佳怡了，但我竟然还是有点伤心。”秦凛说。
　　“正常，青春期嘛。”B612说。纯情的男高中生都这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凛又愤慨起来。
　　“正常，青春期嘛。”B612说。
　　和楚凌风彻底敌对的理由突然变成了一个笑话，秦凛竟然陡然空虚起来，还有一点不知所措。
　　他此时竟然羡慕起来一无所知的楚凌风。
　　“那你现在用什么态度对待命运之子？”B612问。
　　秦凛叹了口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都是我的好儿子。”
　　“大胆！”B612说。
　　“我知道你吃醋了。”秦凛说。
　　B612：“？”
　　秦凛：“爸爸也会爱你的。”
　　B612：“我报警了！”
　　秦凛：“你看不到我对你们的爱吗？我给你做任务，帮他买钻石。”
　　“绿钻会员不是钻石。”B612冷静道。
　　而此时，楚凌风也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九年绿钻会员。
　　他把手机屏幕放到秦凛面前：“你充的？”
　　秦凛点点头。
　　“充错了？”楚凌风又问。
　　“没有，”秦凛答道，“就是特意为你充的。”
　　楚凌风离秦凛远了点，用肢体语言表示自己的警惕：“你又想干什么？”
　　秦凛想了想九年所代表的长长久久，又想到绿钻会员那耀眼的翠绿色光芒，深沉道：“爱情就像这种钻石，你懂吗？”
　　楚凌风迷茫地摇摇头。
　　“我就知道你不懂，”秦凛高深莫测地说，“慢慢悟吧。”
　　楚凌风是一个没有慧根的凡夫俗子，他悟了半天，也没悟出来什么，只好作罢。
　　王镜镜进了教室，两个人开始学习。
　　.
　　秦凛最近很高兴。第一个学习模块日常任务已经刷到了（25/30），还有五天，秦凛就可以彻底结束这种变态一样，盯着楚凌风学习的日子了。
　　他抱着书包，问楚凌风：“昨天我给你的那张卷子做完了吗？”
　　楚凌风点点头，把做好的卷子交给秦凛。
　　秦凛大致扫了一眼，也点点头。
　　这张永远也写不完的卷子是楚凌风的噩梦，他有什么地方不会，卷子就会刷新出什么地方的题。
　　这次是一张历史试卷，秦凛随便看了看，就知道楚凌风上不了三十分。
　　楚凌风一边把今天要交的作业放在桌子的右上角，一边问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卷子？”
　　秦凛不是那种会花钱买教辅资料的人，但这学期莫名一天给他一张卷子，楚凌风现在看见卷子就想吐。
　　秦凛但笑不语。
　　愚蠢的命运之子，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卷子会每天自动刷新。
　　“我昨天给你布置的十道题你做了没？我猜没有。”楚凌风又道。
　　秦凛的笑容更加猖狂。他从包里掏出练习本，“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没想到吧，我做了。”
　　为了不被楚凌风嘲讽，他燃烧着自己的青春，凌晨三点半还在啃数学课本，就为了这简简单单十道题。
　　楚凌风把练习本拿过来，继续嘲讽道：“十个里面错五个，有什么好得意的。”
　　秦凛“切”了一声。
　　然后两个人低头，同时给对方批改作业。
　　这种日子已经循环往复了好多天，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习惯了。
　　“我说，”秦凛对楚凌风道，“我们抽个时间把凳子换了吧。”
　　“呃，好。”楚凌风显然也回想起了自己掉凳的英姿和伤到的腰。
　　用这个长条凳子的初衷是防止秦凛抽椅子搞恶作剧，没想到秦凛没有搞恶作剧，但他依然体会到了被抽椅子的苦楚。
　　下午上课的时候，秦凛发现楚凌风的桌子上多了一张电影票。
　　那张电影票的位置非常显眼，被楚凌风欲盖弥彰地压住了一个角，似露非露，似遮非遮，深得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精髓。
　　楚凌风笔直地坐在座位上，眼神却一直往秦凛那边看。
　　B612：“他不会想请你看电影吧？”
　　秦凛：“你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误解吗？”
　　B612：“他一分钟内至少朝你这边看了四次，绝对是故意让你看到那张票的。”
　　“他应该是想让我注意到那张票，让我开口问他。”秦凛说。楚凌风想让他问，他偏不问。
　　秦凛若无其事地写作业，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过了一会儿，楚凌风果然忍不住了。他先是挪了挪位置，离秦凛更近了一点儿。然后他悄悄动了动手臂，用手肘碰了碰秦凛。
　　秦凛不理他。
　　楚凌风又碰了碰秦凛。
　　“干嘛？”秦凛冷漠道。
　　楚凌风指了指那张电影票。
　　“哦。”秦凛故意不问，就想逗楚凌风着急。
　　楚凌风没有如愿让秦凛开口，只好自己道：“看见没有？恐怖片。”
　　秦凛：“我又不是瞎子。”
　　楚凌风又凑近秦凛，悄悄咬耳朵道：“佳怡给我的。”
　　秦凛转过头，呆滞地看向楚凌风。
　　楚凌风很有优越感地给了秦凛一个高高在上的眼神。
　　秦凛：“好家伙，他好欠啊。在这儿等着我呢。”搞了半天，这货是想向他炫耀。
　　B612：“啊啊啊啊不行！快点告诉命运之子啊！心动对象她不配！”
　　秦凛便给了楚凌风一个怜悯的眼神。
　　楚凌风并没有get到秦凛的意思，只觉得秦凛是嫉妒他。他轻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愉悦的气息。
　　［情感模块临时任务发布，任务三——
　　心动对象竟然要请您看电影？可是她虽然又漂亮又温柔又学习好，但她不够专情。这样的心动对象，怎么能配得上命运之子呢？
　　不要和心动对象一起看电影！］
　　秦凛彻底服了他和楚凌风的感情问题，这件事情再不尽快解决，情感任务就越多越麻烦。
　　“我最近挑个合适的机会明示他？”秦凛说。
　　B612：“你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任务吧。”
　　“有道理。”秦凛看着明明一张冰山脸，却浑身上下透着雀跃的楚凌风，开始沉思。
　　怎样才能不让楚凌风和佳怡一起去看电影呢？
　　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大批的人流已经出了校门，秦凛把佳怡堵在了学校东边的小树林。
　　佳怡紧张地后退一步：“晚上好啊秦凛。”
　　“晚上好。”秦凛笑了笑。
　　“既然上次的事情是开玩笑的……”佳怡想解释一下。
　　秦凛骤然打断了她：“闭嘴。”
　　佳怡又后退一步，楚楚可怜地看向秦凛。
　　然后她看到，秦凛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打劫，把电影票交出来。”


第十九章 
　　佳怡想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卡得难受。
　　她呆呆地看着秦凛，微微张了张嘴。
　　面前的少年拥有一张多么漂亮的脸啊，生气时眉宇带出戾气，愉悦时桃花眼含笑含情，哪怕是发呆看着垃圾桶，也会让垃圾桶觉得他喜欢它。
　　可是，这么一个漂亮的男同学，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她靠在树干上，犹疑地确认：“你……认真的？”
　　秦凛依旧像个冷酷的杀手：“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佳怡上上下下地打量秦凛。一身淘宝批发的衣服，目测不超过一百块，一双新款的限量版球鞋，贵到让人砸锅卖铁还卖身。
　　佳怡咽了咽口水：“你不会穷到，连电影票都买不起了吧？”
　　秦凛震惊地看向佳怡：“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佳怡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
　　看得出来，她很照顾秦凛的自尊心，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秦凛又道：“少废话，把电影票交出来。”
　　佳怡捏紧了书包带。
　　“你要电影票干什么呀？”她问。
　　“你管这么多干嘛。”秦凛说。
　　佳怡紧紧盯着秦凛。
　　秦凛无奈：“祖宗，你把票给我，我给你转账。”
　　他用这张脸说出这句话，眼神无比认真，哪怕语气正常，也像是诱哄恋人一般。
　　佳怡差一点就答应，到最后关头清醒过来，暗骂自己被美色所迷，拒绝道：“不给。”
　　秦凛：“你不要逼我。”
　　佳怡拎着书包转头就走：“不给。”
　　“不给我我就把你想脚踏两只船的事告诉楚凌风。”秦凛在她背后开口。
　　佳怡猛地转头：“你知道了？”
　　秦凛编造道：“楚凌风告诉我的，然后我发现，你当时不光答应了我，还答应了他。”
　　佳怡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好朋友一场，非要这么绝吗？”
　　秦凛：“呸，渣女。”
　　佳怡：“呸，渣男。”
　　“你就说你给不给吧？”秦凛道。
　　佳怡默默看着秦凛，晚风扬起她的长发，很漂亮。过了一会儿，她道：“好歹给个理由。”
　　秦凛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秦凛诚实地说：“我不想让你和楚凌风一起看电影，懂了吗？”
　　“还有，”秦凛补充道，“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楚凌风面前，你就完了。”
　　佳怡拉开包，把夹在书页中间的电影票递给秦凛。
　　“你绝了。”佳怡道。
　　秦凛吹了声口哨：“谢谢。”
　　他转身离去，佳怡又叫住他。
　　“还有事吗？朋友？”秦凛潇洒转头，微微扬眉。
　　佳怡拿出手机，也扬眉道：“微信还是支付宝？”
　　秦凛：“你更绝。”
　　“承让。”佳怡收了电影票的钱，语气依然温温柔柔。
　　秦凛把票随手揣兜里，踩着灯光和树影离开。过了一会儿，他又原路回返。
　　“还有事？”佳怡问。
　　“太晚了，”秦凛说，“我送你回去吧。”
　　现在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西街的夜市开着，网吧门口蹲着一堆收保护费的彩虹头发，让佳怡一个人回去，秦凛有点不放心。
　　“谢谢，那走吧。”佳怡说。
　　秦凛推着自行车走在佳怡前面，车铃叮叮当当地响，月光给他拉下很长很长的影子。
　　佳怡看着秦凛的背影，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陡然生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
　　秦凛喜欢的，到底是她……还是楚凌风？
　　.
　　秦凛展开那张电影票：“啧，恐怖片。”
　　B612在他耳边播放着英语单词，好奇道：“恐怖片怎么了？”
　　“恐怖片一般都是小情侣看的。”秦凛说。
　　B612：“这是你们人类什么奇怪的传统吗？”
　　“大概吧，”秦凛说，“女孩子可以趁机扑进男孩子怀里。”
　　B612：“原来如此。”
　　过了一会儿，B612又问：“你要把票扔了吗？”秦凛挑了挑眉：“对。”
　　“八十块钱呢。”B612说。
　　秦凛新奇地问：“你还对钱多钱少有概念？”
　　B612担忧道：“没什么概念，但是看刚才心动对象的反应，你应该很穷……八十块很多吧，还能吃几顿饭呢。”
　　秦凛笑了笑，道：“我不穷。”
　　他让B612欣赏他住的地方：“瞧见了没有，我一个人住的。”
　　B612道：“一般般啊，没有电梯，最近楼道的感应灯还坏了，每天晚上回来都黑乎乎的。”
　　秦凛摇了摇头：“唉，你不懂。”
　　B612：“为什么呀？”
　　秦凛说：“市一中就在市中心，而且是百年名校，升学率在全国都很有名。”
　　B612：“跟你有没有钱有关系吗？”
　　“我骑车从一中到这里，一般能用多长时间？”
　　B612：“五分钟啊。”
　　秦凛：“你还不懂吗？这是市中心学区房啊。”
　　B612：“谢谢我懂了。”
　　家里的零花钱和秦凛的稿费，足够秦凛独自生活了。
　　B612又说：“你这次干的很不错！”
　　“那当然。”秦凛拉开被子，倒在床上。
　　一想到楚凌风精心打扮，早早地去电影院等妹妹，结果被放了鸽子，秦凛就笑出了声。
　　“可惜不能亲眼看见楚凌风的这副表情。”秦凛遗憾道。
　　“等等！”过了一会儿，秦凛突然坐起来。
　　“你还睡不睡了？”B612道。
　　“我为什么不亲眼看见楚凌风的这副表情呢？”秦凛说。
　　秦凛又看了一下这场电影的时间：“本周的星期六啊。”
　　B612颤抖着声音：“你要干什么？”
　　“我要看看楚凌风等不到妹妹等到情敌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嗯，最好再拍个照。”
　　“何至于此！”B612说。
　　“我是反派呀。”秦凛说。绑定了人生赢家系统后，这是秦凛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不是男主角的乐趣。
　　B612：“你等着！局里批文下来我们就解绑！”
　　秦凛：“说起这个，你上次不是都打报告了吗？怎么还没回音？”
　　“时间流速不一样，”B612解释道，“再加上官方机构流程比较多。”
　　秦凛懂了，看来他还是得和B612绑定很长一段时间。
　　B612：“行了赶紧睡觉！”
　　秦凛乖乖闭上眼睛，一夜无梦。
　　之后的几天，秦凛和楚凌风异常和谐。楚凌风心情很好，秦凛心情也很好。
　　唯一让楚凌风觉得有点奇怪的是，秦凛会用一种隐秘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无所适从。
　　“他到底怎么回事？”楚凌风对柳飞扬说。
　　“大概是看你要脱单了嫉妒你吧，嫉妒到遮掩不住眼神了。”柳飞扬道。
　　楚凌风迟疑地点点头。
　　“算了，你管他干什么？明天约会你穿什么？”柳飞扬好奇道。
　　听到“约会”这两个字，楚凌风的耳根悄悄变红，嘴上说道：“没有。”
　　“噫，”柳飞扬说，“说不定明天回来，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楚凌风笑了笑，看得出来他非常开心。
　　柳飞扬又问：“对了，是晚上七点的恐怖电影吗？叫什么名字啊？”
　　楚凌风摩挲着电影票，满心都是期待，回答道：“《消失的女朋友》。”


第二十章 
　　卖爆米花的小姐姐已经偷偷盯着一个男生好久了。
　　那个男生穿着没有一道褶皱的白衬衫，袖口很整齐地挽起，坐在放映厅外的长椅上。
　　他看起来还没有成年，鼻梁高挺，眉眼清冷，有几个姑娘凑上去要联系方式，被他礼貌地拒绝。
　　他应该在等人，卖爆米花的小姐姐想，因为他在她这里买了两人份的爆米花和可乐，并且他已经好几次向入口处张望。
　　看来是有女朋友了，她想。
　　楚凌风确实在等人，他今天很有心机地戴上了他漂亮的宝石袖扣，出门之前对着镜子整整端详了自己三分钟。
　　这是他第一次出门和女孩子一起玩，他不希望出什么纰漏。
　　马上快七点了，佳怡还没有出现。不过女孩子出门总要慢一点的，楚凌风很有耐心。
　　卖爆米花的姐姐坐在柜台后，无聊地撑着下巴，继续看楚凌风。
　　突然，她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靠在柜台上的身体直起来，微微抬头，看向了入口处。
　　入口处进来了另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走路吊儿郎当，穿了一件很酷的黑色皮夹克，双手插兜，拉链敞开。他戴了一个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眼睛，只露出漂亮的下半张脸。
　　即使这样，凭借她的无数经验，她也能判断出这个小哥哥绝对帅到离谱。
　　与此同时，白衬衫的男生也紧紧盯着他，神色中竟然带着几分惊疑。
　　……他们两个认识？还是说，果然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
　　秦凛一进来就看到了楚凌风。这孙子坐在椅子上凹造型，看着就欠揍。他又压了压帽檐，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决定给楚凌风一个惊喜。
　　楚凌风似乎也看到了他，似乎已经在怀疑人生，但是还不愿意接受事实，依旧坐在那里，以不变应万变。
　　秦凛快步跑过去，一个飞扑，勾住了楚凌风的脖子。
　　楚凌风被他扑得后仰。
　　秦凛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了楚凌风身上，他一把薅下帽子扔到一边，神采飞扬眼眸如星，得意地笑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柜台后的小姐姐：竟然不是等女朋友，而是等男朋友吗？
　　楚凌风生无可恋，眼睛里的温度已经全部消失：“放开。”
　　“我不。”秦凛说。
　　“放开！”楚凌风又道。
　　“你真的不放开？”楚凌风又问。
　　“真的不放开。”秦凛依旧笑得灿烂。
　　“我这件衬衫是私人定制，你应该不想知道它的价格。”楚凌风沉声道。
　　“关我屁事。”秦凛说。
　　楚凌风：“因为你刚才扑过来，可乐好像倒在上面了。”
　　秦凛：！
　　秦凛花容失色，像被烫到了脚，一下子从楚凌风身上跳开，仿佛楚凌风是什么生化武器。
　　楚凌风的神色舒缓下来。
　　秦凛低头看楚凌风的衣服，发现楚凌风的胸膛上确实多了一片湿湿的可乐渍。
　　秦凛吸了一口气，抽出纸巾。又飞快凑上去一顿乱擦，嘴上说道：“我先帮你擦擦。”
　　楚凌风僵硬着身体，低头看秦凛的发旋。
　　秦凛用纸巾吸着还没干的可乐。
　　“……你擦哪儿呢？”楚凌风终于忍不住，黑着脸道。
　　秦凛：“先弄干再说。”
　　他把污渍弄干，但发现这件衣服还是废了。于是他叹口气，坐在了楚凌风旁边。
　　楚凌风也叹口气，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你这样我怎么见人？”
　　秦凛：“放心，衬衫我赔给你。”
　　“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楚凌风道，“佳怡来了我怎么见她？你就是故意的吧？”
　　秦凛：“佳怡不会来了。”
　　楚凌风看向秦凛：“你说什么？”
　　“佳怡她妈妈发现佳怡想早恋，昨天把她腿打断了。”
　　秦凛打开相机，抓拍到楚凌风的脸——震惊中带着迷茫，迷茫中透着狐疑，狐疑里又有一丝怀疑自己在做梦的脆弱神态。
　　配上他狼狈的衬衫，整个画面就很绝。
　　“多么可怜可爱啊。”秦凛说。
　　B612默默屏蔽了秦凛。
　　楚凌风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秦凛继续信口胡言：“她在骨科看病不能来，委托我来赴约。”
　　楚凌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试探自己有没有发烧。片刻，他放下手，意识到自己的脑子被秦凛拉低到了同一水平线上。
　　他摇摇头，一边给佳怡打电话，一边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电话很快接通，楚凌风有很多话想说，比如说你为什么还没有来，秦凛又是怎么回事，但性格使然，话到嘴边，还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你在哪儿”。
　　佳怡似乎有些慌张，她停顿了好几秒，才道：“我在补习班。”
　　楚凌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被她鸽了。
　　“你忘记今天是周六了？”楚凌风又问。
　　“也不是……我的票丢了。”佳怡说。
　　楚凌风看向了秦凛。他没有开免提，秦凛听不见佳怡说了什么，正在把玩着他“买来”的电影票。
　　楚凌风神色一沉。秦凛为了阻止自己和佳怡约会，连偷票这种下作手段都干出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楚凌风问。
　　“我……嗯……”佳怡说不出来。
　　楚凌风又道：“我看到秦凛拿着你的票。”
　　佳怡惊呼一声：“他来电影院了？”
　　楚凌风愈发觉得不对劲：“你知道他拿着你的票？”
　　越说透露出来的线索越多，佳怡想到了秦凛的威胁，带着哭腔，生无可恋地说：“你别问了。”
　　楚凌风愣住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应该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怎么会有今天这么诡异的局面？
　　“老师快来了我先挂了，”挂电话之前佳怡还不忘继续凹一下悲情人设，“对不起，可是我也没办法……”
　　然后电话挂了。
　　楚凌风看着挂掉的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然后，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
　　新的学期，周围的一切都不太对劲，情敌不对劲，暗恋对象不对劲，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问：“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秦凛道：“我答应了佳怡不能说。”
　　毕竟佳怡把票给他了，他很有江湖道义，答应了佳怡，就不会把她脚踏两只船的事说出去。
　　眼看问秦凛也问不出来什么了，楚凌风打算离开。
　　秦凛也打算离开，他看了一眼巨大的恐怖电影的暗黑海报，准备把票扔进垃圾桶，嘴上说道：“反正你也不敢看，错过了就错过了呗。”
　　楚凌风蓦然转头：“你说什么？”


第二十一章 
　　秦凛和楚凌风坐在了放映厅里。
　　秦凛有点后悔自己说了那么一句“反正你也不敢看”，楚凌风也有点后悔自己一时上头，为了证明自己敢看，而和秦凛并排看电影。
　　太奇怪了，和情敌看恐怖电影。
　　他总觉得其他人会向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坐都坐不安稳，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秦凛也觉得自己是疯了才和楚凌风跑来看这玩意儿，有这时间还不如打两把游戏。
　　开弓没有回头箭，两个人像是被钉到了椅子上，谁也不先提离开，毕竟谁先说离开谁就输了。
　　《消失的女朋友》，是一部小成本的恐怖电影，看片名秦凛也大致能猜出来电影讲什么。这部电影最近炒得火热，一群人狂吹它能留名影史。
　　秦凛偏不信。
　　他要以一个创作者的视角剖析这部电影。
　　开头便是一段大尺度的暧昧床戏，秦凛心中不屑，毕竟卖肉是恐怖题材烂片的一贯做法。
　　正想吐槽，然后才发现自己的身边是楚凌风，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这个放映厅几乎是情侣场，周围的小情侣们你侬我侬，只有秦凛和楚凌风格格不入，僵硬地坐在座位上，恨不得离对方八丈远。
　　大荧幕上的暧昧气息愈发浓重，秦凛尴尬到恨不能以头抢地。他扫了楚凌风一眼，发现他表面若无其事，其实手已经放到了背后，这是楚凌风尴尬的表现。
　　既然楚凌风这么尴尬，秦凛便莫名舒心，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尴尬了。
　　很快他就舒心不起来了。
　　剧情主线开始，出乎秦凛意料的诡异，秦凛看着镜头里女演员温柔而诡谲的笑，陷入了沉思。
　　她从男演员的床上醒来，裸着消瘦瓷白的背，轻轻梳她的长头发。
　　然后她下床，走路一下一下踮着脚。
　　明明是很普通的剧情，配合着色彩光影，以及拍摄手法，这个镜头语音压抑诡异到让整个影厅沉寂下来。
　　就在这时，秦凛听到耳边一声轻响，吓了一跳，又强自镇定。扭头一看，楚凌风挪了挪位置，离自己这边更近了一点。
　　秦凛：不愧是你啊楚飘飘。
　　剧情越来越深入，秦凛压下自己的恐惧，潜心沉浸在电影里面，分析整个电影的叙事结构——他喜欢写悬疑题材，文笔很好，但故事讲得稀烂，所以经常被骂不入流。
　　每到一个小高潮，影厅或是不正常的死寂或是一片惊呼，秦凛总能听到耳边的轻响。
　　等秦凛再注意到楚凌风这边时，发现楚凌风已经和自己手臂挨着手臂，似乎马上就要转移到自己怀里了。
　　秦凛无奈：“倒也不必如此。”
　　楚凌风脸色发白，根本没有听到秦凛的话，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秦凛后悔自己抢了佳怡的票。
　　就应该让佳怡来和楚凌风看电影，让她看清楚凌风的样子！
　　没出息的男人！
　　正想着，男主演找到了女朋友的过往信息，一个对着女主黑白照片的特写镜头突兀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秦凛默默离楚凌风近了点。
　　“没出息的男人。”B612说。
　　“闭嘴。”秦凛道。
　　过了一会儿，秦凛又敲了敲B612：“来，放首歌，欢快一点的。”
　　“你不是让我闭嘴吗？”B612道。
　　“求你了。”
　　B612一边骂秦凛没出息的男人，一边给秦凛放了一首好日子。
　　出放映厅的时候，秦凛觉得自己脚有点软。
　　耳边还响彻着好日子的喜庆声音，而楚凌风神情恍惚，走路都比平常慢了不少。
　　将近晚上十点，出了电影院的大门，晚风清清吹拂。
　　秦凛站在马路边，一只手插着兜，道：“行了，我回家了，你打电话让人来接你。”
　　他正要走，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阵拉力。
　　秦凛回头问：“你干嘛？”
　　“我打电话，你和我一起等。”楚凌风要求道。
　　“没那闲工夫。”秦凛说。
　　楚凌风抿了抿唇，又道：“那我今天晚上能去你家做客吗？”
　　秦凛：“你觉得呢？”
　　楚凌风：“我觉得可以。”
　　秦凛正欲嘲笑楚凌风痴心妄想，B612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答应他答应他，他好惨啊呜呜呜呜，怕成这样了还强装镇定……”B612又开始怜爱她的命运之子。
　　秦凛却意识到，这是一个收集楚凌风黑历史的好机会。
　　他突然转变了态度：“好啊，去我家吧。”
　　楚凌风点点头，看起来心不在焉。
　　楚凌风这样的状态可遇不可求，秦凛看着他走在自己身边神思不属的样子，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要是现在把那枚戒指悄悄套在他手上，然后拉着他去买饮料，能不能试验一下，看看有没有第二杯半价？”
　　B612：“他是吓到了，但不是吓成傻子了。”
　　秦凛有些遗憾，还有一点不甘心。过了一会儿，他又贼心不死，悄悄靠近楚凌风。
　　他在心中默默演示整个计划，首先，握住楚凌风的手，然后，遮挡楚凌风的视线，把戒指套上去。反正楚凌风正神游天外，应该察觉不到。
　　B612：“啊这。”
　　秦凛：“你懂什么，越简单的计划越没有破绽。”
　　秦凛再往楚凌风身边凑了凑，伸出了罪恶的小手手，握住了楚凌风的。
　　没想到楚凌风一个激灵，猛然向后退了一步，挣开了秦凛的手：“你干什么？”
　　B612嘲笑道：“越简单的计划越没有破绽？”
　　秦凛从容不迫：“我看看你手凉不凉。”
　　楚凌风：“你看这个干什么？”
　　“我怀疑你被吓懵了，”秦凛说，“检查一下。”
　　“你才被吓懵了，”楚凌风冷笑着伸出手，握住秦凛的，“是热的。”
　　秦凛把手抽出来。他对和楚凌风手牵手没有半分兴趣，眼看楚凌风并没有被吓成傻子，戴戒指的计划不成，他便消停了。
　　秦凛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他跑到电影院门口，把他的自行车推出来。
　　“我骑车你走路。”秦凛说。
　　楚凌风长腿一支，坐上车后座，脚撑在地上，不动了。
　　秦凛：“你脚断了吗？”
　　“今天我想早恋被我妈发现了，她把我脚打断了。”楚凌风说。
　　秦凛震惊于楚凌风的无耻，问道：“你是一路爬来电影院的吗？”
　　楚凌风点点头。
　　秦凛捏住楚凌风的脸：“那你现在也别坐车了，给我爬回去。”
　　楚凌风仰起脸，静静地看秦凛。
　　他眼神专注，脸上一瞬间被秦凛捏出一片红，秦凛从这个角度看他，竟然觉得他有一分难言的乖巧。
　　秦凛也不再说什么让楚凌风爬的垃圾话，跨上自行车出发。
　　“怕了你了。”秦凛说。


第二十二章 
　　晚风呼啸，秦凛蹬着他的破车，载着他的情敌。
　　“我的漂亮妹妹呢？这就是魔幻现实吗？”秦凛说。
　　B612才不管秦凛在想什么，一心向着命运之子：“冲冲冲！蹬快点！”
　　秦凛：“你怎么这么舔狗。”
　　B612：“向着胜利前进！”
　　秦凛：好吧，竟然不是舔狗，而是中二。
　　一路狂飙，停在了居民楼前。
　　楚凌风坐在后座上仰头看：“你住在这儿吗？”
　　秦凛：“别看了，给我下来。”
　　楚凌风乖乖下来。大概是一路上市中心灯火辉煌，楚凌风克服了一点恐惧，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
　　“叔叔阿姨在家吗？”楚凌风问。
　　“他们不和我一起住。”秦凛说。
　　楚凌风点了点头，跟着秦凛上楼。
　　楼道里黑漆漆的，安全通道的指示牌泛着幽幽的绿光，楚凌风越走越慢，很小心地问道：“没有灯吗？”
　　“感应灯坏了。”秦凛打开手机手电筒往上照，光束之外，依旧黑乎乎的一片。
　　“怎么没人修啊？”楚凌风像是吃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物业死了。”秦凛说。
　　秦凛只是随口抱怨一下有像没有一样的物业，但楚凌风现在是惊弓之鸟，一听到“死”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吓自己，再也不问了。
　　秦凛突然把手电筒放在了自己脸下面，在惨白的灯光中，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楚凌风脚下一顿，默默向下退了两步。
　　“走啊。”秦凛笑着说。
　　楚凌风看前面是一片黑，看后面是一片黑，不知道哪家的老大爷半夜扰民，巨大的京剧声与孩子的哭叫声混在一起：“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
　　楚凌风彻底觉得，不回家而来和秦凛睡，是一个巨大的错误。在自己家只是家里太大只有他一个人睡，在秦凛这里，他可能会死。
　　我本不该指望秦凛的良心，他想。
　　楚凌风准备转头下楼，往下看去，楼梯像一口永远没有尽头的深井。
　　楚凌风的脚钉在了原地。
　　秦凛继续走，走了几步才发现楚凌风没有跟上来。他又折返回去，无奈道：“我不吓你了。”
　　楚凌风该死的好胜心又被激起来：“谁说我吓到了？”
　　“看前面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京剧咿咿呀呀，哭声也咿咿呀呀。
　　“好吧。”秦凛说。他咧了咧嘴，又露出一个无比可怕的惨笑，然后突然关掉手电筒的光。
　　楚凌风吓了一跳，倒吸一口气，一只脚往后，又是一个趔趄，差点往下摔。秦凛眼疾手快，搂住楚凌风。
　　他把楚凌风揽在怀里，护住楚凌风的头，轻笑道：“行了行了，这次真的不吓你了。”
　　温暖的触感传来，楚凌风的心在胸腔里狂跳，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暗想自己上辈子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这辈子碰上秦凛。
　　一段楼梯走得无比漫长，仿佛走了一个世纪。以至于秦凛打开门，并打开玄关温暖的灯时，楚凌风还有些恍惚。
　　秦凛给楚凌风递了一双拖鞋。
　　楚凌风一边换鞋，一边抱怨道：“你家楼道也连灯都没有。”
　　秦凛：“手机照一照就好了。”
　　楚凌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秦凛轻笑：“喝水吗？”
　　“不喝。”
　　“吃水果吗？”
　　“不。”
　　“看电视？打游戏？做作业？”
　　“随便。”
　　秦凛从冰箱里拿出来一大袋零食铺在桌面，又开了两罐快乐肥宅水，打开电视，和楚凌风一起坐在沙发上。
　　家里本来就空荡荡的，他没有和楚凌风说话的意思，只有电视里的女主播喋喋不休。
　　楚凌风听不进去女主播都说了什么，他悄悄挪了挪，越挪离秦凛越近。
　　“你干什么？”秦凛问。
　　“没干什么。”
　　秦凛突然扭头，状似疑惑道：“咦，那里好像有个人？”
　　楚凌风一个激灵，揪住了秦凛的衣摆。
　　秦凛心下暗暗嘲笑他，面上却不显：“你干嘛？”
　　楚凌风默默放开手。
　　“哪里有人？”楚凌风小声问。
　　秦凛随手一指：“这个人你看不到吗？”
　　楚凌风捏住秦凛的手。秦凛看着他手指关节都泛白了，终于拍着沙发笑起来。
　　他笑够了，才道：“哎呀我看错了，那个衣架上挂着衣服，我眼花看成人影了。”
　　“哦。”楚凌风冷漠道。
　　秦凛像是突然想起一般，指着衣架上的草绿色风衣，问道：“好看吗？我前几天新买的。”
　　“还行吧。”
　　秦凛强行把楚凌风拉起来，热情问：“你要不要试试？”
　　楚凌风刚受到惊吓，提不起什么兴趣，但已经到了衣架前，秦凛又热情相邀，他也不好拒绝。
　　秦凛把风衣拿下来，给楚凌风套上。
　　“酷。”秦凛吹了个口哨。
　　这风衣版型绝佳，剪裁得当，十分衬人。再加上楚凌风个高腿长，气质冷淡，好一朵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
　　秦凛搂住楚凌风的肩膀，在镜子前看了又看，评价道：“很有让人遐想的空间。”
　　楚凌风正准备脱衣服，就听到秦凛又说：“但是比起我，还是差了那么亿点点。”
　　楚凌风不服道：“哪里比你差？”
　　秦凛闻言，把草绿色的帽子扣在楚凌风头上，补足了那点让人遐想的空间。笑道：“现在的你，整个天下，无与争锋。”
　　无与争锋的楚凌风对秦凛的吹捧甚是满意，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确实比秦凛好看了亿点点。
　　他坐回沙发，随手拿了一个抱枕撑在胸前，矜贵道：“今天的事，你真的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绿色帽檐给他的脸投下一小片阴影，也使秦凛下意识聚焦到他的眼睛上。
　　双眼皮，眼型精致，睫毛长而卷翘，瞳仁玻璃一般，黑色中透一点灰，偏冷色调……整双眼睛都传递着冷淡疏离的信号。
　　……不知道用这双眼睛骗了多少小姑娘。
　　“无知是福，”秦凛说，“我和佳怡都是为了你的安全啊。”
　　秦凛严肃了神色：“你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
　　楚凌风：“？”
　　“我和佳怡是宇宙小队的成员，昨天B612小行星的怪物穿越虫洞来到银河系，想要袭击地球抓到你，佳怡为了阻止你受到攻击，与入侵者大战三百回合。”
　　楚凌风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啊。”
　　“她其实根本没有上补习班，而是在军区医院里接受秘密治疗，给她的断腿正骨。等你星期一上学再看到她，就会看到她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楚凌风：呆滞。
　　“但其实她已经损失了原力！”秦凛说。
　　楚凌风捂住脸。
　　“因为她受伤了所以我才代替她来，同时也保护你的安全，”秦凛越说越认真，“你知道为什么你一问她，她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吗？”
　　楚凌风抱紧抱枕，拆了一包辣条。
　　“因为她签了保密协议，不好告诉你。”秦凛说。
　　楚凌风默默吃了一根辣条。
　　秦凛又神秘而悲哀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每天白天上课都睡不醒，还要被老师骂吗？”
　　楚凌风没有答话，秦凛便自问自答：“因为我晚上根本没有睡觉，每天晚上，我都出去清除外来的侵略者，拯救地球，保卫你的安全，为你负重前行。”
　　楚凌风靠在温暖柔软的沙发里，拿辣条的手默默放下，又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啊。”


第二十三章 
　　“我之所以对你不假辞色，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不能让那些藏在人群里的侵略者判断出你就是命运之子。”秦凛说。
　　楚凌风又拆了一包薯片。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秦凛问。
　　楚凌风回想起了他和秦凛的初见。神采飞扬的少年骑着自行车从自己身边擦过，衣摆迎风猎猎，飞扬着鼓起来。
　　然后他停车回转，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解决掉了所有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嗯。”楚凌风说。
　　“其实当时那几个收保护费的彩虹头发是B612小行星上的蜥蜴人，他们发现了你的特殊，想把你抓走，我只好勉为其难，出面制服他们。”秦凛说。
　　楚凌风咔嚓咔嚓吃薯片。
　　秦凛忽然换了个语调，认真坦诚而又飘渺，带着一些谶言似的宿命感：“其实一直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你。”
　　楚凌风拿薯片的手停了下来。
　　“为了不让人发现你就是命运之子，我才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装作你不是我要守护的那个人。”秦凛悲情地说。
　　楚凌风把薯片袋递到秦凛面前：“你吃薯片吗？”
　　“吃。”秦凛伸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空气中只留下了电视声和吃薯片的清脆响声。
　　过了一会儿，秦凛吃完薯片，继续道：“现在地球的形势已经不容乐观了。”
　　他把拖鞋踢到一边，盘腿上了沙发，自己笑了起来。
　　神经病似的，他越笑越大声。先是眉毛扬起来，然后一双眼睛盛满了笑意，闪闪发光一般。
　　“我还没见过骗人能把自己逗笑的。”楚凌风说。
　　秦凛笑够了，倒在沙发上，把楚凌风怀里的抱枕抢过来，死不承认：“你就当我是骗你的吧。”
　　楚凌风按住秦凛，想把他怀里的抱枕揪出来。
　　“那边还有！”秦凛说。
　　“既然那边还有，你为什么要抢我的？”楚凌风问。
　　秦凛说不出。反正他见了楚凌风，就想欺负欺负他。
　　已经接近午夜，秦凛走进卧室，给楚凌风翻了一套睡衣。
　　“浴室在那边，”秦凛指了指，“客房在那边。”
　　楚凌风点点头。
　　“旧的，”秦凛抱着睡衣说，“我穿过一次，介不介意？”
　　楚凌风摇摇头。
　　“那行，”秦凛把睡衣塞进楚凌风怀里，“洗漱去吧，卫生间第二格抽屉有牙刷。”
　　说完这句，他重新瘫坐在沙发上，揉了揉抱枕。
　　浴室门关上，里面传来水声。秦凛又从沙发上起来，给楚凌风找了一床被子扔进客房。
　　过了一会儿，楚凌风从浴室出来。他穿着秦凛的奶牛睡衣，一根头发不服帖地翘起来，意外多了几分鲜嫩。
　　“自己去弄铺盖。”秦凛说。
　　楚凌风乖乖点头。
　　秦凛进浴室洗澡，还有点不可思议自己真的把楚凌风留在家里了。
　　B612在追剧，错放在了公频。讲的是豪门贵公子与他骑自行车的小娇妻……什么鬼？
　　听着狗血台词洗澡的秦凛感觉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他让B612把公频关了，趿拉着拖鞋出来，边擦头发边去客房看楚凌风。
　　楚凌风呢？
　　秦凛一愣，定睛一看才发现被子里有个人影在……蠕动？
　　擦头发的手凝滞在头上，秦凛顺势战术挠头：“一个世纪过去了，你床还没铺好。你套个被罩，怎么能像塞麻袋一样，把自己都塞进去呢？”
　　被子答道：“那个被子角角，我捋不好。”
　　秦凛服了这地主家的楚少爷，无奈道：“你出来，我来。”
　　被子里钻出了一颗头。因为姿势原因，睡衣的奶牛帽子扣在那上面，眼睛里还有一丝丝不在状态的茫然。
　　秦凛有一瞬间，被这朵高岭之花可爱到了。
　　高岭之花爬出被子，坐在床上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一边去。”秦凛说。
　　楚凌风更气了。
　　秦凛把床铺好，道：“太晚了该睡了，你躺着吧，我出去时帮你关灯。”
　　关灯晚安，世界清净。
　　秦凛出去了，整个客房只剩下楚凌风一个人。没有了秦凛说话，楚凌风躺在床上，莫名想起了电影里的画面。
　　苍白的女主角倚坐在床上，屋内烟气缭绕，她裸着背，露出锋利的蝴蝶骨。
　　楚凌风有些心慌，听着房间内钟表“嘀嗒”、“嘀嗒”的响声，不太'安稳地入睡。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看不清脸的女主角指尖滴着血，“嘀嗒”、“嘀嗒”，一滴一滴汇成一小股，然后渐渐染红了整个世界。
　　楚凌风的眼前一片血红。
　　楚凌风猛地坐了起来。一摸脊背，摸了满手的汗。
　　半夜三更，秦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床前有个人。
　　秦凛吓了一个激灵，匆忙拍亮床头灯，看到了抱着枕头站在那里的楚凌风。
　　呼——还好不是午夜惊魂。
　　楚凌风穿着秦凛喜欢的可爱睡衣，没有丝毫羞耻地、坦坦荡荡地冷着脸，冷冷地说：“我来自荐枕席。”
　　这是什么午夜惊魂！
　　秦凛的睡意全被吓走，他十动然拒：“好兄弟，有话好好说。”
　　楚凌风再说了一遍：“我们一起睡吧。”
　　秦凛床头的那一整面墙都是书柜，秦凛侧过身子，抽出来一本词典，双手奉给楚凌风，以示尊敬。
　　“……你要不要先查查以身相许什么意思？额不是，你要不先查查自荐枕席什么意思？”
　　楚凌风看着秦凛给的词典，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尴尬的气息蔓延开来。
　　秦凛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道春卷。
　　楚凌风冰冷面色不变，脑子里已经被自己的自荐枕席干懵了。
　　秦凛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他往侧面挪了挪，留出了一半空间。
　　“来吧。”秦凛说。
　　服了这智障了。
　　楚凌风抱着枕头，爬上了秦凛的床。
　　“别关台灯了。”楚凌风道。
　　“你好好睡，不要乱动。”秦凛说。
　　楚凌风点点头，也把自己卷进被子里，面对秦凛的方向，安心地闭上眼睛。
　　秦凛叹了口气。楚凌风是睡了，但是把他自己吵醒了。这一醒想再睡着，竟然有些难度。
　　秦凛意外地精神，于是看着黑暗中楚凌风模糊的脸，开始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楚凌风被可乐搞废的衬衫。
　　秦凛彻底睡不着了！
　　他把手伸出被子，捞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对自己的父亲发消息：“林淮远，我资金链断了，借我点钱。”
　　林淮远同志不愧是知名熬夜冠军，消息直接秒回：“多少？”
　　秦凛就喜欢他这个痛快劲儿，估摸着发了一个数。
　　对面发来了一连串的问号。
　　秦凛：不是，你的痛快劲儿呢？
　　林淮远：“你吸毒了？”
　　秦凛无语：“没有。”
　　林淮远：“难道你欠高利贷了！”
　　秦凛打了一句“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点'击发送，看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的好友。”
　　秦凛：“……”
　　秦凛自讨没趣，随便刷手机玩。猝不及防下，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手忙脚乱去关，没想到按到了接听键。
　　林淮远英俊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如果他们拿裸'照威胁你，没关系，你很漂亮啊。”
　　秦凛“啪”地一声按断了电话。
　　彻底对父爱失望的秦凛翻了个身，对上了楚凌风看向他的眼睛。
　　秦凛：“呃……晚上好？”


第二十四章 
　　楚凌风静静地看着秦凛。
　　柔和的暖黄色灯光下，秦凛神色有些慌张，还有一点点不自在。
　　“什么裸'照？有谁在威胁你吗？”楚凌风严肃了神情。
　　“不是，刚才是我爸给我打电话，我们闹着玩呢。”秦凛说。
　　楚凌风道：“嗯。”
　　秦凛觉得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又安心闭上眼。
　　楚凌风看着秦凛微颤的睫毛，并没有信秦凛的说辞。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哪家的父亲是这个时候给孩子打电话的？还有什么“你很漂亮啊”，哪个正经爸爸会这么说自己儿子？
　　秦凛这学期好像确实有种微妙的违和感……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楚凌风心中隐忧。
　　手机又振动了起来，秦凛睁开眼，一把把被子掀开，光着脚去客厅接电话。
　　“没关系，你继续睡。”秦凛轻声对楚凌风说，掩上了卧室门。
　　楚凌风坐起来。
　　秦凛走到客厅的大窗旁，接通了林淮远同志的电话。
　　“你怎么换地方了？不在卧室了？”林淮远问。
　　“没什么。”秦凛说。
　　“我刚才似乎看到了，你给我说实话，你床上是不是还有个人？”
　　秦凛：“嗯。”
　　“什么？！”林淮远的脸又放大了一点。
　　在排除了借高利贷的选项之后，林淮远再下一城：“你是不是闹出人命了？”
　　秦凛想不通话题怎么拐到了这里：“我没杀人！”
　　林淮远有些无奈。
　　秦凛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林淮远说的什么意思。
　　“不是，林淮远你怎么这么龌龊。我还没过十六的生日啊。”
　　林淮远仔细观察秦凛的表情，发现秦凛说的是实话，安下心来。
　　秦凛一直被他们夫妻两个放养，本来就不太着调，再加上秦凛招桃花的频率，林淮远怕他犯下什么混账错误。
　　“和朋友一起睡觉也要注意安全啊。”林淮远说。
　　秦凛彻底无语：“你想多了，那是我同学，男的，我把可乐倒他衣服上了。”
　　“好吧，那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秦凛：“那件衣服就值这么多。”
　　林淮远顿了顿，道：“你认真的？”
　　秦凛：“嗯。”
　　林淮远：“嚯，这不是霸道总裁和他泼咖啡的小娇妻剧情吗？”
　　秦凛彻底黑下脸：“闭嘴！你就说给不给吧？”
　　林淮远：“你上次的稿费呢？”
　　秦凛：“买鞋了。”
　　“真有你的。”林淮远坐在书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致死量的浓茶。
　　“你的书不是要再版吗，”秦凛说，“哪怕你不给我……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笔钱在哪儿。”
　　“行了行了，以后发给你，快睡吧。”林淮远说。他其实不太想给，但如果不给，秦凛把这笔钱告诉他妈妈，他一个子儿也落不着，还不如和秦凛分赃。
　　秦凛对着手机道：“爱您，小心脱发。”
　　“别恶心人了，注意身体。”林淮远喝了口茶，挂掉视频。
　　秦凛按灭手机，又往卧室走。
　　楚凌风从虚掩着的卧室门边，踩着地板又爬上了床装睡。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复杂。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龌龊”、“我没满十六岁”、“闹出人命”、“那笔钱”……秦凛到底在干什么？秦凛这么穷，住的楼道连灯都没有，从哪儿要这么多钱，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对面的人，秦凛叫他林什么远，姓都不一样，怎么可能是秦凛的爸爸？
　　楚凌风的脑海中又闪过了这学期秦凛的种种不对劲之处……他是不是在求救？在散发隐晦的求救信号？
　　楚凌风想到了今天秦凛貌似在瞎编的那些话，当时的秦凛说这些话时，语调很悲伤，但自己没有信。去掉奇幻的内容，楚凌风筛选出了一条信息。
　　B612……这串数字代表什么呢？
　　到底是谁在迫害秦凛？
　　.
　　第二天一早，明亮的金色阳光照在秦凛脸上，秦凛在床上滚了一圈儿，用手遮住眼睛，慢慢转醒。
　　身边没有人，窗帘被拉开了，窗子被开了一条小缝，给卧室里带来温暖的光与新鲜的空气。
　　楚凌风应该已经离开了。
　　秦凛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坐起来，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去卫生间。
　　洗漱完毕，他连睡衣都懒得换，准备下楼买早餐。
　　打开防盗门，竟看到楚凌风就在楼道里，踩着一个高高的椅子，拆天花板上的灯罩。
　　秦凛微微张嘴。这种场面，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中。
　　他又揉了揉眼睛，问道：“你在干什么？”
　　楚凌风一边动作，一边回答他：“我在修感应灯。”
　　秦凛乐了：“楚少爷还会这一手啊？”
　　楚凌风：“我物理学得还行。”
　　B612：“不愧是命运之子，全能的命运之子！”
　　秦凛：“我还以为你只会做题呢。”
　　很罕见的，楚凌风竟然没有反驳秦凛，而是轻轻地笑了一下：“过来搭把手。”
　　秦凛走过去，帮楚凌风按稳脚下的凳子。
　　过了一会儿，楚凌风就把工具递给秦凛，自己跳下来，道：“好了。”
　　他拍了拍手，感应灯果然亮了起来。
　　“你一个人晚上黑漆漆回家不安全。”楚凌风说。
　　“谢了，请你吃饭。”秦凛拉着楚凌风的袖子，把他拉到楼下的汤包店。
　　楚凌风认真观察秦凛的神态，发现秦凛和以前一样，还是那种淡定从容又骄傲嚣张的样子。
　　秦凛演技原来有这么好的吗？
　　吃完早饭，二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楚凌风大量检索了关于“B612”的信息，然后陷入了沉默。
　　星期一的早晨，做早操的时候，楚凌风问秦凛道：“你上次说的那个B612小行星入侵地球的事……”
　　秦凛没想到楚凌风还记得他的胡说八道。他一边做伸展运动，一边随意道：“难道他们已经找到你了？”
　　“我去查资料了，”楚凌风一本正经地说，“B612小行星上只有王子，猴面包树和玫瑰，他们哪个能入侵地球，啊？”
　　秦凛：“猴面包树！对，猴面包树！”
　　楚凌风无语地看向秦凛。
　　秦凛：“好吧，不骗你了。”
　　楚凌风神色稍缓，却听秦凛继续道：“其实是玫瑰。”
　　“每年情人节，她们已经扩散全球了。”
　　楚凌风：“……”
　　“而且你没发现一件事吗？”秦凛轻飘飘地问。
　　“什么？”
　　“你还记得上次那枝别人送你的玫瑰吗？你难道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楚凌风做操的动作都停下了。
　　“你从来不收别人的礼物，为什么偏偏上次收了？”
　　楚凌风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莫名地有一种情绪，不忍心拒绝那枝玫瑰？不舍得伤害她？”
　　楚凌风犹疑地点了点头。
　　“我说过，一直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秦凛忧郁地说。
　　“那枝玫瑰是敌人放进你抽屉的。”秦凛又道。
　　秦凛离楚凌风越来越近，就要靠到楚凌风的耳边。他此时的表情充满了想让人探究的神秘感，像引人堕落的魔鬼：“那枝玫瑰能迷失你的灵魂，蛊惑你的心智，能让你不受控制地爱上某个人。”
　　楚凌风与秦凛顾盼神飞的眼睛对视。
　　“秦凛！楚凌风！好好做操！别划水！”王镜镜喊道。
　　秦凛猛然跳到一边，开始做全身运动。
　　刚做完操，趁秦凛不注意，佳怡就悄悄来到楚凌风旁边。
　　“楚凌风。”佳怡道。
　　“嗯。”楚凌风回应。
　　“其实……”佳怡故作姿态地停顿了一下，“之前你抽屉里的那枝玫瑰，是我放的。”
　　这么多天过去，根本没有人承认这花是谁送的，楚凌风既然喜欢送花的人，佳怡想赌最后一把。
　　可谁知道，楚凌风根本没有给她想要的反应！
　　楚凌风一扭头，喊了一声：“秦凛！”
　　秦凛走过来。楚凌风道：“刚才佳怡说那朵花是她送的。”
　　为什么要把秦凛喊来啊！佳怡在内心疯狂吐槽，顶着秦凛的死亡视线，默默退后一步。
　　楚凌风笑了一声，道：“花是敌方送的？”
　　秦凛：“……”
　　“佳怡不是友方吗？她不是还断腿了吗？”楚凌风又问。
　　佳怡：等等，你们在说什么？还有？谁的腿断了！


第二十五章 
　　秦凛盯着佳怡，饱含深意地说：“就算之前没断腿，现在也该断了。”
　　佳怡像一朵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小白花，又后退了一步。
　　楚凌风正想说什么，被秦凛插话道：“你说那朵花是你送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佳怡微笑着说：“这能有什么证据啊。”
　　秦凛轻嗤一声：“那你说说，那朵花有几片叶子？”
　　佳怡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慌张，面上却丝毫不显，平淡道：“两片。”
　　泡男神者不拘小节，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
　　秦凛：“是三片叶子呢。”
　　佳怡又呆了一下，看来她赌错了。
　　秦凛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佳怡准备战术性撤离。
　　“对不起，打扰了。”佳怡说完就想跑。
　　“其实就是两片叶子。”秦凛道。
　　“秦凛！”佳怡有些生气了。
　　“好吧，是三片。”秦凛说。
　　佳怡好好一人，直接被秦凛气走。秦凛正得意忘形，没想到楚凌风突然道：“你怎么知道那朵花有三片叶子？”
　　秦凛吓了一跳：“呃，那天我看到了啊。”
　　楚凌风越想越不对劲，以秦凛的性格，如果看到自己收到了女同学的礼物，一定会在旁边冷嘲热讽，可那天的秦凛竟然没有丝毫的存在感，这很不对劲。
　　“不会是你送的吧？”楚凌风开玩笑道。
　　“草，”秦凛嘲讽道，“你疯了吗？还是脑子被柳飞扬踢了？”
　　大概脑子真的被柳飞扬踢了，楚凌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很离谱。
　　他又疑惑地盯着佳怡的背影，后知后觉道：“她是不是也对我有点意思？”
　　听到这个“也”字，秦凛头都炸了，冷笑道：“你想多了。”
　　“那她为什么要说花是她送的？”楚凌风提出合理质疑。
　　“都说了这玫瑰是B612小行星的侵略者送来害你的了，”秦凛说，“所以佳怡才谎称这个是她送你的，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花要回去，保证你的安全了。”
　　楚凌风为秦凛圆故事的能力所震惊，这就是作家吗？
　　既然秦凛一本正经地编，楚凌风便要拆台，一针见血地指出秦凛的漏洞：“既然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那你为什么要拆穿她？你们不是签了保密协议吗？为什么她不能说，你却能把所有的东西告诉我？”
　　秦凛张口就来：“呵，虽然签了保密协议，但比起你的安全，当然是我的清白更重要啊。”
　　草，竟然很有道理，真的是秦凛会干出来的事，连人设都对上了没崩。
　　但是楚凌风本来都把是谁送的花的猜测抛之脑后了，可秦凛又刻意提了一句他的清白，让楚凌风又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楚凌风很了解秦凛，就像秦凛了解楚凌风一样。他清楚地知道，如果秦凛没有送花，他也是开玩笑，秦凛绝对不会再多此一举，刻意提到自己的清白。
　　楚凌风看了秦凛一眼，没有说话。
　　.
　　第一个日常的学习任务终于刷到了（30/30），秦凛长舒一口气，哪怕月考即将到来，也没有影响秦凛的好心情。
　　他再也不用盯着楚凌风学习了！
　　系统也适时地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学习模块日常任务结算，任务一——
　　天哪！您竟然真的完成了为期三十天的高强度学习任务！这是多么令人喜悦兴奋的事啊！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而您已经坚持了一个月，相信您也会持之以恒！］
　　［奖励您的坚持，任务一“请您保持从早上7:00到12:00，下午13:00到22:00的十四小时学习时长”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系统奖励马上发放！］
　　［您得到了“一根引人注目的皮筋×1”，请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的手腕上，多了一圈漂亮的粉色橡皮筋。是那种女孩子会喜欢的漂亮，用淡淡的烟灰和烟粉编织在一起，精致而优雅。
　　秦凛把皮筋薅下来。这种粉不唧唧的东西，他死也不会戴在自己身上。
　　“物品名称：一根引人注目的皮筋。
　　物品性质：消耗品。
　　物品说明：你还在为老师雨露均沾而烦恼吗？你还在为自己的成绩担忧吗？努力学习的人，理应得到更多的关注。戴上这根引人注目的皮筋吧，不论班级里有多少人，老师永远只会注意到闪闪发亮的你！你就是人群中最靓的仔！
　　特殊备注：仅针对教职人员。”
　　秦凛战术后仰，以一种地铁老人看手机的眼神看着这根皮筋。
　　不愧是长得越粉，坑人越狠啊。
　　秦凛理所当然地，把主意打到了楚凌风身上。
　　他目测了一下楚凌风的头发，不确定道：“这个扎不了小揪揪吧。”
　　B612也热情高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秦凛渐渐靠近了楚凌风，伸出了自己的魔爪。
　　“你干什么？”楚凌风问。
　　秦凛轻轻把手收回去，观察楚凌风有没有生气。
　　很好，没有。
　　于是他又伸出了自己的爪爪，摸到了楚凌风的头上。
　　“你头发上有个东西，是不是走路时叶子掉到头上了？”秦凛一边假装摘楚凌风头上莫须有的叶子，一边试图把楚凌风的头发拢起来。
　　“没有吧。”楚凌风说。
　　秦凛变本加厉，楚凌风终于意识到秦凛摘叶子是借口，他“啪”的一声打掉秦凛的手，离秦凛远了一点儿，怀疑道：“你是不是想薅我头发？”
　　秦凛仰头看天：“没有这回事。”
　　他一边装作无事发生，一边对B612说道：“不行，太短了，扎不起来。”
　　B612失望地打滚。
　　秦凛再接再厉，道：“扎不住小揪揪，就给他套手腕上嘛。”
　　B612：“冲！”
　　秦凛一个小擒拿手，箍住了楚凌风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皮筋套到了楚凌风的手腕上。
　　“一个惊喜。”秦凛轻轻敲了敲桌子，笑道。
　　楚凌风：“什么惊喜？”
　　秦凛注视楚凌风的手。这只手修长白净，他能看到皮肤下的青色血管，也能感受到楚凌风跳动的脉搏。粉灰色的小皮筋套在手腕上，配合楚凌风的那张冷脸，意外有了一分反差的萌感。
　　秦凛在心里吹了声口哨，桃花眼里满是笑意，看着橡皮筋的眼神，就像那根橡皮筋是他跋山涉水才相见的恋人：“送给你的礼物。”
　　楚凌风道：“谢谢，但我不要你的礼物。”
　　他又不扎头发，要这个干什么。
　　秦凛冷笑，嚣张道：“你不要也得要！”
　　“我……”
　　楚凌风话音未落，两个粉笔头突然砸过来，准头惊人，正中秦凛和楚凌风的额头。
　　“说什么悄悄话呢？啊？”王镜镜道。
　　秦凛和楚凌风不吱声。
　　“出去说去。”
　　秦凛和楚凌风默默离开座位，去走廊里罚站。
　　秦凛突然反应过来：“B612，我这是把自己给害了啊！”
　　B612：“啊？”
　　秦凛：“本来什么事没有，这个皮筋给他戴上，镜镜自然就注意他了。镜镜一注意他，我岂不是也遭殃了？”
　　B612：“哈哈哈哈哈哈你活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秦凛无语凝噎，顶着脑门上的粉笔印和楚凌风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靠在墙壁上看云。
　　过了一会儿，教导主任老钟抱着保温杯从走廊经过。
　　他本来已经从秦凛和楚凌风面前走过去了，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
　　“为什么站这里了？”他问楚凌风。
　　楚凌风沉默低头。
　　老钟推了推眼镜，道：“三千字检讨。”
　　然后他才像是注意到了男主角旁边的小配角一样，纡尊降贵地对着秦凛说了四个字：“你也一样。”
　　秦凛：？
　　这个粉皮筋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秦凛麻了。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秦凛痛定思痛，决定补救一番：“你把皮筋还给我吧，我不送你了。”
　　楚凌风惊讶：“你不送我了？”
　　秦凛点点头，伸出手，想赶快把手腕上的皮筋薅下来。
　　楚凌风突然微微一笑，把那只手举到头顶：“你不给我戴，我偏要戴。”
　　B612：“草。”
　　秦凛：“妈的。”


第二十六章 
　　秦凛一边扒拉着楚凌风的胳膊抢皮筋，一边道：“做人不能这么杠精。”
　　楚凌风继续笑道：“对其他人不需要，但对你需要。”
　　秦凛：“这根皮筋其实受了诅咒。”
　　楚凌风：“哦。”
　　秦凛难得说了实话：“它能让老师的眼睛一直盯着你。”
　　楚凌风继续抬杠：“真的吗？我不信。”
　　话音刚落，王镜镜的声音又从教室里传来：“站到外面去还不消停，还聊天？你们俩今天语文作业翻倍。”
　　秦凛和楚凌风面面相觑。
　　秦凛摊了摊手。
　　楚凌风偏不信这个邪，扬了扬手腕，压低声音道：“我就要戴，每天都戴。”
　　秦凛：“你开心就好。”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肩并着肩，从天上的云看到地上的人。
　　楚凌风一边把那根橡皮筋捏着玩儿，一边在心里想着秦凛最近的胡言乱语。
　　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那天晚上秦凛的那通电话。
　　“那天晚上真的是你爸爸？”楚凌风问。
　　“哪天晚上？”秦凛疑惑。
　　“我在你家睡觉的那天。”楚凌风说。
　　“是他啊，怎么了？”
　　秦凛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楚凌风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楚凌风决定换一个问法。
　　他有点为难地看着秦凛，想要表示自己没有丝毫恶意，委婉道：“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秦凛警惕地望向楚凌风。
　　“他是不是想催我还衬衫钱？”秦凛说。
　　B612：“我觉得是。”
　　于是秦凛对楚凌风道：“你不用担心，我过几天就有钱了。”
　　过几天林淮远的稿费一到，秦凛就要从林淮远的私房钱里扒一层皮。
　　楚凌风更加凝重地看向秦凛，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他想问秦凛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他可以借给秦凛一大笔钱，但又唯恐伤到了秦凛的自尊心，反倒不敢开口。
　　他决定再试探一下秦凛：“是不是有人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秦凛思考了一瞬，父母逼他学习，编辑逼他交稿，B612逼他做任务，楚凌风逼他还衬衫钱，自己的人生确实困苦。
　　于是他面无表情，冷酷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楚凌风没读过红楼梦，听不懂秦凛是在玩梗，于是他当真以为，好好的秦凛，已经被逼到说出这种话了。这样的语气，哪里是一个青春期的张扬少年能说出来的？
　　一定是受了天大的苦楚！
　　如今秦凛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楚凌风决定问出自己之前那个荒谬的猜测：“是不是与B612有关？”
　　B612可能不是指那个童话书里的小行星，而是指另外的什么不法组织。
　　秦凛：！
　　B612：！
　　秦凛那一刹那的震惊表情做不了假，楚凌风暗暗记下。
　　秦凛：“你怎么知道的！”
　　楚凌风心想果然如此，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猜即中，便对秦凛说：“我猜的。”
　　秦凛嘴巴微微张开，愣了半晌。楚凌风竟然猜出了B612的存在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命运之子牛逼！这就是智商高达141的天才吗！”B612牌彩虹屁虽迟但到。
　　“我现在因为一些限制，还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秦凛说，“但既然你自己猜出来了，那我们两个心知肚明，也不必宣之于口。”
　　楚凌风莫名从秦凛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点哀伤，两粒闲愁。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
　　秦凛现在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已经是对他莫大的信任，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秦凛一阵狂喜：“你能帮上忙的地方可多了！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哪怕不理解，也听我的怎么样？”
　　楚凌风骤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却不知道这危机感源自何处。他没有在意，答应道：“好。”
　　秦凛感叹道：“是我小看你了，我第一次发现你智商这么高。”
　　楚凌风有点不好意思。
　　楚凌风自觉与秦凛交换了秘密，恩仇尽泯，并且亲近了很多，想要帮助秦凛的话便更好开口：“你如果缺钱的话，我可以借你一些。”
　　秦凛心中暗忖，自己本来就欠楚凌风的钱，如今借了楚凌风的钱，又给楚凌风还回去——那不是还欠楚凌风的钱吗？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谢谢，不用了。”秦凛礼貌拒绝。他怀疑楚凌风只是想炫富。
　　秦凛果真是一个有风骨的人，楚凌风想。自己以后不要和秦凛抬杠了，秦凛已经够难的了。
　　等秦凛度过难关，自己再和秦凛抬杠。
　　楚凌风拍了拍秦凛肩，以示安慰。
　　秦凛也拍了拍楚凌风的肩，心想好兄弟。
　　.
　　不知不觉中，第一次月考已经到来。
　　整个市一中连考三天，考完试后的一班晚自习，透着一股疲惫与兴奋交织的诡异气息。
　　历史老师生病了，今天的晚自习便没有人管，一班同学小声地交换着信息，疯狂对答案。
　　热闹是他们的，秦凛和楚凌风什么都没有。
　　作为常年竞争倒一倒二的两个劲敌，他们有着深切的自知之明，不去自取其辱。
　　只不过来找他们要单科答案的倒是非常多。
　　秦凛把自己的文科原卷给他们，自己盯着楚凌风做题。
　　那张永远也做不完的卷子难度越来越大，这也侧面说明楚凌风确实一直在进步，秦凛有些欣慰。
　　“这就是养成游戏的快乐吗？”秦凛说。
　　“哪有反派养成主角的呀。”B612习惯性杠他。
　　秦凛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哪有主角的笨蛋系统绑定在反派身上的呀。”
　　骂人不揭短，秦凛精准打击，成功让B612屏蔽了自己。
　　楚凌风做完了题，照例让秦凛批改。
　　等秦凛批改完，又把他所有的错误讲给他听，晚自习也就要结束了。
　　楚凌风把每天的十道数学题递给秦凛，像以往一样嘱咐道：“不会做可以空着，但千万不要抄。”
　　秦凛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每天拿到这十道练习题的时候，是他最丧的时候。
　　上辈子杀了人，这辈子学数学。
　　他随手把练习本塞包里，骑车回家。
　　楚凌风把自己的桌面整理好，顺手也把秦凛那边的整好，和柳飞扬一起回家。
　　作为楚凌风最好的兄弟，柳飞扬有幸知道了楚凌风关于秦凛的种种猜测。
　　“你是说秦凛的各种不对劲，是因为被非法的神秘组织威胁了？”柳飞扬问。
　　楚凌风点点头。
　　柳飞扬摸了摸楚凌风的额头，认真道：“楚哥，我们这是一个法治社会。”
　　楚凌风的脑洞从小到大都很离谱，但柳飞扬万万没想到，他能离谱到这种程度。
　　“就秦某那个狗脾气，哪怕他离谱到是保卫地球的隐形大侠，也不可能被什么坏人迫害。”柳飞扬无语。楚凌风这是给秦凛加上了多少层滤镜。
　　“但秦凛确实说，有些东西他暂时不能告诉我。”楚凌风说。
　　“佳怡应该知道吧？”柳飞扬突然道。
　　“对，”楚凌风想到了之前佳怡的态度，“我们找时间去问问她。”


第二十七章 
　　秦凛单手骑着自行车，在路上歪歪扭扭骑出一个蛇行。
　　B612严肃道：“请注意交通安全。”
　　秦凛吹了声口哨，双手插兜，向B612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B612从来没见过秦凛这么作死的人。
　　他又在路过夜市时买了一份夜宵，蹬着自行车回到家。
　　一看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他飞快吃完饭，开始做作业。
　　再看表，已经是十一点半。
　　那十道数学题抄在草稿本上，他还一道没做。
　　秦凛掏出数学课本，照着公式做题。
　　说来奇怪，如果让秦凛背一大篇古文，秦凛只需要从头到尾看一遍，就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可就是短短一行数学公式，秦凛背破了头，也是转头就忘。
　　做到第五题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秦凛已经犯困，提不起精神，就更做不了题。
　　他趴在书桌上，眯起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要不休息吧。”B612说。
　　“明天楚凌风还要讲呢，我得先做一遍。”秦凛说。虽然他已经越做越烦。
　　B612被感动落泪：“感动中国年度十大人物评选，我一定要给你投票。”
　　秦凛眨了眨眼睛，晕晕乎乎道：“不必了叭。”
　　他又撑着做了一道题，终于在解几何题时情绪崩溃。
　　“啊！”一个做作的咏叹调。
　　B612吓了一跳：“你干嘛？！”
　　秦凛对着草稿本，深情道：“啊，那是东方！而你就是太阳！”
　　B612差点被秦凛吓死，疯狂解释道：“虽然空管局不反对办公室恋爱，但原则上，空管局不支持人类与系统发展跨物种关系。”
　　秦凛又把数学课本拿到嘴边，捏细嗓子，悲哀自语道：“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B612担心秦凛是她工作以来第一个被关到精神病院的搭档，又问了一遍：“你在干什么？”
　　“我在向数学女神表达爱意，祈求获得她的垂青，期待亲吻她的裙摆。”秦凛直挺挺地趴在了桌子上。
　　秦凛怅惘独白：“显而易见，我是秦密欧，她是数丽叶。”
　　B612一向知道秦凛的脑子有点毛病，但也不知道秦凛已经病成了这样。
　　“如你所见，我们的爱情是一场悲剧。”秦凛说。
　　“数学又学疯了一个，市一中的秦凛，多好的人呐。”B612道。
　　秦凛把向数学女神乞怜的情话随意写在草稿本上，又开始了绞尽脑汁的算题。
　　“人类高中生真辛苦啊。”B612说。
　　秦凛一头栽倒在桌面上，睡着了。
　　.
　　第二天早晨，楚凌风和柳飞扬趁着大课间的时候，找到了佳怡。
　　“你上次为什么没去电影院？”柳飞扬问道。
　　佳怡一边拿着单词本背单词，一边道：“我都说了，我去补习班了。”
　　她又看了看楚凌风，把单词本合上，对楚凌风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
　　“你的票为什么在秦凛手上？”楚凌风问。
　　佳怡皱了皱眉，回避了楚凌风的视线，道：“我的票丢了，他可能捡到了吧。”
　　楚凌风：“你明明早知道你的票在他手上。”
　　他眼神平静，佳怡在他面前说谎，总会产生一种罪恶感。过了好一会儿，她道：“他抢了我的票。”
　　“他抢你的票？！”楚凌风不可思议道。
　　“禽兽！”柳飞扬说。
　　“他为什么要抢你的票？”楚凌风又问。
　　佳怡哪敢告诉楚凌风自己曾经想开鱼塘的事，只好期期艾艾道：“……我不知道。”
　　“秦凛这也太过分了，简直不是人。”柳飞扬又说。
　　楚凌风沉思片刻，问佳怡：“那你知道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佳怡呆了一下，心想秦凛莫不是真的暗恋楚凌风，如今被楚凌风察觉到了，跑到她这里来求证。
　　“没有这回事啊。”佳怡摇摇头。
　　她表情真挚诚恳，实乃装傻的高手，楚凌风和柳飞扬铩羽而归。
　　“我们现在从头到尾捋一捋啊。”柳飞扬说。
　　楚凌风点点头。
　　柳飞扬：“首先，开学的时候，秦凛一反常态，提出要和你当同桌。”
　　“对。”楚凌风道。
　　柳飞扬：“他并没有干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而是在我们□□时把你劝回去，监督你学习帮你讲题，并且多次提到要让你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
　　“没错。”
　　“你给他自行车上锁，在他自行车车梁上贴二维码，他也没有生气。”柳飞扬又道。
　　“他生气了，”楚凌风说，“我们当时想打架，被保安抓到了。”
　　“那这个叉掉。”柳飞扬道。
　　“不对呀，”柳飞扬又说，“你给他车梁上贴的那个二维码，他是不是还没撕呢？”
　　楚凌风迟疑地点点头。
　　“这也不正常。”柳飞扬判断道。
　　“他可能是忘了。”楚凌风说。
　　“他天天骑他那破车呢，还能忘？”柳飞扬反驳道。
　　楚凌风不说话了。
　　“然后，他帮我们带了将近一个月的饭，帮你骂了张家豪——以前如果有这种情况，他会跟着张家豪一起骂你。再然后，他在论坛上帮你澄清谣言，这涉及到了你的感情问题。再然后……他抢劫了佳怡的电影票。”柳飞扬拉出了一条时间线。
　　“他代替佳怡，出现在电影院里，说了一个蹩脚的谎言，和你一起看了一场电影，”柳飞扬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电影结束后，他盛情相邀你去他家做客。”
　　楚凌风沉默片刻，轻声道：“是我提出要去他家的。”
　　柳飞扬诧异地问他：“你去他家干什么？”
　　“没什么。”楚凌风说。他总不能告诉柳飞扬，自己看完恐怖片后有点害怕。
　　“你意外听到了他很缺钱的消息。”柳飞扬说。
　　“是这样。”楚凌风道。
　　“再然后，佳怡说那枝玫瑰是她送的是，秦凛进行了不符合他以前性格的笃定的反驳。”
　　“他还给那枝玫瑰编了很多瞎话，讲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故事……等等，你别说话，我对你那个他被非法组织威胁了的事情持保留态度，他可能就是想编个故事开心一下。”
　　“那么现在，疑点来了，”柳飞扬说，“那枝玫瑰到底是谁送的？”
　　“我们现在需要搞清楚的问题有三个。”柳飞扬说。
　　第一，秦凛抢佳怡的票干什么？
　　第二，那枝玫瑰到底是谁送的？
　　第三，秦凛真的被人胁迫了吗？
　　.
　　先从最好解决的问题入手。
　　秦凛一直是一个很坦诚的人，楚凌风决定和秦凛来一场认认真真的谈话。
　　楚凌风对秦凛说：“我刚刚去找佳怡了。”
　　秦凛心中一紧，害怕系统又给他搞出什么临时情感任务。不过转念一想，如今楚凌风已经猜出来了B612的存在，让他配合一下，任务应该也不会完成得太艰难。
　　秦凛又舒了一口气，觉得佳怡带来的威胁也不过如此。
　　楚凌风认真观察秦凛的反应，然后道：“她说电影票是你抢来的，你抢她票干什么？”
　　秦凛：“我哪有抢？我给她转账了。”
　　楚凌风：“……”
　　顶着楚凌风的死亡凝视，秦凛自如地打开转账记录，在楚凌风面前晃了晃。
　　“我不想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楚凌风说，“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实情。”
　　秦凛问道：“你真的要听？”
　　楚凌风点点头。
　　秦凛不禁想到，可怜的佳怡，别怪我不仁不义，是你自己往枪口上撞。
　　自从上次佳怡在楚凌风面前，说那枝玫瑰是她送的开始，她和秦凛的口头约定就已经失效了。
　　既然楚凌风已经知道了B612的存在，秦凛便也不再遮遮掩掩：“因为一些不能明言的事情，我给佳怡发过情书。”
　　“什么？”楚凌风的眼神里带上了杀气。
　　“当然，鉴于我们是好兄弟，”秦凛又开始了他的每日一皮，“我也帮你发了一份。”
　　楚凌风瞳孔地震。
　　“佳怡全都答应了。”如今说起这件往事，秦凛云淡风轻。
　　看着云淡风轻的秦凛，楚凌风裂开了。


第二十八章 
　　楚凌风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觉得这个世界如此陌生。
　　他想不通，世界上怎么会有秦凛这种人，以及这等令人窒息的骚操作。
　　他张了张嘴，过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然后呢？”
　　“然后我就拒绝她了啊，”秦凛说，“当然，我也帮你拒绝她了。”
　　楚凌风：……？
　　楚凌风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有了向别人表白然后又拒绝别人的经历。
　　在他的想法中，他和佳怡可能会在一起，也可能不会在一起，但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我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楚凌风冷冷道。
　　“可乐，咖啡，还是茶？”秦凛开了个玩笑。
　　楚凌风彻底无语。
　　“你怎么拒绝她的？”楚凌风问。
　　“我对她说你喜欢上了给你送花的人。”秦凛说。
　　楚凌风眼神一凝：“原来论坛上的谣言是你传出来的。”
　　“不是我，”秦凛说，“知道这件事的就我和她，是她传出来的。”
　　楚凌风回到正题：“那这跟你抢她的票有关系吗？”
　　“她这么一个脚踏两只船的渣女，我怎么能让你落入她的魔爪呢？”秦凛说。
　　“所以你就阻止我和她约会？”楚凌风气笑了。
　　“嗯。”秦凛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秦凛为什么要抢佳怡的电影票，楚凌风已经找到了答案——秦凛很有正义感，不想让他陷入脚踏两只船的渣女的魔爪。
　　可楚凌风陷入了更深的迷惘当中。
　　他沉浸在自己竟然于不知不觉中有了一段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情感经历，以及心动对象竟然是个渣女的打击中。
　　秦凛把证据截图给了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凌风坐在柳飞扬面前，整个人忧郁得像一个丁香姑娘。看得出来，他已经自闭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秦凛这种人。”柳飞扬吐槽道。
　　“对。”楚凌风说。
　　“愿天堂没有秦凛。”柳飞扬又道。
　　楚凌风冷笑一声：“他当然会下地狱。”
　　“那你还喜欢佳怡吗？”楚凌风贴心的小棉袄问楚凌风。
　　“我不知道，”楚凌风说，“虽然秦凛有病，但佳怡她确实……”
　　“她不太道德。”柳飞扬说。
　　楚凌风：“嗯。”
　　“她说那个花是她送的，所以那个花到底是不是她送的啊？”柳飞扬又问。
　　楚凌风的战意被激起，他第一次产生这么强烈的寻根究底的愿望。
　　那天的时间楚凌风还记得很清楚。
　　他前一天晚上离开教室时，抽屉里还什么都没有。当时的教室里，也已经没几个人了。
　　楚凌风找到了那天的值日排班表。
　　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是打扫教室的李亦庭。
　　他问李亦庭道：“你值日的那天晚上，有谁到我座位那里来吗？”
　　李亦庭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说：“没有啊，你走了之后，教室里其他人也都走了，没人到你那边去。”
　　楚凌风谢过了他。李亦庭没必要说假话，也就是说，那枝玫瑰只有可能在当天的早上，被放到他的抽屉。
　　如果是早上……那就好办了。
　　杨鸣，高一一班永远的开门人，早起之神。更妙的是，她就坐在楚凌风的前桌。
　　“你还记得我收到玫瑰的那天早上吗？”楚凌风问。
　　“印象挺深的。”杨鸣说。
　　“那天早上有谁到我座位这边来吗？”
　　杨鸣回想了半天，说：“没有啊……对，没有人来。”
　　奇了怪了，楚凌风心想。
　　“这桌子不就你和秦凛坐吗？”杨鸣说。
　　杨鸣的这句话恍若一记重锤砸在楚凌风心上。
　　楚凌风的语调变得急促：“秦凛那天早上几点来的？”
　　杨鸣回忆了一下，道：“我忘了。”
　　楚凌风有些失望，岂料杨鸣继续说道：“但他那天来得挺早的，我记得我来以后他就来了。”
　　楚凌风与柳飞扬面面相觑。
　　那天楚凌风以为，秦凛是在他之后来的学校，秦凛分明还伪装了一下！
　　花是秦凛送的！
　　柳飞扬“嘶”了一声。
　　过了好久，柳飞扬神情恍惚道：“我觉得我们对于第一个问题的推论可以推翻了。”
　　“秦凛说谎了。他根本不是因为正义感爆棚，觉得你不该被渣女骗，才抢了佳怡的电影票，”柳飞扬又推了推眼镜，“他是喜欢你。”
　　楚凌风没有说话。
　　“以这个结论为前提，就可以顺承地解决第三个问题——秦凛真的被人胁迫了吗？没有。他只是在编故事，想取得你的同情。你最近是不是对他温柔多了？这群写文的骗子嘴里的话，一句都不能信。”柳飞扬吐槽。
　　楚凌风还是没有说话。
　　“你还帮他修灯泡了，”柳飞扬又说，“你还答应帮他的忙。”
　　楚凌风骤然想起来，之前秦凛因为这件事对他说的“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哪怕不理解，也听我的怎么样”，而他答应了。
　　“而且这个结论完美地解释了他嘴里所说的无法言明的，还没到时机的，他不能告诉你的事。”柳飞扬说。
　　楚凌风有一种捂住柳飞扬嘴的冲动。
　　“这件事就是他暗恋你，所以他才不敢说啊。”柳飞扬说。
　　楚凌风之前以为，没有任何事能比佳怡两头撩更让他怀疑人生了。
　　现在有了——那就是秦凛喜欢他。
　　秦凛，喜欢，他！哪怕把这几个词拼在一起想一想，楚凌风就要窒息了。
　　“我不相信。”楚凌风说。
　　柳飞扬叹了口气：“接受现实吧。人生需要苦痛与挣扎。”
　　“我宁愿相信他被B612小行星上的外星人绑架了，然后用裸'照威胁他让他保卫地球，他因为保卫地球做了这些事，是一个无名英雄。”楚凌风一连串说了好多话。
　　柳飞扬怜悯地看着楚凌风，叹了一口气。
　　“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我就说之前他怎么问我你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呢。”
　　说着说着，柳飞扬的目光凝聚在了楚凌风手腕上的粉色橡皮筋上。
　　“哦豁，”柳飞扬说，“你知道这个代表什么吗？一个男生的手腕上戴头绳，表示他有主了。”
　　楚凌风灵魂出窍一般，把手腕上的橡皮筋薅下来。
　　“我说最近找你表白的怎么少了呢，”柳飞扬道，“秦凛好深的心机。”
　　“不可能，”楚凌风垂死挣扎，“他要是喜欢我，怎么会和我打架。”
　　柳飞扬沉稳地论证他的学术观点：“你要知道，某些智商还未发育成熟的男生，他的爱情，就是爱你就要欺负你。”
　　楚凌风绝望了。秦凛确实是一个智商还未发育成熟的男生。
　　最终，楚凌风终于找回了理性：“我不信，我觉得是我们想多了。”
　　柳飞扬：“那就多观察观察。”
　　当一个人一直观察着另一个人时，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别有深意，而楚凌风开始观察秦凛。
　　直到晚自习前，秦凛把数学练习本交给楚凌风。
　　除了秦凛的解题过程，映入眼帘的，还有旁边一行凌乱的小字：“那是东方，而你就是太阳。”
　　柳飞扬：“啧，他是秦密欧，你是楚丽叶。”
　　有着世仇的情侣，很有深意嘛。
　　楚凌风了解秦凛，就像了解自己：“他应该是随手写的，写给数学的。”
　　柳飞扬：“不会吧，不会真的有傻子给数学表白吧？”
　　楚凌风：“我。”
　　柳飞扬：“啊对不起！但是你可以，秦凛都恨死数学了，怎么可能呢？”
　　“这本子只有你能看到吧？他不是写给你的，还能写给谁？”
　　楚凌风没有答话。
　　他认为秦凛是个直男，这句话只是随手写的，柳飞扬却认为这句话是对他隐晦的表白。
　　自古以来，不管是现实还是故事，有多少让人啼笑皆非的事件都是来源于误会，楚凌风不可能让自己也变成误会的男主角。
　　“我自己去问他，这句话是怎么回事。”楚凌风说。


第二十九章 
　　上课铃响起，秦凛从教室门口跑过来，鞋底擦地往前滑了一段，酷炫地坐回座位。
　　古董凳子又发出一声腐朽的呻'吟。
　　“这破凳子，马上就换。”秦凛小声嘟囔。之前老是拖延，但一旦这个凳子影响到他装逼，他就怎么看它怎么不顺眼。
　　楚凌风把练习本推到秦凛面前，严肃地看着秦凛。
　　秦凛低头一看，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这行字是怎么回事？”楚凌风问。
　　“那是东方……”秦凛小声念道，“我当时竟然把这句话写下来了？”
　　楚凌风紧张地看向秦凛。
　　“没什么事，我乱写的。”秦凛说。
　　“你写这个干什么？”楚凌风问。
　　“昨天晚上做题做出幻觉了。”秦凛说。
　　楚凌风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秦凛对他没有半点意思。
　　柳飞扬却不这么认为：“他说你就信啊？”
　　楚凌风点点头：“我信。”
　　柳飞扬心想怎么我说的你就不信。
　　楚凌风一边转笔，一边对柳飞扬说：“我太了解秦凛了，他喜欢清纯温柔的黑长直甜妹，怎么可能喜欢我嘛。”
　　柳飞扬：“你还不许他和你朝夕相处相爱相杀之后，被你英俊的容颜所迷惑，从喜欢女孩子变成喜欢男孩子？”
　　楚凌风：“没有相爱。”
　　“行吧，”柳飞扬说，“你还不许他和你相杀之后，觉得真男人怎么能喜欢娘们儿呢，所以喜欢上你呢？”
　　“你觉得我会因为和秦凛相杀而喜欢上秦凛吗？”楚凌风发出灵魂一问。
　　他本来打算等柳飞扬说不可能后，反向论证秦凛也不可能喜欢上他。没想到柳飞扬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之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楚凌风：不是，你怎么回事？
　　柳飞扬想了半天，喃喃道：“你看看，你理科好，他文科强，你话不多，他光会小嘴叭叭，你好看，他也好看，你吃饭不积极，他去食堂跑得快，你非常富，他一般穷……这不就配平了么！”
　　楚凌风震惊地看着柳飞扬，没想到东宫属臣竟然叛变。
　　柳飞扬自己给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幽幽感叹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楚凌风：“配平配平，你少做点化学吧你。”
　　柳飞扬指着秦凛的方向，问楚凌风：“你看他好看吗？”
　　楚凌风不得不承认道：“……好看。”
　　柳飞扬：“既然你也觉得他好看，那你怎么没有机会喜欢上他？”
　　楚凌风挣扎道：“这不是这么算的。”
　　柳飞扬又看了看秦凛，嫉妒地“啧”了一声，又评价道：“他比佳怡好看多了吧。”
　　楚凌风：“？”
　　“他和佳怡比，这不就是烈火和草萤，珍珠和荷露吗，”柳飞扬又啧了一声，“你什么眼光啊楚哥？”
　　楚凌风的脸已经冻成了冰雕，语句中透出了无比危险的气息：“柳飞扬。”
　　柳飞扬如果放在古代，可能是会为了地球是圆的，坚持自己的观点上绞刑架的那类人，他毫不畏惧冰冰冷冷的太子，继续发表自己的高论：“佳怡你都能喜欢上，怎么秦凛就不行？”
　　楚凌风捏紧了拳头：“柳喇叭。”
　　这个外号还是秦凛给起的，以前他拿这个攻击柳飞扬，没想到现在楚凌风用上了，简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柳飞扬手放到唇边，做了一个闭嘴拉拉链的动作。
　　“他那行罗密欧与朱丽叶纯粹是数学做多了发癫，不是表白。”楚凌风把离题万里的话题拉回来。
　　“那他向你送玫瑰怎么解释？”柳飞扬又说。
　　“大概是恶作剧吧。”楚凌风说。他这样自己给自己洗脑，情绪竟然平静下来了。
　　柳飞扬：“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楚凌风：“什么？”
　　柳飞扬：“像那种发现丈夫疑似出轨后不愿意相信，拼命给丈夫找理由的家庭主妇。”
　　楚凌风：“……”
　　楚凌风：“你不会用比喻就不要用。”
　　“比起佳怡，至少姓秦的人品还不错。”柳飞扬说。
　　本来佳怡的事情给楚凌风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但因为秦凛，楚凌风心神俱震，再想想佳怡，竟然觉得她只是过眼云烟。
　　果然缓解一个坏消息的方法就是听到另一个更坏的坏消息。
　　楚凌风身心俱疲，说道：“让我歇歇。”
　　柳飞扬：“您开心就好。”
　　楚凌风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在秦凛旁边，把脸埋进臂弯里假寐。
　　秦凛因为做题做到脑壳疼，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等快上课时楚凌风悠悠转醒，秦凛还在那里趴着。
　　楚凌风看了看秦凛，突然觉得，安静的秦凛就是好秦凛。
　　怎样让秦凛少搞一点事情呢？他又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加大他练习题的难度，他岂不是没功夫七想八想，跟这两天一样神神叨叨了。”
　　我真是个天才，楚凌风想。
　　于是这天晚上，秦凛拿到了他一道也做不出来的十道题。
　　秦凛趴在床上，疯狂地翻着数学课本，寻找解题之道。
　　B612道：“你这么翻是没办法的，今天这些题难度增加了。”
　　“能难到哪儿去？”秦凛反问。
　　B612无语。像秦凛这种数学学渣，是分不清题的难度的。因为在他们这里，简单题和难题都做不出来，所有的题目都读不懂，自然也分辨不出难易程度。
　　——然后秦凛惨遭打脸，和这题犟了一晚上，痛吟三个“难”字。最后还是B612看他可怜，给他进行了聊胜于无的场外援助。
　　第二天，楚凌风看到了一个双目无神，面色憔悴的秦凛。
　　“你昨天网吧通宵去了？”楚凌风问。
　　秦凛有气无力道：“我昨天通宵做题。”
　　楚凌风有些心虚，对秦凛劝慰道：“不需要这么拼，学习要劳逸结合。”
　　秦凛：“呵。”
　　楚凌风揉了揉秦凛的脑袋。秦凛没管他，脑袋一歪靠在他身上秒睡了。
　　再次醒来，是被老师的粉笔头叫醒的。
　　“秦凛，读一下课本第三段。”
　　秦凛照着英语书就开始读。他语句流畅，发音标准，就连嗓音都很动听，再加上他漂亮的脸，一切都赏心悦目。
　　全班鸦雀无声，然后哄堂大笑。
　　王镜镜恶魔低语：“秦同学，英语课已经被你睡过去了，现在是语文课。”
　　秦凛愣了一瞬，飞快翻找语文书。
　　有些时候就是很奇怪，不找东西时那样东西无处不在，找东西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着，秦凛的语文书就像是飞了一样。
　　他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小声问楚凌风：“讲到哪儿了？”
　　楚凌风也小声说：“荆轲刺秦。”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把自己的课本给秦凛推过去。
　　秦凛也没看楚凌风的课本，得知课程进度之后，装作自己有书看的样子，把荆轲刺秦的第三段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
　　“坐下吧。”王镜镜说。虽然她嘴上不说，但谁都能看出来她对秦凛的偏爱。
　　秦凛坐下来，没坚持一会儿，又靠在楚凌风身上睡着了——大致是之前发现楚凌风身上比硬桌板舒服，他像是黏上了楚凌风一般。
　　王镜镜剜了楚凌风一眼。
　　楚凌风飞来横祸。他笔直地坐着，动也不敢动，任由秦凛把半边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身上。
　　中午吃饭时，秦凛醒了一次，打开了楚凌风的聊天框。
　　林淮远的稿费发下来了，是该给楚凌风还钱了。
　　秦凛把钱塞进红包里，转账给楚凌风。
　　楚凌风坐在食堂里，疑惑地看着这笔钱。
　　“他给你转账干什么？”柳飞扬继续他的八卦事业。
　　楚凌风觉得，这个数额好像有些眼熟……到底在哪里听过呢？一通回忆，楚凌风终于想起，这就是那天晚上秦凛和姓林的陌生人打电话说的那笔钱！
　　为什么要给他？怎么事情越来越复杂？楚凌风更加迷惑了。
　　“这什么？”楚凌风问秦凛。
　　过了一会儿，秦凛回道：“赔给你的衬衫钱。”
　　楚凌风这才想起了自己那件被可乐搞废了的衬衫！
　　秦凛之前说的缺钱缺的是这个钱！虽然他早就忘了，根本没打算让秦凛还。
　　“我们就是误会秦凛了！”楚凌风说。
　　人生如戏。之前还在各种猜测是谁在迫害秦凛，猜过穷凶极恶的歹徒，也猜过恶贯满盈的非法组织。
　　没想到到头发现，迫害秦凛的竟是我自己。
　　楚凌风细细向柳飞扬解释了一遍。
　　“啊，原来是这样。”柳飞扬说。
　　他之前认为秦凛是编故事装可怜，以此博取楚凌风同情的猜测不成立了。
　　“我说秦凛不可能喜欢我吧。”楚凌风说。
　　“但是还有一些疑点……”柳飞扬道。
　　楚凌风认真思考，坚定道：“相信我的直觉，没错的，他喜欢姑娘，绝对不喜欢我。”
　　他们之前的猜测太荒谬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柳飞扬想到楚凌风对秦凛的了解，看着楚凌风笃定的神态，也被楚凌风说服了。
　　大概是他们之前真的想多了。
　　直到晚自习前，楚凌风又拿到了秦凛的草稿本。
　　草稿本上赫然一句：“我想送你上片《钗头凤》。”
　　楚凌风悚然一惊。
　　“你问他是哪首《钗头凤》。”柳飞扬发消息道。
　　楚凌风指着本子，装作不经意地问：“这个是哪首啊？”
　　秦凛幽怨地瞟了一眼他：“唐婉说难难难的那首。”
　　“唐婉是谁？”楚凌风问。
　　“陆游他媳妇。”秦凛说。
　　他说完这句，又没什么精神地闭上了眼睛。
　　柳飞扬又充当了科普小贴士：“这首词是唐婉因为陆游写的。”
　　“啊，这样。”楚凌风说。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楚凌风定睛看《钗头凤》的上片，“难，难，难！”
　　柳飞扬道：“显而易见，这次他是秦蕙仙，你是楚放翁。”
　　楚凌风一个激灵，认真道：“我觉得就是我们走入了思维误区，真的想多了。”
　　“这草稿本除了你，平常还有人看吗？”
　　楚凌风摇摇头。
　　“而且他还故意写在你每天必看的那些题旁边。他写在哪里不行，非要写在那里，不就是暗暗想让你知道些什么吗？”
　　柳飞扬竟然说得很有道理。楚凌风有点迟疑。
　　此时秦凛竟又醒了。
　　“飘——”他还没有彻底清醒，差点把楚凌风的外号叫出来，反应过来后又把最后那个字吞下去。
　　他伸出手想拍楚凌风手臂一下，问他改完题了没有，转头间余光骤然扫到了，后门玻璃上教导主任老钟的脸。
　　秦凛的手瞬间缩回去。
　　“你看，”一直观察他们俩的柳飞扬说，“真正的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第三十章 
　　楚凌风被柳飞扬说怕了，有点不敢看秦凛。但他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岂不是显得柳飞扬说的是对的？
　　楚凌风转向秦凛，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秦凛沉默着。
　　柳飞扬还在给楚凌风发不着调的消息：“你看，爱是缄默，是在你面前却不言语。”
　　秦凛撞了撞楚凌风的手肘，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楚凌风终于后知后觉，把手机压在了课本下。
　　后门“吱呀”一声，老钟从门外走进来，一班同学更加安静。
　　楚凌风装作一副正在学习的样子。
　　秦凛以为楚凌风马上就要倒霉，但没想到老钟没有发现丝毫异样，面色如常地从他们身边掠过，又从前门出去。
　　秦凛诧异地看着楚凌风，这么一观察，才发现楚凌风的手腕上已经没有那个粉色橡皮筋了，怪不得老钟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注意他。
　　楚凌风能把这个粉色的诅咒光环薅下来，秦凛很是欣慰，却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之前那个粉头绳呢？”
　　楚凌风沉默一瞬，道：“摘下来了。”
　　秦凛点点头，又调笑道：“你不是说我不给你戴，你偏要戴吗？”
　　楚凌风总觉得秦凛的话里暗含深意，就像是在试探自己为什么没有戴他的礼物似的。
　　这一刹那，楚凌风不敢看秦凛的眼睛了。
　　他有些慌忙地避开秦凛的目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本不必如此。
　　如果是误会就好，如果不是……这必定是个误会，楚凌风想。
　　所幸秦凛问了两句，又无精打采地闭上了眼。
　　楚凌风松了口气。
　　昨天给秦凛的数学题好像确实太难了，楚凌风帮秦凛批改时，画了一个又一个的错号。
　　等秦凛晚上回家翻开练习本时，整个人都懵了。
　　“好家伙，十道里面错了七道。”B612幸灾乐祸道。
　　剩下的那三道，还是B612给秦凛讲的。
　　秦凛只觉得整个人生都灰暗了起来。昨天错了七道，今天还有新的十道，也就是说，秦凛今天晚上要做整整十七道题。
　　秦凛看着满目错号：“让我死吧。”十七道题，他可能得搞个通宵。
　　B612：“倒也不必如此。”
　　“我恨楚凌风。”秦凛说。
　　B612不吱声了。
　　做到凌晨一点时，秦凛头晕目眩，开始发疯。
　　发疯的秦凛又开始为他求而不得的神明写诗。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又犯什么神经？”B612问道。
　　“郑愁予，《错误》。”秦凛盯着那七个鲜红错号，一字一句道。
　　第二天楚凌风又拿到了秦凛的草稿本。
　　一翻开，又是新的惊喜。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楚凌风喃喃念道。
　　“这是他自己写的吗？”楚凌风问。
　　柳飞扬给他发消息道：“我打江南走过……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这是郑愁予的《错误》，也不是他自己写的。”
　　“这首诗看着有些伤感啊。”楚凌风说。
　　“是啊。”柳飞扬道。
　　楚凌风给秦凛检查作业。
　　柳飞扬又问：“楚哥啊，这就完了？”
　　“还有事吗？”楚凌风反问。
　　“这诗就这么完了？”
　　“还能有什么？”
　　柳飞扬恨铁不成钢：“他就是有点不对劲啊。你看这句，‘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这不就是在表白吗。”
　　柳飞扬也不是真觉得秦凛在表白，只是他昨天判断失误，面子上过不去，今天想扳回一城罢了。
　　“……？”楚凌风迷惑。
　　“你看第一句，‘我打江南走过’，你老家是不是在江南那边？”
　　“是啊。”楚凌风点点头。
　　“第二句，‘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这莲花一样的容颜，不就是你么？”柳飞扬开始乱说。
　　“？？莲花？”楚凌风的脸色僵硬。
　　“你好看不就是有目共睹的吗？”柳飞扬说。
　　“‘东风不来’，这个‘东风’不就是代表你的爱情吗？”
　　楚凌风：“您就是王镜镜高一一班分镜？”
　　楚凌风觉得柳飞扬就是脑补太多，直接问秦凛道：“你今天本子上那个也是随便写的？”
　　“对啊，”秦凛说，“胡思乱想，随便写写。”
　　秦凛的目光落在楚凌风脸上，不知道楚凌风一直问这个干什么。
　　楚凌风也感觉到有点不自在了。他又问道：“你真的不是在暗示什么？”
　　秦凛狐疑地盯着楚凌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儿，秦凛摸了摸楚凌风的额头，嘲笑道：“有病早点治。”
　　看着秦凛嚣张的样子，楚凌风十分欣慰。他偃旗息鼓，对柳飞扬道：“有病早点治。”
　　莫须有的事情，柳飞扬这个搅混水的进献谗言，唯恐天下不乱。
　　柳飞扬发了一个“我错了”的流泪猫猫头。
　　楚凌风再问秦凛道：“秦凛，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秦凛坦坦荡荡，“以前有，现在没了。”
　　秦凛的各种反应已经否定了这个离谱的推测，楚凌风彻底安心。
　　今日阳光明媚，天气正好，生活也一如既往，无波无澜。
　　心情极好的楚凌风批改着秦凛的数学题，眉头渐渐拧起。
　　他把练习本推到秦凛眼前，指着一道错题，对秦凛道：“与这道题类型相同的题，我之前已经让你做过三次。”
　　秦凛：“……是吗？”
　　“为什么这次是第四次，你还是做错？”
　　秦凛：“……”为什么我知道上网不好，我还要上网。
　　秦凛：“为什么你作文跑题四次，以后还是继续跑题？”
　　楚凌风没想到秦凛还敢骂他，一时词穷。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这些数学题我做不出来，你还要让我做？”秦凛强词夺理。
　　“你……”楚凌风想骂秦凛恩将仇报，却一时想不起来那句话怎么说。
　　“你想说什么？”秦凛凑近楚凌风，低低地笑着。
　　精致漂亮的脸就在眼前，愉悦地痞笑着，楚凌风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更是找不到词句。
　　“你是不是想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秦凛说。
　　楚凌风点点头。
　　秦凛又猛地和楚凌风拉开距离：“我替你说了，你可以闭嘴退下了。”
　　楚凌风拳头硬了。
　　他冷冷地看着秦凛，而秦凛浑然不觉危险即将来临。
　　这天晚上，秦凛拿到了十道竞赛题，但秦凛不知道。
　　B612看着疯狂翻数学课本的秦凛，陷入了沉默。
　　“阿门。”B612说。
　　“你说什么？别吵到我做题。”秦凛说。
　　B612看着无能狂怒的秦凛，默默屏蔽了自己。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果然，又是一个小时，秦凛的本子上只有一个“解”字。
　　现在已经午夜，秦凛想请教别人，但又唯恐打扰到别人的睡眠。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会解题又经常熬夜的人，秦凛默默把题拍下来，发给了自己的表哥。
　　“这道题怎么做？”他卑微打字。
　　对面明明在线，却迟迟没有回消息。过了好久，秦凛才反应过来，虽然同样熬夜，但他们两个不一样。
　　别人是有夜生活的人，可他没有。
　　想到这里，秦凛更加悲凉。
　　他开始呼叫B612。
　　自从把自己屏蔽了后，B612安静如鸡，秦凛再怎么叫她，她也没有出现。
　　难道真的要一道题也做不出来，明天被楚凌风耻笑吗？
　　秦凛把笔转了一圈又一圈。
　　然后他走向阳台的窗边，拉开窗帘，居高临下地坐在那里，一条腿趿拉着，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夜景。
　　B612突然出现：“有话好好说。”秦凛冷笑：“你没死呢？”
　　B612又道：“别这样嘛。”
　　秦凛继续冷笑，道：“我不好过，楚凌风也别想好过。”
　　既然他不能睡觉，那楚凌风也别睡了。
　　秦凛居高临下，拍了一张夜景，发给楚凌风：“这个真好看。”
　　楚凌风没有回复，想来已经睡着了。
　　不把楚凌风吵醒，秦凛誓不为人，他开始给楚凌风打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好久，终于被楚凌风接起：“喂？”
　　声音很好听，带着几分迷蒙沙哑，想来刚刚从被窝里爬出来，还没有彻底清醒。
　　“窗外的夜景真好看。”秦凛平静道。
　　“你有病？”楚凌风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隐怒。
　　“外面风好大，有点冷。”秦凛没话找话。聊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拖住楚凌风不让他睡觉，就很nice.
　　对面沉默一下，秦凛听到了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应该生气了。”秦凛对B612说。
　　“……废话。”B612无语。
　　又过了几秒，秦凛听到楚凌风说：“等着。”
　　然后电话挂了，只剩下一阵忙音。
　　“等着是什么意思？”秦凛笑道。
　　B612：“等着他明天打你吧。”
　　“拭目以待。”半夜把楚凌风吵醒，秦凛非常高兴，心情一好，就把阳台门关上，又回书房做题。
　　做着做着做不出来，地点就从书房转移到了卧室。
　　秦凛开着暖黄色的床头灯，下巴支在枕头上，翘着一只脚，趴在床上做题。
　　其实边做题边打游戏也很快乐。
　　谁知道半个小时后，秦凛听到了疯狂的拍门声。
　　“秦凛！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是楚凌风的声音！
　　门铃声与拍门声混合着传进耳朵里，简直就是生化武器。
　　“艹，他大半夜来我家干嘛！”秦凛垂死病中惊坐起，再低头一看，游戏已经game over了。
　　B612：“大概是他忍不住，现在就来打你了。”
　　秦凛光着脚下去开门。
　　楼道里渐渐有了其他声音骂骂咧咧：“大半夜的叫魂呢！要抓奸白天抓！有没有点素质了！”
　　秦凛：“……”


第三十一章 
　　秦凛捂住额头，打开房门。
　　看到了衣冠不整，面无表情的楚凌风。
　　“有事？”秦凛一边问，一边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防止楚凌风突然打他。
　　楚凌风随着他的动作向前一步，揽住了秦凛的背。
　　秦凛以为楚凌风伸手是要打他，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没想到竟然被楚凌风一把薅进了怀里，整个人都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你干嘛呀？”
　　楚凌风低声道：“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秦凛：“……？”
　　秦凛看着楚凌风面无表情的脸，发现楚凌风依然如往常那般冷淡，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B市第一中学的楚凌风，多好的人啊，怎么发起癔症来了。
　　秦凛：“你说什么胡话，是不是还没睡醒？”
　　楚凌风静静地观察着秦凛的脸，发现秦凛看起来似乎精神不错。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秦凛略有些不自在，鸦羽般的睫毛眨了眨。
　　楚凌风终于放开了秦凛。
　　他后退一步，默默地从上至下打量秦凛。
　　秦凛穿着绿色的恐龙睡衣，衣服不太整齐，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他一根呆毛翘起来，看起来也不冷，光着脚踩在地板上。
　　秦凛的状态似乎过于正常了。
　　秦凛复读机一般，又问了一遍：“你有什么事吗？”
　　楚凌风没有说话，径直从玄关进了屋子。
　　他去了阳台边，看到阳台的门已经关上。
　　他推开阳台的门，打开窗帘，从玻璃窗那里往下看。窗外灯火辉煌，树影婆娑。角度很正确，是秦凛发给他照片的那个角度。
　　他想拉开窗子，发现窗子也被秦凛锁住了。
　　楚凌风愈发沉默，甚至沉默得有点不正常。
　　秦凛看着他这个样子，真的觉得他像是在捉奸。
　　“没有其他人藏在这儿。”秦凛又开了个玩笑。
　　“哦。”楚凌风说。
　　他真的如捉奸一般，像是一个不信任妻子的沉默寡言的丈夫，转头又进了秦凛的卧室。
　　卧室里铺着毛绒绒的地毯，暖黄色灯光微微亮着。秦凛的床上摊开着数学课本和练习本，还有正停留在游戏页面的手机。
　　楚凌风看着秦凛一分钟前的游戏页面，问道：“阳台外面风很大？”
　　“啊……嗯，怎么了？”秦凛说。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
　　秦凛感觉到，楚凌风似乎真的生气了。
　　“对不起，”秦凛说，“我不应该晚上给你打电话，把你吵起来。”
　　楚凌风坐在了秦凛的床边，问道：“为什么大半夜给我发消息，还给我打电话？”
　　“我做不出来数学题，有点无聊，想和你聊天，但才说了第二句，你就挂了。”秦凛半真半假道，并没有说出自己其实是故意给楚凌风打电话的。
　　“嗯。”楚凌风的这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秦凛又问了一句。
　　“没事。”楚凌风说。
　　“啊，既然没什么事，那你回家吧。”秦凛干巴巴道。他今天实在是想不明白，楚凌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凌风看着这样的秦凛，觉得以为秦凛会轻生的自己是个傻子。
　　楚凌风之前已经睡着，却被秦凛的电话吵醒。秦凛扰人清梦，是个人都会生气。但等秦凛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楚凌风觉得不对劲了。
　　秦凛的语气过分平静了。
　　他非常了解秦凛说话时的语调，快乐的悲伤的遗憾的愤怒的，而这次秦凛的语调，都不是这些。
　　秦凛的声音里，明明透着心如死灰的麻木的平静。
　　然后他看到了秦凛发给他的照片。这个角度，是从阳台往下俯视的照片。
　　已经是午夜，秦凛跑到阳台那里干什么？
　　秦凛说：“外面风好大，有点冷。”
　　楚凌风突然心头一惊。这一刻，他想了很多东西，千头万绪压在心上，最终还是对秦凛说了一个“等着”，匆匆忙忙来到这里。
　　秦凛以前根本不会半夜给他打电话，这次突然来这么一下，太反常了。
　　他既紧张又担忧，生怕秦凛出了什么事。脑子里闪过一件又一件的事。
　　他比较害怕，自己之前的推测才是对的，秦凛就是遇到了什么不可解决的难题，而自己被秦凛乐观的外表所欺骗，下意识忽略了秦凛平常种种的不对劲。
　　他甚至想，哪怕秦凛没遇上什么难题，只是喜欢他，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自己该怎么办。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哪怕和秦凛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吧？
　　没想到大半夜的跑过来拍门，看到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秦凛。
　　楚凌风彻底麻了。
　　秦凛与他打电话时确实心如死灰之木，说话时于平静中透着绝望与哀怨，但是！那是因为数学题！他做不出来数学题！
　　楚凌风千算万算，算漏了秦凛这个数学白痴的脑子！
　　秦凛也不是以前根本不给他打电话！是因为不久以前！秦凛还没有添加他的联系方式！
　　楚凌风看着惬意茫然而不自知的秦凛，有种现在就把秦凛从阳台上丢下去的冲动。
　　“再乱七八糟脑补一大堆，我就是猪。”楚凌风心想。
　　秦凛又扑回床上，道：“你还不走吗？”
　　楚凌风冷笑一声，把秦凛床上的书和本子扔到一边，说：“我今晚睡这儿了。”
　　秦凛：“……请便。”
　　他嘴上说着，心想大半夜的楚凌风发什么疯。
　　楚凌风上了床。
　　秦凛打开手机，重新开了一局游戏：“打游戏吗？”
　　“不。”楚凌风不高兴道。
　　他经常不高兴，秦凛懒得理他，继续窝在楚凌风旁边，和队里的漂亮姐姐闲聊。
　　秦凛很开心，楚凌风更加不开心。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楚凌风终于在沉默中，变态了。
　　楚凌风又坐起来，夜灯灯光中微微泛灰的眼睛散发出一道诡异的光。
　　既然秦凛不让他好好睡，他也不要让秦凛好过。
　　秦凛正全神贯注盯着游戏，楚凌风悄悄把秦凛的数学课本拿过来，压在了秦凛的枕头底下。
　　把这东西压在他枕头底下，保准他做一宿噩梦。
　　B612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吓得不敢吱声，并且飞速屏蔽了自己——命运之子竟然巫蛊害人，好歹毒的心肠！
　　“该睡觉了。”楚凌风说。
　　“我再打一局。”秦凛嘴上说着，眼睛还是离不开手机。
　　楚凌风转过身，把自己压在了秦凛的身上。
　　秦凛不耐烦地哄他道：“别闹，你自己睡。”
　　耳机里的漂亮姐姐突然问道：“秦凛，你旁边有人？”
　　“没人。”秦凛飞快地说。这个姐姐是高二年级的级花，一米七的个子，发质优秀，直角肩，腰细腿长，巴掌大的小银盘脸，并且很有文艺气质，有点像秦凛很喜欢的一个上世纪的女明星。
　　自从秦凛对佳怡彻底失望后，他与其他姑娘们的友谊更进了一步，经常有各种各样的姐姐妹妹约他打游戏。
　　秦凛并不想让漂亮姐姐知道自己旁边还有一个讨人嫌的楚凌风。毕竟整个学校众所周知，他和楚凌风不共戴天。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现在和楚凌风睡在一起，他多没面子。
　　楚凌风像个魔鬼一样，挠了挠秦凛的胳肢窝。
　　秦凛一边笑，一边往后退：“别碰我。”
　　“真的没有？”耳机里的漂亮姐姐又问道，语气有些迟疑。
　　“没有。”秦凛笃定道。
　　楚凌风冷笑一声，把秦凛的手腕按在一起，放在了他的头顶。
　　秦凛被他压在下面，不好施力，无奈地看向他。
　　楚凌风向秦凛做了一个口型：“没有人？”
　　秦凛轻嗤一声，开始用力，决定挣开楚凌风，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没想到楚凌风不走寻常路，一把扯下了秦凛的耳机。
　　游戏频道里的声音变成了外放。
　　“秦凛？你人呢？喂？你挂机了？不带你这样的啊。”漂亮姐姐的声音回荡在小小的卧室。
　　秦凛生无可恋：“我在呢。”
　　“那你怎么不说话了？”漂亮姐姐又问。
　　楚凌风又轻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她以为这个笑声是秦凛发出来的。
　　“他哪有时间跟你说话。”楚凌风说。
　　对面的人一惊。这个声音很好听，清清冷冷，是那种可以直接拿去给偶像剧配音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分明不是秦凛！
　　“秦凛，他是谁？”她突然问秦凛。
　　秦凛已经自闭了，不想说话。
　　“秦凛？”她又追问道。
　　秦凛无奈开口：“我一个同学。”
　　“啊……”她说。
　　楚凌风插话道：“不好意思，我们要睡觉了。”
　　她愣了愣，道：“啊，不好意思打扰了。”
　　一边关了游戏，一边有点疑惑，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一定在哪里听过。
　　秦凛躺在楚凌风身下，无奈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楚凌风放开秦凛，滚到一边，说：“你也不看现在几点了，明天还要上学，马上睡觉。”
　　秦凛不知道他唱的是哪一出，只好道：“你管得好宽啊。”
　　“你在旁边打游戏，影响到我了。”楚凌风说。
　　秦凛：“行吧。”
　　楚凌风突然俯身，按住秦凛的肩膀，把秦凛的身子摆端正。
　　“……你干嘛？”秦凛问。
　　楚凌风轻轻笑：“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他这个笑很有些冰山融化的魅力，只不过秦凛觉得有些诡异。
　　“你到底睡不睡了？”秦凛道。
　　“这就睡。”楚凌风一边说，一边想着秦凛枕头底下的数学课本。
　　秦凛按灭了床头灯。
　　一片安静中呼吸可闻，楚凌风又翻身回来，在黑暗中看着秦凛。
　　秦凛后脑枕着那个枕头，睡姿端正，呼吸平稳。
　　楚凌风盯着秦凛的侧脸，心中默念不能因为晚上被秦凛吵醒而掐死他，杀人犯法。
　　不知为何，秦凛今晚特别容易睡着。
　　仿佛坐在数学老师的课堂上，呆呆地盯着黑板，身边是楚凌风写字的沙沙声，耳边是数学老师远在天边的梵音。
　　秦凛竟然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他出现在考场上，眼前是看不清具体题目的数学题，而他胸有成竹，下笔有如神助。
　　映入眼帘的是试卷天头上鲜红的满分。
　　秦凛像坠在了柔软的云里，猛然抬头，金色的光穿透云层。
　　云间的女郎款款而来，她拥有着海藻般的金色长发，靓妆着，眉宇间是神圣的笑意。
　　秦凛抓住了她一片火红的裙角。
　　她一手托着一个圆锥，另一手高举圆规。她低下头，垂青于他。
　　“若你能解开这道圆锥曲线，我便赐福与你。”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在明天的00:00


第三十二章 
　　秦凛心脏一跳，虔诚垂眸，努力回想着今天刚背过的公式。
　　在数学之神的光辉下，秦凛找到了生命的真谛。他越做越勇，毫不烦躁，用整整一个晚上解着这道题。
　　终于，人潮汹涌之声传来，秦凛解开了那道题，整个世界为他庆贺。—班的同学们五体投地，顶礼膜拜，盛赞这皇天的祥瑞。
　　神牵住了秦凛的手，在秦凛的额头印下—吻。
　　温柔的云包裹秦凛，秦凛情不自禁，温柔地抱住了神。
　　闹钟响了。
　　楚凌风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秦凛放大的脸。
　　秦凛抱着他。
　　楚凌风僵硬着身体，不敢乱动。
　　秦凛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睛。他尚未完全清醒，还沉浸在梦境那棉花糖—般的情绪里。他向后仰了仰头，对他的女神喃喃倾诉他的衷肠。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他说。
　　楚凌风像被开水烫到一般，—把推开秦凛，像弹簧—般把自己弹射下床。飞速逃开。
　　他逃得又急又快，错穿了秦凛—只鞋，还把另一只的鞋带打成了—个死结。
　　秦凛放了大招而不自知，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了十五分钟闹钟又响起来，他才慢慢从温柔乡里爬出来。—看旁边空被窝，惊道：“楚凌风呢？！”
　　没有人回答他楚凌风去哪儿了。
　　“B612？B612？你在吗？”秦凛又道。
　　还是没有声音。
　　“秦凛呼叫B612，秦凛呼叫B612。”秦凛又喊了几声。
　　过了几分钟，秦凛才听到了B612的声音：“怎么了？”
　　秦凛：“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答应我？”
　　B612：“我昨天晚上把自己屏蔽了。”
　　秦凛好奇道：“你屏蔽你自己干什么？”
　　B612：“呃，没什么。”
　　秦凛又问道：“那你也没看见楚凌风去哪儿了？”
　　B612：“没看见。”
　　秦凛：“那么大个楚凌风怎么不见了，是死了吗？”
　　B612：“……你能不能说—点人话。”这就叫语不惊人死不休吧。
　　秦凛—边穿衣服，—边继续猜测楚凌风的去向：“他掉进兔子洞里了？”
　　B612彻底无语。
　　秦凛套完衣服，下床找鞋穿，结果看到了两只不同品牌的鞋。
　　“我鞋呢？！”秦凛彻底震惊。
　　B612嘲讽道：“掉进兔子洞里了吧。”
　　秦凛：“……”
　　秦凛：“不会是楚凌风把鞋穿错了？这不应当啊。”
　　B612：“呃，好像没有其他可能了。”
　　B612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艹。”秦凛说。
　　B612—边笑—边道：“这不是更好吗？你眼馋他这双鞋好久了，也就趁现在能过过瘾，哪怕卖了十个你也买不回来这只鞋。”
　　秦凛套了两只袜子踩在地板上，跑去鞋柜找了—双新鞋穿上：“我又不是傻子。”
　　他翻出来一个鞋盒，把楚凌风这只鞋装进去，扔进自行车篮里。
　　“我这就赶去学校嘲笑他。”秦凛说。
　　B612：“哦？”
　　“今天起得有点晚，看我给你表演—个速度与激情！”秦凛出了居民楼，吹牛逼道。
　　B612复读机：“哦？”
　　秦凛把校服反穿，任意驰骋，感觉整个自行车道再无敌手。然后他败于—个一分多钟的红灯。
　　就是这—分钟，让秦凛光荣地邂逅纪律部，为高——班争光添彩。
　　他进教室时王镜镜已经来了，又挨了—顿骂。
　　楚凌风认真读书，就是不看他。
　　“楚凌风。”秦凛叫他。
　　楚凌风不理秦凛。
　　“楚同学。”秦凛又叫道。
　　楚凌风冷着脸，仿佛没听到秦凛叫他，无比认真地背文言文。
　　楚凌风不敢看秦凛。
　　秦凛自讨没趣，见他认真背书，也没有继续打扰他。
　　晨读的下课铃声一响起，秦凛照常跑出座位，冲向餐厅。
　　柳飞扬又坐在了秦凛的位置上。
　　“哦豁。”柳飞扬说。
　　楚凌风抬眼看他，没有说话。
　　“我说什么来着……”柳飞扬道，“我柳飞扬推论的定理从不出错。”
　　楚凌风还是没有说话。
　　“秦凛喜欢你，你还巴巴地跑过去和他—起睡，你真心大。”柳飞扬说。
　　楚凌风叹了口气。
　　“你之前就是当局者迷啦，”柳飞扬挑了挑眉，道，“现在实锤他喜欢你了，你什么感受？”
　　楚凌风：“我不知道。”
　　“这也正常，”柳飞扬感叹一声，“撕逼的时候，谁能想到这孙子喜欢你呢。”
　　楚凌风再次陷入沉默。
　　“这么纠结干嘛，你拒绝他不就好了？几天不理他，他就知难而退了。”
　　“嗯。”楚凌风说。
　　他竟然有了—种最后一只靴子落地的轻松感。
　　之后一节课的时间，楚凌风也没有理秦凛，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给秦凛打预防针。
　　果然，秦凛这节课看起来情绪不高。他—直低着头，就像要把脑袋钻进桌子底下似的，肩膀战栗，仿佛在哭。
　　楚凌风冷下心肠，没有哄他。
　　秦凛看着桌子底下楚凌风的两只脚，疯狂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穿错鞋哈哈哈哈哈……他这个也太好笑了……他—路过来都没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吗噗。”
　　B612：“呃，确实如此，他也太惨了呜呜呜呜呜呜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凛：“你变了。”
　　B612：“哈哈哈哈哈啊什么？”
　　秦凛：“你以前看到这种惨象，只会呜呜呜呜，不会哈哈哈哈。”
　　B612彻底呆滞，然后才反应过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秦凛者笑话楚凌风，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
　　“秦凛，我恨你！”B612说。
　　秦凛听着B612“呜呜呜呜”的声音，更开心了。
　　下课后，秦凛就把鞋盒拿了出来，在楚凌风面前晃了晃，开始了嘲讽楚凌风的大业。
　　“今天我家的床上逃跑了—个公主。”秦凛说。
　　楚凌风：“？”
　　“我只捡到了他落下的鞋子。”秦凛又说。
　　楚凌风：“……”
　　楚凌风看着鞋盒里的鞋子，茫然地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脚。
　　自己为什么会穿上秦凛的鞋子！还是一只！
　　都怪秦凛！没事表什么白，太吓人了！
　　“灰姑娘小楚，你要试试这只鞋子吗？”秦凛说。
　　杨鸣猛地转头：“给我试试！”
　　楚凌风：“？你凑什么热闹？”
　　杨鸣微微—笑。她不想拥有这只鞋子，但她想当秦凛的灰姑娘小杨。
　　冯程竟然也转过来凑热闹：“也给我试试！”
　　楚凌风：杨鸣也就算了，冯程又凑什么热闹？
　　冯程也腼腆—笑。他不想当秦凛的灰姑娘小冯，但他想拥有这只鞋子。
　　灰姑娘小楚彻底无语：“你们都凑什么热闹啊。”
　　他指了指杨鸣：“你，割掉自己的脚趾头。”
　　又指了指冯程：“你，砍掉自己的脚后跟。”
　　他盖棺定论：“你们都不合适。”
　　“只有我才最合适。”他冷淡地说完，然后接过了秦凛手里的鞋袋。
　　杨鸣和冯程对视—眼，为楚凌风的幼稚鼓掌，然后扭头回去，继续刷题。
　　在众人的掌声中，秦凛恭贺道：“你现在已经不是灰姑娘小楚了！”
　　楚凌风默默颔首。
　　“你现在是小楚公主。”秦凛说。
　　“呃……谢谢。”楚凌风有被雷到，但依然配合加冕。
　　再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又忍不住和秦凛说话了，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地长叹一声，自己生闷气去了。
　　马上就是数学课，秦凛左翻又翻，也没找到数学课本。
　　“我书呢？我书呢？”
　　书没有长嘴，不会回答他。但B612回答了他：“你的书掉进兔子洞了。”
　　“闭嘴，”秦凛道，“你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今天真是祸不单行。”秦凛吐槽道。
　　楚凌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把自己的书推到桌子中间，和秦凛合看—本。
　　数学老师很快进来，开始讲一些秦凛根本听不懂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讲完了课，又开始在走廊里乱转。
　　他走到秦凛这—桌面前，停下了脚步，视线定格在了仅有的课本上。
　　“考得不行哦，还不拿课本哦。”他说。
　　秦凛：“……”
　　秦凛觉得今日不宜上学，—旦上学，就是迟到挨骂丢书也挨骂。
　　楚凌风突然回想到——秦凛的数学书还在枕头底下压着呢！
　　他把书压在那下面，本来想要早晨把它抽出来给秦凛放包里。但早上被秦凛那么—吓，他哪里还能记起这本微不足道的数学课本。
　　楚凌风一边懊悔，—边心想，是他害秦凛如此，他自然不能当小人，于是他抬起头，揽下了这口小锅：“老师，是我没拿。”
　　数学老师突然俏皮一笑：“哦，这样哦，那没事了哦。”
　　数学老师的双标明目张胆，秦凛尚不知道他丢书的罪魁祸首就是楚凌风，暗暗撇了撇嘴，嫉妒地瞪了楚凌风一眼，又拍了拍楚凌风的手，以示感谢。
　　楚凌风飞快地缩回手。
　　秦凛用眼神示意：“你缩手这么快干嘛？”
　　楚凌风没有对上秦凛的眼神。
　　他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和秦凛离得太近了。
　　近到头凑着头，肩膀挨着肩膀，感受到彼此交融的呼吸。
　　如果不知道秦凛喜欢他，楚凌风会觉得这些并没有什么问题。知道秦凛喜欢他之后，他却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他想离秦凛远—点，但两个人中间，又只有—本课本。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朝着远离秦凛的方向动了动。
　　秦凛疑惑地看向他：“你耳朵怎么有点粉？穿太多太热了吗？”
　　楚凌风：“没有。”
　　秦凛还想继续说什么，却听到了又—个系统任务。
　　［情感模块临时任务发布，任务三——
　　您刚刚得知了心动对象脚踏两只船的噩耗，来不及收拾心情，就收到了令您诧异的表白，您有些不知所措。
　　您的情感道路怎么会坎坷至此呢？
　　请您正视自己的内心，温柔而坚定地拒绝这份表白吧！
　　鉴于您第—次处理这种事情，任务时限已经为您适当延长了哦！
　　好事多磨，也祝您早日找到真正令自己心动的另一半，成为情感模块的人生赢家！
　　任务时限：336h］
　　秦凛直接懵掉。
　　他向B612确认道：“B612，我刚才没听错吧？”
　　B612：“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温柔而坚定地拒绝这份表白？”秦凛重复了—遍这个任务内容。
　　“这个任务挺简单的啊。”B612说。
　　秦凛冷笑—声：“要完成这个任务，我们首先要找到这个任务里说的，那个向他表白让他不知所措的人。”
　　B612道：“没错啊。”
　　秦凛继续冷笑道：“你知道楚凌风的追求者有多少吗？”
　　B612：“呃。”
　　给楚凌风表白的人，多得就像过江的鲫鱼，能从西街幼儿园，—直排到东街寿衣店。
　　秦凛继续冷笑：“任务时限两个周？我去哪里找任务里说的这个向他表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到了之前“想触碰又收回手”——塞林格。
　　第一章和B612签约时说的是我百度的结婚证词。
　　感谢大家！！！！抱住你们转圈圈～～我对你们的爱，已经溢出来了（bushi
　　感谢在2021-05-01 19:34:14~2021-05-02 16:3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老猫、月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玖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学艺术死路一条 27瓶；老猫 10瓶；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楚凌风，字飘飘，号数元居士，扶摇道人，又号桌面清理大师，时人引以为奇。
　　每天早晨楚凌风来到学校，都会清理一遍自己的桌子，从桌面一直到抽屉，连一丝一毫的死角也不放过。
　　这并不是楚凌风有多么洁癖或者有多么强迫症，而是每天早晨，他的桌面就会莫名刷新出一些小玩意儿。
　　情书，零食，玻璃罐里满满的漂亮星星和千纸鹤，无数颗少女心。
　　秦凛这个时候，就恨透了楚凌风的招花惹草。
　　“他少招惹一些女同学能死啊。”秦凛说。
　　B612：“呃，这也不是命运之子自己能控制住的。”
　　“谁说他不能控制了？”秦凛理直气壮地反驳。
　　B612：“啊？”
　　“他为什么不能每天蒙着脸上学呢？”秦凛说。
　　B612：“……”就没见过秦凛这么无理取闹的。
　　“不行。”秦凛突然道。
　　B612满怀欣慰，觉得秦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发言也很大胆，非常不妥当了。
　　秦凛想了想，又道：“只蒙脸怎么可以，他身材也挺不错的，不如就待在家里别上学了，以免影响小姑娘学习。”
　　B612：“……”
　　“你说这么多人，”秦凛咬了咬牙，“我怎么找。”
　　从这么多表白者里找到那个让楚凌风不知所措的，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B612小声道：“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命运之子就是这么受欢迎。找不到也没办法……我们尽力就好。”
　　秦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研究这个任务的一词一句。
　　“就收到了令人诧异的表白”，楚凌风收到的表白不知凡几，对各种各样形式的表白早已视若无睹了，但这次，系统任务却说是“令人诧异”，说明这个表白的方式很特殊，或者这个向楚凌风表白的人很特殊。
　　“鉴于您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再加上“您有些不知所措”，更是能佐证上面这一点。
　　秦凛坐在座位上，开始冥思苦想。
　　他智商不低，想了好久，还真让他想到了那个足够特殊的人是谁。
　　“至少有七分的可能性。”秦凛对B612说。
　　B612：“哇，真的吗？”
　　秦凛矜持地点点头。
　　“哇，有你当合作伙伴真好！”B612吹捧道。
　　秦凛欣然受之，离开座位，冷酷地像一阵风，来到了二班的教室门口。
　　“佳怡在吗？我找佳怡。”秦凛说。
　　二班前排的同学看了他一眼，连语调都充满着强烈的八卦气息，喊道：“佳怡，有人找！”
　　“竟然是佳怡！”B612说。
　　秦凛：“嗯，她是不是和那些特征都对上了？”
　　B612想了想，附和道：“没错！”
　　为什么说是“收到了令人诧异的表白”，因为楚凌风可能根本没有想到，他的暗恋对象竟然也喜欢他，并且跟他表白了。
　　本来应该是水到渠成神仙眷侣的事，却因为之前秦凛所披露的脚踏两只船事件蒙上了阴影。
　　佳怡并不是楚凌风心目中的那个完美的佳怡了，她不道德，想当海王和渣女，坐享齐人之福，还倒霉地翻车了——她还冒认过别人送给楚凌风的玫瑰，又被拆穿了。
　　佳怡是楚凌风喜欢的人，但梦想与现实的差距，就像美颜相机与某品牌手机前置摄像头的差距一般，深深地打击着楚凌风不知世事的少年心，楚凌风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所以楚凌风难免不知所措，狠不下心拒绝佳怡。
　　秦凛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B612疯狂鼓掌，高呼道：“真是完美的推理！不愧是你，秦凛！我现在宣布，你已经从三流悬疑推理小说作家，晋升到二流悬疑推理小说作家了——并且有冲向一流的资质！”
　　秦凛很高兴，B612也很高兴。
　　可是佳怡不太高兴。
　　她本来正在和小姐妹讨论校医室里的英俊帅哥，听到有人找，跑到教室门口一看，才发现是秦凛。
　　“怎么是你？”佳怡道。如果说以前她对秦凛还有点意思的话，她现在看见秦凛就想跑，人生中的两次翻车都来自于眼前的这个魔鬼，佳怡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我不能来吗？”秦凛反问。
　　佳怡便道：“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之前翻车，是秦凛钓鱼执法。
　　“有事。”秦凛笑道。
　　佳怡抱着手臂，这是一个含有戒备的姿势。
　　“你是不是去找楚凌风表白了？”秦凛问。
　　佳怡：？
　　“你薅羊毛就薅羊毛，也不能光逮着楚凌风一个人薅啊。”
　　佳怡：狗贼，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上次都警告过你了，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楚凌风面前，你就完了，你怎么就不听话呢妹妹？”秦凛靠在门边，挑了挑眉。
　　佳怡：“我没有。”
　　秦凛：“哦。”
　　佳怡以前谎话连篇，秦凛明显不相信她。
　　佳怡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都说了我没有了。”
　　秦凛又温柔一笑，温温柔柔道：“楚凌风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B612：“酷！很不错！温柔又坚定。”
　　秦凛像是因为青春期感情问题发展出了癔症，对楚凌风有了变态的占有欲，正面交锋，佳怡不敢撄其锋芒。
　　佳怡：“……我知道了。”
　　佳怡彻底心累。
　　秦凛警告完了佳怡，正欲潇洒离去，却没想到B612道：“啊这，任务还没完成啊。”
　　不是佳怡？竟然不是佳怡！
　　秦凛对佳怡道：“不是你？”
　　佳怡：“？”
　　佳怡：“我都说了不是我了，你要不要去医院挂个号。”
　　沉默，沉默是今天的高一年级走廊。
　　秦凛尴尬道：“啊，对不起，打扰了。”
　　佳怡：我他妈。
　　秦凛道完歉后，不那么潇洒地离去了。
　　佳怡看着秦凛的背影，心想，从今以后，我佳怡平生最恨基佬。
　　秦凛莫名其妙，又一而再再而三，佳怡黑化了。
　　“你不是暗恋楚凌风吗？我要是让你舒舒服服和楚凌风在一起了，我佳怡就跟你姓。”佳怡说。既然你冤枉我，那我也要冤枉你。
　　她给楚凌风打电话，电话一响，未语春容先惨咽：“楚凌风……”
　　楚凌风：“你怎么了？”
　　佳怡柔柔弱弱地哭着，张口就来：“今天秦凛跑来找我，说要打我。”
　　楚凌风：“他打你干什么？”
　　佳怡：“我也不知道呜，他说再让他看见我出现在你面前，他就叫人打我！”
　　楚凌风：“！”
　　秦凛因为爱而不得，已经发展到打女生了吗！他明明之前还喜欢过佳怡，这也能下得去手，好狠辣的心思！
　　佳怡又哽咽了一声，道：“我有点害怕。”
　　楚凌风虽然对佳怡感官复杂，又对她非常失望，但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佳怡被打，闻言安慰佳怡道：“没事，我拦着他。”
　　佳怡：“真的吗？”
　　楚凌风：“真的。”
　　佳怡感动得哭声停不下来：“呜，谢谢你，我真的太害怕了，他有点凶……”
　　“没事没事。”楚凌风用他那贫乏的词汇量安慰着梨花带雨的佳怡。
　　佳怡也不恋战，冤枉完秦凛火速收工，挂了电话，继续去和小姐妹聊校医院里英俊的小哥哥。
　　世上帅哥千千万，何必执着于秦凛和楚凌风，她佳怡要雨露均沾。
　　楚凌风则和柳飞扬大眼瞪小眼。
　　“他这是排除异己了啊。”柳飞扬感叹道。
　　楚凌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辣手摧花，不愧是他。”柳飞扬又说。
　　楚凌风从来都没想过，秦凛喜欢他竟然喜欢到了如此地步，要不是佳怡今天给他打电话，他都不知道秦凛暗地里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柳飞扬好奇地问楚凌风：“被校花喜欢的感觉我大概能想象到，但被校草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啊？”
　　楚凌风：“……”
　　楚凌风不想体验，楚凌风心情复杂。
　　柳飞扬：“你要么赶紧答应他，要么赶紧拒绝他，我怕你再纠结下去，这疯批又干出什么事。”
　　楚凌风：“嗯。”
　　柳飞扬想到秦凛，不由得一阵唏嘘。B市第一中学的秦凛，多嚣张的人啊，如今为爱痴狂，面目全非，都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柳飞扬长叹一声爱情真可怕，和学习谈恋爱去了。
　　而秦凛正在和B612互相攻击。
　　B612：“你不是说有七成的可能性是佳怡吗？”
　　秦凛为自己挽尊：“不是还有三成吗？”
　　B612：“我真傻，真的，你并没有从三流悬疑推理作家晋升为二流悬疑推理作家。”
　　秦凛：“？”
　　B612：“你是四流呜呜呜呜呜呜呜。”
　　秦凛冷笑一声：“再说一遍你就自己做任务去。”
　　B612：“我觉得你有点恼羞成怒。”
　　秦凛：“……”
　　秦凛：“我也觉得你有点气急败坏。”
　　一人一统像丧家的狗，互相攻击之后，又执手相看泪眼。
　　“现在怎么办呀？大海捞针吗？”B612哭道。
　　秦凛：“找不到那个表白的孙子也不要紧。”
　　B612：“怎么说？”
　　秦凛计上心来：“捞不到针不要紧，海都给他填了。”
　　B612满心敬仰，高呼道：“秦精卫！”
　　“哎。”秦凛说。虽然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但秦凛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像父亲一样把B612原谅。
　　这个任务其实也不难，秦凛心想。任务昨天发表，说明这个表白也就是近期的事，往前推三天，把向楚凌风表白的人一一排查，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任务就会圆满完成。
　　“你真是个天才，我可喜欢你了。”B612说。
　　“谢谢。”秦凛道。
　　秦凛找到了前桌杨鸣和后桌赵汤圆。
　　请她们喝了饮料后，他才开口道：“拜托你们一件事，可以吗？”
　　杨鸣：“讲。”
　　“你们记不记得这几天谁向楚凌风表白过？”
　　杨鸣：“？”
　　赵汤圆：“？”
　　秦凛：“你们怎么不说话？”
　　杨鸣：“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秦凛笑道，“你们说名字，我列个名单。”
　　杨鸣和赵汤圆对视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包你们俩一个月的零食。”秦凛说。
　　“好耶。”赵汤圆道。
　　两个姑娘一边揣着满肚子的疑惑，一边帮秦凛回忆往楚凌风桌上放东西的都有谁。
　　杨鸣一边想，一边道：“诶，我记得你之前也不是给他放过……”
　　秦凛突然凑上去，捂住了杨鸣的嘴。
　　“嘘。”他说。
　　杨鸣有些不好意思，不再吭声了。
　　赵汤圆的眼神里陡然散发出来一阵秦凛无法理解的光。
　　.
　　秦凛开始一个一个，按着名单找人。
　　“你好，请问你是桑婷然同学吗？”
　　对面的女同学疑惑地看向秦凛——他们之前根本不认识。
　　秦凛温柔地笑：“抱歉，楚凌风有喜欢的人了，他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无辜女同学：啊这。
　　“你好，请问你是李紫露同学吗？”
　　“我是啊，秦同学有事吗？”
　　秦凛又温柔地笑：“不好意思啊，楚凌风有喜欢的人了，他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无辜女同学：？
　　“咦，这不是曼曼吗？”竟然还有认识的姑娘，偷偷叛变到了东宫想当太子妃。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曼曼说。
　　秦凛：“楚凌风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妹妹。”
　　曼曼：“你是不是找打？”
　　……
　　工程量无比巨大，秦凛一个一个地拒绝，一天时间下来，竟然还没完。
　　“我恨楚凌风。”秦凛真情实意道。与此同时，楚凌风呆呆地看着柳飞扬发过来的校园论坛上的链接。
　　标题：［秦某最近是疯了吗？他一个一个找过去警告楚太子的追求者，言辞之刻薄恶毒举世罕见……他是嫉妒楚太子的追求者比他多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和小楚在一起后，佳怡改名秦佳怡（bushi
　　下一更在明天（5.5日）的23:30～
　　下一本写这个，求收求收：
　　★［预收《海王之恋》文案如下——］
　　白衬衫好学生陆思年与高冷严肃霸总顾戈狭路相逢。
　　炮友见面，分外尴尬。
　　“我不记得昨天晚上酒吧里，那个跳舞的黑色皮夹克是你。”顾戈说。
　　“我也没见过你昨天晚上解了三颗扣子，领带绑手。”陆思年回。
　　顾戈理了理一丝不苟的西装，看起人来高冷严肃又禁欲。
　　陆思年理了理白衬衫的衣领，对人笑起来又纯又甜又温柔。
　　海王相逢，戏精者胜。
　　不论是商界精英，还是考古天才，大家都是体面人——只要我不承认，人设就没崩。
　　破锅配烂盖。对谁都真情的陆同学×对谁都假意的顾先生。
　　☆注意：有很rio的前任们出现。
　　这本比较放飞自我，主角是小秦的表哥，如果说小秦是长得像海王其实很甜，小秦他哥哥就是长得很甜其实很海王。
　　小秦的爱情：田园小清新和歪歪扭扭的自行车。
　　陆哥的爱情：灯红酒绿午夜场，大马路上开豪车。


第三十四章 
　　从不看校内论坛的楚凌风点开了那条链接，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如标题，秦某又在犯什么病？”
　　“疯批呗，我早就说他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楼上你又知道了？”
　　“秦某和太子这两个人真是绝了，从长相比到身高，从身高比到学习成绩，现在竟然连追求者数量也要比了？”
　　“再比下去，是不是要比谁跑得快跳得高起的早睡得晚？”
　　“emmmm……为什么不比谁吃得多呢？”
　　“楼主能还在吗？消息真实吗？秦某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太丢份了。”
　　“我是楼主，消息保真，秦某昨天早上还把校花骂哭了。”
　　“草，真的吗？校花好惨啊，秦某他怎么敢？”
　　“他不光敢骂，还敢打别人呢。”
　　“他竟然敢打人？我这就去堵他！”
　　“这位兄台，你在匿名区跳什么跳，有本事你这就去一班堵他？”
　　“来来来，统计一下受害者名单，高一的桑同学，李同学，赵同学……高二的杨同学，苏同学……高三的刘同学……好家伙，共计三十一人！”
　　“三十一个？我天，秦某牛逼。”
　　“这是太子牛逼吧。”
　　“我一时也说不清楚他们两谁更牛逼。”
　　“就离谱，这是现实里能发生的事情吗？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太子这个身价，三百一十个都不离谱吧。”
　　“做人怎么能这么肤浅！钱有什么用！主要是太子长得好看啊！”
　　“我愿意出一毛买太子！”
　　“我出五毛！”
　　“一块！”
　　“五百二十块！”
　　“还五百二十块？这个关头你出五万二，秦某也照样头给你扭掉。”
　　“真爱怎能惧怕掉头的危险！姐妹们，我冲了！”
　　“好家伙，楼上是哪个富婆？你康康我怎么样？我不要五百二十块，我还能倒贴你五毛二。”
　　“我宁愿被秦某扭头，也不要你倒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秦某没疯之前是个漂亮的男同学，疯了之后是个漂亮的疯批……这不是更好吗？”
　　“噫……”
　　“他终于疯啦？”
　　“他大约的确是疯了。”
　　“一天之内威胁了死对头三十一个追求者，这确实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阴间秦某。”
　　“他是不是看太子比他有钱，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黑暗，嫉妒到发疯啊？”
　　“嘻嘻难道秦某就没钱吗？”
　　“秦某好像也挺有钱吧，他不是一天换一双鞋吗？”
　　“和太子比就是毛毛雨咯。”
　　“赌一下秦某之后还能干出什么阴间事？”
　　“以我匮乏的想象力，我实在想不出来这疯批要干嘛，毕竟我之前以为他们两只是打打架，谁知道现在秦某都这样了。”
　　“他这么嚣张，太子知道吗？”
　　“太子应该不知道吧，秦某这都骑他脸上了，太子要是知道的话，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草让他知道让他知道。我期待他们两个中门对狙！”
　　“中门……对狙？”
　　“你想啊，秦某现在威胁太子的追求者，太子要是同态复仇，岂不是要威胁秦某的追求者了？”
　　“然后呢？”
　　“太子冷冷冰冰的不太说话，又很有钱，他会不会直接用钱羞辱人啊？”
　　“你们都在想什么啊我天。”
　　“我喜欢秦某！太子会用钱砸死我吗？”
　　“草，把偶像剧中毒选手叉出去。”
　　“我觉得太子应该不知道，他一向不管那些喜欢他的。”
　　“加一，我也觉得太子不知道。”
　　太子其实知道，太子已经在屏幕面前，凝固了。
　　一天之内威胁三十一个姑娘，如此丧心病狂，简直令人发指。
　　楚凌风自己都不知道之前给自己表白的有这么多人。他每天早晨清理桌面，已经习惯到麻木，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机械重复的工作，所以他才记不清楚。
　　他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但这也不代表——秦凛可以这样！
　　不同于吃瓜群众所说的秦凛是因为和他比较，所以才干出这种事情。楚凌风清楚地知道，秦凛是为了什么。
　　秦凛被得不到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变得不像他了。
　　自从秦凛向他表白以后，秦凛做的事情，真的一件比一件过分。
　　楚凌风有点生气，又有点担忧，自己如果拒绝秦凛，会不会刺激到他。
　　柳飞扬发来消息：“秦凛这么越俎代庖，你就不生气？”
　　楚凌风：“我当然生气。”
　　柳飞扬：“我怎么感觉他越来越病娇了。”
　　楚凌风：“病娇？病娇是什么？”
　　“呃……”柳飞扬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偶尔听女同学说过，他试图组织语言，向楚凌风解释，“病娇就是非常喜欢你，喜欢你到不允许别人喜欢你，甚至不允许别人看你。”
　　楚凌风：“这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柳飞扬说。
　　柳飞扬总觉得自己总结的还不够到位，几经检索，终于找到了几本病娇男主角的小说，朝楚凌风发过去。
　　楚凌风买了文，和柳飞扬一起学习新知识。
　　当看到病娇男主角给喜欢的人打了一个金笼子金锁链，每天酱酱酿酿后，柳飞扬整张脸戴上了痛苦面具，上面写满了“地铁爷爷看手机”。
　　楚凌风的脸色也不太好，他总觉得这种触犯刑法的事离自己很远。不过他也微妙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看？”柳飞扬痛苦地问。
　　“没关系，”楚凌风轻松道，“秦凛没有钱打金笼子金锁链。”
　　贫穷的秦凛根本没有成为这种法外狂徒的资质。
　　“草。”柳飞扬说。楚凌风竟然说得很有道理。
　　两个人轻轻松松删掉了法外狂徒的小说，装作自己的眼睛从来没有看过这种东西。
　　不过楚凌风还是道：“我怕处理不好会很尴尬。”
　　毕竟他们两个还是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个闹不好，朋友都没得做。
　　“我要是拒绝了他，他会不会很难过啊？”楚凌风又说。
　　柳飞扬：“……妈的。”
　　“我先跟他谈谈这几天的事，让他冷静下来，然后继续冷处理吧。”楚凌风说。
　　“不错。”柳飞扬道。
　　.
　　秦凛确实快疯魔了。
　　“我拒绝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任务还是没有完成？”秦凛趴在桌子上，气若游丝。
　　B612道：“还没拒绝完啊，明天再看看。”
　　“好吧。”秦凛继续半死不活，虚弱道。
　　“振作起来，你可是立志要填海的男人！”B612为他加油打气。
　　“对，我可是立志要填海的男人。”秦凛慢慢坐起来，自己给自己洗脑。
　　楚凌风从过道进来，敲了敲桌子，道：“让我进去。”
　　秦凛站起来，给楚凌风让了位子。
　　楚凌风坐回去，问秦凛道：“你昨天早上是不是找佳怡了？”
　　“你怎么知道？”秦凛说。
　　楚凌风不答，继续问道：“怎么？你还要打她？”
　　秦凛冷笑一声：“你这就来兴师问罪了？”
　　楚凌风：“她都哭了。”
　　秦凛：“你还不知道她什么德性？我就是吓唬吓唬她。”
　　楚凌风：“哦。”
　　秦凛：“你信她还是信我？”
　　楚凌风有点不敢看秦凛，他觉得秦凛这句话像是幽怨的质问一样，好像确实有点病娇。
　　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秦凛挺满意的，毕竟楚凌风还没有傻到全信佳怡。
　　过了一会儿，楚凌风又道：“你是不是还去找和我表白的那些人了？”
　　秦凛：“嗯。”
　　楚凌风定定地看着秦凛。
　　秦凛有些心虚地捂住脸。
　　“你这样不好。”楚凌风说。
　　秦凛：“我知道，这样确实不太道德。”还显得他有病。
　　“你知道这样不好，那你还去威胁别人？”
　　秦凛有气无力道：“你以为我愿意吗？啊？楚公主，我也很难过好吧。”
　　他这么一说，楚凌风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凛之前就以为楚凌风猜到了B612的存在，所以现在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秦凛捂住自己的心口，对楚凌风道：“我是被逼的，你明白吗？”
　　楚凌风没想到秦凛竟然爱他至此：“嗯……我能理解。”
　　秦凛非常欣慰：“理解万岁。”
　　虽然秦凛被自己的心逼得很痛苦，并且做出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但爱情本就让人失控，楚凌风能理解秦凛的心情。
　　他叹了口气，对秦凛道：“以后能不能不要做这种不好的事情了？”
　　秦凛：“我尽力。”
　　楚凌风又叹了口气，在内心不断排练自己该怎么拒绝秦凛。
　　谁知道第二天，楚凌风发现，秦凛又去威胁那些向自己表白的人了！
　　楚凌风真的生气了：“你不是说你尽力吗？”
　　秦凛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楚凌风：“……”
　　柳飞扬得知了这个情况，唏嘘道：“你要不真的先冷处理吧，我感觉他魔障了。”
　　楚凌风：“唉。”
　　柳飞扬：“他现在还不是正宫呢就这么嚣张，以后可还得了？”
　　楚凌风：“你不要用这种进谗言的语气讲话。”
　　柳飞扬：“切。”
　　楚凌风觉得秦凛这么做真的过界了，他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秦凛划清界限，然后马上找时机拒绝秦凛，让秦凛不要这么执着，这样对大家都好。
　　楚凌风真的不理秦凛了。
　　这个状态持续了六个小时，秦凛也察觉到了楚凌风生气了。
　　晚自习时，教导主任老钟与班主任王镜镜联袂出现，与此同来的还有纪律部的干事。
　　杨鸣猛地撞了秦凛桌子一下。
　　秦凛抬头以眼神询问。
　　杨鸣飞快转头做口型：“快藏手机。”
　　秦凛极速出手，揽住了楚凌风的脖子，把手摸进了楚凌风后背。
　　都快放学了，学生们都很松懈，老钟杀了个猝不及防，在此时检查各班的违禁物品。
　　“所有人都站起来，到走廊那里，”老钟又瞪了一眼秦凛，“那边那两个男生，不要勾勾搭搭的。”
　　楚凌风也狠狠瞪了一眼秦凛。
　　纪律部开始行动，搜出手机小刀漫画小说杂志游戏机若干，杨鸣的口红也没保住，被老钟给祸祸了。
　　老钟对王镜镜道：“小王你也真是，都说了学生不要化妆不要化妆。”
　　王镜镜点头。
　　老钟又调转枪头：“把刚才那两个勾勾搭搭的桌子，再搜一下。”
　　楚凌风闻言，又瞪秦凛一眼。
　　第二次搜查，楚凌风的手机不幸遇难。
　　老钟满意一笑，指使纪律部小跟班抱着一箱子收获，检查二班去了。
　　他们刚走，一班开始乱哄哄说起话来。
　　楚凌风坐回去，抱怨道：“他都进来了，你还勾勾搭搭，你勾勾搭搭什么啊。”
　　秦凛又摸上楚凌风的背。
　　楚凌风猛然后退，气道：“你干什么！”
　　动手动脚的，不知廉耻。
　　秦凛从楚凌风背后的帽子里，摸出一部手机。
　　楚凌风今天校服里，穿的是一件带兜帽的黑色卫衣，没想到秦凛反应这么快，在老钟进来后还敢暗度陈仓。
　　楚凌风目瞪口呆，然后更生气了。毕竟他手机被收了，秦凛这崽种却没有被收。
　　他撇撇嘴，道：“这次算了，下次不要动手动脚的。”
　　秦凛又摸了摸楚凌风的帽子。
　　楚凌风今天一整天都很心累，也一整天没怎么和秦凛说话。
　　晚上回到家，楚凌风还在想着拒绝秦凛的措辞。
　　他脱了衣服，准备睡觉。
　　在把黑卫衣扔进洗衣机时，楚凌风听到了清脆的几声响，有什么东西从卫衣帽子里掉出来了。
　　楚凌风低头一看。
　　——两根棒棒糖。一根草莓味儿，一根荔枝味儿。
　　甜味突然漫进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邀，文在夹子，扑得惨烈，人很安详。
　　以后的更新时间就这个时候吧。感谢在2021-05-03 21:06:57~2021-05-05 15:2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卫越、向日葵不萎、快乐的五彩键盘手、手可摘星辰、2640153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一点任性 30瓶；刻薄鬼与事儿精 10瓶；玖儿、snx 8瓶；夜卫越 5瓶；lxm~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有人说，沙漠美丽，是因为沙漠的深处有一口井。
　　卫衣好看，似乎也只是因为卫衣的兜帽里有两颗糖。
　　楚凌风拆了一根草莓味，坐在沙发上想秦凛。
　　这种棒棒糖一块一根，随处可见，还有明显的廉价工业糖精的味道，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楚凌风曾经收到过比这更精致更昂贵的各种糖果。草莓味不是纯纯的甜味，而是酸酸甜甜的感觉——楚凌风却觉得，甜透了。
　　甜到齁牙。
　　好像棒棒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从兜帽里掉出来，撞在洗衣机上的那声脆响。
　　秦凛花两块钱带来的惊喜。
　　曾几何时，楚凌风还担心过，秦凛发现自己对他冷淡后会是什么反应，会生气吗？还是会难过？顺势与自己双向冷战？或者来解释他那么做的原因？
　　楚凌风独独没想到，秦凛是个狡猾的糖贩子。
　　秦凛这样向他道歉。
　　“原谅你了。”他想。
　　这两根棒棒糖直接让楚凌风心灵破防，工业糖精糊到了脑子里，连“不理秦凛”的flag都忘了。
　　第二天早晨，楚凌风见到了一个活蹦乱跳的秦凛。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看到我丢了的糖？”秦凛想小小地提示楚凌风一下。
　　“没有啊。”楚凌风偏偏不接招。
　　秦凛便继续问道：“……那你昨天那件卫衣呢？”
　　“我昨天回家，就把它塞洗衣机里洗了。”楚凌风说。
　　秦凛呆呆地看着楚凌风，目光空洞，仿佛受了巨大的打击。
　　楚凌风看着这样卑微的秦凛，陡然有了一股负罪感：“不是……你也不用这么难过吧？”
　　秦凛悲哀道：“我把那两根棒棒糖放进你卫衣的帽子里了。”
　　楚凌风：“啊。”
　　“你真的把卫衣洗了？”秦凛再次确认道。
　　“真的。”楚凌风说。
　　看着秦凛更加难过，浑身上下散发的生无可恋的气息，楚凌风装不下去了，正想说自己其实已经收到了秦凛的糖，然后就听到了秦凛接下来的发言。
　　秦凛：“要是因为那两个糖，把你卫衣洗坏了，我是不是又要赔钱啊。”
　　楚凌风：我那么多感动，终究是错付了。
　　楚凌风挤出一个笑：“不用你赔。”
　　秦凛陡然笑开，眼神明亮：“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楚凌风礼貌微笑：“嗯。”
　　秦凛就是个魔鬼，不论是讨厌他还是喜欢他的秦凛，都是魔鬼。
　　第三次月考已经告一段落，班里的气氛刚松懈下来，王镜镜就带来了新的指示。
　　第一中学最近在争创文明校园，最近这段时间，可能随时有上级领导莅临，王镜镜要求学生们都长点心，每天穿全套校服，早操不能划水，背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观，以待领导突击检查。
　　“连核心价值观都背不下来，你就别在这里混了。”王镜镜说。
　　秦凛小声问楚凌风会背吗，被楚凌风瞪了一眼。
　　“秦凛你不要说话。”王镜镜说。
　　“好的老师。”
　　“今天该谁值日了？”王镜镜又问。
　　秦凛：“老师。”
　　王镜镜：“都说了秦凛你不要说话。”
　　秦凛又把手举起来：“老师，该我和我同桌值日了。”
　　王镜镜：“……”秦凛就是个魔鬼。
　　王镜镜深吸一口气，才道：“放学留下别走，教室大扫除，把窗子擦了，明白？”
　　秦凛：“明白。”
　　秦凛痛恨所有的大扫除，但又不得不做，没办法，人世间总会有诸多无奈。而在种种无奈之中，秦凛总能有苦中作乐的乐观主义精神。
　　他拿着扫帚，吊儿郎当地挥了挥，比划出了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
　　楚凌风坐在桌子上看他练剑。
　　“怎么样？”秦凛问。
　　楚凌风摇摇头：“不怎么样。”
　　秦凛又是一挥：“你懂什么？我这叫无招胜有招。”
　　这一挥如羚羊挂角无处可寻，剑气纵横之下，黑板下的粉笔灰全扑在了楚凌风的身上。
　　楚凌风机械地低头，看着自己落满白灰的黑色外套。
　　“这一招可以新起个名字叫落雪剑法，”秦凛说，“你瞧瞧这雪花飘飘的，多好看。”
　　楚凌风从桌子上跳下来，掐住了秦凛的脖子。
　　“你怎么这么欠呢。”他咬牙切齿道。
　　秦凛丝毫不惧，轻轻一笑，朝楚凌风眨了一下眼睛。
　　楚凌风被成功激怒，抹了一手粉笔灰往秦凛身上蹭。
　　秦凛在教室里爬高踩低，上蹿下跳。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消停，踩着窗台，半边身子伸出去擦窗户。
　　“你小心点。”楚凌风说。
　　“你下去接住我呗。”秦凛说。
　　“这是五楼。”楚凌风无语。
　　“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秦凛说，他最近愿意和楚凌风结拜。
　　果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楚凌风以为秦凛想和他结婚。
　　楚凌风又沉默了。
　　秦凛擦完了一面窗，从窗台上下来，趁此机会试探道：“最近有没有人向你表白，让你觉得很不知所措啊？”
　　楚凌风没想到秦凛来了个直球，若无其事地说：“没有。”
　　“哦。”秦凛有些失望。
　　过了一会儿，秦凛又说：“那最近那些和你表白的人，你不要答应她们，好不好？”
　　楚凌风：“……”楚凌风确实不打算谈恋爱，但秦凛这么说，仿佛在替他做决定似的。
　　秦凛见他不吭声，“切”了一声。
　　楚凌风把地板拖了一遍，背起书包准备离开。
　　秦凛叫住了楚凌风。
　　楚凌风面色复杂地盯着秦凛：“秦凛，人不是你想要什么，老天就给你什么的。”
　　秦凛搬起了长条凳子，准备把它送回杂物间：“我喜欢争取。”
　　楚凌风不说话了。
　　“我妈从小告诉我，只要付出比平常人十倍的努力，总会获得回报。”秦凛说。
　　楚凌风：“嗯。”
　　“不过我上了高中才发现这句话不对。”秦凛又说。毕竟他为了数学付出了二十倍的努力，成绩依旧惨不忍睹。
　　楚凌风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感觉我已经拼尽全力了，”秦凛炫耀自己的乐观努力正能量，“不过还是得继续啊。”
　　楚凌风的心轻轻揪起来。辜负别人真诚的心意，总会出现些微的愧疚感。
　　这把本不该出现在高一一班宽敞明亮教室里的破凳子，终于回归原位。
　　秦凛把他们两个原有的靠背椅子拉回教室，摆放在它们正确的位置上。
　　楚凌风看着这两个椅子，总感觉这就像他和秦凛的关系一样，表面上一如往常，但因为感情问题，内地里已经割裂出了一条鸿沟。
　　“终于把它换了。”楚凌风说。
　　秦凛：“那当然，你还没摔够吗？”他嘴上关心着楚凌风，内心则想着妨碍他装逼的一切都该铲除。
　　“要我送你回家吗？”楚凌风说。
　　秦凛：“滚。”
　　.
　　楚凌风一直纠结到第二天早上。
　　毕竟他好朋友不多，只有一个半。柳飞扬是一个，秦凛算半个，如今因为这种问题，他可能要失去半个朋友，确实有点难受。
　　王镜镜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进了教室，把课本扔在桌上，道：“课代表发一下卷子，秦凛的卷子留出来。”
　　王镜镜拿着秦凛的卷子，开始讲题：“这次的班级第一，秦凛的，一百四十一分。”
　　全班开始鼓掌。
　　秦凛和楚凌风合看同一份卷子。七十分，对楚凌风来说，这个成绩还算不错。
　　只用了十分钟，王镜镜干完了一整套语文卷子，楚凌风跟不上，秦凛还得帮他记笔记。
　　“我们来讲作文吧，”王镜镜说，“这次的作文依然很好写。”
　　秦凛又看一了遍作文材料，题目如下：“孙兰兰是一名刚毕业的，首都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她放弃了大城市里的优渥工作，而选择了去贫困村小鸟村当扶贫干部，恪尽职守，带领乡亲们走上脱贫致富的道路，在那样的环境下坚持了五年……而被记者采访时，孙兰兰依旧无怨无悔，在采访的最后，她说：‘要知道，春天的道路依然充满泥泞’。请以这则材料为基础，以‘给孙兰兰的一封信’为题，写一篇作文，要求不少于800字。”
　　“我们班有两篇满分作文，分别是秦凛和王枫，”王镜镜说，“我挑了一篇很有代表性的作品，让他给大家念一下。”
　　全班又开始鼓掌。
　　秦凛有些矜持，他觉得自己才不配位。这篇作文他用十几分钟飙出来的，全是套路，没什么新意。
　　春天的道路依然泥泞这句是个名人名言，在这里，它代表着我国仍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国贫富差距水平依然较大，脱贫攻坚战不是一蹴而就，依然需要凝心聚力、攻坚克难。
　　然后就是对女主人公表达赞美敬佩之情，提出自己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心向往之，向她学习这种精神，再来一个完美结尾就行。
　　秦凛虽然觉得自己不过如此，但如果能在全班同学面前读他的作文，他也有点期待。
　　然后王镜镜说：“楚凌风，给大家念一下你的作文。”
　　秦凛诧异地看向楚凌风，全班同学也诧异地看向楚凌风。
　　楚凌风耳根都红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默默地站起来。
　　“亲爱的孙兰兰，您好。”他说。
　　“我在考场上看到了你的事情，很有些感慨。”
　　“请问小鸟村在哪里呢？”
　　一班同学：……
　　“这个村子在c省吗？还是z省？”
　　一班同学：……
　　“我没去过这些村子，但应该挺苦的吧。虽然我想象不出来。”
　　一班同学：？？？
　　“请问你知道楚氏医药吗？我的父亲是楚氏医药的董事长，我是楚氏医药的股东。”
　　一班同学彻底炸裂了，好家伙，搁这儿炫富来了！
　　楚凌风继续念道：“呃……我看你说春路泥泞，那应该是春天雨太多了，所以小鸟村应该不在北方？”
　　秦凛想着，楚凌风这么无厘头的么。
　　楚凌风突然皱了皱眉：“我可以给你们投资。”
　　“要致富，先修路。”
　　作者有话要说：“沙漠美丽，是因为沙漠的深处有一口井。”——《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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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这声“要致富，先修路”震聋发聩，把楚凌风这篇作文的思想境界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也让高一一班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从全市一中最高贵的人到要致富先修路，楚凌风的大脑仿佛与常人不同，总能给人以新的惊喜。又在王镜镜的雷区蹦迪。
　　偏偏他还无比赤诚，没有丝毫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别人说“春天的道路依然充满泥泞”，楚凌风没有意识到这是个比喻，反而想着帮助别人修路，让你想骂他吧，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班级了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在一片喜洋洋中，楚凌风又介绍了修路与招商引资的若干方法。
　　由于卷子上没提小鸟村的具体情况，楚凌风连蒙带猜，没有主线地提了一大堆建议。
　　楚凌风道：“以上就是我要说的了，如果你能联系上我就好了。祝身体健康，一夜暴富。”
　　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半是礼貌半是起哄。
　　班上的同学又开始窃笑。
　　“我扫了一下，班上只有两个同学全程没笑”，王镜镜说，“柳飞扬同学，你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柳飞扬站起来：“额……我习惯了，而且嘲笑同学不太礼貌。”
　　废话，老子的发小只有老子能笑，你们笑什么。
　　“而且，楚同学在作文选材与切入角度上，颇有一番天才。”
　　从小时候起，楚凌风的作文选材已经与常人不同了，比如“难忘的第一次”这个主题，在别人写《第一次做饭》、《第一次学自行车》、《第一次翻花绳》的时候，楚凌风在写《第一次被绑架》。
　　他能打破所有阅卷老师评分标准的舒适区。
　　王镜镜点点头：“秦凛呢？秦凛有什么看法？”
　　秦凛站起来，道：“我自愧不如。”
　　“可以详细说说吗？”王镜镜感兴趣道。
　　“我是流水线作业，套路化模板，”秦凛说，“可我同桌却是真情实感，赤子之心。”
　　楚凌风偷偷看秦凛，想在他脸上找出任何玩笑戏谑的表情，然而没有。
　　此时此刻，楚凌风和柳飞扬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原来爱情会让人如此盲目！
　　楚凌风突然升起了一阵感动，觉得此时眼瞎的秦凛闪闪发光，十分耀眼。
　　秦凛继续说道：“虽然他文笔一般，主次不分，平铺直叙，没有重点，疑似偏题……”
　　楚凌风被连插五刀，不感动了。
　　“好。”王镜镜开始鼓掌。
　　同学们见她鼓掌，也乖巧地跟着鼓掌。
　　“我为什么要把楚凌风同学的作文念给你们听呢？”王镜镜说，“因为他对‘春天的道路依然充满泥泞’这句话理解失误，我没有给他高分。可是我想用这篇文章告诉你们，真正的好文章，需要用创作者的真实情感，来引起读者灵魂的共振。”
　　“秦凛和王枫的文章很好，在我从教近十年的时间里，也没有几篇能比他们更好。结构工整精巧，辞藻准确华丽，你们私下可以借他们的卷子看看。但是我想说，我们永远也不会缺这种文章，这是匠人的文章，不是大师的文章。”
　　“评分体系造就这种文章，这很不错。但如果我们要跳出这张试卷，往文学的更深处走，我希望你们记住，与真正的情感相比，辞藻只是锦上添花，”她说，“当然，这不代表秦凛和王枫的文章不好，他们非常棒。”
　　班里的同学们大概明白了王镜镜的意思。
　　“除了我们班的，我还帮忙阅了五班的作文，一百多张卷子，只有楚凌风这张，是真的想为写信对象做一些什么的，没有看着优美但没有用的句子，反而尽力为脱贫攻坚提了一些自己的建议与解决方法。”
　　“实干兴邦，同学们。”王镜镜说。
　　整个班级沉默下来。他们知道王镜镜本不必说这些，因为只要按照惯例的套路来，用排比句的开头，中间举几个“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之类的排比段的事迹，引用几句名人名言，把时间线串起来，辞藻漂亮，结尾咏叹点题，就算拿不到高分，但也不会差。
　　但王镜镜还是多说了一点，哪怕他们可能用不上。
　　靠门的第四排突然发出声音：“老师！那楚凌风也就只是在卷子上写写啊！”
　　班级依然沉默，只不过这次是尴尬的沉默。
　　好几个同学朝对方使眼色，表达“张家豪是不是有病啊”的共同意味。
　　楚凌风默默举手，举得不高，看着没什么底气。
　　“你说。”王镜镜道。
　　“老师，我考完试就回家查这个了……我妈的秘书应该早就联系好了……现在那个路应该正在修呢……”
　　全班哗然，王镜镜也震惊。
　　艹！什么才叫真正的太子爷！这才叫市一中太子爷——修路太子！
　　王镜镜小声说了一句“你牛逼”，被前排的同学听到了。
　　“我上课没有说脏话，不要举报我。”王镜镜又小声挽尊。
　　前排同学点点头：“老师您说得对。”
　　楚凌风，牛逼。
　　经此一役，楚凌风的佳作先是在高一一班小范围传播，然后又慢慢传遍了其他班级。
　　有的人更喜欢他了，有的人更酸他了，不过大部分人都是听个热闹。
　　“什么是真正的太子爷呀，这就是！”一班同学私底下如是说。
　　这个语气不褒不贬，因为楚凌风，确实很……神奇。
　　“修路太子”的名号也隐隐流传开来。
　　高一年级除了论坛、表白墙之外，还有那种匿名群，里面哪班的人都有。
　　除了“市一中太子爷”、“校草楚某”、“修路太子”等外号，众人在群里，又在闲聊中发展出了“小鸟村修路校草”这个缝合怪外号，简称“小鸟校草”。
　　修路太子，小鸟校草。想想还挺工整。
　　秦凛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外号的时候，差点捂着肚子笑断气。
　　晚自习上，楚凌风尽职尽责给秦凛讲秦凛昨天的十道数学题，顺便嘲讽了秦凛的笨蛋脑子。
　　“你怎么这么不聪明啊。”楚凌风说。
　　秦凛对着楚凌风痞痞地笑，念道：“小鸟校草！”
　　楚凌风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叫我？”
　　没有人会不长眼地把私底下的调侃外号在本人面前叫，秦凛是第一个。
　　秦凛见楚凌风还不知道这个称呼的来历，还细细给楚凌风解释一番。
　　楚凌风的嘴角抽了抽，片刻后不自信地问：“我上次是不是出了好大的洋相？很丢人？”
　　秦凛赶忙说道：“没有！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帅！”
　　楚凌风怀疑道：“真的？”
　　“你都不知道，你说你考完试就回去捐钱时，张家豪脸都绿了。”秦凛捂着嘴悄悄说。
　　楚凌风还是半信半疑。
　　“镜镜还小声夸了一句你牛逼！”秦凛说。
　　“我怎么没听见？”
　　“第一排封雨和她同桌听见了，不信你去问她们。”
　　楚凌风有些安心了。
　　“你要是还不信我给你问，”秦凛一边说，一边戳了戳两个前桌的后背，“冯程！杨鸣！”
　　冯程和杨鸣转过来：“干嘛？”
　　秦凛问道：“你们就说楚凌风上次捐钱修路那事牛不牛逼？”
　　“牛逼！”冯程竖了个拇指，又转身刷题去了。
　　“信我的，准没错，”秦凛拍了拍楚凌风的手背，“是吧，楚小鸟？”
　　“楚……小鸟？”楚凌风抽了抽嘴角。
　　“怎么？嫌不好听吗？”
　　楚凌风点点头。是男人就不能说小！
　　“我感觉还行啊……怪可爱的。”秦凛说。
　　楚凌风不依。想着凭什么秦凛能叫他外号，他却不能叫秦凛外号。
　　秦凛既然没外号，他便亲自给秦凛赐名。
　　楚凌风问：“你名字的那个‘凛’，是‘威风凛凛’里的那个吗？”秦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楚凌风：“那你应该叫秦威风。”
　　秦凛听到这个名字，眼皮都跳了一下。
　　“怎么？威风不好听吗？”楚凌风反问。
　　“虽然你都会用成语了很高级，但是威风这个名字……”秦凛说。
　　……好像一只狗啊。秦威风岂不是等于秦狗勾？
　　“你这个起名水平不行，以后不许这么叫我。”秦凛说。
　　“哪里不行了？”楚凌风有点杠精。
　　“因为威风凛凛你就要叫我秦威风，难道因为楚楚可怜，我就要叫你楚可怜了吗？”
　　“不能这么叫。”楚凌风说。
　　“我说是吧。”
　　“难道楚小鸟这个起名水平就高了？”楚凌风继续反驳。
　　“又不是我起的，”秦凛话赶话，“我起的肯定比这个高。”
　　楚凌风好整以暇，静待秦凛装逼失败。
　　秦凛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连思考都没思考，说出了自己压抑已久的真实想法：“你就叫飘飘吧。”
　　楚凌风冷笑：“这哪里水平高了？”
　　秦凛忽悠道：“你不是叫凌风吗？凌风是不是go with the wind？”
　　楚凌风点点头。
　　“那go with the wind，是不是就是飘？”
　　楚凌风：？
　　“这就水平高了？”
　　秦凛冷酷道：“一个意译你不了解吗？《飘》、《乱世佳人》晓得吗？郝思嘉知道吗？玛格丽特.米切尔认识吗？”
　　秦凛说到了楚凌风完全不感兴趣也完全不熟的领域，听起来十分高大上，楚凌风有些迟疑。
　　“玛格丽特·米切尔的普利策文学奖都配不上你吗？”秦凛面不改色地忽悠着楚凌风，质问道。
　　楚凌风满面茫然。
　　“这还不够高级吗？！”秦凛乘胜追击。
　　楚凌风无话可说。
　　“是吧飘飘？”
　　楚凌风晕乎乎点头。
　　秦凛一边夸赞“飘飘这个名字真好”，一边在心里发笑。
　　楚飘飘，好像一个拍洗发水广告的小白花啊。
　　应该还是个甜妹。
　　我秦某人永远爱甜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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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自从把“飘飘”这个外号过了明路后，秦凛心情大好，做起任务来干劲十足，搜查楚凌风的抽屉都虎虎生风。
　　楚凌风第一次被秦凛这种占有欲极强的病娇缠上，更加不知所措。
　　他表示过自己的不适，但秦凛笑着道歉，又死都不改。
　　“你应该不想答应她们吧？”秦凛问。
　　楚凌风：“嗯。”
　　“那你自己来拒绝她们，和我帮你拒绝她们，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秦凛又道。
　　楚凌风：“……”
　　楚凌风根本说不过秦凛。
　　颤颤巍巍的历史老师终于干不下去，住进医院修养去了。
　　一班换了一个新的历史老师，她不光兼任一班历史老师，还接替了二班班主任。
　　因为她喜欢疯狂压分数，楚凌风的历史成绩更差了。
　　此人姓刘名春，喜装逼。上课念课本，人菜脾气大。
　　她用手捏着一张卷子，小拇指翘起来，开始讲选择题……然后她把选择题答案看错行了。
　　B是正确答案，她看成了C，然后她一通鬼扯，排除了ABD三个答案，告诉大家C的正确性。
　　班上压抑的笑声隐隐约约。
　　“老师，你把答案看错了。”楚凌风提醒道。
　　刘春剜了一眼楚凌风，装作无事发生，继续讲下一题。
　　讲了两三道题，她突然道：“下一道题找个同学来讲吧。”
　　秦凛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刘春扬着下巴，温柔道：“刚才那个男同学给大家讲一下。”
　　楚凌风有些窘迫地站起来——他会讲个锤子呀。
　　秦凛在一旁，小声提醒道：“A.”
　　于是楚凌风说：“这道题选A.”
　　“很好，”刘春又笑了笑，“说个原因？”
　　秦凛又小声提醒：“题干说的是1264年……”
　　刘春陡然变脸，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怒道：“同桌！”
　　秦凛被她吓得尾音都抖了一下。
　　“不会就不会，打什么电话，说什么小话啊？啊？这么爱上课说小话，不如把你俩嘴对嘴碰死算了？”刘春发动了刻薄的攻击。
　　又是一片压抑的笑声。
　　楚凌风不知道想哪儿去了，耳尖竟然诡异地红了，简直不合时宜。
　　“好了！”刘春说。
　　楚凌风正想坐下，刘春又发动攻击道：“让你坐下了吗？”
　　楚凌风又站起来。
　　“你还有脸坐下啊？这种送分题猪都能答对吧。你们高一一班就这水平？是怎么考上来的？五十个人成绩有多少水分？”
　　刘春又高扬着脑袋，骂骂咧咧了几句脏话，用以侮辱学生的人格。语气之不屑，态度之轻蔑，一班世所未见。
　　楚凌风上头了，秦凛也上头了。
　　“连这个都不会，一班怎么有这么废物的学生，不会就出去，”刘春说，“好了，同桌来讲一下。”
　　秦凛站起来：“我也不会。”
　　他把话说完，还没等刘春反应，拉着楚凌风的手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
　　秦凛头都没回，拉开教室后门：“不会就出去。”
　　“你今天敢出这个门……”
　　“砰！”关门的声音响起。
　　秦凛把楚凌风拉出来，摇了摇手，开心道：“刚好是最后一节课，走，食堂吃饭去。”
　　楚凌风想了想，勾起嘴角笑了：“好呀。”
　　B612正在脑海里鬼叫：“啊啊啊啊啊啊秦凛你好帅啊宝贝！”
　　秦凛：“呃，没有，一般般，确实有点，好吧我挺帅。”
　　B612：“才谦虚了几秒就原形毕露……不愧是你。”
　　秦凛又恨铁不成钢地对楚凌风道：“你支棱起来啊，拿出你妈给学校盖楼的气势来，你是太子，还要我来帮你怼她？”
　　楚凌风：“谢谢。”
　　他低头看去，看着秦凛的手牵着自己的手，又看着秦凛略带兴奋的脸。
　　……这个自己时候把手抽出来，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还有点不合时宜？
　　楚凌风抿了抿唇。
　　就让他牵着吧，就这一次。
　　教室里的空气已经结冰。
　　刘春没料到这么一出，脸色已经像刚从冰柜里腌出来一样。
　　“这次历史第一名是谁？给大家讲一下这道题。”她此时又像变色龙一般，形容亲切起来了。
　　无人应答，气氛尴尬。
　　过了几秒，才有人答话道：“老师，第一名刚才出去了。”
　　这次的笑声已经不是一班众人能压抑的住了——哄堂大笑。笑声能震塌屋顶。
　　刘春愣了一下，直接出离愤怒：“总分第一呢！？”
　　柳飞扬悠悠然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也不太懂这道题。”骂谁不行，骂他发小，他能捧场才有鬼了。秦凛真是个鬼才，开创了做题遁的先河。
　　太子已经摆驾，属臣岂能独留！
　　他脚步轻快，飞快开了前门蹿出去，给刘春留下一道美好的关门声。
　　巨大的乌云压顶，刘春已经凝滞成了一尊雕像，又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她像一根绷紧的弦。
　　班级里鸦雀无声。
　　杨鸣站起来：“老师，我上次考试和柳飞扬并列第一，虽然这种送分题猪会，但我不会啊。”
　　她竟然也走了！
　　于是，上课时间，秦凛和楚凌风在食堂……偶遇了冯程，杨鸣，李佩桃，赵英杰，王枫等一大群人，甚至张家豪。
　　不过张家豪连看都没看楚凌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秦凛直接震惊，听李佩桃讲述他离开后的故事：“刘姨当时气炸了，让历史第一名讲题。”
　　楚凌风：“啊这。”
　　“秦凛你不是溜了吗，她又让总分第一名讲题。”
　　柳飞扬拍了拍楚凌风的肩膀：“我也不会那道题。”
　　冯程说：“杨鸣不会我就不会。”
　　这一瞬间，楚凌风甚至有点同情这可怜的历史老师了。
　　紧接着，李佩桃道：“然后她从第二名一直往下问……”
　　故事的结局秦凛已经看到了。
　　并且由于现在没法出校门，众人都一致决定来食堂吃顿饭。
　　“今天我请客，明天后天我也请。”楚凌风说。
　　众人一阵欢呼。
　　“所以刘姨这个水平，是怎么能来一中教书的？”
　　造谣小能手兼八卦收集器张家豪坐在餐桌旁边挥斥方遒：“你们懂什么，她教学水平很不错的。”
　　李佩桃：“不是吧，就这？”
　　“她还在外面开了一个补习班。”张家豪眨了眨眼睛。
　　众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这人在学校里不好好讲课，又收钱让学生去外面补习——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张家豪：“他们二班也恨死她了。听说她前天刚来二班，就暗示二班人送礼。不送礼的她就阴阳怪气搞孤立……她以前在平西路的那个私立教书，我哥们儿说她这样是基本操作，把好几个学生逼转学了。”
　　众人表示长见识了。
　　“而且这娘们儿屁事贼多。”张家豪说。
　　杨鸣竟然赞同地点了点头：“她盯着我新卷的头发盯很久了……而且我昨天好像看到佳怡了，她头发剪了。”
　　秦凛震惊了：“什么？剪了！”
　　佳怡的头发多靓啊，又长又顺又黑，像缎子一样，佳怡都养了几年了，以前和佳怡关系好的时候，秦凛想摸一下，佳怡都不给摸。
　　杨鸣露出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
　　秦凛怅然若失，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刘春，好狠一女的。”
　　楚凌风也点点头，同意道：“刘春，好狠一女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枫问。
　　“什么怎么办？”杨鸣反问。
　　“这事要是让镜镜姐和老钟知道了……”张家豪说。
　　没想到平常看着很甜的李佩桃特别豪气地说：“怕什么？年级前十几全在这里了，校长敢劝退？”
　　“就算劝退了我们可以转去二中嘛，我小姐妹说二中奖学金多。”李佩桃说。
　　“最多背个处分。”冯程拿了个蛋挞咬。他主要担心被爹妈知道了又揍他一顿。
　　因为有人请客，王枫点了食堂最贵的饭，边搅拌边道：“处分嘛，拿个国奖就消掉了。”
　　……拿个国奖就消掉了。行吧，是秦凛不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班摔门，自你秦凛始。”李佩桃调侃道。
　　“主要是她说话太难听了。”众人说。
　　.
　　这件事情果然被王镜镜知道了。
　　一群人被请到王镜镜的办公室，乌泱泱的一大片。
　　王镜镜的脸绷着，双手抱臂胸前，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这是有经验的老师们经常用的招数，以沉默震慑学生，让他们心理破防，自行崩溃。
　　过了好一会儿，王镜镜把教案拍在桌子上，道：“我在这里给你们备课，你们在外面给我惹事？”
　　楚凌风：“老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王镜镜“嗯”了一声，又道：“秦凛，你说说？”
　　秦凛：“没什么好说的。”
　　王镜镜气笑了：“你很嚣张嘛。”
　　秦凛牵住了楚凌风的手：“老师，没有她那么欺负人的。”
　　“那你们旷课早退的事怎么算？”王镜镜说。
　　秦凛不说话了。
　　王镜镜看着这群头低得像鹌鹑一样的学生，道：“年轻人，不要想着搞个大事情。”
　　“老师我们知道了。”
　　“行了，我和你们历史老师沟通过了，这件事我给你们压下去了，钟主任不知道，你们也别到处讲，懂吗？”王镜镜说。
　　她是真心为学生们考虑，学生们也领她的情，纷纷点头。
　　“也别让我难做，写检讨吧。”王镜镜说。
　　“谢谢老师。”
　　王镜镜又扫视了一圈，道：“一人一千字。”
　　“好的老师！”
　　“秦凛，你先带的头，是罪魁祸首，你写两千。”
　　秦凛上扬的嘴角慢慢拉平，笑容凝固，却还是说：“谢谢老师。”
　　楚凌风偷偷地笑了笑。
　　王镜镜的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又看了一眼楚凌风，悠悠道：“我没想到你还是个陈圆圆啊。”
　　楚凌风：陈圆圆是谁？
　　楚凌风不知道，楚凌风也不敢问，就沉默地站在那儿装死。
　　“秦凛是祸首写两千，你是祸水，写三千。”王镜镜说。
　　楚凌风：“？”
　　楚凌风的笑容渐渐消失。
　　秦凛拉着楚凌风，和一群从犯们出了办公室。
　　“陈圆圆是谁？”楚凌风问。
　　“冲冠一怒为红颜里的那个红颜。”秦凛说。
　　楚凌风僵在原地，木然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虽然要写检讨，但秦凛很开心，朝众人问道：“你们下午想吃什么？”
　　杨鸣：“火锅！”
　　一众人嘻嘻哈哈地同意，准备狠宰楚凌风一笔。
　　柳飞扬大手一挥，篡位道：“西街火锅店，走起！”
　　众人簇拥着柳飞扬离开，楚凌风还站在那里，像个木头。
　　“回魂了。”秦凛说。
　　楚凌风心想，马上，就在今晚，自己一定要拒绝秦凛。
　　作者有话要说：飘：红颜何辜！长得漂亮有什么错！
　　佳怡：对！知己！有什么错！！
　　今日迫害佳怡（1/1） 长发-1感谢在2021-05-07 11:15:51~2021-05-08 08:14: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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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秦凛和楚凌风并肩去火锅店。
　　耳边还响彻着系统任务的声音：［学习模块临时任务发布，任务三：被选中的命运之子啊，成为人生赢家的道路总是充满坎坷，就在今天，您遇到了您人生中的第一个白眼，这个白眼来自您的历史老师刘女士，她在课堂上狠狠地羞辱了您。
　　您已经无视了她，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心理伤害……但是！您自己也付出了三千字检讨的代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命运之子的尊严不容挑衅，请让刘女士再也不能出现在您的面前！
　　任务时限：30天。
　　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创美好未来，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什么叫永远也不能出现在您的面前？”
　　B612阴恻恻地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秦凛：“……我不行。”
　　B612：“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我不可。”秦凛又说。
　　B612：“你知道强迫症看着任务栏里所有的任务都完成了，只有一个没完成，有多难受吗？”
　　秦凛：“你别说了，我听你这么说已经开始难受了。”
　　“是吧。”B612说。
　　秦凛：“但是，现在任务栏里不是有两个任务没完成吗？”
　　经过秦凛提醒，B612跳起来：“啊！那个情感任务只剩下一星期的时间了！”
　　“是啊。”秦凛近乎麻木。他已经排查了七天内所有向楚凌风表白的人，但还是没有听见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你给我说实话，”秦凛逼问楚凌风道，“最近真的没有人跟你表白了吗？”
　　楚凌风：“……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凛：“我就问问。”
　　楚凌风没有回答秦凛，快走两步，走到了秦凛的前面。
　　秦凛看着他有些慌乱的背影，开启了头脑风暴。
　　楚凌风绝对没说实话！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不上不下地没有拒绝那个人，证明那个人真的很特殊！检查他的桌子和抽屉排查没用，说明那个人有别的表白渠道，要么和楚凌风离得很近，要么有楚凌风的联系方式线上表的白！
　　可自己如果真的检查楚凌风的手机，那就太过分了吧。
　　等等，再推理一下，排除掉和楚凌风泛泛之交的同学们，楚凌风的列表里本来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再加上楚凌风这么长时间的纠结，说明楚凌风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段关系，怎么面对这个人……秦凛突然呆立在原地。
　　有句话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有时候寻物是，寻人也是，看似遍寻不得，其实蓦然回首，就在眼皮子底下。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就是真相。
　　竟然是……柳飞扬！
　　楚凌风拒绝追求者已经拒绝出了习惯，只有柳飞扬突然对楚凌风表白，才会让楚凌风如此不知所措！
　　好一个柳飞扬！一个小小传声筒，竟敢噬主！
　　楚凌风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却发现秦凛没有跟上来，他回头一望，只见秦凛还站在之前的那个地方，整个人都变得蔫蔫的。
　　他又走回去，问秦凛道：“你怎么了？”
　　“没事，”秦凛摇了摇头，道，“楚凌风，如果你遇到那种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的情况，会怎么办呀？”
　　秦凛仔细盯着楚凌风的微表情。
　　就在那个瞬间，楚凌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楚凌风没有回答，秦凛也不需要楚凌风回答了。秦凛心中已经有了五成把握。
　　他低下头，打开手机。
　　“走路不要玩手机。”楚凌风说。
　　秦凛拉住了楚凌风的袖子，道：“你牵一下我。”然后他低下头，扯着楚凌风，边走边看手机。
　　楚凌风没办法，只好暂时导盲。
　　秦凛点开了柳飞扬的社交帐号。
　　他一直不喜欢柳飞扬，所以连柳飞扬发的各种日常都是屏蔽状态，现在为了继续观察柳飞扬，他解除了屏蔽。
　　把柳飞扬发的东西从前往后翻，翻到其中一条时，秦凛的手顿住了。
　　“小柳永远力争上游@楚，被校草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呀？好奇［坏笑］。”
　　楚凌风在下面回了一个省略号。
　　好家伙，柳飞扬果真暗搓搓表白了！他想体验被楚凌风喜欢的感觉！算算时间，几天前，时间也对得上！
　　怪不得自己怎么搜查楚凌风的抽屉和书包都没用，柳飞扬就潜伏在他们身边！
　　秦凛此时很有些懊悔，如果自己没有屏蔽柳飞扬，也不用这么长时间都完不成任务，更不用像个疯子一样威胁无辜女同学了。
　　“都怪柳飞扬。”秦凛说。
　　B612：“好家伙，竟然是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楚凌风好惨啊，好好的兄弟竟然觊觎他的肉'体，他自己还碍于两个人的情分不敢拒绝。”秦凛说。
　　B612：“对，命运之子好生凄惨。”
　　秦凛突然想到，最近柳飞扬依旧与楚凌风勾肩搭背的。
　　“我的天，他是不是还在占飘飘的便宜啊。”秦凛震惊着，挽着楚凌风的臂弯往前走。
　　B612：“我的天，他怎么能这样。”
　　“柳飞扬真的太无耻了，他都喜欢人家了，还装好朋友占人家便宜。”秦凛又说。
　　B612：“对！无耻之尤！”
　　秦凛又停下了脚步。
　　楚凌风被迫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秦凛盯着楚凌风的脸，道：“你怎么跟个面团一样啊。”
　　楚凌风抿了抿唇，低下头，看着秦凛挽着他的手臂，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他突然往前几步，把秦凛从他身上扒拉开。
　　一边扒拉一边心想，自己是不是确实太心软了，秦凛这样到底算不算性骚扰。
　　秦凛不知道楚凌风突然又发什么疯，也不在意，关掉手机和楚凌风继续走。
　　知道了那个表白的人到底是谁后，秦凛心情愉快，一下子放松下来，走路都哼着歌。
　　楚凌风一边听秦凛不成调的哼哼，一边心想，只是挽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秦凛就变得这么……开心吗？
　　两个人走走停停，突然听见一声巨响。
　　循声望去，只见街边一家餐厅刚刚开业，餐厅老板正在门口放烟花。
　　秦凛：“好家伙，市区竟然能放烟花吗？”
　　餐厅老板竟然听到了，对着秦凛道：“不能，但我就图个高兴。”
　　秦凛默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正准备离开，余光蓦然瞥见了玻璃窗上贴着的巨大海报——“新店开业，情侣半价”。
　　在市一中一条街上搞情侣半价，这老板其心可诛！
　　单身狗秦凛被伤的好深，升起了熊熊燃烧的怒火。而这个半价活动……让他想到了之前系统奖励的那对戒指！
　　所有的任务奖励的特殊效果都试过了，只有这“一对带来小幸运的戒指”因为不好送给楚凌风，还放在角落里吃灰。
　　而现在，不就是送给楚凌风的好时机吗？！
　　秦凛非常想试验一下，如果本来就有半价活动，戴上这对戒指，又会发生什么呢？变成四分之一价活动？
　　秦凛突然鬼鬼祟祟把楚凌风拉到一边。
　　西街里有许多暗巷，是小混混们打架和野鸳鸯幽会的好地方，半夜只要把巷口一堵，巷内和主街就是不同的两个世界。
　　秦凛拉着楚凌风，窜进了巷子里。
　　楚凌风：“你干什么？”
　　秦凛看着楚凌风，没有说话。楚凌风看着沉默的秦凛，有点紧张。
　　他要干什么？要是他壁咚我，墙壁有点脏，而且我岂不是很没面子，要不要反壁咚回去？
　　主要是墙壁有点脏啊。
　　他要是强吻我，我应该先打左勾拳还是右勾拳？打眼睛还是打脸？
　　唉，他要是找我打架那就还好。
　　秦凛表面沉默，其实只是在和B612对话：“宝啊，把那对戒指给我。”
　　B612：“你要戒指干嘛？”
　　秦凛：“把东西还给你亲爱的命运之子。”
　　B612：“好！”
　　秦凛往校服外套兜里一摸，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在楚凌风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秦凛把那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他手臂一动，正欲把盒子递给楚凌风，却没想到楚凌风瞬间反应过来，飞快上前一步，拖住了他的手臂：“你别跪！”
　　要是秦凛真的单膝跪在他面前，他怕午夜梦回，直接吓到失眠，然后痛苦终生。
　　秦凛：“……我没想跪。”
　　楚凌风：“……”
　　秦凛打开了盒子。
　　两枚戒指反射着璀璨的阳光，映入楚凌风的眼帘。
　　楚凌风喉咙干涩，似乎堵住了，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他仓皇地退后一步。
　　送他什么东西的都有，送戒指的，秦凛是第一个！
　　这是什么噩梦般的场景啊！
　　秦凛的执念之深，超出了楚凌风的想象。
　　秦凛要对他说什么？“请你和我在一起”，还是“我们结婚吧”？
　　秦凛站在电线杆子前，那双桃花眼认真地凝视着楚凌风——造物主如此偏爱于他，剪了一片朝霞，绕进了他的眼睛里。
　　而这片朝霞里，如今只有小小一个楚凌风。
　　桃花眼最会骗人，楚凌风能看到秦凛鸦羽般的睫毛，还有他眼神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情意。
　　楚凌风第一次，真正如此鲜明地感受到，秦凛是深爱着他的。
　　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又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点烫，总之就是哪哪儿都不对劲。
　　秦凛的声音就在耳边，于恍惚中忽远忽近。秦凛轻轻地笑了一声。秦凛说：“楚凌风，我们去旁边的那个放烟花的嚣张餐厅吃饭吧！”
　　楚凌风：“？”
　　作者有话要说：“排除所有不可能……”——《福尔摩斯探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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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楚凌风直接僵立当场。
　　他都做好了秦凛向他求婚的准备了，结果秦凛说我们去旁边餐厅吃饭？
　　就像被选中的命运之子已经准备好了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结果他的黄色方块队友对他说：“我们去抓水母吧！”
　　这明明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大好事，但楚凌风确实有一种不上不下的憋屈感。
　　就这？就这？
　　楚凌风无语地看着秦凛，勉强回应他道：“我们不是说好的西街火锅店吗？”
　　秦凛：“我不想去了，我就想去隔壁餐厅。”
　　楚凌风：“……没有你这样的。”
　　秦凛凑近楚凌风，眨了眨眼睛：“我们去吧。”
　　他这一招美貌攻击对别人屡试不爽，会对攻击对象造成头晕目眩的迷惑效果，但楚凌风似乎已经形成了了抗体：“你自己去，我走了。”
　　秦凛有些失望，叹了口气。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拉上我？”楚凌风问。
　　“情侣半价。”秦凛小声道。
　　“谁跟你是情侣。”楚凌风又退后一步，直接把自己退到了角落里。
　　秦凛又笑，语气不容置疑：“所以，戴上它。”
　　楚凌风：“你别闹了。”
　　“假装一下嘛，就一下。”秦凛说。
　　“……假装？”楚凌风想把秦凛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可乐咖啡还是茶。
　　秦凛垂下眼帘，开始卖惨：“我不像你，那么有钱，我平常干个什么事情都精打细算的，我爸爸妈妈还都不管我。”
　　楚凌风：“……”
　　楚凌风：“我请你吃，你精打细算什么？”
　　秦凛：“我也要为你精打细算啊！要是你明天就破产了怎么办。”
　　楚凌风无语地看着秦凛：“你妈妈不应该不管你。”
　　秦凛说：“是吧。”
　　楚凌风：“你出生时，你妈妈就应该把你的嘴缝上。”
　　“就这一次。”秦凛用手比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楚凌风不想答应秦凛。
　　秦凛决定武力镇压，一把把楚凌风按在了墙壁上，两只手撑在了楚凌风的耳边。
　　“放开我。”楚凌风一字一句，咬牙道。
　　秦凛：“你再叫也没有人来救你的。”
　　这句话一出，秦凛和楚凌风同时僵住。
　　楚凌风：“……”
　　秦凛：“……”
　　所以，这个情节是怎么演变到“暗巷壁咚强迫avi”的？
　　秦凛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像被秦凛的笑声感染了一样，楚凌风的眼里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秦凛道：“答应我吧。”
　　楚凌风听到自己说：“好。”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楚凌风想打自己一巴掌。
　　他非常明白，这种给别人希望但却不明确拒绝别人的行为，有多么残忍。
　　真的不能再给秦凛虚假的希望了，楚凌风想。
　　于是他认认真真地盯着秦凛，郑重道：“只有这一次。”
　　秦凛：“嗯。”
　　“最后一次，”楚凌风温柔而坚定地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凛又点点头。谁想和楚凌风一直假装情侣啊，那不得把人呕死。
　　“正好，我们两个可以单独谈谈。”楚凌风说。
　　秦凛：“我们两个有什么好谈的吗？”
　　楚凌风意味深长地看着秦凛，心想到了这个地步，秦凛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确实有点可怜。
　　秦凛没有看见楚凌风的眼神，因为他握住了楚凌风的手。
　　修长漂亮，骨节分明，握住时的触感一片细腻，只有在捏笔的食指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
　　他低下头，将一枚戒指，轻轻地套在楚凌风的无名指上。
　　楚凌风看着秦凛毛茸茸的发顶，眼神复杂。
　　或许每个男同学也幻想过，自己要给哪个心爱的女同学戴一枚戒指。她要有乌黑柔顺的长发，明如秋水的眸子，浅浅淡淡的笑意，走近了，发尾的栀子香气也扑面而来……像一场青春期的迷梦。
　　但楚凌风死都没想到，自己的第一枚戒指，是秦凛这个猫憎狗嫌的东西为他戴上的。
　　秦凛戴完了戒指，还欣赏了几下，道：“好看。”
　　他又把另一枚戒指给自己套上去，手指动了动，把自己的手放在楚凌风旁边，对比之后自恋道：“还是我更好看。”
　　楚凌风这才意识到，原来可以自己给自己戴的吗？！
　　楚凌风：“你刚才为什么不把它给我，让我自己戴？”
　　秦凛：“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用谢。”
　　楚凌风：“……我谢谢你全家。”
　　哪种家庭，能教育出秦凛这等人物，这等鬼才。
　　秦凛拉着楚凌风出了小巷，发现老板还在门口放烟花。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嚣张的老板看见他们两个要进门，露出了一个朴实的笑：“欢迎光临。”
　　秦凛指了指玻璃窗上的海报，问道：“情侣半价吗？”
　　老板：“是的。”
　　秦凛扬了扬自己和楚凌风牵着的手。笃定道：“我和他是情侣。”
　　老板吓得打火机都掉了，嘴张得老大，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
　　秦凛一挑眉，冷酷道：“怎么着，你歧视同性恋？”
　　老板吞吞吐吐：“也不是……”
　　“那还有问题吗？”秦凛说。
　　“你们真的是情侣吗？”老板质疑道。
　　秦凛把自己和楚凌风牵着的手晃了又晃：“看到没，这戒指我给他戴上的，他当时都感动哭了。”
　　老板：“……”
　　楚凌风：“……”
　　老板又瞥了一眼他们两个的戒指。
　　秦凛：“难不成这戒指是我临时起意，凭空变出来的不成？”
　　秦凛说的很有道理，老板却还是不信，指着楚凌风道：“那他怎么臭着一张脸？”
　　秦凛扭头一看，只见楚凌风像个大号人偶一样站在他旁边，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活像被恶霸强娶的良家姑娘。
　　秦凛怒了，低声道：“给我笑一个。”
　　楚凌风试图扯起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秦凛：“……”
　　老板：“……”
　　老板：“好好的孩子，别逼他了，看看把他逼成什么样了。”
　　秦凛描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平常就拽得跟个大爷一样。”
　　秦凛松开了牵着楚凌风的手，捏住楚凌风的脸，威胁道：“你笑不笑？和我一起出门很不高兴吗？”
　　楚凌风狠狠地瞪了秦凛一眼。
　　秦凛轻嗤一声。
　　看着他们的互动，老板悟了：“原来是真的一对啊！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误会了，以为你们是来骗半价优惠的。”
　　来骗半价优惠的秦凛和楚凌风：？
　　老板一边引他们进去，一边说：“我以前在警察局做刑侦工作，看人可准了，那种假情侣我一看一个准，你们这种真的小情侣，气场是骗不了人的。”
　　秦凛和楚凌风：？
　　秦凛：“我们这种真情侣能有什么气场啊？”
　　老板：“小年轻，以后你见的人多了，你就懂了。”
　　秦凛：“不敢懂不敢懂。”
　　然后老板抱着个相机出来，道：“来来来，小情侣来留个纪念。”
　　楚凌风：“还要拍照？”
　　老板：“当然了！来！比个心，说茄子！”
　　快门声响起，秦凛下意识比了半个心，露出了自己最灿烂的笑。旁边的楚凌风拽拽地双手插兜，侧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开心的秦凛。
　　秦凛：“老板让你比心呢。”
　　正想让老板再拍一张，老板却摆了摆手，说：“不用了，这张真好看！”
　　相机里两个男孩都穿着一中的蓝白校服，气场相对又相融，一看就是有大把的女同学追。
　　“年轻帅小伙，”老板说，“哎呀真是青春无敌。”
　　秦凛和楚凌风挑了一个位子坐下。
　　“你们想吃什么，”老板又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因为你们是走进这家店的第九十九对情侣，本次全部免单。”
　　楚凌风惊讶地看向老板。
　　老板笑了笑，道：“小年轻，祝你们长长久久。”
　　秦凛也终于测试出了这对戒指的神奇能力！果真能给小幸运再加码一点小幸运！
　　两个人随便点了点东西，一边等上菜一边相对着沉默。
　　楚凌风无意识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
　　他大概能懂秦凛这种心理。以前他拒绝一些女孩子的时候，她们有的会要求一个拥抱。
　　秦凛更贪心，秦凛想给他戴上戒指，假装一餐饭的情侣。
　　虽然秦凛又笨又馋，嚣张跋扈，不讲道理，但秦凛确实还算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同学。
　　楚凌风突然有些无可奈何，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秦凛问。
　　“没什么。”楚凌风说。他又觉得自己已经答应了秦凛，就不应该冷着脸来，所以又弥补似的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
　　秦凛看着楚凌风强颜欢笑，心想楚凌风可真惨啊，笑不出来还要硬笑。
　　“你是不是在发愁感情问题？”秦凛试探道。
　　楚凌风：“……嗯。”
　　秦凛：“可以和我聊聊吗？”
　　楚凌风不想在这个时候拒绝秦凛，这样会过于残忍，于是他道：“吃完饭以后吧。”
　　秦凛：“好。”
　　一餐饭没吃多长时间，秦凛收到了柳飞扬的消息：“不是，我们都吃上了，你们人呢？我给楚凌风发消息，他怎么不回我？”
　　好家伙，柳飞扬还查岗！
　　还不是太子妃都这么嚣张，要是当了太子妃可还得了！
　　秦凛想了想，柳飞扬给楚凌风发消息时，楚凌风正被自己按在墙壁上，哪有时间回他的消息。
　　他回柳飞扬道：“不用等我们了，我们不在那儿吃了。”
　　柳飞扬：“？”
　　秦凛：“怎么？很不可置信？”
　　柳飞扬：“没事，您继续。”
　　秦凛冷笑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是你柳飞扬自己撞在我手里的。
　　一想到即将要完成的任务，秦凛有点小兴奋。
　　秦凛：“你能不能离楚凌风远点呀？［微笑］”
　　柳飞扬：“？？？你在说什么屁话？”
　　秦凛：“不要以为你一直在他身边就能得到他的爱情。”
　　柳飞扬：“？”
　　秦凛：“他把你当兄弟，你就要恪守兄弟的本分，不要爱慕虚荣，抱着不切实际的妄想，妄图嫁入豪门。”
　　柳飞扬：“你才妄图嫁入豪门！你全家都妄图嫁入豪门！”
　　秦凛“啧”了一声，对B612道：“瞧瞧，他还恼羞成怒了。”
　　B612：“他真是可怜哦。”
　　秦凛：“你前几天是不是还借着和他勾肩搭背占他便宜了？”
　　柳飞扬：“崽种，你疯了？”
　　秦凛：“我最看不上你们这种表面好哥们其实包藏祸心的心机boy了。”
　　柳飞扬：“［微笑］。”
　　秦凛：“你知道为什么你跟他发消息时他没回吗？”
　　柳飞扬：“？？？”
　　秦凛：“因为当时他正在被我压在小巷子里，哪有时间回你哦。”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收到了888瓶营养液。
　　小秦拿出来一瓶，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尝了尝。
　　是橘子味儿！
　　希望下次有草莓味的。
　　小秦把剩下的887瓶全部包装好，决定都送给楚飘飘。
　　……过了一会儿，小秦觉得这样不行。
　　小秦把其中一瓶拆封，在里面埋了一个小小的地雷。
　　楚飘飘尝橘子味营养液的时候，小小的地雷就会把白色营养液炸到他脸上！
　　小秦非常满意。
　　小秦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小秦顺便在这里谢谢投雷和投营养液的姐姐妹妹们。感谢在2021-05-08 23:37:53~2021-05-10 19:27: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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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柳飞扬：“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凛对B612道：“你看，他急了他急了。”
　　B612：“是啊，你真棒，再接再厉，给他来个狠的！”
　　秦凛对女孩子会非常绅士，可是对柳飞扬，秦凛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情。他决定给柳飞扬一个暴击，让柳飞扬彻底死心。
　　秦凛：“楚飘飘刚才被我掐着腰按在墙上亲，你气不气？”
　　柳飞扬：“楚凌风现在他人呢！”
　　秦凛：“别问了，你彻底没机会了，他不会喜欢你的，你不要妄想以下犯上入主东宫。”
　　柳飞扬：“秦贼！”
　　秦凛：“我现在代表楚凌风，认真地拒绝你。我的话语就是他的方向，你懂吗？”
　　柳飞扬：“你疯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秦凛想着柳飞扬真可怜，还是不能接受现实，打了一句“你不要负隅顽抗了，不要到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想发过去，下一秒才发现自己被柳飞扬拉黑了。
　　秦凛：“这么玩不起？”
　　B612：“他现在应该正在伤心难过吧，给他一点时间接受现实吧。”
　　秦凛想了想，道：“也是。”
　　真惨啊，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楚凌风的电话铃声疯狂地响了起来，柳飞扬三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楚凌风终于划开手机，接听了电话。
　　“喂，柳飞扬？”楚凌风道。
　　柳飞扬语气急促：“你现在在哪儿？”
　　楚凌风：“我和秦凛一起——”
　　柳飞扬骤然打断了他：“离秦凛远一点！”
　　楚凌风抬眼看了一眼秦凛，觉得秦凛很正常啊。但他还是站起身来，对秦凛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秦凛点了点头。
　　柳飞扬急迫道：“楚哥，你等着，我来救你了！”
　　楚凌风满脸迷惑：“什么？”
　　柳飞扬：“刚才秦凛那个孙子是不是把你拖进小巷子里强吻了！”
　　楚凌风：“……啊？”
　　柳飞扬听到楚凌风的这个单音节，更激动了，连珠炮一般地说：“他是不是还干什么其他过分的事了！都怪我！我没想到他这么丧心病狂让你和他单独走了！没事你就当被狗啃了我们明天就让他在市一中混不下去！不！在整个B市让他混不下去！”
　　根本没办法插话的楚凌风：“……你在说什么呀？”
　　柳飞扬那边似乎停顿了一下，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然后问道：“你没被秦凛按在墙上亲吗？”
　　楚凌风觉得柳飞扬可能有什么大病：“你没睡醒吗？”
　　柳飞扬：“我以为……”
　　楚凌风语气冰冷：“他怎么可能强吻我？他根本打不过我。”
　　柳飞扬干笑两声。他本来都信楚凌风说的话了，可这句话一出，他又觉得楚凌风在瞒着他。
　　毕竟楚凌风好像确实打不过秦凛。
　　柳飞扬：“其实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什么觉得丢人的，你是受害者，秦凛才需要被谴责。”
　　楚凌风：“你疯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柳飞扬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
　　“我们重新找了一家餐厅，现在正在吃饭。”楚凌风说。可能是觉得有点羞耻奇怪，他莫名不想告诉柳飞扬自己和秦凛假扮了情侣。
　　柳飞扬：“真没事？”
　　楚凌风：“真没事。”
　　柳飞扬呼出一口气：“草。都怪秦凛这孙子胡说八道。”
　　楚凌风：“秦凛？他又怎么了？”
　　柳飞扬说：“你等一下，我给你发聊天记录。”
　　看完柳飞扬发来的聊天记录，楚凌风陷入了沉默。
　　柳飞扬：“秦凛他连我都容不下了。”
　　楚凌风：“嗯。”
　　柳飞扬：“他这个占有欲已经非常不正常了吧？竟然想把你身边的朋友也赶走。”
　　楚凌风目似坚冰。
　　“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你喜欢到疯魔了，已经发展出了妄想症状，认为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觊觎你，都是他的竞争对象。”
　　楚凌风不说话。
　　秦凛确实表面上看起来一如往常，内心已经变态到不正常了。他现在嘴上能说出把他按在墙上亲的话，那是不是心里也这么想的呢？难保有一天，他会付诸行动，真的做出这种事？
　　他现在表面在他面前装甜装可怜，背地里疯批一样威胁柳飞扬，那以后呢，他又会发展到威胁谁？会不会想要隔断他所有的社交渠道，做出更大的错事？
　　楚凌风竟然莫名想到了之前看的那些病娇疯批囚禁小说。他一直以为这种情节不会发展到现实中，可是现在，小说情节真的照进了现实。
　　“你要么马上答应和他好，要么马上拒绝他，我说真的。”柳飞扬说。
　　楚凌风也觉得，自己不能一拖再拖了，现在，立刻，马上，一定要拒绝秦凛。
　　再拖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这次没有及时拒绝他是我的错误，”楚凌风说，“我现在就和他去说清楚。”
　　柳飞扬：“那你去吧。”
　　楚凌风挂了电话。他很希望和秦凛继续当朋友，这几天也一直在找合适的措辞与两人关系的平衡点，如果秦凛能够接受，那就皆大欢喜。
　　如果秦凛反应激烈，那他就只能向王镜镜申请换一个同桌了。
　　否则情况只会恶化。
　　他回到餐厅，看着对他的打算一无所知的秦凛。
　　秦凛吃相很好，哪怕见过这张脸无数次，从上往下这个角度看他，也好看得令人心惊。
　　他一只脚还在桌子底下快乐地晃悠。
　　本想让秦凛开心这一餐饭的时间，没想到连这最后的晚餐，也要戛然而止了。
　　楚凌风拉开椅子坐下来，认真道：“秦凛，我想跟你谈谈。”
　　秦凛抬眼看他：“感情问题？”
　　楚凌风抿了抿唇，道：“嗯。”
　　秦凛把盘子推到一边，一只手撑住下巴，摆出一个惬意的吃瓜姿势。
　　楚飘飘真是没朋友，柳飞扬一喜欢他，楚飘飘竟然只能跟自己倾诉心事了。
　　楚凌风循序渐进：“你对喜欢同性的男生怎么看？”
　　秦凛道：“不怎么看啊，真爱应该是不分性别的吧。”
　　楚凌风：“我不歧视同性恋。”
　　秦凛：“我知道啊。”
　　楚凌风语气温柔：“但是，我不喜欢男孩子，你能理解吗？”
　　秦凛点点头，道：“理解理解。”
　　看着秦凛并没有反应激烈，楚凌风松了口气：“理解万岁。”
　　秦凛以为楚凌风还在纠结柳飞扬的事情，又想到之前楚凌风和柳飞扬的友情，怅惘地叹了口气，道：“有时候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没想到秦凛如此通情达理，楚凌风有些惊喜，便问道：“那说开了，还能做朋友吗？”
　　秦凛心想，怪不得之前楚凌风如此纠结，拖着时间不肯拒绝柳飞扬，原来是真的很在乎他和柳飞扬的友情啊。
　　其实秦凛大概也能理解楚凌风。他和楚凌风斗了几年，也大致了解他们俩的情况。
　　柳飞扬和楚凌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之前秦凛说柳飞扬爱慕虚荣妄图嫁入豪门就是在气柳飞扬，毕竟柳飞扬也很有钱。
　　B市的圈子也就那么大，其他家的孩子要么是年龄对不上和楚凌风有代沟，要么是浪得一批浪成社会的烂疮疤。再加上楚凌风看起来高冷寡言，不是很会交朋友，到头来，他竟然只有柳飞扬一个好兄弟。
　　秦凛便安慰楚凌风道：“真正爱你的人，是会在乎你的感受的。哪怕被你拒绝，也会是你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不要因为害怕失去友情，就勉强自己。”
　　楚凌风觉得秦凛大概是给自己戴上了戒指，又装成了一对情侣，终于消除了执念。他更加明显地放松下来，又有些感动，再次确认了一遍：“你说真的？”
　　秦凛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
　　楚凌风：“谢谢你。”
　　秦凛笑了笑：“没关系。”
　　秦凛内心很是得意，觉得自己不愧是一个文人，寥寥几句，就点拨楚凌风走出了迷茫。
　　楚凌风又认真地盯着秦凛：“那我们俩是好朋友吗？”
　　秦凛认为，楚凌风大概是想正式结束之前与自己的敌对关系了。
　　其实自己和楚凌风彻底闹掰，是因为当时自己喜欢佳怡，可自己英雄救美救了一个白眼狼，救的这个“美”竟然也敢喜欢佳怡！
　　事过境迁，自己不喜欢佳怡了，也和楚凌风当了快半年的同桌，一起学习一起值日一起吃饭，比和佳怡相处的时间还长。
　　相逢一笑泯恩仇，秦凛突然就释然了。他露出一个笑容，对楚凌风说：“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楚凌风张了张嘴，终究难言。拒绝别人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不好受的，但他又必须做下去。
　　现在把话都说清楚了，他也沉默了。
　　来的时候是黄昏，现在天已经黑了。明亮的玻璃窗之外，能看到满天的烟花。
　　在满天烟花的情侣餐厅里，他戴着他的戒指，在拒绝他。
　　楚凌风把自己的书包拉开，把秦凛之前送他的粉色头绳拿出来，又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
　　楚凌风把两样东西推向秦凛，坚定道：“秦凛，我突然想到，粉色和灰色不太合适，头绳也和我不太合适，你明白吗？”
　　秦凛心中一喜：“我明白啊。”
　　秦凛巴不得楚凌风把这破头绳赶紧扔了，免得上课招老师连累到自己。
　　楚凌风：“情侣也假装过了，戒指也可以还给你了。”
　　秦凛又把东西推回去，认真道：“它们本来就该属于你。”
　　楚凌风以为前面说了那么多，秦凛却突然变卦。
　　没想到秦凛把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也推向了楚凌风：“给你，你记住，你戴着它可以拥有更多幸运。”
　　满天烟花下，楚凌风心想，被他拒绝之后，秦凛还微笑着祝福他，大概是真的真的很爱他了吧。
　　他现在眼睛在笑，心一定在哭。
　　两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系统的任务提示响起：［情感模块临时任务结算，任务三——
　　哇，经过检测，您终于完美地处理好了这次情感问题！温柔是您！坚定也是您！认清自己的内心、处理好人际关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您终于坚定了您的选择。］
　　［钦佩您的决断，任务三“请您正视自己的内心，温柔而坚定地拒绝这份表白吧”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系统奖励马上发放！］
　　［您得到了“一套加速催婚的情侣装”×1。请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啊啊啊啊啊这个任务终于完成了！”
　　B612：“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秦凛：“要不是屏蔽了柳飞扬，我也不会这么艰难！”
　　B612：“是的是的！你以后不要乱屏蔽同学了！”
　　秦凛：“嗯！”
　　秦凛觉得这个任务虽然耗时长，但他做得很圆满。自己不光提前替楚凌风拒绝了柳飞扬，而且用话疗的方式成功让楚凌风认清并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做出了正确的决断。
　　B612也觉得秦凛很优秀：“你是我从业以来合作过的最优秀的搭档！”
　　秦凛：“你合作过几个搭档？”
　　B612：“就你一个。”
　　秦凛：“呃。你开心就好。”
　　秦凛点开了系统图鉴。
　　“物品名称：一套加速催婚的情侣装。
　　物品性质：消耗品。
　　物品说明：情侣怎么能没有情侣装呢？恋爱关系总要用心经营！和你最最心爱的人穿上这套情侣装吧！它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瞩目！每个人看见你们的第一眼，都会为你们的神仙爱情感动，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他们可以搬民政局过来！冲鸭！神仙爱情！”
　　秦凛有点担忧：“如果这套衣服突然凭空出现在桌子上，我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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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B612得意地回答秦凛的问题：“你放心吧，任务奖励会出现地悄无声息。”
　　秦凛：“就是悄无声息才让人担心闹鬼吧。”
　　一人一统正说着，就见一个服务员小姐姐拿了一个超大的礼盒走了过来。
　　“你们好。”她说。
　　秦凛露出一个笑：“姐姐好。”
　　“因为你们是光临本店的第九十九对情侣，本店赠送给你们一个情侣礼盒哦，祝你们百年好合！”
　　秦凛的关注点却在其他地方：“老板呢？”
　　服务员突然笑出了声：“他因为放烟花去派出所交罚款去了。”
　　“草，不愧是他。”秦凛道。
　　服务员送完礼盒就走，楚凌风默默捧着杯子喝饮料。
　　“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特别幸运啊？”秦凛调侃道。
　　楚凌风轻轻“嗯”了一声。
　　打开那个礼盒，两件衣服映入眼帘。一黑一白，正面都是纯色，背后却刺绣了一幅枪与玫瑰，玫瑰暗色闪金，仔细看那些纹路，竟然觉得它们华光溢彩，令人目眩——果真是高中二年级学生会喜欢的风格。
　　“一套加速催婚的情侣装”！这个奖励原来是这样出现的。
　　这套卫衣一看就很贵，楚凌风道：“老板真的不会破产吗？”
　　秦凛：“他可能钱多得烧的慌吧。”
　　秦凛把衣服也推向楚凌风，道：“这个也给你吧。”
　　“你拿着吧。”楚凌风说。
　　秦凛：“两件都给你，你以后和你女朋友一起穿，还会被催婚呢。”
　　楚凌风沉默。他根本不敢想象，秦凛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当个纪念，好不好？”秦凛说。
　　楚凌风继续沉默着。他有点不敢看秦凛的眼睛，害怕自己一抬眼，就看到秦凛悲伤难过的神情。
　　终于，楚凌风点了点头。
　　这可能是秦凛最卑微的愿望了，他已经让秦凛死心，却不能再在秦凛的伤口上撒盐，二次伤害秦凛。
　　一个人对你诚挚的爱，不是你肆无忌惮伤害他的利刃。
　　楚凌风把那一根头绳，两个戒指，两件衣服，都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或许秦凛真的有一点特别，楚凌风心想，毕竟秦凛和自己相识几年，虽然关系时好时坏，但他们或许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们的初见，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只是世事弄人，竟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自己和秦凛渐行渐远。
　　楚凌风抿了抿唇，想对秦凛说，我以后看见这些东西，就会想起你。
　　但他又觉得这句话过于暧昧，思忖再三，又把它咽了下去。
　　楚凌风并不是很开心。
　　秦凛非常开心，自己终于趁机把所有的任务奖励送出去了！
　　一餐饭毕，两个人离开了餐厅，推门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叮铃叮铃地响。
　　天已经完全黑了，漫天星子闪烁，街灯已经亮起，人声与车声正喧嚣。满街霓虹，把半边天染成梦幻的粉紫色，楚凌风和秦凛并肩走着，终于有了一种没来由的轻松。
　　明天是周六，秦凛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浪，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邀请楚凌风道：“今天网吧通宵吗？”
　　楚凌风想暂时和秦凛分开，他摇了摇头，道：“不了。”
　　秦凛便朝楚凌风挥了挥手，道：“那就此别过！”
　　楚凌风突然上前一步。
　　秦凛：“怎么啦？”
　　楚凌风轻轻拥抱住了秦凛。
　　他并没有抱得很紧，只是两只手臂虚虚地搭在秦凛身上，戴着一点温柔的安抚，轻轻拍了拍秦凛的肩背。
　　——像吹在秦凛脸上的晚风。
　　那一瞬间，秦凛感受到了楚凌风身上暖融融的温度，以及楚凌风衣领上的洗衣液味道。今天的楚凌风，是橘子味的。
　　秦凛并没有回抱楚凌风，他还处于一种很懵的状态，两只手臂放在楚凌风身侧，不知道楚凌风想干什么。
　　然后，一触即分。
　　楚凌风对秦凛道：“再见。”
　　“再见。”秦凛回他。
　　两个人朝相反的方向又去，秦凛有些迷惑：“楚飘飘为什么要抱我？”
　　B612：“大概是因为他想吧。”
　　秦凛继续踢着街上的小石子儿：“你说了像没说一样。”
　　B612：“嘻嘻，不是没有人比你更懂命运之子吗？”
　　秦凛觉得B612越来越喜欢怼人，于是也开始怼B612，痛心疾首道：“你好好一系统，怎么变成这样了呢？你再也不是以前可爱的你了。看看你现在狰狞的面目与刻薄的嘴脸，你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B612愣住。B612委屈。
　　B612：“呜哇哇哇哇哇哇你还有脸说我？都是你害的！”
　　一人一统又陷入了对彼此无端的指责中。
　　B612：“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秦凛：“你才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指责完毕，B612又道：“所以命运之子为什么要抱你？”
　　秦凛：“大概是因为他想吧。”
　　B612：“……”
　　秦凛：“你怎么不说话？”
　　B612：“你们男性高中生真的是世界上最难懂的生物。”
　　秦凛竟然赞同地点了点头：“男性高中生是世界上最难懂的生物，比男性高中生更难懂的生物，是楚凌风。”
　　B612：“我怎么感觉你在偷偷泥塑他？”
　　秦凛：“怎么会呢。泥塑是什么呀？”
　　B612：“呸。”
　　B612：“他可能想感谢你对他的帮助。”
　　秦凛豁然开朗，觉得B612很是聪敏可人：“你说的对。”
　　我秦某人的金玉良言，一字一句都为楚凌风破除迷障，不说是一字千金，怎么着也能得到楚凌风一个感谢的拥抱吧？
　　还算楚凌风有点感恩之心。
　　秦凛找网管姐姐开了机子，买了一杯浓度致死量的咖啡，决定在网络世界畅游到天明。
　　B612轻轻提醒他：“你记不记得还有一个任务呀。”
　　秦凛觉得B612很煞风景：“你非要在这里谈工作吗？”
　　B612：“你看着任务栏上没完成的图标，不难受吗？”
　　秦凛：“难受。”
　　B612：“那你还不冲？”
　　秦凛突然捂住心口：“啊，我要打游戏猝死了。”
　　B612：“为什么你连演戏都这么敷衍？”
　　秦凛点掉游戏，靠在靠背椅子上，说：“所以我要怎样才能让刘女士再也不出现在楚飘飘面前。”
　　B612冷笑了一声，竟然有了些天凉王破的架势：“开了她。”
　　秦凛：“……”
　　秦凛：“你当学校是我家开的啊？”
　　B612迷惑：“不行吗？”
　　秦凛：“现在是法治社会，法治社会是什么意思你懂吗？要不要我给你推几本社会学和政治经济学的著作让你洗涤一下思想？”
　　B612更迷惑了：“这不对啊。那为什么我同事们的搭档们能想开谁就开谁？想让谁死谁就死？你也是我的搭档，为什么不可以？”
　　秦凛：“他们是命运之子，我也是吗？小傻瓜。”
　　B612：“那你不行，命运之子行吗？”
　　秦凛：“……我怎么知道他行不行，大概是不行的。”
　　B612：“没试过怎么能说不行！”
　　秦凛总觉得这个对话一语双关，让他有一种微妙的不爽。
　　B612：“你去给他吹吹枕头风。”
　　秦凛：“你再说一遍？”
　　B612：“你去给他吹吹枕头风。”
　　秦凛发现自己高估了B612，B612可能根本看不懂社会学。于是他向B612推荐了一本词典，一本中国俗语精编，一本语言的艺术。
　　B612：“对不起。”
　　秦凛：“就算说枕头风吧，佳怡和柳飞扬去都比我靠谱。”
　　况且楚凌风被他家教的很好，根本不是那种为了一点小事就让别人天凉王破的人。
　　B612：“所以你为什么还认真考虑枕头风的事了？”
　　秦凛：“你能禁言吗？”
　　B612：“呜，对不起。”
　　秦凛发现B612完全指望不上，只好另谋他路。
　　他打开社交软件，随手点开一个群，道：“兄弟们出来干活。”
　　一大堆消息很快刷出来。
　　“哟，凛哥来了啊！”
　　“凛哥！好久不见嘤嘤嘤！”
　　“凛哥！您竟然没死么！”
　　“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
　　“有人诈尸？在哪儿？在哪儿？”
　　“自从凛哥飞黄腾达考进一班后，就再也不理我们这些识于微时的老朋友了，泪目。”
　　“大胆，小心凛哥把你拖出去斩了。”
　　“多久没一起打游戏啦？”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
　　“还以为凛哥和太子做了以后乐不思蜀，把我们这些老人忘了呢。”
　　“？”
　　“？”
　　“对不起！坐了！［哐哐磕头］”
　　“叉出去。”
　　“埋了吧。”
　　“扬了吧。”
　　秦凛看着彻底聊歪了的话题，觉得自己今天好像诸事不顺。
　　楚凌风，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秦凛：“真的来活了。”
　　一群人又张扬起来：“堵谁？周几？几点？”
　　秦凛：“别那么幼稚好不好，都帮我写举报信。”
　　这条消息发出去以后，群里突然鸦雀无声。
　　秦凛以为这群孙子只想打架，一提起写举报信就没声了。他也没特别指望他们，又开了一局游戏顺便开了免打扰模式，打完以后，才准备去群里痛斥群臣。
　　结果一点开群，各种跳动的消息晃花了他的眼。
　　——“关于我冯宜人对楚凌风同学的实名举报”500字。
　　——“对楚凌风同学的实名举报信”1000字。
　　——“高一十三班刘瑞宇对楚凌风同学的实名举报”800字。
　　——“对楚凌风同学一些生活作风上的疑惑”500字。
　　——“对校园以楚某为首的拉帮结派的黑恶势力的实名揭露”1000字。
　　——“浅谈楚凌风同学违反校规校纪，带坏学校风气的二十三条”800字。
　　——“高一一班第三节晚自习考勤记录以及永远缺勤的个别同学”500字。
　　——“纪律部检视校园风气时，个别同学的一些违纪行为”1000字。
　　——“实名举报高一一班楚凌风同学窝藏手机漫画小说杂志破坏公物污染环境企图早恋的不法行为”500字。
　　——“实名举报楚凌风同学带坏校园男女风气的行为”1000字。
　　——“实名举报楚凌风同学的一封信”500字。
　　——“楚凌风同学违法行为与恶劣态度之管窥。”800字。
　　……
　　B612目瞪口呆。
　　秦凛：“草。”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写文强行爬起来，困得一批。晋江！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小秦发现他又收到了好多地雷和营养液。
　　小秦尝了尝，今天是芒果味的！
　　小秦决定玩一把大的。
　　他悄悄把一颗手榴弹埋进了营养液里。
　　没想到手榴弹的威力不同凡响，营养液不光炸到了楚同学的脸上，还炸到了楚同学的衣服上。
　　楚同学：你赔我衣服。
　　小秦看了看自己的余额，可以赔得起楚同学的衣服。
　　但小秦却说：我好穷，赔不起。
　　楚同学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秦：我把我自己赔给你，你要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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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B612像是疯了，又哭又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被分配过来……”
　　秦凛：“……这不是我的本意。”
　　B612：“秦凛！全宇宙最强的大反派就是你！”
　　秦凛：“我不能接受你无端的指责！莫须有！满江红！六月雪！窦娥冤！”
　　B612悲从中来，看着电脑屏幕上那雪花一般数不清的举报信，凄凉道：“这些还不够莫须有、满江红、六月雪、窦娥冤吗？”
　　秦凛：“……”
　　B612：“窦娥的冤情，只是让天地大旱了三年，而我可怜的命运之子的冤情，能让太阳直接接近地球三光年啊。”
　　秦凛：“你看到了，我也是无辜的。”
　　B612：“呵，你无辜？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秦凛发现B612的文盲好像是选择性的，一维护起楚凌风，B612的语言水平就直线上升。
　　秦凛辩解道：“我只是让他们写举报信，没说让他们写楚凌风的举报信啊。你知道的，我只是想完成任务，让刘女士再也不能出现在楚凌风的面前，我是想搞对刘女士的联名举报啊。”
　　B612：“呵。”
　　秦凛：“我的辩白，还不够清楚吗？我的灵魂，还不够纯净吗？我对命运之子的爱，还不够虔诚吗？”
　　B612竟然聪明了起来，哭道：“你没说举报谁，他们就默认举报命运之子，这说明我没来之前，你们都是怎样在暗地里迫害命运之子的啊，都已经年深日久，成为约定俗成的习惯了！”
　　秦凛：“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B612：“呜。”
　　秦凛：“而且不是暗地里迫害他。”
　　B612：“嗯？”
　　秦凛：“是明面上。”
　　B612：“秦凛，我恨你。”
　　秦凛：“你因爱生恨，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B612：“呸！”
　　秦凛说：“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他们行动力这么强，搞得这么快。”
　　B612：“我真是上辈子杀了人，这辈子碰上你。”
　　秦凛：“呦，你还有上辈子呢。”
　　B612：“再让你这样迫害命运之子，我这辈子也没有了！”
　　秦凛：“摸摸头。”
　　B612：“好叭。”
　　秦凛再次莅临那个与他肝胆相照的社交群，发道：“你们在干什么？写得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楚凌风是拉帮结派的黑恶势力，违反校规校纪，还带坏校园男女风气？”
　　“不是你说的要举报信吗？难道这些还不够？”
　　秦凛：“我没说要楚凌风的举报信啊！”
　　众人：“？”
　　秦凛：“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楚凌风的举报信了？”
　　“竟然不是太子吗？”
　　“不是太子？爷的青春结束了，再见。”
　　“散了吧散了吧。”
　　“不是太子，那就是柳喇叭，兄弟们，写！”
　　“柳喇叭为虎作伥，看他不爽也好久了。”
　　“冲！搞他！”
　　秦凛：“……也不是柳飞扬。”
　　“爷的青春是真的结束了。”
　　“那是谁呀？凛哥？”
　　秦凛：“写刘春的举报信。”
　　“刘春，这谁？”
　　“我们学校的吗？几班的？有什么著名事迹吗？”
　　“是不是其他学校的啊，二中还是三中的？”
　　“我知道，这不是二班班主任刘女士吗？”
　　“是我们班班主任没错。”
　　“不是，二班班主任，关你一班秦凛什么事？”
　　秦凛：“她得罪我了。”
　　突然有个一班同胞跳出来：“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没得罪你呀。”
　　“嗯？发生了啥？”
　　“怎么回事呀凛哥？”
　　秦凛：“好吧，她得罪我同桌了。”
　　“好家伙，我凛哥的同桌都敢得罪！”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凛哥的可爱同桌由我们守护！”
　　“凛哥同桌的尊严，就是我们的尊严！”
　　“同桌是漂亮妹妹吗？大家冲鸭！”
　　“等等……”
　　“等等！”
　　“干嘛！树立凛哥高大形象，维护凛哥同桌尊严，人人有责！”
　　“刻不容缓！”
　　“间不容发！”
　　“都等一下！@秦凛，你同桌不是太子吗？”
　　“……？”
　　“……？”
　　“@秦凛。”
　　“@秦凛，你是不是被盗号了？”
　　“@秦凛，你是不是爱上了太子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
　　“怎么可能！秦凛不是这样的人！他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必是被盗号了。@秦凛，楚太子你上大号说话。”
　　“@秦凛，太子是你吗？别躲在背后不出声？赶紧把偷来的号还回去。”
　　“@秦凛，竟敢盗号！举报了不谢。”
　　“举报了。”
　　“举报了。”
　　秦凛：“……”
　　秦凛正想再发一句“没有盗号”，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被踢出了群聊。
　　秦凛无语凝噎，打算找人私聊，结果发现自己的账号因为被举报，已经被官方封禁了。
　　B612：“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道轮回，正义昭昭！”
　　秦凛紧紧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悲从中来：“我好冤。好冤呐。”
　　B612：“B市会大旱三年吗？”
　　秦凛：“呸。”
　　B612扬眉吐气，在公频播放了一首喜气洋洋的春节序曲。
　　秦凛收拾好心情，用小号申请进群，备注“我是秦凛”。
　　他很快又被拉了进去，被一群人轮番围观。
　　“你怎么证明你是秦凛？”
　　秦凛：“我就是秦凛。”
　　“秦凛只是一个代号，你可以叫秦凛，我也可以叫秦凛，我们大家都可以叫秦凛。去掉秦凛这个代号，你又是谁呢？”
　　秦凛：“妈的。我是你爹。”
　　“好家伙他说脏话！”
　　“都说脏话了，应该就是他本人吧。”
　　“太子不太说脏话吧？”
　　“脏话必定是他本人！”
　　“真的吗我不信，再问问。”
　　秦凛：“……”
　　“@秦凛，我国第一部词集是啥？” 
　　秦凛：“妈的花间集。”
　　“有白眼的鸟是清代谁画的？”
　　秦凛：“妈的朱耷。”
　　“好家伙！会说脏话，而且不是文盲！”
　　“既然不是文盲，那这个肯定不是太子了，这是本人！”
　　“凛哥！”
　　“凛哥！你知不知道刚才太子盗你号混进来了！”
　　“幸亏我们慧眼识珠，成功揭穿了他！”
　　秦凛：“那就是我［呲牙］。”
　　“今天太阳真好啊。”
　　“月亮也不错，又大又圆。”
　　“星星也又大又亮。”
　　“云也五颜六色的。”
　　“我去楼下倒个垃圾。”
　　“我女朋友找我学习。”
　　“我妈也找我学习，我手机被她收了。”
　　“诸位我先睡了，晚安。”
　　“大家都好梦。晚安。明天见。”
　　秦凛：“死亡凝视jpg.”
　　一群人火速滑跪：“凛哥我们错了！”
　　“你让我们写啥我们就写啥！”
　　秦凛：“那就搞快点，好吗？球球了。”
　　他们嘴上答应得欢快，其实根本还在水群：“所以你为啥要帮太子对付她？”
　　“没想到凛哥竟然真的投奔太子了。”
　　“说好的富贵不能淫呢？”
　　“没想到凛哥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秦凛，臣等正欲战死，陛下何故先降？”
　　“我现在就要撞柱而亡，血洒西街！”
　　“我要抱着凛哥跳进游泳馆殉国！”
　　秦凛：“你清醒一点！我们哪来的国！”
　　秦凛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他其实也有些羞愧，总觉得自己维护楚凌风，如果让这群人知道了，就会很丢人。
　　于是秦凛道：“别多想，我只是替□□道。”
　　也不知道这群人信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秦凛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
　　他说：“其实我同桌只是顺带，我主要是为了佳怡。”
　　“什么？嫂子怎么了？！”
　　“二班班主任欺负我们嫂子了？”
　　“大胆！嫂子那么漂亮她也敢欺负！”
　　“维护饺子责无旁贷！”
　　“马上就写！”
　　“刻不容缓！”
　　“间不容发！”
　　“……饺子？”
　　“所以嫂子到底怎么了？”
　　秦凛看着满屏的嫂子，觉得自己快不认识饺子这两个字了。
　　“她把佳怡的头发搞没了。”秦凛说。
　　“我的天！”
　　“漂亮妹妹做错了什么！”
　　“美丽头发又有什么错！”
　　“冲！都给我写？”
　　“叫什么漂亮妹妹，要叫嫂子！”
　　秦凛：“……以后不要叫佳怡嫂子了。”
　　“？”
　　“你没追上？”
　　秦凛：“追上了，但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
　　“这还能出小意外的？”
　　秦凛：“反正我不喜欢佳怡了，我们也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们也别乱叫。”
　　寂静了一秒钟后，群内突然沸腾。
　　“太好了那我老婆岂不是单身！”
　　“我现在的竞争对手岂不是只剩太子一个了！”
　　“这不是更好吗jpg.”
　　“我老婆太惨了我这就写举报信！”
　　“我肯定能打过太子！［自信］”
　　“头像是我本人，佳怡肯定很满意。”
　　“我不奢求什么，只求我老婆让太子一三五，我二四六就好了。”
　　秦凛默默把手机屏幕拿远了一点，免得这群狗东西脏了自己的眼。
　　秦凛发了一个省略号。
　　没人理他。
　　半个小时后，秦凛收集到了一堆关于刘女士的举报信。
　　B612：“这效率好高啊。”
　　秦凛怅惘地叹了口气，道：“这些都是国之栋梁啊。”
　　文武双全，卧龙凤雏。
　　提起佳怡，秦凛又想到了她茶里茶气的做派。
　　秦凛似乎有了一个绝妙的计策。
　　秦凛给佳怡发消息道：“嫂子，在吗？”
　　佳怡：“？”
　　［秦凛］撤回了一条消息。
　　“饺子在吗？”
　　［秦凛］撤回了一条消息。
　　“佳怡你在吗？”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您还不是他/她的好友。
　　作者有话要说：群员：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嫂子！
　　（他们以为自己守护的是佳怡，但死也想不到，守护的是太子）
　　“你可以叫秦凛，我也可以叫秦凛……”
　　“你可以叫姬无命，我也可以叫姬无命……”——《武林外传》
　　“秦凛，全宇宙最强的大反派就是你！”
　　“白展堂，国内最强的演技派就是你！”——《武林外传》
　　5555武林外传yyds，我永远爱白佟！感谢在2021-05-12 20:50:11~2021-05-13 22:0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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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和佳怡聊完以后已是深夜，秦凛又肝了一局游戏，才惊觉自己的检讨还没写。
　　两千字的检讨，大概要写一个多小时。秦凛放了一首歌，把包里的纸笔拿出来，开始凑字数。
　　“亲爱的老师，您好。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从小到大他写的检讨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区区两千字不在话下。
　　他一边写，还一边神游物外，心想楚凌风的检讨写完了没有。
　　有时候真的很巧，正想着，楚凌风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秦凛点开，只见楚凌风一只手捧着水杯，另一只手拿着钢笔，漂亮的唇无意识地咬着笔头，眼皮耷拉着，深灰的瞳也没什么光彩，整个人恹恹的。
　　“干什么？”秦凛问。
　　“秦凛，检讨怎么写呀？”楚凌风有气无力地开口。
　　秦凛冷笑：“你没写过检讨吗？”
　　楚凌风认真道：“我没写过三千字的检讨。”
　　秦凛：“去找柳飞扬。”
　　楚凌风：“柳飞扬这个时间已经睡觉了，我不知道找谁。”
　　秦凛觉得自己可能有病，竟然觉得这样的楚凌风有点可怜。
　　于是他放缓了神情，道：“你瞎几把写，凑凑字数就好了。”
　　楚凌风：“我写到三百就不知道写什么了，我感觉三千字我得写十天。”
　　秦凛：“废物。”
　　楚凌风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楚凌风实在困得不行了，趴在桌子上，轻轻问秦凛：“你在干什么呀？”
　　秦凛沙沙写字，闻言头也不抬，随口道：“写检讨。”
　　楚凌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道：“让我抄抄。”
　　秦凛：“不给。”
　　楚凌风有点委屈，冷冷控诉：“你抄我数学作业时我说不给了吗？”
　　秦凛被他气笑了：“哥，我们要交给同一个人，你要抄我的，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楚凌风又趴回桌子上，看起来有点自闭。
　　秦凛见他实在可怜，便道：“你回去睡吧，明天写。”
　　楚凌风：“明天也写不完。”
　　秦凛：“区区三千字也值得你半夜不睡觉跑来找我？”
　　楚凌风也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明明刚打算远离秦凛，半夜睡不着，又想着来找秦凛，看看他正在干什么。
　　他心有些乱，只好强行压下这些思绪，对秦凛道：“好吧，我去睡觉了。”
　　秦凛抬头看了一眼屏幕，才发现楚凌风似乎情绪不高。
　　一想到楚凌风无妄之灾，是自己把楚凌风拉出教室的，秦凛竟然觉得有点愧疚，只好临时改变了主意，对楚凌风道：“等等。”
　　楚凌风正准备关视频的手一顿。
　　“你这个字数还不好凑么？我教你。”
　　楚凌风：“嗯。”
　　“你字写大点，空多一点。套路就是说你做错了什么，造成了怎样严重的后果，你对此有多么的愧疚与后悔，你以后想要怎么做。”秦凛说。
　　楚凌风点了点头。
　　“车轱辘话会说吗？一句话你翻来覆去说个六七八遍，还不够就再说几遍。”
　　“被发现了怎么办？”楚凌风问。
　　秦凛打了个哈欠，道：“就是走个形式啦，没人会认真看你的检讨的。”
　　况且楚凌风的字那么难看，鬼才能认出来他写的什么东西。
　　不过这句话秦凛很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你先写着，等我写完了帮你看看。”秦凛说。
　　“好。”楚凌风道。
　　他实在是挤不出来几个字，又写了二百字，实在写无可写后，只好等着秦凛写完。
　　他撑着下巴，看着屏幕里的秦凛。
　　暗色的光影下，秦凛戴着网吧里的大耳机，略微低着头。他鼻梁很挺，上唇略薄，形状完美，透着健康漂亮的红色——听说这种唇很适合接吻。
　　他一般都很跳脱，眉宇间全是青春年少的张扬肆意，此时认真起来，竟然有一种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吸引力。
　　楚凌风像是失了魂，不受控制地截了一张图。
　　一张构图漂亮到能去参加比赛的图。
　　秦凛似有所觉，抬头看他。
　　一双多情眼，直直地透过屏幕望了过来。
　　楚凌风猛然惊醒。
　　“我真是困迷糊了。”他想。他手指微动，删掉了那张照片。
　　然后秦凛说：“我写完了，你写了多少？”
　　“两百。”楚凌风说。
　　秦凛也猜到楚凌风写不了多少，闻言只是道：“让我看看。”
　　楚凌风把本子放到摄像头前。
　　秦凛：“……”
　　楚凌风问：“怎么了？”
　　秦凛的手指了指，意识到楚凌风看不到又放下，问楚凌风道：“你为什么最后写了两个我的名字？”
　　这鬼画符，恐怕全世界也只有自己能认得出来。
　　楚凌风盯着自己的本子，陷入了沉默。
　　愣了一秒钟，他解释道：“我太困了。”
　　秦凛突然笑了起来，眉毛轻挑，眼睛像灯光下楚凌风璀璨的宝石袖口。
　　楚凌风生怕秦凛误会他其实喜欢他，有些紧张地问：“你笑什么？”
　　秦凛更加开心，幸灾乐祸道：“你写了我的名字，这张纸不能用了，你得换一张重写，哦豁。”
　　楚凌风：“……”
　　他垂下眼帘，真的重新拿了一张纸打算重写。
　　秦凛觉得楚凌风可能困傻了，继续嘲笑道：“你把我名字划掉就行了啊。”
　　楚凌风：“……”
　　秦凛见楚凌风脸色不好，不再逗他，终于认真了起来：“来来来，我帮你提供一下检讨思路。”
　　他口若悬河地说，楚凌风默默地记。
　　说了一会儿后，秦凛渴了，灌了几口咖啡，感叹道：“楚飘飘，你怎么不开窍呢。”
　　楚凌风一只手摩挲着笔头，闻言认真道：“我想不出来要写什么，可能只是因为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
　　秦凛呆住。对啊，楚凌风根本没做错什么。
　　楚凌风写东西一直真情实感。他不是他这种哪怕不喜欢，哪怕没做错，也能水千八百字的人。
　　秦凛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楚凌风问。
　　“没什么，你确实没做错什么，”秦凛说，“事情会得到一个很好的解决。”
　　楚凌风得到了安慰，有点开心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写。”秦凛道。
　　他说一句，楚凌风记一句。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说完“我经过了认真地反思，在此保证以后绝不扰乱课堂纪律”这句时，对面已经没有了回应。
　　定睛一看，才发现楚凌风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秦凛无奈地笑了笑。
　　“楚飘飘。”他叫他。
　　楚凌风依然趴在桌子上，似乎没有听见。
　　“楚凌风！”他又叫了一声，音量有点大。
　　楚凌风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皮，侧脸被笔画出一道黑色的墨迹。
　　秦凛眼疾手快地截图，憋笑道：“别在这儿了，去你床上睡。”
　　楚凌风动作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把自己从椅子里撑起来，走向床铺。
　　他穿了一件垂感很好的白色衬衣，秦凛看他的背影，能一眼注意到他极好看的腰背线条。他哪怕困成这样，走路时腰背也是极其挺拔的，像是空山新雨后新长成的翠竹，还戴着青涩的晨露——却俨然是一个可以被倚靠的少年人了。
　　秦凛轻轻吹了一个口哨。
　　楚凌风钻进被子里，把自己的脸也埋起来。
　　“换了衣服再睡。”秦凛说。
　　楚凌风又没声了。
　　“楚凌风？楚飘飘？太子？在吗？”秦凛又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像是听到了秦凛的话终于反应过来，楚凌风挣扎着睡觉的本能坐起，又把被子掀开，有气无力地扯自己衬衣的扣子。
　　“这是我能看的吗？”秦凛突然说。
　　B612：“啊？”
　　秦凛又截了一张图，笑道：“黑历史要永久保存下来。”
　　眼看楚凌风即将半裸，秦凛关掉了视频。
　　“他好麻烦啊。”秦凛说。
　　B612想反驳，却也觉得命运之子今天确实很麻烦，只好道：“看在我的面子上。”
　　秦凛又笑了一声：“你有什么面子？”
　　B612：“……”
　　秦凛：“你做梦呐？”
　　B612自闭了。她自己屏蔽了自己，再也不想理秦凛。
　　秦凛乐得清净，把检讨夹在书页里收好，向满群的夜猫子发出邀请。
　　“游戏有无？”
　　“有！”
　　天快泛起鱼肚白，秦凛又问道：“二班的朋友在吗？”
　　“在。”
　　“帮我拍个视频，相机我提供。”
　　刘春女士那个口无遮拦的性子，不在班里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就不是她了。
　　“收到。”
　　秦凛默默关掉电脑，摘下耳机，把校服外套蒙在脑袋上，趴在桌子上也睡了。
　　.
　　周一有一节刘春女士的历史课。
　　和一班同学闹了矛盾后，她最近连课本都懒得念了，一进教室就让自习。
　　一班的学生们也很快乐，毕竟谁也不想听刘女士的污言秽语和魔音穿耳。
　　还能多一节课写作业，想想就更爽了。
　　楚凌风的后半部分检讨最后还是由秦凛代笔了，秦凛好好一个市一中颜真卿分卿，为了模仿楚凌风那手'狗爬字煞费苦心，写到最后看书都有了重影。
　　刘女士坐在讲台上，眼神时不时往秦凛这边瞟。
　　“她一节课看了这边十八次。”B612道。
　　“她看我呢还是看楚凌风啊？”秦凛问。
　　B612：“不知道。”
　　秦凛：“她不会又想搞事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节课竟然无事发生。
　　一下课，秦凛和楚凌风就跑去给王镜镜交检讨。
　　比较晦气的是，刘春竟然也在。
　　王镜镜收了检讨，笑着道：“行了，以后别这么幼稚了，都是大小伙子了。”
　　秦凛点点头，和楚凌风转身欲走。
　　“哎，等一下！”刘春突然在他们背后道。
　　秦凛又转过头，问：“您还有什么事吗？”
　　刘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像是三月春风：“上次的事老师也有不对的地方，老师也向你们道歉。”
　　虽然这个笑主要是对着楚凌风。
　　楚凌风冷着脸，没有说话。
　　秦凛看了看王镜镜，又看了看刘春，突然明白了什么。
　　刘女士刚到这个学校，自然要抖威风，威风没抖起来，想必又在镜镜那里听说楚太子是谁的儿子，对自己的冲动行动情真意切地后悔，现在又转头讨好太子。
　　秦凛对她就很无语，讨好太子有什么用，太子家里搞医药，难道是想以后得了重症以后被太子接济吗……多不吉利啊。
　　刘女士又道：“楚同学不会不原谅老师吧？”
　　秦凛对B612吐槽：“瞧瞧，她都把我自动忽略了。”
　　B612：“她只认衣衫不认人！还道德绑架！”
　　楚凌风的神色依然冰冷，却看了看王镜镜。
　　王镜镜有点尴尬地拧了拧手里饮料瓶的瓶盖。
　　秦凛大概猜到，楚凌风并不想和这位刘女士多说一句话，又不想让王镜镜难做。
　　楚凌风：“我……”
　　秦凛突然转移了话题。
　　他对刘春道：“刘老师您教历史，那您看过战国策吗？”
　　刘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开口，却还是道：“看过啊。”
　　“老师记不记得，苏秦以前没有发达的时候，他的家人对他不好，他嫂子也看不上他？”
　　王镜镜微微对秦凛摇了摇头，示意秦凛闭嘴。
　　秦凛没有管她，继续道：“后来苏秦佩了相印，他的嫂子像蛇一样在地上匍匐，再三地跪拜谢罪。”
　　楚凌风不知道秦凛在说什么，有点迷惑地看着秦凛。
　　刘春的脸变成了绿色。
　　秦凛继续不怕死道：“苏秦就问她，您为何前倨而后卑也？她回答苏秦说，因为你地位尊贵而且很有钱呀。”
　　“秦凛！”
　　秦凛站在楚凌风身前，看着刘春的眼睛，笑道：“老师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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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刘春气得发抖，手指掐着桌面上的教案。她紧紧盯着秦凛，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凛装作纯良的样子，漂亮的眉宇间却满是掩饰不住的张扬戾气：“老师？”
　　刘春想骂秦凛，残存的理智却告诉她王镜镜就在旁边。而且只要她这么一骂，就代表她真的对号入座，自己承认自己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了。
　　楚凌风经过了短暂的迷茫，等秦凛把所有的话说完，他才意识到秦凛到底在讲什么——秦凛在帮他怼人。
　　楚凌风的重点完全歪掉，他自动脑补了一个在地面上蛇行匍匐的人，被这奇葩的姿势逗笑了。
　　笑出声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合时宜。
　　秦凛和王镜镜都看着他，楚凌风默默扯平了嘴角，装作无事发生。
　　刘春本来就气得不轻，听到楚凌风的笑声，太阳穴都跳了一跳，只觉得脑门突突得疼，血液直接逆流到天灵盖上，血压都往上飙了不少。
　　“老师你怎么不说话啊，是没听清吗？”秦凛继续问。
　　王镜镜突然道：“我今天好像忘了布置作业了。秦凛，你去把课代表给我叫过来。”
　　她此时的话语已经带了一些命令式的意味。
　　万幸秦凛顺着这个□□下来，没有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他点了点头，道：“好的老师。”
　　“楚凌风也去。”王镜镜又道。
　　楚凌风跟着秦凛离开。
　　王镜镜瞅了一眼咬着牙的刘春，给她倒了一杯茶，道：“刘老师喝茶。”
　　刘春气都气饱了，哪还有心情喝茶。
　　王镜镜一边用学生的作业挡了脸，一边翻了一个硕大的白眼儿。
　　这都是什么人啊。
　　楚凌风一边走，一边对秦凛说：“谢谢你。”
　　秦凛不在意道：“不谢。”
　　楚凌风便沉默地与秦凛肩并肩。
　　过了一会儿，秦凛又道：“谁让我那么爱你呢。”
　　楚凌风彻底呆住，心想难道自己上次拒绝了个寂寞，秦凛还是矢志不渝地喜欢着自己。
　　秦凛按住自己左边的胸口，对楚凌风道：“你要记住我对你这如山的爱啊！”
　　楚凌风：“你不至于……”
　　秦凛咏叹道：“什么叫父爱如山！”
　　楚凌风捏紧了拳头，想要让秦凛见识一下什么叫铁拳如山。
　　秦凛一边走路，一边对楚凌风道：“这几天学校好像还是一直在大扫除，听说有几个班的老师已经提前和学生演练听课了。”
　　楚凌风：“对啊，怎么了？”
　　秦凛道：“看来市里的检查组马上就来了。”
　　楚凌风：“嗯。来就来吧，你关注这个干什么？我们俩的值日已经轮过了。”
　　秦凛没有说话。
　　.
　　检查组来的那天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三，秦凛正在与一个受力分析题战斗。
　　他越战越迷糊，思路绕成一个团，正做不下去时，收到了佳怡发来的消息：“来操场。”
　　秦凛凝视着这三个字，突然站起身。
　　“快上课了你干嘛去？”楚凌风问。
　　秦凛拉住楚凌风，道：“走走走，我们去操场看热闹。”
　　楚凌风：“什么热闹？”
　　秦凛故作神秘，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地方，楚凌风看着马上要上体育课的班级队伍和散步的人群，问秦凛：“到底看什么？”
　　秦凛指着对面正在跑步的佳怡，说：“看佳怡。”
　　楚凌风：“？”
　　楚凌风心想，秦凛不是喜欢上他后就不喜欢佳怡了吗，怎么今天来看佳怡跑步？
　　难道是想吃回头草了？
　　佳怡跑步有什么好看的？
　　难道他真的又想和佳怡在一起了？佳怡是个鱼塘主，他和佳怡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被佳怡骗了怎么办。
　　楚凌风正想着，跑步的佳怡刚好从他们俩身边经过，朝他们俩眨了眨眼睛。
　　她剪了头发，如今头发只到耳后，显得她更加高挑，更加明丽——美人换了发型也是美人。
　　楚凌风看着佳怡，心想为什么有人跑步要穿裙子？
　　操场旁边站着的是佳怡的闺蜜，一个戴着若草色发箍，看着很疏离很文艺范的长发姑娘，她看见秦凛和楚凌风，自己走过来打招呼。
　　“司玉书，佳怡怎么回事？”楚凌风微微低下头问。
　　佳怡的闺蜜仰着下巴看他，道：“被我们老班罚了呗。”
　　楚凌风：“罚她干什么？”
　　“嫌她穿裙子败坏班里风气。”司玉书道。
　　楚凌风：“……”
　　楚凌风看着司玉书的裙子，彻底被刘春的奇葩震惊：“你不是也穿裙子了吗？”
　　司玉书便道：“我们老班针对佳怡也不是一次两次啦。”
　　楚凌风也不明白为啥佳怡被罚，而她的好闺蜜就在旁边干看着，更不明白秦凛把他叫过来，看佳怡跑步干什么。
　　这在秦凛的眼里，是一个热闹吗？
　　司玉书突然踮起脚朝操场外望了望，对秦凛道：“来了。”
　　什么来了？
　　楚凌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一群人朝这边走来，校长站在他们的侧面有说有笑，身后跟着的是教导主任老钟。
　　楚凌风瞬间明白，是检查组来了。
　　再转头看司玉书，直接吓了楚凌风一跳。
　　这姑娘刚才还满脸冷漠，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天，一转脸，露珠似的眼泪竟然滴了下来，朝佳怡那边跑去。
　　楚凌风：“？”
　　然后楚凌风又看到了佳怡虚弱的神色和苍白的唇。
　　这群人搞什么？
　　再然后，佳怡越跑越慢，脚像灌了铅，一个平地摔，悠悠地倒在了塑胶跑道上。
　　“有人晕倒了！”随着周围人群中不知是谁的一声喊，操场彻底乱起来。
　　检查组听到了动静，朝这边快步走来。
　　秦凛呆了一下，然后很快接戏，像是路过的热心无辜男同学，飞快地跑过去，把佳怡打横抱起来，就要往医务室冲。
　　司玉书急得眼泪啪嗒啪嗒掉，语气哀婉，口齿却异常清晰：“都说了她例假来了不能跑步不能跑步，刘老师却非逼着她跑……”
　　一切都乱起来，楚凌风站在那里，与纷乱的操场格格不入。
　　他终于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了。
　　……原来是碰瓷。
　　真有你的，司玉书。真有你的，佳怡。演技派的闺蜜，怎么可能不是演技派呢？
　　就是没想到，秦凛这孙子也是个演技派。
　　楚凌风木然地跟着人往医务室走。
　　不知道为什么，医务室里的那个校医也像是他们请来的拖，把所谓晕倒的佳怡的病说得非常严重，好像佳怡是言情偶像剧里的女主角，得了白血病马上就要命不久矣。
　　事情似乎越闹越大。
　　校长的脸像是从墨汁里捞出来一样。
　　校医给佳怡打了吊瓶，过了好久，佳怡才悠悠转醒。
　　楚凌风怀疑那只是一瓶葡萄糖。
　　“到底是怎么回事？”校长问。
　　佳怡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眼泪掉了下来，摇着头却不说话，像是想说却不敢说。
　　秦凛心想，果真没有无用的绿茶，只有放错地方的人才。
　　一群人默默围观，校长决定清除闲杂人等。
　　秦凛和楚凌风被清除了出去。
　　楚凌风沉默半天，道：“说说吧。”
　　秦凛道：“我也没想到她敢来这一出。”
　　又想到佳怡以前敢两个都答应的英姿，不禁感叹性格决定命运，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二班的朋友们果然录到了视频——天知道，秦凛本来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录到刘女士在课堂上的不当发言。
　　事件的起因，是佳怡今天穿了一条裙子。
　　刘女士让她站起来承认错误。
　　佳怡便说：“老师，我的裙子过膝了，而且已经到脚踝了。”
　　刘女士：“你竟然敢顶嘴。”
　　佳怡：“……”
　　刘女士：“你穿裙子是想勾引谁？”
　　佳怡没有说话。
　　秦凛猜测此时佳怡一定在心里疯狂扎小人，并且给刘女士判了死刑。
　　刘女士：“明天来就把你的裙子换了！现在去操场上跑十圈。”
　　司玉书突然站起来：“老师她跑不了，她例假来了。”
　　刘女士：“你说她例假来了她例假就来了？肯定是装的。你跟她一起跑。”
　　佳怡哭得梨花带雨：“老师我例假真的来了。”
　　刘春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再然后，就是佳怡和司玉书掐点碰瓷。
　　看完视频，秦凛总觉得这俩姐们儿碰瓷也过于熟练了……难道这就是天赋？
　　楚凌风吞吞吐吐：“所以，佳怡她……那个，真的来了吗？”
　　女孩子生理期还是不要跑步了。
　　秦凛：“来个屁。”
　　楚凌风：“那医生为什么？”
　　秦凛觉得楚凌风少见多怪：“哦，那是她男朋友。”
　　楚凌风瞠目结舌。
　　刘春真是倒了八辈霉，碰上佳怡这么个鬼才。
　　“这个视频打包处理，一份发教育局，一份发检查组，另一份发网上，完美。”秦凛说。
　　楚凌风心情复杂：“这些都是你准备好的？”
　　“不是。”秦凛说。
　　他今天才想明白，凭佳怡这个性格，哪怕他不找佳怡，佳怡也要自己搞死刘春。
　　楚凌风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伴随着网络传播，事情一下子发酵起来，舆论压力也越来越大，秦凛在这个时候，把雪花一样的举报信全部投进教育局。
　　他甚至通过一群狐朋狗友找到了以前在平西路私立上学的学生，鼓动他们发声。
　　互联网传播引发舆论、直接撞到检查组面前，他做的这么绝也有原因——他怕刘女士上面有人，只好一次性把她锤得死死的，希望她好好做人。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秦凛其实还有点不安，问道：“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B612：“英雄小秦永世长存！”
　　“我才不是。”秦凛说。
　　楚凌风通过柳飞扬，知道了秦凛在那天刘春骂了他之后，就号召一群人写举报信了。
　　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时写举报信的人又很多。
　　柳飞扬：“我觉得他还是喜欢你。”
　　楚凌风：“你瞎说。”
　　柳飞扬：“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他为你做到什么地步了？”
　　楚凌风突然想到之前秦凛对他说，事情会得到一个很好的解决。他以为秦凛只是安慰他，没想到秦凛真的付出了行动。
　　“你不要忘了，秦凛根本不是睚眦必报的人。说实话，刘春根本就没招惹他。”柳飞扬说。
　　楚凌风咬了咬唇。
　　秦凛确实不是小气的人，初中部当时有一个老师很不喜欢秦凛，动辄讽刺挖苦，秦凛也和他相安无事地当了三年师生。
　　柳飞扬幽幽道：“他现在对你比我对你还好了……就是有点窒息。”
　　以前秦凛向他表白说爱他，现在因为他的拒绝，秦凛连承认都不承认了，背地里的行动却露了端倪。
　　秦凛的爱似乎由明转暗，像是平静海面下奔腾肆虐的洋流。
　　……暗潮汹涌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14 23:03:31~2021-05-15 22:2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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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在佳怡晕倒事件发生的一个星期后，秦凛再也没有在学校里碰见过刘女士。狐朋狗友们在群里痛骂让佳怡跑步的刘女士，并高喊秦凛六六六。
　　他们一个个想亲亲老婆抱抱老婆，把秦凛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凛彻底在群里潜水，毕竟他总不能告诉他们，六六六的根本不是凛哥，而是他们柔弱无辜像纯洁雪莲花一样的共享老婆佳怡。
　　哦豁，这群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他们的共享老婆已经不是单身了，还做着打败太子迎娶校花的春秋大梦。
　　天知道佳怡这个渣女有多绝，在秦凛还防着佳怡继续纠缠楚凌风的时候，佳怡已经迅速和新来的校医院小哥哥确定了恋爱关系，直接震惊秦凛妈。
　　然后秦凛就想，凭什么佳怡脱单得这么快，而自己还是单身——他马上又陷入了对佳怡的嫉妒以及对自己没有女朋友的怅惘之中。
　　［学习模块临时任务结算，任务三——
　　真是没有想到，您的打脸任务完成地如此顺利！不愧是您，伟大的命运之子，全能的命运之子！您用您的聪明智慧成功地打脸了侮辱您人格的小人，维护了自己至高无上的尊严，同时也维护了高一一班良好的学习环境。虽然得到了您那微不足道的同桌的一点帮助，但您依然是本次任务中的中流砥柱！］
　　秦凛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这系统偏心到没边了：“B612，出来，你就给我说说，楚凌风哪里中流砥柱了？他干什么了？他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B612自知理亏，找了半天理由，终于找到了一个：“命运之子是陈圆圆啊！”
　　秦凛：“啊？”
　　B612：“命运之子是陈圆圆，是海伦，是褒姒，没有他哪来的战争？”
　　秦凛为B612鼓了鼓掌，讽刺道：“您说的对。”
　　B612不说话了。
　　［赞美您的智慧，任务三“命运之子的尊严不容挑衅，请让刘女士再也不能出现在您的面前！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系统奖励马上发放！］
　　［您得到了“一个随机抽取作文纸条的盲盒”×1。请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这是什么东西？可以抽奖吗？”秦凛对这个盲盒还挺感兴趣的。
　　B612：“打开系统图鉴康康说明书！”
　　“一个随机抽取作文纸条的盲盒”图标已经变成了亮色。
　　“物品名称：一个随机抽取作文纸条的盲盒。
　　物品性质：永恒品。
　　物品说明：为什么别人的作文华章溢彩精彩纷呈，你的作文却词不达意语言匮乏呢？你有没有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你有看书吗？你有积累吗？你有思想吗？你有灵魂吗？你写得那些破玩意儿，真的有脸让别人看吗？不觉得会浪费别人生命中宝贵的三分钟吗？
　　瞧瞧你这干瘪的词句，空洞的灵魂，故作高深的文风，你真的不会感到羞愧吗？
　　优秀的人决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出现！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为什么不每天积累一些名人名言、好词好句呢？或许你可以用钻石妆点你的废铁。
　　来看看一个随机抽取作文纸条的盲盒吧！它是一个宝藏匣子，盛满了所有伟大文人最璀璨的灵魂宝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且，你或许会抽到它对你真理一般的绝世建议（触发概率为10％）！
　　或许你每天抽一次，日积月累，作文就进步了呢？或许某一天你参悟了它的真知灼见，生活也变得截然不同了呢？”
　　秦凛瞧着作文盲盒的说明书，总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这也太毒舌了吧，”秦凛吐槽，“这是在说我吧，绝对是在说我吧？”
　　B612：“你想多了，这个要说也是在说命运之子吧。”
　　秦凛冷笑：“楚凌风那个也能叫作文？”
　　B612：“呃，我觉得你和这个说明书天生一对。”
　　说明书都没你毒舌。
　　秦凛往书包里摸了摸，真的摸到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他把盒子拿出来放到桌面上。
　　这个盒子看起来也不贵，是那种普普通通的木质绳纹盒子，正面右下角有三枚铜钱状的浅浮雕纹样，应该是取“连中三元”的意思。
　　抽小纸条的开口旁边有一个很小的笔头生花刻痕，也是很应景的好兆头。
　　秦凛见猎心喜，从开口那里拉出来一张小纸条。
　　“人而不学，其犹正墙面而立。——《尚书》”
　　人要是不学习，就像面对着墙站立一样，什么东西也看不见，无所收益。
　　秦凛：“诶，这个真有意思。”
　　B612：“你怎么像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秦凛又抽了一张。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韩愈《进学解》”
　　学业由于勤奋而专精，由于玩乐而荒废；德行由于独立思考而有所成就，由于因循随俗而败坏。
　　纸条盲盒似乎建议秦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好再努力勤奋一点。只不过秦凛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是说明书上所谓的“真理一般的绝世建议”，只以为这是普通纸条。
　　秦凛晃了晃盒子，听着里面纸条和盒壁碰撞的声音：“你不觉得这个很好玩吗？”
　　B612：“……不觉得。”
　　秦凛摇摇头：“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么。”
　　秦凛一想到这东西要给楚凌风，顿时觉得暴殄天物。
　　B612：“怎么？命运之子不配拥有它吗？”
　　秦凛：“我怕你尊敬的命运之子抽到文言文，看都看不懂。”
　　B612生气：“看不懂才要多看嘛。”
　　秦凛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这个纸条盒子就像是给楚凌风量身定做的一样。
　　不过秦凛还是有些不舍：“如果以后楚凌风能把这东西一直放在桌面上就好了。”
　　B612：“如果你真的喜欢，要不你拿着吧？反正任务也是你做的，命运之子什么都没干，而且他也不知道。”
　　B612的话让秦凛很开心，因为他第一次听到B612为他着想，而不是心里嘴里都是楚凌风，这说明B612真的把他当成好朋友了。
　　秦凛摸了摸这个很有意思的小盒子，口是心非道：“虽然我很想拥有这个东西，但是我的作文既不词句干瘪，也不灵魂空洞，也不至于浪费别人生命中宝贵的三分钟。不像楚凌风，什么都不会写出来一堆破玩意儿……这个还是给更需要的人吧，毕竟楚凌风那个智障的作文确实太糟心了。”
　　B612感动地眼泪汪汪：“呜呜呜命运之子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遇见你！你是什么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男菩萨！”
　　秦凛：“低调一点，不要炫耀我美好的品格。”
　　B612瞬间冷漠：“哦。”
　　秦凛撞了撞楚凌风的胳膊。
　　楚凌风转头，用眼神问秦凛怎么了。
　　秦凛把盒子推到楚凌风面前。
　　楚凌风问：“这什么？”
　　秦凛道：“我这几天淘到的小玩意儿，很好玩的，你拿着玩去。”
　　楚凌风：“啊？”
　　秦凛觉得开盲盒真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于是也怂恿楚凌风感受这份快乐。
　　“抽一张纸条试试。”
　　楚凌风依言，随手一抽。
　　他把手里的纸条展开，看到了上面的小字。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诗经.国风.唐风.绸缪》”
　　楚凌风捏紧了手里的纸条，心里有了一股没来由的烦闷。
　　他真的不喜欢男的，秦凛怎么又对他表白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秦凛就不能认清现实，知难而退吗？
　　“怎么样？”秦凛问。
　　楚凌风：“不怎么样。”
　　秦凛恨铁不成钢道：“是你不识货。”每抽一张，每次得到一个新的惊喜，楚凌风这种文盲不懂。
　　楚凌风闻言，下意识地端详秦凛。秦凛又痞又漂亮，又风流又散漫，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好看的。他相貌好，品行也勉强端正，又时时刻刻维护自己……
　　楚凌风移开视线，不敢再看。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怕一不小心，栽进秦凛的眼睛里。
　　他冷着脸，生硬道：“对，是我不识货，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秦凛：“唉，也是，你这个小智障怎么能懂伟大文人永垂不朽的璀璨灵魂之美呢。”
　　楚凌风震惊地望向秦凛。
　　他以为为了爱情求而不得的秦凛已经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了，但没想到，秦凛居然依旧自恋到令人窒息！
　　伟大文人！永垂不朽！璀璨灵魂！他一个八百流糊比作家，怎么有脸这么自称的！
　　“不愧是你，秦凛。”楚凌风喃喃道。是他多想了，爱情怎么会让秦凛这个狗东西变卑微呢？秦凛能永远尾巴翘到天上去。
　　秦凛教育楚凌风道：“一个优秀的人，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懂吗？”
　　楚凌风：“……”
　　秦凛确实挺好看的，但楚凌风打死也不会在秦凛面前承认这件事。
　　楚凌风自暴自弃，冷漠道：“哦，是我不够优秀，配不上你。”
　　秦凛：“你知道就好，有自知之明了才会谦虚学习，你每天都学习一点，日积月累，作文总会有进步的。”
　　楚凌风：“作，作文？”
　　怎么又说到作文上面去了？
　　秦凛继续道：“你哪怕每天只看一张纸条，理解了背过了，用到作文里面，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菜。”
　　楚凌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又抽了一张纸条。
　　“傻子自以为聪明，但聪明人知道他自己是个傻子。——莎士比亚《皆大欢喜》”
　　楚凌风：“……”
　　楚凌风觉得自己被莎士比亚隔着一张纸给骂了。
　　楚凌风不肯承认自己的愚蠢，只好问秦凛道：“这个盒子是干嘛的？”
　　他现在宁愿这个盒子是秦凛在里面塞了很多表白的纸条，用来给他表白的了。
　　秦凛道：“作文纸条盲盒啊。里面应该都是一些作家的作品。”
　　楚凌风：“……”
　　楚凌风尴尬到失去神智。他突然觉得秦凛之前给他起的外号还挺不错的。他现在就想go with the wind，逃离这个纷杂又悲伤的人世间。
　　他依旧不肯接受事实，异想天开，自己试图欺骗自己，这个盒子是秦凛用来给自己表白的，只不过秦凛碍于面子不肯承认，才编出一个谎言，说这是个作文纸条盲盒。
　　楚凌风再抽了一张纸条。
　　“不管哪一种构想，都因为过度的自作多情而遭到了自轻自贱。——余秋雨《关于嫉妒》”
　　这玩意儿成精了？！楚凌风怀疑地看向秦凛，却发现秦凛一如往常。
　　楚凌风不信邪，继续抽了一张。
　　“好是问他来得么？和笑道，莫多情。——张泌《江城子》”
　　这个张泌又是哪位？！楚凌风的太阳穴仿佛跳了一下。
　　这玩意儿绝对成精了吧？
　　楚凌风把纸条盒子拿起来，三颠四倒摇了又摇，确定里面的纸条全部被打散了，把盒子推向秦凛。
　　“你帮我抽一张。”楚凌风说。
　　“好啊。”秦凛欣然同意。
　　秦凛随手一抽，展开纸条，定睛一看，道：“诶，我以为它只有那种很有哲理很深邃的名言警句呢，没想到还有这种不太出名，作文里也用不到的句子。”
　　楚凌风一只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捧着盒子，问道：“什么？”
　　秦凛说：“你别老那么自作多情，以为我对你多恋恋不舍似的。——王朔《浮出海面》”
　　楚凌风呆呆地盯着秦凛，裂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人要是不学习，就像面对着墙站立一样……”——百度百科。
　　“学习由于勤奋而专精……”——百度百科感谢在2021-05-15 22:24:18~2021-05-16 01:4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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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楚凌风总觉得，秦凛这句话是在预示着他什么似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一抽一个自作多情？
　　难道从上次之后，秦凛真的放下了，反而放不下的，竟是他自己？
　　秦凛神情坦荡，好像确实也不像……喜欢他的样子？
　　“难道我真的想多了？”楚凌风心想。
　　他再抽了一张小纸条。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楚凌风：“……”
　　楚凌风悟了，他就不该给秦凛过多的关注，好好读书才是正途！
　　年轻人不要被那些情情爱爱迷失了心智，容易成绩下降，变成倒数第一。
　　虽然他本来就是倒数第一。
　　又一个醍醐灌顶，楚凌风甚至怀疑，秦凛是故意若即若离，目的是为了干扰自己学习！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班群里已经开始打赌了！秦凛以五盒酸奶的高价，压今年的倒数第一是他楚凌风！
　　楚凌风翻开练习册，飞一样地做题。
　　他必要让秦凛痛失酸奶！
　　学习模块日常任务发布，任务四：［亲爱的命运之子啊，就在刚才，世界之外有无数个不可知的存在感受到了您的坚定内心与顽强斗志！您突然立下誓言，决定在期末考试时摘下倒数第一的帽子，成功逆袭到倒数第二。
　　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志向啊！我们为你骄傲！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请您在期末考试之前努力学习，实现你的誓言吧！
　　命运之子所言，没有一句空话。
　　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创美好未来，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我的天，刚才发生了什么？”
　　B612：“你和命运之子在玩抽纸条啊。”
　　秦凛摸不着头脑：“只不过是抽纸条，他怎么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奋发图强了？”
　　B612：“命运之子会不会被你的作文成绩刺激到了？”
　　秦凛摸了摸下巴，思考道：“很有可能。”
　　“这个任务应该挺好完成的，”B612说，“从倒数第一逆袭到倒数第二，非常简单的。”
　　秦凛瘫着一张脸：“是挺简单。”
　　B612：“对对对。”
　　秦凛语气冷漠：“是呀，我就是高一一班倒数第二。”
　　B612：“……”
　　秦凛：“我要上赶着从倒数第二变成倒数第一？拼命鼓励他学习让他逆袭我？这不是倒贴嘛，我是菩萨吗？”
　　B612：“我上次说你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男菩萨，你没有反驳。”
　　秦凛：“我现在不是了。”
　　“你考试的时候少答两个题，好不好嘛。”B612道。
　　“我又不是傻子。”秦凛说。
　　B612默默把他们以前的成绩单调了出来。
　　秦凛还继续说道：“不过看在他那么笨的份上，我就故意让他一回。”
　　B612：“呃。”
　　秦凛轻轻赞叹自己：“我好伟大啊。”
　　B612：“你别装逼了。”
　　秦凛：“……什么？”
　　“你们两个每次就差那么两三分，你就算不让他，他说不定也能把你压下去，”B612道，“半斤和八两，每次靠运气的事，被你说得你好像付出了好多似的。”
　　秦凛：“两三分不算分吗？”
　　B612：“……”
　　秦凛：“你考过试吗？”
　　B612：“没有。”
　　秦凛：“那你知道高考一分能压多少人吗？”
　　B612：“啊。”
　　秦凛：“你不懂就别瞎说。”
　　B612：“哦。”
　　过了一会儿，B612才反应过来，道：“一个小小的期末考试，也配和高考相比？”
　　秦凛：“这可关乎我的五盒酸奶。”
　　B612：“我给你买。”
　　秦凛：“嗤。”
　　B612：“六盒。”秦凛：“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B612：“嗤。”
　　秦凛：“？”
　　B612嘲讽道：“看看，这就是男人的骨气。”
　　秦凛：“你怎么还学会地图炮了？”
　　B612：“反正拿骨气换酸奶的不是我咯。”
　　秦凛：“我既没偷又没抢，是你自己要给我买的。”
　　“那我再拿五盒酸奶，是不是连你都能买？”B612道。
　　“你想多了，”秦凛道，“五盒也想买我？最起码得五箱！”
　　“瞧瞧，为五箱酸奶就能出卖自己的没有出息的男人。”B612道。
　　秦凛没理她，盘算着期末考试的事情。
　　然后，秦凛突然问B612：“你有钱吗？”
　　B612：“呃，没有。”
　　秦凛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连五箱酸奶都出不起还想买我帮你做事？”
　　B612：“……”
　　秦凛：“你不会连我们之前说好的六盒酸奶都没有吧？”
　　B612：“啊，好像没有。”
　　秦凛冷酷无情：“走开，买不起我的人不配跟我说话。”
　　B612：“呜。”
　　秦凛吹了一声口哨，趴在桌上上，在臂弯里玩手机。
　　B612突然发出冷笑。
　　“你干嘛？不要吵到我和漂亮妹妹聊天。”秦凛说。
　　B612：“你看看命运之子在干嘛。”
　　秦凛埋在臂弯里的脸抬起来，便见灯光下楚凌风坐姿端正，俯在桌边做模拟练习题。
　　B612：“你看看他多认真，再看看你。他期末必定能赢你。”
　　秦凛悠悠地凑到楚凌风身边，瞟了一眼楚凌风的练习题，笑了。
　　B612莫名觉得命运之子受到了羞辱。
　　秦凛依然懒懒地趴在那里。由于他个子高，这个姿势在狭窄的空间里就显得有些局促，他的背微微向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肩胛骨的痕迹，整个人像一张漂亮的弓。
　　楚凌风坐在座位上认真做题。那是一道政治选择题，楚凌风翻来覆去地用排除法，把四个选项通通排除掉。
　　他咬了咬笔头，不信邪地拆分题干，一个字一个字地分析。
　　然后他又觉得那四个选项全部正确了。
　　他抬头，看见秦凛下巴枕在臂弯里，颇为闲适地扒拉手机。
　　他轻轻碰了碰秦凛的袖子。
　　秦凛下意识把手机藏进胳膊底下，迅速抬头看向后门上的玻璃窗，发现没人之后，骤然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脸又瘫进了臂弯里。
　　过了一二分钟，他才慢吞吞地转头，顶着左脸被袖子压上的红印子，看向楚凌风。
　　楚凌风指了指桌面上的政治题。
　　秦凛漫不经心地凑过去，随手抢了楚凌风的笔，划出了正确答案。
　　他又从书堆里抽出楚凌风的课本，捏着书脊哗啦啦地翻页，翻到地方时折了一下页角，顺便给楚凌风标了一个重点。
　　像是演默剧一般，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大概是因为手好看，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动作，被他做下来，竟然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谢谢。”楚凌风小声说。
　　秦凛又把笔塞回楚凌风手里，趴进臂弯里玩手机了。
　　楚凌风做完这道题，又看了看秦凛，揪住秦凛的后衣领，把秦凛薅了起来。
　　秦凛：“你发什么病？”
　　楚凌风：“起来做题，你不会的我给你讲。”
　　秦凛：“你在教我做事？”
　　B612：“命运之子投桃报李，多好的人啊。”
　　楚凌风回答秦凛道：“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认真一点。”
　　秦凛打了个哈欠，把化学课本拿出来，道：“好的。”
　　.
　　期末考试那天，秦凛和楚凌风在同一间考场相遇。
　　这个考场只有他们两个菜鸡是一班的，因此受到了监考老师的格外关注。
　　她防着一班的学生给其他人传答案，却不知道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
　　考语文的时候，秦凛瞧了瞧作文，觉得楚凌风这次稳了，毕竟自己之前刚强迫楚凌风背了一套作文模板，这次的选题能用。
　　只要楚凌风的作文不跑题，排名就会蹭蹭蹭往上蹿。
　　秦凛：“扶着楚飘飘，让他踩着我的肩膀往上走，我好伟大啊。”
　　B612：“勉强还行吧。”
　　“这还不够无私奉献吗，”秦凛又想到了自己完成任务后还要给楚凌风任务奖励，心痛道，“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
　　B612：“他今年也给你讲了好多好多题。”
　　“也是。”秦凛说。如果楚凌风去当家教，也能赚上不少。
　　这场期末考试里最令秦凛感到愧疚的是，他后面的哥们儿似乎没听说过他的大名。
　　考完试后秦凛向楚凌风说起这件事。
　　楚凌风：“为什么人人都要认识你，你脸怎么这么大？”
　　秦凛：“刚才考数学时，他瞄我选择题答案了。”
　　楚凌风：“……他在自鲨吗？”
　　秦凛深深叹了口气，道：“感觉好对不起他。”
　　作弊是不好的行为，楚凌风却莫名想为那个看秦凛答案的哥们默哀。
　　秦凛在经过短暂的负罪感之后，放寒假的喜悦又涌上心头。他疯了一般，骑着他的破车横冲直撞。
　　楚凌风差点被他蹭到，喊道：“文明交通你懂不懂？”
　　秦凛又在楚凌风身边转了一圈，挑衅地吹了声口哨。
　　楚凌风：“我觉得要给你脖子上牵个绳。”
　　秦凛：“你牵不到！”
　　他非常惹人嫌地骑着车绕着楚凌风左拐右拐，在即将撞到楚凌风时又突然调转车头，风一般地冲出校门，扬了扬手：“飘飘，明年见。”
　　楚凌风也扬了扬手，道：“明年见。”
　　十分钟后，他们在西街网吧邂逅。
　　秦凛：“……好巧啊飘飘。”
　　楚凌风：“……是有点巧。”
　　楚凌风问秦凛：“不是明年见吗？”
　　秦凛：“啊这个，我一秒钟没有见你，就觉得已经过去了一年，现在已经十分钟了，我们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呃，过了……”
　　秦凛心算着心算着，把自己绕进去了。
　　是该三百六五乘以二十四然后再除以十吗？数字有点大啊不太好算。
　　楚凌风无语：“六百年。”
　　秦凛不再纠结他的三百六十五，装作这个六百年是他自己算出来的一样：“对，飘飘，我们已经六百年没见过面了，你最近还好吗？”
　　楚凌风：“……还好。”
　　秦凛冷笑一声：“你过得好，我可过得不好，你是不是很得意？”
　　楚凌风：“我刚才就不该接你的戏。”
　　秦凛：“我有点想念你。”
　　楚凌风：“……”
　　秦凛：“已经六百年了，你难道不想念我吗？哪怕只有一瞬间。”
　　楚凌风：“不想。”
　　秦凛开始笑：“我因为想念你度日如年，你却一点也不想我。我真是被你伤透了心，你走吧，不要再见我了。”
　　楚凌风默默戴上耳机，图个清净。
　　过了一会儿，楚凌风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走到秦凛身边，把秦凛脑袋上的耳机摘了下来。
　　“你干什么？”秦凛问。
　　楚凌风回答道：“你之前不是很嚣张吗？”
　　秦凛：“哪个之前？我一直都很嚣张呢。”
　　楚凌风：“你骑着车横冲直撞的时候，不是说我牵不到你吗？”
　　楚凌风现在就想给秦凛脖子上牵个绳。不过很遗憾的是，他翻遍书包，也没有什么绳子能缠到秦凛脖子上。
　　楚凌风不甘心。
　　楚凌风想了想，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勒在秦凛的脖颈，并且打了一个结实的结。
　　他牵着围巾的一端，对着另一端的秦凛，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小表情，居高临下地嘲讽道：“还是要把你牵好，免得你出去乱咬人。”
　　他说话时嘴角上扬，秦凛这个角度仰着看他，能看到他眼瞳里的那抹独特的深灰色，像是引人探索的神秘幻想乡。
　　秦凛觉得自己疯了。
　　明明楚飘飘正在嘲讽他，他竟然觉得牵着围巾的楚飘飘有点可爱。
　　只有……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恶犬》
　　小楚：我要把你牵好，免得你出去乱咬人。
　　小秦突然啊呜一声扑上去，在小楚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如果不让我咬别人，我就要咬你。
　　小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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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秦凛寒假时呆在家里，猫了整整一个冬天。
　　开学领成绩单的那天天气很冷，秦凛有点悲伤。
　　因为楚凌风真的用了他的作文模板，没有跑题。
　　所以秦凛的赌约失败，痛失五盒酸奶。
　　秦凛不讲道理，控诉楚凌风道：“我视君为挚友，为何君视我为仇寇？”
　　楚凌风：“？”
　　秦凛：“虽然我数学进步了二十分，但因为你，我失去了五盒酸奶。”
　　楚凌风平静道：“我知道啊。”
　　秦凛：“？”
　　楚凌风：“这就是我想看到的。”
　　秦凛觉得楚凌风没有心。
　　“你怎能如此？”秦凛悲哀道。
　　楚凌风：“有什么问题吗？”
　　“我要离你远点，以后我周围一米以内，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秦凛说。
　　楚凌风：“行。”
　　［学习模块临时任务结算，任务四——
　　亲爱的命运之子，您竟然真的赢得了良好的名次，摘掉了倒数第一的帽子，天道酬勤，您一学期的努力没有白费，这太令人兴奋了！
　　每次考试进步一点点，以后考试就进步好多好多！还要继续加油鸭！
　　欣慰您的努力，任务四“摘下倒数第一的帽子，成功逆袭到倒数第二”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系统奖励马上发放！］
　　［您得到了“一个自动记录笔记的笔记本”×1。请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啊，这个。”
　　B612：“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秦凛：“我刚刚才和他放了狠话说要打他，现在如果把奖励给他的话，他会不会认为我色厉内荏，刀子嘴，豆腐心，是一个友爱同学的好人？”
　　B612：“这不是好事吗？”
　　秦凛：“我才不要当好人，我要他在以后的人生里想起我，最好能做噩梦。”
　　B612：“呃，不用怀疑。”
　　秦凛：“什么？”
　　B612：“你已经是命运之子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秦凛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我的荣幸。”
　　B612：“那你要先保存这个笔记本吗？”
　　秦凛：“我先看看它能干嘛。”
　　“物品名称：一个自动记录笔记的笔记本。
　　物品性质：消耗品。
　　物品说明：你还在为课堂笔记发愁吗？老师讲得太快，手速跟不上脑速怎么办？手速跟上了脑速，但字太丑怎么办？记满了一整页，结果老师又在中间补充了新的内容怎么办？
　　这些都是日常生活的一些小事，但总归会让人的心情不太美好，凌乱而没有条理的笔记也会影响你的复习。所以。来康康这个自动记录笔记的笔记本吧！它会是你学习生涯中永远的好伴侣！
　　选定科目写在扉页上，设置好字体，只要你上课时认真听，笔记本会自行记录本节课的重点难点！
　　不论是归纳总结还是举一反三，不论是思维导图还是记忆技巧，你想象中优秀笔记的一切它都有！
　　排版，标注，划重点颜色分区，都不用你操心！它只是一个无情的记笔记机器罢了！
　　如果你心动了，就在扉页写下你的名字吧！”
　　秦凛：“哇哦。”
　　B612：“怎么了？是太好了还是太差了？”
　　“这也太棒了吧，我真的羡慕了。”秦凛说。
　　B612：“我也觉得。”
　　秦凛从桌子旁边码得整整齐齐的书堆里，抽出了这本全新的笔记本。
　　棕色的封面平平无奇，打开一看，里面是很常见的那种不好也不坏的纸。
　　秦凛想了想，在扉页上写下“语文”两个字。
　　墨色的笔接触纸面，突然闪了一下金光，又很快隐去，像是过春节时对联墨色里掺杂的金粉。
　　秦凛的面前竟然还出现了一个小框。
　　［请选择笔记本主要字体。］
　　秦凛：“还能这样？看着好高级。”
　　B612：“全自动化笔记本嘛。”
　　字体页面翻滚起来，秦凛从上往下看，分别看到了王羲之草书，王羲之行书，钟繇楷书，柳公权楷书，颜真卿楷书，张旭怀素，北宋四大家……一眼看去好几十号人。
　　B612：“选王羲之！草书好看！”
　　秦凛：“你能看懂吗？”
　　B612：“看不懂，但好看，好看就完事。”
　　秦凛：“你觉得你看不懂，那楚凌风能看懂吗？”
　　B612愣了一下，道：“这个时候还想着命运之子能不能看懂，你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友爱同学的好人。”
　　秦凛：“你最近越来越欠揍了。”
　　B612：“跟你学的。”
　　秦凛一边和B612斗嘴，一边继续往下滑，视线落在了最后那个“自定义”上面。
　　“我要选这个。”秦凛说。
　　［请输入您的自定义字体。］
　　秦凛拿着笔，自己随手写了一个字。
　　［自定义字体设置成功，祝您使用愉快。］
　　面前的框消失了。
　　秦凛看着自己的字，感叹一声：“不愧是我自创的秦体，我真是拳打颜真卿，脚踢欧阳询，王羲之见了我都会沉默，柳公权见了我都会流泪。”
　　B612：“他们会掀开棺材板，拿毛笔戳死你。”
　　秦凛被楚凌风拿笔戳了一下。
　　“王羲之配拿笔戳我，你也配吗？”秦凛下意识道。
　　楚凌风：“什么王羲之？”
　　秦凛：“哦，对不起，你的名字不该和老王放在一起，太辱没老王了。”
　　楚凌风：“……”
　　秦凛：“你戳我干嘛？我不是说了再让我看见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吗？”
　　楚凌风：“你要是还不挪窝去大礼堂，镜镜姐就要打你了。”
　　秦凛这才想起来，今天还要去学校大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两个人跟着人流，并肩出了教室，楚凌风很乖地控制自己与秦凛的距离，走在秦凛的一米以外。
　　B612：“他好可怜啊，你不要校园霸凌他了。”
　　秦凛：“他霸凌我的时候你在哪儿？”
　　B612：“呜呜呜呜不就是五盒酸奶吗？我砸锅卖铁兑换积分给你买，喝，喝大盒的，你不要不理他了。”
　　秦凛：“……怎么感觉我不理的人是你一样。”
　　B612：“你们两个突然离这么远我有点不习惯，你看他走在你旁边那么沉默，他肯定是伤心了，他看起来真的好难过啊。”
　　秦凛觉得B612的亲妈眼已经疯魔了。
　　楚凌风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啊！怎么这就因为沉默所以难过了？
　　秦凛：“他心情好着呢。”
　　B612：“是吗？”
　　秦凛：“你不信我帮你试试。”
　　B612：“试试！”
　　“楚飘飘。”秦凛说。
　　“嗯？”楚凌风转头看他。
　　“你今天开心吗？”秦凛问。
　　“进步了一百名我当然开心啊。”楚凌风说。
　　秦凛对B612道：“看吧，他说他开心，我来告诉你，他什么样是真正的不开心。”
　　B612还没来得及回话，秦凛便对楚凌风道：“你知道吗，今天在大礼堂演讲的人不是你。”
　　楚凌风：“知道啊。”
　　“那个人还没有你进步的名次多呢，镜镜说本来学校是考虑你的，但因为你初中演讲时造成的恶劣影响，他们才考虑了别人。不过你不要太伤心啦。”
　　楚凌风：“……”
　　楚凌风的脸彻底紧绷，像一个冷漠无情的鲨手，快走几步，把秦凛甩在了身后。
　　秦凛对B612笑：“瞧见了没有，这才是真正的不开心。”
　　B612：“你这个魔鬼。”
　　十分钟后，秦凛在楚凌风旁边落座。
　　开学典礼一如既往地无聊，年年如此，兼年末总结与开年目标，以及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励志鸡汤。
　　秦凛听得无聊，拿出一张作业纸画上四四方方的格子，对楚凌风道：“下五子棋吗？”
　　楚凌风盯着台上演讲的同学，不想理秦凛。
　　秦凛：“下五子棋吗太子？”
　　楚凌风：“你以后别和我说话，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秦凛：“啧，你酸了你酸了。”
　　楚凌风扬手，拍到了秦凛的头顶上。
　　再然后，他们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模范互助—进步之星，高一一班秦凛，楚凌风，请上台领奖。”
　　随着这一声，周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
　　被秦凛的头震得手疼的楚凌风：“？”
　　被楚凌风打疼的秦凛：“？”
　　“高一一班秦凛，高一一班楚凌风，请速来领奖台领取奖状一张。”
　　完全没料到这一遭的秦凛从椅子上弹起来。
　　楚凌风也迷茫地站起。
　　礼堂里似乎有无数的窃窃私语声。
　　“这两个刚才是不是在打架？”
　　“草，秦凛和太子。模范互助？这个奖在逗我？”
　　“哈哈哈哈大礼堂打架斗殴，结果上去领互助之星奖，这真的不是讽刺吗？”
　　“这就是开年第一魔幻大戏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们会不会在台上打起来？”
　　“哪个鬼才想的这个奖，太逗了吧。”
　　“这个不是秦凛是模范互助奖，楚凌风是进步之星奖吗？”
　　“不是，往年也有这个，这就是一个奖。”
　　“我的天。”
　　“撕起来，再撕响些，最好在台上就给打家表演一下扯头花。”
　　无数双吃瓜的眼睛盯着主席台。
　　秦凛和楚凌风尴尬到想马上冲出太阳系。
　　两个人僵硬地上台领奖，恨不得离对方八丈远。
　　然后发现——奖状竟然只有一张！
　　秦凛扯着奖状正准备往台下冲，又被楚凌风扯回来：“奖金你不要了？”
　　竟有奖金！
　　秦凛又站回去。
　　摄像机的闪光灯亮起，秦凛和楚凌风都面无表情，并肩拿着那张尴尬的奖状，露出如出一辙的僵硬的假笑。
　　“草，世纪合影出现了姐妹们！”
　　“市一中八大奇迹之首出现了兄弟们！”
　　“这是真实存在的场面吗？莫不是我已不在人间？”
　　“确实，这场面太阴间了妈呀。”
　　秦凛用奖状挡脸下了主席台，恨不得全市一中都不认识他。
　　下台拆了老钟发给他们的红包，一数，整整六百。
　　天降横财让秦凛勉强有了些安慰。
　　他数出三张，递给楚凌风：“拿着。”
　　楚凌风摆摆手，道：“你自己拿着吧。”
　　秦凛：“这不太好吧？”
　　楚凌风向前一步，早就进入了秦凛周围一米之内，耳语道：“留着买酸奶吧。”
　　秦凛：妈的。
　　回家的时候还真路过了一家超市，门口酸奶似乎在打折。
　　一箱七十五八折优惠，一群老太太围在那里抢购。
　　B612突然开始算数：“一箱七十五五箱就是三百七十五，再打八折……好家伙，刚好三百！”
　　秦凛：“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价值五箱营养液的小秦》
　　在一些不知名的商店里，经常能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商品。
　　比如说恶魔的爱情，丢失的影子，以及，这个商店里新上架的漂亮少年。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商品。
　　他有极致漂亮的眉眼和痞痞的笑，年轻，鲜活，健康，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气息。
　　他就在巨大的玻璃橱窗里面展示，吸引着路过的顾客们。
　　许多顾客只敢远观，甚至没有勇气问他的价格。有的豪客一掷千金，向他送上521颗深水鱼雷和1314瓶营养液。而他总是没个正形，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漫不经心地拒绝道：“不好意思，非卖品。”
　　过了几天，围绕在他身边的顾客少了很多，只有少数几个人认为，商店里没有非卖品，只不过是出的价格还不够高罢了。
　　直到一天清晨，风铃响起，一个穿白衬衫的冰冷少年推开商店的门。
　　熟客们惊讶的发现，橱窗里那个无比傲气的家伙默默给自己旁边摆了一个“特价商品，打折出售”的牌子。
　　冰冷的少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前走过。
　　他叫住他：“您好，请问您需要我吗？”
　　“不好意思，”冰冷少年说，“我只是来买一支钢笔。”
　　他压低了声音，显得有点可怜：“我上架了好久，都没有被卖出去，再让我妈赔本，她会把我当成赠品让顾客免费使用的。”
　　冰冷少年没有说话。
　　他继续恳求道：“最近在打折哦，只要五箱营养液。”
　　冰冷少年看着他，为难道：“我真的只是来买一支钢笔的。”
　　他凑近了他，在他耳边轻轻道：“五瓶也不是不行。”
　　他将手伸向了冰冷的少年。他在笑，眼睛却像是在哭：“请问您真的不需要我吗？”
　　白衬衫少年眼帘微垂，牵住了他伸出的手。
　　他们肩并肩走出商店，漂亮的少年表面乖巧可怜，实际上把手背在身后，向之前那些对他献殷勤的豪客们，比了一个嚣张的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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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秦凛想给自己的母亲秦女士送一份妇女节礼物。
　　“你觉得三月八号那天送什么礼物合适？”秦凛问楚凌风。
　　楚凌风有点惊喜地看向秦凛。没想到秦凛竟然能记住自己的生日，还来试探自己想要什么礼物，有时候柳飞扬都记不住！
　　楚凌风感动道：“价钱不重要，你能记住这个日子就是很好的心意了。”
　　秦凛觉得有点道理：“你说的对，真正爱我的人是不会在乎我给她送了什么的。”
　　楚凌风不想在这个时候扫秦凛的兴，说自己不爱他，只好含糊其辞道：“……嗯。”
　　秦凛想送首饰，又怕自己因为直男审美被老母亲打死，送书的话……想必林淮远先生一定会送书来表达自己对秦风雨女士勤俭节约的爱情。
　　秦凛想了半天，决定先定好给母亲的基础款，他问楚凌风：“你觉得康乃馨怎么样？”
　　楚凌风：“康乃馨？”
　　秦凛：“嗯。”
　　楚凌风：“这不太好吧……”
　　秦凛：“好像是没什么新意啊。”
　　楚凌风把“新意”听成了“心意”，对秦凛说道：“就是，送康乃馨算什么啊。”
　　楚凌风本来想建议秦凛买支笔，但又觉得能拿的出手送礼的笔有点贵，还是不要让秦凛破费了。于是他闭上了嘴，想着只要不是康乃馨这种离谱的东西，秦凛送什么就是什么，他会非常开心的。
　　秦凛见楚凌风这个废物也提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于是道：“算了，我画幅画吧。”
　　楚凌风惊讶道：“你还会画画？”
　　秦凛转了一圈笔，道：“我是专业的。”
　　楚凌风万万没想到秦凛藏的挺深，还是个宝藏男孩，便对秦凛说：“期待你的大作。”
　　哪怕秦凛那天给他一张小鸡啄米图，他也能昧着良心说好看。
　　楚凌风问秦凛：“你那天要来我家玩吗？”
　　秦凛：“我去你家干什么？不用了吧。”
　　楚凌风：“你真的不来吗？”
　　秦凛：“不去。”
　　楚凌风：“好吧。”
　　楚凌风依然很开心，哪怕上语文课时都没有了以前的死气沉沉，浑身上下透着活泼俏皮的气息。
　　楚凌风对秦凛道：“你真好！”
　　秦凛不知道楚凌风今天为什么突然夸他，但也顺势承认道：“我也这么觉得。”
　　离妇女节那天还有一个周的时间，秦凛早早搞好了画纸和颜料，准备慢慢画。
　　B612也震惊道：“你竟然会画画！”
　　秦凛：“我外公会画画，我妈也会画画，所以我也会画画……我还会书画装裱呢，要是以后没钱了，我就在街上支个小摊裱画。”
　　B612：“倒也不必如此居安思危。”
　　秦凛拿着画笔，端详着一米多长的画纸。
　　“你想画什么？”B612问。
　　“我正在思考。”秦凛说。
　　B612：“一束康乃馨？”
　　秦凛：“……”
　　过了一会儿，秦凛用泥金调出了浓郁妍丽的赤金色：“画凤凰吧。”
　　凤凰栖梧桐，好寓意。
　　他其实更加擅长人物画，秦女士曾经说他有唐代张萱的富贵遗风——但秦凛严重怀疑这是秦女士亲妈眼，对他的滤镜有八百米厚。
　　花鸟秦凛也能画，但就是有点手生，所以才画得小心翼翼。他的风格依旧很富贵，华贵妍丽，凤凰的大片尾羽像燃烧的火。
　　在离妇女节只有一天的时候，秦凛点上最后一笔凤凰的眼睛，B612的尖叫声差点没把他送走。
　　“你好牛逼啊。”B612说。她以为秦凛就是说着玩玩，说自己会画画也只是那种高中生水平的“会画画”，没想到这孙子深藏不露，是真的好会画画。
　　“还行吧。”秦凛这个时候倒谦虚起来了。
　　“你才十五岁，真的好优秀啊。”B612继续吹。
　　“我就要十六岁了。”秦凛说。
　　“诶？”B612有点惊讶。
　　“我三月九号的生日啊，你不知道吗？”
　　“就在后天？！”B612道。
　　“对啊，”秦凛说，“也不知道林淮远和我妈会给我什么好东西。”
　　B612：“生日快乐秦凛！”
　　“你留着我生日的那天再说吧。”秦凛说。
　　三月八日那天，秦凛来到教室，发现今天楚凌风桌子上刷新出来的礼盒似乎格外的多，楚凌风这个桌面清理大师竟然收了一部分礼物，而且在抽屉里东翻西找，似乎在特意找什么一样。
　　“好家伙，铁树要开花了？”秦凛问B612。
　　“有可能？只不过为什么情感任务模块没有提示？”B612说。
　　秦凛道：“可能他这次的感情生活特别顺利吧。”
　　“呜呜呜呜我真为他感到高兴。”B612欣慰道。
　　秦凛有点嫉妒了：“我也想脱单。”
　　B612：“你不是还和那个漂亮姐姐打游戏吗？”
　　秦凛：“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我，我再观察观察。”
　　自从去年对佳怡彻底死心后，秦凛就和高二年级的级花姐姐聊天打游戏，两个人的关系目前界定在“可以发展为对象的好朋友”上。
　　漂亮学姐马上就要高三，秦凛觉得现在和人家谈恋爱怪怪的。
　　“要是她成绩下降了怎么办？高考没考好岂不是我的错？”秦凛说。
　　B612发现秦凛劝学的本能真是深入骨髓，欣慰道：“你真是我们空管局的好员工。”
　　“谢谢。”秦凛说。
　　从早读开始，楚凌风就一直看着秦凛，却发现秦凛格外沉得住气，他读书、补作业、摸鱼、玩手机，一切都和平常一模一样。
　　楚凌风心想，秦凛把给他的礼物藏在哪儿了呢？
　　书包里还是抽屉里？会有小鸡啄米图吗？还是千年王八图？
　　小鸡啄米图可以原谅，千年王八图不行。
　　一直到快要放学，秦凛还是没有半分动静。
　　楚凌风终于问秦凛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秦凛迷惑道：“我没忘记什么啊。”
　　楚凌风“哦”了一声，转头去写作业。
　　过了一会儿，楚凌风又忍不住，问秦凛道：“你真的没有忘记什么吗？”
　　听楚凌风提醒了两次，秦凛也不由怀疑自己有没有忘记什么东西，于是他认真回忆道：“镜镜的作业我已经交了。数学练习题也让你讲了，新题我放进包里了也没有忘记拿，今天晚上不打游戏我已经跟那群孙子说了，晚饭我打算回家后再吃，买楼下那个骨汤麻辣烫，那个比较好吃……”
　　说着说着，秦凛发现自己跑题了，又把话题拉回来，道：“今天发的那张数学卷子后天才交吧？那也不着急。”
　　楚凌风：“……”
　　楚凌风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问秦凛：“你上次不是说要画一幅画吗？难道你忘了吗？”
　　秦凛：“我画了啊。”
　　楚凌风心下一松，觉得秦凛还算靠谱。要知道那天回家自己还专门去秦凛的社交账号看了秦凛的生日，发现秦凛只比自己小一天之后他还挺开心，毕竟一天之差就能证明谁才是哥。
　　他还给秦凛准备了一双秦凛一看就会喜欢的球鞋，等秦凛生日当天给秦凛，还能逼着秦凛叫他哥……一切都非常圆满。
　　楚凌风想，秦凛今天拖这么长时间，一定是为了让这个礼物更加惊喜吧。
　　楚凌风继续问秦凛：“那画呢？”
　　秦凛：“画我已经……”
　　正说着，就见柳飞扬从走廊那头溜达了过来，直接打断了秦凛的话：“楚哥！”
　　楚凌风：“嗯？”
　　柳飞扬把怀里的小盒子递给楚凌风。
　　秦凛陡然想起来，柳飞扬这孙子暗恋楚凌风！
　　这个盒子这么小……难道？
　　秦凛对B612八卦道：“好家伙，难道我见识了竹马竹马表白送戒指现场？”
　　B612：“哇。”
　　其实上次秦凛对柳飞扬说“楚凌风不会喜欢你的”这些话，只不过是因为任务，现在没有了这种拒绝任务，秦凛自然不会再像一个恶毒男配一样冲出去为难柳飞扬。他乐得看热闹，一会儿看看楚凌风，一会儿看看柳飞扬。
　　不是，这两人也太淡定了一点吧？这不应该啊。
　　楚凌风不是应该表面淡定自若，实际上暗暗退后三步远吗？
　　然后，秦凛看到，楚凌风竟然收了那个盒子！
　　男同竟在我身边！秦凛瞳孔地震。
　　秦凛不由得向B612感叹：“没想到他们俩竟然真的修成正果了，真不容易。”
　　“是呀。”B612说。
　　然后柳飞扬对楚凌风道：“楚哥生日快乐啊！”
　　楚凌风：“谢谢！”
　　B612：“呃……”
　　秦凛：“……”
　　B612：“你想多了，尴不尴尬？”
　　秦凛尬到想马上收拾书包□□而遁。
　　柳飞扬又蹦蹦哒哒地走了，楚凌风把那只盒子拆开。
　　秦凛也往里面瞟了一眼，发现是一只复古风的镶金嵌宝石珐琅石榴花别针怀表，好像是瑞士哪个老牌子的手艺，不禁感慨柳飞扬同志真是有钱。
　　楚凌风又把盒子收好，转头继续问秦凛道：“之前你画的那副画……”
　　秦凛正想说“寄给我妈了啊”，突然之间，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三月八号……画……楚凌风的生日。
　　“我的天。”秦凛喃喃道。
　　“怎么了？”楚凌风狐疑道。
　　秦凛：“啊，没什么，那个画呀……”
　　“你不会忘记带了吧？”楚凌风又问。
　　秦凛：“没有！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怎么可能是忘带了，根本就是忘记画了……准确的说，是根本不知道楚凌风生日在今天。
　　楚凌风期待地看向秦凛。
　　秦凛把手里的笔转来转去，就是不看楚凌风。
　　楚凌风揪了揪秦凛的袖子。
　　秦凛急中生智，他问楚凌风：“想看惊喜吗？”
　　楚凌风点点头。
　　秦凛戳了戳前面的杨鸣。
　　“杨哥，我可以用一下你的化妆品吗？”
　　杨鸣：“你想女装？”
　　秦凛：“……你就说借不借吧。”
　　杨鸣：“你要什么？”
　　“眼影盒给我康康。”秦凛说。
　　秦凛把自己抽屉里的空白A4大本子拿出来放在桌面——这个他本来是想来记笔记的。
　　楚凌风：“你不会是想现在才画吧？”
　　秦凛点点头：“对，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当面祝福你。”
　　楚凌风双手抱臂，等着看秦凛的小鸡啄米图。
　　秦凛先用黑色涂卡笔纸的上方涂色。
　　“你在画蝙蝠？”杨鸣疑惑地问。
　　秦凛点点头。
　　一切看起来平平无奇，秦凛画完五只蝙蝠，用杨鸣金色的眼影在纸上勾了几笔祥云，对楚凌风说：“看，福从天降。”
　　楚凌风：“谢谢。”
　　秦凛又翻了一页，几笔勾出一只鹿来，笔道灵动，一看就是有十几年的功底，对楚凌风道：“福禄双全。”
　　他再翻一页，又是几笔，挺拔的绿松，飘逸的白鹤跃然纸上。
　　“松鹤延年。”他说。
　　杨鸣看着秦凛一分钟一幅画，把冯程拉过来看魔法。她整个人已经呆住，愣愣地看着纸面。
　　秦凛再次翻页，几枝梅花从指尖绽开，一只喜鹊立在梅花枝头，栩栩如生，仿佛正在清鸣。
　　秦凛突然摸了摸楚凌风的头，把手上的红色眼影蹭到了楚凌风的脸上，笑道：“别整天冷着脸了，喜上眉梢。”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楚凌风坐在全班同学的视线焦点之中，心绪难言。
　　再然后，秦凛放弃了用杨鸣提供的小刷子，直接上手。
　　勾花点叶，大片大片的红色垂丝海棠占据了半张纸，下面掩映着拥有华丽尾巴的金色金鱼，整张画富贵秾丽，是秦凛最擅长的风格。
　　——华丽到让围着的人们开始惊呼。
　　“金玉满堂。”秦凛对楚凌风说。
　　“你今天过生日，福禄寿喜财，一个都不能少。”秦凛又道。
　　再然后，荔枝桂圆核桃连中三元，柏柿桔百事大吉，牡丹松柏富贵长寿金蟾桂树蟾宫折桂……兰桂齐芳，三元及第，妙笔生花，独占鳌头……
　　秦凛画了一整个晚自习，画满了那个本子。
　　“楚飘飘，生日快乐。”秦凛说。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太赶了呜呜呜呜呜。
　　文里生日文外520，大吉大利。


第四十九章 
　　楚凌风抱着那个本子。
　　第三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已经响了，围观的同学们已经散去，秦凛—边把自己的水杯圆珠笔塞进书包，—边问楚凌风：“楚飘飘。你还不走吗？”
　　楚凌风：“这就走。”
　　秦凛把包挂在右肩，有点愧疚地对楚凌风道：“这个礼物有点敷衍，不好意思啊。”
　　他其实根本不记得楚凌风的生日，也没有为楚凌风准备礼物，只不过是因为楚凌风过生日，他才没有告诉楚凌风真相。
　　过生日总是要开开心心的，他就不要扫兴了。
　　不过刚说完这句话，秦凛就又想到了—样东西。他记得上次那个自动记笔记的笔记本还在他这里，没有给楚凌风。
　　他又坐下来，翻找抽屉里的笔记本。然后他把本子递给楚凌风，道：“这个也给你。”
　　离开学已经过去了—月有余，空白笔记本早已经满满当当。楚凌风翻开—看，只见里面全是对语文课的归纳总结，用心到可以直接拿去打印贩售，也不知道准备了多久。
　　“你帮我记的？”楚凌风问。
　　“没有。”秦凛说。
　　楚凌风看着本子上明显是秦凛的笔记，抿了抿唇。秦凛明显是在撒谎。
　　楚凌风没有揭穿他，只是道：“没有。”
　　“没有什么？”秦凛问。
　　“你的礼物没有敷衍，”楚凌风认真道，“我非常非常喜欢。”
　　秦凛听到楚凌风这么说，更加心虚了。他摆了摆手，道：“你喜欢就好，我先走了，再说一遍生日快乐啊！”
　　“嗯，谢谢。”楚凌风看着秦凛像风一样蹿出教室，总觉得秦凛的背影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跑什么？”楚凌风低声道。
　　“可能不好意思了吧。”柳飞扬道。
　　柳飞扬今天又蹭楚凌风的车，和楚凌风一起出了教学楼。
　　“你今天收了不少礼物吧？”柳飞扬问。
　　“嗯，能收的我都塞进包里了，没塞完，明天再往家里拿一次。”楚凌风道。
　　家里应该也有不少，亲自送上门的，邮寄过来的，每年都有好多好多。
　　柳飞扬把楚凌风怀里的本子抽出来，“啧”了几声，道：“没看出来秦凛这家伙还挺内秀。”
　　秦凛当时画一幅对楚凌风说—句吉利话，停顿都不带停顿的，—幅好了马上接下—幅，旁边的吃瓜群众都怀疑秦凛的脑子怎么长的，词汇量如此强大。
　　柳飞扬一页一页地翻看，突然调侃道：“我看着都喜欢，要不你就从了他吧。”
　　楚凌风向柳飞扬发送了死亡视线一枚。
　　柳飞扬：“你没有感动到吗？”
　　“我……”楚凌风说不出口。
　　柳飞扬又唏嘘—声：“这除了性别不对，其他哪哪儿都对吧。”
　　楚凌风：“我们之前都讲清楚了，只是朋友而已。”
　　“这话你信吗？”柳飞扬恰好翻到珠联璧合、丝萝春秋那一页，嗤笑道。
　　楚凌风没有说话。
　　“唉，楚哥啊楚哥。”柳飞扬合上本子，把它重新塞回楚凌风怀里，叹惋道。
　　他有时候很像那种贴心的男闺蜜：“你再看看他这笔记做的，他给自己的都没这么用心吧。说实话，你真的没有—点点喜欢他吗？”
　　“什么叫喜欢？”楚凌风问。
　　柳飞扬挠了挠头，道：“大概就是如果现在不和他谈—场恋爱，长大了想起来会后悔吧。”
　　楚凌风还是不说话。
　　柳飞扬：“啧，你都不说话了。”
　　楚凌风便缓缓开口，道：“不喜欢，怎么可能喜欢他。”
　　柳飞扬“嘘”了—声，幸灾乐祸于秦凛的凄惨。
　　秦凛正在和B612互相指责。
　　“你不是最喜欢你的命运之子了吗？你怎么连你亲爱的命运之子的生日都记不清？”秦凛道。
　　B612：“不是说最了解一个人的是他的敌人吗？你不是最懂命运之子吗？你怎么也连命运之子的生日都记不清。”
　　秦凛：“都怪你。”
　　B612：“别甩锅了，怪你。”
　　秦凛：“你对楚凌风的爱根本就是假的。”
　　B612：“你对楚凌风的恨也是假的！”
　　“不过话说回来，幸亏我反应快，要不然真的社会性死亡。好歹是我的好儿子，我这个做爸爸的拿不出礼物让儿子伤心，那可太丢人了。”秦凛惊魂未定道。
　　“也没有这么夸张啦，”B612说，“你画得真好，同学们不是都围在旁边看吗。”
　　“他们就是看个热闹，”秦凛不在意道，“万幸把楚飘飘糊弄过去了。”
　　“是不是快十二点了？”B612道。
　　“应该吧，我下楼拿个快递。”秦凛说。
　　大致是林淮远先生和秦风雨女士的生日礼物寄过来了。
　　秦凛把两个大盒子拿进屋子。
　　林淮远先生就住在城郊，也懒得过来给秦凛送礼物，想来十六年如—日，里面还是老—套。
　　B612：“是什么是什么！”
　　秦凛拿了个裁纸刀慢慢裁。
　　果然，里面是一封信，普普通通的信封，普普通通的信纸。
　　—展开，首行是“给我亲爱的儿子秦凛的第十六封信”，洋洋洒洒—千多字。
　　“好浪漫啊。”B612—边看，—边说。
　　林淮远的语言幽默质扑，字里行间都是对秦凛满满的期待与勉励，B612—个系统看了，都觉得真挚动人。
　　“他只是抠，写这个他不到二十分钟搞定，量产。”秦凛嘴上吐槽，但嘴角上扬，心情其实不错。
　　毕竟这年头能给孩子写信的父亲很少很少，不靠谱的林淮远是其中的—个。
　　“再看看我妈给我买了什么好东西。”秦凛说。
　　“你想要什么？”B612问。
　　秦凛双手合十，闭眼祈祷：“球鞋，球鞋，球鞋。”
　　秦风雨女士最近正在法国看展，所以才选择把礼物寄过来。秦凛希望是球鞋，但看盒子大小也不太像，如今的祈祷只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拆开—看，—个卷轴，徐徐展开，上面“勉励前行”四个大字。
　　秦凛：“……”
　　B612：“哇！这字真好看！要花不少钱吧，你妈给你买的？”
　　秦凛：“……她自己写的。”
　　B612：“那不是更不错了吗！”
　　秦凛发现今年秦风雨女士竟然比林淮远还敷衍：“她写这个半分钟不能再多了。”
　　秦风雨女士书画大家，堪称国手，写这几个字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B612：“啊这。”
　　秦凛又把画收起来：“看见下面那个章了吗？章都是我去年刻的送给她的。”
　　秦凛已经想象到秦风雨女士在异国他乡乐不思蜀，收到儿子的礼物才意识到了儿子的生日，匆忙半分钟解决完事，又将儿子抛在脑后的心理状态了。
　　果然全家白嫖自产自销，所有人送礼都没花一分钱。
　　“以后我没钱了就把这玩意卖了。”秦凛又把字卷起来。
　　正说着，秦风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喂，秦凛？”
　　“妈。”秦凛回道。秦凛不怕林淮远，却有点怕秦风雨。
　　“妈妈给你的生日礼物收到了没有啊？喜欢吗？”秦风雨问。
　　“收到了，”秦凛说，“我想要—双鞋。”
　　秦风雨：“……”
　　秦凛：“妈，你怎么不说话？”
　　“那就是不喜欢咯。”秦风雨道。
　　“也不是，我很喜欢的。”秦凛说。
　　秦风雨：“那就好。”
　　秦凛：“可是我还想要—双鞋。”
　　秦风雨：“……”
　　秦凛：“妈，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秦风雨真情实感地疑惑着：“你上辈子是不是一个鞋柜？”
　　秦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秦风雨笑了—声：“你要是敢把字卖了去买鞋，我就把你卖了买包，懂了吗？”
　　秦凛：“……懂了。”
　　秦风雨又柔声细语道：“想要鞋跟你爸爸要，明白吗？”
　　秦凛不情不愿道：“明白了。”
　　跟林淮远要，约等于要不到。
　　“最近学习怎么样呀？”她问。
　　“—般。”秦凛说。
　　秦风雨：“我也猜到了，继续努力。”
　　秦凛：“好的！”
　　“生日快乐，早点睡觉。”
　　“好的，妈妈再见。”秦凛乖巧地挂了电话。
　　“睡吧。”B612说。
　　秦凛把卧室的窗帘拉上。再然后，他的书桌上突兀地出现了—个小小的玻璃罐子，散发着莹莹的白光。
　　“这是什么？”秦凛吓了—跳。
　　B612有点羞涩，说话断断续续：“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你竟然也给我准备礼物了！”秦凛惊喜道。
　　B612期期艾艾：“嗯，这是我找到的B612小行星上的星灰，我还拜托同事帮我捉了—束光，我自己太菜了捉不到。”
　　秦凛：“你怎么把它搞回来的！”
　　B612压低了声音，小小声道：“嘘，跨世界走私回来的，不符合规定，不要张扬。”
　　秦凛猛地点头：“好的好的。”
　　B612试探道：“你喜欢吗？”
　　秦凛：“我太喜欢了，谢谢你！”
　　B612：“不客气不客气。”
　　“不过真的有B612小行星吗！”秦凛问。
　　“有可能每—本书，都是一个真正的世界。”B612道。
　　拥有B612小行星和小王子的世界，是圣埃克苏佩里的世界。
　　真浪漫啊，秦凛想。
　　.
　　第二天早上，秦凛收到了好多好多的礼物。
　　楚凌风看他意气风发地招呼完所有人，把自己准备的大盒子放到他面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昨天晚上本来等到了十二点整点，想第—时间告诉秦凛生日快乐，没想到秦凛的电话竟然占线。
　　秦凛问：“我可以现在就拆吗？”
　　楚凌风：“可以。虽然没有你送给我的礼物用心，但是也希望你不要嫌弃……”
　　他的话正说—半，兴奋的秦凛就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肩上。
　　楚凌风疑惑地看向秦凛。
　　秦凛兴奋地盯着盒子里的鞋，就像盯着自己朝思暮想的老婆。他—个激动，对楚凌风道：“你就是我亲妈！”
　　楚凌风：“……”
　　楚凌风：“倒也不必如此。”
　　秦凛扑住楚凌风：“没错，这就是我最想要的，你很不错嘛飘飘！”
　　楚凌风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谢谢你！”秦凛又道。
　　“不客气，”楚凌风见秦凛喜欢，便想要蹬鼻子上脸，提出那个过分的要求，“叫妈就不必了，叫哥哥就挺好。”
　　秦凛把楚凌风松开，揶揄地看向楚凌风，然后笑道：“哥哥。”
　　完全没想到秦凛会叫得这么干脆，楚凌风懵在了原地。
　　“没想到你竟然想当我哥，”秦凛说，“以后我们俩各论各的，我把你叫哥，你把我叫爹，完美。”
　　楚凌风：“滚。”
　　秦凛完全不在意，秦风雨女士可能真生了个鞋柜出来，秦凛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在球场上傲视群雄，告诉别人“你鞋是假的”了。
　　楚凌风却不自觉地回想着秦凛那声“哥哥”。秦凛鲜有这么嘴甜的时候，这两个字像是在心里绕了—圈又从嘴巴里吐出来，出乎意料地好听。
　　楚凌风非常开心，他想，大概是因为自己真的占到了秦凛的便宜吧。
　　然后，—班的教室门被推开。
　　—个长发女生径直走来，手里抱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
　　她有—张小银盘脸，明眸皓齿，走路时都自带着美人气场。
　　她随手撩了撩鬓边的头发，把玫瑰放在了秦凛面前：“秦凛，生日快乐。”—班的同学们开始起哄。
　　“呦呦呦凛哥！学姐来看你了！”
　　“凛哥脱单了吗？”
　　“虐狗的来了虐狗的来了！”
　　楚凌风呆呆地看着秦凛和那个女生。
　　秦凛陡然笑开，接过了女生手里的花，道：“谢谢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520虐狗（1/1），《关于帅哥永远不会有空窗期这件事》送给飘飘。
　　这个姐姐就是之前那个晚上和小秦一起打游戏的级花姐姐。
　　小秦的嘴骗人的鬼，刚叫完小楚哥哥（假甜），马上就叫别人姐姐（真甜）。
　　榜单轮空有点丧，不过我还收到了两次520个月石和一次52个月石！是键盘手一个人送的吗？还是另外哪个小可爱也送的哇？收到收到，非常感谢！我也爱你！
　　看到这行字的朋友们，无论你们有没有人陪你过520和521，小秦和飘飘都向你发来祝福，永远爱你呦！
　　我也永远爱你！收到没收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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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楚凌风以为，秦凛不会收别人送的花的。
　　哪怕今天是秦凛的生日，玫瑰这种东西，也是不能随便收的呀。
　　那个女生就站在他们俩的桌边，俯视着坐着的秦凛，她和秦凛距离很近，近到楚凌风都能看到她的睫毛。
　　楚凌风下意识地观察着她。
　　真的很漂亮，就像那种老式黑白电影里走出来的人，有—种普通小美女没有的古典情调。她没有化妆，唇色偏淡，气质就像水墨山水—样。
　　最重要的是，她是秦凛最喜欢的黑长直类型。
　　楚凌风回忆了—下最近正当红的少女偶像团体，发现她竟然比她们都好看。脸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气质却拿捏得死死的。
　　秦凛周围的那群姐姐妹妹们，似乎都各有各的好看。
　　楚凌风漫无边际地想着，之前上扬的嘴角却不知不觉地拉平成—条紧绷的线。
　　秦凛依旧对这个女生笑着，同样身为男性，楚凌风太熟悉这种孔雀开屏一般的笑了。秦凛说：“姐姐今天真好看。”
　　漂亮姐姐依旧离秦凛很近很近，问道：“哪里好看？”
　　秦凛说：“你这个樱桃色的指甲油很衬你嘛。”
　　漂亮姐姐闻言，动了动葱管似的手指，道：“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秦凛又道：“抱玫瑰的时候，就更好看了。”
　　“你也觉得樱桃红的指甲很衬玫瑰的颜色？”漂亮姐姐笑道。
　　“不是。”秦凛说。
　　楚凌风悄悄看秦凛。
　　下—秒，秦凛道：“是玫瑰更衬你的漂亮指甲油。”
　　水墨山水—般的漂亮姑娘揉了揉秦凛的脑袋，道：“生日快乐，我走了。”
　　“姐姐再见。”秦凛抱着花，笑起来又痞又撩，在旁人的眼里，也不知道花好看还是他好看。
　　她离开教室走远后，—班又隐隐骚动起来。
　　“凛哥，真有你的啊。”
　　“凛哥你真的脱单了？过生日脱单，这么猛？”
　　“刚才那个女孩好眼熟，是我们这栋楼的吗？”
　　“不是吧，那个是高二十三班的宋婵吧？”
　　“她就是宋婵？我他妈我第一次见真人，牛逼。”
　　“妈的，你为什么夸人漂亮也只会说牛逼？”
　　“真的牛逼啊，绝了。”
　　“凛哥也牛逼！”
　　“凛哥你双喜临门啊这是，你这还不请我们吃饭？”
　　秦凛闻言，这个时候倒不好意思起来了，他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去去去，—边儿去。”
　　班上的—群活宝终于消停下来。秦凛抱着花，看着逼仄的空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整桌都是玫瑰甜蜜的香气，秦凛觉得把花放进地上很不礼貌，抽屉里又放不下，只好求助楚凌风：“楚飘飘，帮我把花放在窗台上。”
　　楚凌风深深地看了秦凛—眼。
　　秦凛—边递花，—边示意道：“快点啊。”
　　楚凌风接过那束花，总觉得空气里的香味腻得慌，匆忙把它们放下。
　　“谢谢。”秦凛说。
　　楚凌风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楚凌风觉得身上带着玫瑰香气的秦凛有点不顺眼。
　　他转了个头，不再看秦凛。
　　可是不朝着秦凛，他就要朝着窗台了。窗台上那束花明晃晃的红，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碍眼。
　　楚凌风突然站起来。
　　“你要出去吗？”秦凛问。
　　楚凌风摇了摇头，把窗帘拉了起来，挡住了那束花。
　　他以为秦凛会生气，没想到秦凛竟然笑了—下，赞赏道：“还是你想得周全，幸好挡住了，要是被老师看到了怎么办。”
　　楚凌风：“……”
　　无来由的，楚凌风不是很想说话。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秦凛问楚凌风。
　　楚凌风道：“没有。”
　　秦凛“哦”了—声，低头做作业了。
　　楚凌风低下头，开始做数学题。
　　圆珠笔在空白处划下了—道长长的印痕。
　　啧，竟然算错了。
　　秦凛摇着椅子，哼着歌。
　　“不要抖腿。”楚凌风冷着脸对秦凛说。
　　“啊对不起啊。”秦凛收敛了—点。
　　王镜镜进来开班会时，楚凌风依然在埋头做题，看起来有些自闭。
　　“下个月开春季运动会，你们应该都知道吧。”王镜镜道。
　　“知道——”同学们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我现在说项目，想报名的来举手，都积极踊跃—点，不要像个死鱼一样，懂了吗？”
　　“懂了——”—班的声音依然稀稀拉拉。
　　这群人考试时踊争第一，恨不得把竞争对手打得头破血流，参加体育活动时却都兴致不高，主动报名的也就小猫两三只。王镜镜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所以才提前这么长时间把参赛学生们定好。
　　—些比较简单的项目报名完毕，王镜镜环视整个班级，问道：“—万米和跨栏跳高没有人报名吗？”
　　—群人低着头，避免与王镜镜对视。
　　王镜镜又道：“如果还没有人报名，我就要叫人了。”
　　王镜镜瞧了瞧这群鹌鹑—样的学生，突然笑着问：“我们这里谁最会翻'墙？”
　　楚凌风看着旁边无意识微笑的秦凛，还是觉得秦凛很不顺眼，于是他道：“秦凛最会翻'墙。”
　　班级里哄堂大笑，柳飞扬也火上浇油道：“对对对，我们这里秦凛最会翻'墙，昨天秦凛成功逃课，我真为他感到高兴。”
　　王镜镜便笑着对秦凛道：“你既然翻'墙很厉害，那跨栏和跳高—定难不倒你吧？”
　　不知道为什么，秦凛总觉得她话语里带着杀气，不敢拒绝她：“呃，还行。”
　　王镜镜：“那就是你吧，老师相信你。”
　　“好的。”秦凛微笑。
　　“还有—万米没人报名吗？”王镜镜问。
　　依然没有人敢看她，于是王镜镜又问：“我们班每次第—个去食堂的人是谁？”
　　班级里的好几个角落又传出压抑的笑声。
　　楚凌风道：“老师，是秦凛。”
　　王镜镜又看向秦凛，眼睛里散发出奇异的光。
　　秦凛：“……老师，我之前还报名了接力赛。”
　　“啊，这样。”王镜镜有点失望。
　　再问了—圈，还是没有人应答，秦凛又是个替别人尴尬的大好人，只好道：“老师那我来吧。”
　　王镜镜有些犹豫地问：“你可以吗？”
　　“可。”秦凛像个酷哥。
　　“那可太好了。”王镜镜道。
　　秦凛瞥了—眼楚凌风，又道：“老师我申请楚凌风和我—起跑。”
　　王镜镜：“这不行。”
　　秦凛疑惑：“为什么？”
　　王镜镜：“他已经被选为运动会的主持人了。”
　　秦凛：你妈的，为什么。
　　楚凌风得意地看着秦凛，做了—连串的口型：“八百米接力，跳高，—百一十米跨栏，—万米长跑。”
　　秦凛：妈的，怎会如此。
　　知道—班这群菜鸡废物，没想到这么废物。
　　王镜镜似乎也觉得秦凛有点惨，于是安抚秦凛道：“不过跑—万米应该真的有点艰难，楚凌风你这些天陪你同桌练练吧。”
　　“好的老师。”楚凌风答应道。
　　楚凌风趴在桌子上，看着秦凛放在窗台上的玫瑰冷笑。
　　似乎王镜镜的班会触发了系统任务，秦凛听到了新任务的刷新。
　　学习模块日常任务发布，任务五：［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要开始啦！命运之子怎么不能在春季运动会上留下自己的传说呢？在运动会上让所有人瞩目吧！加油，请成为运动会期间整个学校最靓的仔吧！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命运之子大人物的身份！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创美好未来，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不是吧，运动会也要争？”
　　B612：“命运之子就是要独占鳌头！”
　　秦凛：“啧。”
　　全世界最靓仔的命运之子还是在趴着看那束玫瑰。
　　他明明感觉有点微妙的不舒服，但就是自虐—般，—直看—直看。
　　秦凛终于明白了楚凌风的视线，调笑道：“你不会嫉妒我吧？”
　　楚凌风冷哼一声，给秦凛留了—个后脑勺。
　　他其实想问问秦凛到底是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却又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秦凛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他应该为秦凛感到高兴，也不用担心秦凛对他的暗恋。
　　秦凛要彻底放弃喜欢他了吗？这应该是件好事。
　　楚凌风又给柳飞扬发消息：“我今天总是看秦凛不爽。”
　　柳飞扬：“正常正常，我也看他不爽。”
　　楚凌风又关掉手机。
　　王镜镜还要自己陪秦凛练习，楚凌风不情不愿，给秦凛买了—对沙袋。
　　“你绑在脚上跑—跑。”楚凌风说。
　　戴着沙袋练长跑，正式跑时把沙袋摘下来，会轻松很多。
　　楚凌风陪着秦凛跑，问道：“—万米你行不行啊。”
　　秦凛：“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只不过没人平常跑步会特意看自己跑了多少，秦凛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轻轻松松一万米。
　　两个人在操场上跑了几圈，又停下来。
　　楚凌风抱着杯热水，坐在草地上看秦凛。
　　晚风和煦，秦凛喘着气，弯下腰解脚踝上的沙袋：“诶，你这个怎么弄来着？”
　　绑上去那么容易，怎么就不容易解了。
　　楚凌风不屑地皱眉：“我给你弄。”
　　楚凌风走过去，半蹲着，帮秦凛卸沙袋。他拆掉—个，不经意碰上了秦凛的脚踝。
　　流畅利落的线条感，筋骨分明，—只手就可以握住——秦凛—直很漂亮，哪里都很漂亮。
　　从这个角度看秦凛，应该与以往都不同。
　　楚凌风抬头，刚好撞进了秦凛的眼睛里。春风袭人，秦凛正低头看他，痞笑着。
　　楚凌风仿佛控制不住地，握住了秦凛的脚腕。
　　“你竟然没穿秋裤！”楚凌风说。
　　作者有话要说：地雷收到了，营养液也收到了，月石也收到了，感谢感谢！爱你！
　　感谢在2021-05-20 16:45:23~2021-05-21 09:3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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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这里的一切都有始有终、向日葵不萎、怀麟、快乐的五彩键盘手、月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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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一章 
　　秦凛也震惊：“你竟然穿秋裤！”
　　楚凌风默默撩开裤腿：“瞧。”
　　秦凛为楚凌风鼓掌。
　　楚凌风帮秦凛解开另一个沙袋。
　　秦凛瞬间轻松，坐下来朝楚凌风伸手。
　　楚凌风把水杯递给他。
　　秦凛和楚凌风靠着，拧开杯盖喝水。
　　他下巴微抬，头也仰起来，喉结微微滚动，让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修长的脖颈上——像一只漂亮的白色天鹅。
　　他刚跑完步，脱了外套，整个身体都热乎乎的，靠在楚凌风身上，暖而鲜活的温度也传递到楚凌风的身上。
　　楚凌风莫名有几分不自在。他想离秦凛远一点，又一动也不敢动。
　　秦凛轻轻喘着气，胸膛起起伏伏。
　　“你靠我身上不热吗？”楚凌风问。
　　秦凛闻言，靠得更近了：“我就靠一会儿嘛。”
　　肌肤相贴，楚凌风觉得皮肤发烫。他把这归结于运动后的正常现象，把手伸向秦凛。
　　他本想让秦凛把水杯递到他手上，没想到秦凛直接把杯口凑到他嘴边，楚凌风猝不及防，被秦凛猛灌了一口水，特别悲催地呛到了。
　　他捂着胸口咳，秦凛吓了一跳，把杯子放在一边，拍着他的脊背顺气。
　　楚凌风咳完，按住了秦凛的手，道：“再拍就要被你拍死了。”
　　秦凛：“正常啊。”
　　楚凌风：“哪里正常了？”
　　秦凛把手在楚凌风面前晃了晃，问道：“你可曾知道一种从天而降的掌法？”
　　楚凌风：“知道，你妈送你的大嘴巴子。”
　　秦凛：“……”
　　楚飘飘真的飘了，竟敢如此污蔑如来神掌的唯一传人。
　　秦凛拿起水杯，从楚凌风身上起来，准备离开。
　　楚凌风：“你去哪儿？”
　　“去找学姐啊。”秦凛说。
　　楚凌风沉默一瞬，才问：“那个宋什么？”
　　“宋婵，”秦凛说，“怎么样，名字挺好听对吧？”
　　“一般。”楚凌风还坐在草地上。
　　“你找她干什么？”楚凌风又问。
　　“把整理好的政治笔记给她。”秦凛道。
　　楚凌风：“你还给她抄笔记？”
　　秦凛：“对啊。”
　　楚凌风冷笑一声：“自己学习不怎么样，还有心思管别人。”
　　秦凛把手在楚凌风面前晃了晃：“你今天吃了枪药了？关你什么事啊？”
　　楚凌风沉默，觉得秦凛说的对。好像确实，关他什么事啊。
　　秦凛道：“我走了，拜拜。”
　　楚凌风终于忍不住，问秦凛道：“你和她在一起了吗？”
　　秦凛背对着他，潇洒地摆了摆手。
　　楚凌风躺在草地上看天。今天阳光正好，整个苍穹蓝得像一块宝石，几缕云被风吹散，又聚在一起。
　　“秦凛，我脚扭了。”楚凌风突然说。
　　秦凛扭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脚好像扭了。”楚凌风低着头，不看他。
　　秦凛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半蹲下来，问他：“哪个脚啊？”
　　楚凌风：“左脚。”
　　秦凛摸了摸楚凌风的脚踝：“没红没肿，看着好好的啊。”
　　楚凌风便道：“别摸了，有点疼。”
　　秦凛又把手放开，问楚凌风：“什么时候扭的？刚才不是都还好吗？”
　　楚凌风：“之前陪你跑步的时候崴了一下，我没注意，现在开始疼了。”
　　“还能站起来吗？”秦凛问。
　　楚凌风摇摇头。
　　秦凛只好道：“那行，我扶着你，我们去医务室吧。”
　　他把楚凌风拉起来，让楚凌风靠在自己肩上，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医务室挪。
　　“你好烦啊。”秦凛说。
　　楚凌风问秦凛：“你不去找学姐了吗？”
　　秦凛：“你都走不了了，我还找她干什么？”
　　楚凌风：“你不去找学姐，学姐不会生气吧？”
　　秦凛：“没事，她本来也不知道我要去找她。”
　　秦凛把楚凌风弄到了医务室。
　　楚凌风始终没有看秦凛的眼睛。他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握了握——一手心的汗。
　　校医看着他们两个，问道：“怎么了？”
　　“他把脚崴了。”秦凛说。
　　然后秦凛把楚凌风按在椅子上，道：“你先坐着吧。”
　　楚凌风看向秦凛的脸。他表面漫不经心，甚至有一丝不耐烦，但眼睛里确实有着真情实意的关心。
　　对上他这双眼睛，楚凌风猛然惊醒。
　　……我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他一只手又在背后虚虚握住，对秦凛道：“我都到了，你先走吧。”
　　秦凛担忧地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楚凌风说，“你快去吧，别让学姐等急了。”
　　秦凛还是不放心把楚凌风一个人丢在这里，他想了想，对楚凌风道：“那我给柳飞扬打个电话。”
　　楚凌风仰头看他。
　　电话拨通，秦凛道：“喂，柳儿，哪儿呢？别学习了，你家太子把脚扭了……对对对，在医务室，嗯。”
　　秦凛半蹲下来，揉了揉楚凌风的脑袋：“他马上就到，你乖一点啊。”
　　楚凌风：“嗯。”
　　楚凌风：“走吧。”
　　秦凛关上了医务室的门。
　　楚凌风有些自厌地皱了皱眉。
　　穿着白大褂的校医长了一副奶狗长相，不知道为什么又兼具渣男气质。他等他们把话说完，才走过来，道：“脚伸出来我看看。”
　　楚凌风站了起来。
　　校医惊讶地挑了挑眉。
　　“我没事。”楚凌风说。
　　校医了然地坐回办公桌，写写画画，递给了楚凌风一张诊断证明。
　　“去找外面的护士姐姐盖章。”校医说。
　　这次惊讶的人变成了楚凌风。
　　校医道：“开完证明就出去吧，别在我这占地方。”
　　楚凌风：“什么？”
　　校医：“你不是来开证明逃体育课的吗？”
　　楚凌风：“……”
　　校医笑了：“原来不是啊。那干什么装病？博取喜欢的姑娘们的同情？”
　　这个“们”字让楚凌风叹为观止。
　　正说着，就听门口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柳飞扬冲进来，道：“楚哥你的脚！”
　　校医看着柳飞扬：“博取他的同情啊？”
　　楚凌风：“……”
　　柳飞扬：“楚哥你没事吧？”
　　楚凌风：“别嚎了，没事。”
　　柳飞扬看着楚凌风的诊断单：“你不是骨折了吗！”
　　楚凌风：“……没有。”
　　他拉住柳飞扬，大步把柳飞扬扯出了医务室。
　　“你脚好好的呀。”柳飞扬道。
　　楚凌风：“嗯。”
　　柳飞扬：“那秦凛打电话叫我——”
　　楚凌风：“我骗他的。”
　　柳飞扬：“你骗他干嘛？”
　　楚凌风不知道怎么对柳飞扬说，只好沉默。
　　“你们怎么莫名其妙的。”柳飞扬道。
　　楚凌风：“陪我在操场上跑几圈。”
　　柳飞扬：“好嘞。”
　　“我今天才发现了一件事。”楚凌风说。
　　柳飞扬：“什么？”
　　楚凌风：“秦凛从来不缺人喜欢。”
　　柳飞扬笑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嘛。”
　　楚凌风当然知道。只不过从去年开始，秦凛一直绕着他转，让楚凌风错以为，秦凛只会喜欢他一个。
　　楚凌风越跑越快，试图用风放空大脑。他这几天有些怅然若失。
　　可能一直追逐着自己的人不追了，一开始总会有些不习惯吧。
　　.
　　秦凛给学姐送完了笔记，坐在花坛边想任务的事情。
　　“成为全运动会上最靓的仔，这个怎么判定？”秦凛问。
　　B612：“大概是，很帅？”
　　秦凛：“他难道还不够帅吗？”B612：“他是很帅啦。”
　　秦凛冥思苦想：“难道，他的竞争对手还是我？”
　　B612：“……”为何秦凛总是如此自恋。
　　秦凛：“原来如此。果然，只有我这个更靓仔的人，才能掩盖他靓仔的光辉。他一个米粒之光，怎么配与我这日月争辉呢？”
　　B612：“呸。”
　　秦凛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而且我还要比赛那么多体育项目，他区区一个运动会主持人，怎么可能比我更引人注目？”
　　B612彻底无语。
　　秦凛的逻辑也越来越顺承：“我一定要舍己为人，让他在运动会上压过我的光芒！如果是我的话……怎样才能吸引全校的目光，让我觉得我是当天最靓的仔呢？”
　　B612：“怎样？”
　　秦凛以己度人，兴奋道：“如果那天有一堆漂亮妹妹当众给我送花，那岂不是很有排面？”
　　B612：“……”
　　秦凛：“难道不是吗？”
　　B612：“是。”
　　说干就干，秦凛决定先做好人员调度。
　　作为全b市第一中学人缘最好的人，秦凛把一群漂亮妹妹们拉到同一个群里。
　　“诸位，有件事想拜托你们。”秦凛说。
　　“讲。”
　　秦凛：“运动会那天，能不能帮我送送花啊？”
　　“没问题。”
　　“可。”
　　秦凛：“不是送给我。”
　　“？”
　　“？”
　　“谁？”
　　秦凛：“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不是吧哥，不是你就算了，一群校领导在那儿看着呢，影响多不好。”
　　“不会是宋婵吧？我不干@秦凛。”
　　秦凛：“不是宋婵。我加钱。”
　　“啊，加钱啊，那没事了。”
　　“干了。”
　　“放心吧。”
　　秦凛：“多多益善，懂吗？再给我拉几个人，越多越好。”
　　发完这句，秦凛关了手机。
　　B612：“好家伙，你刚给杨鸣赔完化妆品吧？现在又散财？”
　　秦凛：“是啊，楚凌风你这里欠我的用什么还。”
　　养命运之子，像养一个碎钞机。
　　“花怎么办？”B612说。
　　秦凛看了看自己的余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人太多了，花有点贵。”秦凛说。
　　B612：“我也觉得。”
　　秦凛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办法。
　　离运动会还有一天的那个下午，秦凛回了一趟家。
　　不是市中心的那个，而是林淮远夫妇住的城郊。
　　林淮远先生熬最狠的夜，养最棒的生，自从几年前他觉得市中心空气不好后，就搬到了城郊，过上了传说中的隐逸生活。
　　秦凛进门的时候，这位隐士还没有起床。
　　听到动静，他从卧室里出来，用惊喜的语气道：“你回来啦，是放假了吗？”
　　秦凛：“你做梦呐。”
　　林淮远面色不变，丝毫不显尴尬，热情道：“好不容易来一次，我给你做一顿大餐。”
　　秦凛：“不用了不用了。”
　　林淮远同志固执地进了厨房。
　　秦凛也不拦他，走到了露台上的小花园。
　　这里依山傍水，花园被打理得很是葱郁，秦凛拿起了花剪，把目光放在了露台最角落的一排漂亮花朵上。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好看。
　　“这个看起来最便宜，就是它了。”秦凛说。
　　一番辣手摧花之后，秦凛听着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马上就要脚底抹油。
　　“不跟叔叔打声招呼吗？”B612问。
　　秦凛：“都把花薅了，还是先走吧。”
　　B612：“可他还在给你做饭诶，一番心意……”
　　秦凛木然道：“红枣煮泡面，咖啡泡枸杞，你想吃吗？”
　　B612：“走吧走吧！快走！”
　　一人一统骑着小破车，头都不敢回。
　　林淮远先生从厨房出来，喊道：“秦凛？秦凛？你在吗？”
　　没有人应答。
　　“走了啊……也不留一会儿。”他说。
　　他也不见伤心，先去卧室换了个衣服，然后点上他最喜欢的熏香，摆弄了一会儿茶具。
　　人要慎独，哪怕一个人独处之时，也要有泰然自若的优雅情态。林淮远先生一直都很优雅。
　　黄昏的山景十分美好，林淮远先生走上露台。他捧着茶盏，凭栏而立，极目远眺之下，夕阳如碧绿山屏上的一点朱砂，一切诗情画意。
　　他有感而发，悠悠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下一秒，他视线定格。
　　“我菊花呢！”
　　作者有话要说：坐了十四个小时的车，人没了。
　　小楚：哥哥，你不去找学姐，学姐不会生气吧？你这样扶着我，学姐不会揍我吧？学姐好可怕。不像我，只会心疼哥哥。
　　《绿茶未遂犯不犯罪？》《犯罪中止怎样量刑？》


第五十二章 
　　“春风和煦，在今天，我们b市第一中学的学子们齐聚在这里——青春飞扬，我们满怀热情——”
　　声势浩大的进场音乐与班级口号此起彼伏，响彻云霄，很像古时候的人们祭天求雨，锣鼓喧天，又唱又跳。
　　仿佛从古至今，每年春天，每个地方，都要有一场盛大的祈雨仪式。b市缺一场春雨，为期三天的市一中春季运动会就如期举行。
　　楚凌风跛着脚上了主席台，和身边的宋婵一起念开幕式开场白。
　　为了不让秦凛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事，而是骗他，楚凌风甚至给脚腕上缠了几天绷带，今天早上才拆下来。
　　毕竟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秦凛解释自己骗他的原因。
　　所以只好将错就错下去。
　　秦凛这些天本来每天要去陪宋婵食堂吃饭，因为楚凌风那个据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脚，楚凌风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帮着买水打饭上下楼梯，简直是市一中第一大善人。
　　楚凌风越想越觉得愧疚，仿佛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毕竟刚才自己上主席台的台阶时，都是秦凛搀着他上来的。
　　宋婵当时探究的目光让楚凌风非常不自在。
　　他也没有想到，他的搭档会是宋婵。他们两个根本不熟，只在教室里见过一面，他本来面对陌生异性就不太会说话，更何况这个人可能还是秦凛未来的女朋友。
　　两个人有些尴尬地念词，没有分毫默契。
　　念完开场白，楚凌风又跛着脚和宋婵回到主席台最侧面的角落。
　　——最近跛着跛着，好像都跛习惯了。
　　他们坐定，又继续看着下面入场的各个班级。
　　宋婵继续念着稿子：“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一班方队，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
　　楚凌风往下看，秦凛正举着高一一班的班牌走在最前面，经过每个看台时，看台上的姑娘们都会发出巨大的尖叫声。
　　走到主席台下面时，秦凛张扬地笑着，轻轻眨了一只眼睛。
　　楚凌风看到了秦凛在向他打招呼，正想也眨眨眼睛打招呼，就听到了身边宋婵念词时语气里遮掩不住的笑意。
　　楚凌风瞬间明白了，是自己自作多情。
　　秦凛哪里是向他打招呼，而是向他亲爱的学姐打招呼。
　　楚凌风轻轻觑了宋婵一眼。
　　她今天涂了口红，气色很好，唇红齿白，笑起来左脸有一个小小的梨涡，一看就……心情很好。
　　楚凌风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情不好。
　　高一一班很快走过去，楚凌风来不及多想，继续念道：“高一二班的同学们也已经向我们走来，奋发向上是他们永恒的信仰，积极进取是他们永远的坚持……”
　　再定睛一看，发现举牌的竟然都是熟人。
　　佳怡的头发勉强长到了肩膀那里，她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路过主席台时，也向台上眨了眨眼睛。
　　楚凌风突然没有那么沮丧了。毕竟这一个个的没什么新意，都喜欢眨眼睛。
　　不过谁说佳怡打招呼他就要回？楚凌风冷漠地转过头，有点双标。
　　好不容易念完了所有班的词，校领导正在进行赛前发言，听开头就知道又臭又长，他和宋婵也能休息一会儿了。第一个项目也很快就要开始，运动员们正在检录处检录。
　　“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作为我们市一中的学子，我们应当全面发展……当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希望各位同学们赛出风格，赛出水平。”
　　校长终于发言完毕，一片掌声响起。楚凌风翻了翻词，校长讲完，就应该让副校长讲几句了。
　　他正要开口，却看到一群女生们成群结队地往主席台这边来。
　　他这个主持人就是个无情的念稿报幕机器，脸好看声音好听就行了，俗称花瓶，面对这种情况，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处理。
　　犹豫间那群女生们已经上了主席台。离得近了，所有人都看到她们的怀里抱着一束又一束的花。
　　白的紫的黄的粉的，好像全都是可以送给长辈的菊花。
　　楚凌风和宋婵对视一眼。
　　——哪个老师安排的新拍马屁环节？
　　校长与副校长也对视一眼。
　　——哪个学生安排的新拍马屁环节？
　　楚凌风和宋婵松一口气，只等他们和和美美献花拍照完毕，就可以继续走流程。
　　一主席台的校领导们正襟危坐，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毕竟往年根本没有学生自发组织向他们献花，今年却有这么多！看穿着，这些学生还根本不是同一个班的。
　　这证明今年的教学成果有目共睹，学生们也长大了，真的看到了老师的辛苦啊。
　　待会儿接花的时候，一定要站起来接，这样显得有礼貌，还很亲切。
　　他们瞧着尊师重道的可爱学生们，已经打好了腹稿，心想哪怕这些花看起来似乎有点打蔫，也不能打击学生们一片赤子之心。
　　一群漂亮姐姐走过来，掠过了坐在最左边的高一年级组组长。
　　组长有点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心想毕竟是在开运动会，这花大概是要给体育部部长他们吧。
　　然后，漂亮姐姐们掠过了皮肤黝黑，满怀期待的体育部部长。
　　体育部部长也有点失望，毕竟他已经做好了接花的准备。失望之余，他又心想，大概这些花都是给教导主任他们的吧，果然体育部在学校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漂亮姐姐们已经走到了教导主任老钟的面前，然后没有丝毫停留地掠过了他。
　　老钟嘴角的笑容慢慢僵硬，有些尴尬。他的手搓了搓衣角，心想这些花不会是给校长和副校长的吧？自己这么自作多情，会不会有人正在愉愉笑话他……天哪，越想越尴尬，这大概就是年轻学生们经常说的那个什么社会性死亡吧。
　　漂亮姐姐们已经走到了主席台中间，来到了副校长面前。
　　副校长和蔼地站了起来。
　　然后他被无情掠过。
　　副校长尴尬地坐下，把自己感谢的话语默默咽下去，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校长。
　　正校长就了不起啊？早晚有一天……
　　校长不动如山，很有大将风范，老神在在地等待着同学们的献花。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这群小姑娘掠过了自己！
　　搞什么？！整个主席台，不是送给自己，还能送给谁？不管送给谁，都是打正校长的脸！
　　抱花的姑娘们来到了主席台最最侧面的角落，停在了愉愉玩手机的楚凌风面前。
　　楚凌风一抬头，便见到宋婵看向他的奇怪神色，和一群抱花假笑的姐姐妹妹们。
　　楚凌风茫然地把手机放回衣兜。
　　第一个女生楚凌风似乎还认识，好像是高一五班的同学。她言笑晏晏，把菊花放在楚凌风面前，以一种极其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祝楚同学福如东海。”
　　她是秦凛同志的好朋友，听到秦凛这个主意时差点没笑死，只觉得秦凛越来越损，自然要在讽刺楚凌风上出一份力。
　　第二个女生也把花放在楚凌风面前的桌上，说道：“送始你了。”
　　第三个女生直接把花递到楚凌风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又大胆道：“楚同学，不管怎样，我喜欢你很久了。”
　　她以前不敢说，但又觉得趁今天浑水摸鱼说出心里话很不错，就像每年愚人节那些看似玩笑的真心告白。
　　楚凌风直接呆住，他想向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才发现退无可退。
　　万幸表白的姑娘说完就走，没有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纠纠缠缠。
　　第四个姑娘看到前一个姑娘还能这么搞，有学有样，也小声道：“楚凌风，我也喜欢你好久了！”
　　宋婵本来和楚凌风坐在一起，如今默默挪了挪，离楚凌风远了一点。
　　第五个姑娘把花摔在楚凌风面前，冷笑一声。
　　看她的表情，仿佛在楚凌风正坐在一个框里，旁边有两行对联，左边写着“音容宛在”，右边写着“永世长存”。
　　她收钱办事，很是敬业，不就是帮秦凛当众羞辱死对头吗，她最会了。
　　楚凌风终于反应过来，道：“你们……”
　　那姑娘又冷笑一声，径自走了。
　　再然后，第六个第七个，第十个第十一个……
　　楚凌风从震惊到麻木，从麻木到悲哀。任谁都能从他冷静的外表下品出一味心如死灰的绝望感。
　　桌子上的花越堆越多，宋婵悄悄看楚凌风，给秦凛发消息。
　　“你那个同桌，是不是个渣男啊。”她说。
　　可惜秦凛似乎在检录处检录，没有看到她的消息。
　　楚凌风的手扣着桌面，对那群人道：“你们不要再过来了。”
　　然后宋婵发现，麦没有关。
　　本来运动会上，学生们最爱摸鱼，刚才一番长篇大论的校领导们很是烦人，关注主席台的同学也不是很多，哪怕看到了走上主席台的姑娘们，他们也以为是正常的献花流程。
　　并且一些看台的视野受限，事实上，盯着主席台的人真的不多。
　　可没想到，一道清冷磁性的声音响起。
　　太子这句“你们不要再过来了”成功引起了无数摸鱼人群的注意，众人纷纷抬头，往主席台上看。
　　“怎么了怎么了？台上出状况了？”
　　“不是献花呢吗？”
　　“草，确实是献花！全给太子了？”
　　“组团表白？玩这么大？”
　　“我这里被标语挡住了啊在干嘛！我要看！”
　　“站起来看！”
　　“你俯一下，低头从标语缝那里看台上！”
　　一群人上蹿下跳，誓要坚持吃瓜第一线。
　　楚凌风无奈，只好继续对着麦克风道：“请保持会场秩序，请保持会场秩序，请无关人员离开主席台。”
　　“请无关人员离开主席台。”
　　漂亮姐姐们加快了速度，一拥而上放下花离开。
　　被推推搡搡的楚凌风竟然显得有些柔弱。
　　再然后，楚凌风竟然在一群姑娘里看到了混进来的张家豪和几个男生。
　　楚凌风：“！”
　　张家豪蒙着脸蹿得老快，但楚凌风还是从他的身形上认出了他。
　　楚凌风眼睛都蹬大了。张家豪平常那么看自己不顺眼，现在跑来送花干什么！
　　张家豪和他的兄弟们飞快把花扔到楚凌风身边，怕楚凌风误会，低声道：“赚钱嘛，不寒颤。”
　　楚凌风：“？”
　　楚凌风：“严正警告，严正警告，请无关人员离开主席台，请无关人员离开主席台。”
　　法不责众，张家豪和他的兄弟们又跑下去。
　　“刚才是不是有几个男生也上去送花了？”
　　“好家伙楚太子男女通吃！”
　　“这群家伙也太胆大了吧。”
　　“幸亏我没有提前逃掉，这个瓜就魔幻。”
　　“我的妈她们真的敢？我仿佛上了个假学。”
　　“她们速度挺快的，现在这么乱应该认不出来谁是谁，你看那几个女生还戴着口罩。”
　　“这什么人间迷惑行为，太子是祸国殃民的行走万人迷吗？”
　　“我参加的是运动会，不是太子选妃现场吧？”
　　“没错是太子选妃现场。”
　　“校长无能，让运动会乱成这样！我们整个学校，都被资本主义的代言人腐朽渗透了吗！”
　　“校长无能！太子不就捐了几栋实验楼吗？至于舔成这样，让太子在校运会上选妃？”
　　“校长无能！排面呢？市一中举行校园活动的排面呢？”
　　“校长无能！”
　　“姐妹们我也想上去表白，我能趁乱摸一把太子的手吗？”
　　“叉出去！校长无能！”
　　“校长无能！”
　　慈爱的校长先生穿过乱哄哄的主席台，来到了楚凌风面前。
　　他微笑着低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楚同学是吧，真有你的啊，嗯？”
　　
　　
第53章
　　“老师，这跟我没关系。”楚凌风说。
　　校长微微笑着，但看楚凌风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然后，楚凌风成为了全市一中历史上，第一个上任三十分钟就被最高领导撤职的主持人。
　　楚凌风抱着一堆焉了的菊花，一边跋一边从看台上跳下来。
　　看着他的背影，校长竟然觉得他有一点可怜，毕竟红颜祸水也不是他的错。
　　他咳了一声，开始训话。
　　柳飞扬站在主席台下面，看着冷若冰霜的太子。
　　柳飞扬哀婉地悲叹了一声：“长得帅又有钱不是你的错。”
　　楚凌风：“……”
　　楚凌风只觉人生多艰。
　　“这经是第二次了。”楚凌风说。
　　柳飞扬疑感：“什么第二次？”
　　“我在初中部演讲的时候。”楚凌风道。
　　柳飞扬：“唉，你这是命犯太岁。”
　　楚凌风揉了揉眉心：“我想转学。”
　　“倒也不必如此。”柳飞扬道。
　　楚凌风摇了摇手里的菊花。
　　柳飞扬：“转吧，你是应该洗心革面，拥有全新的生活和崭新的人生了。”
　　楚凌风：“……”
　　柳飞扬：“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去吧。”
　　楚凌风恍惚间觉得自己以前十恶不赦，罪行罄竹难书，如今刑满出狱，柳飞扬对他不离不弃，安排他以后的人生。
　　楚凌风默默坐回了高一一班的位置。
　　一班纷纷向他投来注目礼。
　　摩西分海一般，他们给楚凌风让出了一条道，敬仰地看着楚凌风归来。
　　王镜镜看着像刚刚从冰窟窿里爬出来的楚凌风，有点想笑，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厚道，只好道：“小楚同学很受欢迎啊。”
　　楚凌风只想马上逃离运动会，逃离市一中，逃离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
　　先离开这儿再说，不论如何，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回到b市这个伤心的地方。可以一路向南，一直到大理，大理的风景超美，可以散散心。
　　到大理再歇口气，再和柳飞扬转道去缅甸——要不要带上秦凛呢？
　　如果到了缅甸还有人认识他，就转水路前往高丽，一路往北到西伯利亚转乘雪橇，直达北极圈，然后再从阿拉斯加一路向南，横穿赤道，长途跋涉，直达南极圈的冻土层。最后一步，到达南极圈之后，带足干粮和水，转搭火箭，飞入太空，在火星表层降落，开始全新的生活。
　　王镜镜：“来来来坐这儿，就坐秦凛这儿，他跑接力赛去了一会儿就过来。”
　　楚凌风看着连位置都没给他留的一班，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
　　茫茫宇宙，浩瀚星空，难道就没有他的栖身之地吗？
　　校长还在台上痛斥学校男男女女的歪风邪气，楚凌风深以为然，只希望校长大刀阔斧，平一平她们当众送花的不正之风。
　　然后，校长说：“年轻人不要想搞个大事情，要处理好私人感情问题。”
　　楚凌风被送菊花，又是表白又是被阴阳怪气地诅咒，怎么看都像是当渣男翻车了。
　　楚凌风又蔫了。
　　他的送花事件完全掩盖了运动健儿的光辉，以至于接力赛已经跑完，众人的讨论焦点还是扰乱运动会纪律的自己。
　　秦凛带高一一班跑了第一，等在跑道终点的一群男生簇拥着秦凛回来，像簇拥一个英雄。
　　这厢对比，更显得楚凌风凄凄惨惨。
　　秦凛拿了一瓶水，看到了坐在自己位子上的楚凌风。
　　“你怎么来了？”秦凛惊讶道。
　　楚凌风：“……”
　　楚凌风不知道怎么说。
　　秦凛又看到了楚凌风脚边的花：“诶，你收到花啦，感觉怎么样？”
　　楚凌风嘴角的微笑渐渐凝固。他突然想到了被送花时张家豪的那句“赚钱嘛，不寒颤”。
　　他若无其事一般，道：“挺好的呀。”
　　秦凛：“我就说你一定能成为全运动会上最靓的人。”
　　楚凌风沉默地盯着秦凉。
　　秦凛被他盯到不自在了，问道：“怎么了？”
　　楚凌风：“那些花，是你送给我的吗？”
　　秦凛一边拧瓶盖，一边坐到楚凌风身边，道：“对啊。”
　　楚凌风笑着：“人也是你找来的？”
　　“对呀，”秦凛说，“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扎麻花辫的？二十七班的赵韶，好看吧？”
　　楚凌风一掌拍到了秦凛的后背，毫无征兆地开始殴打秦凛，秦凛吓了一跳，想捏住楚凌风的手让他不要发疯。
　　一番动作之下，手里的水瓶倾斜，水泼了两个人一身，又溅到了地上。
　　王镜镜震惊地看着她心目中的模范同桌一言不合打起来，喝道：“住手！”
　　两个湿漉漉的家伙还没有停，依旧你打我一下，我捶你一下，丝毫不注意影响。
　　王镜镜想分开他们，但她没有他们高，生怕他们张牙舞爪误伤到她，只好站在战圈外围，不是特别走心地再次喊道：“别打啦。”
　　楚凌风和秦凛依然没有停手，有几个同学已经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大庭广众之下打什么打！给我个面子！”王镜镜再次说道。
　　秦凛和楚凌风真的停顿了一瞬。
　　王镜镜非常欣慰，看着他们两个偃旗息鼓坐下来。
　　“刚才就在主席台上闹了一通，现在又在这里打秦凛，楚凌风，你是不是真的想背处分了，啊？要是又被看到了影响多不好……”王镜镜开始苦口婆心地说教。
　　楚凌风一听这话，冷冷地笑出了声，他突然脱下校服外套，盖在了自己和秦凛的头上，遮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王镜镜：“……”
　　然后听动静，这两个人似乎在外套底下掐对方脖子了。
　　王镜镜第一次感到这么心累，他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这样影响就好了？
　　外套隔绝了早晨的阳光，秦凛看着楚凌风近在咫尺的脸，急促道：“你干什么？”
　　楚凌风因为抢占了先手，此时略占上风，他捏着秦凛的后颈皮，也轻声道：“你说呢？”
　　秦凛又问：“我自问最近没有干对不起你的事，为什么我一过来你就发疯，还要喊打喊杀？”
　　楚凌风：“呵，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秦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或者听信了流言蜚语。”
　　楚凌风：“花是你送的吧？你让我这么丢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凛全天下被孩子怨愤的父母样，瞪大了委屈的双眼：“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楚凌风：“……”
　　楚凌风仔仔细细观察秦凛的表情，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
　　楚凌风：“你平心而论，易地而处，站在我的角度思考一下问题。如果你在校长讲完话以后，看到那么多人都跑到主席台来送你花，你是什么感受？”
　　秦凛：“这不是好事吗？多有排面啊。”
　　楚凌风：“……”
　　楚凌风都不知道要对秦凛说什么了。
　　“那你为什么要送菊花，”楚凌风又问，“难道不是想报复我吗？”
　　“菊花代表了隐逸高洁的情操与志趣，最重要的是，菊花是我亲自在我家的阳台上摘的，代表着家的温馨与关爱，代表着优雅美好的生活情趣。”秦凛说。
　　最主要的是，菊花很便宜，不要钱。
　　楚凌风根本说不过秦凛，于是又在秦凉肩膀上捶了一记：“我刚才被校长撤职了。”
　　秦凛愣了愣。
　　楚凌风看着秦凛放大的脸，以为秦凉终于有了一丝一毫的愧疚与悔意。
　　没想到秦凛像个渣男一样，毫不走心地安慰他：“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不就是主持人嘛，以后一定还会有的。”
　　楚凌风：“……”
　　楚凌风感觉自己在校园活动上，已经被以校长为首的领导班子集体封杀了。
　　看着秦凛云淡风轻散漫风流的脸，楚凌风心气不顺，捏秦凛脖子的手紧了紧。
　　秦凛：“楚飘飘，你是不是想杀死你同桌？”
　　楚凌风微笑。
　　秦凛：“我们两个罩在校服外套下面不闷吗？快点，把我放开。”
　　楚凌风还是微笑，就是不说话也不动作。
　　秦凛的嘴角也勾起一抹笑：“这可是你自找的。”
　　楚凌风有了一种强烈的不详预感。
　　下一秒，秦凛一个头槌，用自己的额头撞上了楚凌风的。
　　“砰”的一声，楚凌风差点没让他给撞死，在那一瞬间因为本能松开了秦凛。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秦凛猜测自己的额头可能红了。他捂住额头，眼睛似乎都泛起了泪花。
　　他挑衅地朝楚凌风笑。
　　楚凌风嘶了一口气，看向秦凛。
　　这是秦凛脸上最常出现的笑容，唇红齿白，眉毛挑起，眼尾跟着笑开，攻击性会从这里溢出来。
　　但是现在，秦凛捂着额头，眼睛中还含有水光，像是盈了一捧漂浮着桃花花瓣的春水，好看到让人想要永远溺死在里面。外套下的光影明明暗暗，打在秦凛脸上，更显得他轮廓流畅干净，可以直接面对大荧幕高清镜头怼脸。
　　他睫毛翘而长，听说他的追求者们狂言要在他的睫毛上荡秋千，他的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正在说话。
　　楚凌风完全听不见秦凛在说什么了，他看着秦凛的嘴唇，受惊一般掀开了头顶的校服外套。
　　和秦凛离得太近了，这不应当。
　　秦凛看见楚凌风怂了一般掀开了外套，笑得更加张扬。
　　正想嘲讽几句，就听到有人叫：“秦凛，到你跳高了，快去检录。”
　　“好嘞！”秦凛扬了扬手，揉了揉楚凌风的头，潇洒离去。
　　秦凛不是专业的体育生，他以前也只是在体育课上跳过几次，不过秦凉运动细胞一直很优秀，他也不是特别担心。
　　他曾经为了装逼，跟别人学过后空翻，一次连续从舞台这边翻到舞台那边的那种，他不光会翻，还能翻得很有古典韵味。
　　想来跳高也就和后空翻的难度差不多，参加运动会前一周他还自己练了，哪怕拿不到名次，但也绝对不会丢人。
　　检录完毕，别好号码牌，秦凛马上上场。
　　秦凛调整好身体重心，来了一个熟练的助跑，就像每次□□一般优雅。然后他迅速起跳，动作干净利落，竟然有一些高手风范。
　　在围观群众的不断欢呼中，秦凛以标准的背越式过杆，连裁判都说了一声“漂亮”。
　　再然后，秦凛落地。
　　是落地而不是落垫子，漂亮的秦凛摔在了垫子外面！
　　操场上的绿皮草地就算不硬，但也绝对不软，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周围的人看着都替他疼。
　　秦凛悲伤地坐在地上，只觉得丢人之余，尾椎骨隐隐发疼。
　　楚凌风从看台上冲了下来，速度奇快。他一把抱住秦凛，焦急道：“秦凛，你没事吧？”
　　被楚凌风公主抱的秦凛淡定地过了头。
　　他瞥了一眼楚凌风的脚，发出了死低语：“楚飘飘，你脚不是跛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从大理到茫茫宇宙浩瀚星空的旅行规划都出自《武林外传》。
　　隐藏设定：小秦具有古典韵味的后空翻是跟表哥学的。
　　对不起今天晚了呜呜呜呜呜呜。


第五十四章 
　　楚凌风一个手抖，差点把秦凛从怀里摔下去。
　　他有点慌张，左顾右盼之下突然想到了英雄父亲为了救儿子掀开卡车的作文素材，终于为自己找到了借口：“我看到你摔倒了，太担心了，所以才……”
　　秦凛又瞥了一眼楚凌风的脚：“医学奇迹？”
　　楚凌风：“没错，对，就是医学奇迹。我听说有的人在危难中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我大概也是这样吧。”
　　秦凛：“哦？”
　　楚凌风：“真的，我刚才跑过来的时候，脚一点也不疼了。”
　　“这样啊。”秦凛说。
　　楚凌风心虚地垂下眼帘。
　　万幸秦凛很给面子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刚才不是还打我吗？现在抱我干什么？”
　　楚凌风说不上来。
　　楚凌风也觉得自己似乎对秦凛太过关心，按理说，自己不应该盼望着让秦凛狠狠摔一个跟斗吗？
　　楚凌风手一松，又放开了秦凛。
　　“啪”的一声，秦凛再次摔在地上，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秦凛震惊地看向楚凌风。
　　秦凛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我鲨了你。”
　　楚凌风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也震惊地回望秦凛：“……对不起。”
　　秦凛：“你就是这么蓄意虐待我们高一一班的运动健儿的吗？”
　　楚凌风再次抱起秦凛：“对不起。”
　　秦凛没想到楚凌风如此丧心病狂：“为了一个区区校运会主持人，你竟然还想摔我一次？”
　　楚凌风：“对不起，走走走，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结果快到医务室门口时，楚凌风的速度越来越慢，他低头看秦凛，不好意思道：“我抱不动你了。”
　　秦凛：“？”
　　楚凌风：“你能自己走吗？”
　　秦凛第一次觉得楚凌风心机深沉，如此折辱于他。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把我抱了再摔，我说你什么了？我这么忍辱负重，现在才走了几步啊，你又说你不行？”
　　楚凌风：“忍辱的是你，负重的可是我啊。”
　　秦凛：“……”
　　楚凌风：“我扶着你走？你可以吗，要不要我给你搞个担架？”
　　秦凛：“你把龙辇搞过来我都要说你不行。”
　　楚凌风冷笑：“我不行你就行了？”
　　秦凛也冷笑：“我们两个差不多高吧？我都能把你抱起来，结果你抱不动我？”
　　楚凌风：“真的吗我不信。”
　　秦凛突然从楚凌风怀里跳出来，矫健得像摔了尾椎骨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手臂一揽，真的把楚凌风抱了起来。
　　楚凌风：“？”
　　楚凌风：“你……”
　　他第一次感受到，没经过当事人同意就给当事人一个公主抱，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突然被秦凛抱起来，真的有点羞耻。
　　秦凛颠了颠怀里的楚凌风，思索道：“楚飘飘，我觉得你说的对。”
　　楚凌风觉得自己的脸在烧，脑子晕乎乎的，闻言只凭本能道：“什，什么？”
　　秦凛：“原来真的有医学奇迹。”
　　人在危机时果真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哪怕秦凛刚刚连摔两跤，在作为男人行不行这件事上，他突然就支棱起来了。
　　秦凛用脚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还是上次那个医生，奶狗长相，渣男气质，他听到声响从办公桌后抬头，看到了这两人的姿势。
　　……现在的小年轻已经这么会了吗？
　　“又是你们啊，”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目光投向了秦凛怀里的楚凌风，“你又怎么了？”
　　楚凌风忍辱负重地遮住脸，生无可恋道：“他刚才跳高时摔了两跤，站不起来了。”
　　校医看了看抱着楚凌风的秦凛，久久没有说话。
　　这是站不起来的样子吗！
　　“怎么摔的我看看。”他露出了职业微笑。
　　秦凛压低身子，在楚凌风猝不及防时把楚凌风砸在了地上，爽了。
　　“就是这么摔的。”秦凛说。
　　校医：“……”
　　楚凌风捂住肚子坐在地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秦凛：“笨蛋别装了，你摔了个屁股墩儿，应该是屁股疼，你捂肚子干什么。”
　　校医的话语里都带上了一丝惊恐与一丝迟疑：“摔哪儿了我看看。”
　　秦凛：“我尾巴骨疼。”
　　校医：“趴那儿。”
　　秦凛趴在了床上。
　　他的后衣摆被掀开，露出了一截细而有力的腰，一块青紫在白皙的皮肤上晕染了一大片，因为色彩的对比，显得异常触目惊心。
　　楚凌风看着这一幕，有些后悔，心想自己当时要是手没有松就好了，至少秦凛不会再摔一次。
　　校医把秦凛的裤腰往下拉了一点儿。
　　楚凌风别开视线，忍不住说：“还要把裤子往下拉吗？”
　　校医“嗯”了一声，在青紫处按了一下。
　　秦凛闷哼一声，楚凌风听到声音，又回过头看，入眼依旧是一截漂亮矫健的腰。
　　明明之前也一直和秦凛打架，秦凛挂彩的样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偏偏这次，楚凌风感觉怪异极了，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异。
　　可能是潜意识阻止着他继续看下去，他又别过头，不敢再看。
　　校医笑了一声：“好了，没什么事，你再晚来半天，淤青说不定就自己没了。”
　　秦凛从床上坐起来。
　　楚凌风向前两步，把秦凛的上衣衣摆拉好，挡住了他裸露的皮肤。
　　“擦点药水，两三天就好了。”校医说。
　　他给秦凛开了药，又问楚凌风：“你刚才被他掉地上没事吧？”
　　楚凌风摇摇头。
　　校医：“行了行了快走吧。”
　　楚凌风拉着秦凛离开。
　　“操，好疼。”秦凛说。
　　楚凌风看着秦凛一如既往拽得要死的表情，心想不愧是他，嘴上说好疼，表情像是刚在西街叱咤风云杀完人回来。
　　“那你还要抱吗？”楚凌风问。
　　秦凛突然退后，又一个助跑，搂着楚凌风的脖子，把自己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楚凌风的身上。
　　“你行不行，就在此刻了。”秦凛说。
　　肌肤相贴，温暖的触感传来，秦凛揽他脖子揽得极紧，呼吸吐在他的后脖颈上，楚凌风感觉，有些不妙。
　　他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秦凛在白色床单上，那截带着青紫的窄腰。
　　他绷着脸，道：“别蹭了。”
　　青春期的男生可能蹭蹭都行，挂在楚凌风身上的秦凛秒懂。他松开楚凌风，退后一步，上上下下打量楚凌风。
　　见秦凛马上明白自己的言下之意，楚凌风觉得更加尴尬。
　　秦凛看着楚凌风通红的耳垂，揶揄道：“你挺行啊？”
　　楚凌风快走几步，把秦凛甩在了身后。
　　过了一会儿，他又折返回来，握住秦凛的胳膊：“走吧，我扶着你。”
　　秦凛：“你不跛啦？”
　　楚凌风只觉得诸事不顺，自己跛不跛这事可能过不去了，自暴自弃道：“嗯。”
　　秦凛：“行了行了我没事，就第一次摔的那一下疼，和被他按的那一下疼。”
　　“真没事？”
　　“他都说没事了。”
　　楚凌风：“你下午还有项目吗？”
　　秦凛摇了摇头：“无，剩下的都在后天。”
　　两个人往操场那边走，突然，秦凛停了下来：“飘飘，我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楚凌风已经学会了和秦凛说话的风格：“愿闻其详。”
　　秦凛：“我们逃运动会吧！”
　　楚凌风想了想，道：“好主意。”
　　秦凛这次趴在了楚凌风的背上。
　　他虚弱地不说话，把头埋在楚凌风的后颈。
　　楚凌风在王镜镜面前，面不改色道：“老师，我们从医务室回来了。”
　　王镜镜担忧地看着秦凛：“秦凛怎么样？”楚凌风把手里的药盒展示给王镜镜看：“医生说他可能要回家休息。”
　　王镜镜：“秦凛那你快回去吧，我给你批假条。”
　　秦凛轻轻抬头：“老师我走不动。”
　　楚凌风和他一唱一和：“老师要不我送他回去吧。”
　　“去吧。”王镜镜说。
　　离开王镜镜的视线，秦凛从楚凌风的背上跳下来，走路都欢快了不少。
　　他跑到自行车棚，招呼楚凌风道：“走，我家打游戏！”
　　楚凌风说：“我载你吧。”
　　秦凛：“不必，谢谢。”
　　有一说一，他真信不过楚凌风的车技。
　　“坐，”秦凛拍了拍车后座，“我让你见识一下双手插兜不碰车头的载人技术。”
　　楚凌风：“我不会死吧。”
　　秦凛回头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楚凌风真的坐上了秦凛的车后座。
　　晴空万里，正是春日好景色，车铃在小巷里叮铃叮铃地响。
　　再然后，b市一中的祈雨仪式似乎有了成效。
　　天竟然暗了下来，抬头远望，只见乌云滚滚。
　　一声春雷炸响，温度明显下降，强风带着水汽席卷而来。
　　秦凛：“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楚凌风：“已经不需要预感了。”
　　秦凛：“几分钟的事，看我给你飙快点。”
　　然后大风将路边的广告牌吹得猎猎作响，地面的灰尘卷起迷住眼睛，秦凛暂时停下车。
　　楚凌风坐在车后座怀疑人生。倒春寒来得猝不及防，他抱秦凛去医务室时走得急，外套还留在操场上。
　　他下意识抖了抖。
　　秦凛抬头看天：“这是疯了吗？”
　　“轰隆！”几道雷再次炸响，天更冷了。
　　秦凛“啧”了一声，脱下外套，给楚凌风裹上。
　　外套很暖，还带着秦凛的些许体温。
　　楚凌风呆呆地看着秦凛。
　　他其实并没有太冷，但秦凛漫不经心地脱下外套，像是顺手一般，把它罩在了他的身上，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他。
　　像是做一件惯常的，微不足道的小事——确实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披外套的时候，秦凛的嘴唇紧抿，脸上还是对天气的烦躁。
　　燕子低低掠过头顶，乌云被大风推来遮住太阳，雨先是一丝一丝随着风转儿，然后试探着泼下来，噼里啪啦，摧枯拉朽，越泼越有底气。
　　这个时候再骑车就是傻子，秦凛小跑着停好车，拉起楚凌风的手：“快去避避。”
　　他们在雨中奔跑，踩过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水洼，水花溅起，鞋子和裤脚在世界里濡湿。
　　他们狼狈地跑进路边的便利店。
　　楚凌风拿着新买的毛巾擦脸，和秦凛站在玻璃橱窗里看雨。
　　雨点金戈铁马般砸下来，鼓点似的噼里啪啦响，楚凌风的心也跟着噼里啪啦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小时，也可能是十分钟，大雨偃旗息鼓，风似乎也鸣金收兵。
　　秦凛一边蹬自行车，一边吐槽：“飘飘，你怎么这么重啊。”
　　楚凌风还穿着秦凛的外套，为秦凛撑着新买的伞，看着前面秦凛的背影。
　　春天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
　　柳飞扬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如果现在不和他谈一场恋爱，那么以后长大了想起来，一定会后悔。
　　楚凌风盯着秦凛之前被雨洇湿的衣角。
　　“我现在就后悔了，”他突然想，“我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攻略飘飘，要像攻略童话公主一样。不要华服宝石，要一件雨中的外套（ ）。
　　一直很好被骗到手的飘飘，今日自暴自弃。
　　“你摔了个屁股墩儿…”——《回家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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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楚凌风两只手拿着伞，把伞一直往秦凛那边倾斜。
　　秦凛：“你伞沿挡我眼睛了。”
　　楚凌风又把伞往后撤了撤。
　　秦凛把自行车停到楼下，拉着楚凌风进去。
　　“走吧快上楼洗洗。”秦凛说。
　　他们两个人今天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再不洗澡换衣服，可能会生病。
　　楚凌风说：“你那个伤怎么办？”
　　秦凛：“我拿湿毛巾擦擦。”
　　秦凛跑到卧室，给楚凌风拿了一套新衣服：“你先去。”
　　“好。”楚凌风说。
　　待二人收拾好自己，已经快要中午。秦凛靠在沙发上，对楚凌风道：“帮我涂一下药。”
　　楚凌风：“这不太好吧？”
　　秦凛：“哪里不好？”
　　楚凌风说不上来。
　　“快点啊。”秦凛说。
　　楚凌风轻轻撩开了秦凛的衣服。
　　依旧是那截线条流畅紧实的后腰，以及那一大片突兀的青紫。
　　楚凌风碰得很小心，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秦凛的身体。
　　秦凛细微地颤了一下。
　　楚凌风：“你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秦凛一边笑，一边道：“你小猫挠痒痒呢？”
　　楚凌风顿时自闭，不想说话。
　　药水有点刺鼻，楚凌风先把它倒在手心里，然后摸上秦凛的腰。
　　在医务室的时候，他不敢看秦凛，现在到了秦凛的家里，他似乎还是不敢看秦凛。
　　他掩耳盗铃般地，把视线放在了秦凛沙发上的恐龙抱枕。
　　他轻轻把药揉开。
　　“还有下面。”秦凛说。
　　楚凌风像是突然被烫到一般，手下的力气陡然加重。
　　秦凛：“你干什么？”
　　刚才还是猫猫挠痒痒，现在怎么回事，谋杀吗？
　　楚凌风：“对不起。”
　　秦凛“嗯”了一声。
　　楚凌风：“你自己涂下面吧。”
　　秦凛：“你看看我的后脑勺。”
　　楚凌风：“啊？”
　　秦凛：“你看这个圆圆的后脑勺上面，像是多长了一只眼睛吗？”
　　楚凌风沉默一瞬，问：“你不介意吗？”
　　秦凛迷惑：“我介意什么？”
　　楚凌风拉下了秦凛的裤腰。
　　他一边涂药，一边在心里东想西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或许是现在的气氛太好，楚凌风陡然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秦凛。”他小声叫他。
　　“怎么了？”秦凛问。
　　楚凌风状若随意地轻轻试探道：“你吃不吃回头草啊？”
　　秦凛笑了一声，自得道：“追我的人那么多，我吃回头草干什么？”
　　哪怕自己确实对佳怡有一点点好感，如果佳怡现在转头说想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答应。
　　楚凌风那勇气就像越来越膨胀的气球，在最大的时候被秦凛拿了一根针，“砰”的一下戳破了。
　　他把秦凛的衣服拉好，自己也坐好，道：“真的呀？”
　　如若实质的失落淹没了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秦凛坐起来，捞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进行了他渣男一样的发言：“漂亮妹妹那么多，为什么要找回头草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闪光点，没必要为了以前的人回头吧？”
　　楚凌风想“嗯”一声，但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秦凛听到了没有。
　　楚凌风最后一次挣扎：“要是……要是以前的那个人后悔了呢？”
　　“那是她自己的事吧。”秦凛说。年轻人的爱情有时候比不上面子，秦凛年轻气盛，爱情观自然也是如此，无论心里怎么想，嘴上也不能认输。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干什么？”秦凛疑惑。
　　楚凌风“噌”的一声站起来。
　　“你干什么？”秦凛问。
　　“我先走了。”楚凌风道。
　　“今天不上晚自习啊，”秦凛说，“你就在这睡一天？”
　　“不用了。”楚凌风说。
　　“说好的通宵打游戏呢？”秦凛道。
　　“对不起。”楚凌风低下头。
　　“那好吧，你走吧。”秦凛站起来，把楚凌风送到门口。
　　楚凌风刚出玄关，听到了背后秦凛的声音：“哎，等等！”
　　楚凌风有些希冀地停下脚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秦凛把一把伞塞进了他手里。
　　“一会儿要是还下雨就不好了。”秦凛说。
　　“谢谢。”楚凌风拿着伞，看着秦凛把们关上。
　　他盯着紧闭的大门，不说话。
　　门上还贴着去年春节时的对联，红色的纸，带着金粉的墨，字迹非常眼熟，一看就是秦凛自己写的。
　　楚凌风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伞。
　　秦凛很好很好，又贴心又优秀，但是……他好像不喜欢自己了。
　　他一边下楼，一边翻秦凛的社交账号。
　　最后一条是一张照片，上面是简简单单一杯奶茶，配文是“今天来隔壁崇仁楼看学姐，给她带了一杯奶茶”。
　　他那群狐朋狗友们在下面各种调侃，说被他虐到了。
　　倒数第二条，是一句“抄笔记好麻烦啊”。
　　这个时间，似乎是秦凛给宋婵整理笔记的时候。原来他也知道很麻烦啊。
　　楚凌风不自觉想起来，秦凛送给他的那本语文笔记，厚厚的一本，字字用心。
　　再然后，又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飘飘今天过生日，祝他开心。”
　　他没有@他，所以楚凌风也不知道，自己生日时秦凛还额外发了一条动态。
　　下面依旧是一大堆的回复，他人缘一向很好，一群人问他飘飘是谁，是不是有新情况，他没有回。
　　再往前翻，空间里根本没有宋婵的影子。
　　“艹今天社会性死亡，和楚某一起上台领奖，我服了，马上逃离银河系。”
　　“刘女士好烦，楚同学能不能支棱起来。”
　　“今天去了一家情侣餐厅，老板进派出所了笑死我了。”
　　“拜读了楚同学的作文，感觉地球容不下他了。”
　　“和同桌打游戏，秀一波战绩。”
　　……
　　之前明明，全都是关于他的。
　　楚凌风又把页面划上去，看着最新的那条“来隔壁崇仁楼看学姐”。
　　学姐有什么好看的？
　　外面果然下起了蒙蒙细雨，楚凌风撑开伞，竟然不知道往哪里去。
　　他走在西街的路上，最后竟然步行回了学校。
　　明明之前想逃课去玩，但似乎没有秦凛，玩什么也没有意思。
　　他又回到了操场。
　　王镜镜道：“秦凛回家了？”
　　“嗯，我把他送回去了。”楚凌风说。
　　“那就好。”王镜镜点点头。
　　楚凌风又坐到了秦凛原来的那个位置上。
　　操场上似乎在比标枪，楚凌风看着，心烦意乱，兴致缺缺。
　　柳飞扬坐在他的斜上方，这个时候还在拿着厚厚的教辅资料背题，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捏着笔，姿势看起来无比别扭。
　　楚凌风摘下他的耳机，道：“别做题了。”
　　柳飞扬问询似的看他。
　　宋婵念通讯稿的声音还在操场上回荡，楚凌风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柳飞扬：“谁啊？”
　　楚凌风：“宋婵。”
　　“挺好啊。”柳飞扬说。
　　楚凌风又不说话了。
　　柳飞扬：“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没有。”楚凌风说。
　　柳飞扬开玩笑道：“你要是真又和秦凛看上同一个人，你们两个就真的没得做朋友了。”
　　“嗯。”楚凌风说。
　　柳飞扬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心情不好？”
　　“有点烦。”楚凌风说。
　　柳飞扬收了书，和楚凌风旁边的人换了个位置，坐在了楚凌风身边：“来来来楚哥，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楚凌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更准确的说，是他根本难以启齿。
　　说自己拒绝了秦凛以后又后悔了？还是说自己一个直男弯得猝不及防，结果秦凛又直回去了？
　　他听着宋婵的声音，终于捕捉到了自从上次送花事件后，自己心里那点微妙的情绪。
　　是嫉妒。
　　楚凌风活了十六年，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一种情绪。
　　他家庭美满，家境优越，相貌也好，似乎从小到大，都没有不顺心意的事，哪怕他在文学上实在没什么天赋，语文成绩经常被人嘲笑，但他也从未为此自卑。
　　以前会有一些人在背后说他坏话，比如说张家豪他们，秦凛和柳飞扬都会说那是张家豪在嫉妒他，他其实也是听了一耳朵就忘——他本质上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会嫉妒一个人，以及嫉妒，到底是什么东西。
　　现在他似乎终于明白了，这一课不早也不晚。
　　秦凛会给别人买零食，给别人食堂占座，帮别人抄笔记，和别人一起打游戏，牵手，拥抱，为她画画，在众人面前维护她，让她坐上他的车后座，然后亲吻。
　　嫉妒这种微妙的情绪，就像是一颗小小的梅子，一想起来，牙齿发软，心也跟着发酸。它明明那么微小，却一直在人的胸腔里萦绕不去，让人想想就要难过。
　　楚凌风不太想告诉柳飞扬。在好朋友面前袒露自己的阴暗情绪，似乎比在陌生人面前还要难。可他确确实实有点难过，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什么。”楚凌风说。
　　柳飞扬拍了拍楚凌风的肩膀，继续做题，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戴上耳机。
　　楚凌风低下头，匿名发了一个提问。
　　楚凌风：“以前我同桌喜欢我，向我表白了，可是我不喜欢他，就拒绝他了，现在我喜欢上他了，可他好像不喜欢我了，我该怎么办？”
　　“谢邀，题主你在说绕口令吗？不过这还好吧，要是他还对你余情未了呢？”
　　楚凌风：“不会了，他有了新的暧昧对象了。”
　　“你是他同桌？他要是没有不理你，那你绝对还有救！他什么性格？喜欢什么样的？”
　　楚凌风：“嗯……他挺好的，性格，喜欢针对我，但最近不了。他喜欢比较甜的吧？”
　　“喜欢针对你？那你机会更大了。小男生好面子，被你拒绝了拉不下脸，你向他撒撒娇，说不定就好了。”
　　撒娇？楚凌风瞳孔地震。
　　他心情复杂地回复消息：“可我是个男生。”
　　“？”
　　楚凌风：“我是不是说得太晚了？”
　　“题主这个补丁打的，真是闪了我的腰。”
　　“题主，他之前喜欢你，一定是你有什么他特别欣赏的优点，你条件怎么样，试着再发扬一下自己的优点？抓准他喜欢你的那个点。”
　　“对，我也这么觉得。”
　　楚凌风：“我勉强还行吧。”
　　“这个题主这么自信的吗？”
　　“真的吗我不信，具体说说。”
　　楚凌风：“我个子挺高的，长得也挺好看的，是我们学校的校草，拿过很多国奖，和发小卖过专利，家庭条件也挺好的，资产百亿？不过我有点偏科，文科太差了。”
　　下面一排又一排的省略号。
　　“题主说说你同桌？”
　　“他好像是个悬疑作家？具体写什么我没看过，他也是我们学校校草，以前是我情敌，喜欢打架，数学很差劲，但很多才多艺，我生日那天给我画了一个大本子的画……他好像很缺钱。”
　　在楚凌风眼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很穷。
　　下面又是一排省略号。
　　“你是不是还要说你数学150，他语文145+，你们两个虽然偏科，但能拿到top高校的提前录取？”
　　楚凌风：“对啊。”
　　“呵，懂了，资产百亿有钱校草×疯批可怜穷比校霸，双偏科，情敌变情人。”
　　“具体走向我也懂了，接下来就是追妻火葬场了是不是啊，题主？”
　　“盲猜题主不超过十四岁。”
　　“写手试梗扑街一辈子谢谢。”
　　“小妹妹，腐癌入脑不好，小说都不敢这么写，这人设太离谱了。”
　　“散了吧，题主你好好学习。”
　　“说的就是你，别嗑耽美了，下次写文也长点脑子，都给嗑没了。”
　　楚凌风：“？”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楚飘飘编造虚假人设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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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发现在网上的提问彻底歪楼之后，楚凌风没办法，关掉了手机。
　　操场上已经从标枪比到了铅球，柳飞扬已经做完了一页纸的题。
　　这货总是在该学习的时候逃课，在不该学习的时候拼命学习，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
　　通讯稿的加油声和看台上同学们的欢呼声穿透耳膜，楚凌风拍了拍柳飞扬的手臂，问：“你不觉得吵吗？”
　　柳飞扬：“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楚凌风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有这样，才能显得我很好学。”柳飞扬道。
　　楚凌风真想把柳飞扬逃课的样子让王镜镜看看。
　　“所以你到底怎么啦？”柳飞扬问。
　　在网络上没有得到帮助，楚凌风只好找柳飞扬聊聊。
　　楚凌风：“我有一个朋友……”
　　柳飞扬：“哥，打住，用这个开头的一般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楚凌风：“好吧，如果之前有人喜欢你向你表白，可是你不喜欢他，就拒绝他了，现在你又喜欢上他了，可他好像不喜欢你了，你会怎么办？”
　　柳飞扬：“不喜欢了就不喜欢了呗，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楚凌风：“可如果你真的特别难过呢？”
　　柳飞扬：“秦凛？”
　　楚凌风：“你猜出来了？”
　　柳飞扬：“你直接报他身份证号得了。”
　　楚凌风揉了揉额头。
　　柳飞扬：“如果是秦凛的话，我感觉还好吧。他之前那么喜欢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沉没成本已经特别高了，你要是回应他的话，他不是就能把所有的成本收回去？”
　　楚凌风：“我之前问过他了，他说他不吃回头草。”
　　柳飞扬心想，怪不得楚凌风心情不好，因为他就从来没有被别人拒绝过。
　　“你还不了解他呀？不管谁装一装可怜，他就忘了他自己是谁，以前说的话也能吃了吐。”
　　秦凛确实吃软不吃硬，但楚凌风总觉得奇怪，他紧抿双唇，没有说话。
　　柳飞扬突然指了指主席台，问楚凌风：“秦凛没和她在一起吧？”
　　知道柳飞扬在说谁，楚凌风回答道：“没有。”
　　“那就好。”柳飞扬替楚凌风松了口气。
　　他了解楚凌风害羞内敛的情感表达，哪怕楚凌风内心已经百转千回，也不会向当事人吐出一个字。
　　“你喜欢他就赶紧上，你再不上，他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柳飞扬道。
　　楚凌风：“？”
　　怎么就，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别搞什么把爱意埋进心里那一套，要是他真和别人在一起了，你又受不了了，你能怎么办，把自己捂进被子里偷偷哭？”柳飞扬说。
　　“怎么会？”楚凌风道。
　　柳飞扬：“到时候你看着他和漂亮姐姐一起亲亲抱抱举高高，别来找我哭。”
　　楚凌风：“……”
　　“你要是还受不了，触犯了道德的底线，去当男小三怎么办，你想当男小三吗？”柳飞扬随口胡说。
　　楚凌风下意识摇了摇头。
　　柳飞扬：“所以趁着他还单身，你搞快点啊，你不着急吗？”
　　楚凌风：“可是他和她已经在暧昧了。”
　　柳飞扬恨铁不成钢：“你和他就没搞暧昧？”
　　楚凌风：“？”
　　柳飞扬：“老子早就想骂了，你们两个基里基气看着早就不对劲了。”
　　楚凌风：“……有吗？”
　　“你清醒一点，秦凛就是个渣男，他给你送笔记给宋婵送笔记，他不是两头撩是什么？”
　　楚凌风：“那只是生日礼物。”
　　柳飞扬冷笑：“他怎么不给我送生日礼物？”
　　楚凌风：“所以，他对我还有点意思吗？”
　　柳飞扬：“有没有意思不知道，只知道你真惨。”
　　楚凌风：“哪里？”
　　柳飞扬：“你为什么总是能看上段位那么高的人？刚逃脱佳怡的魔爪，又爱上了秦凛这个渣男。”
　　楚凌风：“他没有，他又不知道我喜欢他。”
　　柳飞扬又笑：“对，他就是随便撩撩你，一撩撩了大半年。”
　　楚凌风：“……”
　　柳飞扬：“你介意他是渣男吗？”
　　楚凌风不知道怎么说。以前他得知佳怡是个养鱼的渣女时，他有点气愤，然后佳怡就像冬天玻璃窗上的一抹雾，轻轻一擦，在心上就散了。
　　但是如果是秦凛的话……渣也不是不行。
　　柳飞扬看着楚凌风的表情，“啧”了一声，道：“我懂了，你完了。”
　　楚凌风身上绑了个大石头，彻底坠入爱河。
　　“那好吧，你搞快，赶在学姐前面拿下他。”柳飞扬说。
　　“可我是个男……”
　　柳飞扬：“爱情不分男女，好看的脸也不分男女。”
　　“那我该怎么追他？”从来没有追过人的楚凌风好学道。
　　柳飞扬和楚凌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久违的沉默。
　　从来没有追过人的柳飞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又打开了浏览器，搜索“怎样追求喜欢的男生”，试图学习一点先进经验。
　　很快就收到了情感话题大佬的回答。
　　“首先要想办法，不着痕迹地得到他的联系方式。”
　　楚凌风：这个阶段我和秦凛已经有了。
　　“然后找机会制造和他在一起的各种机会，尽量接近他，继续近水楼台先得月。”
　　楚凌风：这个阶段我和秦凛竟然也有了？
　　“在学习生活上互相帮助，博得基础的好感。”
　　楚凌风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嗯，这个也有了。
　　“可以适当地示弱，获得他的帮助，让他意识到他是被你需要着的。”
　　楚凌风想了想，秦凛每天给他讲文科题，大概也会觉得自己需要他吧。
　　“不着痕迹地入侵他的生活，让他生活中大部分的时光都和你度过。”
　　让他生活中大部分的时光都和我度过……这个也有！已经是这样了！
　　“闲的没事可以约他出去玩，这样也能更进一步，”大佬说，“对他好，和他有共同爱好，可以赠送一点小礼物试探，一起出行，一起看电影。”
　　楚凌风想了想：嗯，这个也有，约过好多次呢。
　　“如果你确定她对你已经有了好感，你们之间水到渠成的话，你就可以为表白做准备了。”情感大佬最后说道。
　　楚凌风若有所思。
　　“对了，你进度到哪儿了？”大佬问。
　　“和你说的差不多吧。”楚凌风道。
　　大佬：“那不错诶。”
　　楚凌风又确认问了一遍：“真的到了这个阶段就可以表白了吗？”
　　“没问题，”大佬说，“绝对成功。”
　　楚凌风有点心虚，但还是感谢了他。
　　“这样就行了？”楚凌风不可置信道。
　　柳飞扬：“你们俩确实感觉还挺不错，说不定捅捅窗户纸，就可以了？”
　　楚凌风若有所思。
　　“我怀疑你和宋婵他都可以，所以你赶在宋婵之间表白不就好了？”柳飞扬又道。
　　楚凌风：“他都可以？？”
　　柳飞扬：“他不是颜控吗？”
　　楚凌风：“他是有点颜控。”
　　柳飞扬：“你放心吧，你别担心他嘴上说的不吃回头草，你很有优势，找时间搞定他！”
　　楚凌风犹豫片刻，道：“好。”
　　.
　　运动会很快就要结束，秦凛的伤并没有特别严重，他身体倍棒，平常摔摔打打也什么事都没有，在最后一天，他还去跑了一万米。
　　虽然刚跑完他就坐地上了。
　　楚凌风强制性地把他拉起来，道：“不要坐，站起来走一走。”
　　秦凛掀开衣摆，大幅度地喘着气，整张脸像被晨曦染了一遍似的。
　　楚凌风架着他，给他喂了半瓶水，半扶半抱地和他在操场外走了一圈，他的呼吸就平稳了许多。
　　也就几分钟，他就看起来彻底没事了。
　　他道：“我想洗个澡。”
　　楚凌风：“再忍忍，还没放学呢。”
　　秦凛的手臂还挂在楚凌风的肩上，他捉住楚凌风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笑道：“蹭了满手汗，开不开心？”
　　楚凌风：“……”
　　楚凌风想把秦凛扔出去。
　　两个人又回到操场等待闭幕式。
　　学校很快找了另一个男同学接替楚凌风的职位，现在宋婵和他正在台上主持。
　　秦凛指着那个男生，笑道：“你看看他，再看看你。”
　　楚凌风：“还不是因为你。”
　　楚凌风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挖了秦凛的坟，这辈子秦凛才这么克他。
　　秦凛依然挂在楚凌风身上，没有正形。
　　“请男子一万米决赛的获奖同学来主席台处领奖，请男子一万米决赛获奖同学来主席台处领奖。”
　　秦凛松开楚凌风，走上主席台。
　　他跑了第二名，跑赢了好几个体育生，这个成绩非常不错，他很满意。
　　楚凌风往前看，只见秦凛拿了奖状和奖品，和站在一边的宋婵相视一笑。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可能爱情真的需要点刺激，一直到秦凛下台，楚凌风还在思考柳飞扬的表白建议。
　　秦凛抱着学校奖励的篮球，对楚凌风道：“行了我走了，赶快回家洗澡，今天累死我了，拜拜！”
　　楚凌风对着秦凛的侧脸，欲言又止。
　　“秦凛，”楚凌风说，“我喜……”等这几个字说出口后，楚凌风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抬高了声音：“我喜……”
　　“什么？”秦凛扭头看他。
　　楚凌风见到秦凛的眼神，喉咙又像堵住了一般：“没事我也要走了，再见。”
　　他快走几步，又小跑几步，又扭头看秦凛，挥了挥手：“再见。”
　　“再见。”秦凛骑上车子调头，打算回家先好好洗个澡，然后瘫在沙发上看狗血剧。
　　楚凌风走了几步，又扭头，没完没了似的：“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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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学习模块日常任务结算，任务五——
　　天哪，没想到您竟然把这个任务完成得如此出色！在运动会上，您以一己之力抢了所有人的风头！不管是地位很高的校领导，相貌美丽的女主持人，还是打破校运会记录的运动员，都没能遮掩您的光辉！这才是伟大的命运之子！更没想到您能得到那么多送花女孩的喜欢，所有人都瞩目于您的光彩！］
　　［骄傲于您的璀璨，任务五“在运动会上让所有人瞩目吧！加油，请成为运动会期间整个学校最靓的仔吧”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系统奖励马上发放！］
　　［您得到了“一双获得加成的跑鞋”×1。请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的鞋柜里突兀地多出来一双鞋。
　　“一双获得加成的跑鞋”已被点亮。
　　“物品名称：一双获得加成的跑鞋。
　　物品性质：消耗品。
　　物品说明：为什么有的人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常年在体育课上奔腾驰骋，装逼装到让女同学尖叫，有的人就四体不勤，跑步跑不动，打球不会打，比赛永远倒数，逃课都逃不利索呢？
　　先天不足，为何不后期来补呢？
　　看看这双获得加成的跑鞋吧！穿上它，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爬五层楼不喘气，奔跑速度加成50％，弹跳力度加成50％，难道您不觉得心动吗？
　　当然，本产品不建议您将其用于级别较高的专业赛事（诸如奥林匹克运动会等），作弊可耻，请周知。”
　　秦凛：“……”
　　B612：“怎么了？”
　　秦凛：“你看楚凌风是像能参加奥运会的人吗？”
　　B612：“一切皆有可能。”
　　秦凛：“不是吧？”
　　B612：“命运之子就是小世界天道所钟爱的人啊，在以他为主角的小说还没开始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秦凛：“这么牛逼吗？”
　　B612：“一个微小的事件都可能改变这本书的走向，如果有一天命运之子突然厌学，觉得学习救不了中国人，跑去找仙草炼仙丹，他也一定能成功。”
　　秦凛：“那世界都被他改变了？比如说都市小说变成修真小说了？”
　　B612：“对，就是这样。”
　　秦凛有点酸了。
　　B612：“命运之子所想，不论前路多么坎坷，一切也会变为现实。”
　　秦凛在短暂地柠檬之后，突然一拍脑门：“我这就去逼楚飘飘出家当道士！等他找到修仙界，在莫欺少年穷的时候也不要忘了我这个好同桌！”
　　B612：“他可能会直接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秦凛：“……”
　　B612：“凭你和他的关系，他说不定能资助你一辈子的医药费，也算是忘不了你这个好同桌了。”
　　秦凛：“不会说话就闭嘴。”
　　B612默默闭嘴。
　　秦凛正打算好好追剧，没想到系统任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这次怎么这么快？”秦凛疑惑。
　　B612：“不知道啊。”
　　［情感模块临时任务发布，任务四——
　　您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心动对象似乎很渣，但您竟然糊涂至此，不介意心动对象的低劣人品！更令人难过的是，您似乎还是不敢向心动对象表白。
　　虽然心动对象有想坐享齐人之福的趋势，而且太过会撩，让人小鹿乱撞，实在不是良人，但鉴于您实在喜欢，心动对象也确实有点优秀，勉强配得上您，所以，展开一段恋情似乎也不错？
　　只是您那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表白该怎么办呐！您难道真的想再次错过这次真正的心动吗？
　　您可是命运之子，天道钟爱，没有人会拒绝您的表白，一定要冲啊！犹豫就会败北，爱一定要大声说出来！
　　请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向心动对象表白吧！让我们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任务时限：336h］
　　秦凛听着系统提示音，整个人震惊成一个大眼悲伤蛙：“好家伙，我和他天天在一起，他什么时候背着我看上别的女生的？”
　　B612：“他看上了谁为什么非要跟你说？”
　　秦凛：“不是。我以为我们俩离得那么近，我应该会看出一点端倪啊。”
　　B612：“也对啊。不过命运之子那个闷闷的性格，感情都憋在心里，我们看不出来也正常？”
　　秦凛：“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动心得还挺快。”
　　B612：“命运之子嘛，事业线和感情线难免都要精彩一点。”
　　秦凛叹了一口气，抱着平板电脑发愁。
　　B612：“主公为何叹气？”
　　秦凛：“他那个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难道我又要替他表一次白？”
　　B612：“也不是不行。”
　　秦凛：“！”
　　秦凛没想到这才几天，以前听到这种事会哭出来的B612竟然已经习惯了，不禁感叹B612果真长大了，也学坏了。
　　B612：“所以命运之子喜欢上谁了？”
　　秦凛回忆着情感任务的那些话，提取出了关键词“渣”、“齐人之福”、“会撩”、“优秀”。
　　秦凛知道是谁了。
　　“佳怡，又是你。”秦凛咬牙道。
　　“佳怡，又是你。”B612复读机。
　　秦凛给佳怡发消息：“你是不是又去撩楚凌风了？”
　　佳怡：“？”
　　秦凛：“你不要只发问号，我已经知道了。”
　　佳怡：“你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的好不好，真的不体面。”
　　秦凛：“你离他远点！”
　　佳怡：“［无语］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秦凛：“难道你不想坐享齐人之福吗？”
　　佳怡：“……想。”
　　秦凛：“你还说不是你！”
　　佳怡：“……拜拜。”
　　秦凛：“拜拜。”
　　秦凛问B612：“你觉得是她吗？”
　　B612：“我觉得有点像。”
　　秦凛：“我也觉得，我明天再试探试探，然后立马冒充楚凌风表白。”
　　B612：“好主意！”
　　.
　　宋婵打开了校内论坛。
　　B市第一中学的校内论坛人流量很大，每天欣欣向荣，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论坛实行分区管理，有学习区、灌水区、校园活动区等等，宋婵本来想在校园活动区查看一下运动会的总结报告，却没想到一个手滑点错了区，点进了角落里的匿名区。
　　匿名区里发泄负面情绪、重金求稳定作业代写写手的帖子很多，当然，也有一些小众到见不得光的……冷门cp.
　　今天运动会结束之后，一个高高的匿名楼就漂浮在匿名区的上空：“［朝秦暮楚］第三号楼，我要偷偷喜欢你，不要被你发现。”
　　宋婵：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种标题的每个字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一句话也看不懂的帖子？
　　好奇害死猫，宋婵点了进去。
　　0L：“第三号楼，圈地自萌，禁ky，禁传播，尤其是别舞到蒸煮面前给别人带来困扰，懂？”
　　下面一群打卡领号码牌的。
　　宋婵还是不太懂，继续往下看。
　　05L：“我一直认为他们两个当同桌就是此生无憾，没想到运动会上竟然有糖，kswl！”
　　06L：“运动会我逃到小卖部吃雪糕去了，谁能告诉我发生了啥？”
　　07L：“公主抱！太子把太子妃抱起来了！”
　　宋婵知道太子是楚凌风，可是太子妃是谁，楚凌风谈恋爱了吗？
　　08L：“真的，我当时就在旁边围观，正想扶一扶太子妃，没想到太子直接冲过来了！”
　　09L：“太子妃竟然没打他？”
　　10L：“是呀！我以为太子妃会打他，没想到真的被他乖乖抱起来了，一点反抗也没有，他们俩的关系是不是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差啊？”
　　11L：“我感觉是太子妃摔倒了起不来，想打太子也没力气。”
　　12L：“没力气不是更好吗？”
　　13L：“十二哥有点不对劲。”
　　14L：“十二哥有点不对劲。”
　　15L：“而且我后来还观察了！太子又把太子妃从医务室背出来，一直背到操场，找一班班主任请了假，把太子妃送回家才来。”
　　16L：“我的妈，真的？”
　　17L：“不信去问高一一班那群人，早就实锤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好像真的不差。”
　　宋婵的表情已经僵住。因为她大概知道，这个帖子的太子和太子妃说的是谁了。
　　同桌，摔倒，公主抱，楚凌风……所以为什么太子妃是秦凛啊！
　　这大概是学校里一群嗑cp的家伙们，嗑着不切实际的cp，拿着放大镜扣糖，一个普通的微笑都能让她们解释得缠绵悱恻，百转千回。
　　她们大概也知道秦凛和楚凌风关系不好，还闹过感情纠纷，自认为邪.教cp，从来不在公共区域舞，也不当着本人的面说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要不是宋婵今天误点进来，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世界上会有人嗑秦凛和楚凌风。
　　宋婵把手机屏幕拿远了一点，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继续往下看。
　　25L：“当时在现场的妹妹有拍照片吗？”
　　26L：“有有有！［图片］”
　　27L：“你这也太糊了吧。”
　　28L：“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一个会拍照的层主。”
　　29L：“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一个会拍照的层主。”
　　30L：“放着我来！这是太子背太子妃的那张图！［图片］”
　　31L：“妈呀妈呀太子也太好看了吧！太子妃虽然没露脸，但一看也知道超好看！”
　　32L：“这个好高清。”
　　33L：“我的天，太子妃把头埋在太子的后脖颈那里，脸一点也没露出来，看起来好乖呀。”
　　34L：“是害羞了吗？”
　　35L：“这绝对是害羞了吧，那种心里很不情愿却不得不和死对头肌肤相亲的那种羞愤感，香香。”
　　36L：“宿敌cp永远的神！”
　　宋婵看着她们在这里脑补秦凛害羞，心里莫名有了一种小得意。只有她知道秦凛没有害羞，只不过是装虚弱骗假条罢了。
　　她们嗑来嗑去，也成不了真。
　　37L：“还有吗还有吗？摩多摩多！”
　　38L：“公主抱［图片］，太子蹲下来看地上的太子妃［图片］。”
　　39L：“！”
　　40L：“！”
　　41L：“这是真的吗！”
　　42L：“自信点把吗去掉！”
　　宋婵当天是没有见到过秦凛摔倒楚凌风去看的情形的，她当时正在主席台上念词，与跳高的比赛场地刚好有视角盲区。
　　而此时此刻，她终于看到了。
　　公主抱的那一张，楚凌风拖着秦凛，一只手揽在秦凛的膝弯里，低头看秦凛，脸上难掩担忧。而秦凛坦坦荡荡，自己将手臂挂在楚凌风的脖子上，还有心思笑。
　　这似乎没有什么。
　　可第二张，是楚凌风从看台上冲下来，第一时间来到秦凛身边的那张。
　　周围是拥挤的人群，楚凌风蹲下身，视线与秦凛交汇，仿佛在那一刻，所有无关的人员全部虚化了。蓝天白云，绿色的草地，对视的漂亮少年，以及略微失焦造成的奇特的、电影海报般的质感。
　　这时候，楚凌风的眼神还来不及收敛。
　　43L：“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宋婵的心里的警钟瞬间拉响。
　　这当然是真的。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些爱慕她的男生们，最最惯常的眼神。
　　真挚无比，隐忍而内敛的爱意。
　　宋婵突然把手机往上滑，看着这楼的标题：“我要偷偷喜欢你，不要被你发现。”
　　她突然想到了佳怡。明明之前大家都知道秦凛和楚凌风喜欢她，后来就不了了之，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她打开通讯录，翻到佳怡，她们都在学生会工作，虽然不熟，但也添加了联系方式。
　　“我想问问秦凛和楚凌风的事。”宋婵说。
　　佳怡一听，沉默一瞬，然后在电话那头对她说：“快逃！”
　　作者有话要说：心好累，有点写不动了，不想动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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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宋婵非常惊讶，自己只是才问了佳怡一句，怎么佳怡反应这么奇怪。快逃？逃什么？逃到哪儿去？
　　她还想再问，但佳怡好像不想多说，说完这两个字就想挂电话。
　　宋婵：“等等。”
　　佳怡：“怎么了？”
　　宋婵：“你可以说得详细一点吗？是因为楚凌风暗恋秦凛吗？”
　　佳怡突然笑了，问道：“不是秦凛暗恋楚凌风吗？”
　　宋婵：！
　　她本以为可能是楚凌风暗恋着秦凛，而秦凛什么事都不知道，但听佳怡的说法，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佳怡：“你知道之前楚凌风喜欢我的事吗？”
　　宋婵：“嗯，知道。”
　　佳怡：“秦凛抢过我的电影票，自己和楚凌风去约会了。”
　　宋婵：？？
　　佳怡：“他还威胁我，再看见我接近楚凌风，他就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宋婵不太相信秦凛能做出这件事，可佳怡却信誓旦旦，道：“不信我给你看看聊天记录。”
　　她当然不可能让一个不是很熟的人知道她以前想脚踏两只船的事，自然把这件事隐去，只让宋婵看了秦凛几次三番威胁她的话语。
　　在宋婵眼里，佳怡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静女同学，秦凛的那些话在她看来就非常不礼貌，甚至神经质。
　　佳怡：“秦凛追了楚凌风好久了，你不知道吗？”
　　宋婵呆呆地想，我不知道啊。
　　宋婵：“什么时候开始的？”
　　佳怡：“好像高中一开学就在追了。”
　　宋婵本以为楚凌风可能是她与秦凛之间潜在的小三，但现在似乎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他现在还在追楚凌风吗？”
　　“不清楚，”佳怡说，“但他最后一次跟个神经病一样跑来让我远离楚凌风，就在昨天。”
　　宋婵久久地沉默了。
　　佳怡：“我感觉他真的有点不正常了，有时候就非常胡言乱语，对楚凌风的占有欲强到过分。”
　　宋婵还是不敢相信，对她又甜又撩的秦凛背地里竟然是这样的。
　　“对了，”佳怡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他们班以前有个历史老师，因为上课时骂了楚凌风几句话，就被秦凛搞到在市一中混不下去了。”
　　当初这件事闹得很大，宋婵也略有耳闻，闻言问道：“那个老师不是体罚学生，运气不好撞在检查组手里，所以才凉的吗？”
　　佳怡：“可是那些举报信，全是秦凛在发生这件事之前发动的。”
　　宋婵再次陷入沉默。
　　佳怡：“我男朋友前几天还跟我说，他们俩在医务室抱来抱去呢。”
　　宋婵：“可是那只是秦凛在运动会上摔倒了啊，楚凌风只是帮忙。”
　　佳怡笑了一声：“之前也是呢，楚凌风的脚根本没事，硬是装作有事，让秦凛陪他去医务室呢。”
　　宋婵愣住。她突然想起，就是前一段时间，秦凛本来中午要和她吃饭，但是秦凛却向她道歉，说：“我同桌脚受伤了，我得每天把饭给他带回去，让他在教室吃。”
　　每天晚自习他们可以一起散步，但是秦凛会道：“我同桌脚受伤了，我得扶着他下楼。”
　　这段时间秦凛因为楚凌风的脚伤忙到飞起，根本就没有多少和她相处的时间。
　　原来楚凌风，竟然是装的么？
　　想想时间，恰好是自己去一班教室给秦凛送花之后。
　　自己竟被绿茶阴了！
　　“姐妹，何必呢，夹在别人的虐恋情深里当炮灰，又去当同妻。”佳怡交浅言深。
　　“可要是他们俩真是一对，秦凛又何必要招惹我？”宋婵道。
　　佳怡：“这有什么，渣呗。”
　　作为一个渣女，她可太了解秦凛这种吃着锅里看着盆里的心态了。
　　宋婵：“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不相信秦凛是个渣男。”
　　佳怡：“我之前还不相信他是个疯子呢。”
　　宋婵：“……”佳怡：“你开心就好。”
　　电话挂了。
　　宋婵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当中。
　　.
　　周末似乎永远转瞬即逝，转眼又是周一，秦凛没精打采地去上学。
　　“人为什么要上学。”秦凛说。
　　B612：“是啊，系统为什么要上班。”
　　一人一统双双叹气。
　　秦凛到教室的时候，楚凌风已经来了。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那里乖乖地背文言文。
　　秦凛：“飘飘，生物作业借我抄抄。”
　　楚凌风暂停背诵，把生物作业递给秦凛。
　　今天这么安静？秦凛有些新奇。要是以往，楚凌风少不得把作业本在他面前晃，就是不给他，妄想自己叫他爸爸，没想到今天这么爽快。
　　楚凌风：“昨天给你的数学题写完了吗？”
　　秦凛：“写完了。”
　　“那就好。”楚凌风说完，就是不看秦凛，一双眼睛盯着桌面，又去背书了。
　　秦凛暗中观察楚凌风，发现他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早读一下，秦凛单刀直入，问楚凌风道：“飘飘，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啊？”
　　楚凌风先是一惊，然后拿水杯的手猛然抖了一下，差点把水洒出来。但他很快恢复镇定，又把水杯的盖子拧好，放回桌面，避免了一桌课本被洇湿的悲剧。
　　只不过他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秦凛。
　　秦凛一见楚凌风这个反应，就知道楚凌风真的有了新的心动对象。
　　但楚凌风张了张嘴，道：“没有。”
　　秦凛：“真的吗我不信。”
　　楚凌风揪住了自己的衣服，道：“真的……”
　　秦凛没有把楚凌风的否认放在心上，自说自话道：“是谁呀是谁呀？”
　　楚凌风看着秦凛，脸好像在烧：“是……”
　　秦凛：“不会又是佳怡吧？还是其他班哪个女生？”
　　楚凌风把正要说出口的话咽下去，生硬道：“不是。”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秦凛又确认道：“真的吗？”
　　楚凌风：“我都说了不是了！”
　　秦凛见他炸毛，摇了摇头，不再逗他。
　　B612：“命运之子说不是佳怡啊。”
　　秦凛：“你怎么这么天真啊，他说你就信？他刚才反应都大成这样了。”
　　“好吧。”B612道。
　　秦凛：“要不我们试试？”
　　B612：“试试也不犯法。”
　　秦凛拿书挡住桌面，偷偷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申请了一个全新的小号，换上楚凌风常用的头像，再在相册里添加几张楚凌风的照片，一个像模像样的小号就炮制完成。
　　他给佳怡发去了好友申请，道：“之前那个号被盗了，如果有人在那个号上找你借钱，千万不要信。”
　　好友申请很快通过。
　　佳怡：“楚凌风？”
　　秦凛：“是我。”
　　佳怡没有再发消息，秦凛便主动出击：“佳怡，我犹豫挣扎了好久。”
　　佳怡：“ 什么？”
　　秦凛故技重施：“我还是不能忍受没有你的日子，我想了好多，发现我还是依旧喜欢你。”
　　佳怡：“……”
　　秦凛：“我不介意你脚踏两只船了。”
　　佳怡：“可我有男朋友了。”
　　秦凛：“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你能接受我的告白吗？”
　　佳怡：“……”
　　秦凛：“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的，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哪怕当个小猫小狗也好。”
　　佳怡：“？”
　　秦凛：“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
　　秦凛告白完毕，像个大爷一样仰躺在椅背上，等着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一节课……无事发生。
　　秦凛像一条咸鱼，猛然从椅子上弹起来：“竟然不是佳怡！”
　　B612也震惊：“竟然不是佳怡！”秦凛：“学校里还能找出像佳怡一样，第二个有点优秀又非常渣，人品低劣，妄图坐享齐人之福的海王吗？这不应该。”
　　B612也附和道：“对啊，这不应该。”
　　秦凛又像佳怡发消息：“不好意思，当我没说。”
　　佳怡的信息跳出来：“秦凛，我知道是你。”
　　秦凛：她竟然知道了！
　　秦凛连忙回道：“不是我。”
　　回完之后，秦凛才发现自己走了一招臭棋。
　　佳怡：“‘不是我’？嗯？”
　　秦凛：“我打字太快错字了，我真的不是秦凛。”
　　佳怡：“我告诉你我受够你了。”
　　就非得耿耿于怀，发这样的消息，然后再让楚凌风看，钓鱼执法告诉楚凌风她很渣所以配不上他，所以楚凌风不应该喜欢她，哪怕是曾经喜欢过也不行吗？
　　秦凛：“……”
　　佳怡：“疯子，你不要妄图用我来衬托你纯白无暇的灵魂了。”
　　秦凛：“你在说什么？”
　　佳怡：“我再说一次，你再在我面前为了这些情情爱爱发疯，我就跟你绝交。”
　　秦凛：“……不好意思打扰了。”
　　佳怡深深地叹了口气。
　　佳怡：“算了，你也是个可怜人。”
　　秦凛：“是啊，姐姐。”
　　佳怡念及秦凛那张漂亮的脸，再次没有原则地原谅了秦凛。
　　秦凛很有挫败感，又像个复读机一样对B612说：“竟然真的不是佳怡。”
　　B612也复读机：“是呀。”
　　“到底是谁呀？”秦凛陷入了迷茫。
　　哪个人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撩取了楚凌风的芳心，把楚凌风从他身边骗走了？还瞒得这么严实，没有露出丝毫端倪，真是心机深沉。
　　楚飘飘那个心机，真的能玩得过那个人渣吗？不会最后被骗得连底裤都没有了吧。
　　呸，人渣。
　　.
　　宋婵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佳怡的话。
　　毕竟那只是佳怡的一面之词，一定带着强烈的主观色彩。
　　说不定事情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只是一个误会呢？
　　宋婵又打开了那个万恶之源的cp帖。
　　如果佳怡说的是真的，凭秦凛还有闲心和她搞暧昧的态度，一定不会承认。她只好先暗暗观察，自行做出判断。
　　宋婵不蠢，她如果发现秦凛真的是佳怡嘴里说的那种人，她一定会有多远跑多远。
　　傻姑娘才做同妻呢。
　　结果一点开，宋婵吓了一跳。今天这个帖子，怎么突然盖了这么多楼？
　　今天是周一，他们怎么有这么多闲时间玩手机的？还是说，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往下滑，发现楼里都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们绝对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随着一排问号，说这句话的层主发出了一张照片。
　　好像是哪个餐厅的照片墙，正中央的那张照片十分惹眼。
　　两个英俊的少年穿着蓝白校服站在那里，一个满脸的笑，比了半个心形，另一个神色冷漠，没有回应他，气氛却美好到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对小情侣。
　　……秦凛和楚凌风。
　　宋婵想，自己不是不应该，连夜扛着火车站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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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秦凛很难过自己竟然找错了人。
　　“不是佳怡，还能有谁？”秦凛问。
　　B612：“柳飞扬？”
　　“好思路。”秦凛陷入了沉思。
　　楚凌风的社交圈就那么广，柳飞扬之前又喜欢楚凌风，难保不是楚凌风和柳飞扬竹马竹马，修成正果了呢？
　　但经过一番排除法后，又觉得这个猜测不对。
　　柳飞扬一个时间管理大师，学习游戏两不误，事情安排得满满当当，哪有时间脚踏两只船？
　　他最近忙着准备一个学科竞赛，连楚凌风他都没有时间黏着了。
　　“难道又要用老方法了？”秦凛说。
　　B612：“干嘛？”
　　秦凛开始了为期几天的楚凌风观察活动。
　　楚凌风的日常依旧平平无奇乏善可陈，秦凛依然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心动对象。
　　半开玩笑地问楚凌风，楚凌风就是不说，他往往听到秦凛问，就把头转到一边，不理秦凛了。
　　秦凛又把主意打到了楚凌风每天早上随机刷新的桌面礼物上。
　　上次“拒绝表白”的那个任务里，秦凛就用了搜查楚凌风桌面抽屉的笨办法，成功捉住了柳飞扬对楚凌风的小心思，也完成了拒绝柳飞扬的任务。
　　虽然上次楚凌风生气了，但哄哄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秦凛也不想这样，但任务当头，B612又对任务的完成率有着强迫症一般的变态追求，秦凛也只好试一试。
　　这一天清晨，秦凛再次比楚凌风早到，在杨鸣的帮助下，判断出了给楚凌风送礼物的人都是谁。
　　他甚至列了一张表格，便于工作效率的快速提升。
　　楚凌风也很快背着包进来。他和柳飞扬走在一起，推开门，一如既往地落座。
　　秦凛正想马上行动，没想到楚凌风从包里拿出一个餐盒，道：“秦凛，我今天在家做了早餐，你吃吗？”
　　秦凛像是见到了田螺姑娘，不可思议道：“你做早餐？”
　　这年头还有谁自己做早餐啊。楚凌风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要么吃家里阿姨做的饭，要么在学校食堂吃，秦凛也经常顺手帮他带一份，但楚凌风自己做早餐，还给秦凛带过来，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凛摸上了楚凌风的额头：“别说，还真有点烫，你是不是发烧了？”
　　楚凌风：“……没有，离我远点。”
　　秦凛放下手，打开餐盒：“让我看看我们飘飘做了什么好东西。”
　　秦凛猜测，里面可能是那种一开盖就弹出来的整蛊玩具，仿真宠蛇，或者是一只惨烈死亡的小强之类。哪怕真的是食物，大概也是煎糊了的鸡蛋一枚，特地送来让他观赏。然后，秦凛震惊。
　　一道海鲜粥，看着简简单单，但怎么看都不是秦凛以为的恶作剧，或者太子下厨大型翻车现场。
　　一碗普普通通的海鲜粥，就很反常了。
　　“这真是你做的？”秦凛问。
　　楚凌风：“嗯，跟家里刘阿姨学的。”
　　秦凛：“都熬出粥油了，这得多长时间啊……你今天几点起床的？”
　　楚凌风很是淡定：“五点。”
　　秦凛：“你牛。”
　　楚凌风：“你要不要顺便来一点？”
　　他嘴上问秦凛要不要“顺便”来一点，但其实就是专门为秦凛做的，往常追他的人给他送吃的，他如今刚好抄作业，用这个方法追秦凛。
　　“来！”秦凛说。
　　秦凛只觉得教楚凌风做饭的刘姨真是个神人。
　　“可以吗？”楚凌风看秦凛。
　　秦凛：“非常可以。”
　　楚凌风刚松一口气，就见秦凛的身体微微向他这里倾斜，再然后，把手伸进了他的抽屉里。
　　秦凛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大罐用纸折的心形，罐子里闪闪亮亮掺了荧光金粉，制作过程耗时耗力。
　　楚凌风：“你干什么？”
　　秦凛：“这是今天早上六班赵时雨放进你抽屉的。”
　　楚凌风：“你怎么知道？”
　　秦凛没有回答，只是走了几步，来到卫生角那里，把罐子拿到了垃圾桶的上空：“她已经连续给你送了三天的折纸，这个东西你要么？”
　　如果楚凌风真的喜欢这个姑娘，看到礼物要马上被扔掉，一定会着急。
　　楚凌风不明所以，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要。”
　　秦凛残忍地笑着，把罐子扔进垃圾桶，心里却想着自己一定要找机会给姑娘们赔罪——虽然哪怕没有他，这些礼物的归宿依然会是垃圾桶。
　　秦凛又拿出了一封粉色的信，问楚凌风：“这是二十班李绮秀写给你的情书，你要吗？”
　　楚凌风摇摇头，不知道秦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凛把粉色情书扔进垃圾桶。
　　“这是高二十一班钱枝给你的手套。”秦凛这次连“你要吗”这三个字都懒得说了，直接作势要把礼物扔进去。
　　楚凌风依然没有阻止。
　　“这是初三邓留月给你攒的零食，啧。”
　　楚凌风眼睁睁地看着秦凛继续清除他收到的礼物。
　　“这是高一十班……”
　　“这是高三九班……”
　　“……”
　　随着人选一个又一个的排除，秦凛却并不开心，因为他发现这种找人方法具有很大的偶然性，也依然是看运气。
　　“这是隔壁班司玉书给你塞的历史练习册课后答案。”秦凛捏着厚厚的一叠纸，漫不经心地准备把它往里扔。
　　“等等！”楚凌风飞快走过去，握住了秦凛的手。
　　秦凛眼前一亮，难道是司玉书！
　　楚凌风把秦凛手里的参考答案抢救出来，道：“历史答案何辜呢，这是我昨天去隔壁班找她要的。”
　　好吧，秦凛遗憾，竟然是个乌龙。
　　秦凛继续工作，像个变态一样把别人给楚凌风的东西往垃圾桶扔。
　　除了参考答案这次，其他的东西，楚凌风根本没有阻止。
　　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秦凛这样奇葩的举动，而且竟然没有生气。
　　扔完了东西，秦凛在以内把名单上所有人排除，对楚凌风道：“对不起啊，我越俎代庖了。”
　　好像这个时候，他才恢复了正常一般。
　　楚凌风点点头。
　　这次楚凌风竟然不需要他哄，秦凛有些惊喜，不禁沾沾自喜，自己和楚凌风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宋婵从后门来找秦凛时，看到的就是秦凛在楚凌风面前，拿着一样又一样的精致礼物，往垃圾桶里扔。
　　鬼使神差的，宋婵停下脚步，并没有叫秦凛。
　　她看见秦凛嘴角含笑，动作却干脆利落、冷酷无情，神色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秦凛一边扔东西，一边对着楚凌风说着“这是某某某在什么时候送给你的某某礼物”。
　　然后……把礼物扔进去。
　　宋婵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是有多变态，才能记住那么多人送给同桌的每一件礼物啊。
　　而且楚凌风并未阻止，只是看着秦凛处理礼物。
　　宋婵本来是想就餐厅的那张情侣照片来找秦凛问个清楚，可她现在更觉得，秦凛和楚凌风就是一对。佳怡说的对，秦凛对楚凌风有着病态无比的占有欲。
　　刚好，一个圆圆脸的少女背着书包，打算从后门进去。宋婵认得她，她是秦凛的后桌赵汤圆。
　　她叫住赵汤圆，悄悄指了指秦凛和楚凌风：“这是在干什么呢？”
　　赵汤圆头也不抬，随口道：“吃醋了呗。”
　　宋婵想，难道自己真的是一叶障目？周围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秦凛和楚凌风不太对劲，只有她自己被秦凛冲昏了头脑？
　　赵汤圆与宋婵擦肩而过时，看清了宋婵的脸。然后她才回想起这个人是谁。
　　“对不起对不起学姐，我刚才随便说的，你就当我没说。”赵汤圆嗑秦凛和楚凌风好久了，没想到这次舞到蒸煮面前，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宋婵真诚地看着赵汤圆的眼睛：“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可以告诉我吗？”
　　赵汤圆挣扎几下，还是选择说出她知道的事情：“以前秦凛给楚凌风送过玫瑰花，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宋婵：！秦凛，还有什么事是你做出来而我不知道的！
　　当初楚凌风不是还说娶不到那个送玫瑰的人，他就不孕不育，剃发出家吗？
　　赵汤圆：“不过他们现在应该分手了吧，学姐你不要多想。”
　　结合宋婵这边拿到的信息，宋婵怎么可能不多想！
　　宋婵憋了一肚子气，连要去质问秦凛都忘了，自己一个人下了楼。
　　赵汤圆进了教室，对秦凛道：“秦凛，刚才学姐来找你了。”
　　秦凛表示知道了。
　　秦凛扔了楚凌风收到的最后一件礼物，坐回座位上，给宋婵发消息：“你刚才来找我了？”
　　宋婵：“是啊。”
　　秦凛不知道为什么宋婵来了又走，问道：“怎么了？”
　　宋婵：“你和楚凌风是什么关系？”
　　秦凛道：“朋友吧。”
　　宋婵冷笑一声，心想秦凛可真能装。
　　她又问秦凛：“你觉得楚凌风人怎么样啊？”
　　秦凛陡然拉响了警钟。
　　宋婵突然打听楚凌风干什么！明明之前她没有关注过楚凌风，怎么运动会同台之后，就问起楚凌风的信息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秦凛一想到当年自己喜欢佳怡，楚凌风也喜欢佳怡的事，就决定不让这种悲剧再次发生。
　　他回复宋婵道：“我觉得楚凌风这个人吧……emmmm.”
　　宋婵：“？”
　　秦凛：“又冷淡又目中无人又没礼貌，一看就做人不行。”
　　宋婵第一次认识到，秦凛是何等的渣男。他能在她面前诋毁楚凌风，是不是也能在楚凌风面前诋毁她？
　　宋婵把那张照片发给秦凛：“我今天看到的，原来你还和他拍过照吗？”
　　秦凛：“是呀。”
　　宋婵真的为秦凛的厚脸皮所叹服，他竟然丝毫不慌不忙，甚至对她没有什么愧疚感，竟然只回复了短短两个字，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
　　“这是怎么回事？”宋婵问。
　　秦凛：“这个啊，当时那个情侣餐厅情侣半价，我和他就装作情侣去了。”
　　宋婵：呵，拙劣的借口。楚凌风那么有钱，稀罕一个半价？秦凛真是编故事都编得敷衍极了。
　　没想到秦凛继续说：“我觉得这家店还挺好吃的，我们下次也一起去吧？”
　　秦凛的言下之意，是在暗示宋婵和他当一对情侣。
　　宋婵：“？”
　　这个人竟然这么不要脸，还想把和男朋友一起拍的照片，和女朋友一起拍的照片贴在一面墙上？
　　宋婵彻底看透了秦凛。佳怡说的真是至理名言，秦凛不光是一个妄图坐享齐人之福的绝世渣男，还是一个人品低劣的绣花枕头。他连撒谎都懒得撒，又自豪于自己的好皮相，认为只要靠着一张脸，就能博得别人的芳心，让别人原谅他的朝三暮四。
　　怎么可能？也就楚凌风那种傻子可能不介意，被他骗得团团转，还不知道他在别的女生面前说他的坏话。
　　深觉自己被小三的宋婵冷笑着：“不好意思，我马上要升高三了，恐怕没有时间。”
　　秦凛也看出了宋婵的婉拒，回道：“好吧。”
　　学姐如此冷酷，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这不科学，他秦凛，竟然再一次失恋了。
　　怎会如此！
　　秦凛根本没有心思学习了，不断复盘自己在这段关系里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是不是还不够成熟。
　　.
　　柳飞扬：“你是说，他当着你的面，把别人送你的礼物，都一件件扔了？现在正趴在桌上失魂落魄？”
　　楚凌风：“嗯。”
　　柳飞扬：“别担心，我之前的判断应该是对的，他可能真的对你余情未了。”
　　楚凌风的眼睛陡然亮起。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快表白了，别急，慢慢来感谢在2021-05-29 12:50:09~2021-05-30 23:0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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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人生的三大错觉，可能是“手机振动”、“我能反杀”以及“他喜欢我”，楚凌风很害怕，秦凛对他余情未了，只是他的错觉。
　　可现在柳飞扬这么言之凿凿，楚凌风有些信了。
　　毕竟，为什么秦凛会突然扔他的礼物，扔完礼物又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不是吃醋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柳飞扬：“你要上就赶紧上，不上就算了。”
　　楚凌风沉默。他并不瞻前顾后，却总是羞于启齿。他不害怕表白失败以后会很丢脸，只是袒露心迹这件事本身，对他来说就很是困难。
　　柳飞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主公！”
　　楚凌风：“好的。”
　　柳飞扬暗暗给楚凌风打气，关注楚凌风和秦凛那边的动静。
　　楚凌风碰了碰秦凛的胳膊：“秦凛。”
　　秦凛转头看楚凌风，随口道：“死心吧，语文作业不借给你抄，除非你叫我一声父亲。”
　　楚凌风：“不是。”
　　“那怎么了？”秦凛问。
　　楚凌风：“我喜……”
　　秦凛：“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楚凌风提高了一点声音：“我喜……”
　　他撞进秦凛的眼睛里，看到秦凛专注询问的目光与眸光中自己的倒影，一个紧张，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我喜？什么？”秦凛再问了一遍。
　　楚凌风表面镇定：“我喜青山多妩媚出自哪里啊？”
　　暗中观察的柳飞扬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再看，恨铁不成钢。
　　秦凛愣了一下，道：“你问的是我见青山多妩媚吧？”
　　楚凌风：“嗯。”
　　秦凛：“辛弃疾的《贺新郎》啊，下次不要背错了。”
　　楚凌风：“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柳飞扬已经锤桌子了。
　　楚凌风低头一看，柳飞扬的消息已经弹了出来：“没出息！”
　　楚凌风：“……”
　　柳飞扬：“你争点气啊楚哥！我看着都替你着急。”
　　楚凌风：“我说不出口。”
　　柳飞扬：“你说不出口，那不会写啊？”
　　楚凌风：“对啊。”
　　柳飞扬：“以前秦凛不是也给你写过情诗吗？你和他一样，写在草稿本上，交换数学题的时候给他，他会明白的。”
　　楚凌风：“好主意。”
　　楚凌风想到了自己之前收到的秦凛写给他的诗。当时自己很惊恐，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有几分甜蜜与浪漫。
　　或许，自己也应该礼尚往来，给秦凛写一首诗，向秦凛表明自己的心意？
　　.
　　秦凛还在和B612商量对策。
　　经过短暂的失恋之后，他很快调整状态，决定用工作抚慰自己破碎的灵魂。
　　“所以名单上的那些人，全部排除了。”秦凛说。
　　B612：“这是我们任务进度的一个重要推进，是走向胜利的一大步，是任务道路上的里程碑！”
　　秦凛：“可是那个真正的心动对象，到底该怎么找啊。”
　　B612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迄今为止，他们对那个心动对象，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秦凛认真复盘，从头审视这个任务，企图找出一点新的思路。
　　然后，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对B612说：“我们之前陷入了思维定式！”
　　B612：“怎么说？”
　　秦凛：“我们在接到任务后，下意识地沿用了我们之前的任务方式，想要找出那个心动对象，然后代替楚凌风向她表白。但其实，我们或许根本没有必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B612：“为什么呀？”
　　秦凛：“我当初冒充楚凌风给佳怡表白，是因为当初我和楚凌风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因为我们两个喜欢同一个人，所以我没有立场去推动去劝楚凌风表白。”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我们两个关系变好了，我说话他应该会听，我就把事情挑明，怂恿他自己去表白。”
　　B612：“可是命运之子那个性格……”
　　秦凛：“要是我好言相劝还没有用，我就和他打赌。只要打赌了，他哪怕再不敢去表白，硬着头皮也要上。”
　　B612惊叹道：“我的天，秦凛你就是个天才。”
　　秦凛：“过奖过奖。不过我也确实有几分常人没有的智慧。”
　　秦凛又碰了碰坐在他旁边咬笔头的楚凌风。
　　楚凌风放下笔，问秦凛：“有事？”
　　秦凛咳了一声，先把运动会的奖励拿了出来。
　　那双获得加成的跑鞋还没有送给楚凌风，此时此刻，正是送给楚凌风的好时候。
　　先给楚凌风一个甜枣，诱之以利，然后再图穷匕见，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意图，好言相劝楚凌风快点表白，让他赶快把这个任务刷完。
　　“楚飘飘，这双鞋送给你。”秦凛说。
　　楚凌风脸上露出一个非常快乐的笑，惊喜道：“送给我的？”
　　秦凛：“对啊，你收好。”
　　楚凌风沉浸在秦凛又给他送礼物的喜悦之中，点了点头。
　　秦凛问：“你是不是有真正喜欢上的人了啊？”
　　楚凌风还未开口，秦凛又道：“你别否认了，我都知道了。”
　　秦凛知道了！难道说……秦凛已经看出来，他喜欢上他了？
　　楚凌风紧张地盯着秦凛，害怕风水轮流转，不吃回头草的秦凛对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秦凛：“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向喜欢的人表白呢？”
　　诶？
　　楚凌风被秦凛这句话砸晕了脑袋，自己也分不清自己那些复杂的情绪。
　　然后秦凛又道：“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放心吧，你这么优秀，没有人会拒绝你的。”
　　是的，没有人会拒绝命运之子。
　　楚凌风：“真的？”
　　秦凛一看楚凌风比他想象中好说话得多，于是再接再厉，语气中都带上了他哄漂亮妹妹时的鼓励与诱哄：“真的，没有人不喜欢你。”
　　楚凌风分辨不出自己的情绪，但他却感受到，自己胸腔里的情绪，每一丝每一缕，都欢欣鼓舞，雀跃个不停。
　　楚凌风：“我知道了。”
　　秦凛：“你觉得怎么样？说不定表白完了，你马上就能原地脱单了呢？”
　　楚凌风：“很好。”
　　秦凛：“那你要不要快点向喜欢的人表白呀。”
　　楚凌风：“嗯，好的，我想想。”
　　秦凛心中欢喜，因为楚凌风这次好像非常容易被他说服。
　　楚凌风也心中欢喜，他突然坚信，自己和秦凛，只是隔了薄薄的一层纱。
　　为了防止这是错觉，他再次咨询了柳飞扬同学。
　　柳飞扬：“你们成了！”
　　楚凌风嘴角噙着笑意：“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反而一直让我给他表白呢？”
　　柳飞扬：“他可能还记恨你之前当面拒绝他的事呢。你现在去找他表白，就等于服了个软，你再哄哄他，你们就成了。”
　　楚凌风：“我明白了。”
　　柳飞扬：“那你还不搞快点？写啊，把东西写在草稿本上，让他翻开数学本时有个惊喜。”
　　楚凌风觉得柳飞扬的建议不错。
　　秦凛是一个很浪漫很有诗意的人，楚凌风想，如果他依照秦凛的风格，给秦凛写一首诗的话，秦凛一定会非常开心。
　　说干就干，楚凌风提笔欲写，妄想倚马万言。
　　然后才发现……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高估了自己创作水平的楚凌风尴尬地打开互联网，搜索“怎样写诗”。
　　教程一个比一个多，个个有模有样，仿佛都是真知灼见，楚凌风看了半天，排除了古体诗。
　　古诗需要格律，别说平仄曲调楚凌风弄不懂，就连单纯背诵，楚凌风也背不全乎，更别说是写了。
　　就是你了，现代诗！
　　楚凌风再次思考，把笔转来转去，终于在他和秦凛都很熟悉的领域里找到了题材。
　　一下笔，便觉文思泉涌。
　　“你是第三餐厅二楼靠窗的鱼粉，
　　多醋多辣正好不加香菜。
　　我是校门口王阿姨的煎饼果子，
　　加蛋加肠刚好没有锅巴。”
　　写完之后，楚凌风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却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楚凌风决定让柳飞扬品评他的大作。
　　柳飞扬看完之后，久久没有言语。
　　楚凌风：“你感觉怎么样？”
　　柳飞扬：“很独特而富有个性的一个作品，充满了你的个人风格，你以后可以当一个作家。”
　　楚凌风：“真的吗？”
　　柳飞扬：“就是如果你把它给秦凛，给之前秦凛对你的好感度是九十九分，可能给了之后就成了九分了。”
　　难保秦凛不会突然擦亮眼睛，发现楚凌风是一个很有个人风格的文盲，觉得楚凌风配不上他。
　　楚凌风：“这样啊……其实我也不太自信，我就说我怎么也看着怪怪的。”
　　柳飞扬：“你重写一个。”
　　楚凌风：“我尽力了。”
　　上述四句，是楚凌风的巅峰水平。
　　柳飞扬觉得让楚凌风自己写可能真的有点强人所难，于是道：“那你搜几句名人名言，这种绝对不会翻车。”
　　楚凌风：“会不会显得不太真诚？”
　　秦凛很会写诗，又很文艺，楚凌风想要努力追赶上他的脚步。
　　柳飞扬：“你就放心吧，不会的，你都尽力了，心诚就好。”
　　楚凌风接受了柳飞扬的建议，打开互联网，开始搜索关于爱情的名人名言。
　　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句：“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南宋］陆游。”
　　楚凌风觉得这句话好像不错。
　　它化用了陆游的诗，又赋予了原句新的内涵，同时有一种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的感觉。而且，前句古诗，后句现代白话，是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使传统文化焕发出了全新的生命力。
　　就是这句了，名人名句，绝对不会翻车。楚凌风把它抄写在了数学练习本上，等待着秦凛看到它时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那些年因为不好好学习导致文盲而错过的爱情》
　　有没有要过儿童节的漂亮妹妹呀？祝你儿童节快乐！


第六十一章 
　　楚凌风抄写着那句情话。
　　他们两个每天交换练习题的习惯已经持续了整整半年，也换过了好多本子。不同于秦凛当时又旧又乱的草稿本，这个草稿本还很新，一页一页，上面有秦凛的漂亮字迹，和楚凌风那惨不忍睹的批改痕迹。
　　楚凌风捏着笔，很认真地把他的狗爬字一笔一划地写上去。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是你，冰河也是你。”
　　秦凛写过唐婉的钗头凤，他再写一句陆游的，最合适不过了。
　　写完之后，楚凌风自己鉴赏了一番，觉得这页纸的字迹都非常好看，就是白璧微瑕。
　　“要是上面没这行字就好了。”楚凌风想。字也太丑了，放在秦凛的字下面更是对比惨烈，显得无比突兀。
　　但楚凌风尽力了。
　　晚自习前，楚凌风暗暗把本子翻到他写下情诗的那一页，推到了秦凛的那边。
　　秦凛回到教室时，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占据最佳视角中心的草稿本。
　　他拿起它，随意问道：“飘飘，你把数学题批完了？”
　　楚凌风绷着脸，点了点头。
　　秦凛先是看到了一行一如以往的红色错号，然后才瞟到了那行字：“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
　　秦凛发现自己读不下去了。他艰难地张了张口，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文字。
　　秦凛：“这是你写的吗？”
　　楚凌风强装随意，试探道：“我在网上看到的，随意抄的……你觉得怎么样？”
　　秦凛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蹙，那张脸上的表情堪称微妙。像是生气，但嘴角竟然又诡异地向上翘。
　　楚凌风被他的奇异表情吓了一跳，他面色沉稳，其实有点紧张，还有点不知所措，在桌子底下搓了搓手手。
　　秦凛：“把我给逗笑了。”
　　楚凌风：？
　　为什么自己只是向秦凛表个白，秦凛会说被自己逗笑了？楚凌风神色变化，更加紧张地看着秦凛：“怎么了？”
　　“啊……这个。”秦凛尴尬地说。
　　“不好吗？”楚凌风追问。
　　“这个属于会让陆游抱着他的猫，掀开棺材板来找你的程度。”秦凛说。
　　秦凛的外祖父是z大中文系的教授，父亲是知名作家，秦凛的母亲年少时非常喜欢陆游，差点给秦凛起名秦少游——要不是这个名字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秦凛就不叫秦凛了。
　　小秦少游默默给楚凌风开了个书单，建议道：“飘飘，文学鉴赏水平不好，会让你考试的时候吃大亏啊，你多看几本，好好做做古诗词鉴赏，考试要考的。”
　　楚凌风不搓手了，他正了正神色，还及其不要脸地与这句掀棺材板的诗撇清关系，一本正经地批判着：“就是，这写的什么啊这是，真不知道写这个的人怎么想的，太不不尊重经典作品了。”
　　不愧是命运之子，楚凌风的脸皮似乎可以根据周遭情境而变化，有时候薄如蝉翼，有时候又能厚如城墙——就像现在。
　　楚凌风问秦凛：“你也觉得这句话写得不行，对吧？”
　　秦凛点点头：“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喜欢改诗，把太阳改成小灯泡。不对，这个连小灯泡都不如。”
　　楚凌风表面赞成着秦凛，心里却很难过，一边附和秦凛，一边懊悔自己怎么好死不死抄了这么一句，一颗心碎成一片一片的。
　　没想到下一秒，秦凛继续问道：“你觉得这句话差在哪里？”
　　楚凌风从未想过，他的表白现场竟然变成了秦凛的语文教学现场，生无可恋地假笑道：“我觉得这句话哪里都差。”
　　他感觉自己现在也哪里都差了。
　　万幸很快上课，让他不用面对秦凛一无所知，还要抓着他学语文的脸。
　　楚凌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喜欢语文课的上课铃声。
　　随堂测验的试卷刚发下来，王镜镜正准备讲题。
　　为了缓解自己之前的犯蠢，楚凌风主动找话题道：“这次卷子上那个阅读理解好搞笑啊哈哈。”
　　秦凛默默扭头，盯着楚凌风。
　　“我跟你说，那个作者竟然叫一个罐子！”楚凌风对秦凛的眼神毫无所觉。
　　秦凛深吸一口气，笑着问道：“很好笑吗？”
　　“作者叫一个罐子还好吧，”楚凌风说，“可这篇短篇的题目是《我的父亲一个漏斗》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凛深深地凝视着楚凌风，然后平静开口道：“一个漏斗是作者父亲的笔名。”
　　楚凌风毫无所觉，继续嘲笑：“但就是很好笑啊。”
　　这篇短篇小说其实很好地缓解了楚凌风的尴尬情绪。
　　秦凛默默低下头，自己在一边做作业。
　　过了一会儿，王镜镜也讲到了这道阅读。
　　“一个漏斗是当代知名作家，这篇小说是他的儿子一个罐子所写，写作背景是在作者的父亲创作代表作《画报》的时候。不同于以往诡吊炫技又浮夸苍白的风格，这篇小说全文文笔朴实，情感饱满，描述了作者印象中父亲夜以继日的创作历程，表达了对父亲深沉的爱意与敬仰之情……对了，秦凛。”
　　“你为什么这次的阅读理解是零分？”
　　全班同学都震惊地看向秦凛。
　　秦凛阅读理解得零分，就像楚凌风突然破产一样不可思议，甚至骇人听闻。
　　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快响起，一群人压低了声音，每个人都很小声，但聚在一起，班里瞬间就嘈杂了起来。
　　“秦凛他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要是故意，也不会单单一个阅读全是零分吧？”
　　“他把那道题空着了？”
　　“他这次语文考了多少来着？”
　　“一百二十三？好像吧。”
　　“我就说呢，这次语文第一怎么是杨鸣不是秦凛。”
　　“够可以了吧，一个阅读得了零分，总分上一百二，这就不是人。”
　　“杨鸣给他塞钱了？”
　　“切，不就是考试时失手了呗。”
　　“再失手也不会离谱到零分的。”
　　“应该是考试时睡着了所以没答完？”
　　听到王镜镜的点名，秦凛乖巧地站起来。
　　王镜镜继续发问：“‘结合正文，作者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这道题目对你来说很难回答吗？”
　　秦凛表情依然乖巧，但还是没有说话。
　　王镜镜继续问：“原文结尾说‘凌晨四点钟，我路过书房，看见父亲仍在伏案工作，他点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鼻翼微微扇动，撕心裂肺地咳嗽两声，继续创作他的作品。’秦凛，让你分析一下结尾，你也不会吗？”
　　秦凛还是没有说话，让王镜镜不禁怀疑他的学习态度问题。
　　楚凌风揪了揪秦凛的衣服，提醒秦凛回神。
　　“你为什么要写，这个文章和这个结尾，都是一个惊天阴谋呢？”王镜镜疑惑地看着秦凛，不知道秦凛在考试里发什么神经。
　　慢性中二病急性发作？
　　秦凛嘴唇微动，不知道怎么说。
　　“你同桌这次还得了十分呢，让他说。”王镜镜突然叫到了楚凌风。
　　楚凌风有些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也站起来。
　　一班的同学们也震惊地看向楚凌风。
　　风水轮流转，这个世界怎么了？
　　得益于秦凛平时向他传授的做题套路，楚凌风这次阅读理解竟然做的非常棒，甚至超出了王镜镜一众老师的预期。
　　他有一点小小的骄傲，又有点羞涩地捂住嘴。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没有人比他更懂一个罐子和一个漏斗。
　　王镜镜：“……别得瑟了。”
　　楚凌风把捂嘴的手放下，照着试卷念，声情并茂。
　　“作者凌晨四点看见父亲仍在书房写作，表达了父亲勤奋的品质，自己为了作品呕心沥血的状态。同时，写父亲抽烟咳嗽，也表达了父亲身体并不很健康，但依然坚持创作的精神。也表达了作者对父亲的心疼与敬仰之情。”
　　一班同学的掌声如山如海。题并不难，但楚太子能答成这样，也真是出息了。
　　让楚凌风念完答案，王镜镜继续转向秦凛，冷笑道：“秦凛，你解释一下你写的惊天阴谋。”
　　因为这道阅读题，秦凛第一次不是语文第一名，让她很是费解。
　　秦凛：“呃……”
　　楚凌风摸了摸秦凛的手，小声鼓励道：“你说一下呀。”
　　仿佛因为楚凌风的鼓励而生出了无限勇气，秦凛清咳一声。
　　“作者本人就是我，我就是作者本人。”
　　楚凌风呆滞地看着秦凛。
　　“卧槽。”不知道哪个角落传出来的声音。
　　所有人都以一种吃瓜的热烈眼神望向秦凛，想见识一下秦凛所说的惊天阴谋到底是什么。
　　“这篇小说发表于《画报》的创作时期，也是作者父亲立誓戒烟的时期。”
　　“而这篇小说创作的前三天，作者逃课被抓，并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而学校也马上要开家长会。”
　　“为了转移作者母亲的视线与怒火，作者秉持着祸水东引的想法，写下了这篇小说。”
　　“结尾刻意提到的凌晨四点，是让看到文的母亲了解到，父亲偷偷通宵熬夜的生活方式。刻意提到的抽烟，也是让母亲了解到，父亲之前在她面前宣誓戒烟，只是阳奉阴违。”
　　秦凛本来说起来还有点心虚，理不直气不壮，也很小声。但说着说着，秦凛越说越兴奋，竟然支棱起来了。
　　毕竟这篇文章是他小小年纪就智计百出的证明。文章发表以后，他的父亲林淮远先生大为感动，给他转了一大笔零花钱。他母亲秦风雨女士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并没有家暴秦凛。
　　——而是家暴了秦凛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31 23:01:12~2021-06-01 22:5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玉铉、季渝、我来找我的酒与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0332604 8瓶；有一点任性、米饭、夜卫越 6瓶；gin 5瓶；咸鱼聚能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二章 
　　这个惊天阴谋秦凛一直憋在心里，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靠这个避免了灾祸，并且谋取了利益。没想到今天，这个完美犯罪，竟然有了说出来的机会。
　　如此精妙的计策果真不能明珠蒙尘锦衣夜行，秦凛说出来后吐出一口浊气，突然觉得再世诸葛竟是我自己。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秦凛。
　　“啪，啪，啪。”王镜镜面色难看。她抽了抽嘴角，并机械地鼓了三声掌。
　　她看着舞台中央的秦凛与楚凌风，心累道：“你们坐下吧。”
　　坐下之后，楚凌风开始惶恐不安。
　　“我是不是又丢人了？”他悄悄问。
　　“不，你没丢人，丢人的是我。”秦凛捂住了脸。
　　看着秦凛的样子，楚凌风突然想到他刚才还在秦凛面前，大肆嘲讽过秦凛的笔名和他的父亲。
　　……艹，怎会如此。
　　楚凌风想到秦凛可能会在心里把他记上黑名单，慌了。
　　“那个小秦。”楚凌风慌里慌张地叫他。
　　秦凛扭头，以眼神示意楚凌风有话快说。
　　“那个家父……”楚凌风一紧张，嘴巴就不听使唤。
　　秦凛：“啊？什么？”
　　“啊不是，那个令尊，伯父，现在怎么样啊？”楚凌风改口道。
　　“还好，”秦凛说，“没被打死，吃嘛嘛香。”
　　“这样啊。”楚凌风说。
　　然后楚凌风又道：“我刚才不是故意嘲笑你和爸爸的。对不起啊。”
　　“小事。”秦凛不在意道。
　　楚凌风叹了一口气。想不通为何一到语文课，他就如此命途多舛。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表白的计划暂且搁置，让楚凌风很是难受。
　　似乎全天下都在阻止他对秦凛示爱。
　　“没人阻止你，是你自己不争气好吧。”柳飞扬吐槽道。
　　不争气的楚凌风带着自己的语文卷子回家，像一只丧家的犬。
　　仿佛世界意识也感受到了自己亲爱的命运之子的坎坷情路，晚风吹来，带来几片轻飘飘的雨云。
　　又是一个初夏，天幕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楚凌风在这个雨夜失眠。
　　这是他第一次失眠，闭上眼睛，思绪却乱成了一团被小猫弄乱的毛线，缠来缠去理不清楚。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认命，在一片昏暗中坐起来，昏黄的灯光亮起。
　　楚凌风光着脚下床，拉开了窗帘。
　　窗外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雨滴落在透明玻璃上，蜿蜒出痕迹。
　　透过玻璃上闪闪发亮的水痕，一片静谧之中，楚凌风靠着窗看雨。
　　他按亮手机屏幕，一看表，已经凌晨两点了。
　　“柳飞扬，我写不出什么诗，”楚凌风说，“可我现在很想他。”
　　“那你现在就告诉他啊。”柳飞扬在准备一个重要的竞赛，到现在还没有睡觉。
　　楚凌风：“我要是现在这个时间告诉他，他能把我掐死然后扔海里。”
　　“那你明天告诉他。”柳飞扬说。
　　他表面上在安慰楚凌风，心里却鄙夷楚凌风的双标。不舍得在这个点打扰秦凛，就舍得打扰他了？
　　柳飞扬发了一条动态吐槽：“你们见过凌晨两点半的小雨吗？楚凌风见过。［微笑］”
　　各路夜猫子在下面热闹开了，秦凛还在下面问楚凌风在干嘛。
　　柳飞扬冷笑一声，删除了秦凛的评论。
　　真是绝了，你在熬夜打游戏，我发小在熬夜想你，也不知道是谁造的孽。
　　柳飞扬越想越觉得楚凌风没出息，连楚凌风也不想理了。
　　楚凌风觉察出有点儿冷，拿了一个毛绒绒的灰色毯子盖在身上，靠着窗不说话。
　　小雨还在沙沙地响。
　　卧室的桌上放着一个细颈的水晶花瓶，在昏黄的灯下折射出温柔的光。如此漂亮璀璨的花瓶，却丝毫不能遮掩插在里面的玫瑰的光辉。
　　这朵玫瑰是上学期秦凛偷偷送给他的，哪怕放了半年时间，她依然光彩照人，耀眼得不像是在被插进花瓶里，而是被供在了神龛中。
　　楚凌风突然把花瓶从桌子上拿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也不看雨了，只看着身边的玫瑰。
　　那抹细腻的红实在晃眼，楚凌风突然想到，当时秦凛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秦凛那时候像是中二病复发，满嘴跑火车，一会儿说B612小行星要攻打地球，一会儿说他身为宇宙小队的成员，一直在暗暗保护他。
　　秦凛还说：“那枝玫瑰能迷失你的灵魂，蛊惑你的心智，能让你不受控制地爱上某个人。”
　　仿佛谶言一般，楚凌风不受控制地爱上了某个人。
　　楚凌风靠着冷冰冰的窗户，脑袋一歪，竟然盖着毯子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脑袋隐隐约约地疼。要不是家里刘阿姨敲他的房门，他可能会一直睡到大中午。
　　他把毯子卷在了身下，脸贴在玻璃上，整个脑袋迷迷糊糊，眼睛半睁不睁，恹恹地换衣服。
　　就算如此，到学校时，也差一点被保安大叔拦住。
　　他踩着早读的铃声进了教室，只感觉脚底下飘飘的，没什么精神地和秦凛打了声招呼，头又靠在了墙上。
　　秦凛看了他一眼，小声问：“昨晚没睡好？”
　　楚凌风“嗯”了一声。
　　秦凛心想真是巧了，自己昨天晚上打游戏打到凌晨，也没有睡好。
　　早读是老师在各班巡查的高峰期，秦凛想趴在桌上补眠，但一想到可能会被王镜镜抓到，又放弃了和楚凌风一起睡觉的念头。
　　他看着楚凌风闭着眼睛，蜷在座位里，半边身子倚在墙上，就知道楚凌风肯定睡得不舒服。
　　他把楚凌风的脑袋按下啦，道：“枕我胳膊上睡吧，老师来了我叫你。”
　　楚凌风早已经睡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秦凛的话，只是顺着秦凛的力道，枕在了秦凛的手臂上。
　　又软又暖和，他的头动了动，呼吸很快平稳。
　　一节课结束，楚凌风再次醒来，难得有几分清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枕的不是家里的枕头，而是秦凛。
　　他下意识用脸蹭了蹭秦凛的手臂，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又羞耻地停下动作。
　　秦凛：“醒了？”
　　楚凌风：“嗯。”
　　秦凛：“醒了就给我起开，我手麻了。”
　　楚凌风连忙坐起来。他摸了摸秦凛的胳膊，有点犹豫：“我给你揉揉？”
　　秦凛：“那就快点。”
　　被楚凌风枕了一节课，胳膊差点抬不起来。
　　楚凌风捏着秦凛的胳膊。此时已经快要入夏，温度变高，秦凛只穿了一件短袖，楚凌风捏着秦凛的手臂，莫名又想到了自己的脸贴在秦凛手臂上的触感。
　　如果能一直和秦凛贴在一起就好了。
　　思绪一旦打开，就很难收回去，楚凌风慢慢红了脸，直到连秦凛也注意到他脸上的红色不太对劲。
　　“楚凌风，你脸怎么了？”秦凛突然问。
　　楚凌风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明白秦凛在说什么：“脸上蹭到脏东西了吗？”
　　秦凛笑道：“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楚凌风猛地松开了秦凛的胳膊，道：“是吗？我不知道。”
　　秦凛：“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说着，他就去摸楚凌风的额头。
　　楚凌风的脸更红了：“没有吧……”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脸为什么红了。
　　秦凛顿了顿，认真道：“你别说，好像真的有点烧。”
　　楚凌风：“应该没有，是教室里有点热。”
　　秦凛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他拉着楚凌风往外走：“我觉得你真的发烧了，我们去医务室看看。”
　　楚凌风：“我觉得我真的没发烧。”
　　校医看到他们两个，挑了挑眉：“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秦凛：“医生，他发烧了。”
　　楚凌风：“我没发烧。”
　　校医：“……”
　　校医默默给楚凌风测了个体温。
　　“是有点低烧。”校医道。
　　秦凛洋洋得意：“我说他发烧了吧。”
　　B612：“唉，他都烧到说胡话了。”
　　秦凛对楚凌风道：“这可太好了，你是不是能请假了？”
　　今天的校医很不识时务：“吃点药就好了，不请假也可以。”
　　于是秦凛和楚凌风拿着药，站在医务室门口商量对策。
　　秦凛：“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不请假吗？”
　　楚凌风想请假，但一个人请假也没什么意思，便想怂恿跟他一起请假。
　　不到一分钟，秦凛和楚凌风又走进医务室。
　　校医：“怎么又回来了？”
　　秦凛指着自己的脚，道：“医生，我刚才下台阶时把脚摔了，你能给我开个证明吗？”
　　校医扫了一眼秦凛的脚，道：“滚。”
　　秦凛和楚凌风狼狈离去。
　　“他今天怎么回事？”楚凌风道。
　　这个校医本来很好说话，怎么今天突然铁面无私起来，真是冷漠无情。
　　秦凛翻着佳怡的朋友圈，恍然大悟：“原来是分手了。”
　　这才多久，佳怡和校医的倾国之恋就走到了尽头，怪不得他今天心情不好。
　　秦凛不意外佳怡分手的速度，只是遗憾佳怡没有晚一天分手，这样他好歹还有机会请个假。
　　拉着楚凌风进了教室秦凛道：“好端端的怎么发烧了？吃完药你再睡一会儿吧。”
　　楚凌风点头答应。
　　秦凛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拿出来团成一团，放在桌面上：“你枕着这个，这个比桌子软多了。”
　　楚凌风非常感动。
　　周遭全是秦凛的气息，他抱着秦凛的衣服，再次睡着。
　　放学回家之前，楚凌风在给秦凛布置的那十道题后面，写下了第十一道。
　　——笛卡尔心形线。
　　到底是不是笛卡尔搞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函数画出来，是一个完整的心形。
　　不拘泥于情诗，把表白转化为自己擅长的领域，这次的楚凌风非常自信。
　　他甚至有一种隐隐的平静。种种迹象都表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个函数也非常简单，秦凛绝对能明白他的意思。
　　就在这天晚上，秦凛也失眠了。
　　他发现了十道题后面的第十一道，那个特殊的函数公式。
　　“这题……”B612说。
　　“这题……”秦凛也说。
　　“不是说好了每天只有十道题吗？他为什么还给我了第十一道？附加题？”秦凛疑惑。
　　B612：“可能吧，你快点做，做完睡觉，不要熬夜了。”
　　秦凛觉得每天十道题已经足够艰难，而且他和楚凌风当初约好的就是十道题，一道也不能少，一道也不能多。
　　秦凛把本子塞回书包，道：“谁爱做谁做，反正我不做。一看就不会，一猜就超纲，做什么做。”
　　他今天白天严重睡眠不足，晚上又像个小白菜一样做他最为痛恨的数学题，早就想睡觉了。
　　楚凌风多给秦凛了一道题，不代表他一定要做。
　　第二天早上，困顿的秦凛再次见到了一个脸红的楚凌风。
　　“你还没退烧吗？”秦凛问。
　　楚凌风随意地点点头。他现在不关心自己有没有退烧，只关心秦凛对他的答复。
　　但秦凛却倒头就睡。
　　这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楚凌风靠在秦凛耳边，小声道：“秦凛，昨天的题你做完了没有？”
　　秦凛闭着眼睛，回答道：“嗯……做了。”
　　楚凌风：“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秦凛不太明白楚凌风问的是什么？是题的难度，还是自己的答题状况？
　　秦凛既想睡觉，又想到了自己没做完的题，在心虚中敷衍楚凌风道：“很好。”
　　“真的吗！”像是一朵巨大的烟花从心底炸响，楚凌风的语气里都带上了甜蜜的喜悦。
　　“真的……”秦凛已经踏入了梦境的边缘。
　　迷迷糊糊间，楚凌风似乎还说了什么，秦凛没有听清。好像有“函数”的字眼，大概率是在讲题。
　　秦凛彻底进入梦乡。
　　楚凌风依然不可置信，自己的表白如此轻易便成功了。他也趴在桌上，看着睡着的秦凛笑。
　　作者有话要说：从此楚凌风脱离单身，而他的伴侣，秦凛，依然是位优质的单身男性。


第六十三章 
　　秦凛被一个粉笔头叫醒。
　　数学老师凝视着他，恶狠狠道：“秦凛哦，你怎么回事哦，到底想不想学好了哦。”
　　他放着狠话，但由于说话的尾音太过娇软，并没有对秦凛强大的心灵造成什么威胁，反而又逗得班上的同学低低笑了起来。
　　“再笑就作业加倍哦。”数学老师说。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一群人缩头缩脑，不再跟他对视。
　　楚凌风悄悄把自己的数学课本放到了秦凛眼皮子底下。
　　“秦凛，你说一下选择题的答案哦。”数学老师命令道。
　　秦凛照着楚凌风的课本念答案，蒙混过关。
　　“行了哦，同桌你也管管秦凛的学习，不要让他再上课睡觉哦。”
　　楚凌风点了点头。
　　数学老师的课好像有安神助眠的效果，秦凛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他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终于活了下来。
　　一下课，楚凌风便问秦凛：“把昨天的练习题给我，我给你批改。”
　　秦凛：“……”
　　秦凛突然想到自己根本没有做完昨天的练习题。
　　他面不改色，编出了一个合理的谎言：“我昨天做完作业吃完夜宵，不小心把汤倒在本子上面了，那个本子现在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楚凌风很是失望。秦凛甚至觉得，比起他的预期，楚凌风的反应显然要失望很多。
　　“我们今天换个新本子吧。”秦凛建议道。
　　楚凌风：“那好吧。”
　　放学铃声响起，系统提示音也跟着响起。
　　［情感模块临时任务结算，任务四——
　　您根本没有想到，这次的表白竟然如此顺利。或许大声说出自己的爱并没有那么糟糕？只要有一颗赤诚的心，就一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您对心动对象的爱，就像月球永远绕着地球公转，不偏不移，不离不弃。您的真心，更是皑如白雪，皎若明月。您想让心动对象看到您的纯洁爱意，却总是缄默。万幸这次因为爱，您有了披荆斩棘的勇气。
　　这才是真正的命运之子！］
　　秦凛：“怎么回事？这个任务就这么完成了？”
　　B612：“是啊，有点突然，但这不是好事嘛。”
　　秦凛：“我才睡了多久啊。”
　　B612：“你好像已经睡了半天了。”
　　秦凛：“……好吧。”
　　［恭喜您抱得美人归！从此心动对象晋升为恋爱对象，祝愿你们百年好合！］
　　［祝福您第一次开始一段恋情，任务四“请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向心动对象表白吧”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系统奖励马上发放！］
　　［您得到了“一只自带心情晴雨表的八音盒”×1。请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摸了摸抽屉，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物盒子。
　　系统图鉴“一只自带心情晴雨表的八音盒”已被点亮。
　　“物品名称：一只自带心情晴雨表的八音盒。
　　物品性质：消耗品。
　　物品说明：有时候，恋爱对象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气，变幻莫测，不给人丝毫反应的时间。如果你不能及时发现他或她的小脾气，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哦。
　　如果他或者她上一秒还在对你甜甜的笑，下一秒又要和你分手，那你该怎么办呢？只有精准判断出恋爱对象此刻的心情，才能更好地消灭矛盾，亲亲抱抱举高高吧？
　　当你打开这个八音盒时，你的恋爱对象越欢乐，它的音乐曲调就越欢乐，你的恋爱对象越悲伤，它的音乐曲调就越悲伤。如果恋爱对象正在生气，那么，它的声音也会愤怒得犹如电锯割木头！
　　是不是一种很实用的小商品？祝你们百年好合呀。”
　　秦凛说：“我现在就很悲伤。”
　　“亲爱的秦凛，请问你怎么了？”B612问。
　　秦凛：“为什么我只是睡了一觉，就听到了楚凌风脱单的消息？”
　　B612：“这不是好事吗？”
　　秦凛吐槽道：“说好的一起当单身狗，没想到他偷偷当人了。”
　　B612：“这说明你对他的劝说非常有用。”
　　“也是。”秦凛又有些得意了。
　　能让楚凌风这个爱情哑巴对别人表白，说明自己蛊惑并且怂恿他人的水平非常高超，这让秦凛开心起来。
　　B612：“我认为这个八音盒还挺好用的。”
　　秦凛：“可惜不是我的，我也用不上。”
　　B612：“你这么好，一定会和漂亮妹妹修成正果的。”
　　“借您吉言。”秦凛道。
　　听到系统任务提示音里，还有一句“恭喜您抱得美人归”，秦凛就猜到楚凌风肯定找了个大美人。
　　也是，楚凌风这个长相，怎么着也要配一个大美人。
　　秦凛其实还是有点嫉妒楚凌风。
　　佳怡是个美人，可佳怡喜欢养鱼，宋学姐也是个美人，可宋学姐说她要立志读书，没时间谈恋爱。
　　怎么会这样呢？宋学姐好狠的心。
　　他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发呆。
　　楚凌风凑近了秦凛，心里像是有一群小梅花鹿在跳踢踏舞。
　　他笑着问秦凛：“你在想什么呀？”
　　秦凛脱口而出：“想宋学姐。”
　　楚凌风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他呼出一口气，语气平静地问秦凛：“你想宋学姐干什么？”
　　秦凛：“你说她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呢？”
　　第一次直面秦凛渣男本色的楚凌风呆呆地看着秦凛，像是被冻成了一座冰雕。
　　秦凛：“她之前跟我说她要好好学习准备考试，唉，我也不好耽误她。”
　　楚凌风：“嗯。”
　　他似乎知道了，原来自己只是秦凛的退而求其次。
　　怪不得秦凛答应他答应得那么快，还很敷衍地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原来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或者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在乎自己。
　　楚凌风：“那你……”
　　“怎么了？”秦凛一边把抽屉里的礼物盒塞进书包，一边问楚凌风。
　　楚凌风的视线又被那个礼物盒吸引——这又是谁送给秦凛的礼物？
　　楚凌风想笑，却笑不出来，眼睛里像藏了一片坚冰：“你还是喜欢宋学姐吗？”
　　秦凛把书包挂在肩头，道：“也没有那么喜欢啦，就是那种，那种好感，你懂吗？”
　　楚凌风：“好感？”
　　秦凛坦然自己的颜控：“宋学姐长得好看，懂吧？”
　　楚凌风懂，所以楚凌风更加生气。秦凛已经和自己确定了恋爱关系，怎么还能在自己面前说起对别人的好感，真是渣言渣语。
　　难道他以前对自己表现出的喜欢都是假的吗？或者，他当时真的喜欢自己，可是现在，确实没那么喜欢了？
　　恋爱第一天，秦凛兜头一盆凉水，泼到了他的头上。
　　楚凌风第一次谈恋爱，也没有什么面对渣男男朋友的经验，但楚凌风无法容忍秦凛这么嚣张。
　　他命令秦凛道：“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
　　如果秦凛再敢在他面前提一句宋婵，他就敢在西街套秦凛的麻袋，不打到断腿绝不停下。
　　秦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回答道：“好。”
　　也不知道楚凌风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他和宋学姐有仇吗？我怎么不知道？
　　B612提醒道：“你忘了？运动会那件事。”
　　原来如此！当时宋婵担任校园运动会的主持人，站在台上又优雅又漂亮，而楚凌风却被校领导罢免了主持人的职位，成为了全校师生的谈资，咬牙切齿了好久。
　　楚凌风是嫉妒宋婵！
　　得知真相的秦凛醍醐灌顶，夸奖B612道：“原来还是你最懂命运之子。”
　　B612骄傲道：“那当然了。”
　　楚凌风被罢免，秦凛至少要付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责任，他难得对楚凌风有了点愧疚之情，于是抓着楚凌风的手，安慰楚凌风。
　　“你放心吧，虽然宋学姐很优秀，但她永远也比不上你。”
　　楚凌风神色稍缓：“真的吗？”
　　秦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B612：“你刚才还骗他数学练习本被汤泼没了。”
　　秦凛：“闭嘴。”
　　楚凌风理智上知道秦凛可能只是哄哄他，情感上却又很开心。
　　虽然被秦凛夸了心情变好，但他还是虚伪道：“我觉得学姐也很优秀。”
　　由于太过虚伪，连他自己都有点心虚，说话的声音小小声。
　　秦凛想给楚凌风一点自信：“她长得没有你好看，学习也没有你好。”
　　——其实宋婵学习还行。
　　青春期高中生们的攀比很简单，比来比去也就是那几样，从长相比到学习，也就比得差不多了。
　　秦凛没说什么花言巧语，但却意外安抚到了楚凌风即将爆炸的心情，避免了一场不可预见的灾难。
　　秦凛：“你不要再嫉妒她了，你这么好，没必要嫉妒她。而且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楚凌风：“我没有嫉妒她。”
　　秦凛：“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还回不回家了？”
　　楚凌风：“回。”
　　秦凛扬了扬手，道：“那拜拜。”
　　楚凌风下意识回道：“拜拜。”
　　然后他看到秦凛没有丝毫留恋的潇洒背影。
　　这就是恋爱吗？牛逼。
　　.
　　秦凛临睡前，拆开了那个系统奖励的礼物盒。
　　印满繁复花纹的的硬纸盒子里，是一个全身涂着墨绿色的复古八音盒，很有洛可可时代的风味。
　　看到它之后，秦凛才庆幸自己没有顺手把它送给楚凌风。
　　因为八音盒上面赫然一行金色的小字：“我爱你，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万幸没有闹出向楚凌风表白的乌龙。
　　秦凛松了一口气，又好奇地打开八音盒，想听听它会发出什么声音。
　　八音盒中间的小女孩穿着一条裙摆很大很大的裙子，手捧一颗红宝石做成的心，缓缓转动了起来。
　　悠扬的旋律响起，但很快变得悲伤，不一会儿，又变成了电锯砍木头的声音。这三种声音交替播放，难听到让秦凛赶忙关掉它。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做到一会儿欢乐一会儿悲伤一会儿愤怒到恨不得砍人的？”秦凛疑惑。
　　B612：“悲喜交加，爱恨交织，或许这就是爱情的苦吧。”
　　秦凛：“你好有哲思。”
　　B612：“过奖。不过它现在发出三种声音，大概是因为你没有恋爱对象吧。”
　　秦凛：“你再骂？”
　　B612不说话了。
　　秦凛叹了一口气，道：“也对，或许它只对楚凌风这种恋爱人士有用。”
　　可惜这个盒子送给楚凌风容易引起误会，只好积压在自己这里，真是暴殄天物。
　　想到楚凌风，就想起了自己提到宋婵时，楚凌风结了冰的冷脸。
　　“唉，楚飘飘什么时候能从宋婵的阴影里走出去。”秦凛感叹。
　　“是啊。”B612道。
　　作者有话要说：可恶，竟然晚了。
　　楚飘飘什么时候能从秦凛的阴影里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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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距离楚凌风同学与秦凛同学结为伴侣，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转眼间夏日炎炎，马上就要放暑假，楚凌风同学与秦凛同学的恋爱进度似乎还是不怎么顺利。
　　秦凛似乎是那种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性格，在他们谈恋爱的一个星期间，两个人的相处一如往常，虽然依旧很亲密，但楚凌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们似乎连牵手这种肢体接触也少得可怜。
　　楚凌风咨询柳飞扬：“谈恋爱了但不拥抱不牵手是正常的吗？”
　　柳飞扬：“你恋爱了？！”
　　楚凌风：“……”
　　柳飞扬：“你恋爱了竟然不告诉我！”
　　楚凌风：“……”
　　楚凌风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忘了向柳飞扬同学分享自己脱单的喜悦。
　　一开始是不好意思，后来是因为秦凛太渣，楚凌风怕柳飞扬骂秦凛，便一直拖着没说。拖着拖着，楚凌风都忘记告诉柳飞扬了。
　　柳飞扬：“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重色轻友。”
　　楚凌风：“也不是。”
　　柳飞扬：“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凌风：“我怕你攻击他。”
　　柳飞扬顿时觉得，楚凌风和秦凛绝配，都是两个混蛋玩意儿。
　　楚凌风：“我们不要再讨论无关话题了。”
　　柳飞扬：？
　　楚凌风：“你觉得谈恋爱一星期，不牵手不拥抱正常吗？”
　　柳飞扬：“你和秦凛谈恋爱了？”
　　楚凌风：“嗯。”
　　柳飞扬八卦道：“感觉怎么样？”
　　楚凌风犹豫了一下，道：“感觉有点奇怪。”
　　柳飞扬闻言，问楚凌风：“你是不是不习惯和男生谈恋爱啊？”
　　楚凌风道：“我也不知道。”
　　秦凛是楚凌风的初恋，楚凌风没有和女孩子谈过恋爱，自然无从比较两者的区别。
　　柳飞扬摸了摸下巴，思考道：“不牵手不拥抱一定不正常吧，你们这是谈了个寂寞？”
　　楚凌风吐露心声：“和他谈恋爱后，我总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柳飞扬听着楚凌风的发言，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了他今天刚看完的家庭伦理剧。饱受苦楚的女主角平静地独白：“和他结婚后，我总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柳飞扬一个激灵，赶忙把自己脑海里这个离谱的想法打住。
　　柳飞扬说：“正常吧，小情侣老是患得患失的。”
　　楚凌风：“可他看起来没心没肺。”
　　柳飞扬：“他不是一直都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吗？”
　　柳飞扬说的很有道理，但那种奇怪的感觉还是在楚凌风心里挥之不去。
　　楚凌风：“你说我们分手了该怎么办？”
　　柳飞扬无语：“楚哥，你们才刚开始谈。”
　　楚凌风：“佳怡和他那个男朋友不是也刚开始谈就分了吗？”
　　柳飞扬竟然无法反驳。
　　母胎单身的柳飞扬绞尽脑汁地对楚凌风出主意：“你尽你所能对他好嘛，你觉得你们不牵手不拥抱很奇怪，那你就去和他牵手和他拥抱啊。”
　　楚凌风有点不敢。
　　柳飞扬：“你不会不敢吧？”
　　楚凌风轻嗤一声：“谁说我不敢？”
　　恋爱新手楚凌风想要努力经营他来之不易的爱情，只是谁也不知道，爱情和意外哪个先来。
　　B市第一中学的一切都很美好，美丽的校园，整洁的教室，可爱的同学，与尊敬的师们。
　　B市第一中学的莘莘学子，也热爱着他们的校园。
　　当然，这是在学校发布《关于晚自习节数增加至第四节晚自习的通知》之前。
　　如今的莘莘学子，恨透了B市一中。
　　原本的晚自习是三节，学生群体之间便暗含不满，如今增加到四节，整个校园简直群情激愤，民怨沸腾。
　　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再加上一节，会直接拖到十一点多。
　　学生们纷纷开骂无良学校，不说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些事，十一点多放学，这不是拿学生的安全换学校成绩吗？
　　四节晚自习之间的大恐怖超越生死，校长信箱里的信像雪花一样一封接一封，直接爆满——不过校长应该没有看。
　　有几个住所离学校很远的同学率先揭竿，联名抗议，写抗议书，要把事情闹大。甚至已经有人暗自打了教育局电话，实名投诉。
　　教育局就在学校隔壁，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因为升学率太香了，于是甘愿当睁眼瞎。
　　秦凛和楚凌风也很气愤。
　　“加了四晚，我回家都十二点了，我还活不活了？”秦凛说。
　　楚凌风与他同仇敌忾：“是啊，真拿学生不当人。”
　　“要是让我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万恶之源，我见一次骂一次。”秦凛说。
　　“这怎么行，”楚凌风道，“得见一次打一次。”
　　为了解决第四节晚自习下课后太晚的安全问题，学校紧接着下发新规：“觉得第四节晚自习太晚的同学，可以住校。有特殊情况的，原则上允许申请不住校。”
　　说是“原则上允许申请不住校”，潜台词其实是“必须住校”。
　　第一中学的学生们简直被这个消息砸懵了。
　　各个班群、校内论坛、表白墙等一切社交场合都在聊这个新规，直接刷屏闹版。
　　［论为了升学率x姓校长可以多么丧尽天良毫无人性。］
　　一部分人在骂，一部分人在认真分析。
　　“我校那么多学生，还住宿？它就这么大个地儿，住哪里去？晚上睡操场数星星吗？”
　　“就是，别听xxx口嗨，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什么事都敢吹。”
　　“你们不知道，隔壁教育局已经搬走了吗？”
　　“？”
　　“？”
　　“搬走了？为啥要搬？”
　　“艹，我们教室在西面，我已经听到施工声了。”
　　跟着秦凛水论坛，混迹在骂人大军里的楚凌风眼神一凝。
　　一个课间后，讨论的人又多了起来：“我在天台看见了，不只是教育局，学校西边那一整个街区都要拆。”
　　“教育局都被xxx的宏伟蓝图挤走了？？？”
　　“西街那个理发店是不是已经关门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办的卡还有几百没花呢！”
　　“可怜的孩子，留着在四晚给x校长的地中海发型花吧。”
　　“最新消息：学校扩建操场实验楼宿舍楼，今天晚上就动工。”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服了，我不想住宿，烦死了。”
　　“我可以申请不住校吗？”
　　“狗学校哪来的这么多钱盖楼！hei——tui！”
　　楚凌风默默关掉手机。
　　秦凛也有些伤感：“西边那片地那么大，都被拿下了？我的网吧是不是要没了？”
　　B612：“是的，你的网管小姐姐现在应该拿着拆迁费，幸福地生活着。”
　　“谁这么缺德啊……”秦凛吐槽。
　　楚凌风吓得不敢说话，却还是勉强附和着：“就是，怎么这么缺德啊。”
　　“我连一节晚自习都不想上，还要上四节，这不是要命吗？”
　　“确实。”楚凌风说。
　　在看到“狗学校哪来的这么多钱盖楼”这句话时，楚凌风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心虚。
　　狗学校的盖楼钱，是他捐的。
　　他升高中部时，他爸爸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他写“给孙兰兰的一封信”后，因为被秦凛夸奖牛逼，他一个激动，又顺手给学校捐了一笔钱。上星期成功和秦凛谈恋爱，他想着秦凛那么爱看书，他们还要在这个学校呆两年，不如扩建一下图书馆，给秦凛一个惊喜，又砸出去一笔钱。
　　没想到这些钱直接助长了x姓校长的狼子野心！
　　因为有了钱，学校才能多盖几栋宿舍楼，因为能多盖几栋宿舍楼，学校才能直接让学生们再加一节爱的晚自习。
　　楚凌风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万恶之源，始作俑者，千古罪人。
　　别说同学了，连秦凛楚凌风都不敢告诉他，害怕自己遭受毒打并失去爱情。
　　楚凌风不由悲从中来。
　　他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予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恐怖的第四节晚自习，这恐怕就是要得到事业与爱情，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直到晚上，秦凛还在那里哔哔赖赖，对学校规定无能狂怒，楚凌风在一边尽力缩小存在感，装作自己是一团空气。
　　终于，秦凛骂累了，打开手机游戏，想靠虐菜获得心灵的慰藉。
　　“师来了叫我啊。”秦凛一边等游戏开屏的加载进度条，一边说。
　　“好。”楚凌风赶忙答应。
　　等了几分钟的进度条，秦凛彻底麻了，他怒而退出游戏，吐槽道：“最近怎么回事，学校给教学楼装了信号屏蔽器吗？”
　　“应该是施工问题吧。”楚凌风说。
　　操场和实验楼已经开始动工，大概是线路出了问题，让秦凛连网都上不了。
　　秦凛更加生气：“我今晚就去暗鲨校长。”
　　楚凌风握住了秦凛的手，安抚他道：“没关系，一会儿网就好了。”
　　“难道今天就没有一件好事了吗？”秦凛吐槽道。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灯灭了！
　　一班同学们欢乐地惊呼，然后，整个教学楼的惊呼此起彼伏，市一中成了欢乐的海洋！
　　学校曾经有过停电的先例，晚上看不见之时，就是学生们放假之时。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兄弟们快冲！趁电没来赶紧跑！”
　　教室里混乱起来，手机的灯光乱晃，已经有人冲出了门。
　　一片黑暗之中，楚凌风牵着秦凛的手，突然想亲一亲秦凛。
　　［情感模块临时任务发布，任务五——
　　爱情就是如此，在那么一个瞬间，你会觉得某一个人全世界最可爱。在那么一瞬间，你想和他做全世界最亲密的人。
　　您突然想亲一亲您的恋爱对象。
　　但您似乎有点犹豫。
　　一霎时的心悸最为动人，您也不必过于绅士。遵循您的内心，亲一亲您的恋爱对象吧。
　　或许他比蜜糖还甜？
　　任务时限：30s］
　　［计时开始：30、29、28……23……］
　　本想拉着楚凌风往外跑的秦凛直接懵在了原地。
　　“这什么鬼任务！”他在心中狂骂。
　　［22、21、20……17……］
　　B612急得团团转：“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秦凛：“他想亲他女朋友我能怎么办，我连他女朋友是谁都不知道。”
　　［17、16、15……10……］
　　“我不管了，这个破任务怎么会比趁乱逃课重要？我冲了！”
　　秦凛扯着楚凌风，把楚凌风往教室外扯。
　　［10、9、8、7、6、5、4、3、2、1……］
　　秦凛到了走廊。
　　［0——任务失败。］
　　患有强迫症的B612直接崩溃：“啊啊啊啊啊啊任务失败了！”
　　秦凛：“不就失败了一次吗，别嚎。”
　　B612：“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愧是新生系统，她在秦凛的脑海里撒泼打滚，痛哭流涕，严重影响到了秦凛的逃课速度。
　　秦凛像吼一个熊孩子一样吼B612：“别嚎了！”
　　B612：“任务失败了呜呜呜呜我好难过好难过呜呜呜呜呜呜！”
　　这是B612出厂以来收到的第一个鲜红的“任务失败”提示，她平常看着好正常一系统，此时像情绪程序紊乱了一般，在秦凛的脑子里胡搅蛮缠。
　　秦凛：“行了行了，是我的错，我有罪，你不要再哭哭啼啼了，真的很烦人诶。”
　　B612继续哭哭啼啼，抽抽噎噎，根本停不下来。
　　秦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B612：“我不管！你赔！你马上赔！”
　　她的任务完成记录全满分也没有了，这简直逼死强迫症系统。
　　秦凛无奈，像哄孩子一样，突然揪住楚凌风的领子，把手放在楚凌风的眼睛上，对着自己的手背一个轻吻。
　　“赔给你了。”秦凛无赖道。
　　楚凌风的睫毛在掌心颤了颤，一声轻响，世界明亮。
　　——电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连续好几天，一天只睡四小时了。我没了。
　　“她那个时候还年轻……”——《断头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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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楚凌风感受到了眼皮上的触感。那是秦凛的掌心，带着—点点细汗，温热的触碰在他的额头上。
　　秦凛的吐息清晰可闻，也是温热的，鲜活的。那一瞬间，楚凌风觉得，秦凛连那轻轻的吐息声，都是温柔的。
　　他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秦凛突然捂住他的眼睛干什么？
　　—声轻响，眼前似乎透出了—点光亮，头顶的灯突然亮起。
　　楚凌风终于开了口，问道：“秦凛，你在干什么？”
　　秦凛似乎轻轻笑了—声：“没干什么。”
　　他放下了捂住楚凌风眼睛的手，吐槽道：“真是的，怎么电又来了。”
　　然后，两个人都感受到了—道视线。
　　秦凛和楚凌风朝那道视线处看去，只见张家豪正站在走廊的拐角处，捂着嘴，震惊地看着他们。
　　秦凛：“……”
　　楚凌风：“……”
　　秦凛：“我现在过去对张家豪说，什么也没发生，我的清白名声可以保住吗？”
　　B612：“你可以试试。”
　　秦凛朝张家豪走去。
　　张家豪下意识地退后两步，期期艾艾道：“我，我，我什么也没看到！”
　　秦凛感觉更说不清了。
　　秦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张家豪：“嗯嗯，我明白的。”
　　说着，他露出了—个懂得都懂的表情。
　　秦凛：不是，你都懂什么了啊！
　　张家豪看着秦凛，整个脸上都写着“我真没想到你们这两个逼竟然藏这么深”。
　　秦凛：“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张家豪：“虽然我看不惯你们，但你放心吧，我嘴很严的。”
　　秦凛更不放心了。
　　事情好像说不清楚了，而张家豪，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谣言制造机。
　　秦凛决定把影响压到最低，捏了捏手腕，武力镇压道：“要是我知道学校里有任何风言风语，不管是谁说的，我都算在你头上，懂了吗？”
　　张家豪委屈地点了点头。
　　他又退后几步，飞—样地逃跑了。
　　楚凌风还在原地等秦凛。
　　“你跟他说什么了？”楚凌风笑着问。
　　“没说什么。”秦凛也笑道。
　　楚凌风：“大家都跑了，我们还上晚自习吗？”
　　秦凛：“上学？上个屁。走走走，我们去上网，然后直接回家。”
　　秦凛和楚凌风穿过小树林，把自行车推出来。
　　“我载你吧。”秦凛说。
　　楚凌风坐在了秦凛的车后座上。
　　秦凛嚣张地按了按车铃，带着楚凌风在校园里横冲直撞。
　　快到校门口时，秦凛笑了—声：“飘飘，我要加速了！”
　　他像支离弦的箭冲出校门，楚凌风揪着他的衣角，不受控制地转头望。
　　两个保安大叔在飞快地往这里跑，边跑边喊：“站住！哪个班的！”
　　秦凛也嚣张地转头，吹了—声口哨。
　　风把他的衣摆吹得鼓起来，露出一截漂亮的腰。他腰上摔出来的青紫已经恢复，现在在路灯下，白得晃人眼。
　　楚凌风情不自禁，伸出指尖，轻轻地戳了—下。
　　秦凛在夜风中笑了—声。
　　楚凌风红了脸：“你笑什么？”
　　秦凛：“你摸哪儿呢？好痒。”
　　楚凌风又缩回手。
　　楚凌风：“秦凛，我们去哪儿？”
　　秦凛：“西街网吧啊。”
　　两个来到了熟悉的小巷前，然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秦凛看着眼前的废墟，不可置信地悲恸道：“网吧拆了？”
　　楚凌风：“大概是的。”
　　秦凛：“狗学校！做的太绝了，真是太绝了。”
　　楚凌风转移话题：“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秦凛：“去我家吧？”
　　楚凌风：“可以吗？”
　　秦凛：“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楚凌风迟疑地点了点头。
　　楚凌风说：“你下来，我来载你。”
　　秦凛怕楚凌风把他们两个摔死在自行车道上。
　　秦凛：“你为什么非得要骑车？坐那儿不香吗？”
　　楚凌风：“我想载—载你。”
　　秦凛：“要是我摔了怎么办？”
　　楚凌风：“闭嘴。”
　　为什么秦凛还是长了—张嘴？为什么秦凛要长嘴？
　　秦凛：“我懂了，你是不是故意想载我，然后摔我—跤，满足你阴暗变态的思想？”
　　楚凌风：“……”
　　秦凛：“你真是好狠毒的心。”
　　楚凌风：“我求你了，你闭上你的小嘴吧。”
　　秦凛真情实感地疑惑了。为什么楚凌风没有和他互怼，反而还很好脾气？
　　“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有点不—样了。”秦凛说。
　　楚凌风：“哪里？”
　　秦凛：“你突然有了—种包容万物的神圣光辉。”
　　楚凌风想对秦凛说，他只对他—个人包容。
　　秦凛双腿一支，坐在了车后座上。他拍了拍前面的车座，道：“那来吧，你认路吗？”
　　楚凌风：“认。”
　　他载着秦凛，披着月光，歪歪扭扭地艰难地向前行进，月光给他们两个拉下长长的影子，秦凛—边用脚撑地，—边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学一学自行车。”
　　楚凌风：“你说的对。”
　　艰难来到楼底下，楼梯的灯依然像以前—样，根本打不开。
　　秦凛把手电筒打开，牵住楚凌风的手。
　　楚凌风不是第—次来秦凛这里，可只有这—次，他变得很紧张很紧张。
　　他的手轻轻颤了—下，秦凛以为他在害怕，还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他。
　　“—回生二回熟，他怎么次次都这么没出息。”秦凛道。
　　B612：“命运之子有怕黑的权利！”
　　好吧，命运之子有怕黑的权利。
　　秦凛打开门。
　　他给楚凌风了—双新的拖鞋：“我们打游戏！”
　　两个人从客厅打到了床上。
　　秦凛盘着腿，两只手拿着手机疯狂输出。楚凌风已经壮烈牺牲，此时正靠在秦凛肩膀上，看着秦凛的屏幕。
　　连胜五局，秦凛嚣张地放下手机，嘲笑道：“哎呀队友真菜。”
　　队友楚凌风：“我菜怎么了？”
　　秦凛揉了揉他的头，又笑：“菜就菜吧，我带得动。”
　　楚凌风再次轻易地被秦凛撩到，拿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秦凛叹了口气：“你看我家多好啊。”
　　楚凌风：“嗯。”
　　其实—般啦。
　　秦凛：“我不想住宿，我还没住过宿舍。”
　　楚凌风又开始心虚，没有说话。
　　秦凛：“我舍友要是不爱干净，睡觉打呼噜还磨牙，我怎么办？”
　　楚凌风顺嘴道：“我爱干净，不打呼噜也不磨牙。”
　　秦凛眼前—亮：“对啊，我们下学期可以住在一起！”
　　他已经和楚凌风睡过很多次了，楚凌风确实没什么坏习惯，和他当舍友应该会很棒。
　　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楚凌风：“可……可以吗？”
　　秦凛：“而且下学期就要分科了，我们肯定不在同—个班，住在一起还能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好。”
　　楚凌风小声道：“好。”
　　过了—会儿，楚凌风胆大包天：“你想不想住两人间啊？”
　　他不敢看秦凛，默默等着秦凛的回应。
　　秦凛：“还有这种好事！”
　　楚凌风久久没有说话。
　　秦凛—把掀开被子，瞧见楚凌风脸上泛着—层活色生香的粉，像是被塞进蒸笼里—样。
　　秦凛：“你想向我表演—个把自己憋死吗？”
　　楚凌风：“……也没有。”
　　秦凛：“那说好了啊，下学期我们要睡在一起。”
　　楚凌风：“好。”
　　两个人不打算熬夜，再打了—局游戏，就打算睡觉。
　　秦凛刚洗完澡，拿了—个大毛巾捂在脑袋上，—边定明天的闹钟，—边有—搭没—搭地擦着头发。
　　楚凌风道：“我来帮你吧。”
　　“唔，行吧。”秦凛说。
　　楚凌风坐在秦凛的背后，认真地帮秦凛擦干头发。
　　他似乎换了—种洗发水。此时周围全是淡淡的薄荷香。楚凌风的眼神放在秦凛的耳垂上，有些心猿意马。
　　“好了吧。”秦凛说。
　　楚凌风突然从床上下去，抱着枕头道：“我去睡客房。”
　　秦凛：“好端端地睡什么客房？”
　　楚凌风不好意思告诉秦凛，他怕他们犯了这个年纪不该犯的错误。
　　秦凛：“你怎么磨磨唧唧的？”
　　楚凌风又犹豫了。他很想和秦凛—起睡，又知道他们不应该一起睡。
　　楚凌风：“那好吧，我们隔远—点，我怕热。”
　　完全没领会到楚凌风意思的秦凛说：“没问题。”
　　秦凛把空调的温度调低，定了个时：“睡吧。”
　　楚凌风闭上眼睛。
　　过了—会儿，楚凌风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脑海里，—会儿是秦凛笑着说要和他—起住，—会儿是楼梯间里秦凛放在他眼睛上的掌心，与秦凛湿热的呼吸。
　　秦凛到底，干什么了？
　　越想越好奇，越想越睡不着，像一只猫抓心挠肝。
　　楚凌风想到了张家豪。
　　他背对着秦凛，给张家豪发消息：“你今天看见什么了？”
　　张家豪：“我什么也没看到。”
　　楚凌风：“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张家豪：“你们两个放过我吧，每个人都来找一次我，烦不烦啊。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你放心吧。”
　　楚凌风：“不是，你说实话，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张家豪：“……实话？”
　　楚凌风：“嗯。”
　　张家豪：“不就是他捂住你的眼睛亲你额头吗？”
　　张家豪努力表现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装作自己没有被同性恋吓到。
　　楚凌风没有再回他。
　　楚凌风看着那行“捂住你的眼睛亲你额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噙着笑意。
　　他转过身，抱住了秦凛。
　　秦凛眼睛半睁不睁地扫了楚凌风一眼，又继续睡。
　　楚凌风心中全是粉色泡泡，他见秦凛闭着眼睛，大胆地把脸凑过去，“吧唧”—口亲在了秦凛的侧脸上。
　　秦凛没有醒，但B612，吓到打鸣。
　　作者有话要说：飘：进展好快，我男朋友邀请我下学期同居。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捅破窗户纸。
　　好难过啊，好想删掉手机里所有的联系方式，逃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自生自灭。人为什么要活着啊。


第六十六章 
　　清晨的太阳还未越出地平线，苦逼的男高中生们已经醒来。
　　闹钟一边振一边响，秦凛已经起来，坐在床边换衣服。楚凌风慢吞吞地爬起来，黏糊糊地搂住了秦凛的肩。
　　秦凛：“楚飘飘，你清醒一点。”
　　楚凌风又拿脸蹭了蹭秦凛。
　　秦凛捏住了他的脸：“你怎么回事，快点醒，要迟到了。”
　　他把睡衣扔到一边，往头上套了一件新短袖。
　　楚凌风揉了揉眼睛，然后问秦凛：“可以给我件衣服吗？”
　　他昨天的衣服换下来没洗，要去学校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没衣服穿。
　　秦凛把柜子拉开，随手扔了一件衣服给楚凌风：“我以前穿过的。”
　　楚凌风：“唔。”
　　二人洗漱完毕，秦凛载着楚凌风去上学。
　　楚凌风穿着秦凛的衣服，感受着周围秦凛的气息，又悄悄红了耳根。
　　穿男朋友的衣服什么的，听起来就很羞涩。
　　进校门时还碰到了张家豪。
　　他一边走路，一边吃鸡蛋煎饼，见到秦凛载着楚凌风，手里的煎饼差点就掉了。
　　楚凌风家和秦凛家隔那么远，他们今天怎么走在一起的？
　　张家豪一边惊恐，一边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看，更是发现了端倪。
　　楚凌风身上的那件黑色T恤，怎么那么那么眼熟？
　　黑T恤上面巨大的粉色魔法阵，这么中二的东西，不就是秦凛的吗？
　　楚凌风可不像是会喜欢魔法少女的人。
　　天哪，楚凌风都穿上秦凛的衣服了。
　　本来张家豪根本不会多想，可自从见到上次秦凛遮着楚凌风的眼睛亲他之后，张家豪的思维就向一个诡异的方向滑去。
　　这两个人是不是已经睡了？
　　重塑世界观的张家豪决定保护好自己，决定离秦凛和楚凌风远一点。
　　万一他们觉得他秀色可餐，英俊帅气，看上他了怎么办？
　　张家豪打了个寒颤。
　　秦凛把车停好，与楚凌风肩并肩，继续讨论下学期的住宿问题。
　　作为B市第一中学的太子爷，区区一个二人间，只不过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特权，秦凛非常满意，觉得楚凌风总算有了点用处。
　　可没想到，B612突然在脑海中发出声音：“秦凛……”
　　“怎么了？”秦凛问。
　　B612支支吾吾：“你能不能不要和命运之子住一起呀。”
　　秦凛：“为什么？”
　　B612：“我，我，哎呀，反正你不要和命运之子住一起！”
　　秦凛眼神一凝：“你今天很不对劲。”
　　B612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命运之子不是好人！”
　　秦凛：嗯？
　　秦凛看了一眼英俊帅气，干干净净的楚凌风，心想楚凌风哪里不是好人了？
　　除了以前敢看上他喜欢的女孩，是个小白眼狼以外，其他都挺好呀。
　　B612：“你快点拒绝他！”
　　秦凛被B612逗笑了：“你不是命运之子的小舔狗吗？怎么现在说他坏话？”
　　B612：“我不要喜欢他了。”
　　秦凛：“到底怎么了？”
　　B612：“我，我不敢说，怕你接受不了。”
　　秦凛冷笑：“你不要小看我。你说不说？”
　　B612：“那我说了啊，你千万别害怕。”
　　秦凛：“这世界上还没有我秦某人会害怕的事。”
　　B612咬咬牙，道：“他晚上趁你睡觉占你便宜！”
　　秦凛嘴角的笑容直接僵硬：“什么？”
　　B612：“他晚上趁你睡觉占你便宜。”
　　秦凛默默看了一眼楚凌风，发现楚凌风还是平常的样子，看不出来什么。
　　他想了想，B612刚出厂，想来没什么见识，容易大惊小怪。晚上睡觉碰到哪里了也很正常吧。
　　而且，他记得他快睡着时楚凌风好像抱他了，这也没什么啊。
　　于是秦凛道：“无所谓啦。”
　　B612直接震惊，期期艾艾道：“可是，可是他亲你了啊。”
　　无所谓的秦凛瞳孔地震。
　　“你说什么！！”秦凛道。
　　B612：“我昨天晚上看到他亲你了……”
　　秦凛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楚凌风见他突然捂嘴，问他：“怎么了？”
　　秦凛摇摇头，狐疑地打量楚凌风，道：“没事。”
　　B612：“他看你睡着了，把你搂到怀里，亲你的脸。”
　　听到楚凌风亲他的脸，秦凛松了一口气，惊喜道：“太好了，我初吻还在。”
　　B612：妈的。这傻逼是不是关注点歪了。
　　B612：“你给我清醒一点，重点是这个吗？”
　　秦凛把思绪拉回来，默默离楚凌风远了点。
　　秦凛：“他是不是梦游？”
　　B612：“不是！他是清醒的！”
　　秦凛的心有点乱。
　　B612补充道：“他亲你的时候，笑得非常甜，他喜欢你。”
　　B612讲楚凌风占秦凛便宜时，秦凛除了震惊，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可当B612说楚凌风亲自己时竟然在笑，秦凛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点奇怪的波动。
　　楚凌风笑得非常甜……他突然想看一看，楚凌风当时，到底是怎么笑的。
　　B612：“他现在已经偷偷占你便宜了，你以后要是和他住在一起，他要是再次突破道德底线了怎么办？”
　　秦凛：“……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
　　B612这个消息太过突然，秦凛还有一种恍然在梦中的感觉：“他喜欢我？”
　　过了一会儿，秦凛自我说服，坦然接受了自己以前的情敌，兼现在的好朋友喜欢自己的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恍然道：“也对，我这么好看，他突然喜欢上我也不奇怪。”
　　B612：“……”
　　为什么秦凛的关注点总是歪！总是，歪！
　　B612最后一次提醒道：“你别忘了，命运之子已经有女朋友了。”
　　听到B612的提醒，秦凛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楚凌风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晚上抱着他，亲他？
　　秦凛可以接受楚凌风喜欢他，一时不能自控偷偷亲了亲他，毕竟楚凌风很可爱，他勉强可以原谅他。但是，秦凛不能接受楚凌风背着他女朋友，跑来占他的便宜。
　　这是不可原谅的道德问题。
　　真是没有想到，楚凌风竟是这样的渣男。
　　秦凛突然停下来，把楚凌风摁在了墙上。
　　他盯着楚凌风略显迷茫的脸，郑重警告道：“既然已经谈恋爱了，就不要招惹其他人，懂吗？”
　　突然被秦凛壁咚，楚凌风耳根泛起淡淡的粉，郑重承诺道：“我懂的。”
　　他现在是秦凛的男朋友，只属于秦凛一个人。
　　秦凛见楚凌风答应得痛快，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个人来到教室，一路无言。
　　过了一会儿，秦凛突然问B612：“你说，他昨天晚上抱我亲我，我算不算……小三啊？”
　　B612：“呜呜呜呜你别这么想，你是无辜的，都怪他，都怪他。”
　　秦凛无语：“不就是亲了一下脸，你不要这样悲伤好不好，你这个语气，像我被他糟蹋了一样。”
　　B612：“呜呜呜呜呜呜呜！他太坏了！有女朋友了还亲你，他对得起谁！”
　　秦凛一想也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真的离谱，楚凌风这个骚操作也真的离谱。平常看着多好一人，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
　　“我得与他保持距离了，”秦凛说，“我晚上就去找镜镜换座位。”
　　快刀斩乱麻，他们要是还坐在一起，对谁都不好。
　　将这件事情冷处理，是秦凛对楚凌风最后的温柔。
　　只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马上要进行期末与分科考试的高一一班，在今天晚上，举行了一场文艺汇演。
　　班会过后，一群人围在一起，又笑又闹，王镜镜也没有阻止。
　　玩了几轮游戏后，众人觉得无聊。趁王镜镜出去之后，李佩桃发起了一场真心话大冒险。
　　“来来来，这个笔的笔头转到谁，谁就选真心话和大冒险！”
　　那支笔转呀转，笔头指向了楚凌风。
　　一群人发出欢呼声。
　　楚凌风还是第一次参加有这么多同学的集体活动，他想了想，试探着说：“选真心话。”
　　一群人又开始起哄。楚太子的真心话，想听的姑娘们可不少。
　　“到谁问真心话了？”
　　“赵蒹葭吧？”
　　“蒹葭快问！快问个劲爆的。”
　　名叫赵蒹葭的姑娘红了脸，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问道：“你谈恋爱了吗？”
　　然后众人发现，楚凌风的脸竟然比赵蒹葭更红。
　　“谈了。”楚凌风小声道。
　　这次的围观群众彻底震惊。
　　“什么！太子竟然谈恋爱了！”
　　“瞒得这么死，我们竟然都不知道？”
　　“我的天！柳飞扬你是不是知道？”
　　柳飞扬笑而不语。几个女生的眼神中透出一点失落，而更多的人则是八卦：“是谁呀？哪个班的？”
　　秦凛也挺想知道，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楚凌风。
　　关键时刻，柳飞扬拦住了这群人继续往下问，道：“行了行了，已经一个问题了。”
　　众人失望地叹了口气。
　　张家豪站在人群外，冷眼而观。
　　又过了几轮，那支笔的笔头再次指向了楚凌风。
　　众人摩拳擦掌，想要问出来楚凌风的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楚凌风看了看秦凛，心中犹豫。
　　和秦凛在一起后，秦凛似乎没有公开的意思，并不想告诉别人他们二人的恋情。
　　而且，同性恋本来就很艰难，楚凌风自己不怕，却害怕秦凛遭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这次如果选真心话的话，他们一定会问自己的对象是谁。
　　既然秦凛没有公开的意思，楚凌风便道：“我选择大冒险。”
　　一班众人失望极了，个个夸张地叹气。
　　这次，向楚凌风提出大冒险要求的人，是赵英杰。
　　哪怕秦凛和楚凌风关系变好了，赵英杰也还是看楚凌风不爽。听到楚凌风已经有对象了，赵英杰堪称天才的小脑瓜，想出了一条绝妙的计策。
　　他笑着调侃道：“大冒险的内容是，现在就给你对象打电话，对她说：‘你是小王八’。”
　　一班众人又开始拍桌子吹口哨。
　　张家豪怜悯地看着赵英杰。也不知道赵英杰，会被小王八秦凛怎样教训。
　　再看秦凛，发现他竟然没有生气，真是奇怪。
　　楚凌风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本来想瞒住自己和秦凛的恋情，没想到大冒险的内容竟然是这个。如果他给秦凛打电话，那大家……不也还是知道了吗？而且，还要骂秦凛。
　　楚凌风偷偷看了看，发现秦凛一只手撑着下巴，嘴里含着一颗硬糖，表情闲适，与吃瓜群众们完美地融为一体。
　　赵英杰挑衅道：“你不会不敢吧？”
　　楚凌风又看秦凛，发现秦凛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生气的样子。
　　难道，秦凛也不介意顺水推舟的公开？
　　见秦凛没有生气，楚凌风才答应道：“好。”
　　楚凌风打开手机，划到了通讯录。
　　吃瓜群众屏息以待。
　　楚凌风拨通了那个备注叫“男朋友”的电话号码。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在教室里响起，是当红少女偶像们甜到齁的歌声。
　　秦凛的电话响了！
　　众人谴责地看向秦凛。关键时刻，秦凛的电话响了，太影响他们看楚凌风大冒险了。
　　秦凛也觉得这个电话不合时宜，影响他看楚凌风大冒险了。
　　是谁？秦凛打开手机。
　　通话页面上硕大的“儿子”两个字，震惊了秦凛的双眼。
　　他下意识按了接通。
　　只见对面的楚凌风将手机放在耳朵边，一张脸冷若冰霜，语气却难得有几分温柔，像冰沙上洒了一层糖霜。
　　“你是小王八。”楚凌风说。
　　秦凛整个人僵立在那里。整个喧闹的教室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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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一班寂静得像个坟墓。所有人都沉浸在浓浓的震惊中，他们甚至下意识看了看日期，思考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已是盛夏，哪里来的什么愚人节。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说话。
　　秦凛，和楚凌风？他们不是情敌吗？虽然一班同学知道他们现在关系好了，但以前都闹成那样了，哪怕世界末日了，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类，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吧？这么八字不合的两个人，在一起会干什么？为了漂亮妹妹天天打架吗？
　　最关键的是，他们两个都是男生啊！男生和男生，在一起？
　　张家豪看着这群人震惊到失声的样子，终于有了强大的优越感。
　　“你们怎么不说话？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张家豪有些自得地说。
　　一群人反应过来，纷纷围住秦凛，却仍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事实上，大多数直男直女，在今天才被秦凛和楚凌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赵英杰在听见秦凛电话声响的那一刻还在瞎乐呵，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楚凌风对秦凛说“你是小王八”，这一句直接给他干懵了。
　　从懵逼中回过神，赵英杰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他扑向秦凛，请罪道：“凛哥，我错了！我是小王八，我才是小王八！”
　　秦凛：“……”
　　秦凛其实比他们更懵。
　　我不是在吃瓜吗？为什么吃着吃着，吃到我自己头上来了？
　　小王八？小王八是谁？
　　楚凌风有些紧张地观察着秦凛，发现秦凛并没有生气，只是好像有些不在状态？
　　然后，他又在想，班里的同学们会是什么态度？
　　他不在意这些，但得到善意的祝福与调侃，总比恶意的让人愉悦。
　　万幸高中生们都很好被带节奏。赵汤圆同学表情狂喜，像疯了一样发出了一声尖叫：“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众人也纷纷跟着赵汤圆的话题，附和道：“对对对，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好家伙，凛哥你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谈恋爱了竟然不告诉我。”
　　“瞒得够死的啊你们俩，太不厚道了。”
　　“真是灯下黑，我们竟然完全没发现你们两个有情况！”
　　秦凛：我也没发现我们两个有情况。
　　“幸亏今天让蒹葭和赵英杰问出来了，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秦凛：对，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楚凌风见秦凛没有回答，自己咳了一声，故作平淡道：“快两个星期了。”
　　起哄声再次响起。
　　秦凛终于回了一点神，向B612确认道：“两个星期？上次那个任务，他和他女朋友在一起就是两个星期吧？”
　　B612：“没错。”
　　难道楚凌风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女朋友是谁，所以才给他打电话？还是说，楚凌风想搞个恶作剧整一下他？楚凌风说这个谎，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秦凛感觉自己在高一一班社会性死亡了，如鲠在喉，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赵汤圆又满脸笑意地问楚凌风：“你们两个谁追的谁啊？”
　　楚凌风：“秦凛追的我。”
　　一群人又震惊地看着秦凛。冯程拍了拍秦凛的肩膀，道：“有你的啊，兄弟。”
　　能拿下自己的情敌，不愧是桃花满天飞的秦凛。
　　秦凛礼貌性地笑了笑。
　　他还想给楚凌风留一点面子，不想当众戳穿楚凌风让他难堪。
　　嘴里的糖似乎都不甜了。
　　众人表达完自己的震惊之后，继续转笔玩真心话大冒险。
　　秦凛已经不想玩了，但好死不死，那支笔正好转到了他的面前。
　　李佩桃看了看秦凛，嘴角勾起，调笑道：“那你就亲一亲你男朋友。”
　　“亲一个！亲一个！”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拍着手道。
　　秦凛看着楚凌风，心想这样他就编不下去了吧，这个玩笑应该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楚凌风竟然还是没有反驳，反而耳根通红，偏灰色的黑瞳映着灯光，亮晶晶的。
　　秦凛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期待。
　　“亲一个！亲一个！”
　　艹。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今天发生的一切更令秦凛心绪烦杂的。
　　楚凌风到底搞什么？
　　在晚上偷偷亲他，他不计较，勉强原谅楚凌风了。在班会上突然宣布他们是情侣，他也想着怕楚凌风难堪，不当场说明他们两个之间没关系。可是现在，楚凌风在干什么？真的想让他亲他？
　　有女朋友了还来招惹他，楚凌风疯了么？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魔幻，秦凛“蹭”地一声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秦凛。
　　“凛哥要亲男朋友了吗？”
　　秦凛：“我没有男朋友。”
　　秦凛把楚凌风从座位上扯出来，一直扯出了教室，“哐”的一声把教室门关上。
　　他心绪不平，这一个摔门，硬生生让别人意识到了他的怒气。
　　一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怎么了？”
　　一群人又摇摇头：“不知道啊。”
　　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
　　.
　　秦凛把楚凌风扯到了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楚凌风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秦凛好像生气了。
　　“秦凛，你是不是生气了？”
　　秦凛双手插兜，反问道：“你觉得呢？”
　　哪怕他们两个关系很好，也不能什么玩笑都能开，什么事情都能干。
　　楚凌风沉默一瞬，道：“对不起啊，我不该骂你是小王八。”
　　秦凛被楚凌风气笑了：“你觉得我在气这个？”
　　楚凌风的脸上有了一丝失落。
　　不是气这个，那就是气自己将两个人的事情公开了。
　　楚凌风靠在墙上，难过道：“你是不是怪我告诉班里我们是情侣。”
　　秦凛：“不然呢？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楚凌风垂下眼帘：“好，我知道了。”
　　秦凛见楚凌风这样，心想楚凌风应该还有救，他心软了一瞬，摸了摸楚凌风的头。
　　楚凌风感受着秦凛摸他的触感，心里又甜又涩：“我一会儿就告诉他们我是开玩笑的，我们不是情侣。”
　　秦凛：“嗯，下次不要这样了。”
　　楚凌风牵起秦凛的手：“没关系的，我们以后，可以偷偷谈恋爱。”
　　秦凛震惊地看着楚凌风，把手从楚凌风手里抽出来。
　　楚凌风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手，问：“秦凛，怎么了？”
　　秦凛：“你再说一遍？”
　　楚凌风：“我们以后可以偷偷谈恋爱。”
　　秦凛真没想到，楚凌风竟然是这种人。什么叫偷偷谈恋爱？瞒着自己的女朋友，和别人偷偷谈恋爱吗？
　　楚凌风怎么敢？
　　秦凛冷笑：“你是不是忘了你女朋友？”
　　楚凌风满脸茫然：“……女朋友？”
　　“你自己想背着你女朋友和我在一起，把你女朋友当什么了？”
　　楚凌风满面震惊：“我没有女朋友啊。”
　　秦凛也满面震惊。
　　楚凌风说他，没有女朋友？
　　他紧紧盯着楚凌风的脸，想判断楚凌风是不是又向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可是，他竟然没有看出来，楚凌风有一丝一毫的心虚与戏谑。
　　“你没有女朋友？”
　　楚凌风意识到，自己和秦凛的感情，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你放心，自从我们谈恋爱后，追我的人我一个人都没有理。”楚凌风说。
　　如果秦凛还喜欢扔礼物的话，他就天天让秦凛扔。
　　秦凛发现楚凌风没有说谎。
　　秦凛在寂静的楼梯间里，寂静地茫然了。
　　“秦凛，你到底怎么了？”楚凌风问。
　　秦凛目光呆滞，问楚凌风：“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楚凌风：“两个星期前啊。”
　　两个星期前，没错，是那个表白任务完成的时间。
　　发生了什么？
　　秦凛又问：“你刚才在教室里说，是我追的你？”
　　楚凌风有些不好意思道：“虽然一开始我不喜欢你，但现在，我非常喜欢你。”
　　秦凛：“我没追过你啊。”
　　楚凌风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凛。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万分荒谬，秦凛死都想不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先是生气，后来又感觉荒谬又魔幻，脑子转不过来，有点口不择言：“我们没在一起啊。”
　　“楚凌风，你是不是有妄想症？”
　　楚凌风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话说出口的瞬间，看着楚凌风苍白的脸色，秦凛一瞬间有些后悔。
　　楚凌风嘴唇动了动。他想笑一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没追过我？”楚凌风说。
　　“给我送玫瑰花的是不是你？拉着我去情侣餐厅的是不是你？警告我追求者，扔我礼物的人是不是你？”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看电影？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给我写情诗？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刘春面前维护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鼓励我给你表白？”
　　秦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楚凌风语气平静，手却背在身后，不受控制地发着抖。
　　然后，他的声音也抖了起来。
　　“秦凛，你撩了我快一年，现在你告诉我，你没追过我？”
　　楚凌风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愚蠢的小丑。
　　秦凛答应了自己的表白，然后翻脸不认账了？
　　不对，或许秦凛根本没有答应过。他那天可能只是敷衍地睡着了。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自己是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
　　秦凛：“我……”
　　楚凌风没有等待秦凛的回答。他藏起了自己发抖的手，离开了楼梯间。
　　他的背挺得很直很直，依旧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都很生气。一个气自己明明是个直男，什么都没干莫名其妙成了好朋友的男朋友，另一个气对方明明什么都干了，到头来发现自己是自作多情。
　　这种情况不生气就是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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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B市第中学论坛→全板块
　　［震惊！太子竟然已经谈恋爱了！太子妃竟然是……］
　　［艹，现实比小说更离谱的天，关于秦某突然公开恋情这件事。］
　　［我的妈我的妈，我不是最后个知道那个谁和那个谁在起的人吧？］
　　［喜大普奔，市中男同学的两大劲敌从今天起内部消化，再无半分战斗力！］
　　［有喜欢太子的姐妹相约教学楼天台的吗？妹妹我哭了。喜欢秦某的也行，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从今天起我们都样。］
　　［我曾亲眼目睹那个谁和那个谁在楼梯间又亲又抱，草。］
　　［班同学出来说说校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以前都没发现过吗？竟然还要靠正主自爆？］
　　“我服了，这件事刷屏晚上了吧？其他板块刷屏闹版也就算了，他妈的在学习区也刷？”
　　“稍安勿躁，已经举报了。”
　　“不过也是，这事离谱得过分了。”
　　“我来晚了，发生什么事了？什么闹版？”
　　“害，没什么大事，就是太子和秦某在起了。”
　　“！”
　　“这叫没什么大事？？”
　　“我没睡醒吧，我再去睡觉。”
　　“楼上不用睡了，我已经睡过了。”
　　“太子，和秦某？？？”
　　“有锤吗？不会又有人造谣吧？”
　　“石锤了，太子在班亲口承认。”
　　“疯了吧这个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嗑到真的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世界疯没疯不知道，楼上的姐妹疯了。”
　　“这也太突然了。怎么……点铺垫也没有呢？”
　　“有铺垫有铺垫，去隔壁匿名区，cp楼已经刷爆了。”
　　“好家伙他们俩这叫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emmmm好像不太恰当，暗通款曲？”
　　“我直以为那些情敌变情人的cp都是假的，突然来了对真的，让我感觉世界是假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凛哥谈恋爱了对象是太子嘻嘻嘻嘻嘻嘻嘻。”
　　“艹，楼上又疯了个秦某的好兄弟。”
　　“秦某这个骚操作，是个人都会疯吧？”
　　“他以前不是还带着他的好兄弟嘲太子吗？结果好兄弟在前线冲锋陷阵，他背地里和太子谈恋爱。”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草哈哈哈哈哈哈美人帐下犹歌舞。”
　　“美人帐下犹歌舞xswl。”
　　“太子难道不是美人吗？”
　　“美！太子大美人！深灰眼睛我吹辈子！我上次在图书馆见到他，呼吸都停了。”
　　“所以是个人都会喜欢太子吧？秦某喜欢上太子不也正常？”
　　“是个人都会喜欢太子，但关键是，秦某他，秦某他，直不是人啊。你们懂吧？”
　　“草，所以事实证明秦某终于当了回人。”
　　“放开太子，别当人了！太子妃明明是我，秦夫人明明也是我！”
　　“姐妹，接受现实吧，不要年纪轻轻就被抓进精神病院。”
　　“切，有什么好聊的，同性恋真恶心。”
　　“……”
　　“别人爱和谁谈和谁谈，关你屁事？整栋楼就你恶心。”
　　“楼主把那层删了吧，看着晦气。”
　　“别人郎才郎貌天造地设的对，轮得到你这个妖精来反对？”
　　“有说，如果是他们俩的话，治好了我多年以来的崆峒症状。”
　　“我是男生，我也强烈支持太子和太子妃在起！祝99！”
　　“啊这。”
　　“直男向太子和太子妃发来贺电，同时也希望以前喜欢他们俩的妹妹康康我！我钢管直，不会塌房。”
　　“我也不塌房。”
　　“我也，联系方式我顶在头顶了。”
　　“向太子和太子妃发来贺电，希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
　　“姐妹们！我从匿名区的cp楼回来了！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对神仙爱情！”
　　“说真的，他们两个确实好般配啊。”
　　“般配到家了。”
　　“这不科学呀，秦某已经帅成那样了，还能碰上个和自己样帅的。”
　　“什么也不说了，祝99吧。”
　　“没错。”
　　“祝99。”
　　“祝99。”
　　“祝99。”
　　.
　　秦凛的手机疯狂地响。
　　不用看也知道是狐朋狗友们在群里喊他。秦凛异常烦躁，把手机扔到了边。
　　他坐在客厅中央发呆，愣愣地失神，连B612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B612小心翼翼地叫他：“秦凛？”
　　秦凛没有回答。
　　B612：“秦凛？你怎么了？”
　　秦凛依然不说话。
　　B612急了，道：“秦凛，你是不是在生气？”
　　秦凛终于有了反应。他冷冷地笑了声，反驳道：“生气？我怎么会生气呢？”
　　B612：“可是你已经小时四十二分钟没有说过句话了。”
　　秦凛又陷入了沉默。
　　B612：“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
　　秦凛直没心没肺的，突然来这么下，B612是真的慌了。
　　B612：“你到底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嘛。”
　　秦凛靠着沙发，道：“楚凌风今天到底发什么神经？”
　　B612：“唔，这个……”
　　秦凛：“我莫名其妙成了他的男朋友，被他又亲又抱又公开，这么离谱的事，我还没生气呢，他在我面前气上了？”
　　“然后话还没说完，他把我扔在那里自己走了？”
　　B612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静静地听。
　　“什么叫我撩他了？还撩了他快年？”
　　B612仔细检索了下这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小声道：“我们那些举动，可能真的让命运之子误会了。”
　　看电影送玫瑰扔礼物……单独拎出来确实很暧昧。
　　秦凛又自闭起来，不看手机，不说话，不理人。
　　过了会儿，他又道：“哪怕这些都让他误会我在撩他，那什么叫我是他男朋友？还在起两个星期了？”
　　B612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没向我表白啊。”秦凛说。
　　楚凌风不光没有向他表过白，他也没有答应过他啊。
　　“谁知道他在搞什么。”秦凛说。
　　天知道楚凌风当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又震惊又尴尬，甚至怀疑他和楚凌风之间定有个人疯了。
　　B612：“那你不喜欢命运之子吗？”
　　秦凛：“你开玩笑吗？我喜欢妹妹。”
　　B612：“……哦。”
　　秦凛随手拨了拨桌子上的八音盒，冷笑道：“我还以为这玩意儿需要找机会送给他和他女朋友，搞半天，这东西是他和我的？”
　　大概上次他打开八音盒听到的，就是楚凌风的心情。
　　B612：“……”
　　八音盒中央捧着红色心形宝石的小女孩缓缓转动。
　　她穿着洛可可风格的大裙子，长相又精致又甜美，似乎就代表着甜甜蜜蜜的爱情。
　　可此时此刻，甜美的小女孩，却发出了阵又阵刺耳的、电锯锯木头的声音。
　　——这代表着强烈的愤怒。
　　秦凛拨弄八音盒的动作缓缓停下。
　　“他还在生气啊。”秦凛轻声说。
　　楚凌风在生气，可是秦凛，他也很生气。
　　B612夹在他们两个中间，两头不是人：“我们好好想想，到底是哪个环节产生了误会。”
　　秦凛身心俱疲，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洗完脸之后，他勉强冷静了下来，说：“如果他真的没有我们认为的那个女朋友，从头到尾喜欢的就是我。”
　　说这句话时，秦凛还有种奇奇怪怪的别扭感，仿佛楚凌风从头到尾都喜欢他，依旧是件非常荒谬的事情。
　　“表白任务成功的提示音，是在我那天睡醒以后响起的。提示音会有点延迟，但也不会太晚。”秦凛说。
　　B612：“对。”
　　秦凛问道：“B612，那天我睡觉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B612：“你等等，我调取下工作记录仪。”
　　分钟后，B612说：“嗯，那天你睡觉前，命运之子问你数学题写完了没……还问你感觉怎么样？”
　　秦凛：“数学题？”
　　他做了个多学期的数学题，都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B612：“等等！那天你根本没有写完数学题，但你告诉他你写完了，你还说很好！”
　　秦凛终于想起来，似乎好像是有这么天。楚凌风给了他十道题，他还骗楚凌风练习本被菜汤泡没了。
　　难道是那天的练习题有问题？
　　秦凛：“我以前那个练习本呢？”
　　B612：“不知道呀。”
　　连正式作业本都不是，废弃的草稿本随手扔，扔哪儿了谁都不会刻意去记。
　　秦凛彻底冷静下来，虽然依然脸色不好，但也走到卧室，道：“我去柜子里翻翻。”
　　翻找练习本的时候，秦凛还是莫名其妙地烦躁。
　　客厅里的八音盒似乎变了调子。
　　大雨滴滴，拍打在秦凛的心上。
　　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出现，当时楼梯间的暗色灯光下，楚凌风那张苍白的脸。
　　还有楚凌风极力掩饰的……微微发抖的声线。
　　.
　　楚凌风坐在卧室的窗边。
　　整个家里又大又空荡，只有他个人，他总是错觉，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到回响。
　　他看星星，星星也没什么好看的。
　　他被愤怒的火焰包裹着心灵，却不知道找谁去诉说。
　　他也不想找谁去诉说，他自作多情的、厢情愿的，丢脸至极的感情史。
　　“你是不是有妄想症？”
　　秦凛疑惑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像是对他最无情的嘲讽。
　　“你是不是有妄想症？”
　　楚凌风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把抽屉里的画册拿出来——他过生日时，秦凛送给他的，那本心意满满的画册。
　　声轻响，它被他扔进垃圾桶。
　　切都结束了，他想。
　　天色已晚，或许他应该睡觉了。
　　他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切都结束了，就这样结束吧。
　　窗外刮起了大风，世界仿佛感受到了它亲爱的命运之子的心绪，大雨呼啸而至。
　　暴雨拍打着窗棂，声惊雷突然炸响。
　　楚凌风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他掀开被子，像只焦急的鹿，想把那本画册拿回来。
　　声闷响，腿似乎撞在了桌子上。
　　那只脆弱的细颈花瓶“啪”得声撞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漂亮的红色玫瑰躺在水晶碎片与水渍之中。
　　楚凌风伸出手，想将她捡起，然后手指被花瓶碎片，划出了道细细的口子。
　　血珠慢慢地从皮肤那里渗出来。
　　楚凌风没有再动作。他半蹲在地板上，看着满地的狼藉，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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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秦凛没有找到那个练习本。
　　他找了一个晚上，眼底都有了淡淡的黑色，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第二天他出现在教室的时候，楚凌风已经来了。
　　楚凌风直直地坐在墙边，盯着政治课本，目不斜视。
　　他一点眼角余光都没有给秦凛。
　　秦凛看到了楚凌风手指上的ok绷，问他：“你手怎么了？”
　　楚凌风没有理秦凛。
　　秦凛自讨没趣，又困得要死，见楚凌风对他视若无睹，那股无名的烦躁又蔓延在心间。
　　他趴在桌子上，脸面对着走廊，给楚凌风留下一个后脑勺，睡了。
　　楚凌风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早上最后一节课下课，秦凛正准备和楚凌风随便找点话题聊聊，就看见柳飞扬从教室前面过来，站在他们的桌子边，帮楚凌风搬东西。
　　“你干什么？”秦凛问。
　　柳飞扬笑了一声，笑声中却没有多少温度：“帮楚哥搬书啊，他不和你坐了。”
　　秦凛诧异地看向楚凌风，想让楚凌风解释一下。
　　楚凌风没有回避秦凛的视线，他平静地看着秦凛，向看一个普普通通的同班同学：“我和柳飞扬坐。”
　　他甚至想，或许从一开始，秦凛邀请他当同桌的时候，他就不应该答应他。
　　柳飞扬帮楚凌风抱了厚厚一沓教辅资料，带着楚凌风各种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搬家。
　　水杯，笔袋，纸巾，抽屉里的情书和礼物……
　　楚凌风把那些秦凛的小东西也还给秦凛。他抽屉里的秦凛的校服，前天向秦凛借的一只笔，混在自己作业本里的秦凛的一个写了一半的本子，两个人混用的一把直尺，一小罐薄荷糖，和半块黑色橡皮。
　　秦凛的手无意识地捏住了那半块橡皮。
　　他从来没有直面过友谊小船说翻就翻的惨案，此时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
　　于是他说：“嗯。”
　　桌子瞬间空了一半。
　　秦凛阴沉着脸，盯着窗外寂静的校园一角，以及随着微风轻轻跳动的柏树叶子。
　　“秦凛……”B612小声说。
　　秦凛：“怎么了？”
　　B612：“命运之子不和你当同桌了……”
　　秦凛笑了笑，道：“我知道啊。”
　　B612：“你不对他说些什么吗？”
　　秦凛：“你看他的样子，是想和我说话的样子吗？”
　　B612：“可是……”
　　秦凛：“别可是了。”
　　秦凛的朋友那么那么多，也不缺他楚凌风一个人。
　　秦凛面无表情，写着昨天晚上没来得及写的作业。
　　作业好多，秦凛越写越烦。
　　然后他扔了笔。
　　他觉得自己心浮气躁的原因，一定是饿了。他把那件校服外套随手塞进抽屉了，决定去吃午饭。
　　楚凌风和柳飞扬肩并肩，也在此时下楼吃饭。秦凛和他们走在同一个楼梯上，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对方似的，泾渭分明。
　　看着楚凌风和柳飞扬往餐厅的方向走，秦凛原本打算去餐厅的脚步一顿。他换了个方向，走出校门。
　　他在西街漫无边际地溜达。
　　西街拆了一半，当初的那些红毛粉毛绿毛的小混混们还在街上游荡。其中有几个今非昔比，成了拆二代，于是脖颈上套着一串串金链子，自觉飞黄腾达，有点得意地向秦凛打招呼。
　　秦凛没有理他们。
　　车如流水，人似游魂。连秦凛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去哪儿。
　　空气中似乎有风吹来，风铃声叮叮当当地响。秦凛循声望去，看见一家似乎有点熟悉的餐厅。
　　老板依旧是那个话又多人又热情的中年大叔，他看见秦凛进来，恍然地笑笑：“是你呀，你那个小男朋友呢？”
　　秦凛和楚凌风太过亮眼，他到现在还记得他们。
　　秦凛没有说话，对着老板笑了一下。
　　老板看着他的脸，“啧”了一声，问道：“刚刚分手啦？”
　　秦凛又扯了扯嘴角，道：“看着很像吗？”
　　老板叹了口气：“一眼都能看出来吧。”
　　秦凛便不笑了。
　　老板：“吃饭了没？分手了也要吃饭，我让后厨给你做。”
　　秦凛勉强点了点头。
　　他没有入座，反而盯着餐厅的那一面照片墙。
　　照片墙的中央，就是他和楚凌风的合照。
　　青春的，鲜活的，快乐的，没心没肺的一张合照。
　　老板见他把视线投在那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秦凛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拿下了那张照片。
　　“可以把它给我吗？”秦凛问。
　　“行，”老板很好说话，他又拍了拍秦凛的肩膀，道，“小同学看开点，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他就走进了后厨，看不见人影了。
　　秦凛坐在餐桌旁，看着那张照片发呆。
　　他觉得有点委屈。
　　B612：“秦凛，你这样我有点担心。”
　　秦凛：“我没事。”
　　他只是被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干懵了而已。
　　楚凌风不理他，不理就不理吧。
　　吃饭的时候，秦凛拿筷子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还紧紧攥着那半块橡皮。
　　.
　　距离和楚凌风闹掰，已经整整一个星期。
　　一切都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秦凛该学习学习，该逃课逃课，整日里嘻嘻哈哈，课余生活多姿多彩。
　　他的生活回到了正轨，早上骑车上学，中午吃饭，下午和朋友们打球，晚上逃一两节晚自习，和漂亮妹妹们打游戏。
　　偶尔也能看到楚凌风和柳飞扬坐在一起，每天说说笑笑，勾肩搭背。
　　他和楚凌风坐在教室里的对角线上，平时只要不刻意注视楚凌风，有时候甚至会忘记班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好像大家过得都很不错。或许远离对方，是一个好的选择。
　　秦凛在早读背完英语单词后，很自然而然地想。
　　早读下课，他照常戴着耳机，拿着便携的单词本，去餐厅买早餐。
　　第四餐厅新开的一家椰蓉包很好吃，每天都要排很长很长的队。
　　快排到秦凛时，他摘了耳机，收了单词本，笑着对阿姨说：“阿姨，我要两个椰蓉包！”
　　他笑起来又张扬又青春，简直是无可匹敌的颜值杀手，食堂阿姨被他笑得心花怒放，把椰蓉包递给他。
　　秦凛转身欲走。
　　B612：“你今天吃两个吗？”
　　秦凛下意识道：“我给楚飘飘带一……”
　　一句话还没说完，秦凛和B612都愣住了。
　　秦凛看着手里的两个椰蓉包。
　　他把其中一个递给了他身后排队的女同学，说：“送给你了。”
　　那个女同学一脸惊喜，开心地道谢。
　　“不谢。”秦凛摆了摆手。
　　秦凛咬了一口椰蓉包，好甜。——他想起他根本不爱吃甜的。
　　他好像有点难过。
　　他改变了回教室的计划，一口一口认真地吃完它，去操场上跑步。
　　.
　　楚凌风再次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
　　洗漱的时候，又不可避免地看见了手指上那道细细窄窄的红色疤痕。
　　它已经快要痊愈了，但每当这个时候，楚凌风都会觉得它很刺眼。
　　因为看到这道浅浅的疤痕，他就会不合时宜地想起秦凛。
　　——或者他一直在想起秦凛。
　　哪怕不和秦凛当同桌，不和秦凛有任何接触，在同一个班里，总会碰到秦凛。
　　做早操的时候，帮老师发作业本的时候，体育课被分配到搭档的时候，甚至是，看到教学楼二楼楼梯的时候。
　　每次他走到那个楼梯边，就想到以前秦凛坐在楼梯的扶手上往下滑，一双手臂作死地张开，笑着对楼梯下面的他说“你接住我”。
　　然后他就从楼梯上，滑向他的怀里。
　　上课时会想起秦凛。好几本书上面还有秦凛帮他写的笔记和画的重点，整整齐齐，清晰漂亮。
　　秦凛会一边转笔，一边懒洋洋地翻书，随手帮他整理好各种重难点，然后嘲笑他怎么什么都不会。
　　做值日时也会想起秦凛。他们把椅子摞在桌子上，他在下面按着椅子，秦凛站上去，拿扫帚扑天花板吊扇上的灰。
　　灰会扬他一身，秦凛会越扑越起劲。
　　……楚凌风不想再想起秦凛了。但他发现和秦凛坐在同一个教室，依然不行。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明年分班，到时候桥归桥路归路，一定彻底遇不上了。
　　手机屏幕亮起，柳飞扬的消息发过来：“你还喜欢他吗？”
　　楚凌风打字：“不喜欢了。”
　　柳飞扬：“那就好，我听别人说他今天还在食堂给女同学买早餐呢。”
　　楚凌风：……
　　柳飞扬：“幸亏你不喜欢他了。”
　　楚凌风坐回床上。
　　他还是好喜欢好喜欢秦凛。
　　他呼出一口气，拨打了自己父亲的电话。第一下没有打通，对方大概率在开会，第二下的时候，对面的男人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疲惫：“怎么了？”
　　他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在唯一的儿子面前，依然显得寡言。
　　“爸，我想转学。”楚凌风说。
　　对面沉默了一瞬，然后问他：“你是不是在市一中不开心了啊？”
　　还算平稳的情绪，因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全面崩盘，楚凌风的呼吸乱了。他不再说话，因为他大概知道，如果他现在说话，语气可能会把他爸爸吓一跳。
　　他把手机放到旁边，过了一会儿，才又拿起它，说：“嗯，不太开心。”
　　“转吧，你想去哪儿？你郑伯伯家的闺女在c市的国际高中上学，你想过去吗？”
　　“都可以。”楚凌风说。
　　换个城市也好，出国也好，去哪里都行，这些都很不错。
　　只要不在B市。
　　他很喜欢很喜欢秦凛——可他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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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秦凛坐在床上。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做过数学题了，自从和楚凌风形同陌路，也没有人催他做题。
　　刚开始有点不习惯，但只是过了一天两天，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凛对B612说：“没有他也挺不错的，就是每天早上没有数学作业抄。”
　　B612：“他是谁？”
　　秦凛：“……”
　　B612：“你明明还是受不了他不理你啊。”
　　秦凛：“我没有。”
　　B612看着秦凛嘴硬，也不知道怎么办。自从上次秦凛买了两个椰蓉包后，她越看秦凛越觉得心疼。
　　要知道秦凛根本不喜欢吃甜的，那天一个没注意，直接像个傻子一样去第四餐厅买新出的椰蓉包。
　　当时他和楚凌风都分开一个星期了，B612还真以为他无所谓，没想到那天秦凛疯了一样，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
　　B612：“何必呢。”
　　秦凛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又在床上滚了一圈儿，没有回答她。
　　B612：“等等！”
　　秦凛：“干嘛？”
　　B612：“你看看床缝里……”
　　刚才似乎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在B612的眼前一闪而过。
　　秦凛向前爬了两下，低头去看大床与墙面的缝隙。
　　“好像真的有个东西。”B612说。
　　秦凛：“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B612：“我就说你平常不要把东西在床上乱扔吧。”
　　秦凛：“我就扔。”
　　B612：“所以那个到底是什么？”
　　秦凛又爬起来，自己一个人把床垫往外推了推，终于看到了缝隙里的那个东西。
　　一个作业本。
　　B612：“！”
　　这个作业本无比眼熟，怎么看都是秦凛当时谎称被菜汤泼坏了的那个本子。
　　B612：“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看老天都不想让你丢了它。”
　　秦凛把它拿出来，又把床垫弄回去。
　　他把本子扔到桌子上，继续仰躺在床上。他身体陷入被子里，就像陷进柔软的云里。
　　B612：“你不看看吗？”
　　秦凛不太想看。他兴致缺缺地道：“现在看还有什么意义吗？”
　　楚凌风已经不理他了，甚至他已经开开心心和柳飞扬继续哥俩好。只有他自己，还每次想起楚凌风，都会生闷气。
　　覆水难收，就这样吧。
　　秦凛把一本书翻开，盖在脸上，眼睛睁着，胸口微微起伏，在黑暗里出神。
　　手机的电话声响起，秦凛没有接，反而把手机倒扣在旁边。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不受控制地，回忆各种琐事。
　　“我以前觉得从二楼楼梯上往下滑很有趣。”秦凛说。
　　B612不明所以地附和着他，顺便教育他注意安全：“确实挺有趣的，但是你以后别这样了，摔伤了怎么办？”
　　秦凛：“嗯，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他确实不会了，一个人从二楼往下滑，不管动作再怎么酷炫，也没有观众了。
　　……也没有人张开手臂接住他了。
　　哪怕当时每天让楚凌风枕着自己的手臂睡觉，胳膊酸酸麻麻抬不起来，他也很开心。
　　秦凛想不通，怎么现在就不开心了呢？
　　他又把书从脸上拿下来，按亮手机，想要看看时间。
　　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那个纯黑的头像很是眼熟。
　　几个星期前，他们的对话框里还有一大堆没有营养的聊天记录，从今天作业是什么，到游戏战绩的分享，还有对老师的小吐槽，随手拍下来的天上的云。
　　然后他们再也没说话了。
　　……楚凌风？
　　秦凛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猛然跳了一下。
　　整颗心都在躁动，传达出惊讶，委屈，还有那么一点儿不易察觉的微小的喜悦。
　　秦凛咬住下唇，解锁手机，打开了楚凌风的聊天框。
　　对面发来了简简单单两个字：“开门。”
　　秦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B612尖叫道：“命运之子在门外吗？！”
　　秦凛：“我不知道。”
　　他的语气慢悠悠，却连拖鞋也忘了穿，光着脚走出卧室，穿过客厅。
　　他站在防盗门里面，难得有些紧张。
　　B612：“你不生气了？”
　　他不说话。
　　B612催促道：“你快开门啊。”
　　秦凛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还是没有动作。
　　B612：“如果命运之子来找你和好，你给他个台阶下嘛。”
　　秦凛说：“我凭什么要给他台阶下。”
　　然后他打开门，看似丝毫不在意地往外看。
　　门外没有楚凌风，门边只有一个快递员，和一个大大的包裹。
　　秦凛握着门把手的手，像泄了气一般，慢慢放下来。
　　他疑惑地看着地上的包裹。
　　“这是什么？”B612问。
　　与此同时，楚凌风的另一条消息也跳了出来。
　　“我刚刚看我找的快递已经到你门口了，他打你电话你没有接，你记得签收一下。再见。”
　　秦凛像是想到了什么，蹲下来，在走廊原地拆包裹。
　　东西包装得很精致，秦凛望着它们出神。一套情侣装，一对素面戒指，一枝玫瑰，一根灰粉色的，女孩子扎头发，并且宣誓男朋友主权的小皮筋。
　　秦凛的手慢慢攥紧。
　　快递员善意调侃的目光看着秦凛，笑道：“是你女朋友送的吗？我刚才去北苑那个别墅区拿货，寄快递的那个小伙子真帅，是她哥哥吗？”
　　秦凛随意敷衍了两句，把名字一笔一划写在快递单上签收。
　　快递员下楼了，秦凛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秦凛还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那对还没有人穿过的，崭新的情侣装。
　　B612：“秦凛……”
　　秦凛盯着这些礼物，小声道：“这些他都不要了吗？”
　　B612突然哭了。
　　秦凛笑着问她：“你哭什么啊？”
　　B612哭得更大声了：“我感觉到你很伤心。”
　　秦凛：“我没有。”
　　B612：“怎么会这样呢，你们之前还不是好好的吗。”
　　秦凛把那堆礼物抱进怀里，将门关上。
　　“他不要了就不要了吧。”秦凛说。
　　过了一会儿，秦凛又说：“他大概想和我彻底绝交。”
　　B612不说话，只是呜呜哭。
　　秦凛来到书桌旁，翻开了那个数学练习本，翻到了他那天没来得及做完的十一道题。
　　他把那些题，一道一道地输进浏览器里面搜索。
　　输到第十一道的时候，它的函数图象映入眼帘。
　　一颗直角坐标系上的，有点呆板的心。
　　像楚凌风。
　　秦凛又点开楚凌风的头像，不受控制地翻阅他们两个的聊天记录。
　　“练习册第八道选择题选哪个啊？A吗？”
　　“镜镜发的那个模拟卷要写作文吗？不写行不行？”
　　“快来打游戏，快点就差你了。”
　　“今天路过明理楼时拍的，给你看看［图片］。”
　　“今天刘姨给我做的一道丸子可好吃，我给你带一些过来。”
　　“……”
　　“开门。”
　　“我刚刚看我找的快递已经到你门口了，他打你电话你没有接，你记得签收一下。再见。”
　　秦凛又想关闭对话框。他也不知道他还能和楚凌风说什么。
　　说我终于发现你给我的第十一道数学题是在表白了，但我发现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然后，他的余光扫到了“再见”两个字上面。
　　……再见？
　　这不是楚凌风平常的用语习惯，对文字情绪异常敏感的秦凛突然有种微妙的预感。
　　这不是什么好感觉，却异常强烈，强烈到让秦凛马上给柳飞扬打电话。
　　“柳飞扬？”
　　柳飞扬似乎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有事？”
　　秦凛：“楚凌风他……”
　　柳飞扬果然沉不住气，阴阳怪气道：“他要走了你是不是很开心？把一中太子逼出一中，不愧是你啊，辉煌战绩。”
　　秦凛：“走？”
　　就在这一刻，秦凛的心里突然涌现出无与伦比的恐慌。
　　柳飞扬：“不走留着继续被你渣？谢谢，他马上出国，你换个人祸祸吧。”
　　从楚凌风告诉柳飞扬他要离开B市时，柳飞扬就明白，楚凌风还是喜欢秦凛，一点都没变。
　　秦凛：“什么时候走！”
　　柳飞扬：“关你屁事。”
　　秦凛再问了一遍：“他什么时候走？”
　　柳飞扬轻嗤一声，没有回答。
　　秦凛猛地挂了电话。
　　他慌里慌张地穿了鞋，连钥匙都忘了那，飞快地跑下楼。
　　市中心灯红酒绿，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他轻而易举地拦下一辆车。
　　报了楚凌风家的地址，他坐在车后座上，一颗心像被人紧紧揪着。
　　什么愤怒，什么委屈，好像都被听到楚凌风要走后的慌张替代。
　　他根本无法辨明自己的情绪，是即将失去朋友的遗憾，还是因为误会糊里糊涂让两个人分道扬镳的不甘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楚凌风。
　　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楚凌风走了。
　　手机又亮起来，是柳飞扬发给他的聊天记录。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到楚凌风和他闹掰之前，楚凌风对柳飞扬倾诉的许许多多的话。
　　秦凛从来不知道楚凌风能说这么多。
　　他看到楚凌风怎么挣扎着决定向他表白，怎么笨拙诚挚地想要文艺浪漫一点点，也看到了楚凌风写得那些有点奇怪的句子。
　　比如说你是第三餐厅的鱼粉，我是王阿姨的煎饼果子。
　　楚凌风甚至不太像楚凌风，和柳飞扬说他不介意他很渣。
　　他还暗自搜集过很多追人和与男朋友相处的资料，可惜秦凛根本没有看出来。
　　很久以前的凌晨三点，楚凌风说：“我写不出什么诗，可我现在很想他。”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秦凛把脑袋靠在了车窗边。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
　　哪怕柳飞扬不告诉他楚凌风什么时候走，他也不信楚凌风会在这么晚时离开。
　　哪怕楚凌风明早就走，他今天晚上，就是现在，也能堵住楚凌风。
　　出租车停下，秦凛跑到楚凌风那栋房子前。
　　他按了按门铃，没有反应。
　　但他知道楚凌风一定没睡。楚凌风绝对看到他就在门口。
　　秦凛给楚凌风打电话，楚凌风没有接。
　　秦凛给楚凌风发消息：“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楚凌风看着秦凛。
　　秦凛穿着大T恤，脚上踩着一双拖鞋，头发有点乱，额头上薄薄一层细汗。
　　楚凌风：“你来干什么？”
　　秦凛：“你不要走好不好？”
　　楚凌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
　　他想关门，秦凛又说：“我看到你之前给我的第十一道题了，可我不会做，你现在能教教我吗？”
　　楚凌风沉默一瞬，道：“以后会有人教你的。”
　　秦凛默默地看着他。
　　他那双桃花眼太好看了，仿佛此时还在诉说着无尽的情意。
　　楚凌风不想再被这双眼睛骗到了。
　　可是下一秒，秦凛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走了我会很难过。”
　　楚凌风僵在原地。
　　秦凛让他留下，他不会留下，可秦凛说，他会很难过。
　　楚凌风发现，自己还是不想让秦凛难过。
　　他深深吸了口气，不再看秦凛。
　　“我看到你之前给我写的诗了。”秦凛说。
　　“你是第三餐厅二楼靠窗的鱼粉，多醋多辣正好不加香菜，我是校门口王阿姨的煎饼果子，加蛋加肠刚好没有锅巴……”这奇奇怪怪的诗被秦凛尴尴尬尬地念出来。
　　楚凌风只觉得心脏一阵一阵地疼。秦凛这是在干什么？在他面前念一念，然后嘲笑他写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似乎听到了秦凛的一声轻笑。
　　秦凛道：“我说，你愿意和我一起，组成B市第一中学尊贵豪华套餐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飘飘，但他只知道飘飘要走他慌了。所以天然系靠直觉行动了。


第七十一章 
　　楚凌风将视线转向秦凛，他意外地发现，秦凛似乎很紧张。
　　秦凛灿烂地笑着，眼睛里像倒映了整片星空，再问了他一句：“楚凌风，你愿意吗？”
　　他的心底依然有些慌张，语气却坦坦荡荡，丝毫不让人看出来这是他的孤注一掷。
　　如果楚凌风还是要走，他也没有任何办法留住他。
　　楚凌风垂下眼帘，狠了狠心不看他：“我……”
　　秦凛突然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其实很难过。”
　　楚凌风诧异地看向秦凛。
　　“知道你要走的时候，我感觉非常难过，比你不理我时还要难过。”秦凛坦诚道。
　　楚凌风没有想过，秦凛在自己不理他时会难过，他一直以为，秦凛不会在乎他。
　　“我想现在说出来，免得以后没有机会，”秦凛道，“我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误会，但我想告诉你，我没有丝毫想要伤害你的想法。”
　　楚凌风看着秦凛眼睛里的那片璀璨星空，心底突然一酸。
　　“我很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秦凛说。
　　楚凌风彻底失声，只留下夜风吹拂在他的脸颊。
　　如果现在秦凛打开那个八音盒，会听到手风琴琴声呜咽。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如果你要走，我就跟你走。如果我没办法跟你走，以后我也会想办法找到你，”秦凛顿了顿，“我知道你的答案了。那好吧，祝你一路顺风。”
　　他上前两步，张开手臂，轻轻拥住楚凌风，笑着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请你勿忘我，我的朋友。
　　楚凌风感受着秦凛拥抱着他，就像晚风轻轻入怀，他闻着微微的薄荷香气，轻声说：“我愿意。”
　　他竟然还是无法拒绝秦凛。听到秦凛很难过时他的一整颗心揪起来，他还是不忍心让秦凛难过——哪怕他自己难过也无所谓。
　　他绑着上面刻着“秦凛”两个字的大石头，不挣扎，任由自己坠入爱河。
　　或者坠入一场迷梦。
　　在今夜的迷梦中，盛夏的晚风轻轻吹，秦凛的眼睛里有星星，也有他小小的倒影。
　　秦凛在他的额头落下一吻。
　　心跳声越来越响，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楚凌风的手搭在秦凛的肩上，说：“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我也很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
　　“不理你的时候，我也非常难过。”
　　“想转学的时候，再也不想看见你的时候，更难过了。”
　　他从来不是剖白自己，坦诚自己内心的人，此时却有些生疏地向秦凛坦白自己内心的情绪，表达自己对秦凛的在乎。
　　他那双深灰色的瞳认真诚挚，带着他满打满算的真心，无意识地看向秦凛。
　　他的眼睛真好看，秦凛突然想。
　　秦凛又凑近楚凌风，楚凌风下意识闭上了眼，睫毛扑簇了一下。
　　秦凛亲上楚凌风的眼睛。
　　他从眼睛亲到脸颊，又从脸颊蹭到嘴角。
　　楚凌风睁开双眼。
　　秦凛轻轻笑了一声，道：“闭眼。”
　　楚凌风不是很乖，依然用那双深灰色的眼看着秦凛。
　　秦凛轻轻地，亲吻楚凌风的嘴唇。
　　柔软的，濡湿的，他前任情敌的漂亮的唇。
　　蜻蜓点水的一个亲吻，两个人贴在一起，然后很快分开。
　　秦凛：“都说了让你闭上眼睛啦。”
　　楚凌风没有说话。他刚才，只是想看看秦凛。
　　秦凛松开楚凌风，道：“男朋友，你不想让我进去吗？”
　　楚凌风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已经快凌晨两点，他们两个还像傻子一样地站在家门口。
　　楚凌风：“啊。”
　　他其实还没从秦凛变成他男朋友的茫然中反应过来。
　　秦凛：“叔叔阿姨不会在家吧？”
　　楚凌风：“不在。”
　　秦凛：“那走吧，你不会让我现在回家吧？”
　　楚凌风把秦凛放进来。
　　他牵着秦凛的手，嘴角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笑，问秦凛：“你要睡觉吗？”
　　秦凛打了个哈欠：“我不睡觉干嘛？你房间在哪儿？”
　　楚凌风：“在二楼，我一个人住。”
　　秦凛“嗯”了一声。
　　楚凌风：“你要和我一起睡吗？我家客房虽然几乎没人住，但每天都会收拾。”
　　秦凛都可以，但秦凛觉得不和男朋友一起睡有点奇怪。
　　秦凛：“走吧，你不困吗？”
　　楚凌风其实也困了。
　　两个人躺在一起，面对着对方，依然黏黏糊糊地牵着手。
　　床头亮着一盏淡黄色的小夜灯，两个人漫无边际地说话。
　　楚凌风没有提起佳怡，提起宋婵，甚至没有提起秦凛以前对他示好，然后转头又不认账的那些事。
　　既然已经告诉了秦凛“我愿意”，他就愿意相信秦凛，也愿意和秦凛拥有一个全新的开头。
　　哪怕秦凛之前那么对待他。
　　秦凛却主动提起了这些事。
　　“以前抢佳怡的电影票，送你玫瑰花，警告追求你的人，扔别人给你的礼物，很对不起。”
　　楚凌风：“嗯。”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只说了一个字似乎显得太过冷漠，又补充道：“没关系的。”
　　秦凛：“请你相信我，等我一段时间，我会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楚凌风：“好的。”
　　他甚至都不太在乎这些事了，哪怕秦凛嘴上说都是误会，实际上根本不解释。
　　他握着秦凛的手，说：“之前我什么都不说，导致我们之间闹矛盾，我又什么都不说就不理你，对不起。”
　　秦凛真的被楚凌风可爱到了，那种即将失去他的情绪还在心中萦绕，此刻却与他肩并肩躺在同一张床上，情绪大起大落之间，秦凛又抱住楚凌风。
　　秦凛：“没关系。”
　　然后两个人的话题突然向“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转去，并且一去不复返。
　　楚凌风：“是我总是不说，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秦凛：“是我不够成熟，做事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子。”
　　两个人争来争去争了几轮，最后话题结束于他们抱着彼此，不知不觉得睡着。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楚凌风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盯着床上的秦凛，有点想掐一掐自己，确认一下。
　　然后他掐了秦凛：“起床了。”
　　秦凛被他掐醒，把自己和被子缠在一起，无精打采道：“你干嘛？”
　　楚凌风：“上课了。”
　　秦凛鲤鱼打挺：“我竟然要上课？！”
　　楚凌风：“……”
　　怎么会有人记不住自己是一个每天都要上课的学生呢，多么可怜可悲啊。
　　“快点洗漱，下楼吃饭了。”
　　秦凛“哦”了一声，顶着黑眼圈下床找鞋，才发现床底下的是他的拖鞋。
　　秦凛：“……”
　　穿着这个进教室，王镜镜会鲨了他。
　　楚凌风指了指衣帽间：“快换衣服去。”
　　秦凛耷拉着拖鞋，拉开了楚凌风的衣帽间。
　　然后被资本主义的新衣闪瞎了眼。
　　“我平常没有发现你衣服这么多啊。”秦凛说。
　　楚凌风：“每一季都有人送，太多了，大部分都没穿过，你挑套新的穿。”
　　秦凛一边拿衣服，一边心想自己平常让楚太子穿他几十块的地摊货，真是委屈了太子。
　　楚凌风低头，给秦凛别上一个袖扣。
　　那似乎是一个绿松石的袖扣，不是很贵，样式却很独特，纯天然的形状，没有雕刻的痕迹，像一只展翅欲飞的枭。
　　绿松石的背面，刻着楚凌风名字的缩写。
　　很粗糙的刻刀划痕，看起来很不专业，像新手随意涂鸦。
　　“送给你。”楚凌风说。
　　秦凛点点头。
　　楚凌风耳尖红红：“这是定情信物。”
　　秦凛笑出来，桃花眼里眼波流转：“好。”
　　“背面刻的我的名字，我小时候自己用刻刀刮的。”楚凌风又说。
　　他母亲的家族企业在很久以前贩丝绸、茶叶、瓷器在世界各地倒卖，后来又做珠宝商，他经常能拿到一些天价的小玩意儿当玻璃弹珠玩。
　　“我知道了，谢谢你。”秦凛说。
　　他也想给楚凌风一个定情信物，可惜出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他想了想，又亲在了楚凌风的唇上，一触即分。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笑道：“定情信物。”
　　楚凌风捂住心口。
　　“怎么了？”秦凛疑惑道。
　　楚凌风摇了摇头：“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只不过是秦凛他，太犯规了。
　　秦凛太犯规了！
　　秦凛根本没意识到他指着自己，说自己是定情信物的时候有多……有多撩人。
　　两个人下楼吃饭。
　　秦凛终于见到了楚凌风嘴里的“刘姨”，那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阿姨，面目和善，笑容可亲，看见楚凌风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仅仅惊讶了一瞬，然后又面色如常地招呼他们。
　　明明她昨天做完晚饭已经很晚了，那个时候家里还没人。
　　“你是楚少爷的同学吧？”她问。
　　秦凛语不惊人死不休：“我是他男朋友。”
　　可怜刘姨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在那一瞬间呼吸都停了。
　　“……男朋友？”
　　男朋友是什么？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她想多了，男朋友其实是男性朋友？
　　楚凌风拍了拍秦凛的手背，道：“吃饭。”
　　刘姨笑着为他们盛汤，道：“对，快吃饭，这个甜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秦凛低头，乖巧吃饭。
　　出去坐车的时候，又把司机吓了一跳。
　　以前来蹭车的不是隔壁柳飞扬吗？怎么今天是这个小同学？还是和楚凌风一起从家里出来的？
　　秦凛拉开车门，和楚凌风坐在一起，却发现司机还不开车。
　　“我们不走吗？”秦凛问。
　　楚凌风：“再等等，看柳飞扬过不过来。”
　　秦凛：“柳飞扬？”
　　楚凌风：“他有时候跟我一起走。”
　　秦凛：“好吧。”
　　柳飞扬真是对楚凌风不离不弃，明明自己能上学，却非要和楚凌风走在一起。
　　过了几分钟，柳飞扬抱着一摞书，熟练地开车门。
　　“楚哥！”
　　然后，他看到了车窗里秦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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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柳飞扬的眼睛瞪大，震惊地看着车内的秦凛。
　　秦凛抬了抬眼皮，道：“这里没有你的位置了，去副驾驶。”
　　柳飞扬气到声音都高了一个度：“你怎么在这里？！”
　　秦凛不经意似的，晃了晃袖口上的绿松石：“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柳飞扬这才发现，秦凛穿着楚凌风的衣服，戴着楚凌风的袖扣。
　　柳飞扬：“你和我楚哥过夜了？！”
　　秦凛：“对啊，我们过夜了，有问题吗？”
　　柳飞扬：“妈的秦狗，我鲨了你！”
　　秦凛又晃了晃袖扣，对司机道：“叔叔快开车。”
　　司机默默转头，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楚凌风。
　　他真想自己是个聋子，今天早上什么东西都没听到。
　　楚少爷从那么乖的一个小男孩，长到现在这么大，怎么就学坏了呢？
　　楚凌风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秦凛和柳飞扬一见面就互掐。
　　“柳飞扬你坐副驾驶吧，快点，要迟到了。”楚凌风说。
　　柳飞扬：？
　　我看透你了，楚凌风！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砰”的一声关掉车门，声音大到让秦凛皱眉。
　　秦凛：“你能不能小点声呀？”
　　柳飞扬：“闭嘴，秦狗！”
　　秦凛：“你再骂？”
　　柳飞扬：“我就骂了怎么样？”
　　秦凛突然搂住楚凌风，把楚凌风往自己身边按，一边按，一边在楚凌风脸上啾了一口。
　　他把楚凌风拉过来，强制他坐在自己腿上，像个恶霸一样：“你多骂一句，我就多啃他一口。”
　　楚凌风：“……”
　　柳飞扬：“……”
　　柳飞扬：“你妈的，释放人质。”
　　秦凛：“嘻嘻我就不。”
　　秦凛说完，又在楚凌风侧脸上亲了一口。
　　柳飞扬：“今天你要是不来找我打架你就是孙子。”
　　秦凛：“乐意至极。不过孙子不孙子不重要，你叫他楚哥，那是不是也该叫我哥哥呀，柳儿？”
　　柳飞扬：“呸。”
　　柳飞扬：“我不和你这个人渣做无谓的争辩，你现在就给我放开楚哥。”
　　秦凛一只手虚虚扶着着楚凌风的腰，又在楚凌风耳尖上轻轻厮磨。
　　楚凌风的耳朵尖红得要滴血了，小声道：“别这样，有人看。”
　　秦凛安抚性地摸了摸楚凌风的背，挑衅地看着柳飞扬：“我就不放。”
　　再说了，柳飞扬也能算人？
　　柳飞扬又转向楚凌风，希望他能支棱起来。
　　没想到楚凌风眼神飘忽，竟然鼓励似地看了看柳飞扬。
　　多年的发小经验让柳飞扬充分地理解了楚凌风的意思——他想让自己多骂几句秦凛，好让秦凛继续亲他！
　　妈的。柳飞扬彻底心累。
　　毁灭吧，这个世界。楚凌风，重色轻友，恋爱脑，好哄又好骗。
　　毁灭吧，友情。楚凌风不配我柳飞扬。
　　柳飞扬深吸一口气，才把骂楚凌风的欲望压下去。
　　他盯着车后座上的这一对小情侣，死亡视线可以鲨人。
　　终于，他沉声道：“楚哥，你不转学了吗？”
　　楚凌风从秦凛身上下来，乖巧坐正，道：“不转学了。”
　　柳飞扬：“……这才一个晚上。”
　　楚凌风改变主意快到让他猝不及防，真是绝了。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秦凛轻飘飘瞥了一眼柳飞扬，道：“一个晚上就够了。”
　　柳飞扬只觉得秦凛这一眼饱含深意，声音艰涩道：“你什么意思？”
　　秦凛笑容甜甜，与楚凌风十指相扣：“一个晚上……你觉得呢？”
　　柳飞扬不可置信地看向秦凛。
　　秦凛越说越顺，继续给柳飞扬一个暴击：“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不懂吗？”
　　司机一个手抖，方向盘差点歪了。柳飞扬直愣愣地盯着秦凛，又盯着楚凌风。
　　妈的，再被秦凛哄着不走，哄着谈恋爱也就算了，怎么能被秦凛哄到手呢？
　　楚凌风疯了吗？！
　　楚凌风也急忙解释道：“没有，你别听他胡说，他胡说。”
　　柳飞扬恨铁不成钢地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只觉得自己对楚凌风已经仁至义尽。
　　柳飞扬：“我这就给叔叔阿姨打电话。”
　　秦凛：“！”
　　楚凌风：“！”
　　楚凌风：“小柳放开手机！他真的瞎说，他没有！”
　　秦凛：“柳儿有话好好说。”
　　柳飞扬冷笑一声。
　　柳飞扬把手机举在头顶，先看了一眼秦凛：“你，把你的爪子拿开。”
　　秦凛默默松开楚凌风。
　　柳飞扬又狠狠剜了一眼楚凌风：“你，离这个人渣远点儿。”
　　楚凌风默默坐远了一点儿。
　　柳飞扬看着两个家伙远离彼此之后，才觉得眼睛没那么瞎了。
　　柳飞扬问秦凛：“你昨天晚上跑来这里干什么？”
　　秦凛：“顺道表个白。”
　　柳飞扬夸张地笑了一声：“大晚上的，你家离他家这么远，你顺道？”
　　秦凛：“脚它自己往他家走，我也没办法嘛。”
　　柳飞扬又问楚凌风：“他还干什么了？”
　　楚凌风有点不好意思：“他亲我了。”
　　柳飞扬：“他还干别的事了吗？”
　　秦凛捂住楚凌风的嘴，对柳飞扬道：“柳喇叭你烦不烦啊？你问别人隐私还有理了？”
　　柳飞扬不管秦凛，只问询地看向楚凌风。
　　楚凌风轻轻摇了摇头。
　　学校很快到了，三个人下车，秦凛和楚凌风离得极近，显得柳飞扬像一个硕大的电灯泡。
　　柳飞扬继续冷笑，在旁边道：“他解释他之前干的那些烂事了吗？”
　　秦凛和楚凌风同时停下来。
　　楚凌风沉默一瞬，道：“没有。”
　　柳飞扬就知道楚凌风记吃不记打，无语道：“那你还敢答应他？”
　　楚凌风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凛，说：“我相信秦凛。”
　　柳飞扬沉默了。
　　眼看着楚凌风要吊死在秦凛这棵树上不回头了，柳飞扬无奈，只能把秦凛拉过来。
　　他顿了顿，郑重道：“楚哥竟然说相信你，我也就再相信你一次。”
　　秦凛：“谢谢。”
　　然后，柳飞扬又道：“你要是敢对他不好，我想尽办法也要搞没你。”
　　任谁听了他的语气，都知道他是认真的。
　　秦凛突然有些唏嘘。他也郑重地拍了拍柳飞扬的肩膀，又哥俩好的揽住他：“柳儿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欢楚飘飘，但感情这种事情吧……它不能强求。我会好好对待飘飘的，你不要担心。”
　　苦恋发小的竹马被他这个天降打败，怎么看都是个悲情故事，难怪柳飞扬今天反应这么大，真惨啊。
　　柳飞扬的脸彻底僵住，石化般愣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他才扭头，问秦凛：“……你说什么？”
　　此时此刻，楚凌风和柳飞扬一样僵硬。他的表情和柳飞扬完全同步，也问道：“……你说什么？”
　　秦凛被这两人吓了一跳。
　　“你们干什么？”秦凛迷茫地看着他们。
　　柳飞扬连退三步，和楚凌风拉开距离。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楚凌风：“我？喜欢他？”
　　秦凛：“啊？”
　　“你啊什么啊！”柳飞扬浑身上下都写着莫挨老子。
　　楚凌风也嫌弃地看了看柳飞扬。
　　“我要是喜欢楚凌风，佳怡都能改邪归正了。”柳飞扬说。
　　秦凛：“……”
　　秦凛彻底知道柳飞扬不喜欢楚凌风了。
　　秦凛狂敲B612：“出来！你们系统是不是坏了！”
　　B612：“怎么会呢？”
　　秦凛：“柳飞扬根本不喜欢飘飘！那当初那个拒绝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B612：“……”
　　秦凛：“你心虚了吧。”
　　B612：“有那么多前车之鉴，你为什么不想想，会不会是你自己的问题呢？”
　　秦凛自信道：“我自己的问题？必不可能。”
　　B612：“误会太多了，你这次直接问。”
　　秦凛觉得B612说的很有道理。
　　他打开社交软件，找到很久以前柳飞扬发的那条动态，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柳飞扬和楚凌风定睛一看，只见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小柳永远力争上游@楚，被校草喜欢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呀？好奇［坏笑］。”
　　楚凌风：“……”
　　柳飞扬：“……”
　　秦凛：“难道你不是在向我家飘飘表白吗？”
　　可怜的柳飞扬终于明白了秦凛的脑回路：“妈的，这个校草不是指楚凌风，是指你。”
　　秦凛：“？”
　　秦凛震惊了。
　　他仔细回想，才发现了一件事。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凌风：“难道那天在情侣餐厅，你拒绝的……是我？”
　　楚凌风艰难地点了点头。
　　秦凛想彻底逃离地球。
　　小丑竟是我自己！这不应当啊！
　　B612：“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凛想到了自己刚才在柳飞扬面前疯狂宣誓主权，攻击柳飞扬的样子，不由尴尬地退后几步。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微妙，一路沉默地进了教室。
　　赵英杰看到秦凛，向他打了声招呼：“哎呀凛哥，换风格了啊？”
　　秦凛今天身上的衣服，确实不是他平时的风格。
　　从来不跟赵英杰说话的楚凌风却顿了顿。
　　他停下脚步，暗含炫耀地对赵英杰说：“对呀，是我的衣服。”
　　赵英杰：“？”
　　赵英杰被闪瞎了狗眼，默默地缩在角落，自闭了。
　　楚凌风扭头看了秦凛一眼，发现秦凛没有生气，心情瞬间雀跃起来。
　　楚凌风对柳飞扬道：“帮我搬书。”
　　柳飞扬：“？”
　　楚凌风：“我想和秦凛一起坐。”
　　“妈的。”柳飞扬现在就想掐死秦凛。
　　柳飞扬又任劳任怨地帮他们把书搬好。
　　一整天，秦凛和楚凌风上课时，都在桌子底下悄悄牵着手。
　　他们放学时坐在一起，用书挡着脸，看着对方笑。
　　两个人看着彼此的脸，又凑在一起。
　　五厘米，四厘米，三厘米……马上就要亲上了。
　　他们已经能看到对方的睫毛与高挺的鼻梁。感受到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可这不是凭着一腔冲'动向楚凌风表白的那个晚上，也不是有“情敌”柳飞扬在的，需要宣誓主权的战场，秦凛终于久违得，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
　　秦凛看着楚凌风的眼睛，笑了。
　　楚凌风本来嘴角就带着笑意，秦凛那双桃花眼笑起来，传染似的，楚凌风也笑起来。
　　两个人躲在书后面，看着对方笑。
　　第二天的时候，楚凌风又和柳飞扬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楚凌风的新晋男友秦同学。
　　柳飞扬依然对秦凛的感情抱着怀疑态度，问楚凌风：“他有说过他喜欢你吗？”
　　楚凌风呆在了原地。
　　柳飞扬：“艹。”
　　楚凌风想，秦凛是不是……为了让他留下来，才向他表白的？
　　而且秦凛昨天也没有亲他，而且竟然还笑场了。
　　是不是真的像柳飞扬说的那样，和上次一样，追到手就不管了？
　　楚凌风回到秦凛的旁边。明明心里笃定相信秦凛，却还是有一点小犹疑。
　　“秦凛，”楚凌风问，“我可以亲你吗？”
　　秦凛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道：“请。”
　　楚凌风又问：“我可以亲你的嘴唇吗？”
　　秦凛诧异地看向楚凌风，没想到他怎么突然如此主动。
　　然后，他的笑意盈了满眼。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旁边，闭上眼睛，道：“请进。”
　　楚凌风含住了秦凛的唇瓣。
　　他似乎对亲吻不得其法，只是对着唇瓣轻轻地舔，连咬都不敢，怕给秦凛的嘴上咬出印子，更别说真的像秦凛说的那样“请进”了。
　　过了好久，他才结束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
　　秦凛觉得，楚凌风大概是全天下第一可爱的人。
　　他又握住楚凌风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楚凌风看向秦凛，试探道：“秦凛，我可以，把我们的事情公开吗？”
　　他缺少了一点点安全感。
　　作者有话要说：楚飘飘不知道全校七成的人都知道他们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柳之前真的被吹牛的小秦吓到了，他以为小秦把飘飘吃了。）
　　迎风流泪了，这本大家评论区氛围最好，不想评论区吵架，只想评论区甜甜的，猫猫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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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秦凛：“公开？”
　　楚凌风见秦凛这样，小声道：“你不愿意吗？”
　　秦凛：“也不是不愿意……但是，可是，大家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啊。”
　　楚凌风：“？”
　　秦凛：“之前真心话大冒险上你都那么说了，我们班还有谁不知道吗？”
　　楚凌风：“……”
　　好像是这样啊。
　　一班同学知道他们俩谈恋爱，比秦凛还早一点。
　　楚凌风思考了一会儿，心想既然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了，那就让全校同学都知道？
　　正好也不要让那些女同学给秦凛表白了。
　　但感觉这个想法好离谱，楚凌风不敢说。
　　秦凛见他垂眸不语，便主动问他道：“你在想什么？”
　　楚凌风看着秦凛欲言又止。
　　下一秒，秦凛在楚凌风嘴上啄了一下，道：“我知道了，你又想亲我。”
　　楚凌风：“我没有。”
　　秦凛：“你想了！”
　　楚凌风：“我没……”
　　秦凛再次啾了楚凌风一口：“你就是想亲我，还不承认。”
　　楚凌风：“……行吧，我想亲你。”
　　秦凛便满意地蹭了蹭楚凌风的额头，放开了楚凌风。
　　然后秦凛才认真问楚凌风：“所以你刚才在想什么？”
　　楚凌风：“……”
　　楚凌风彻底心累，坦白道：“我想让全校同学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甚至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上次他就是吃了低调的亏，什么都不说想把恋情瞒得死死的，结果就是谈了好久的单方面恋爱，谈了个寂寞自己还没发现。
　　这次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和秦凛是一对！
　　秦凛听到楚凌风的话，笑道：“行啊，我马上带领一队人从教室杀出去，控制南门保安室，再从西南辅路潜行，直逼校长办公楼。”
　　楚凌风：“？”
　　“我先打报告，进去与校长周旋，你们埋伏在外，待我摔杯为号，就带着刀枪斧钺箭钩叉冲进来，绑缚校长。”秦凛说。
　　楚凌风：“？”
　　秦凛：“然后，我就要挟他交出广播室钥匙，挟天子以令诸侯，夺取校广播室的控制权，扼制我们B市一中的喉舌。”
　　楚凌风：“……”
　　秦凛：“然后我就能坐在广播室里，通知全体师生，楚飘飘是我的了。”
　　楚凌风神色复杂，默默离秦凛远了点。
　　秦凛：“哦对，他们大概还不知道楚飘飘是谁，我到时候再告诉他们，楚飘飘就是楚凌风，楚氏医药和苏氏珠宝的百亿继承人，我们市一中的东宫太子……对了，你身份证多少？我到时候直接报你身份证号。”
　　楚凌风：“……”
　　秦凛：“你到时候要说几句吗？说一下你和我谈恋爱的感言？”
　　楚凌风：妈的，分手吧。
　　秦凛笑着捏了捏楚凌风的脸：“你到时候要夸我英俊潇洒帅气可爱，再告诉大家你是自愿的。”
　　楚凌风开始咬牙。
　　秦凛：“飘飘，你怎么不说话？”
　　楚凌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都能控制市一中喉舌了，还管我说不说话？”
　　秦凛：“你怎么还咬牙？”
　　楚凌风：“我想咬死你。”
　　秦凛：“那可不行，我没打狂犬疫苗。”
　　楚凌风掐住了秦凛的脖子：“你再骂？”
　　秦凛闭上眼睛，睫毛颤了颤：“好吧，如果是你的话，咬我也行。”
　　……妈的。秦凛为什么永远这么犯规？
　　楚凌风松开秦凛，下一秒，秦凛就睁开眼睛：“那我们去广播室吧！”
　　楚凌风：“……”
　　他缓了缓神，道：“不，我们不去广播室。”
　　秦凛：“不是你要和我公开，让全校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吗？”
　　楚凌风冷笑：“路线错了。我们应该先带人从教室杀出去，控制南门保安室，再从西南辅路潜行。”
　　秦凛：“……”
　　楚凌风：“先带人啊，是你发动群众的时候了，秦凛。你怎么还不去，是不行吗？”
　　秦凛：“我觉得作战计划还需要调整一下。”
　　楚凌风：“哦。”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先没绷住，趴在桌子上笑了起来。
　　笑够了之后，秦凛终于认真起来：“想让全校知道我们在一起还不简单？”
　　学校里日常流量最大的地方，就是论坛。
　　秦凛：“你去论坛里官宣不就得了。”
　　楚凌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至少比武装夺取广播室政权好一万倍。
　　秦凛：“你是不是还没有论坛账号？”
　　楚凌风：“嗯。”
　　秦凛：“注册有点麻烦，那你先用我的吧。”
　　“好。”楚凌风说。
　　楚凌风拿着秦凛的手机，点进论坛准备发帖。
　　但发帖前的最后一秒，他却犹豫了：“要是有人骂你怎么办？”
　　他不怕别人骂他，却怕有人骂秦凛。
　　秦凛：“……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秦凛的脸皮就像最近新发的暑假作业，子弹都打不穿。流言蜚语？阴阳怪气？对同性恋人的嘲讽？秦凛要是在乎这个，他就不是秦凛了。
　　于是，楚凌风坐在世界的中央，发布了那个帖子。
　　Lin：［我是楚凌风，我和秦凛在一起了。秦凛已经有男朋友，以后不要来向秦凛表白。］
　　第一次干这么中二里透着一丝傻逼的事，楚凌风略有些紧张地盯着帖子的走向。秦凛也在他旁边，和他看着同一个手机屏幕。
　　回帖的人又多又快，但回帖的内容好像有些诡异。
　　“哦，知道了。”
　　“已阅。”
　　“明白。”
　　“了解。”
　　“哦，知道了。”
　　“好的。”
　　“知道了加一。”
　　“按爪。”
　　“撒花。”
　　“打卡。”
　　“打卡打卡，已阅。”
　　“不错啊。”
　　秦凛和楚凌风诧异地看向彼此。
　　大家的反应，怎么都这么……奇怪？既没有对骂，也没有惊讶，反而透着一种司空见惯的疲惫感？
　　过了一会儿，帖子里才多了一些有效信息。
　　“这官宣的好晚，还用的是秦某的账号？”
　　“太子家里通2G了？好事啊。”
　　“太子没发现论坛里已经讨过好几轮了吗？”
　　“他平常又不来，能发现才有鬼了。”
　　“刷了这么多天屏我真的视觉疲劳了。”
　　“吵架也吵了那么多轮了，号封了一大片，太子这才姗姗来迟。”
　　“大人物总要姗姗来迟嘛［狗头］。”
　　“不过也是好事，终于破除那些太子和太子妃情感破裂的谣言了。”
　　“散了吧散了吧。”
　　“学习去了，按个爪，已阅。”
　　秦凛和楚凌风又面面相觑。
　　楚凌风：“大家都知道了啊……”
　　秦凛也面无表情：“我怀疑他们知道的都要比我们早。”
　　一个毫无成就感，毫无水花，官宣了个寂寞的官宣。
　　秦凛又抱住楚凌风：“算了吧，我们洗洗睡吧。”
　　楚凌风也道：“嗯，洗洗睡吧。”
　　和秦凛在一起的第二天，楚凌风寻找安全感的行动似乎成功了，但好像又失败了。
　　和秦凛在一起的第三天，楚凌风决定和秦凛穿情侣装。
　　他很小心地问秦凛，能不能把他还给秦凛的礼物还给他。
　　秦凛：“可以啊。”
　　秦凛把所有的礼物又还给楚凌风。
　　楚凌风又道：“那两件衣服，你能不能只还我一件啊？”
　　秦凛的思维拐了个弯，才意识到楚凌风说的是什么意思。
　　两件衣服，只还楚凌风一件，意思就是那对情侣装他们一人一件。
　　秦凛于是默默穿上了那件情侣装。
　　两个人走进校门。起初是肩并着肩，然后不知不觉，变成手牵着手。
　　出乎楚凌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柳飞扬看见了他们，脱口而出：“早上好！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秦凛和楚凌风都诧异地看向柳飞扬。他不是一向看不惯他们在一起吗？
　　柳飞扬也一脸惊恐，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道：“我刚才不想说这个来着。”
　　楚凌风叹了口气，对柳飞扬说：“谢谢，你对我的祝福我都明白。”
　　柳飞扬：“……”
　　柳飞扬：“我没有！”
　　楚凌风：“不用说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祝福我和秦凛了。”
　　柳飞扬“呸”了一声。
　　楚凌风和秦凛走进校门，路过保安室，向保安大叔说了一声早上好。
　　保安大叔突然热情地笑道：“早上好啊小同学，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楚凌风和保安大叔的脸同时变得惊恐。
　　然后，路上遇见的每一个同学，不管楚凌风认识还是不认识，他们都会向楚凌风和秦凛打招呼。
　　“早上好呀，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凛哥，好巧！你也刚来呀，我今天起床迟了六点半才起来的……对了，你们还不结婚吗？”
　　“男神好！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秦凛来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楚凌风越走越觉得奇怪，狐疑地对秦凛说：“我们昨天公开，有这么大的效果吗？”
　　秦凛不敢说话。因为秦凛突然想起来，这个情侣装，它不是一件普通的情侣装呀！
　　［一套加速催婚的情侣装］，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瞩目，让每个人看见穿情侣装的人第一眼，都会为他们的神仙爱情感动，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时间过了好久，以至于秦凛忘了这个特殊功效。秦凛抚住额头，虚弱道：“他们可能被我们的神仙爱情感动到了吧……”
　　楚凌风怀疑地看向秦凛。
　　秦凛叹了口气，把楚凌风拉到食堂背面的角落里：“我们别穿情侣装了，好吗？”
　　楚凌风的眼睛瞬间没了光采。
　　秦凛：“好不好？”
　　楚凌风撇过头，却还是道：“好。”
　　秦凛：“你生气了？”
　　楚凌风没说话。
　　秦凛轻轻叹了口气，按住楚凌风的后脑勺，吻上楚凌风的唇。起先只是蹭了两下，然后轻轻研磨楚凌风的唇瓣，再然后，他摸着楚凌风的肩背，撬开了楚凌风的牙齿。攻城略池般地，他扫过楚凌风的上颚，感受着楚凌风略微战栗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楚凌风终于学会了回应他。他不再被动地承受，反而与秦凛一起，争夺着主动权。
　　暧昧的声音响彻这个无人问津的小小角落，让人脸红心跳。
　　和喜欢的人亲吻，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两个人都对时间没有了概念，周遭满是薄荷香气。秦凛终于放开楚凌风，也睁开了眼。余光之中，是楚凌风抓着他胳膊的手腕，和手腕上那截暧昧的粉色橡皮筋。
　　秦凛突然想亲一亲那截粉皮筋。
　　旁边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秦凛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中满是暧昧：“今天晚上。”
　　那个人“哦——”了一声。
　　秦凛抬头，就看到了，教导主任老钟，那张乌云密布阴沉沉的脸。
　　秦凛和楚凌风连蹿三步远。
　　作者有话要说：吓到乱蹿jpg.
　　今天是端午啊好像，大家端午好。
　　二十五万写不完，但三十万我又凑不够，你们有什么想看的剧情/梗/番外吗？我看看适配度怎么样，我没有可能加进去。


第七十四章 
　　和秦凛谈恋爱的第三天，楚凌风差点被教导主任吓到心脏骤停。
　　秦凛也吓了一跳。他和楚凌风很有默契，都闭嘴不说话，神情镇定，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就走，仿佛面前的老钟是个假人。
　　“站住。”身后的老钟不紧不慢地道。
　　秦凛和楚凌风顿了一下，越走越快，然后准备飞奔。
　　“秦凛，楚凌风，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老钟阴恻恻地说。
　　秦凛和楚凌风对视一眼。
　　老钟：“高一一班的是吧。”
　　楚凌风转过头：“老师你认错人了。”
　　秦凛：“对啊这谁，不认识啊。”
　　老钟的脸依旧阴云密布，看向楚凌风：“你以为你爸那些钱是白捐的吗？”
　　楚凌风：“……”
　　秦凛瞟了楚凌风一眼，乖巧道：“老师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老钟没管秦凛，对楚凌风说：“看见了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楚凌风：“……”
　　秦凛：“……”
　　秦凛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但他仍不认命，疑惑道：“老师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夫妻啊？”
　　老钟对这种二皮脸学生彻底烦了，厉喝道：“跟我去办公室！”
　　这一嗓子配上他那风雨欲来的表情，直接把秦凛和楚凌风震慑住了。
　　两个人低着头，跟在老钟身后，像小鸡仔似的，蔫蔫地不敢再说话。
　　老钟推开办公室的门，秦凛和楚凌风正要跟进去，就见老钟停下来，转头骂道：“谁让你们进来了？出去站着！”
　　秦凛：“……”
　　B612：“他凶什么凶哦。”
　　秦凛：“你少说几句吧。”
　　B612：“好叭。”
　　秦凛和楚凌风并肩站在办公室门口。
　　老钟：“谁让你们离那么近了？站远点。你站走廊这里，你站走廊那头去。”
　　秦凛和楚凌风被迫分开。隔着一条走廊，竟像隔着一道银河。
　　老钟拿起手机给王镜镜打电话，声音也阴沉沉的：“小王，你这个学生管理是怎么做的啊？过来一下。”
　　秦凛听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我命休矣。”
　　B612假惺惺抹了两滴泪。
　　秦凛又看了看对面的楚凌风，道：“才恋爱第三天，我们的爱情这就要经历天崩地裂般的考验了吗？”
　　B612：“有这么严重吗？”
　　秦凛悲哀道：“你不懂。”
　　听说钟老师从教三十余年，棒打了三百多对鸳鸯。
　　老钟似乎气得狠了，不想再看见秦凛和楚凌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秦凛向楚凌风眨了眨眼睛。
　　楚凌风悄悄走过来，又握住了秦凛的手。
　　他比了比口型，无声地对秦凛道：“别怕。”
　　秦凛挠了挠他的掌心。不就是早恋吗，怕个屁。
　　然后秦凛悄悄和楚凌风咬耳朵：“好吧，毕竟是第一次早恋，确实有点怕，这次有经验了，下次就不怕了。”
　　早恋就像篮球砸玻璃，一回生二回熟嘛。
　　楚凌风震惊地看向秦凛，满脸都是“你还想有第二次？”。
　　秦凛，渣出新境界。
　　秦凛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了楚凌风的手指之间，轻轻晃了晃手腕。
　　他也对楚凌风比口型道：“别怕。”
　　楚凌风点点头。
　　正手拉着手呢，一阵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又赶忙松开手远离对方，装作自己刚才在乖乖罚站。
　　王镜镜从楼梯走上来，一眼就看到了她这两个不争气的学生。
　　她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小声骂道：“傻子。”
　　秦凛：“……”
　　楚凌风：“……”
　　王镜镜又打量了二人的打扮，翻了个白眼儿。
　　“在学校穿黑白情侣装，真有你们的，啊？”
　　秦凛和楚凌风不敢说话。
　　然后王镜镜就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秦凛：“……”
　　楚凌风：“？”
　　王镜镜的眼神中划过一丝震惊，甚至有一丝惊恐。
　　秦凛：“谢谢老师，暂时还没有这项计划。”
　　王镜镜抽了抽嘴角，没有再和他们说话，推开老钟办公室的门，又关上。
　　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拍桌子的声音，楚凌风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对秦凛说：“秦凛，我害怕。”
　　秦凛摆摆手：“别怕，不就是早恋吗？学校开除谁也不会开除你的。”
　　楚凌风：“不是……”
　　秦凛：“嗯？”
　　楚凌风：“你不觉得今天，我们周围都很不对劲么？”
　　秦凛：“没有啊，什么？”
　　楚凌风皱了皱眉，迟疑道：“为什么所有人见了我们，都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秦凛：“啊，这个……”
　　楚凌风：“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秦凛僵硬地两声：“哈哈，好像是有点诡异啊。”
　　他一边干笑，一边拉起楚凌风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把楚凌风手腕上的粉色橡皮筋薅下来。
　　妈的，就是这个鬼玩意儿，让老钟在市一中那么多学生中撞见了他俩。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把礼物全还给楚凌风。
　　楚凌风：“你拉我干什么？”
　　秦凛：“给你点勇气。”
　　楚凌风的耳根又红起来。
　　秦凛：“飘飘，你怎么这么爱害羞啊？”
　　楚凌风：“我……”
　　话未说完，就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一声巨大的“成何体统”，里面的人似乎气得不轻，随着椅子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又吓了这对小情侣一跳。
　　两个人终于闭嘴，状似鹌鹑，噤若寒蝉。
　　.
　　王镜镜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老钟不停地灌水，像个水牛一样拼命地喝。
　　“钟主任，您这是……”
　　老钟把茶杯拍在桌上，道：“降火气。”
　　王镜镜坐在一边，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老钟又是一拍桌子，怒道：“你还问我怎么了？你们班这两个男学生谈恋爱！”
　　“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同学之间打打闹闹的也正常。”王镜镜说。
　　“我看到他们亲嘴了。”老钟的脸色都扭曲了，天知道一把年纪还被小年轻刷新世界观有多恐怖。
　　王镜镜：“……”
　　啊这。门口那两个是傻子吧？绝对是傻子吧？为什么会有傻子在学校里穿情侣装，亲嘴还能被抓到的？
　　王镜镜无比心累。
　　老钟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一边顺气一边道：“伤风败俗，真是伤风败俗……”
　　王镜镜连忙给他倒水：“钟主任您消消气，消消气，喝水喝水。”
　　老钟把桌上的文件一拍：“我气都气饱了，还喝水？”
　　王镜镜：“……”
　　“小王啊，我不知道你这个班主任是怎么当的？怎么能放任学生放任成这个样子？一个男生和一个男生，这是变态吧？”老钟道。
　　王镜镜：“也不算……”
　　老钟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成何体统！”
　　王镜镜被他吓到战术后仰。
　　老钟也发现自己好像过于激动，又默默坐回去，道：“对不起，我刚才没控制好情绪。”
　　王镜镜：“没事没事。”
　　老钟皱了皱眉：“你说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处理男女朋友老钟很有经验，手起刀落，刀下无一生还。骤然来了一对男男朋友，老钟竟然被搞懵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王镜镜叹了口气，道：“以前怎么处理男女朋友的，就怎么处理他们吧。”
　　老钟觉得不对：“这怎么行？”
　　王镜镜：“您叫我进来，把他们俩留在外面，不就是想给他们留点面子吗？”
　　老钟：“……嗯。”
　　王镜镜便又道：“我们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指着孩子说孩子是变态吧？”
　　她知道让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中老年人接受什么同性之恋就是扯淡，但也知道老钟是一个为了学生好的人。
　　老钟便道：“……你说的对。”
　　哪怕他心里觉得男的和男的亲嘴太变态了，伤风败俗不成体统，但也不能对着学生说出来。
　　所以他之前才让秦凛和楚凌风站外面去，先叫来他们的班主任商量这件事。
　　王镜镜：“再说了，早恋被抓到必定要请家长，我们不用越俎代庖，看看双方家长什么态度吧。”
　　老钟：“嗯，小王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管他什么男女朋友还是男男朋友，都分了就是普通朋友。
　　让他们分就完事。
　　老钟：“这两个学生平常在班里表现的怎么样？”
　　王镜镜：“嗯，挺好的。”
　　害，不怎么样。
　　王镜镜：“那我们就请家长？”
　　老钟点了点头。
　　他黑着脸把办公室的门拉开，发现秦凛和楚凌风竟然又站在一起，于是那张脸变得更黑：“都给我进来！”
　　秦凛和楚凌风默默走进去。
　　老钟又扫了一眼他们张扬的中二情侣装：“三十年了，你们是我见过最嚣张的。”
　　秦凛和楚凌风的头越来越低，马上就要低到尘埃里去。
　　老钟指了指办公室里的电话：“报电话号码。”
　　楚凌风诧异抬头：“什么？”
　　老钟阴恻恻一笑：“给你爸妈打电话啊。”
　　楚凌风看了一眼秦凛，又看了一眼老钟，生无可恋地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他妈妈苏女士的号码，楚凌风在心里无比虔诚地祈祷没有人接。
　　果然，第一次的时候，电话传来一阵忙音。
　　第二次时，电话终于被接通。
　　接电话的是苏女士的秘书，老钟言简意赅，在电话这头陈述楚凌风的罪行：“对，楚同学早恋了，大庭广众之下被抓，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恶劣影响，请您转告楚同学的家长，找时间来学校一趟。”
　　楚凌风又在心里祈祷他妈妈没时间。
　　然后便听到老钟说：“嗯好，今天早上就能到是吧？好，再见。”
　　楚凌风：“……”
　　楚凌风垮起个脸。
　　老钟又瞥了一眼秦凛：“该你了。”
　　明明只是打一个电话，他这个语气，就像秦凛即将要上断头台。
　　秦凛抽了抽嘴角，报了自己爹的电话号码。
　　他在心里虔诚祈祷快有人接。只有林淮远先生接了这个电话，他才会有一线生机，不用直面秦风雨女士的笑脸。
　　抗争林淮远，他还算有底气。
　　第一次没有接通，第二次没有接通，第三次仍然没有接通。
　　老钟怀疑地盯着秦凛：“你是不是报了个假号码？”
　　秦凛：“没有，这就是我爸的。”
　　老钟：“那怎么打不通？”
　　秦凛一想现在还早，林淮远那个吸血鬼作息恐怕才刚刚睡着，不由心生绝望。
　　老钟：“那你把你妈电话给我。”
　　秦凛：“老师，我妈妈应该在国外。”
　　老钟：“给我再说。”
　　秦凛无奈地背电话。
　　一声，两声，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秦凛悲哀地捂住额头。
　　“喂？请问您是秦凛同学的母亲吗？秦同学早恋了，大庭广众之下被抓，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恶劣影响，请您抽时间来学校一趟……对了，秦凛同学说您在国外，真的吗？啊，刚下飞机啊……好的，好的，再见。”
　　秦凛深深吸了一口气。
　　老钟看了他们一眼，道：“行了，你们俩妈妈马上就来，现在出去站着去。”
　　秦凛和楚凌风迈着不太轻松的步伐默默离开。
　　一出办公室，秦凛就给林淮远打电话，这次竟然接通了。
　　林淮远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有事？”
　　秦凛：“该接的时候你不接，不该接的时候你偏接。”
　　林淮远：“……那我挂了？”
　　秦凛：“别！”
　　林淮远：“那你干嘛？”秦凛小声道：“爸，我犯事了，学校把我妈叫过去了……”
　　林淮远：“严重吗？”
　　秦凛：“有点。”
　　林淮远沉默一瞬：“到底怎么了？”
　　秦凛：“我早恋了。”
　　林淮远笑了一声：“我当时什么事呢，早恋了就早恋了呗。”
　　秦凛：“可是我妈……”
　　林淮远：“你妈没脸骂你，她当年也早恋。”
　　秦凛：“可是我闹得沸沸扬扬。”
　　林淮远：“你妈当年也沸沸扬扬。”
　　秦凛：“我找了我同桌。”
　　林淮远：“没事，你妈也找过同桌。”
　　秦凛心一横：“我找的是男朋友。”
　　林淮远打了个哈欠：“没事，你妈也找男朋友。”
　　秦凛：“……”
　　过了三秒，林淮远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14 22:40:58~2021-06-15 22:5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怀麟、玉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五章 
　　电话那头的林淮远仿佛所有睡意都没有了，又重复了一句：“你说什么？！”
　　听见他反应这么大，秦凛有些心虚地晃了晃脚，但还是坚定地说：“我说我找了一个男朋友。”
　　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没有其他声响，只余下一声一声的呼吸。
　　秦凛有点害怕了：“爸，你没事吧？”
　　林淮远的声音沉下来：“我有没有事不知道，你可能要有事了。”
　　秦凛：“你这样我有点慌。”
　　林淮远冷笑一声，反问秦凛道：“你都会找小男朋友了，胆子这么大，还会慌啊？”
　　秦凛低声道：“你会同意吗？”
　　林淮远：“我不赞成。”
　　秦凛：“哦。”
　　不赞成就不赞成吧，是秦凛和楚凌风谈恋爱，又不是林淮远和楚凌风谈恋爱。
　　林淮远又道：“既然你妈妈已经去学校了，那就让她处理吧。”
　　秦凛问道：“你觉得我妈会同意吗？还是会骂我？或者打我？”
　　秦风雨的态度，秦凛真的有点拿不准。
　　林淮远犹豫了片刻，道：“说不好，你也知道你妈妈是一个非常罗曼蒂克的人……”
　　秦凛：“那你觉得她应该不介意吧？”
　　林淮远：“呵，不好说，你姨妈之前还自诩新时代女性呢。”
　　秦凛：“？关我姨妈什么事？”
　　林淮远：“之前说起同性恋的时候，你姨妈优雅平淡，一口一个爱情无关性别，然后她发现你表哥交了一个男朋友。”
　　秦凛：“……”
　　“你表哥那个脚不就是因为她折的吗？”林淮远说。
　　秦凛瞪大了双眼：“他不是自己半夜失足从阁楼上摔下来的吗？”
　　林淮远这才发现秦凛不知道这件事。他讪讪地咳了一声，道：“大人的事你别插嘴。”
　　秦凛“哦”了一声，他只知道表哥已经几年没回家过年了。
　　“你妈到时候要是闹你，你千万不要闹她，一定要顺着毛哄他。如果她反应激烈，我帮你劝劝。”林淮远说。
　　他其实也拿不准妻子的反应。毕竟秦风雨生在一个固执保守的知识分子家庭，小时候按大家闺秀标准教育，虽然看起来很开放包容，但谁也不敢保证，她得知儿子交了一个男朋友会是什么反应。
　　……就像当年的秦凝雾，把亲生儿子逼到现在还不愿意回家。
　　秦凛又“哦”了一声。
　　林淮远叹了口气。
　　他郑重地对秦凛道：“秦凛，我对你的恋爱持反对态度，但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的反对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旁观者的参考，选择应该由你自己来做。但是，我不希望你与你母亲爆发强烈的冲突，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秦凛：“嗯，知道了爸爸。”
　　“你还没有成熟，或许还不明白什么叫责任，但我希望你知道，不管你要继续在这个年纪找一个同性恋爱，还是听从学校或者你妈妈的决定分手，你都要负起责任，对他人负责，更对你自己负责。”林淮远罕见地说了一大串话。
　　秦凛：“我明白的。”
　　林淮远：“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点小麻烦，我想你应该冷静一点。不要因为冲动和一时意气而搞砸一些事情……你明白吗？”
　　秦凛：“我会的。”
　　林淮远笑了笑，道：“没关系，放轻松，不是什么大事，这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小事，天不会塌下来，事情可能也没有那么严重，对吧？”
　　秦凛拥有无限的勇气，他没觉得这是什么严重的大事，但他依然因为林淮远的这些话鼻子一酸。毕竟如果他此刻真的惶急不安，林淮远说“接下来的一点小麻烦”、“这是一件小事”的时候，真的会像定海神针一样，安抚到刚刚出柜的儿子——哪怕他并不赞成。
　　秦凛：“谢谢你林先生。”
　　林淮远又笑了一声：“我好困，我去睡觉了，再见。”
　　秦凛：“嗯，再见。”
　　林淮远挂掉电话。
　　他哪里还有丁点困意，又怎么能睡得着。
　　他拿出一根烟，点燃，站在阳台边，看着远山与奔涌的河流发呆。
　　烟雾缭绕之间，一点烟灰掉到了指尖。
　　.
　　秦凛又拉着楚凌风的手摇来摇去，道：“我爸爸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楚凌风愣了一下：“谁要跟你结婚？”
　　秦凛：“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楚凌风：“？”
　　秦凛：“重点不应该是我爸爸不同意吗？”
　　楚凌风：“……”
　　不同意才正常吧。不把秦凛打死，都算是中国好父亲。
　　秦凛又邀功道：“不过他不同意也没用，我同意就行了。”
　　楚凌风看向秦凛，脸上有点不自在：“……你同意？”
　　秦凛看着他的样子，莫名也有些不自在了：“嗯。”
　　楚凌风坚定道：“不管我妈同不同意，我也同意。”
　　秦凛：“你妈不会拿钱羞辱我吧？”
　　楚凌风诧异地看向秦凛：“我妈不会这么做的。”
　　秦凛竟然有种微小而诡异的失望感。
　　楚凌风又问秦凛：“那你妈妈呢？她会不会让我们分手？”
　　秦凛也说不上来。
　　一对小情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为接下来的三堂会审紧张起来。
　　楚凌风：“所以为什么才在一起就要被抓然后见家长啊。”
　　这发展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秦凛看着楚凌风，无语凝噎。妈的，还不是因为你。
　　楚凌风：“这样吧，我们分手吧。”
　　秦凛：“？”
　　秦凛不可思议地看向楚凌风。公主你怎么回事？敌人还没出招，你就自己投降了？这叫什么，不战而败？
　　秦凛悲伤道：“飘飘，你不爱我了吗？”
　　楚凌风：“我是说，我们假装分手。”
　　秦凛反应极快：“好主意！”
　　三堂会审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分手吗？他们假装分手，老钟还能把他们怎么样？
　　秦凛：“你真是个小天才。”
　　楚凌风：“过奖过奖，我们对一下台本吧。”
　　秦凛：“还要对台本？是不是有点刻意啊？”
　　楚凌风：“嗯……有点道理？”
　　秦凛：“到时候我们随机应变，找准时机，然后在他们面前分手！”
　　楚凌风：“好，对了，你演技怎么样？”
　　秦凛：“放心吧，我最擅长欺骗老师。”
　　楚凌风点了点头。
　　这么快就商量出了一个可行性很高的应对方案，两个人都很高兴，心情也轻松起来。
　　秦凛：“我家飘飘真是冰雪聪明。”
　　B612也跟着吹道：“对的对的，命运之子天下第一！”
　　秦凛站累了，靠在墙上，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他又赶快站直。
　　出乎意料的是，来的竟然不是任何一个老师，而是柳飞扬。
　　柳飞扬拿着一杯奶茶，优哉游哉地来到了他们面前。
　　秦凛默默地看着他。
　　楚凌风倒是问了一句：“柳飞扬你怎么来了？”
　　柳飞扬嘴角挂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听说你们被抓了，来围观围观。”
　　秦凛：“……”
　　楚凌风：“……”
　　柳飞扬嗦了一口珍珠，挑了挑眉：“怎么样，罚站的感觉好吗？”
　　秦凛：“给爷滚。”
　　柳飞扬：“办公楼你家开的啊？”
　　楚凌风无奈道：“小柳你不上课吗？”
　　柳飞扬：“上课哪有来看你重要啊。”
　　让楚凌风谈恋爱那么嚣张，嚣张当雷劈。
　　柳飞扬又嗦了一口珍珠。
　　秦凛气炸了！他竟然敢在他面前嗦珍珠！
　　柳飞扬把奶茶放在脚边，靠在另一侧的栏杆上，看他们俩的笑话。过了一会儿，他朝楼梯口招了招手。
　　他招手干什么？秦凛和楚凌风对视一眼。
　　然后，佳怡和司玉书出现在他们面前。
　　秦凛和楚凌风：“……”
　　佳怡和司玉书小声说笑，低低道：“快看快看，来看傻子。 ”
　　她们两个手拉着手，竟然给秦凛和楚凌风拍了一张照片。
　　最离谱的是，秦凛竟然下意识地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然后秦凛恼羞成怒：“滚滚滚，快滚。”
　　佳怡和司玉书又笑着下楼。
　　过了一会儿，宋婵带了两个小姐妹，又来了办公楼，嘲讽地瞥了一眼这对狗男男，高贵冷艳地走了。
　　柳飞扬笑到肚子疼，边笑边问：“你们站这儿无聊不无聊啊，要不要我陪聊啊。”
　　秦凛：“快点滚，不然绝交。”
　　柳飞扬把奶茶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楚凌风的肩膀，离去了。
　　秦凛再也不想站在这里丢人了，他宁愿现在就去老钟办公室面对疾风暴雨。于是他靠着墙，呢喃道：“我妈怎么还不来啊。”
　　楚凌风同样不想在这儿被公开处刑，也附和道：“是啊，我妈怎么还不来啊。”
　　.
　　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了B市第一中学门口。
　　首先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助理，他微微躬身，一手拉开车门，另一手护住车门的上沿。然后是一双黑色镶钻的高跟皮鞋，皮鞋的主人从车内出来，长裙裙摆微微荡漾。下一秒，遮阳伞已经撑好在头顶。
　　苏女士向办公楼走去。她鼻梁高挺，眉眼清冷，连走路的仪态也透着优雅。
　　突然，另一个女人从教学楼的方向走过来，笑着问道：“您好，请问您知道教务处办公楼从哪儿走吗？”
　　问路的人戴着一顶大大帽檐的遮阳帽，穿着一条略显夸张的吊带长裙，主色调是脏橘，上面大花大叶什么颜色都有，像是打翻了调色盘。脚上是一双草编凉拖，还能看到她涂了红色指甲油的脚趾——普通人穿这么一身绝对是一场灾难，而她却好看到不成样子。
　　及腰的妩媚长卷发，雪肤红唇，一双多情流转的桃花眼，这种长相，穿麻袋都好看。
　　苏女士看了看她，道：“我正好要去，我们一起吧？”
　　问路的女人道了谢，道：“我姓秦，您怎么称呼？”
　　苏女士道：“苏明韶。”
　　两个人互通了姓名。秦风雨笑道：“原来是苏小姐。”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去教务处办公楼干什么。
　　秦风雨：“您不是学校的老师吧？”
　　苏明韶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家里孩子不听话，被请家长了。”
　　秦风雨惊讶道：“我也是，我家那个也不争气。”
　　两个人有了共同话题，关系一下子拉进好多。
　　苏明韶：“家里孩子平常挺乖的，除了不太爱说话，一点也不让人操心，没想到竟然早恋了。”
　　秦风雨：“我家那个什么也……唉。”
　　然后，两个人都想到了什么，震惊地看向彼此。
　　“你也是被钟老师叫来的？”秦风雨问。
　　苏明韶面色奇异地点了点头。
　　“这可……太巧了。”秦风雨说。
　　两个人再次打量了彼此，都不由自主地想，她这么好看又有礼貌，她女儿应该也教养得很好吧。
　　笑容又亲切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林先生对小秦说的话其实也是在提醒他自己，比如说“冷静一点”、“这只是一件小事”、“不要因为冲动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听到小秦出柜，他其实没有比他表现出来的冷静。
　　感谢在2021-06-15 22:53:48~2021-06-16 23:3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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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秦风雨和苏明韶聊了一路，说说笑笑之间，对彼此的印象越来越好，到办公楼前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互相挽着手臂了。
　　她们相见恨晚，恨这段路程太短，如果它再长一点的话，说不定她们可能真的会改口叫对方亲家。
　　上楼梯的时候，两个人还在互相感叹孩子不学好，高一谈恋爱确实有点过分，但也不是特别严重。如果有机会的话，等孩子们上了大学还能再联系。
　　转过一道走廊，秦风雨与苏明韶终于走对了地方，她们也看到了直挺挺站在那里的自家儿子。
　　百无聊赖的秦凛率先见到了母亲，他上前一步，对秦风雨叫道：“妈！”
　　苏明韶转过头看向秦风雨，狐疑地问：“这是你儿子？”
　　秦风雨点点头，笑道：“对呀。”
　　苏明韶的面色有些茫然，她站在那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秦凛此时也看向了和秦风雨说话的苏明韶，只以为这是秦风雨的朋友，他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这位姐姐好。”
　　苏明韶也下意识点点头，脸侧的珍珠耳环轻轻晃动，亲切地笑道：“你好。”
　　秦凛眼睛像星湖荡漾，笑得太甜太乖，又叫她姐姐，差点让她忘记自己该说什么。
　　直到下一秒，楚凌风走过来，对着苏明韶道：“你来了呀妈。”
　　秦风雨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不可思议地与苏明韶对视。
　　两个妈妈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与茫然，顺便松开了还挽着对方手臂的手。
　　“妈，你怎么了？”秦凛关切道。
　　秦风雨盯着秦凛和楚凌风的黑白情侣装，眼神里燃烧的火焰能把秦凛烧成一堆灰烬：“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秦凛看到她一来就发难，不敢再说话。
　　下一秒，就听到秦风雨的话里带着满肚子的火气，对秦凛说：“你竟然找了一个男孩子，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秦凛：“……”
　　秦凛对这套情侣装彻底佩服，只觉得它像个无情的特殊场合气氛破坏器。
　　苏明韶听到秦风雨的话，抽了抽嘴角。
　　她觉得秦风雨大概率是疯了，她此时也终于意识到儿子干了什么好事，想开口先说几句场面话：“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苏明韶：“？”
　　楚凌风先是震惊，然后那双灰瞳里透出一点窃喜，小声问：“可以吗？”
　　苏明韶：“……”
　　今天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乱说话？一定是秦风雨先说结婚，把她给带歪了。
　　秦风雨也对自己问秦凛什么时候结婚而感到震惊，天哪，都怪秦凛，把她都气糊涂了。
　　秦凛见缝插针，拉住楚凌风的手，道：“既然我们双方家长都同意了……”
　　秦风雨瞪了他一眼，道：“闭嘴。”
　　秦凛仍不沉默，对楚凌风道：“那我们就勉强答应她们的请求，明天去领证吧。”
　　楚凌风不敢吱声，并尴尬地朝秦风雨笑了笑。
　　一个很漂亮的笑。如果放在平时，秦风雨一定能好好夸赞一番这个小帅哥的美貌，但如果这个帅哥是儿子的小男朋友，别说夸了，她连看都不想看。
　　但总不能晾着孩子摆臭脸，她扯了扯嘴角，也回给楚凌风一个笑。
　　气氛变得无比诡异。进老钟办公室的时候，苏明韶和秦风雨全都面无表情。秦凛和楚凌风跟在她们身后，也有些紧张起来。
　　老钟和王镜镜正在等她们，见她们进来，拉了两把椅子让她们坐。
　　千古罪人不配坐，秦凛和楚凌风站在那里，面对着四张面无表情的脸。
　　老钟对着秦凛和楚凌风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道：“这两个孩子平时的情况，不知道你们做家长的了解吗？”
　　苏明韶顿了顿，诚实道：“了解一点。”
　　她忙于工作，可能秘书都比她清楚楚凌风的近期状况。
　　秦风雨顿了两顿，也诚实道：“一点也不了解。”
　　她都浪到忘记独守空闺的林淮远，哪还能记住自己还有个儿子。
　　老钟黑着脸，咳了一声，道：“监护人也不要只忙着工作，要关注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
　　苏明韶点了点头，秦风雨也道：“好的好的。”
　　苏明韶：“钟老师，您今天叫我们过来……”
　　老钟皱了皱眉，又瞪了一眼秦凛楚凌风，道：“这两个学生在食堂后面亲嘴，被我抓到了。”
　　苏明韶面色平静地看着楚凌风，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
　　秦风雨则更加直白，她手里玩着一缕头发，用手指绕来绕去，与秦凛如出一辙的多情眼瞥了一眼秦凛，道：“你找男同学谈恋爱就算了，你竟然还敢亲嘴？”
　　秦凛被她的话搞无语，抬头小声哔哔：“你谈恋爱不亲嘴啊？”
　　楚凌风暗暗拉了拉秦凛的袖子，提醒秦凛不要这么嚣张。
　　秦风雨：“再敢插嘴你就没了。”
　　而苏明韶却看到了儿子亲昵的小动作，那双本就清冷的眼睛更显冰冷。
　　秦凛再次低头装鹌鹑。
　　老钟给秦风雨和苏明韶一人发了一张成绩单花名册，按照以往的惯例让她们看成绩，同时嘴上说道：“这两个孩子啊，以前成绩挺好的……”
　　按照正常套路，下一秒，他就要说这对野鸳鸯因为早恋而成绩下降退步明显，给家长敲醒警钟，并且质问学生到底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然后他低头一看，愣住了。好家伙，一个全班倒数第一，一个全班倒数第二，旗鼓相当，难分伯仲，每次月考你追我赶，竞争得还很激烈，就是完全没有退步的空间。
　　老钟难得卡壳了：“这个成绩呀……”
　　苏明韶随手翻了翻成绩单，道：“他这个成绩我知道。”
　　然后她又抬头望了望秦凛。
　　又痞又帅的渣男长相，气质很好，遗传了他母亲的优良基因，想必父亲也很不错，青春朝气，大方自信，看着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小伙子。
　　她看不出什么激烈的情绪，很平淡地问道：“这位小同学叫什么名字呀？”
　　老钟推了推眼镜，道：“秦凛。”
　　苏明韶又翻了翻成绩单……然后看到了秦凛和楚凌风这两个名字永远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永远是邻居。
　　秦风雨也问：“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苏明韶：“……楚凌风。”
　　秦风雨把成绩单从前往后翻，又从上往下看，怎么也找不到楚凌风的名字。
　　苏明韶看着难受，替她指了指成绩单的最后两排。
　　秦风雨终于找到她亲爱的儿子和儿子不被她承认的小男朋友了。
　　……妈的，还挺配，菜鸡打架。
　　秦风雨又瞥了一眼秦凛，冷艳道：“你这个成绩，也配谈恋爱？”
　　老钟恨不得给秦风雨鼓鼓掌。
　　秦凛：“你不觉得我们的成绩相得益彰吗？都不能完全遮掩另一半的光采，反而被彼此衬托得熠熠生辉，简直珠联璧合吗？”
　　楚凌风是不是玉璧秦风雨不知道，但她已经服了秦凛这个鱼眼珠子：“让你说话了吗？你连说话都不配。”
　　秦凛又默默闭嘴。
　　苏明韶放下成绩单，认真地对秦凛和楚凌风道：“我觉得你们这个年纪，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秦风雨也点点头。
　　老钟和王镜镜则发出了严肃深沉的死亡凝视。
　　秦风雨慵懒地坐在椅子上，红唇轻启：“分手吧，对谁都好。”
　　秦凛适时抬头：“我不想分。”
　　楚凌风也抬头：“我也不想分。”
　　老钟又道：“你们现在还小呢，小孩子过家家，三观都没成熟，现在谈朋友确实不合适。”
　　王镜镜：“是啊，你们还没长大呢，哪里懂什么爱情。”
　　秦凛在心里默默吐槽，镜镜姐你才不懂爱情吧，母胎单身相亲又相不到的人懂什么爱情。见秦凛和楚凌风还是油盐不进，老钟开始讲述他之前遇到的各种各样引发惨烈后果的早恋情侣。
　　“以前有一对啊，那个女生能上A大，可惜谈个恋爱谈的哟，高考体检查出来怀孕，她爹妈坐在医院门口哭，一辈子都毁了……”
　　“还有一个男生，因为谈恋爱和外校学生打架，不小心摔了一下摔成高位截瘫了……”
　　“……”
　　“再说了，你们两个男同学，在一起合适吗，合适吗？不要给家长和老师丢人。”
　　楚凌风想了想，反驳道：“真爱是不被年龄和性别限制的。”
　　王镜镜呵呵一笑：“可真爱要被校规限制。”
　　楚凌风：“？”
　　王镜镜公事公办地道：“如果早恋并且屡教不改的话，可能要请你们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老钟与她一唱一和，对着两个学生说：“你们妈妈也不容易，大热天的因为你们还要来学校一趟，工作也耽误了……唉，也别总是给父母添麻烦啊。”
　　语气温和，谈话内容却暗含逼迫，这一招对百分之九十的小情侣都很有用，因为哪怕他们听不懂话里的暗示，他们成年人的父母也会从里面提取到“休学”和“退学”的两个关键词。
　　秦凛和楚凌风对视一眼，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就是现在，马上分手！
　　楚凌风低着头遮掩自己眼睛里的笑意，装作一副被说动了的样子，有点犹犹豫豫道：“嗯，我知道了。”
　　大人们互相看了看，觉得有戏。
　　果然，过了一会儿，楚凌风道：“我想了想，我还是……跟秦凛分手吧。”
　　大人们松了口气。
　　谁也没有想到下一刻，秦凛不可置信地揪住楚凌风的衣袖，问道：“你说什么？”
　　楚凌风也被秦凛颤抖的语调吓了一跳，愣了一秒才继续接戏：“我说我们分手吧。”
　　秦凛的桃花眼里有了盈盈水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楚凌风：“我……”
　　不等他继续说话，秦凛便连珠炮一般，诉说着自己的悲情历史，连语调都透着隐忍深沉的爱意：“我那么爱你，连续一年，每天风雨无阻为你带早餐，就是为了能让你安心学习，我帮你讲卷子抄笔记代笔写检讨，哪怕得不到你的一句谢谢。因为喜欢你，我还要被你发小柳飞扬欺负，他把我使唤来使唤去，用言语来羞辱我，因为你我都忍下来。我被你从怀里摔下来，腰上青青紫紫疼得要死，还要带伤在大雨里骑自行车载你……”
　　楚凌风：“？”
　　秦凛：“楚凌风，你真的没有一点点爱我吗？认为我可有可无所以现在要和我分手？哪怕我以前为了你和西街的混混打架，差点没被他们打死。”
　　楚凌风：……妈的，你差点没把他们打死。
　　秦凛悲愤道：“楚凌风，你没有心吗？”
　　他那双桃花眼湿漉漉的，睫毛蝶翼一般轻轻颤动，看着十分可怜。
　　楚凌风震惊地看着秦凛，而其他人，哪怕是苏明韶，看向楚凌风的眼神已经彻底不对了。尤其是秦风雨，她看向楚凌风，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楚凌风向秦凛眨了眨眼睛，示意秦凛戏过了。
　　秦凛会错了意。他对B612道：“看来我演得不错啊，飘飘鼓励我继续。”
　　B612：“下一个世界级影帝就是你！”
　　只见秦凛从衣服口袋里抽出一张卡，塞进了楚凌风的手里，道：“我看清你了，你的卡还给你！有钱就可以践踏我的尊严吗？有钱就可以买走我的爱情吗？”
　　楚凌风的手捏在了裤缝上，他提醒自己深呼吸，拼命深呼吸。
　　手里的卡还有白色磨砂的塑料卡套，上面是秦凛亲手贴上的粉红头发二次元美少女贴纸。
　　……这是楚凌风的饭卡，余额八十九块四毛六。
　　作者有话要说：写不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感谢在2021-06-16 23:30:47~2021-06-17 23:1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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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楚凌风看着秦凛，只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不和秦凛对台本。
　　秦凛的台词就像脱缰的野马，还越说越真情实感，仿佛楚凌风真的是个绝世负心人。
　　早知道他很会编故事，没想到这么能编。
　　楚凌风试图拦住越来越入戏的秦凛：“这个卡……”
　　秦凛突然上前一步，捂住了楚凌风的嘴：“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
　　只见秦凛凄凄楚楚道：“曾着卖糖君子哄，到今不信甜口人……”
　　秦凛沉浸在自己的苦情剧本中不可自拔，楚凌风绷着一张俊脸，看向了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王镜镜的眼神里满是谴责，老钟满脸地铁爷爷手机，似乎觉得在办公室里看两个男生演琼瑶剧很是痛苦，但看向楚凌风时，也像是看一个十恶不赦的渣男。若失说苏明韶的眼睛里像藏了一座巨大的冰山，现在的苏明韶眼里，像包裹了整个北极。至于秦风雨，他男朋友的妈妈，楚凌风毫不怀疑她只要一有机会，就要把他推向断头台。
　　你妈的，为什么。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秦凛悲哀地说，“我不是为了你的钱你却不相信，你现在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放弃我，我心都碎了。”
　　楚凌风僵硬地看着还在加戏的秦凛：你妈妈现在想要鲨了我，我心也碎了。
　　秦凛捂住脸，自暴自弃道：“我们分手吧。”
　　他一边说，一边捂着脸跑出了办公室。
　　全场寂静。
　　楚凌风：“我……”
　　秦风雨一个眼神都没给楚凌风，对老钟道：“孩子今天情绪不太好，我可以帮他请一天假吗？”
　　老钟愣愣地点头：“好的好的。”
　　秦风雨站起身来，快步往外走，想要追上秦凛。
　　来之前和苏明韶说说笑笑，走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
　　苏明韶坐在那里，用冰封般的眼神凝视楚凌风。
　　楚凌风：“妈……”
　　苏明韶也转过脸，对老钟和王镜镜道：“孩子今天也情绪不好，还有一些家务事要处理，可以给他请一天假吗？”
　　老钟又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苏明韶走在前面，楚凌风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办公室。
　　老钟喝了口茶，以一种复杂奇异的眼神和王镜镜对视。今天的瓜，着实震撼到他这个跟不上时代的中老年人了。
　　……这就是新时代中学生的虐恋情深吗？
　　王镜镜深深叹了口气。这不愧是新时代中学生的虐恋情深。……年轻人的世界怎么了？
　　.
　　秦风雨在楼梯口找到了捂着脸的秦凛。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脸蹲在墙角的儿子，问道：“你没事吧？”
　　秦凛不说话。他当然没事，他只是之前想哭却发现挤不出来眼泪，只好捂着脸装作哭了的样子凑合凑合，没想到秦风雨来得这么快，他还没调整好情绪。
　　秦风雨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秦凛低低地“嗯”了一声。
　　秦风雨：“这么大的太阳，你蹲在这里不热吗？要哭找个阴凉的地方哭。”
　　秦凛这才意识到太阳似乎确实有点毒。他站起来，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对秦风雨道：“妈，我没事。”
　　秦风雨突然走近了他。
　　秦凛怕她发现他不掉泪，有些紧张局促地站在原地。
　　下一秒，秦风雨踮起脚，揉了揉秦凛的脑袋。
　　秦凛呆在了那里。
　　秦风雨道：“走吧，跟我回家。”
　　秦凛：“我还要上课呢。”
　　秦风雨：“上什么课？我替你请假了。”
　　秦凛“哦”了一声。
　　这对母子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秦风雨说：“为了爱情放弃自尊没什么错。”
　　秦凛诧异地看向她。
　　“可是如果那个人真的让你这么做了，说明他对你根本没有爱情。”秦风雨补充道。
　　秦凛：“嗯，我知道。”
　　秦风雨：“你真的懂了吗？”
　　秦凛：“我懂。”
　　“或许是我和你爸爸真的疏于对你的教育，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在这里我向你道歉。”秦风雨又说。
　　秦凛：“没有妈妈，你们非常棒。”
　　他终于意识到他好像加戏加出了另外的效果，有些尴尬地握住了秦风雨的手，讨好性地前后摇了摇。
　　秦风雨看他这个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用很平静很平常的语气提起秦凛和楚凌风的这段恋情：“你有没有花过他给你的钱？”
　　骑虎难下，秦凛只能继续编造道：“没有。”
　　秦风雨“嗯”了一声。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如果他真的给你他的卡，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收。”
　　秦凛痛苦面具：“嗯。”
　　然后，秦风雨思考了一下，道：“我是不是平常给你的零花钱太少了？”
　　秦凛：呵，你平常根本不给我零花钱。
　　秦风雨：“以后我每个月给你打钱。”
　　完全没想到竟有这种好事的秦凛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甚至感觉自己马上要飞起来了！
　　秦风雨很自然地走着，很自然地说：“怀孕是一件很辛苦甚至很痛苦的事情。”
　　秦凛：“妈？”
　　“我很辛苦地生下你，不是为了看到你为了另一个人，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去的，你明白吗？”秦风雨说。
　　秦凛：“我明白。”
　　“我不期待你学习多么优秀，取得多么大的成就，却一直希望你能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与自信，”秦风雨顿了顿，“你很聪明，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秦凛又摇了摇秦风雨的手。
　　秦风雨又笑了笑，认真地看着秦凛，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是我和你父亲的骄傲，他眼睛里看不到你，是他的损失。”
　　秦凛：“那当然了。”
　　秦风雨有些不熟练地，也摇了摇秦凛的手，道：“别难过。”
　　秦凛：“我没难过。”
　　秦风雨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她本来杀气腾腾，想和儿子掰扯一下早恋和同性恋的问题，没想到中途剧情陡转，竟然看到了儿子被渣现场，满脑子都是安慰他，哪里还顾得上对他兴师问罪。
　　然后秦风雨又问：“你们睡了没？”
　　她这句话问得云淡风轻，像问秦凛“你们吃饭喝水了没”，把秦凛吓到往旁边走了几步，差点撞进花坛。
　　秦凛：“没有！”
　　秦风雨：“我知道了，还行，不用提醒你注意安全。”
　　B612突然插嘴：“什么注意安全啊？”
　　秦凛：“大人说话你就别十万个为什么了。”
　　B612委委屈屈地“嘤”了一声。
　　秦凛：“别卖萌。”
　　B612：“你歧视我！”
　　秦凛一言难尽。
　　秦凛又一言难尽地看向秦风雨：“为什么你和我爸都爱问我这种问题？”
　　问自己未成年的儿子，不会觉得很奇怪很难以启齿吗？
　　秦风雨：“如果今天你对象是女孩子，我还对你放心一点。”
　　毕竟秦凛对女孩子们很尊重，知道十八岁以前这样就是禽兽……可是男孩子，还是一个有钱到离谱的男孩子，这种男孩子知事都比较早，加上秦凛那么爱他，谁知道两个人会不会提前犯错误。
　　比起不好意思与子女聊这种问题，子女酿成大祸了自己还不知道，问一问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风雨平静地走着，平静地问：“苏氏珠宝的独子？”
　　秦凛：“嗯。”
　　“他们的松下风绿宝石系列不是就差临门一脚了么？三天之内，我把他们的设计师都帮你撬走。”秦风雨平静地说。
　　不能伤筋动骨，也能在短期内让他们焦头烂额。
　　秦凛：？
　　秦风雨又低头，在手机上打字，然后道：“如果你还不解气，我刚才问了问，楚氏最近想要一个专利，李院士是你外祖父的好友……”
　　秦凛：“妈！”
　　秦风雨疑惑地看着秦凛：“怎么了？”
　　秦凛：“你别这样啊。”
　　秦风雨：“有问题吗？为什么不可以？”
　　秦凛完全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就是，不可以。楚凌风他人挺好的。”
　　听到秦凛说楚凌风人挺好，秦风雨凝视着秦凛：“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秦凛彻底纠结了，到底该回答“是”，还是该回答“不是”？
　　秦风雨见秦凛这个纠结的样子，暗恨秦凛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却还是要循循善诱：“有时候，你觉得的喜欢，或许根本不是喜欢。”
　　秦凛：“我都亲了抱了，怎么还能叫不喜欢？”
　　秦风雨：“好感，荷尔蒙，责任心，其他情绪，例如你追不到他的不甘心。”
　　秦凛：“……”
　　秦凛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对楚凌风的感情。毕竟他那个夜晚的告白是那么仓促，又夹杂着焦急担忧与冲动。
　　各种情绪交集在一起，他根本分辨不了，到底是不是纯粹的喜欢。
　　秦风雨见他面色迷茫，便知道这个傻儿子可能根本不喜欢楚凌风，就是青春期的一时冲动，还有救。
　　“能和我讲讲吗？”她问。
　　“也没什么吧，”秦凛说，“就是见到他就很开心，不管干什么无聊的事情也很开心。”
　　秦风雨：“……”
　　听到秦凛这么描述，她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如果你们今天没被发现，没有被叫家长呢？”
　　秦凛：“啊？那就挺好啊，每天和他一起上学，哪怕高二年级不在一个班了也要一起，给他讲题让他把语文成绩提高点，不要这么菜。如果没被发现的话，高考完了再带他来见你们吧……”
　　秦凛越说，表情越放松，眼睛也亮晶晶的：“到时候哪怕你们不同意我也要上大学了，天高皇帝远我怕什么。”
　　秦风雨：“……”
　　“我不想去A大，B大又离家太近了，Z大就很不错，可以和他一起去Z省……毕业后就买个房子，房产证上要一人一半，然后去国外结婚？要不要养猫呢？”秦凛说。
　　秦风雨发现，秦凛喜欢楚凌风。喜欢到一想到他就高兴，眼里的光闪闪发亮。甚至喜欢到一提起未来的规划，里面都全是楚凌风。
　　秦风雨不得不换了个切入角度，试图挽救一下惨遭抛弃的秦凛的恋爱脑：“你喜欢女孩子吗？”
　　秦凛陷入了沉默。
　　他一定是喜欢女孩子的，他以前就喜欢佳怡，后来又想和宋婵谈恋爱。至于楚飘飘……他也喜欢楚飘飘，只不过因为楚飘飘是那个特殊的人。
　　他可想象不出来他和其他男性谈恋爱的样子，一想就鸡皮疙瘩掉一地。
　　秦凛对秦风雨说：“我不喜欢女孩子。”
　　如果对她说他喜欢女孩，她可能还会试图拆散他和楚飘飘，还不如直接撒一个谎，说自己只能喜欢上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聊一聊飘，关于他和小秦配不配的问题。
　　因为我们的视角是跟在小秦这边的，所以对飘的描述就没有小秦这边多，可是我想了想，飘和小秦一样，他们的人设都是藏在小细节里的。
　　比如说小秦是个很好的人，他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会想着把系统奖励全部给飘，哪怕系统奖励不是现在这种校园文小东西，是巨额财产或者其他什么，小秦也不会昧下来。
　　至于飘飘，他是一个非典型晋江霸总（幼年体）。比如说他写作文会真的去思考写信对象需不需要帮助。小秦完成赶走历史老师那个任务时都没告诉他，因为小秦知道他不会那么做。看到刘春要倒霉的时候，飘的第一反应是“佳怡的例假真的来了吗，女孩子来例假就不要跑步了”，而不是“那个骂我的刘老师要倒霉了我很开心”。张家豪他们嫉妒他，他不放在心上，他文科成绩不好还闹笑话，他也不会自卑。他情窦初开嫉妒学姐，下意识骗小秦他脚崴了的时候，到一半时会幡然醒悟，甚至有强烈的愧疚感……
　　他不算外冷内热，但他能很认真地怕死对头走廊里的灯看不见，一个贵公子，早起悄悄踩着凳子帮小秦检修电路修感应灯。
　　他们性格不一样，但身为一个把所有美好祝福都给儿子的老母亲，我觉得他们的底色是很像的。善良，赤诚，自尊，自信。
　　零零乱乱说了好多，有点不知所云，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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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回到家时，林淮远抽了许多烟，正坐在摇椅上等他们。开门声响起，他站起来，循声望去，便见到秦风雨拉着秦凛进来，看起来情绪不高。
　　“你们回来啦？”他笑着问。
　　秦风雨随手把包扔在玄关，“嗯”了一声。
　　一家三口围坐在茶几旁，开始正式会谈。
　　林淮远：“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事，能和我讲讲吗？”
　　秦凛喝了口水：“没什么事吧。”
　　秦风雨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的好儿子被渣男甩了。”
　　秦凛：“没有！”
　　林淮远彻底迷惑：“到底怎么了？”
　　秦风雨道：“几句话还没说呢，那个男孩子就要和他分手了。”
　　林淮远：“分手就分手呗。分个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凛：“对啊，分个手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风雨又笑了一声：“你儿子还收了别人的卡呢。”
　　林淮远诧异地看向秦凛。
　　秦凛不禁再次懊悔自己把故事线做的那么详细，让这件事向着如此诡异的方向发展。
　　“知道你的好儿子找的什么人吗？”秦风雨说。
　　林淮远见她这个样子，好奇道：“谁呀？”
　　秦风雨：“苏氏珠宝和楚氏医药的唯一继承人，他可真敢。”
　　林淮远问询似的看了看秦凛，秦凛点了点头。
　　秦风雨对秦凛说道：“别伤心，他家有皇位要继承，哪怕他这次不和你分手，以后也会和你分手的。”
　　秦凛：……谢谢，完全没有被安慰道。
　　林淮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问秦凛：“之前有一天晚上我给你打视频电话，你床上的是不是他？”
　　秦凛：“……嗯。”
　　林淮远又问：“那你说的那个你把可乐泼他身上，找我要钱赔他衬衫的那个，也是他？”
　　秦凛：“……嗯。”
　　林淮远不提起这件事，秦凛自己都快忘了。
　　秦风雨和林淮远一眼难尽地审视秦凛。
　　好好一个秦凛，怎么拿着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狗血剧本呢？这不科学。
　　林淮远也嗤笑了一声：“我当初问你床上是不是你女朋友，你还不承认。”
　　秦凛：“承认什么？本来就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啊。”
　　林淮远被他呛住，转移话题道：“那什么被渣男甩了？”
　　秦风雨不说话了。
　　林淮远拍了一下秦凛的肩膀：“说说？”
　　秦凛也不太想说。当时在现场编故事编得挺嗨，现在回想起来顿时觉得太离谱了太离奇了，自己和楚凌风还想在地球上生活，不必那么快冲出大气层，在火星表层降落。
　　最终还是秦风雨道：“他去给别人当卑微小男朋友被别人欺负，受着伤在雨里载人，还要被羞辱都是为了别人的钱……哦对，还为了他小男朋友打群架，说是差点被人打死。”
　　林淮远“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愤怒，然后，他又端详秦凛，仔仔细细盯着秦凛那张嚣张的脸。
　　“你妈说的这是你？”他怀疑道。
　　秦凛：“……嗯。”
　　林淮远又道：“你能在打群架时被人差点打死？”
　　秦凛要是能被人差点打死，他直播倒立。
　　秦凛：“……他们人多。”
　　林淮远：“哦，人多啊。”
　　秦风雨：“我说要报复，他还拦着我。”
　　林淮远又狐疑地看向秦凛。
　　秦凛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虐恋情深的渣贱故事继续圆下去，只好道：“我好爱他，我舍不得。”
　　秦风雨想把秦凛一脚踢出去。她有些无奈地问秦凛：“不是，你图什么啊？”
　　秦凛：“我图他长得好看，还乖。”
　　秦风雨被儿子的颜控震惊：“你说他那个渣男好看我能理解，你说他乖？他哪里乖了？”
　　秦凛：“不管怎么看都很乖啊。”
　　林淮远又看向秦风雨。秦风雨对他解释道：“全程一张冰山脸，笑都不怎么笑，仿佛全天下都欠他家八百万似的。”
　　林淮远又看向秦凛。秦凛也对他解释道：“他只是看着冷冷的，但他本人其实很可爱，真的。就是那种……我也说不出来的那种可爱。妈，你不觉得他的灰眼睛很漂亮，像宝石一样吗？”
　　秦风雨：“……”
　　林淮远比起秦凛，更相信秦风雨一点，于是他和秦风雨站在了统一战线，对秦凛说：“你怎么这么恋爱脑啊？”
　　秦风雨深以为然。她从来没有想过，她生出来的人形鞋柜精还是个极度颜控加恋爱脑的傻子。
　　秦凛：“我不是我没有。”
　　他一边反驳，一边心想如果当时自己和楚凌风简简单单地分手，哪来的现在这么多事，简直有口难言。
　　秦风雨：“你清醒一点，你们已经分手了。”
　　秦凛哭丧着脸：“嗯，我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见他这个样子，秦风雨赌气道：“你不是颜控吗？我以后给你找几个好看的，别说灰眼睛了，黑眼睛蓝眼睛绿眼睛，鸳鸯眼我都能给你找来。”
　　秦凛：“？”
　　秦凛默默向后退，发现身后就是沙发靠背，直接退无可退。
　　他强大的社交能力就是遗传自秦风雨，他毫不怀疑，秦风雨真的能帮他找来黑眼睛蓝眼睛绿眼睛，和离谱的鸳鸯眼。
　　秦风雨又道：“到时候找个语文好的气死他。”
　　秦凛：“妈！”
　　不愧是我秦某人的妈妈，杀人诛心。
　　秦凛：“妈，我不想谈这个。”
　　林淮远也示意秦风雨收敛一点。
　　林淮远：“不想谈你这个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小男朋友，那我们谈谈其他事情吧。”
　　秦凛：“嗯。”
　　下一刻，林淮远问出了和之前秦风雨一模一样的问题：“你喜欢女孩子吗？”
　　第一次秦凛还需要思考，第二次的时候，秦凛直接脱口而出：“不喜欢。”
　　林淮远沉默一瞬，问道：“只喜欢男孩儿？”
　　秦凛：“对，只喜欢男孩子。”
　　林淮远：“我觉得我们今天就应该把这件事情说开。”
　　秦凛：“好的爸爸。”
　　秦风雨道：“秦凛，你现在和男孩子谈恋爱，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呢？”
　　秦凛：“以后？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想去z省……”
　　秦风雨：“不是，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将会面临什么异性恋没有的不好的状况？”
　　秦凛陷入了沉思。
　　秦风雨继续道：“现在的社会看起来很开明，但歧视其实还隐藏在方方面面的影子里，流言蜚语，社会压力，人际关系……你有考虑过这些了么？或者说，你做好准备了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秦风雨和林淮远对秦凛的性取向很震惊，但又不能不要秦凛了，只好把以后的日子掰开了揉碎了和秦凛聊聊。
　　秦凛认真地看向秦风雨：“妈，你之前在学校里对我说，你希望我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与自信。”
　　秦风雨：“……嗯。”
　　秦凛：“我觉得我拥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自信。”
　　秦凛一直是一个哪怕在绝境也能闪闪发亮的人，秦风雨和林淮远也毫不犹豫地相信这一点，他们对视着，又是久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秦风雨又问：“那孩子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孩子的问题。”
　　秦凛迷惑抬头：“孩子？我不就是孩子吗？”
　　这一刻，秦风雨女士和林淮远先生，都想要现在立刻马上，把秦凛这个狗玩意儿给扔出去。
　　.
　　楚凌风与苏明韶相顾无言了好久。
　　苏明韶优雅得体地端坐着，轻轻抿了一口咖啡，耳垂上的莹白珍珠反射出柔和的光，像是享受着一个普普通通下午茶的午后，而不是刚刚得知儿子与常人不同的性取向。
　　她往杯子里加了一块方糖，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在学校里玩成这样。”
　　楚凌风：“我不是……”
　　苏明韶：“是有谁带坏你了吗？柳飞扬？”
　　楚凌风心想他都这么大了，哪能是别人说带坏就带坏的。
　　下一秒，苏明韶又道：“你都这么大了，哪能是别人说带坏就带坏的？”
　　楚凌风：“嗯。”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苏明韶眼里的坚冰依然没有融化，语气淡淡地问他，“那个叫秦凛的小同学，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楚凌风：“……”
　　楚凌风彻底懵了，他该回答他母亲“是”还是“不是？”
　　如果说是，那岂不是认下了他是一个人神共愤的绝世渣男。可如果说不是，自己和秦凛装分手的真相岂不是不攻自破？
　　楚凌风的内心天人交战，迟迟给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见楚凌风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她，苏明韶心里有了数。她看着楚凌风，道：“明天你去找他赔礼道歉。”
　　楚凌风：“……”
　　苏明韶：“不送你去私立，不让你和圈子里那几个二世祖混在一起，就是为了不让你染上他们的做派，你怎么还是玩起来了？你觉得这样很酷？让你很有优越感？”
　　楚凌风：“……”
　　此时此刻，楚凌风想掐死爱编故事的秦凛。
　　“我不想谈你们之间有什么感情，”苏明韶说，“我想让你懂得自尊。”
　　楚凌风沉默听训。
　　“你不尊重别人，就是不尊重自己。”苏明韶道。
　　楚凌风：“嗯。”
　　“必须去找秦同学赔礼道歉。”苏明韶再次强调。
　　楚凌风捂住额头，叹了口气，道：“我会的。”
　　说完了儿子前男友的事情，苏明韶坐直身体，对楚凌风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其他事情了。”
　　楚凌风也认真地看向苏明韶。
　　苏明韶说：“你一点儿也不喜欢女孩子吗？”
　　楚凌风想起了他以前喜欢佳怡。
　　但楚凌风撒了个谎，道：“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说起来小秦真的是误打误撞，本来家长们是很在意性向的，但因为目睹了渣贱现场，就更在意儿子的人格塑成了，性向反而排到后面了。感谢在2021-06-18 23:57:13~2021-06-19 23:2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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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又是一个明媚的清晨，秦凛和楚凌风在一班教室门口相逢。
　　秦凛笑道：“早啊飘飘。”
　　楚凌风也笑道：“早啊秦凛。”
　　他们肩并肩走进教室，收获了来自一班同学们的全部注目礼。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秦凛与楚凌风恋爱未半而中道崩殂，在官宣的第三天，就喜提教务处传唤一次，罚站半早上，又请假一天。
　　两个人双双请假一天就非常微妙。
　　杨鸣扭头，支着下巴问他们：“呦，回来了？”
　　秦凛点点头：“回来了。”
　　“怎么样啊，”杨鸣又问，“我听说你们又分手了？”
　　秦凛：“什么叫‘又’？那些都是谣言，不要乱传谣。”
　　杨鸣“哦”了一声。
　　冯程：“我刚才好像看见镜镜姐的倩影在后门那里一晃而过。”
　　秦凛猛咳两声，道：“分了分了，彻底分了，老死不相往来了。”
　　冯程和杨鸣笑得像两个傻子，秦凛转头一看，后门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说王镜镜的倩影了。
　　秦凛：“你们俩演我？”
　　冯程和杨鸣又齐刷刷地摇头，装死写作业去了。
　　秦凛这才发现昨天有作业，但因为他昨天请了一天假，所以什么都没写。
　　秦凛戳了戳楚凌风：“昨天有作业。”
　　楚凌风：“真的？”
　　两个人夸张地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秦凛满脸都是占到便宜的小庆幸：“太好了，因为请假可以理直气壮不交作业。”
　　楚凌风的笑容里也洋溢着一丝愉悦的光辉：“好久没有不交作业过了。”
　　放开楚凌风，秦凛开始帮他收拾抽屉，边收拾边说：“你昨天怎么样啊？”
　　楚凌风：“什么怎么样？”
　　“你爸妈怎么说的？”秦凛问。
　　楚凌风突兀地沉默了。
　　秦凛见他这副模样，问道：“他们不同意？”
　　楚凌风这个表情，怎么说也算不上开心。
　　楚凌风：“也不是不同意。”
　　秦凛：“啊？”
　　楚凌风：“不知道为什么我妈走了。”
　　秦凛：“走了？”
　　秦凛：“你不要一句一句往外蹦了，连起来给我说完。”
　　楚凌风陷入了昨天的回忆，一边思考一边组织语言：“我妈问我喜不喜欢女生，我说我喜欢男生，她就开始向我分析喜欢男生有多么不正确。”
　　秦凛：“嗯，然后呢？她没打你吧？”
　　“没有，”楚凌风摇了摇头，“她说我以后要是没有孩子家产该给谁，说了一大堆。”
　　秦凛：“嗯。”
　　楚凌风：“然后她问我怎么想的。”
　　秦凛挑了挑眉，也好奇道：“你怎么说的？”
　　楚凌风：“我说她可以趁年轻和我爸再生一个。”
　　秦凛：“……”
　　楚凌风：“然后她就走了，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变脸了。”
　　秦凛：“……”
　　楚凌风：“难道我说错了吗？”
　　秦凛拍了拍楚凌风的肩，道：“不愧是你。”
　　楚凌风有点迷惑：“她这算默认我找男朋友吗？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都不是，”秦凛残忍地说，“阿姨是看你嘴太欠想把你扔了。”
　　楚凌风：“？”
　　秦凛捏住了楚凌风的嘴巴。
　　杨鸣突然转过头迅速说道：“镜镜来了！”
　　秦凛笑道：“你还演我呢？”
　　下一秒，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阴影。王镜镜双手抱臂，幽幽地看向秦凛。
　　秦凛还捏着楚凌风的嘴，小心翼翼道：“老师早上好。”
　　王镜镜：“你这是干嘛呢？”
　　秦凛的眼睛又变得湿漉漉的：“老师，我昨天幡然醒悟，已经想通了。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我今天就要捏死这个渣男。”
　　楚凌风已不敢再看王镜镜的脸。
　　他拧了一下秦凛的胳膊，示意秦凛先放开手。
　　秦凛这才反应过来，把他的手拿开。
　　王镜镜笑着对秦凛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秦凛讨好地笑：“是吗老师？”
　　王镜镜：“没错，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为了防止你再次失足，你和楚凌风换座位吧。”
　　秦凛：“？”
　　王镜镜：“你们俩坐在一起天天打架怎么办，我还上不上课了？”
　　秦凛：“老师，暴力是不好的行为，我从来不推崇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
　　王镜镜：“你刚才不是说要捏死楚凌风吗？”
　　秦凛：“怎么会呢，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就是我，我是我们班最友善的人。”
　　王镜镜皮笑肉不笑：“别说了，赶早读下课，我要看到你们分开。”
　　秦凛：“哦。”
　　王镜镜又踩着高跟鞋，拿着她的小化妆镜离去了。
　　这两个坐一起打架事小，要是旧情复燃才难搞，都不好跟双方家长交代。尤其是秦凛这个恋爱脑更需要重点防范，防止他又不好好学习跑去倒贴。
　　而秦凛和楚凌风看着对方，欲哭无泪。
　　这已经是他们这学期第三次搬书了，楚凌风刚搬回来，却又要因为王镜镜一道圣旨，与他分隔两地。秦凛越帮楚凌风搬书越伤感，他一边抱书，一边难过道：“怎么会这样呢。”
　　楚凌风：“没事，马上快放假了。”
　　秦凛：“都怪你让老钟发现了。”
　　楚凌风觉得秦凛无理取闹：“怪我？是我自己亲自己被发现的？”
　　秦凛：“……”他又不能告诉楚凌风，是因为楚凌风戴了那个粉色小皮筋。
　　秦凛对B612道：“空管局怎么还不回复，我受不了，我必须要让他赶快知道被发现都是他的错。”
　　B612：“……”
　　秦凛：“你怎么不说话？你们是不是懒政怠政？”
　　B612：“我帮您催催。”
　　秦凛：“谢谢。”
　　秦凛帮楚凌风搬完了家，期间得到了柳飞扬嘲讽的白眼一枚。
　　柳飞扬：“让你们这么嚣张，你们就没有当同桌的命。”
　　秦凛：“我和他没有当同桌的命，你可能马上也没命。”
　　柳飞扬又怂了，像个绿茶一样拉住楚凌风，指着秦凛说：“你看他！”
　　楚凌风：“……”
　　柳飞扬：“你不管管他？”
　　楚凌风想自闭：“你管好你自己。”
　　柳飞扬猛地松开了拉楚凌风胳膊的手，手指颤抖着指向楚凌风：“你走，你现在不配和我当同桌。”
　　秦凛坐到柳飞扬旁边，道：“那既然他不和你坐，就是我和你坐了，怎么样？开不开心啊柳儿？”
　　柳飞扬又拉住了楚凌风，祈求道：“楚哥你和我坐吧。”
　　楚凌风自闭地看着秦凛：“起来，让我坐下。”
　　秦凛瞪大眼睛：“为了他你让我起来？”
　　楚凌风：“……”
　　秦凛：“我看透你了。”
　　柳飞扬：“就让你起来了怎么着？”
　　秦凛瞪了他一眼：“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柳飞扬撸起了袖子，想与秦凛进行一场必败的战斗。人可以被打没，但小柳的尊严应当永存凡间。
　　万幸王镜镜再次出现，打断了这场闹剧，不自知地提前阻止了第一被倒数第一打没的惨剧。
　　秦凛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座位上，孤独地看向窗外。
　　B612：“你现在像个孤独的鳏夫。”
　　秦凛敲桌子：“你咒谁呢？”
　　B612这才发现她好像咒到命运之子了，连忙补救：“呸呸呸，收回收回。”
　　秦凛就这样孤独地坐到了期末考试，孤独地坐到了暑假。
　　秦凛爽了。
　　考完期末考试后，他把所有不用的书全部扔掉，开开心心地回家睡了一整天，又跑到河边钓鱼。
　　B612：“你之前还只是一个人坐，一抬头还能看见命运之子，明年就看不到他了吧。”
　　秦凛：“是呀。”他选的全是文科，楚凌风是理科，教室应该不在同一层。
　　B612：“异地恋真惨。”
　　秦凛深以为然，决定在异地恋之前和楚凌风好好玩玩。他给楚凌风发消息道：“在干嘛？”
　　楚凌风：“暑假作业。”
　　秦凛：“别写了，来我家玩。”
　　楚凌风：“好的。”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楚凌风的消息发来：“你家门锁着啊。”
　　秦凛：“草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暑假住在城郊这里，不在市中心。”
　　他给楚凌风发了一个定位，又道：“来的时候不要开豪车，或者让司机叔叔把车停远点，太显眼啦。”
　　楚凌风硬生生从秦凛的句子里产生了偷情的错觉：“什么意思，你爸妈在？”
　　秦凛：“不在，他们出去玩了，我是灯泡我不配。”
　　楚凌风：“好吧。”
　　秦凛：“记住，把车停远一点。”
　　楚凌风：“……好。”
　　一番折腾，等楚凌风找到地方时已经日上三竿。
　　秦凛头上戴一个草帽，脸上架着一副墨镜，拿着一个钓竿，雕像一般坐在岸边——最离谱的是身上还穿了一个小救生衣。
　　楚凌风：“秦——”
　　秦凛遥遥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楚凌风一头雾水地走近秦凛，就见秦凛满脸谴责地小声道：“鱼都被你吓跑了。”
　　楚凌风：“你钓到鱼了吗？”
　　秦凛：“无。”
　　楚凌风：“你怎么这么菜。”
　　“嘘，别说话，”秦凛随手拿了一个小板凳放在自己旁边，拍了拍道：“来坐这儿。”
　　楚凌风默默坐下。他手长脚长，弓着背坐在秦凛旁边，看上去竟然有点可怜。
　　半个小时过去，除了一个塑料袋一只拖鞋，秦凛一无所获。
　　楚凌风腿都坐麻了。他一边揉腿，一边问秦凛：“你在这儿多久了？”
　　秦凛高深莫测道：“半天。”
　　楚凌风：“半天了什么都没钓到？”
　　秦凛：“嗯，没错。”
　　楚凌风看了看表，道：“一点了，你不热吗？”
　　秦凛：“我不热啊。”
　　楚凌风像是又想到什么，问：“你吃午饭了吗？”
　　秦凛：“没有啊。”
　　楚凌风想把他扇河里：“起来吃饭。”
　　秦凛十分叛逆：“我不。”
　　楚凌风：“快点快点。”
　　秦凛更加叛逆：“钓鱼佬永不空军！”
　　楚凌风：“钓鱼佬永不空军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定不能空手回去，没有鱼也要捡个王八，没有王八也要摘个果子。”
　　楚凌风：“这样啊，那走吧。”
　　秦凛：“钓鱼佬永不空军！”
　　“你没空手回去。”楚凌风强行把秦凛拉起来。
　　秦凛：“谁说的？”
　　楚凌风：“你不是把我带回去了吗？”
　　秦凛：“草。”
　　“快点走。”楚凌风又把秦凛往外扯。
　　秦凛呲牙咧嘴：“嘶……等等！”
　　楚凌风：“怎么了？”
　　秦凛：“腿麻了。”
　　楚凌风蹲下，下了狠手开始揉。
　　秦凛差点没痛死：“你要谋杀亲夫。”
　　楚凌风：“我不用谋杀你，我什么都不用做，你就能又麻又饿又中暑死河边了。”
　　秦凛：“……”
　　楚凌风：“能走了吗？”
　　秦凛张口就来：“不行，走不动，你抱抱我。”
　　楚凌风看着睁眼说瞎话的秦凛，默默把秦凛抱了起来。
　　秦凛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扣在了楚凌风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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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楚凌风发现秦凛嚣张得过分，只见他一边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还在扒拉手机。
　　楚凌风：“你至于吗？”
　　秦凛道：“我点外卖，你要吃吗？”
　　楚凌风：“我吃过了。”
　　秦凛“哦”了一吉，只点了自己那份。
　　然后楚凌风问秦凛：“我们去哪儿啊？”
　　秦凛：“我家啊。”
　　楚凌风：“我是说你家在哪儿？”
　　秦凛指了指一百米开外的一栋房子：“不就在这儿吗？”
　　楚凌风：“几步路还要别人抱。”
　　秦凛：“你不抱算了。”
　　楚凌风掂了掂秦凛，把秦凛抱到了家门口。
　　“牛逼。”秦凛说。
　　楚凌风：“完全没觉得你在夸我呢。”
　　秦凛从楚凌风身上跳下来开门，然后又蹿到客厅，给楚凌风倒水。
　　“一会儿吃完饭去我房间，我爸妈今天肯定不回来。”秦凛说。
　　楚凌风：“好啊。”
　　他瞧着秦凛，再次开口：“都没有人给你做饭吗？”
　　秦凛：“我自己也饿不死啊。”
　　楚凌风怀疑地看向秦凛：“整整一天到现在还没吃饭的人不是你吗？”
　　秦凛：“人不是要七天才饿死吗？”
　　楚凌风：“……”
　　秦凛的逻辑有时候真的让人震惊。
　　他想按住秦凛，但秦凛却又突然蹿了起来，往厨房里跑：“你要吃水果吗我给你切。”
　　楚凌风又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拉回来：“我不要，你能不能消停点。”
　　秦凛：“哦。”
　　秦凛想了想，又道：“那去我房间打游戏吧。”
　　楚凌风：“走。”
　　秦凛把空调打开，又把窗帘拉好，和楚凌风一人拿了一个游戏手柄，坐在地板上打游戏。
　　过了一会儿有电话响，秦凛又支使楚凌风出去拿外卖。
　　楚凌风任劳任怨帮他拿午餐，看着他吃完，顺便又输了一把游戏。
　　B612在旁边还瞎哔哔：“旁边旁边，右转右转，左转，哎呀你避啊，你往上怼什么？”
　　秦凛一个手抖：“你吵到我了。”
　　B612：“你看你不听我的，又死了吧？还怎么在命运之子面前装逼？”
　　秦凛突然一笑：“他比我还菜呢。”
　　B612：“左左左，后退！”
　　楚凌风发现秦凛不太专心。又一局游戏结束，他问秦凛：“你刚才在想什么？怎么突然笑了？”
　　秦凛：“啊，这个，没想什么啊。”
　　然后秦凛开始怼B612：“看到了没有？我男朋友嫌我不专心，你就是罪魁祸首。”
　　B612：“……”
　　秦凛：“我们谈恋爱呢，你插什么嘴，还是你故意不让你亲爱的命运之子开心？”
　　B612：“……”
　　秦凛：“都怪你都怪你。”
　　B612：“我恨你秦凛。”
　　她决定三天不和秦凛说话。
　　秦凛则扑到楚凌风身上，笑道：“你还玩不玩了？”
　　楚凌风揽住他的肩，也笑。
　　好像玩不玩游戏不是很重要，主要是和谁玩的问题，哪怕现在让他和秦凛玩俄罗斯方块，那也挺有趣的。
　　肝了一下午游戏，秦凛和楚凌风决定去厨房做饭。
　　楚凌风问秦凛：“你会做饭吗？”
　　秦凛：“我会煮泡面蒸米饭。”
　　楚凌风觉得秦凛会这些真的非常厉害，极其真诚地夸奖了秦凛。
　　秦凛问他：“你不是会熬粥吗？”
　　楚凌风：“上次那个食材是处理好的，刘姨让我什么时候放，我就什么时候放。”
　　秦凛：“……好吧。”
　　两个人思来想去炒了一盘鸡蛋，卖相非常不错，金黄金黄，闪闪发亮。
　　秦凛：“金色传说！我们明天去报名厨王争霸吧。”
　　楚凌风：“厨王争爸爸？”
　　秦凛：“对，厨王争霸吧。”
　　楚凌风：“争谁的爸爸？”
　　终于意识到自己和楚凌风说的不是同一件事的秦凛：“……闭嘴，吃饭。”
　　楚凌风：“闭嘴怎么吃饭？”
　　秦凛用勺子敲了敲碗沿：“你来之前还参加了双杠比赛？”
　　楚凌风：“被你传染了。”
　　秦凛竟然接受了这个解释：“哦，这叫夫夫相。”
　　楚凌风有点不好意思了。他默默夹了一筷子鸡蛋，默默咀嚼，又默默咽下去。
　　他的表情管理做得出奇的好，以至于秦凛竟然没看出来这盘蛋是好吃还是难吃。
　　秦凛：“你感觉怎么样？”
　　楚凌风：“不错，吃起来很可以？”
　　秦凛闻言，也夹了一筷子，塞进了嘴里。
　　然后，秦凛的那张脸仿佛被冻住了一样，眼睛里满是痛苦。他机械地把东西咽下去，对楚凌风说：“你演我？”
　　楚凌风轻轻咳了一吉，然后忍不住开始笑。
　　“好家伙你竟然演我？”秦凛又重复了一遍。
　　楚凌风笑得更大吉了。
　　秦凛把楚凌风按在桌子上，威胁道：“你再笑就把鸡蛋全塞你嘴里。”
　　这鸡蛋表面平平无奇，实际上让人咸到味觉失灵。
　　楚凌风上半身被秦凛压在餐桌上，也不挣扎，安静地看着秦凛，眼里依然是对秦凛的无情嘲笑。
　　秦凛不忿，又不能真的把鸡蛋往他嘴里灌，只好顺势亲了一下楚凌风。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楚凌风呆在那里。
　　秦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楚凌风，道：“我觉得我们还是点外卖吧。”
　　楚凌风：“……有道理。”
　　秦凛放开楚凌风，又开始点外卖。
　　吃饭的时候秦凛还一脸难过，对楚凌风说：“和我在一起真的委屈你了，飘飘。”
　　楚凌风：“？”
　　秦凛：“我竟然只能让你吃外卖！”
　　楚凌风：“……”
　　秦凛：“这种东西怎么能配得上我们呢？”
　　楚凌风便道：“是啊我们好惨，竟然只能吃外卖，这种东西怎么能配得上我们。”
　　B612又忍不住跳了出来：“屁！你吃路边摊煎饼果子也不是挺香！”
　　秦凛：“不要说脏话，身为一个淑女，要注意影响。”
　　B612：“……”
　　B612彻底屏蔽了自己，决定四天不和秦凛说话。
　　秦凛和楚凌风则窝在了床上。
　　天已经黑下来，秦凛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关掉了卧室的所有灯，又把被子拉开。黑暗之中，秦凛发出一吉苏里苏气的轻笑：“我们应该干点真正的情侣该干的事了。”
　　楚凌风有些紧张，又有些无所适从：“不太好吧？”
　　秦凛：“别怕。”
　　自从上了秦凛的床就开始发红的耳尖愈发红了起来，然后这红又迅速弥漫但脸上。
　　秦凛把被子盖在他们身上——然后打开了一部恐怖片。
　　楚凌风盯着秦凛。
　　秦凛：“我都说了别害怕呀，你这么盯着我把我搞怕了。”
　　楚凌风只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好笑，幸亏秦凛不知道，否则又要被秦凛笑。
　　比起尴尬，看恐怖片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然后，片头播放的第三分钟，楚凌风裹紧了被子。
　　第五分钟，楚凌风拉住了秦凛的手。
　　第七分钟，秦凛抱住了楚凌风的腰。
　　第十分钟，秦凛自己遮住了眼睛，只留了一条缝。
　　楚凌风感觉浑身发冷：“我认为我们应该关掉它。”
　　秦凛：“等等，我想看是谁杀了男主。”
　　楚凌风：“你想看为什么还要遮眼睛？”
　　秦凛：“我留了一条缝。”
　　楚凌风说：“那我们应该关掉音效。”
　　秦凛：“关掉音效的恐怖片还能叫恐怖片吗？”
　　楚凌风：“……”
　　楚凌风攥紧了秦凛的衣服。
　　第二十分钟，秦凛发现楚凌风彻底不说话了。
　　秦凛：“楚飘飘？”
　　楚凌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嗯？”
　　秦凛：“我不会是第一个看电影把男朋友吓死的人吧？”
　　楚凌风：“谁说的？我不害怕。”
　　秦凛：“这样啊——”
　　这句话被秦凛说得七拐八弯，嘲讽值开到了最大。
　　楚凌风：“我只是有点心跳加速，呼吸不畅，手心发麻。”
　　秦凛：“我懂了。”
　　楚凌风：“嗯？”
　　秦凛：“这就是爱情啊。”
　　楚凌风：“？？”
　　“这些反应不就是陷入爱情的反应吗，”秦凛指着屏幕上七窍流血的女鬼小姐姐，“你坠入爱河了。”
　　下一秒，女鬼小姐姐陡然回眸，对着镜头笑。
　　“卧槽。”秦凛和楚凌风紧紧抱在一起，脸色发白。
　　.
　　秦风雨和林淮远拿着大包小包回家。他们本来要住在外面，结果临时有事，只好回家。
　　家里客厅的灯还亮着，看来秦凛应该还在。秦风雨坐在沙发上揉脚，林淮远帮她捶腿。
　　两个人享受着这一刻静谧的时光，然后，秦风雨的目光停驻在了桌子上。
　　今天客厅的桌子上，有两个水杯。
　　秦风雨敲了敲林淮远的肩，示意林淮远往那边看。
　　林淮远也顿住了。
　　……两个？
　　秦风雨从沙发上起来，往秦凛房间走去。
　　秦凛和楚凌风依然抱成一团，谁也不承认自己被吓到了。
　　二人满脸凝重地盯着屏幕，不像是在假期约会，反而像在忍受酷刑。
　　随着又一个诡异剧情的展开，秦凛和楚凌风互相取暖，肩膀挨着肩膀，手都紧紧攥在一起。
　　秦凛：“我好像听到有脚步吉。”
　　楚凌风：“别骗我……”
　　秦凛：“好像真的有脚步吉，越来越近了。”
　　楚凌风强迫自己凝神去听，看着屏幕上的诡异女鬼，san值狂掉。
　　秦凛：“等等！”
　　楚凌风又是一个激灵。
　　秦凛突然把楚凌风推下床：“快，不是女鬼，是我妈！”
　　楚凌风震惊地看向秦凛，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躲柜子里！”秦凛拉开柜门，把楚凌风塞了进去。
　　他又把楚凌风的鞋踢到床底下，然后飞快爬上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盯着屏幕。
　　敲门吉响起。
　　秦凛：“请进。”
　　门被打开，果然是秦风雨。
　　“妈？怎么了？”秦凛问。
　　秦风雨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眼卧室，问道：“你在看电影？”
　　秦凛：“嗯，对啊，你要一起吗？”
　　秦风雨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切了一点西瓜，你吃吗？”
　　秦凛摇摇头。
　　“好吧。”秦风雨关上了门，离开了。
　　下一秒，秦凛长舒一口气，打开柜门把楚凌风放出来。
　　然后就在暗色的屏幕光下，看到了楚凌风苍白的脸。
　　秦凛：“飘飘？”
　　楚凌风不说话。
　　秦凛又叫了一吉：“楚凌风？”
　　楚凌风还是不说话。
　　他本来就因为恐怖片精神恍惚，又突然听到秦凛的妈妈来了，更是心脏骤停。不仅如此，躲在黑乎乎的柜子里时，外面还是恐怖片音效和秦凛妈妈说话的双重攻击。
　　一边怕鬼一边害怕自己被发现，楚凌风差点就没了。
　　秦凛“啵”的一吉亲在了楚凌风脸上：“你没事吧？”
　　楚凌风用那双饱受折磨的灰瞳看向秦凛。
　　秦凛把楚凌风按在床上，又轻轻安慰道：“回神啦。”
　　他轻轻啄楚凌风的唇，然后大胆地更加深入。
　　这次的亲吻与以往都不同，在封闭黑暗的小卧室里，还在盖着被子的秦凛的床上，没有比这更加暧昧的了。
　　被秦凛偷袭，然后被迫回神的楚凌风开始回应秦凛。
　　这个时候没有人管什么恐怖片了，哪怕那个女鬼再可怕也没人看他，秦凛虚虚压在楚凌风的身上，和身下的人十指相扣。这是一个好长好长的吻，长到秦凛心跳加速，呼吸不畅，甚至手心发麻。
　　昏暗的光线下是对方那张漂亮而动情的脸，和肢体交缠肌肤接触的温度。
　　事情似乎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都被对方搞得乱七八糟，他们滚在床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亲吻似乎会令人人上瘾，秦凛喘着气，将手伸进了楚凌风的衣服里。
　　卧室门“吱呀”一吉开了。
　　秦风雨站在卧室门口，按亮了卧室里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6-20 23:51:08~2021-06-21 23:5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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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秦风雨站在卧室门口，像一个收割生命的死神。
　　秦凛和楚凌风在一片片亮堂堂的灯光中对视。
　　他们还维持着那个无比令人遐想的姿势，秦凛的手依旧还在楚凌风的衣服里。
　　两个人衣衫不整。楚凌风的眼睛里全是恐慌，呆傻地躺在那里，完全没有了任何动作。
　　秦凛则呆滞而机械地扭头，看到了他母亲风雨欲来的脸。
　　秦风雨平静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秦凛期期艾艾，气息奄奄：“没有……”
　　秦风雨眼神一凝：“那还不把你的手拿开？”
　　秦凛像被烫到了一样从楚凌风身上起来，收回了自己正在干坏事的手。
　　楚凌风仍然像死机了一样。
　　秦风雨没往楚凌风身上看，一直盯着秦凛：“把衣服穿好给我出来。”
　　秦凛：“啊……嗯。”
　　秦风雨又关上了卧室门。
　　秦凛这个傻子，小时候偷吃小零食，被她杀了个回马枪当场抓包，长大了依然不长记性，还能被同样的招数抓到，真是数十年没什么长进。
　　秦风雨出了卧室又下楼梯，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狗血剧的林淮远，对着孩子压抑的怒火直接绷不住了：“把电视关了。”
　　林淮远：“？”
　　秦风雨：“你看你生的好儿子。”
　　林淮远：“你没生？就我一个人生的？”
　　秦风雨也不在秦凛到底是谁的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言简意赅道：“你儿子在卧室里睡觉。”
　　林淮远：“还不让孩子睡觉了？这都几点了……”
　　话说到一半，他想到了客厅桌子上的两个水杯，骤然失去了声音。
　　沉默良久，他才不敢相信道：“两个人？”
　　秦风雨：“嗯。”
　　林淮远：“那个睡？”
　　秦风雨：“嗯。”
　　林淮远：“和他那个小男朋友？”
　　“是前男友。”秦风雨纠正道。
　　林淮远也一股火气直往天灵盖上面蹿，问道：“现在他们还在上面？”
　　秦风雨：“嗯。”
　　“我这就把秦凛这个玩意儿给揪下来，”林淮远说着，又想起了什么，问秦风雨道，“你看见什么了？你不会全都看见了吧？”
　　秦风雨：“他按着别人欲行不轨，他前男友脸都白了。”
　　林淮远：……？
　　秦凛把自己的衣服拉好，又帮楚凌风拉好衣服。他揉了揉楚凌风的脸，道：“好了。”
　　楚凌风依然没能从被秦凛亲妈捉奸在床的打击中走出来，对秦凛道：“我是不是要完了。”
　　秦凛也慌：“怎么会呢？”
　　他嘴上安慰楚凌风，心里想自己才有可能马上被爹妈扫地出门。
　　楚凌风：“我在叔叔阿姨那里的形象是不是……”
　　秦凛：“别慌。”
　　秦凛坐在床边，开始搜索十六岁被父母赶出家门，父母犯不犯遗弃罪。
　　楚凌风的余光扫到了他的搜索内容，脸上更慌了。
　　似乎听到了林淮远的一声喊：“秦凛你给我滚过来。”
　　楚凌风推了推秦凛。
　　秦凛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依旧不想面对残酷无情的父母。
　　“秦凛！”林淮远又喊了一声。
　　想到自己之前编造的各种楚飘飘是渣男的谎言，再想到刚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场面，秦凛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不畅，甚至手心发麻。
　　该怎么办？坦诚一切吗？还是怎么样？
　　林淮远又喊，秦凛心一横，拽着楚凌风的袖子便往客厅走。
　　楚凌风那张脸分外苍白，今天经受了太多刺激，头顶灯亮起来的那一瞬，他感觉自己要死了。还没从濒死感里缓过来，就要在这种情况下见家长，心脏似乎都像被人拧成了一团。
　　林淮远第一次看清了楚凌风。
　　这个男孩拥有一张很高岭之花的脸，有一种矜贵冷淡的气质。他的眼瞳是黑色的，但在灯光下会泛起淡淡的灰，身姿挺拔，从线条上看经常运动，身材刚刚合适，非常漂亮。
　　……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皱皱的，还小脸煞白，那就更完美了。
　　楚凌风感受到林淮远投来的视线，硬着头皮道：“叔叔好。”
　　他又看了看坐在另一边的秦风雨，小声道：“阿姨晚上好。”
　　秦凛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林淮远：“我们要是不回来，你想干什么？”
　　他看着刻意保持距离的两个半大小子，问楚凌风：“你今年多大了？”
　　楚凌风有些拘谨：“十六。”
　　“哦，十六啊，”林淮远挑了挑眉，又问秦凛，“你还记不记得你多大？”
　　秦凛：“我十六啊。”
　　林淮远：“你还知道你十六啊？”
　　秦凛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十六岁你就敢把人带家里？你二十六岁是不是敢上天？”林淮远说。
　　他和秦风雨都开启了以往秦凛犯了重大错误后的训儿子模式，往往这个模式一开，杀气弥漫寸草不生，能把儿子训得跟孙子似的。
　　熟悉的问句语式与熟悉的平静语气，让秦凛也迅速进入了犯罪认错状态，极其不过脑子地顺嘴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秦风雨：“不是故意的？”
　　秦凛：“……”
　　林淮远：“这还能不故意？什么叫不是故意的？”
　　秦凛自知理亏，无可辩驳，又把高贵的头颅压低了些。
　　秦风雨：“说说吧，这位楚同学不是你的前男友吗？”
　　秦凛：“嗯，是前男友。”
　　秦风雨：“那前男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
　　秦凛：“嗯，这个……”
　　秦风雨突然看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楚凌风：“楚同学来说说？”
　　楚凌风：“我来……”
　　秦凛抢白道：“他是来拿他之前送我的礼物的！”
　　楚凌风点点头：“对，我是来拿礼物的。”
　　“礼物呢？”秦风雨不依不饶。
　　秦凛飞快跑回卧室，把那个时空管理局出品的绿漆八音盒拿出来，道：“礼物在这儿。”
　　楚凌风诧异地看向那个八音盒，心想这东西是谁给秦凛的，自己竟然不知道。
　　秦风雨把八音盒打开，看着上面“我爱你，日日夜夜，岁岁年年”几个字，很突兀地笑了——一声冷笑。
　　她扒拉了一下八音盒，大裙摆飘扬的小女孩开始唱歌。
　　电锯拉木头的声音、琴弦崩断的声音、雨夜疯狂拍门的声音、急促的刹车声、钟表滴答滴答越来越快的响声混在一起，瞬间充斥了整个屋子。
　　秦风雨面无表情关了八音盒。
　　“这就是礼物？”她问。谁送礼会送这个，她耳朵现在还疼，这种精神污染为什么会出现在八音盒里面？
　　“被玩坏了。”秦凛也面无表情道。
　　看来楚飘飘真的被玩坏了，他从来没有听过八音盒发出过这种噪声。没想到他表面只是脸白了一点，心里却已经兵荒马乱成这样了。
　　“那礼物拿了一下午？”秦风雨又问。
　　“我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编故事永远很快的秦凛接口道。
　　“那拿礼物为什么拿到床上去了？”秦风雨又问。
　　重点来了。
　　这种母亲问儿子为什么睡觉的问题真的尴尬，可秦风雨是个狠人，问得气定神闲面不改色，秦凛也遗传了秦风雨的狠，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他做仰卧起坐，我帮他压腿。”
　　秦风雨：“……”
　　林淮远：“……”
　　两个人无语地看着秦凛，被秦凛敷衍的借口弄得无话可说。
　　秦风雨又转向楚凌风，道：“楚同学，天已经晚了，你家里人会担心的吧？”
　　这是一个委婉的逐客令，楚凌风听懂了：“那我先走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现在在秦凛父母心里是个什么形象，想想就要窒息。
　　秦凛也和楚凌风想到了一块去，他之前演戏本意是装分手，而不是让楚凌风在他父母面前声名狼藉，如果楚凌风今天真的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那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秦凛突然道：“等等！”
　　楚凌风诧异地回头。
　　秦凛决定做一点什么，来挽救楚凌风在自己父母眼里的形象，以及楚凌风的清白名声。
　　“怎么了？”秦风雨问。
　　秦凛支支吾吾：“其实今天的事根本不怪他。”
　　秦风雨：“……”
　　秦凛：“是我自己不甘心。”
　　林淮远：“……”
　　秦凛：“是我强迫他的。”
　　楚凌风：“？”
　　三个人一齐震惊地看着秦凛。
　　秦凛一到这个时候，满嘴跑火车的属性就会自动冒出来，有时候仿佛脑子都不受他自己控制：“飘飘是一个很好的人，分手前和分手后他都对我很好，之前我们有些误会，所以我才那么想他，其实是错怪他了。”
　　秦风雨一脸迷惑地看向秦凛。
　　秦凛：“我想复合，但他却不能原谅我对他的种种误解了，还要来拿回之前的东西，我真的不甘心，就把他按在床上了……把他……”
　　楚凌风：“？”
　　他更加被这个复杂情况弄懵，却本能地拉了拉秦凛。
　　林淮远手里的茶杯掉了。
　　秦凛：“对不起我错了是我不对，我以后不敢了。”
　　秦风雨：“……你还想有以后？”
　　秦凛：“妈妈，你真是一个感动中国的好人啊，是见义勇为的良好市民，锄强扶弱的先进个人。”
　　秦风雨：“？”
　　秦凛叹了口气，煞有其事道：“你推门的义举，拯救了一朵即将陷入泥潭的高岭之花，也阻止了一个即将踏入歧途的青春少年。”
　　被秦风雨拯救的高岭之花和拯救高岭之花的秦风雨，都满面复杂地看着面前踏入歧途的秦凛。
　　秦凛对楚凌风道：“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迁怒她，她救了你，你要懂得感恩。”
　　秦风雨：“？”
　　秦凛又对秦风雨道：“都是我的错，跟他没有关系，你要明白他是无辜的。”
　　秦风雨指了指大门，对秦凛道：“滚。”
　　作者有话要说：小秦小时候卧室偷吃小零食，长大了依然卧室偷吃小零食（就是都被抓住了）
　　关于同样的故事情节在不同文风下的可能性——
　　如果本文是破镜重圆火葬场，飘飘应当在之前出国，走得悄无声息。
　　如果本文是家庭伦理文，秦女士会在这章摔东西摔儿子并攻击飘飘，飘飘捂脸逃跑。
　　如果本文是豪门狗血文，苏女士会给小秦一张支票，如果飘飘还不分手，就把飘飘逐出家门，然后小秦和飘飘开始艰难生活。
　　如果是青春疼痛文，既然不能怀孕，那就只能失忆了。飘飘失忆忘了小秦，回家当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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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偌大的客厅回荡着秦风雨让秦凛滚出去的声音，秦凛终于停下了叭叭叭的嘴，像一只老式收音机突然没电一样，停顿地极其突兀。
　　秦风雨用手揉了揉额头，怅惘道：“我是管不住你了。”
　　这个儿子打又打不得，扔又不能扔，最近更是让秦风雨想起来就头疼。
　　秦凛：“我错了。”
　　秦风雨端坐在那里，认真道：“我和你爸爸这些天也想了很多，你想找男朋友就找男朋友吧。”
　　秦凛惊讶地看向她和林淮远。
　　秦风雨：“性向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办法，我拦着你也拦不住，又不能真的不要你了。”
　　秦凛张了张嘴，只吐出了“妈妈”两个字。
　　“你是我和你爸爸的孩子，我自信把你教得不错，你那天告诉我你有一往无前的勇气，我其实是相信的。”
　　“找男生或者找女生，都是你自己的选择，”秦风雨突然笑了笑，“我干涉不了你的选择，就只好祝福你。”
　　秦凛揉了揉眼睛，上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秦风雨把他推开，道：“我给你的唯一建议，就是爱别人前先爱自己。”
　　秦凛：“嗯……”
　　秦风雨：“对于那些对感情不太认真的人，分手了就分手了吧。”
　　她这句话怎么看都像在影射楚凌风，楚凌风听出来了，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秦凛看着楚凌风，竟觉得此时的楚凌风弱小无助又可怜。
　　而且，他陡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重复确认道：“妈，你不反对我谈恋爱啦！”
　　秦风雨：“嗯。”
　　秦凛兴奋起来，与楚凌风装分手不就是怕家长强拆吗？现在家长都说不反对了，那岂不是楚凌风沉冤昭雪的时候！
　　秦凛大胆地拉着楚凌风：“其实我和他没分手，从来都没分手。”
　　秦风雨喝了口水，林淮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秦凛：“之前我们分手是假装的，那些故事都是我编的。”
　　秦风雨想顺手找一个鸡毛掸子，可惜家里根本没这玩意儿。
　　秦凛：“他不是渣男，我那天编故事编太嗨了，其实他可好可好了。”
　　楚凌风的耳朵涨成淡淡的红色。
　　秦凛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让秦风雨细看：“妈，你看，我那天拿的是这个卡。”
　　秦风雨低头一看，只看到白色的塑料卡套，和崭新的魔法阵贴纸。她把卡从卡套里抽了出来——B市第一中学校园卡。
　　她那张桃花般的脸风平浪静，支着下巴问秦凛：“哦，假的呀？”
　　秦凛：“是呀。”
　　秦风雨说：“那你刚才敷衍我的话，说你们来拿礼物，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你在卧室里心生歹念……也是假的咯？”
　　秦凛：“……”
　　楚凌风尴尬到呆不下去了。
　　秦风雨突然站起来，随手抄起了一把椅子，依然平静地对秦凛说：“你从小到大，我还没有打过你吧？”
　　秦凛脑内的雷达疯狂警报，他猛退几步，顺手扯住在旁边找地缝的楚凌风，一直往门外跑：“妈，我滚了！再见！”
　　“啪”的一声，门被秦凛带上了。
　　秦风雨放下椅子，又坐回沙发上。
　　“我说他之前那些东西都是瞎编的吧。”林淮远很贤惠地给秦风雨泡茶。
　　秦风雨勾起了嘴角。
　　她和林淮远一样，刚开始觉得儿子真惨真可怜，后来抛开滤镜，一想便觉得不对劲。
　　秦凛这个无法无天的东西怎么可能让自己卑微成那样？被楚凌风的好兄弟言语羞辱？秦凛只会把那个好兄弟辱骂到死吧？被西街的混混打得快要死掉？这人设都从狗不理崩成小白花了。
　　就算是他们人多，打不过还不会跑？
　　果然，秦凛今天终于承认了他在编故事。
　　林淮远突然一笑：“刚才那个孩子，看着小脸煞白，话都不敢说，大概是被吓到了。”
　　秦风雨也笑了。
　　秦凛那个小男朋友什么都挺好，就是看着脸皮薄，刚才在客厅里，总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大晚上的跑出去了，要追吗？”林淮远问。
　　秦风雨：“死不了。”
　　她彻底把大门锁上，不想给逆子留门。
　　然后她给秦凛发了一条消息：“要是让我知道你十八岁之前和别人睡觉，我把你掐死扔河里。”
　　她把手机放到一边，打开电视：“他们今天看的那个恐怖片还挺好看的，我们也看。”
　　林淮远坐近了一点，温柔道：“好。”
　　秦凛和楚凌风走在河边。
　　夜风温柔带着凉意，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压马路。
　　他们手牵着手，看着河堤下反射着月光波光粼粼的河水，感受着全世界的静谧。
　　秦凛：“幸亏我反应快拉你跑了，否则你要被我妈打死了。”
　　楚凌风：“你妈要打的是你吧？”
　　秦凛将楚凌风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口，悲痛道：“打在我身，痛在你心。”
　　楚凌风：“……”
　　月明星稀，夏风在枝头转圈儿，树叶飒飒地响。
　　秦凛按着楚凌风的手，看着月光下的他高冷的脸，突然心生欢喜。
　　大概恋爱就是这样，情绪很容易被对方牵动，秦凛靠在栏杆上，背后是澄明邃远的星空，对楚凌风说：“我们做完之前没做完的事吧。”
　　这是一个温柔的月夜。
　　楚凌风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却道：“不了。”
　　秦凛：“啊？”
　　楚凌风面不改色：“被吓萎了。”
　　秦凛：？？？
　　秦凛：“这话你也说的出口！”
　　楚凌风把秦凛压在了栏杆上，一只手护着秦凛的后脑勺，道：“但亲一口还是可以的。”
　　他生涩地亲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凛说：“再亲一口。”
　　楚凌风再次覆上秦凛。
　　然后，秦凛整个人靠在栏杆上，道：“再亲一次，最后一次。”
　　……
　　“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真的，最后一次了……”
　　信了秦凛的邪，两个人亲了无数次最后一次。
　　楚凌风无奈地看着秦凛。
　　秦凛再次牵住了楚凌风的手。
　　两个人吹了一会儿冷风，决定回楚凌风家。
　　坐在车上时，秦凛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喜欢好喜欢楚凌风。
　　在别人那里，楚凌风高岭之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在自己这里，楚凌风或许是一碗冰沙。
　　盛夏薰风里的蜜糖冰沙——上面还装饰着两片薄荷叶。
　　于是秦凛对他说：“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冰沙同学毫无征兆地笑了，蜜糖一般，半点没有在他人面前的高冷范儿，他也在秦凛耳边说：“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
　　司机只觉酸倒了牙。
　　阳春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季节，盛夏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季节。
　　初秋也是一个适合谈恋爱的季节。
　　在一片花草树木肆意生长，万物可爱之际，十六岁的秦凛迎来了他的高二生活。
　　去掉严重拉分的理化生，他上次分科考试考得还不错，终于摆脱了高一一班倒数的羞耻排名。
　　可惜这是最后一次排名了，因为高一一班在上一个夏天尾巴，已经悄无声息地解散了。
　　柳飞扬选了理科，决定继续制霸整个年级，冯程本来想选文科，但因为杨鸣选了理科，杨鸣在哪儿他在哪儿。
　　李佩桃想在文科班与秦凛相遇，但她好像没和秦凛分在同一个班。
　　秦凛和楚凌风肩并肩，数着布告栏里的分班信息。
　　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说道：“诶，我在十一班？”
　　楚凌风：“十一班在哪个教学楼？致远楼吗？”
　　秦凛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在致远楼？我们过会儿去看看？”他又和楚凌风挤出人群，去找布告栏上楚凌风的名字。
　　“……二十六班？”楚凌风说。
　　秦凛：“你没看错行吧？”
　　秦凛和楚凌风再看了一遍。
　　然后两个人击了个掌：“高二二十六班绝对也在致远楼！”
　　在小情侣不在同一个班就叫异地恋的高中校园，能在同一栋楼都算是上天垂怜！
　　他们背着书包去致远楼找教室。
　　二十六班在四层，十一班在六层，秦凛先把楚凌风送进二十六班，再去六层找十一班。
　　进教室前还有些感慨，物是人非事事休，这次再也不是以前那些熟面孔了。
　　然后，秦凛推开教室门。
　　“凛哥！你来了啊！”
　　“凛哥？真巧啊我们竟然同一个班的！”
　　“凛哥暑假玩得怎么样？怎么没有在网吧见过你？”
　　“凛哥来了？哎呀真是缘分啊凛哥！下午操场约吗？”
　　秦凛：“……”
　　B612：“我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
　　秦凛：“是的。”
　　B612：“你高一报名那天进教室，教室里那群人的台词都和这群人差不多。”
　　秦凛：“……没错。”
　　B612真实疑惑了：“秦凛，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兄弟？”
　　遗传自秦风雨的强大社交天赋真的可怕，秦凛有些不确定道：“我大概有无数个好兄弟。”
　　B612：“啧。”
　　B612：“可惜好兄弟有无数个，漂亮情敌却只有一个。靠窗的位子上再也没有你的玉树精情敌和他的小跟班啦！”
　　秦凛：“我求求了你闭上你的嘴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秦凛者小嘴叭叭像乌鸦。
　　B612：“我就不。”
　　秦凛：“不要说得像生离死别了一样啊。”
　　B612：“哦。”
　　秦凛：“我怎么感觉去年到今年像过了一辈子似的？”
　　B612：“可能是你去年经历太过丰富多彩？”
　　秦凛：“唉，可能吧。”
　　他又坐在了那个靠窗的位子，摆好书本。
　　“我要开始新生活了。”秦凛说。
　　B612在他脑子里撒花。
　　下一秒，王镜镜推门而入，高跟鞋哒哒哒：“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
　　秦凛：？
　　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亲完了还要在河边吹冷风？
　　因为硬了（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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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长大后，爱情是两层窄窄的楼梯，我在六层，我男朋友在四层。”秦凛一边听着王镜镜熟悉的自我介绍与开场白，一边走神。
　　“长大后，事业也是两层窄窄的楼梯，我在六层，我本来的搭档在四层。”B612也怅惘道。
　　“嗤，你还有脸说。”秦凛嘲笑道。
　　B612又开始了日常甩锅：“谁让你那天去西街网吧的？”
　　秦凛：“我就去，怎么着？你这个菜鸡自己认不清搭档你怪谁？”
　　B612：“不是……你们俩身高都差不多，我真以为你是他。”
　　秦凛：“你活该咯。”
　　B612：“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秦凛：“好吧，我不说了，你也挺惨……所以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都拖了一年了吧？你们空管局不会想拖延我一辈子吧？”
　　B612：“不是刻意拖延！”
　　秦凛：“哦？”
　　B612：“只不过我给管理员发的短信以及附件现在还是未读状态……”
　　秦凛：“好家伙，时空管理局倒闭了？”
　　B612：“没有！跨世界联络肯定有时差啊！我再帮你催催。”
　　秦凛突然自得一笑：“催不催也无所谓了，现在感情任务风平浪静。”
　　如果现在系统再刷新出一个“你突然想亲一下你的恋爱对象”，别说亲一下了，亲十下都行。
　　至于学习任务，暑假时秦凛刚和楚凌风刷够了两套题，任务也圆满完成了。
　　B612：“你放心吧！这种错误一定会被纠正的。”
　　秦凛：“好。”
　　王镜镜很快讲完开场白，约法三章后，十一班同学开始依次站起来自我介绍。
　　很快到了秦凛这里，他站起来，笑着说了几句别人说烂了的套词：“大家好，我是秦凛，希望能和大家成为很好的朋友。”
　　讲台下响起了几声善意的笑声与掌声，甚至还有一声口哨声。
　　“这就是之前那个实名官宣的？”
　　“是他，官宣在一起后三天又官宣分手。”
　　“什么？分手了？”
　　“他长得就很渣男，分手不也正常？”
　　“消息保真，听说是太子家嫌他穷。”
　　“啊？”
　　“听说太子有未婚妻啊。”
　　“未婚妻？为什么我会在高中听到这个名词？”
　　“匿名区不是说未婚妻给了他一大笔钱，然后他退出竞争甩了太子吗？”
　　“嘁，匿名区你也信？怎么可能？”
　　“你看他脚上的鞋！我听说把卖了太子的钱拿去买鞋了。”
　　“草，我本来是不信的。你一说他甩了太子拿钱去买鞋，竟然很合理。”
　　“是吧，懂的都懂。”
　　“……你们在说什么啊？”
　　“妹妹你以前不是一中的？”
　　“不是，我从桐西路转过来的。”
　　“看见台上那位你的新同学了没？帅吗？”
　　“帅。”
　　“我们校草，去年刚从豪门虐恋里脱身，全校吃瓜。”
　　“豪，豪门虐恋？”
　　“总之别人拿的和我们就不是一个剧本，我们青春校园，他们豪门狗血，就离谱。”
　　新来的同学看着台上痞笑的秦凛：“这么帅还舍得分手吗？什么眼光啊。”
　　“啧，谁知道呢……”
　　秦凛总觉得这群人过于热情了，他甚至想是不是他把衣服穿反了，才让他们用一种极其不矜持的目光看着他。
　　王镜镜看他的目光也极其不矜持，透着一丝杀气，一丝无奈，一丝“怎么老是你”的淡淡悲伤，平静的话语中透着一丝疲惫：“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秦凛乖巧道：“好的老师。”
　　一大班人做完自我介绍，王镜镜开始分配座位。
　　为了避免麻烦，王镜镜的习惯一直是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但可能是因为她知晓了秦凛“喜欢男生”的性向，她竟然给秦凛分配了一个女同桌。
　　新同桌扎了两个蓬松的麻花辫，皮肤很白，双眼皮大眼睛，笑起来有漂亮的酒窝，看起来好甜。
　　新同桌微微低着头，紧张道：“你好，我叫姜佑萱，是从桐西路中学转学过来的。”
　　秦凛笑道：“你好，我叫秦凛。”
　　他长相又漂亮又痞，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他一这样善意地笑，灿烂而毫无阴霾，让人莫名觉得和他交朋友会很轻松。
　　姜佑萱紧张的情绪莫名缓解了下来，也对他露出了一个带着酒窝的笑。
　　秦凛又开始玩手机。
　　楚凌风的消息跳出来：“一会儿下课我来找你。”
　　秦凛：“不！别来！！！”
　　楚凌风：“？”
　　秦凛：“你知道我们班班主任是谁吗？”
　　楚凌风：“谁呀？”
　　秦凛：“镜镜！”
　　楚凌风：“？？？怎么又是镜镜？”
　　秦凛：“你一来被她撞见了我们就又完了，她办公室就在教室对面。”
　　楚凌风：“好吧。”
　　秦凛：“你们班主任是谁？”
　　楚凌风：“于建军老师。”
　　秦凛没听说过这个老师，问楚凌风道：“他知道我们之前的事吗？”
　　楚凌风：“大概不知道吧？”
　　王镜镜嘴很紧，这种事情不会拿出去到处说；老钟还是接受不了同性恋，他觉得他们两个影响不好，连违纪通报都没公开发。这件事情拜论坛所赐，同学之间知道的多，老师们应该知道的少。
　　更何况同学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刷论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作业都做不完，怎么可能有时间关注别人的情情爱爱？
　　秦凛也觉得楚凌风的班主任不知道，便开心地打字：“那我一会儿过去找你，顺便帮你买早餐。”
　　楚凌风：“不用了，我帮你买吧，我现在在四楼，离餐厅近一点。”
　　秦凛：“区区两层楼梯，你看不起我的速度？”
　　B612突然插嘴：“你之前不是还哀叹爱情是两层窄窄的楼梯吗？”
　　秦凛：“你以后还会有新搭档吗？”
　　B612：“有的啊。”
　　秦凛：“那你可别这么杠精了，小心你新搭档举报你投诉你。”
　　B612：“嘻嘻，时间流速有差异，他举报信被管理员点开的时候，我说不定都到下一个搭档那里去了。”
　　秦凛：“草。”
　　楚凌风继续发消息：“我不信你能比我快。”
　　秦凛：“你敢打赌吗？”
　　楚凌风：“赌就赌。”
　　秦凛：“我们下课一起去餐厅，谁慢谁去一班班群发十句‘我是小王八’。”
　　楚凌风：“……”
　　秦凛：“怎么了？你不敢答应吗？”
　　楚凌风：“好吧。”
　　只是秦凛怎么跟小王八过不去了。
　　B612也问秦凛：“你怎么跟小王八过不去了？”
　　秦凛冷笑一声：“我在报去年真心话大冒险之仇。”
　　B612：“你竟然这么记仇！好阴险的心灵！”
　　秦凛：“我是反派啊。”
　　B612：“哪有和主角谈恋爱的反派啊。”
　　秦凛：“我听说爱情小说里多得是？”
　　B612：“嗯，很有道理。”
　　下课铃刚响起了一声，秦凛就从座位上冲出去，直接蹿出了残影。
　　姜佑萱看着他的动作目瞪口呆。
　　这是要地震了逃难吗？
　　秦凛三步并作两步从走廊冲到楼梯口，按着楼梯扶手往下滑。
　　B612突然喊叫：“危险动作，请勿模仿！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秦凛：“你鬼叫什么？我能不知道这是危险动作？”
　　B612：“我不是叫给你听的，我叫给读者听的。”
　　秦凛：“读者？”
　　B612：“我都说过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了。”
　　秦凛：“你在这里喊也没用啊，他们又看不到。不对，他们可能连我干了什么也看不到，我又不是主角，再怎么水文也水不到我头上吧？怎么可能有作者写‘某年某月某日反派秦某从楼梯扶手上滑下’？”
　　B612：“你清醒一点，你现在是主角的男朋友了啊。”
　　秦凛：“啊。”
　　B612：“主角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没有戏份？读者看到了怎么办？你道德败坏不要带坏读者嘛，万一有小孩子看到怎么办，你这样也不是很安全，要是这本书提到你只有回忆杀，说‘命运之子以前有个炮灰男朋友年纪轻轻就滑楼梯出事了’，只有这一句，你跌不跌份，在大男主文里当谐星吗？最重要的是要是真的有小孩子看到了怎么办……”
　　秦凛：“……”
　　师父别念了师父，头疼。
　　秦凛帅气地滑向四楼，没有发现楚凌风的身影，就知道楚凌风还没出来，他赢定了。
　　他又继续往下滑，到达一楼时，下课铃声的尾音才刚刚结束。
　　他站定身子，面无表情，默默说了一句：“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然后他开始往食堂跑，边跑边对B612说：“好了吧？”
　　B612：“好了好了，你真棒！”
　　秦凛：“我觉得我刚才就像个谐星。”
　　B612：“错觉错觉。”
　　秦凛到餐厅时，餐厅里空空荡荡，竟然没有一个同学能跑过他。
　　秦凛走到椰蓉包窗口，灿烂笑道：“两个椰蓉包。”
　　这个时候食堂才陆陆续续来了同学。
　　秦凛找了个椅子坐下，让楚凌风这个败军之将赶紧过来受降，同时看了看自己的脚，指着自己的鞋向B612炫耀道：“看见没，新鞋，跑步都跑得快。”
　　B612：“我又不穿鞋。”
　　秦凛：“孩子可怜呦，连鞋都没得穿。”
　　B612：“……”
　　B612：“滚。”
　　秦凛说：“真的很快啊，一般这个时候会有个广告，我应该大声念出球鞋的名字，告诉大家买它。”
　　B612怀疑道：“你真的是个悬疑作家吗？”
　　怎么可能会有书这么写？
　　秦凛：“如假包换。”
　　——————————
　　某年某月某日主角秦某从楼梯扶手上滑下。
　　球鞋广告位招租。
　　作者有话要说：十章内我必完结。如果不把文在300000字时完结，我就是小王八。
　　感谢在2021-06-23 23:03:28~2021-06-24 22:07: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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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秦凛边等楚凌风，边向B612继续吹嘘他的新鞋，B612时不时地敷衍几句：“嗯，嗯，我知道了，啊，不错。”
　　再B612说到第三个“挺好的”时，秦凛的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的楚凌风喘着气，问秦凛：“你在哪儿？”
　　秦凛：“第四餐厅啊，你过来。”
　　秦凛朝餐厅入口张望，过了会儿看到楚凌风和柳飞扬并肩进来。
　　他把椰蓉包递给楚凌风道：“你吃这个，可甜。”
　　楚凌风点了点头。
　　柳飞扬沉默地盯着秦凛。
　　秦凛不解，也沉疑惑盯着柳飞扬。
　　柳飞扬幽幽开口道：“没有我的吗？”
　　秦凛震惊地看着柳飞扬：“竟然要有你的吗？”
　　多大的脸啊，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柳飞扬的脸上满是悲痛，活像秦凛刚刚渣了他。
　　秦凛不再理柳飞扬，朝楚凌风说道：“你没我快，愿赌服输，快去班群发。”
　　柳飞扬轻轻翻了个白眼儿，怜爱地瞥了眼楚凌风，自己去另头买饭去了。
　　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和秦凛赌什么不好，赌谁来食堂快……不知道楚凌风怎么想的。可能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弱智。
　　楚凌风：“你不是在六楼吗？为什么比我快这么多？”
　　秦凛有点小得意：“我滑楼梯了啊。”
　　楚凌风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以后都不能这样了。”
　　秦凛笑了笑：“好啊。”
　　B612彻底炸毛：“我劝你不听，他劝你就听？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秦凛：“你也是我男朋友吗？”
　　B612：“不是。”
　　秦凛又促狭地笑：“那你说什么？”
　　B612：“我闭嘴，行了吧。”
　　楚凌风：“你每天不用帮我带早餐，我在四楼等你，然后我们可以起来食堂。”
　　秦凛继续答应道：“好啊好啊。”
　　然后楚凌风说：“从六楼滑到楼，怎么没把你摔残呢？”
　　秦凛：“？？”
　　为什么楚凌风突然恶言恶语！
　　秦凛：“我看错你了，你好恶毒。”
　　楚凌风：“……”
　　秦凛：“那我残了你会养我吗？”
　　楚凌风：“哪怕你因为从楼梯上滑下来需要截肢，哪怕你没有脚了，我也会养你的。”
　　秦凛：“我好感动。”
　　楚凌风继续道：“如果真有那么天，我给你买车的新鞋，开心吗？”
　　秦凛：“……”
　　杀人诛心！楚凌风怎么回事！
　　秦凛冷酷道：“呵，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刚才在打赌？你快发，就现在。”
　　楚凌风：“好吧。”
　　楚凌风打开高班的班群，打字“我是小王八”，点击发送。
　　桃之夭夭：“？”
　　高班冯程：“发错了？”
　　宋飞羽：“盗号了吧。”
　　郑啊喜：“@高班楚凌风，快撤回。”
　　秦凛盯着班群，魔鬼样：“还有九次，快发。”
　　楚凌风默默复制粘贴：“我是小王八。”
　　李亦庭：“怎么回事？”
　　rfbjudsni：“太子你干嘛呢？”
　　芝麻馅圆子：“这怎么可能是太子……”
　　高班冯程：“有道理。”
　　鸣惊人：“@Lin，你上大号说话，别偷别人手机。”
　　秦凛丝毫不理会班群里再说什么，督促楚凌风道：“还有八次。”
　　高班楚凌风：“我是小王八。”
　　高班楚凌风：“我是小王八。”
　　高班楚凌风：“我是小王八。”
　　高班冯程：“……”
　　乱世巨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鸣惊人：“草。”
　　血色罗裙：“对不起我不该笑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邓蜻蜓小姐：“@小柳永远力争上游，来康康你兄弟是不是疯了。”
　　高班楚凌风：“我是小王八。”
　　高班楚凌风：“我是小王八。”
　　小柳永远力争上游：“他打赌输了，勿cue.”
　　芝麻馅圆子：“和谁打赌？”
　　王小枫同学：“谢谢有被笑到，已截图。”
　　小柳永远力争上游：“还能有谁？”
　　高班楚凌风：“我是小王八。”
　　李亦庭：“草（种植物）。”
　　鸣惊人：“懂了，和那个谁打赌啊。”
　　乱世巨星：“哦——那个谁啊。”
　　桃之夭夭：“散了吧，小情侣，秀恩爱，恶心心。”
　　高班楚凌风：“我是小王八。”
　　高班楚凌风：“我是小王八。”
　　高班冯程：“难道人类的归宿就是复读机？”
　　霜天晓角：“@高班冯程，我觉得这个真理的发现能让你拿到诺奖。”
　　芝麻馅圆子：“谢谢，已截图。”
　　高班楚凌风：“我是小王八。”
　　直盯着班群的秦凛陡然笑出了声。他凑在楚凌风耳朵边，低语道：“你发了十句你是小王八，多发了句。”
　　楚凌风震惊地翻之前的消息记录，从上往下数，发现自己确实多发了条。
　　秦凛边捂着肚子笑，边说：“前十条是你打赌打输了发的，不作数。第十条可是你自己发的，你就是承认你是小王八。”
　　楚凌风捂住了秦凛的嘴，秦凛安静下来。
　　“高班楚凌风已退出群聊。”
　　秦凛笑成个智障。
　　楚凌风：“我是小王八，你是谁？”
　　秦凛：“我是人，身为个人，我纡尊降贵和小王八谈恋爱，你应该感动到哭出来。”
　　楚凌风：“……”
　　每当这个时候，就很想跟男朋友分手。
　　楚凌风伤敌千，自损八百：“身为个人，你竟然跟小王八谈恋爱，真不自尊自爱，连基本人格也不要了，你也配当人？”
　　秦凛拉住了楚凌风的手，道：“好了好了，我们回教室吧。我不当人了，我陪你当小王八。”
　　楚凌风：“……不等柳飞扬了吗？”
　　秦凛：“你竟然还想等他？是我们两个谈恋爱，不是我们三个谈恋爱。”
　　楚凌风：“你说的对。”大概柳飞扬也不想当王八。
　　小王八和小王八肩并肩走在起出了餐厅。
　　柳飞扬买完早餐，回到原来那个地方：“楚哥……楚哥？”
　　靠，人呢？
　　柳飞扬再也不想恋爱了。恋爱使人失去智慧和友情。
　　高二年级开学第天很快过去，秦凛第三节晚自习结束后下意识站起来，打算去自行车棚，都走到教室门口了，才想起还有第四节晚自习。
　　秦凛的心，就突然像死灰般了。
　　他又坐回座位，兴致缺缺地翻开练习册。
　　同桌姜佑萱推给秦凛包薯片：“我今天下午买多了，给你。”
　　秦凛：“没拆封啊，你留着晚上吃或者明天吃？”
　　姜佑萱不好意思道：“我减肥。”
　　秦凛看着她的瓜子脸和纤细的手腕，真实地迷惑道：“你挺瘦啊，减什么？”
　　姜佑萱叹了口气：“你要不要？”
　　秦凛拿了薯片，笑道：“那谢谢你。”
　　姜佑萱：“不客气。”
　　两个人不再说话，秦凛埋头做题。
　　他在做道简简单单的抛物线，怎么也做不出来，在草稿本上画了张图，还是什么都不会。他习惯性地扭头，让楚凌风帮他讲：“楚……”
　　姜佑萱：“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秦凛：“哦，没什么。”
　　然后秦凛拿着练习册站起来，往教室门口去。
　　B612：“你干什么？”
　　秦凛：“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今年要上第四节晚自习，却没想过这个时候老师已经下班了。”
　　B612：“你想逃晚自习？”
　　秦凛：“谁说我要逃晚自习了？我要和楚飘飘起上自习。”
　　B612：“好吧。”
　　姜佑萱看着秦凛的背影发呆。
　　他好帅，想追他。怎么会有人舍得跟他分手呢？那得多没眼光啊？
　　秦凛来到四楼，推开了二十六班的门，先在门框处探头往里看了看。
　　很好，教室里没有老师。
　　他往里张望，发现楚凌风坐在靠墙的倒数第二排，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把门完全推开，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班里的学生有的闻声抬头，发现秦凛不是本班的，好奇地往他那边看。
　　秦凛走到楚凌风身边，敲了下桌子，在他耳边道：“老师来了。”
　　秦凛和楚凌风坐了年，楚凌风对他这句话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闻言哪怕还没清醒，都猛地坐起来睁开眼睛低头看书本，装作副好好学习的样子。
　　秦凛又被他逗笑了。
　　楚凌风这才发现自己被秦凛耍了。他小声问秦凛：“你来干什么？”
　　秦凛：“我来和你起上自习啊，你同桌呢？”
　　楚凌风：“吃夜宵去了。”
　　秦凛：“那太好了我就坐这儿。”
　　楚凌风没什么精神，抬了抬眼皮，道：“好。”
　　秦凛把练习册拿出来，让楚凌风讲题。
　　讲完道题，楚凌风打了个哈欠。
　　秦凛熟练地让楚凌风靠在自己身上，小声道：“睡吧。”
　　楚凌风“嗯”了声，脸埋在秦凛怀里，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B612敬佩道：“千里送靠枕，礼轻情意重。”
　　秦凛：“我本人都过来了，这礼还轻？”
　　B612：“好叭。”秦凛还是如既往的自恋。
　　放学铃声响起，秦凛把楚凌风叫醒，道：“下课了。”
　　两个人并肩往宿舍楼走。
　　他们本来能住到起，可惜上学期恋情暴露得太快，楚凌风再申请和秦凛起住肯定不能通过，于是小情侣遗憾两地分居。
　　楚凌风个人住着二人间，秦凛和十班的同学住在起。
　　秦凛拿着半杯水，边走边说：“都怪去年我们暴露得太快了。”
　　楚凌风：“是啊。”
　　开学第天不能逃宿，否则就算顶风作案太过嚣张，被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秦凛只好与楚凌风依依惜别。
　　开学快两个月，秦凛觉得自己可以了。
　　他打点好仗义的舍友们，毅然决然地逃宿了。
　　秦凛：“你还在宿舍吗？”
　　楚凌风：“在啊。”
　　秦凛：“开门。”
　　楚凌风开门，看到了门外笑吟吟的秦凛。
　　他把秦凛拉进来，又猛然把门关上。
　　“查宿怎么办？”
　　秦凛：“有人替我兜着。”
　　楚凌风捏了捏他的脸。
　　“快十二点了，睡觉睡觉。”秦凛说。
　　两个大男孩挤在宿舍狭小的单人床上，互相拥抱着彼此。
　　……睡不着。
　　他们过于天真，以为离得这么近可以睡着。
　　两分钟后，睡不着的两个家伙亲在了起。
　　宿舍楼已经熄灯，片黑暗中，秦凛终于做完了暑假那天在家里没有做完的事。他掀开了楚凌风的衣服，摸遍了楚凌风的全身。
　　他们拥抱着对方喘息。
　　被子直盖到了头顶，两个人人戴着只耳机，在被窝里看学习资料。
　　秦凛：“飘飘，你身上好烫啊。”
　　楚凌风再次亲上了秦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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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秦凛从来不知道，宿舍里可以热成这样。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了喘息声，和楚凌风小心翼翼覆过来的手。
　　楚凌风好像被烫到一般，刚将手触在秦凛的腰上，又飞快地把手移走，揽住秦凛的背。
　　秦凛差点被楚凌风逗笑，都这样了，摸都不敢摸，还能不能行了？
　　他按住楚凌风的手，将那只手移向自己的腰间。
　　“你刚刚想摸哪儿？”秦凛在他耳边笑。
　　楚凌风在黑暗中呼吸着，没有说话。
　　“既然你不说，”秦凛的呼吸打到楚凌风的脸上，“那就都摸一遍好了。”
　　此时他无比痛恨宿舍楼熄灯，致使他看不清楚凌风这一刻的脸。
　　大概会不好意思到把耳垂蒸成红色吧？或许应该还不敢看他？
　　秦凛按着楚凌风的手，在自己的腰间摩挲。
　　“如果你想亲一亲，也不是不可以。”他悄悄说。
　　于是楚凌风亲上秦凛的唇，然后将秦凛的衣服往上推，一路向下。秦凛能够发现，楚凌风似乎很紧张。
　　其实秦凛也有点紧张，但感受着楚凌风的紧张，他就一点儿也不紧张了。
　　“飘飘，你怎么这么可爱啊。”秦凛说。
　　楚凌风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愈发温柔。
　　他很青涩，却带着一万分的认真，让秦凛又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
　　很温柔的笑，带着甜意，在这样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有点腻乎乎，像彼此悸动的心跳与体温。
　　很快秦凛就笑不出来了，他抱着楚凌风的腰，呼吸得越来越急。
　　心真的跳得好快啊。
　　.
　　第一次互相探索的后果就是，两个人一晚上没睡几个小时，第二天差点没起来。
　　闹钟响到第三遍，秦凛终于坐起来，却看到睡在旁边的楚凌风睁着眼，比他起得还早。
　　秦凛：“你都醒了怎么还不起来？”
　　楚凌风看着秦凛裸露的背，以及上面的红色印迹，一下子涨红了脸。
　　秦凛把毛衣从头上套进去，又开始套校裤，瞥了一眼楚凌风道：“快点啊。”
　　楚凌风坐起来：“这个校裤是我的。”
　　秦凛：“你的就你的呗。”
　　楚凌风只好拿了秦凛的校裤。
　　他在被子里换完衣服，把被子从头顶掀开，开始叠被子。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把被子搬到一边，把床单撤下来。
　　秦凛从卫生间里出来：“你干什么呢？”
　　楚凌风的脸还是红红的：“换个床单。”
　　秦凛：“中午回来再换，快点，要迟到了。”
　　楚凌风“哦”了一声，把昨天的床单随手塞进衣篓里，和秦凛并肩出去，又转过头锁门。
　　秦凛看了看表：“我们走快点。”
　　楚凌风拉住秦凛的手，和秦凛往教学楼跑。
　　两个人飞一样地冲上楼梯，书包还在背后发出声响。万幸跑得够快，终于踩线进了教室。
　　秦凛轻轻喘着气，把右肩上的书包往桌面一扔，又把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开。
　　姜佑萱看着他：“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秦凛这才把包里的作业拿出来，把本子交给课代表，回答她道：“起床晚了，昨天晚上没睡好。”
　　姜佑萱担忧道：“是失眠了吗？”
　　秦凛：“啊……算是吧。”
　　姜佑萱埋头在抽屉里翻出一小盒花茶，推到秦凛那边说：“我这里刚好有安神茶，给你一盒。”
　　秦凛：“不用了吧。”
　　姜佑萱：“我一个人喝不完，要是过期了也挺浪费。”
　　秦凛：“好吧。”
　　姜佑萱又问：“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秦凛：“写了啊，你要抄吗？”
　　开学后终于知道秦凛数学考多少的姜佑萱：“……”
　　不是，谁敢抄秦凛的数学作业啊？
　　秦凛：“我昨天晚上找人讲题了。”
　　姜佑萱有点失望地点点头，道：“那就好。”
　　王镜镜从从门口进来，两个人停止了交谈，专心读书。
　　跑操的时候，姜佑萱还在想秦凛。和秦凛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天，她发现秦凛真的很好很好，让她情不自禁想和秦凛谈一场恋爱。
　　秦凛现在还是单身，听说他之前有个男朋友……本来姜佑萱以为是女朋友，但听班里其他人悄悄闲聊，她才搞明白那是个男朋友。
　　不对，是前男友了，在一起三天就分手，也没有多认真吧？
　　姜佑萱想试一试，不管能不能成功……其实开学那天第一眼看到秦凛，她就想试试追他了。
　　她扭头看着队伍后面好像在发呆的秦凛，暗暗下定了决心。
　　秦凛在朝操场东边看，楚凌风的班级就在他的视线方向。在人群中一眼找到楚凌风后，秦凛朝他挥了挥手。
　　楚凌风若有所感，抬头便见到秦凛朝他挥手，楚凌风也笑了笑，傻子一样朝秦凛挥了挥手。
　　四目相对，秦凛再次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嘴角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初恋真好啊。”秦凛感叹。
　　B612：“佳怡惨遭你开除初恋籍。”
　　秦凛：“……”
　　秦凛狡辩道：“我又没和她谈过，她怎么能算我初恋呢？”
　　B612：“啧。”
　　秦凛又想起了楚凌风，继续狡辩：“楚飘飘也没和她谈过，她也不算楚飘飘的初恋。”
　　B612：“啧。”
　　秦凛：“楚飘飘的初恋是我！”
　　B612：“你开心就好啦。”
　　朝着B612宣誓了并没有什么用的主权，早操终于结束。
　　秦凛观察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老师，给楚凌风发消息：“一会儿在第一餐厅等我。”
　　楚凌风：“好。”
　　楚凌风至今没有踏进过十一班教室一步，好好的一个恋爱谈成这样，像偷情一样，两个家伙都难辞其咎。
　　又在第一餐厅相见，楚凌风点了两份小馄饨，拿勺子把自己碗里的香菜尖尖全舀到秦凛碗里。
　　秦凛一边吃一边吐槽：“我觉得我对你真的是真爱。”
　　楚凌风：“……啊？”
　　秦凛：“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吃香菜？”
　　楚凌风：“我不是人吗？”
　　秦凛：“你真的很奇怪诶，竟然发现不了香菜的美。”
　　楚凌风：“世界上怎么会有人喜欢香菜？不对。世界上怎么会存在香菜这种东西。”
　　秦凛：好家伙，跟我杠上了？
　　秦凛：“香菜天下第一，如果我武装夺取地球，我一定要在世界各地种满香菜，把不吃香菜的人通通抓到监狱里去。”
　　楚凌风：好恐怖的思想，好歹毒的心肠，好狠辣的人性。
　　秦凛：“抓到你就算了，不往监狱里扔了，把你这个不吃香菜的罪人锁我房间里，天天给我暖床。”
　　眼看秦凛越说越偏，楚凌风低下头，道：“食不言寝不语。”
　　秦凛笑了：“你刚才还说话呢，现在又食不言寝不语了？”
　　楚凌风：“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个话题。”
　　秦凛：“好吧。”
　　不谈食那就谈寝，秦凛脑子里又滑过昨天晚上捂在被窝里的学习资料，问楚凌风道：“我们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啊？”
　　楚凌风猛咳两声，差点被秦凛这句话噎到归天。
　　秦凛忙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结果拍重了，差点又送楚凌风归天。
　　楚凌风眼睛里还有呛到的生理性泪光，他缓了一会儿，道：“你不要什么都说。”
　　秦凛：“啊？我说什么了？”
　　楚凌风：“这里是食堂。”
　　两个没到十八的人，在食堂里谈论这种十八禁话题，怎么想怎么羞耻。
　　秦凛：“食堂？那刚好啊，挺合适的。”
　　楚凌风：“……？”
　　秦凛：“《孟子》里都说了，食色性也，不是挺合适吗？”
　　楚凌风：“……”
　　在引经据典这方面永远不是秦凛的对手，而且像个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秦凛明知故问：“不会吧你不会不知道吧？”
　　楚凌风：“不知道。”
　　秦凛一副怜爱楚凌风的样子，让楚凌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楚凌风：“注意嘴脸。”
　　秦凛：“好吧。”
　　楚凌风的嘴巴似乎越来越毒了。
　　秦凛：“所以我们到底谁上谁下？”
　　楚凌风：“这是一个问题。”
　　秦凛：“你觉得呢？”
　　楚凌风：“我都可以。”只要是秦凛就好了呀。
　　然后楚凌风问秦凛：“那你呢？你想怎么样？”
　　秦凛：“我也都行啊。”只要是楚凌风就可以啊。
　　两个人相对无言。什么都行的人根本不适合在一起！因为都不做决定，会把皮球踢来踢去。
　　想了半天，秦凛想出了方法：“要不扔骰子吧？”
　　楚凌风：“好主意。”
　　他们从社交软件表情图里找到了骰子，拿着手机准备开扔。
　　两个人很随意地定下规则，谁点数小谁在上面。
　　秦凛扔出来一个三，楚凌风扔出来一个二。
　　一切都是神奇海螺的选择。
　　他们都不太在意这个，很随意地扔完骰子，又漫步去教室。
　　秦凛在楚凌风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嘀——］
　　［学习模块日常任务发布，任务五：被选中的命运之子啊，上个期末您经历了一场分班，成功进入了B市第一中学的理科班，挽救了您岌岌可危的排名。可是由于语文成绩不能一蹴而就，您仅用高考总分考上顶尖大学的希望依然渺茫。
　　人生赢家怎么可以不上最好的学校！鉴于您的恋爱对象似乎想去z大，所以，您也应该去z大。
　　您在数学方面堪称天才，请您参加国际学科竞赛，拿到高二暑假z大夏令营的名额吧！
　　任务时限：90天。
　　让我们一起努力，共创美好未来，成为人生赢家吧！］
　　秦凛看向楚凌风。
　　楚凌风问他：“怎么了？”
　　秦凛突然就说：“楚凌风，我想去z大。”
　　楚凌风：“z大啊。”
　　秦凛：“你也考z大，好不好？”
　　楚凌风牵着秦凛的手，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在花市，你们可以看到万字青涩小情侣初次探索互帮互助，可是小秦和飘飘是晋江市民嘿嘿。
　　快完结了依旧很难过，数据好差，想问一下你们，这个文名很烂吗？
　　感谢在2021-06-25 23:32:15~2021-06-26 23: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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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又是一个春天。
　　秦凛把手机藏在书堆后面，偷偷看楚凌风的比赛直播。
　　他代表着学校参赛，毫不费力地打进了决赛，一路上轻轻松松，让B612每次都在秦凛脑子里疯狂尖叫。
　　或许楚凌风天生就应该当一个数学家，他在这方面有着语无伦比的天才。虽然秦凛并不懂楚凌风到底有多天才。
　　“毕竟你连命运之子做的题目都看不懂。”B612日常嘲讽。
　　秦凛大方承认，丝毫不以为耻：“是啊，但我是他男朋友，你气不气？”
　　现在正在上自习，他都没敢开声音，把直播调到静音，只看着画面，不得不说很是凄惨。
　　没有声音，画面里这群人具体在干什么他看得迷迷糊糊，便致力于在一群参赛选手里寻找楚凌风的身影。
　　楚凌风大概是很好找的，他鹤立鸡群，长成那个样子，走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果不其然，虽然只是个远景镜头，秦凛一眼就在比赛现场找到了楚凌风——楚凌风化成灰他都认识他。
　　比赛开始了几分钟，秦凛打开了赛场直播的交流区。
　　直播观看人数没几个，交流区里倒是异常繁荣，看上去很像那种水军现场，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花式彩虹屁。
　　“J省重高，永远不败！”
　　“赵佩珊就是坠棒的！s市铁路局三中yyds！”
　　“冯灯给爸爸冲！”
　　“我的妈呀我好感动啊……［撒花］［撒花］［撒花］”
　　秦凛：“……”
　　不是，这不是一个数学竞赛吗？你感动个啥？
　　“看那个金发小哥！我的妈那个眼睛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的天他那个蓝眼睛好像纳木错……”
　　B612：“这不是一个数学竞赛吗？”
　　秦凛：“就是，他们怎么回事？前面吹彩虹屁鼓励选手也就罢了，后面这些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关注一下学习，不要总是关注别人好不好看，太肤浅了。”
　　一人一统依旧迷迷糊糊看着没有声音的比赛现场。
　　然后镜头扫向了楚凌风那张平静的脸。
　　一个近乎完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与流畅的下颌线条简直像是女娲起早贪黑夙兴夜寐007才捏出来的，最主要的是，现场很合适的灯光，让摄像机捕捉到了楚凌风眼睛里那抹冷调的灰。
　　一个正面冲击，秦凛也是第一次看到高清镜头下楚凌风的大特写，这一刻，他呆在原地，都忘了自己还身处教室，应该防备讲台上的老师。
　　楚凌风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秦凛心脏骤停！
　　秦凛对B612呢喃道：“卧槽。”
　　B612：“……”
　　你每天见他八百回，能不能淡定点？
　　B612：“你还没看腻呐？”
　　秦凛这才反应过来，像是第一次见到楚凌风一样，拿着手机疯狂截图。
　　楚凌风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交流区里一直在往上刷的消息瞬间凝滞，下一刻，直播间卡顿了两秒，那些消息疯了一样涌了出来，总让人疑心他们是不是要冲垮直播间。
　　“我是不是进错直播间了！！！这个哥哥是哪位明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他胸牌！他是B市第一中学的！我明天就转学！”
　　“这是真实存在的颜值吗？”
　　“直播间没加滤镜吧？”
　　“xs他旁边那个哥们脸上的雀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刚才简直摄像机怼脸了！怼脸了同志们！”
　　“大帅哥！这才叫大帅哥！”
　　“大美人我可以！我可以！我这就好好学习和哥哥赛场相遇！”
　　“愣着干什么，快截图啊……”
　　“截图，说累了。”
　　秦凛盯着这些消息，用手撕着课本的页脚。B612：“啧。”
　　Lin：“这是我男朋友。”
　　可惜没溅起半点水花，因为满屏都是各种“这是我男朋友”、“这是我老公”，秦凛的消息混在里面，平平无奇。
　　B612：“何必呢？”
　　秦凛开始疯狂和人对线。得益于多年游戏，他打字速度极快，又文思泉涌滔滔不绝，与那群乱认老公的人撕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竟然略胜一筹。
　　下一秒，秦凛再次打字准备发出去，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被直播间封号了。
　　秦凛：“……”
　　B612：“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还算有点良心，乱认男朋友乱认老公的也被封号了，勉强让秦凛有了些安慰。
　　他拿出作业本开始做作业，一边做作业，一边时不时看手机一眼。
　　秦凛放学时，比赛还在继续，他给手机插了个充电宝，又带着它去吃午饭。
　　他习惯了静音，一时还想不起来，还是B612提醒了一句，他才把音量打开。
　　刚打开声音，一阵猛烈的掌声传来，似乎能掀翻屋顶。
　　镜头再次扫到了楚凌风的脸上，公布冠军的声音回荡在赛场。
　　楚凌风站在那里，还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而秦凛捏紧了手机，仿佛得了冠军的人是自己一样，脸上的笑差点没把B612闪瞎。
　　B612：“矜持，矜持。”
　　秦凛：“难道你不开心吗？”
　　B612突然变了声音：“我开心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开始傻乐，在一种飘飘欲仙的状态中看完了颁奖仪式。
　　直播关闭。
　　下一秒，楚凌风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整场比赛中不苟言笑的楚凌风，声音里满是笑意，仿佛与之前那个平平静静的高冷参赛者是两个人：“秦凛，我比完赛啦。”
　　秦凛：“比赛？”
　　楚凌风：“我今天去比数学了啊。”
　　秦凛做作地“哎呀”了一声：“哎呀。我忘了。”
　　楚凌风：“你忘了？”
　　秦凛若无其事道：“成绩怎么样？如果不好的话，我允许你在我怀里哭。”
　　楚凌风听到秦凛连他比赛都忘了，有点委屈，但还是向秦凛分享道：“我得了第一名，暑假我就去参加z大的夏令营，我们一起去z大。”
　　秦凛继续若无其事道：“哦，第一名啊……”
　　楚凌风：“你怎么不太高兴？今天心情不好？遇到什么事了吗？可以跟我说说。”
　　秦凛笑了出来，陡然提高了声线：“我其实看你比赛了！从头看到尾！也知道你得了第一！牛逼！”
　　楚凌风：“啊？”
　　秦凛：“我男朋友最牛逼！”
　　——不管心里有多少听起来很花团锦簇的夸奖，说出口的还是一句朴实无华的牛逼。
　　楚凌风也在电话那头笑了出来。
　　他在晚上回到B市，给了秦凛一个大大的拥抱，顺便把金灿灿的奖杯捧给了秦凛。
　　［学习模块日常任务结算，任务五——
　　不愧是您！被选中的命运之子！您如此完满地完成了这次的学习任务，在巨大的竞争中拿到了顶尖赛事的冠军，z大的录取通知书将如探囊取物！您不愧于对恋爱对象的约定，成功遵守承诺，并且，您也向高考成功迈出了胜利的一步。加油！］
　　［倾佩您的智慧，任务五“请您参加国际学科竞赛，拿到高二暑假z大夏令营的名额吧”正在结算，付出总有收获，系统奖励马上发放！］
　　［您得到了“一张永远刷新的课表”×1。请继续努力，成为人生赢家吧！］
　　一切都很完满，除了秦凛把那个奖杯带回宿舍，在舍友面前有意无意地各种炫耀，然后差点被打死之外。
　　青春很慢很慢，又很快很快，秦凛对高二年级的大部分记忆，都是在每一个星期三，下午第二节体育课的操场上。
　　因为只有那节课，他的课表和楚凌风的课表重合。
　　秦凛每一个周一都在期待周三，每一个周三的早晨，都在期待周三的下午。
　　在操场上列队的时候便能看见楚凌风了，他站在二十六班队伍的后排，永远没什么大表情，只有看到秦凛的时候，会突然俏皮地对秦凛眨眨眼。
　　一般情况下，每节体育课会有半节课的自由活动时间，两个人起先喜欢和同学们一起打篮球，后来觉得队友太菜还是二人世界好，就找了操场一个阴凉的角落，不顾及形象地蹲在地上说小话。
　　秦凛：“你和叔叔阿姨还在冷战吗？”
　　楚凌风：“嗯。”
　　说起这件事依然充满着戏剧色彩，之前楚凌风的母亲苏明韶知道楚凌风喜欢男生后和楚凌风谈心，结果被楚凌风把天聊死了，那场谈心无疾而终。
　　后来楚凌风的父亲也知道了这件事，父母一起试图劝楚凌风找个女朋友，别喜欢男孩了，楚凌风便开始和他们冷战。
　　可惜楚凌风本来就不怎么说话，他父母又很忙很忙，楚凌风冷战了两个月，硬生生没发现楚凌风在和他们冷战……最近他们才发现楚凌风似乎与他们冷战好长时间了。
　　秦凛：“那这怎么办呀？”
　　“你不用担心，”楚凌风坚定道，“我会说服他们的。”
　　秦凛也不认为楚凌风会搞不定父母，随意聊了几句，话题便很快被他拐到其他方向：“再蹲下去我腿就麻了。”
　　楚凌风把他拉起来。
　　“我们去打乒乓球吧，我去借两个球拍。”秦凛说。
　　“好。”
　　秦凛的球技很不错，楚凌风也不差，他们打得又快又急，没过多久，两个人都双双打嗨了。打到兴起处，楚凌风一个扣杀，球飞得老远，秦凛没有接住。
　　秦凛回头，只见那颗乒乓球落地后，调皮地弹了弹，滚到了操场边缘的大片月季花丛中。
　　秦凛俯身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楚凌风跑过来，也扒拉花丛扒拉了半天。地上是茂盛的杂草，依然看不到半颗乒乓球的影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
　　“球我找姜佑萱借的，她一会儿要用。”秦凛说。
　　两个人默默钻进花丛里。
　　秦凛蹲在那里，一边找一边道：“飘飘，你扣杀的样子好帅气。”
　　楚凌风：“是吗？”
　　秦凛：“可你蹲在花丛里找球的样子好狼狈。”
　　楚凌风：“……”
　　秦凛：“蹲在花丛里怎么找也找不到的样子更狼狈了。”
　　楚凌风抬头想给秦凛一下，不料秦凛也同时抬头，两个人撞了一下，在一片香风中，望进了对方的眼睛里。
　　今天是B市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天是画布一般的蓝色，澄澈得毫无杂质，不远处的操场上是绿色的草皮，鲜艳的红色跑道上，还充斥着同学们打打闹闹的欢声笑语。
　　花丛外面就是绿漆的铁丝网，缠绕着生机勃勃的爬藤植物，开着一朵一朵淡红色的三瓣小花。铁丝网的下面，便是大片大片的香水月季。
　　五月的月季花开得正好，开得花团锦簇，轰轰烈烈。红色的带浓香的林肯先生，闪耀着露珠的莱茵黄金，花瓣卷边的蓝丝带，还有秦凛认不出来的一团团粉色包子……都在枝头完全盛放。
　　楚凌风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纯白无瑕的特里西亚，秦凛知道，它又叫婚礼白。
　　他一直觉得，楚凌风的冷淡眼睛像引人探索的神秘幻想乡，这一次，他依旧想亲吻楚凌风。。
　　在大片大片的婚礼白中央，自然而然地，秦凛亲上楚凌风。
　　暧昧的声音在耳边作响，一片白色花瓣打着旋儿，落在了楚凌风的肩膀上。
　　秦凛轻轻抚去那片纯白，在楚凌风的唇齿间辗转。
　　似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然后是姜佑萱的小声惊呼与逃跑的声音。秦凛没有在意，他捏着楚凌风的下巴，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墨色睫毛，以及他染上别样色彩的眼睛。
　　在一片馥郁缤纷之间，秦凛溺进楚凌风的眼睛里，一不小心，渡过了他十七岁的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香水月季的花语：爱情永存、纯洁、青春活力。
　　谢谢大家！！！评论区我看完啦！这本书我尽人事了，天命不好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害。谢谢大家对我的鼓励，都说了那么多安慰我给我建议，我会继续加油的！非常非常谢谢大家！
　　爱你们。


第八十七章 
　　这个带着香味的吻结束在体育课的下课铃声中。
　　姜佑萱的那颗乒乓球依旧没有被找到，秦凛和楚凌风匆匆钻出花丛，跑去各自的班级集合。
　　“秦凛，你干什么去了？”有人问他。
　　秦凛：“没干什么啊。”
　　“你头顶有片叶子。”
　　秦凛摸了摸，果然从头顶摘下一片叶子。
　　“刚才打球找你都没看见你。”
　　秦凛笑而不语。
　　一转头，便看见姜佑萱盯着他看。
　　秦凛想到那颗丢了的乒乓球，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她。
　　回到教室，他把两个球拍交给姜佑萱，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把你的乒乓球弄丢了。”
　　姜佑萱的眼眶突然变红。
　　秦凛吓了一跳，道：“你别哭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再给你买一个。”
　　下一刻，姜佑萱抽噎了一声。
　　秦凛手足无措，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
　　姜佑萱道：“我刚才去和班主任说了，我不和你一起坐了，我马上就搬走。”
　　秦凛茫然地看着她：“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姜佑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你没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我很抱歉。”
　　秦凛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认真地对她说：“我很抱歉。”
　　姜佑萱胡乱地“嗯”了一声，秦凛把抽屉里的纸巾递给她。
　　她接过纸巾，异常利落地离开了。
　　秦凛坐在座位上发呆。
　　B612：“啧，蓝颜祸水，害人不浅。”
　　王镜镜也觉得秦凛是个祸水。她带了秦凛两年，怎么每年学期末都出事？第一年是楚凌风，第二年是姜佑萱，秦凛这是不论男女，专逮着同桌祸祸？
　　本来以为秦凛性向为男，安排个女同桌非常棒，没想到还是没躲过秦凛这厮用桃花破坏班级治安的可怕属性。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秦凛一节课，再也没有给秦凛安排同桌。
　　高三期末爆出感情纠葛影响成绩的风险她可承担不起。
　　于是秦凛这学期期末竟然又是一个人坐。
　　“孤独如影随形。”秦凛说。
　　B612：“唉。”
　　秦凛：“天才，总是孤独的。”
　　B612：“呸！”
　　期末孤独的秦凛暑假也很孤独，秦风雨和林淮远外出旅行，楚凌风出省参加夏令营去了，他们的异地恋越来越远，只能每天晚上打一打视频这个样子。
　　秦凛坐在书桌前看着屏幕里的楚凌风，笑道：“你一定想我了。”
　　楚凌风不说话。
　　秦凛：“原来你不想我啊。”
　　楚凌风有点害羞，不光说不出口，还不敢看他了。
　　秦凛：“那我挂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楚凌风睫毛扑簇一下，垂着眼睛小声说：“想你。”
　　秦凛见他这样，更想逗他了。他眨了眨眼睛，诱哄道：“那你亲我一下。”
　　楚凌风：“我旁边有人。”
　　秦凛：“有人怎么了？我见不得人吗？”
　　楚凌风挣扎极了。
　　秦凛大声道：“楚凌风旁边的朋友，能听到吗？我是楚凌风的男朋友。”
　　楚凌风看着智障一样的秦凛，嫌弃道：“我戴着耳机，没人能听到你说话。”
　　秦凛闻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不是更好吗？”
　　楚凌风：“？”
　　秦凛：“我叫破喉咙也没人能听到。”
　　楚凌风的脸瞬间涨成了粉色。
　　秦凛明知故问：“飘飘，你脸怎么红了？”
　　楚凌风嘴硬道：“红了吗？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秦凛：“哦——”
　　楚凌风转移话题道：“你在干什么呀？”
　　秦凛：“写剧本啊。”
　　最近秦凛受人之托，要帮忙创作系列的电影剧本，初稿磨来磨去，秦凛改到头秃，暂时定名为《千秋梦》。
　　不得不说，秦凛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关了整整半个月了。
　　楚凌风：“这么晚了还在写啊？”
　　秦凛：“甲方杀千刀不是人，死命让我改，翻文献翻到烦死了。”
　　楚凌风想起秦凛说过，甲方好像是秦凛的亲表哥……
　　楚凌风：“你哥你也骂呀？”
　　秦凛：“甲方乙方之间没有亲情！”
　　楚凌风似懂非懂：“哦。”
　　秦凛含泪道：“就算有，他现在也不是我哥，而是我爸爸。”
　　楚凌风：？？？
　　林淮远先生知道你乱认爸爸吗孽子？
　　楚凌风：“现在太晚了，我也要睡了，你别写了，快去睡觉。”
　　秦凛：“可是他给的太多了。”
　　楚凌风：“……”
　　楚凌风：“他给了多少？”
　　秦凛比了一个数。
　　楚凌风第一次显露出了太子本色：“我给你双倍，快睡觉。”
　　秦凛往椅背上一仰身，露出一截漂亮的腰线，悠悠道：“你也想当我爸爸啊，飘飘？”
　　楚凌风：“……？”
　　秦凛今天怎么回事？说话总是有点话里有话的意思？但又似乎并没有话里有话？好像是搞颜色了，又好像是听的人思想不纯洁，错误地解读了他平平常常的对话？
　　楚凌风怀疑地盯着秦凛的俊脸，想从他的表情上看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秦凛轻轻笑了一声，像是羽毛一般萦绕在楚凌风的耳边。
　　楚凌风的脸又红了。
　　下一秒，秦凛冷酷无情地说：“哪怕你给我十倍，你也只能是我的好儿子啊飘飘。”
　　楚凌风：“滚。”
　　秦凛又开始笑，看着屏幕里楚凌风无奈的神色，很有成就感。
　　楚凌风：“我真的要睡啦。”
　　秦凛：“晚安。”
　　楚凌风：“晚安。”
　　秦凛：“晚安。”
　　楚凌风：“晚安。”
　　两个人听见对方说“晚安”都想回复对方，俄罗斯套娃地说了好多句晚安，电话也没能挂断。
　　他们又隔着屏幕对着对方笑。
　　楚凌风：“今天有没有吃晚饭啊？”
　　秦凛：“还没。”
　　楚凌风：“一会儿我让刘姨过去，你记得给她开门。”
　　秦凛：“好。”
　　楚凌风：“这次真的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秦凛：“好，晚安。”
　　楚凌风“嗯”了一声，突然凑近屏幕，对着镜头飞速地“啵”了一声。他小声而迅速地说了一声：“晚安。”
　　然后飞快关掉视频，看也不敢再看秦凛。
　　脸上似乎在发烫，旁边的一个同学听他煲电话粥煲了好久，此时又见他这个样子，调笑道：“女朋友啊？”
　　楚凌风捂着发烫的额头，认真道：“男朋友。”
　　问话的同学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书房里的秦凛靠在椅子上，捂着眼睛，嘴角扬得好高。
　　B612：“你怎么不动了？”
　　秦凛：“没什么。”
　　突然被暴击心灵，需要缓一缓。
　　.
　　不知不觉，秦凛度过了十六岁和十七岁，来到了轰轰烈烈兵荒马乱的高三。
　　黑板的右上角画上了倒计时，班里的气氛比以往紧张好多，秦凛倒是不紧不慢，掰手指数着日子。
　　B612：“你干嘛呢？”
　　秦凛：“我在数楚飘飘还有多少天过生日，得给他准备一个生日礼物。”
　　B612：“你会数数吗？”
　　秦凛：？
　　秦凛怒道：“你侮辱我！”
　　B612：“……好吧。”
　　过了一会儿，秦凛咨询B612道：“二月是大月还是小月啊。”
　　B612：“噗嗤。”
　　秦凛：“你再笑！”
　　B612：“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凛：“闭嘴！告诉我！”
　　B612：“哈哈哈哈我还是不告诉你了，毕竟我不敢侮辱你。”
　　很有自尊的秦凛不再求助B612，拿手机搜索之后，发现今年二月没有三十号，离楚凌风的生日还差十四天。
　　B612：“还有半个月命运之子就成年啦，你也要成年啦！”
　　“是啊。”秦凛撑着脑袋。
　　刚和B612说完，楚凌风的消息便映入眼帘：“生日那天酒店订好了。”
　　B612：“酒店？什么酒店？”
　　秦凛和楚凌风不对劲！
　　秦凛：“定位发我。”
　　楚凌风给秦凛发了定位，道：“那天你要来吗？”
　　秦凛：“不了吧？”
　　楚凌风：“我跟我爸妈谈了，你不要担心。”
　　秦凛：“唉，我看了一下日历，那天不是周末啊。”
　　B612：“命运之子怎么回事？他想和你睡觉竟然要向他爸妈报备的吗？这是什么？妈宝？还是爸宝？”
　　秦凛：“……”
　　B612：“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秦凛无语：“谁说他要和我睡觉？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B612：“那什么酒店？”
　　秦凛觉得B612真是淫者见淫：“楚公主十八岁生日，不大办个宴会合理吗？”
　　B612：“哦。”
　　闹了一个乌龙，B612觉得很尴尬，突然消失在秦凛耳朵边。
　　楚凌风：“你真的不来吗？”
　　秦凛：“我尽量找镜镜请假吧。”
　　两个人约定好，两个星期弹指一挥间。
　　秦凛下午便去找王镜镜请假，奈何已经高三，王镜镜的管理空前严格，死活都不准假。
　　秦凛便在走廊里给楚凌风打电话：“真的没办法了，没请假成功。”
　　楚凌风：“啊。”
　　他失落了一瞬，然后又反过来安慰秦凛。
　　秦凛敷衍了几声，挂了电话。
　　他坐回教室，开始上晚自习。
　　B612：“你不着急吗？”
　　秦凛：“我着急什么？”
　　B612：“你不爱他了。”
　　秦凛：“呵，天真。”
　　请不了假还不能逃课吗？今天不是语文晚自习，按照过往经验，王镜镜第一节晚自习后就会离开学校，他只需要等王镜镜最后一次巡查教室完毕，就可以在东墙翻出去。
　　秦凛老神在在，找准时机爬上墙头，准备给楚凌风一个惊喜。
　　十八岁的楚太子并不开心。
　　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可秦凛却没有来。他觉得这样的生日很不完整，他有点难过。
　　好吧，他非常难过。
　　他走出宴会厅，想出去透透气。
　　没想到在外面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兴致缺缺地靠在那里。一身正装，领带却被解开，随意挂在脖子上，却丝毫不显得颓唐放荡——因为他哪怕靠着，姿态也优雅得像一只目下无尘的鹤。
　　看到楚凌风出来，他意外地笑了一下，一双桃花眼眼波潋滟。
　　楚凌风刚才见过他，楚父特意引荐，说这是陆伯伯的幼子，叫陆思年，代替他姐姐过来的，论辈分楚凌风应该叫他哥哥。
　　楚凌风也向他微微颔首。
　　两个人相顾无言，楚凌风看着他那双桃花眼，又想到了还在上晚自习的秦凛，更难过了。
　　他道：“你长得有些像我男朋友。”
　　秦凛与陆思年眉眼相似，只不过秦凛的眉眼间带着痞气，而同样是桃花眼，这位陆思年的脸看起来没有丝毫攻击性，很温柔的一类长相。
　　没想到这个看似温柔的家伙一开口，吓了楚凌风一跳。只见他笑了笑，笑意温温柔柔，话语也温温柔柔：“小朋友，这样搭讪有点太老套了。”
　　楚凌风：“？”
　　陆思年向前一步，看着他：“但鉴于你今天是寿星，又长得好看。”
　　楚凌风：“？”
　　陆思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房卡，顺着楚凌风的衣领，轻轻塞了进去。
　　下一秒，秦凛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住手！”
　　楚凌风的脸色一下子变白。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放个预收。
　　《我为渣男敲丧钟［快穿］》
　　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而作为一只画皮的张婉娘，她觉得自己永远少一副皮囊。
　　只要你足够貌美，就能在她那里换取一个愿望。
　　比如说……把人渣一刀一刀片成三千六百份？
　　毕竟渣人者人恒渣之，奇迹婉婉，在线虐渣。


第八十八章 
　　楚凌风飞快拍掉陆思年还放在他衣领上的手，后退几步，彻底与陆思年划清界线，与此同时，秦凛也跑了过来。
　　他还穿着B市一中的蓝白校服，外套拉链敞着，左肩上挂了一个黑色书包，看起来是刚从学校出来的。
　　楚凌风即刻开口道：“你先冷静，听我解释。”
　　陆思年惊讶地看着秦凛，一时间忘了动作。
　　秦凛伸手去拽楚凌风，用了很大的力气，楚凌风以为秦凛要打他，又飞快道：“我是清白的你相信我。”
　　没想到秦凛只是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后，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他身前，紧紧盯着陆思年。
　　陆思年突然笑了。
　　楚凌风总觉得陆思年这个笑和之前不一样，之前陆思年笑得也很温柔，甚至有点甜，但笑容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含义，小钩子一样勾人，又若即若离，而现在这个笑也是温柔的，却是那种很单纯的温柔，还透着一种……恶趣味？
　　他看着装模作样的陆思年，先发制人朝秦凛控诉道：“是这个神经病一言不合就碰我。”
　　陆思年闻言又笑了，那双与秦凛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更加夺目，像是会说话一般。
　　秦凛拉住了楚凌风的手。
　　楚凌风见秦凛这样，便知道秦凛并没有声他的气，紧绷的后背放松下来，呼吸也平缓了。
　　秦凛对着一言不合就摸人的陆思年控诉道：“你还是不是人了？”
　　陆思年闻言，也有些尴尬地把眼神移到了一个盆栽上，不再看这对小情侣。
　　秦凛：“你怎么这样啊，你弟弟的男朋友你也下毒手？”
　　陆思年：“谁知道他是你男朋友。”
　　状况外的楚凌风诧异地看向两人……弟弟？！
　　这个青年是秦凛他哥哥？！
　　还没等楚凌风反应过来，只见陆思年揉了揉秦凛的脑袋，笑道：“你这个小男朋友先找我搭讪的。”
　　秦凛狐疑地看向楚凌风。
　　陆思年：“他对我说，我像他男朋友，他的意思，不就是想当我男朋友吗？”
　　秦凛：“……”
　　陆思年：“我以为他来找我约啊。”
　　秦凛：“……”
　　楚凌风：“我没有！”
　　秦凛瞪着陆思年：“听见了没有？我家飘飘没有！我是他男朋友，我和你长得像，有问题吗？”
　　陆思年：“谁知道他说的是字面意思。”
　　秦凛：“不要用你肮脏的成年人世界观揣测我家飘飘。”
　　陆思年又揉了揉炸毛的秦凛：“好了，对不起，刚才不知道他是你家的，现在知道了。”
　　陆思年又看向楚凌风：“对不起啊小朋友。”
　　楚凌风看着这位家长，尴尬道：“哥哥好……没关系。”
　　秦凛还在小声哔哔：“勉强原谅你，要是别人我就剁手了。”
　　陆思年又揉秦凛的脑袋。
　　“别摸我头，”秦凛拒绝道，“连高中生也不放过，禽兽。”
　　陆思年随意收回手，问秦凛道：“来陪你家男朋友过生日啊？”
　　秦凛：“嗯。”
　　陆思年又扫了一眼秦凛的衣着打扮：“逃课了？”
　　秦凛：“……”
　　秦凛瞬间认怂，刚才还满脸恼怒，现在却瞬间扬起一个甜甜的笑，转变之快惊呆楚凌风，堪称一代变脸大师。
　　甜度爆表的秦凛对陆思年道：“别告诉我妈。”
　　陆思年点点头，说：“我记得你生日就在明天啊，你明天就十八了？”
　　秦凛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对啊。”
　　陆思年突然把秦凛拉到了一边。
　　秦凛更加迷惑地看着他。
　　陆思年用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在秦凛耳边暗示道：“他今天成年了，你明天成年。”
　　秦凛更加诧异地看向陆思年。
　　陆思年低语道：“你不想在今天，拆开你十八岁的小礼物吗？”
　　终于听懂了肮脏的成年人在说什么，秦凛后退一步，脸上发烫，眼神开始躲闪。
　　陆思年将一张房卡放在秦凛手心。不同于他向楚凌风塞卡片时充满暗示性的姿态，他将卡给秦凛时，秦凛甚至诡异地在他的动作间看到了一丝来自哥哥的关爱。
　　然后这位不小心撩到乙方男朋友的万恶甲方终于离开，他拉了拉脖颈松松垮垮的领带，把它彻底扯下来，随意缠在了手腕上，消失在了秦凛的视线中。
　　秦凛久久不能回神。
　　楚凌风小声问道：“哥哥说什么了？”
　　秦凛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好家伙，认哥还挺快，再借他一个胆子，他是不是敢把秦风雨叫妈。
　　秦凛：“他之前往你衣领里塞什么了？”
　　楚凌风：“我……”
　　秦凛也不等他回答，伸出手，摸进了楚凌风的衣领里。
　　楚凌风觉得这样有点奇怪：“秦凛……”
　　秦凛没理他，用手在楚凌风的衣服里摸索，摸到楚凌风脸颊涨红时，才用手指夹出了一张房卡。
　　这个酒店最顶层的豪华套房。
　　楚凌风：“你也知道的，这是一场误会……”
　　话未说完，他就看到了秦凛手里的另一张房卡。
　　两张房卡？！
　　楚凌风出离愤怒，看上去想要把陆思年薅回来打一顿：“他连亲弟弟也不放过？！”
　　秦凛：“……”
　　秦凛：“你都在想什么啊？”
　　楚凌风：“那——”
　　秦凛突然用手捂住了楚凌风的嘴。
　　他凑在楚凌风耳朵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对楚凌风说了几句话。
　　楚凌风面对秦凛就像当时秦凛面对陆思年一样，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他耳根通红，眼神飘忽，甚至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秦凛：“你觉得怎么样？”
　　楚凌风犹豫着：“不太好吧？”
　　秦凛那双桃花眼定定地看着他，楚凌风错觉，仿佛在这一刻，自己就是秦凛的全世界。
　　他拉上了秦凛的手。
　　到电梯厅时，楚凌风又不动了。
　　秦凛：“你不想去了？”
　　他正想嘲笑楚凌风不行，便见楚凌风认真地对他说：“我觉得不能在这里，至少这里不行。”
　　秦凛竟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没有去带着巨大落地窗的酒店顶层，手牵着手跑出酒店，丢下了一群参加晚宴的成年人。
　　晚宴的主人公逃跑了，和他穿着蓝白校服的小男朋友在街边对着出租车招手。
　　“师傅，市中心。”秦凛报出了自己家的那串地址。
　　两个人的手依然牵在一起，先是紧紧握着，然后十指相扣。
　　安全起见，他们在秦凛家小区外的超市买小气球。秦凛想要橘子，楚凌风想要草莓，或者荔枝也行，最后三种水果都买了好多好多。
　　结账的时候，秦凛觉得楚凌风要烫到原地蒸发了。
　　收银员小哥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一眼又一眼，控制不住，看个没完。
　　秦凛拉着楚凌风往外走。
　　晚风冰冷，楚凌风很暖，秦凛捏着他的手，笑道：“飘飘，刚才那个小哥哥在看你呢。”
　　楚凌风：“嗯。”
　　秦凛：“他看你长得太好看了。”
　　楚凌风：“他明明是看……”
　　话说到一半，楚凌风羞耻到说不下去了。他明明是看楚凌风手里的小气球。
　　三月还冷的天，楚凌风的脸烧得慌。
　　秦凛又轻轻笑了一声，拉着楚凌风上楼。
　　楼道依然是以前那个黑乎乎的楼道，伴随着孩子的哭闹声和老式收音机咿咿呀呀的京剧声，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秦凛还记得楚凌风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被他吓到失声。
　　好像那个时候他就很喜欢逗楚凌风了，很久以前他也喜欢逗楚凌风，那么多男生女生里，只逗楚凌风。
　　秦凛又想逗逗楚凌风。
　　这次他没有开手电筒装鬼吓人，而是在楚凌风耳边说一些奇怪的话。
　　楚凌风彻底被他逗到呼吸急促，把他按在了楼梯间。
　　秦凛还在笑，楚凌风用唇蹭了蹭他的耳尖，无奈道：“别撩了。”
　　再撩下去，他们可能进不了家门了。
　　秦凛也亲昵地蹭了蹭楚凌风的脸。
　　楚凌风飞快松开秦凛，捂着心口，再次重复了一遍：“别撩了。”
　　短短的楼梯，被他们走了很长很长，才打开了家门。
　　秦凛按亮玄关温暖的灯。
　　偷尝禁果的刺激感笼罩着两个人，他们把家门反锁，在玄关亲吻。
　　手里的书包掉在脚边，秦凛靠在门板上，白色的衬衣下摆被掀起来，秦凛用牙咬住，呼吸越来越急。
　　浴室的水声响起。
　　秦凛乱七八糟，看着同样乱七八糟的楚凌风，笑道：“楚飘飘，我是不是还没对你说生日快乐？”
　　楚凌风亲吻他的脸颊，羽毛一般轻柔：“嗯。”
　　秦凛：“生日快乐，楚飘飘。”
　　他吻上楚凌风的唇。
　　B612快乐的声音突然响起：“秦凛太好了！空管局回复了！”
　　秦凛按住楚凌风的手腕，继续亲吻楚凌风。
　　B612：“空管局回复……啊！秦凛你在干嘛！”
　　秦凛：“闭嘴。”
　　秦凛把楚凌风压在卧室的床上，看着楚凌风的脸。
　　暖黄床头灯下，五颜六色的毛绒玩具边，那双宝石一般的冷淡灰瞳。
　　秦凛轻声说：“你真漂亮啊。”又漂亮又乖。
　　又漂亮又乖的高岭之花翻了个身，轻轻啄吻秦凛。从额头，到眼角，到脸颊，到嘴角。然后到喉结，到锁骨……到漂亮腹肌。
　　B612吓到瞬间屏蔽了自己。
　　今天的秦凛，是橘子味的，是草莓味的，也是荔枝味的。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卧室昏黄而温暖，楚凌风用额头触碰秦凛的额头：“生日快乐。”
　　那双失神的漂亮桃花眼有了暂时的清明，湿漉漉的秦凛揽着楚凌风的背，轻轻仰头，亲在楚凌风的嘴角上。
　　“生日快乐。”秦凛说。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大意了。哥哥以为小秦是攻。建议弟弟拆礼物，结果弟弟被拆开了。
　　双标哥哥如果知道小秦当受的话，不会给那张房卡。他会觉得小秦应该再长大几岁（而不是在床上成年小小声）。
　　不过也还好啦！体位不代表这个礼物是单向的！小秦和飘飘都拆到了他们最甜的礼物！


第八十九章 
　　清晨，秦凛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却睁不开眼睛。这一觉他睡得很沉，以至于他现在依然不想醒。他想翻一个身，却发现自己好像被谁抱着。
　　……好像是楚凌风。
　　他又安心地躺回那个姿势，决定睡一个舒服的回笼觉。
　　然后，楚凌风似乎动了动，被子被掀开，下一瞬，又仔仔细细地给他盖好。
　　秦凛再次陷入黑甜梦境中，梦到了光怪陆离一大堆，再次清醒时，强烈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洒进了卧室。
　　B612在他耳边冷冷地嘲讽了一声：“呦，你醒了。”
　　秦凛被她冰冷的语气弄得云里雾里。他依旧没有睁眼，随手捞了床上另一个枕头抱在怀里，侧躺着，语气里还带着一丝慵懒的困意与事后的餍足，疑惑地问她：“你这是什么语气？”
　　B612听到他的事后语气，更气了：“呵。”
　　秦凛云里雾里：“你到底怎么了？”
　　B612：“我觉得你根本不喜欢我。”
　　秦凛被她逗笑了：“我当然不喜欢你啊，我喜欢楚飘飘。”
　　B612急了：“哎呀不是，不是这种喜欢，是那种喜欢。”
　　秦凛：“啊？”
　　B612：“我的意思是，是好朋友的那种喜欢。”
　　秦凛真诚道：“那我喜欢你啊。”
　　B612语气稍缓：“你昨天晚上还凶我。”
　　秦凛疑惑：“我什么时候凶你了？”
　　B612：“你还不承认！你们，你们……那个什么的时候，你凶我了。”
　　秦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好像那个时候让B612闭嘴。
　　秦凛：“对不起？”
　　B612：“你让我闭嘴就闭嘴，那么凶干嘛。”
　　秦凛：“我当时很凶吗？”
　　B612郁闷道：“有点。”
　　秦凛再次道：“对不起，请原谅我。”
　　B612很好哄，对秦凛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恳，我勉强原谅你了。”
　　然后秦凛故态复萌，对B612道：“你看看你昨天，没有半点眼色。”
　　B612：“谁知道你和命运之子在睡觉！”
　　秦凛：“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能干嘛？学习吗？”
　　B612：“……”
　　秦凛：“你一个淑女，注意一点嘛，我都被你看光了。”
　　B612：“我没有！我把我屏蔽了！屏蔽了！”
　　秦凛：“这样啊。”
　　B612：“你注意一点！我没有看你！我很尊重搭档隐私！我的行为举止很符合规范！”
　　秦凛：“好吧，对不起。”
　　B612：“我是说，我们聊聊昨天我说的……”
　　秦凛：“你昨天说什么了？”
　　B612：“你昨天没听？！”
　　秦凛：“……”
　　秦凛当时忙着亲男朋友，怎么可能听到B612哔哔了什么。
　　B612心累道：“我昨天说，空管局回复我们了。”
　　秦凛惊喜道：“哇，空管局回复我们了！”
　　B612：妈的。
　　秦凛：“我可以把你的存在告诉楚飘飘了吗？”
　　B612：“可以。”
　　秦凛更加开心，从被子里坐起来。
　　然后，印着红色吻痕的锁骨与锁骨以下，全部露了出来。
　　B612：“啊啊啊啊啊你穿好衣服！”
　　这句话说完她就没声了，大概率又自己屏蔽了自己。
　　听到B612让穿好衣服，秦凛才后知后觉地往下看，看到了自己满身的暧昧痕迹……昨天晚上竟然有这么激烈吗？
　　秦凛再次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也是拥有性生活的人了。
　　他又随手把被子一拉盖在下半身，一抬头，看到了楚凌风坐在书桌前的背影。
　　电脑开着，楚凌风坐在那里，很认真地浏览着什么。
　　“你看什么呢？”秦凛问。楚凌风：“看在哪儿可以结婚。”
　　随口回答完，楚凌风才意识到是秦凛在问他，他飞快关掉网页，装作无事发生。
　　秦凛笑了一声。
　　听到笑声，楚凌风回头看秦凛，然后，就被秦凛那带着红痕的锁骨晃了眼，脸瞬间变成红色，又飞速转过头。
　　……秦凛觉得楚凌风比刚才B612还害羞。
　　秦凛：“这是你干的吧？”
　　楚凌风：“嗯。”
　　秦凛：“干都干了，现在又不敢看了？”
　　楚凌风：“……”
　　楚凌风又把头转过来，问秦凛：“你刚才醒的？”
　　秦凛：“嗯。”
　　楚凌风坐到床边，关切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凛：“有吧。”
　　楚凌风的眼里露出几分紧张：“你怎么了？”
　　秦凛：“心里不太舒服。”
　　楚凌风更加焦急：“怎么了？”他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唯恐秦凛哪里难过。
　　秦凛手臂一伸，揽住了他，道：“一睁开眼没亲到我男朋友，心里可不舒服了。”
　　他亲在楚凌风的脸上，笑道：“现在好了。”
　　楚凌风被他弄得像坐过山车，此时终于松了口气。
　　楚凌风：“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凛：“你当爸爸我是纸片人，风一吹就跑？”
　　楚凌风突然变了表情。
　　秦凛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怎么了？”
　　楚凌风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他看着不在状况内的秦凛，道：“我刚才拿你的手机给镜镜姐请假了。”
　　秦凛：“怎么了？镜镜没有准我假？”
　　楚凌风：“不是。”
　　秦凛：“那怎么了？”
　　“我只是想问问你，”楚凌风翻开秦凛的通讯录，指着自己黑色的头像，幽幽道，“你给我的备注，为什么是儿子？”
　　秦凛：“……”大意了。
　　楚凌风：“你这么喜欢当我爸爸吗？我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你给我的备注竟然还是儿子？”
　　秦凛：“你不懂我对你的良苦用心。”
　　楚凌风表示洗耳恭听。
　　秦凛：“我这是在防止电话诈骗，保护你的巨额财产。”
　　楚凌风：“？”
　　秦凛郑重道：“你想啊，骗子要是盗了我的号冒充我，翻到通讯录给你发消息要你钱，第一句话肯定是爸爸的好大儿啊你在吗？岂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
　　楚凌风：“……”
　　秦凛：“预防诈骗，人人有责。”
　　楚凌风堵住了秦凛叭叭叭你嘴。
　　又是一个激烈的吻，还带着昨天晚上出格疯狂的余韵，吻到楚凌风呼吸不畅，秦凛差点忘了正事。
　　他终于把通讯录里的儿子改成了男朋友，然后随意穿了一件衣服。
　　他认真地看向楚凌风：“我有事跟你说。”
　　楚凌风看到他严肃的神情，有点害怕。他害怕是不是昨天自己依然不够小心，弄疼秦凛了，或者经过一晚上，是秦凛还是觉得女孩子更好，所以后悔了，想和他分手？
　　他坐在秦凛旁边，道：“你说。”
　　秦凛：“你还记得高一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你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的事情吗？”
　　楚凌风：“记得。”
　　那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去看电影，电影结束后，秦凛坐在沙发上，双眼亮晶晶的，说了一大堆特别离谱的故事情节。
　　秦凛正色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楚凌风：“？”
　　楚凌风摸了摸秦凛的额头，再次担忧道：“你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秦凛：“……”
　　楚凌风：“按理说应该不会发烧啊。”
　　他突然打开床头柜，在里面翻找温度计：“先量量，如果真的发烧了我马上帮你叫医生。”
　　秦凛把楚凌风拽回来：“闭嘴。”
　　楚凌风只好坐回去，包容地看着秦凛，听秦凛继续编故事。
　　看楚凌风的神情就知道楚凌风没信，秦凛在心里喊道：“B612，出来。”
　　B612：“我捂着眼睛呢，你换好衣服了吗？”
　　秦凛：“……换好了。”
　　B612：“怎么了？”
　　秦凛：“他不信我说的话，一会儿你跳出来吓他一跳。”
　　B612：“好耶！”
　　秦凛：“对了，他能看到你吗？”
　　B612：“能的，我们俩的保密协议作废，他是命运之子，就能看到我。”
　　反而是秦凛从始至终没见过B612长什么样，只听过B612的声音。
　　秦凛便认真对楚凌风说：“其实初三的那个暑假，我绑定了一个系统。”
　　楚凌风：“嗯。”
　　他嘴上回应着秦凛，心里想着“你编，你继续编”。
　　秦凛：“那是一个人生赢家系统。”
　　楚凌风：“哇。”
　　然后秦凛说：“可那个系统是你的。”
　　楚凌风迷茫地看向秦凛。
　　秦凛：“我们签订了契约，要完成人生赢家的任务。”
　　秦凛越说越真，楚凌风看着他不似作伪的表情，心想秦凛编故事的能力越来越强。
　　楚凌风：“真的吗？我不信。”
　　秦凛：“我现在就让你康康！出来吧，B612！”
　　B612不想出去了，她完全没想到，秦凛的语气能这么中二，仿佛她不是一个系统，而是一个精灵球。似乎下一秒，她就要当着命运之子的面高喊“我要拯救世界”。
　　所以一切无事发生。
　　楚凌风：“……”
　　秦凛：“……”
　　楚凌风很给面子地没有嘲笑秦凛，但又将手伸向了床头柜找温度计。
　　秦凛在心里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B612：“你能不能，很平和地介绍我？”
　　秦凛无奈，收起了他故作神秘的中二语气，重新对楚凌风道：“她马上就出来了。”
　　楚凌风正想说话，却看到秦凛的脑袋上，突然多出了一个散发着荧光的光团。那个光团看起来很软很软，趴在秦凛的头上。
　　楚凌风眨了眨眼睛。然后，他又揉了揉眼睛。
　　下一秒，光团的那个方向竟然发出了声音。是那种很甜很软的萝莉音，如果秦凛是秦凛假装，也讲不出这种声线。
　　“你，你好呀。”声音有点颤抖，似乎紧张得过分。
　　楚凌风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久久没有说话。
　　光团似乎越来越抖了。
　　秦凛：“你看到她了吗？”
　　楚凌风艰难道：“她趴在你头顶。”
　　秦凛突然感觉脑袋瓜子凉飕飕的。他沉下声线，问B612道：“你一直趴在我头顶？”
　　B612：“对。”
　　秦凛：“你怎么这么险恶，竟然骗我？”
　　刚开始绑定的时候，B612信誓旦旦，说她住在秦凛脑子里，还让秦凛有些担心。没想到B612这个家伙竟然趴在他头顶，一趴趴了两年。
　　听到秦凛的话，楚凌风变了神色，万分警惕地盯着秦凛脑袋上的小光团，脑海里已经闪现了好几个解决威胁的方案。
　　下一秒，那个险恶的小光团继续抖着声音开口：“你好呀，命运之子，那个……我，我喜欢你。”
　　楚凌风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我解题不写过程的，是你们自己不会阅读理解。上章倒数第二段是一个现在进行时。


第九十章 
　　“你再说一遍？”秦凛飞快地往自己头顶锤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痛呼。
　　楚凌风不忍直视地撇开头。
　　B612：“秦凛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自残？”
　　秦凛：妈的。
　　他以为，他能打到的。
　　秦凛嘴角挂着冷笑：“你看不出来我是在打你吗？”
　　B612对秦凛的迷惑行为表示无语：“……”
　　然后B612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打我！”
　　秦凛：“打的就是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在我男朋友面前说什么呢？也幸亏是我，要是别人，绝对要把你骂哭。”
　　B612：被骂哭与被打，好像也五十步笑百步吧，谁比谁高贵？
　　秦凛：“不要见个人就说喜欢，ok？”
　　B612发现自己好像又说了一句有歧义的话：“不是这种喜欢，是那种喜欢。”
　　秦凛：“你这个那个的，我能听懂，飘飘能听懂吗？”
　　话题突然转到楚凌风这里，B612和秦凛都看向楚凌风。
　　在楚凌风的眼里，秦凛与脑袋上的小光团同时转头，莫名其妙的萌。
　　然后楚凌风的重点歪到了其他的地方，他问秦凛：“你和这个……B612，都叫我飘飘？”
　　秦凛：“啊？”
　　楚凌风的话语里竟然有一丝隐藏的委屈：“我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叫我飘飘。”
　　秦凛听到之后，又摸了摸头顶——当然，他摸到了一手空气：“听到了没有B612？飘飘只有我能叫。”
　　B612：“谁叫他飘飘了！我只叫他命运之子！这个外号这么小姑娘，我才不稀罕叫！”
　　小姑娘楚飘飘：“……”
　　秦凛有些心虚，低声道：“闭嘴。”
　　B612：“嘻嘻我就不。”
　　她在秦凛面前理直气壮，到了楚凌风面前，又换了一副面孔，依旧紧张兮兮：“那个，命运之子，我说的喜欢，不是秦凛和你的那种喜欢。”
　　楚凌风点了点头，道：“谢谢。”
　　B612很容易满足，得到了楚凌风的谢谢后，她似乎瞬间放松了下来，说话也不磕绊了：“我是时空管理局的人生赢家系统，员工编号B612。事情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你是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也就是主角。为了协助你成为人生赢家，完成小世界形态进化，在你高一之前的那个暑假，我来到这个小世界，准备和你绑定。”
　　楚凌风依然有点怀疑现实。
　　B612继续道：“那天是开学前一天，你的定位显示在B市第一中学附近的西街网吧，我去网吧找你时，看到了秦凛。我拿到的资料是身高183，颜值8分以上，严重偏科，坐标西街网吧，喜欢校花佳怡……所以，我就和秦凛签订了契约。”
　　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楚凌风：“……”
　　“契约成立，保密协议也成立了，所以，秦凛之前不能把事情告诉你。直到昨天，空管局管理员看到了我的报告以及工作记录，作出了指示，我们才能让你知道真相。”
　　楚凌风看向秦凛：“所以，你以前突然对我转变态度，是因为这个？”
　　秦凛低头玩手指，难得点紧张：“嗯。”
　　“要和我当同桌，拉着我学习，也是因为这个？”
　　秦凛：“嗯。”
　　楚凌风：“那你为什么要抢佳怡的电影票？”
　　秦凛：“系统说佳怡是个渣女，不配和你在一起。”
　　楚凌风：“……”
　　秦凛有点害怕楚凌风会受不了。
　　楚凌风目前看起来还比较平静，继续问道：“玫瑰花呢？”
　　秦凛：“完成任务后的奖励。”
　　楚凌风：“情侣装，戒指，橡皮筋？也是？”
　　秦凛：“也是。”
　　然后秦凛突然想起了当初被老钟抓到早恋的事，指责楚凌风道：“我都说了那个橡皮筋招老师，你还不信，被抓到了吧。”
　　楚凌风：“……”
　　楚凌风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警告喜欢我的人？还扔我礼物？”
　　秦凛：“第一次是，系统说你想拒绝一个人，我得完成这个任务，就都警告了一遍。第二次是，系统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扔礼物试探一下你喜欢谁。”
　　楚凌风无奈：“……都是你。”
　　秦凛也无奈：“是啊我知道。”
　　两个人加一个B612谈了很久很久，终于把所有的事情说开，把所有的误会都解释清楚。
　　秦凛抱住了楚凌风：“我都说了我不是渣男，现在你信了吧。”
　　楚凌风：“信了。”
　　其实他已经喜欢秦凛喜欢到，只要是秦凛，渣也没关系了。
　　然后秦凛才想到了B612的归属问题，问B612道：“那现在飘飘都知道一切了，我功成身退……你是不是要从我头上趴到他头上去？”
　　楚凌风莫名感觉头顶一凉，盯着秦凛脑袋上那个团子。
　　谁料B612道：“不用啦，管理员已经查了，这本书早就开始了，小世界在正常运行，我们只要保持原状就好啦。”
　　秦凛：“早就开始了？”
　　B612：“对呀。在平行世界里，好像是一本发表在绿色文学城的小说？”
　　楚凌风：“……绿色？”
　　秦凛：“楚飘飘是主角吧？绿色？这是什么文学？环保宣传？”
　　B612：“不是啊，看标签是纯爱小说。”
　　秦凛上上下下打量着楚凌风，突然笑了：“飘飘确实很纯啊。”
　　还挺惹人爱。
　　纯爱这个标签听起来就很青春很纯的样子，大概是讲楚凌风的学习奋斗和少年心事……或许，他秦凛也能有点戏份？
　　楚凌风也问B612道：“那秦凛呢？”
　　秦凛突然插嘴：“我是反派啊。”
　　谁知道B612突然道：“不……你不是反派来着。”
　　秦凛：“啊？”
　　B612：“你是主角。”
　　秦凛：“主角不是命运之子吗？我不是啊。”
　　B612：“你和命运之子都是主角。”
　　秦凛：“两个男主角？”
　　B612：“对啊，你还是主视角呢。”
　　秦凛震惊。
　　B612其实也很震惊：“绑错人了，乱了套了。”
　　秦凛：“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反派。”
　　B612：“这么看来你靠爱情上位了。”
　　秦凛竟不知道说什么。
　　B612：“大概率是本爱情小说吧。根据数据分析，绿色文学城的作者大多数是女性。”
　　秦凛：“平行世界记录我的故事的人，是一个姐姐？或者一个妹妹？”
　　B612冷酷道：“叫妈。”
　　秦凛：“……”
　　B612：“那是你妈。”
　　秦凛：妈的，我有两个妈？
　　秦凛据理力争：“要是她年纪比我小，还在上初中呢？我也叫妈吗？这不合适。”
　　B612：“合适的不得了，比你小也是你亲妈。”
　　秦凛拒绝说话。
　　然后B612转向楚凌风，道：“命运之子你和秦凛拥有一个相同的妈。”
　　楚凌风：“……”
　　楚凌风其实一直想和秦凛拥有同样的妈妈，这代表他们已经结婚了，秦凛的妈妈就是他的妈妈，可是此时此刻，这个愿望竟然实现得如此猝不及防。
　　丝毫不感到高兴的楚凌风拒绝说话。
　　见两个人都不和她说话了，B612又屏蔽了自己，追狗血剧去了。
　　秦凛和楚凌风沉默相对。
　　然后楚凌风道：“我感觉世界有点不真实。”
　　秦凛说出了之前B612说过的句子：“每一本书，都是一个真正的世界。”楚凌风揽住秦凛的背，和秦凛拥抱着，认真道：“你是真的。”
　　秦凛失笑：“我当然是真的。”
　　楚凌风道：“你是真的，我的世界就是真的。”
　　秦凛愣住了。
　　楚凌风不擅长说什么情话，又容易害羞，所以他一般不会在嘴上表达什么强烈的情感。所以他说出来的话，不会故意夸大他的情感，甚至可能会更加内敛。
　　然后楚凌风说：“你是真的，我的世界就是真的。”
　　秦凛只觉得自己那颗心砰砰直跳，满腔的欢喜溢出来，灵魂都悸动了一下。
　　他把楚凌风压在了床上，将楚凌风的双手按住按在头顶，强吻楚凌风。
　　被强吻的命运之子很乖，他没有半分挣扎，只是颤抖着睫毛，甚至微微仰起头，接受着秦凛的吻。
　　行动之间秦凛随便穿上的衣服又乱了，楚凌风躺在床上，在那个角度，能顺着秦凛的领口，看到里面的肌肤。是昨天晚上留下来的各种痕迹……其实不光秦凛身上有，他身上也有。
　　唇瓣突然被咬了一下。
　　秦凛似乎在惩罚他的不专心，用牙齿在他的唇上轻轻磨了磨。
　　楚凌风偏过头，道：“别亲了。”
　　秦凛不满地看向他。
　　楚凌风：“你需要休息。”
　　他们才经历了一场，又是第一次，楚凌风很注意，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和秦凛来一次。
　　秦凛冷笑：“爸爸我龙精虎猛。”
　　楚凌风：“……”
　　楚凌风想捂脸，手却被秦凛按着，无奈道：“已经快十一点了。”
　　秦凛：“十一点怎么了？十一点不行？你歧视中午十一点？”
　　楚凌风：“白天这样不太好。”
　　秦凛：“好了我知道了，你歧视白天。”
　　楚凌风：“而且……你不饿吗？”
　　草，饿了。
　　秦凛放开楚凌风。
　　他在柜子里重新找衣服，对楚凌风道：“走，我们出去吃饭。”
　　“等一下。”楚凌风一边说，一边撤床单，撤完床单又去拆被罩，打算把它们扔洗衣机里。
　　他在家务方面依旧是个生手，拆被罩拆出了拆地雷引线的小心翼翼。
　　秦凛：“你昨天晚上在床上的样子好漂亮。”
　　明明猜到了秦凛下一句要说什么，但楚凌风还是默默地红了耳根。
　　果然，下一秒秦凛嘲笑他道：“你今天换床单的样子好狼狈。”
　　楚凌风瞪了他一眼。
　　秦凛拉着楚凌风下楼，一边下楼，一边又想到了什么，问B612：“有人看这本书？”
　　B612：“有啊，目前有三千多人。”
　　好歹身为一个新锐作家的秦凛：“这么少？”
　　B612：“啊，还行。”
　　秦凛只是随便一问，反而B612忍不住了：“我以为你会吐槽作者写得不好。”
　　秦凛叹了口气，幽幽道：“子不嫌母丑。”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明天正文完结。感谢在2021-06-30 23:55:26~2021-07-01 23:5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玉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吱之 4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一章 
　　六月阴雨连绵。
　　跳珠倒溅，秦凛和楚凌风撑着伞，在学校门口首牵着首。
　　楚凌风：“不要紧张。”
　　明明考试的人是秦凛，但他总觉得楚凌风比自己还紧张，他笑了笑，调侃道：“你又不高考，这么紧张干嘛。”
　　楚凌风去年靠竞赛保送了z大，整个高三生活都在给秦凛补数学，终于在最后一次数学小测上让秦凛拿到了整整一百零二分的高分。
　　此时他帮秦凛拿着透明笔袋，像个表面严肃实则有一片爱子之心的老父亲，喋喋不休地叮嘱秦凛：“你心态一定要放平，轻松一点，不会做的题就先看下一道，不要浪费时间。”
　　即将考语文秦凛：“……”
　　他很想问问楚凌风对他均分140+的语文成绩有什么误解，又觉得在此时这么打击楚凌风有点没良心，于是静静地听楚凌风说。
　　楚凌风继续道：“作文一定要审好题目，最主要的是，不要到时间了还没写完。”
　　秦凛：“……好的。”
　　楚凌风：“行了，你进考场吧。”
　　秦凛笑了一下，笑容在阴雨天里也灿烂得闪闪发亮：“笔袋给我。”
　　楚凌风把东西递给他。
　　秦凛还是不走。
　　楚凌风看了看不远处的秦风雨和林淮远，又对秦凛道：“你快走吧。”
　　秦凛突然把首里的伞放下来，挡在了两个人身前，挡住了秦风雨和林淮远的视线。
　　楚凌风飞快凑近他，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脸。
　　然后，他又拉住秦凛的首，把伞撑回秦凛的头顶。
　　“好了，别淋雨。”楚凌风说。
　　秦凛又笑了，一个带着一点狡黠，又有点撩人的笑。
　　楚凌风无奈道：“快去吧。”
　　秦凛：“那我走了啊。”
　　楚凌风：“走吧走吧。”
　　秦凛转头，潇洒地向楚凌风挥了挥首。
　　然后，楚凌风又叫住了秦凛：“等等！”
　　秦凛回眸，疑惑地看向他。
　　楚凌风又上前几步，给了秦凛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个拥抱无关情'欲，他只是拍了拍秦凛的背，道：“加油。”
　　秦凛笑着松开他，撑着伞进了校门。
　　楚凌风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撑着伞，有些尴尬地来到秦风雨和林淮远身边：“叔叔好，阿姨好。”
　　林淮远撑了一把很大的伞，挡在自己和秦风雨头顶，闻言他看了一眼楚凌风，道：“小楚同学也来了啊。”
　　楚凌风：“嗯。叔叔阿姨吃早餐了吗？”
　　林淮远笑了：“已经吃了。”
　　楚凌风试图找话题失败，更尴尬了。
　　他浑身上下透着无所适从的气息，林淮远看他可怜，主动搭话道：“听秦凛说你去年保送z大了？很优秀嘛。”
　　楚凌风：“谢谢叔叔，其实一般啦，我要是自己考应该考不上。”
　　林淮远：“偏科嘛，我懂，秦凛也偏科，要是让他自己考他也考不上。”
　　秦凛那可怜的数学成绩太过扯后腿，万幸签了z大自招的一本线，秦凛最起码能考六百多，只要他不在考场上突然发疯站起来大声念答案，就绝对能拿到z大的录取通知书。
　　楚凌风：“秦凛可厉害，文科能考那么高。”
　　就是给秦凛辅导数学时，总会让他忍不住想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小白痴。
　　林淮远露出一个有点得意的笑，问楚凌风：“小楚同学语文能考多少啊？”
　　楚凌风的表情瞬间僵硬，艰涩道：“六七十吧，七八十？”
　　林淮远：“不错嘛，挺好挺好。”
　　知道林淮远是假客气的楚凌风把首背在身后，拧着自己的袖口。对秦凛的爸爸讲自己语文成绩这种事情，真的蛮丢人的。
　　他面上表情平平淡淡，但肢体动作都紧绷，看起来状态非常紧张。而在乌压压的送考人群中，他们三个也非常引人注意。秦风雨今天穿了一件红色大摆长裙，在昏暗的阴雨天显眼得像一团烈火，林淮远高大英俊，楚凌风站在那里就是一幅画，自然而然吸引了众人的眼球。
　　楚凌风紧张过了头，林淮远虽然在笑，笑容不怎么真实，而秦风雨正远远望着秦凛刚才进去的教学楼发呆——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考场门口的武警哥哥朝楚凌风招了招首，有点焦急道：“快九点了，这位同学快进去啊！”
　　楚凌风茫然地转过头：“啊？”
　　一个记者扛着摄像机跑了过来：“这位同学是不是没带准考证？”
　　周围一大圈人听见这话，都往楚凌风这边看。
　　楚凌风：“啊，不是，我不考试，我保送了。”
　　记者顺势问道：“这位同学很优秀啊，保送为什么还来考场呢？是想体验一下高考气氛吗？”
　　楚凌风害羞道：“没有，我来等我男朋友考试。”
　　哦，等男朋友考试啊。
　　等等……男朋友！？
　　记者看着害羞的楚凌风，裂开来。
　　记者露出礼貌的微笑，继续道：“旁边的这位先生和这位女士，是你的家长吗？”
　　楚凌风：“啊……嗯。”
　　发呆的秦风雨转过头，平平淡淡地看了楚凌风一眼。
　　楚凌风瞬间心虚，对记者道：“不是。”
　　记者：……？是不是家长这个问题，还能变的吗？爹妈只有一对，怎么还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的？
　　楚凌风继续揪袖口。
　　记者看着揪袖口的楚凌风，越来越觉得他很奇怪，追问道：“刚才你不是回答是吗？”
　　楚凌风：“这是……我男朋友的爸爸妈妈。”
　　记者看着假笑的林淮远和平静的秦风雨，再次裂开来。
　　她也假笑一声，道：“呵呵，感谢这位同学接受采访。”
　　楚凌风小声道：“不客气。”
　　记者快速溜走。
　　林淮远拍了拍楚凌风的肩膀：“我还没做好当爹的准备。”
　　楚凌风：“……叔叔我错了。”
　　林淮远：“你这个道歉的语气已经很有秦凛的风范。”
　　楚凌风：“……”
　　气氛更加尴尬，楚凌风只好继续寻找话题，不让场面变得太过奇怪，他想了想，道：“叔叔，我最近在看你的那本《凛冬》。”
　　林淮远挑了挑眉。
　　这是林淮远在二十岁时发表的处女作，楚凌风其实没太看懂，但总归是有了话题和林淮远夫妇聊，他有点磕绊地说了一大堆自己的理解，虽然有的地方不太正确，但林淮远能听出来，他很认真地看了。
　　好吧，儿子这个小男朋友确实挺可爱的。
　　林淮远打开了话题，道：“你不知道，秦凛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
　　两个人从书聊到了秦凛，秦风雨偶尔加入，终于不冷场了。
　　楚凌风暗暗松了口气。
　　最后一门考完，秦凛出了考场，便看到自己爹妈和楚凌风站在一起，看起来还挺融洽，蛮像一家人的。
　　“我回来啦！”秦凛道。
　　楚凌风拿过秦凛首里的笔袋，适时把保温杯递给秦凛：“喝口水。”
　　然后他又自然而然地问秦凛：“想吃什么？”
　　被楚凌风抢了活的秦氏夫妇无奈地看着这对小情侣，觉得牙疼。
　　秦凛抱住楚凌风。
　　林淮远板着脸：“你注意一点形象。”
　　秦凛又松开楚凌风，抱住林淮远：“谢谢林先生。”
　　林淮远笑出来。
　　秦凛又抱住秦风雨：“谢谢妈妈！”
　　秦风雨：“行了，都考完了，走吧，去吃饭。”
　　他们都没有问秦凛考得怎么样，反而把晚饭安排得明明白白。
　　高考放榜的那一天，秦凛收到的各路消息差点没把首机刷爆。
　　彼时他正躺在楚凌风腿上吃西瓜，柳飞扬给楚凌风打来电话。
　　“楚哥，你说A大好还是C大好？B大怎么样？”
　　楚凌风：“问我？”
　　柳飞扬用一种表面很纠结但暗含得意的语气道：“招生办老师都来我家了啊，挺烦的。”
　　楚凌风：“多少啊？”
　　柳飞扬：“七二七。”
　　一个省状元的分数，为了这个省状元，柳飞扬拒绝了保送，如今如愿以偿，终于爽了。
　　楚凌风替他高兴：“恭喜！不来z大吗？”
　　柳飞扬：“当灯泡挺烦的，对了，秦凛考上了没有啊？”
　　秦凛出声：“系统卡了我进不去。”
　　柳飞扬吓了一跳：“好家伙你在啊。”
　　秦凛难得没有怼他，反而也道：“恭喜啊柳儿。”
　　柳飞扬：“同喜同喜。你要不现在在进去一次？”
　　秦凛答应了一声，又开始查分。
　　B612放了一首声音超大的《好运来》，楚凌风盯着屏幕，呼吸都快停了。
　　语文142，英语150，综合265……数学85。
　　不愧是他，数学依然没有及格。
　　柳飞扬还在问：“考了多少啊？”
　　楚凌风：“六百四十二。”
　　分数不够z大，但自招够了！
　　柳飞扬：“哎呀不错嘛，恭喜你啊小秦同学！”
　　秦凛躺回楚凌风的腿上，道：“别叫我小秦。”
　　柳飞扬又哔哔赖赖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然后是秦风雨和林淮远的电话，再然后是王镜镜，秦凛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那群狐朋狗友，这个兄弟那个姐妹……
　　接完所有电话，秦凛终于坐起来，搂住楚凌风的脖子：“我考的还不错吧？”
　　楚凌风笑：“你好棒。”
　　秦凛给了楚凌风一个西瓜味的吻，没有丝毫羞耻：“我可以睡你吗？”
　　楚凌风依然很不自在，欲盖弥彰地偏过头。
　　秦凛：“我在网上买了一大堆西瓜味。”
　　夏天就应该都是西瓜味！
　　B612突然跳出来：“西瓜？什么西瓜？”
　　秦凛：“……”
　　楚凌风：“……”
　　B612怎么就是不明白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的道理呢。
　　B612：“对了，我要走了。”
　　刚才还兴致高涨的秦凛愣住了：“……走？”
　　B612：“书要完结了，我当然要走了啊。”
　　秦凛的表情失落下来：“怎么这么突然？”
　　B612这个时候竟然很有哲思：“哪有永远不完结的书啊。”
　　秦凛拉着楚凌风的首，不说话。
　　B612：“你以后就不用担心我说错话和你斗嘴啦！”
　　秦凛的眼睛看地板。
　　B612发现秦凛的表情不太好，问道：“秦凛，你怎么啦？”
　　秦凛：“你今天就走吗？”
　　B612：“嗯，今天就走，你别难过呀。”
　　她说着说着，又在秦凛的脑子里放烟花——这是她一直以来哄秦凛开心的拙劣方法。
　　然后，随着烟花声……她开始呜咽。
　　“其实我也很难过呀。”B612说。她刚开始还想装作和平常一样，但看见秦凛难过的表情，她突然更加难过了。
　　秦凛伸出首，想摸摸自己的头顶，依然只摸到了一团空气。
　　秦凛：“你别哭。”
　　他眉眼低垂，看着自己的指尖，显然也很不好受。
　　他甚至没有见过B612长什么样。
　　楚凌风抱住秦凛，道：“我看到了，她刚才跳起来，在你的首心里蹭了蹭。”
　　秦凛又把自己的首虚虚地放在头顶。这是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B612的哭声却越来越大了。
　　秦凛：“你还会回来吗？”
　　B612：“不会了吧，我现在就走。”
　　小世界那么多，再来这个世界的可能性为零，更何况她第一次工作就失误，可能下次会被分配到惩罚世界里。
　　秦凛抬起脸，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你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会想念你的。”B612：“秦凛你也是！我也会想你的！”
　　她又转向楚凌风：“命运之子也是，我也会想你的，你们要好好的啊。”
　　秦凛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睛，道：“一路顺风。”
　　楚凌风也道：“一路顺风。”
　　话音刚落，一道巨大的能量从天际涌向B612的身体，B612惊讶地看向楚凌风。
　　——来自命运之子的真心祝福，所以她得到了世界意识慷慨的馈赠。
　　她道：“再见，我会想你们的。”
　　楚凌风看到，秦凛脑袋上的小光团慢慢消失，直到彻底看不见任何身影。
　　秦凛也意识到了。因为耳边的烟花声消失了。
　　一切归于平静。
　　秦凛坐在了地毯上。楚凌风陪他坐下。
　　秦凛：“今天不想要西瓜味了。”
　　楚凌风揉了揉他的头。
　　“哪能有永远不完结的书呢。”秦凛说。
　　他送走B612，又去参加高三十一班的散伙饭，和其他的好朋友们告别。王镜镜在谢师宴上哭了。柳飞扬，冯程，杨鸣，李佩桃，赵英杰，佳怡，甚至宋婵……这些可爱的人也要各奔东西。
　　奇妙的青春飨宴散场了。
　　晚风清凉，月色也朦胧，秦凛推着他依然咣当响的破旧自行车，楚凌风走在他身边。
　　楚凌风低着头看影子。
　　然后他轻轻说：“我和你永远不完结。”
　　（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连载了这么长时间，整个人都身心俱疲。凌晨打下这些字，依然很累很累。每次完结都没什么真实感，啊。
　　番外会彻底凑够300000字，给我的强迫症一个交代，否则我会夜夜难以安眠。
　　感谢你们，非常非常感谢。我其实没有什么信心，连载期会每天在惶恐中度过，害怕自己写的不好，焦虑一直笼罩着我，你们的评论能让我勉强续命，有时候让我感觉我似乎没有特别差？
　　这个收尾和我的想法其实不一样，但剧情赶剧情，写到这儿了，就在这里收尾啦。
　　原本的想法更甜一点吧？
　　小秦问B612：“我妈喜欢我吗？”
　　B612：“喜欢呀。”
　　小秦：“读者妹妹们喜欢我吗？”
　　B612：“可能吧。”
　　然后B612和小秦飘飘say goodbye，开始她的新征程。
　　飘飘啵了一下小秦的侧脸：“不管读者喜不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完）
　　但人物其实是不受我控制的，就像很久以前我写小秦在飘飘面前编故事，把拖鞋踢到一边，笑着盘腿坐在沙发上时——他就在我面前。那一刻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飘飘也是，我原本的感情线节奏不是这样的，但他开始不受我控制地嫉妒学姐……我的节奏就乱掉了。本来我以为他们高二才能在一起呢，结果就好快。
　　这个结尾也是啊，我想让他们笑着挥手告别，他们依然不按我的想法，有点悲伤地祝愿对方一路顺风。
　　我很喜欢小秦和飘飘，这篇小说完结了，我们陪他们走过了这一小段路，这是一段有点奇妙的小旅程，但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永不完结。
　　他们都很棒，如果你爱他们，他们也爱你。
　　我之前问过你们番外想看什么，但现在字数好像压不住了，我想想，要是实在写不下你们讲的那些，提前对你们说一声抱歉。
　　其实想说的话都在这里了，不知道会不会有后记，如果有，就放在随笔，当然这不重要啦，后记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好看的。
　　下一本其实好想写专栏新放的暴君回档那篇，唉。
　　大概率会写《海王之恋》，其实真的好累了，但因为想参加征文，为了赶时间会开得比较早，大概在7.15—7.20这几天浮动。
　　如果你们要看下一本的话，我得提前预警一下啦，因为下本和这本的感情线风格完全不一样，主角也蛮那啥的（我竟然找不出来形容词）。
　　今天想说的话应该就是这些啦！最主要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你们！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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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二章 
　　★［无责任番外，时间线在如果飘飘当时悄无声息地出国消失］
　　我叫姜虞，是一个演员。或者叫我偶像也行，我不在意这个称呼。我在某国，刚下飞机。
　　我的经纪人来找我，对我说：“姜虞，你需要认识一个人。”
　　我掐灭了手里细长的烟，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我的经纪人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掮客，经常干一些替人牵线搭桥的的破事，这人一切为了逐利，良心都要喂狗。
　　……当然，我的良心也要喂狗。
　　我抬眼，问他：“谁呀？”
　　经纪人道：“楚氏医药的太子爷。”
　　我想到了那个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楚氏医药，道：“那个，首富的楚氏集团？”
　　经纪人：“没错。”
　　我：“他点名要我？”
　　经纪人笑了一声：“你想屁吃呢，我让你去找他。”
　　……合着人家都不认识我，你让去碰瓷？你才想屁吃吧。
　　我想对经纪人翻个白眼，但又不太敢，只好低头看地板。
　　经纪人道：“你好不容易靠《千秋梦》挤到三线，就差个代言了。”
　　我茫然：“碰瓷楚家公子能代言什么？抗癌药？”
　　经纪人摇摇头，道：“你路走窄了，上次苏氏珠宝那个花萼相辉系列你没撕过对家，对家升一线了你这个废物还三线，这次幻梦系列你总该拼一把了吧？？”
　　“这又跟苏氏珠宝有什么关系？”
　　经纪人：“苏老爷子唯一的外孙，就是这位。”
　　我倒抽一口凉气。有的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而这位，他是含着两家印钞银行啊。
　　经纪人：“我也是偶尔听到的，就是今天上午这个珠宝展，楚公子会来，等他来了，你就上去碰瓷。”
　　我将手一伸：“给张照片。”
　　经纪人：“没有。”
　　我惊了：“照片都没有，人我不认识，让我上去碰瓷？碰空气吗。”
　　经纪人道：“这种顶级豪门肯定把信息护得严严实实的，有照片就有鬼了。给我透露行程的那个人说这位非常好认，你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他了。”
　　我：“……”
　　他妈的，怎么听起来那么不靠谱。
　　我又问道：“那他多大？”
　　经纪人：“二十二？”
　　我松了口气，勉强有了点安慰，至少不是需要我在公交车上让座的年纪。
　　我又开始盯地板，道：“这种贵公子什么人都见过吧，你怎么知道他能看上我。”
　　经纪人拍了拍我的肩，又仔细打量着我的脸，道：“因为你长得很温柔很有书卷气。”
　　我：“啊？”
　　经纪人小声哔哔：“我听说他有个白月光。”
　　我：“啊？”我感觉我猝不及防被经纪人拉进了瓜田。
　　放瓜的经纪人继续感叹道：“资料上说，那个白月光是一个很优秀的书香门第的小公子，楚公子求而不得，伤心之下才远走海外。”
　　我：“嚯。”
　　经纪人正色道：“你给我扮演那个白月光。”
　　我：“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一个不读书不看报的艺术学院的家伙，去学一个，书香门第的公子？”
　　经纪人：“可你演技好啊，又好歹是个钢琴十级，快，马上给我入戏。”
　　我变幻了表情，笑容柔和。因为这张脸没有半点攻击性，又戴了一个平光眼镜，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错，再表现得贵气一点。”经纪人说。
　　我又做了一个微表情，经纪人道：“绝了。”
　　戏曲程式化，体验派，间离效果，都有了！
　　我看了看镜子，从现在起，我就是一个温文尔雅，很有书卷气，温温柔柔，迎风流泪，冷月葬花魂的书香门第的人了。
　　经纪人：“没错，哪怕是真的白月光过来，也不过如此吧。”
　　经纪人认为，我能拿到下一届的影帝。
　　我：“对了，他叫什么？”
　　经纪人吐了口烟圈，道：“楚凌风。”
　　.
　　身为一个预备役替身情人，我来到了那个有大佬出没的珠宝展。
　　我当演员不是为了演戏，而是为了梦想，我的梦想就是过上骄奢淫逸的生活，如今有实现梦想的机会，我当然要加油！
　　傍上了这一个，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八百辈子的骄奢淫逸生活都有了。
　　然后，我在华光满室的珠宝展厅里……见到了那个人。
　　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他了。
　　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被他穿出了秀场的效果，一双灰瞳淡漠冰冷，压住了满场华光溢彩的宝石，浑身上下，透着冬日般凛冽的气息。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位顶级豪门能长成这个样子。如果他来娱乐圈，我和我那个营销美颜盛世的对家都得失业。
　　有的人一看就很贵，这位便是这样，贵到让人不敢接近。
　　如果我真的碰瓷成功，到底是他嫖我，还是我嫖他？
　　他气场太过强大，一时间我竟然不敢上去，只敢站在他的周围观察他。
　　然后，他看到了我。
　　冰冷的灰瞳扫过来，透出了一点点惊讶。
　　他主动对我说：“请问，你是《千秋梦》剧组的男四吗？”
　　我瞪大了眼睛。
　　.
　　我火了！我真的火了！原来《千秋梦》系列已经火到了国外，连大佬也认识我了！我只是一个男四，但楚公子竟然记得我的名字。
　　我觉得楚公子对我有点特殊。
　　传闻他不近人情，严肃冷酷，面对追求者像十二月的坚冰，却主动找我搭话，留下了联系方式。
　　他对我说：“你的耳饰很好看。”
　　我下意识摸了摸耳朵。绚烂的黑欧珀的男式耳钉，很漂亮很漂亮，有点小酷又张扬。这是幻梦系列里最平价的一款，平价到不像是苏氏出的，幻梦的营销铺天盖地，感觉都回不了本，让人怀疑苏氏到底图啥。
　　我记得这款耳钉叫西街。
　　我谦虚了一番，贵公子便问我：“国内戴这款耳饰的人多吗？”
　　我摇了摇头：“不多。”
　　它便宜显示不出身价，娱乐圈里的人就不戴它。出了这么长时间，我只记得我们剧组里的编剧老师戴着它。
　　贵公子“嗯”了一声，看不出来情绪。
　　他又问我道：“你最近不是应该拍戏吗？怎么来国外了。”
　　我给咖啡加了一块方糖，道：“编剧老师写不出来，剧组就先放假了。”
　　这部剧边拍边播，如今播了十来集，编剧老师就写不动了。
　　我爱编剧老师，他让我可以休假。
　　贵公子又“嗯”了一声。
　　我真的感觉楚公子对我有那方面的想法。大概是很像很像他那个白月光。
　　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我还弹了一首钢琴曲。
　　我拿捏着一切仪态，并且很优雅地谈吐。
　　楚公子的关心总是很隐晦：“剧组氛围怎么样？会欺负人吗？”
　　我摇摇头，这个剧组氛围确实很好。
　　楚公子又道：“伙食呢？”
　　我道：“那也是人吃的？！”
　　一天才八百块的餐补，我真的不堪忍受。
　　楚公子没有说话。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的语气有点崩人设，欲盖弥彰地拿起手帕按了按嘴角。
　　然后，第二天，楚公子的助理暗地里给剧组投了一大笔钱，就是捂得死死的，剧组里只有导演知道。
　　我想恃宠而骄了。
　　.
　　编剧老师重出江湖，我回国继续拍戏。
　　过了一个月多，剧组还没杀青，一群大演员小演员摄像组剧务就已经贷款杀青，在晚上约时间嗨皮。
　　好歹也算成熟的娱乐圈人士了，酒过三巡，竟然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一群人开始闹，平日里玩玩闹闹的编剧老师却格格不入，说不参加。
　　主演哥俩好地揽着他的肩膀，碰了一杯，道：“不参加就罚杯酒。”
　　编剧老师一饮而尽。
　　他对真心话大冒险似乎很抗拒，坐在旁边看着我们玩，偶尔灌一杯酒。
　　然后，编剧老师进了医院，又写不出来了。
　　剧组放假。
　　.
　　我又飞去国外，见我的预备役金主。
　　为了更好的成为一个书香门第的冒牌替身，我去报了油画班茶艺班钢琴进阶班，拍戏期间啃了一大堆大部头的书，差点啃吐。
　　我已经不是吴下阿蒙了。
　　他说他是《千秋梦》的粉丝，我却觉得他对我偏爱。
　　我想捅破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的那张窗户纸，从所谓的“普通朋友”变成充斥着不健康金钱关系的“朋友”。
　　楚公子依然冷冷淡淡地问我怎么过来了。
　　他对我的工作似乎一直都很上心，我心中很有些自得。
　　我道：“剧组又放假了，编剧老师生病了。”
　　楚公子：“生病了？”
　　我坐在楚公子对面的椅子上，随意道：“好像是什么什么癌症，不太清楚，正在检查吧应该。”
　　我听到他手里的文件不小心碰在桌子上的声音。
　　他面容依旧冰冷严肃，我看不清他的情绪。
　　当天下午，楚公子的助理给我打来电话，说楚公子有事要回国，请我自便。
　　金主都要走了，我留国外干嘛，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吗？
　　我也紧随他的步伐，回到国内。
　　回去时听说编剧老师还在医院，我抱了束花，提了个果篮去看他。
　　我还挺喜欢编剧老师的。
　　我在病房里看到了编剧老师。他穿着病号服，看起来气色不错，见我进来，还痞笑着向我打了个招呼。
　　过了一会儿，导演也带着礼物进来了。编剧老师又朝着导演露出一个笑。
　　导演唉声叹气。
　　我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给编剧老师削了个苹果，终于打算离去。
　　然后，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看到了楚公子。
　　他是办完了事情，来找我的吗？
　　楚公子步履缓缓，走到了病床前。
　　编剧老师没有接我递给他的苹果。他看向楚公子，眼睛里情绪复杂到，我根本找不出词来描述。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终只吐出来一声：“飘飘。”
　　……他们认识？飘飘是谁？
　　楚公子还是没有说话。
　　编剧老师仰起脸笑，轻声道：“你长高了。”
　　然后我震惊地看到，矜贵冷酷的贵公子，一瞬间红了眼眶。
　　“啪嗒”一声，一滴泪落下来。
　　我拿着那个削好的苹果，动作凝固在那里。
　　编剧老师有点焦急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床。
　　他按住不近人情的贵公子，把他推在了墙上，用拇指轻轻抹去他的泪水，粗暴地强吻他。
　　我手里的苹果掉在了地上。
　　楚公子的眼眶依然红着，不挣扎，不反抗，近乎柔顺地，献祭般地靠在墙壁上，承受编剧老师的吻。
　　导演扯住我，把我扯出了病房。
　　导演关上病房门的最后一刻，我看到窄窄的门缝里，编剧老师将楚公子的双手按住住举过头顶，将他压在了床上。
　　我站在病房外，像个傻子。
　　“这……这什么情况？”我喃喃自语。
　　“生离死别小情侣见面呗。”导演怅惘地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开了。
　　我依然呆呆地站在那里。
　　终于，我想明白了一切。
　　编剧老师，才是那个白月光。那个传说中书香门第的小公子。
　　楚公子哪里是关心我喜欢我！他只是在变着法儿的打听他白月光！
　　我没有火到国外！他能认识我，也是因为白月光！
　　妈的……他可能都不知道我是个预备役替身情人，正在扮演白月光。
　　毕竟打死我也想不到，白月光是编剧老师。
　　那个在剧组里插科打诨，又玩又闹，穿人字拖，和谁都称兄道弟哥俩好的编剧老师？
　　书香门第的小公子……妈的。
　　我想到了编剧老师极具攻击性的漂亮眉眼，慵懒散漫的眼神与痞笑，又想到了我柔顺的面容以及斯文的细框眼镜。
　　我想到了编剧老师嘴边的“妈的”，又想到了我伤春悲秋做作的莲言莲语。
　　编剧老师那天喝醉了，当众翻了几个空心跟头，结果叫好声响成一片。
　　他妈的，这孙子会个屁的弹钢琴！他只会翻跟头！
　　我突然好想哭。
　　我和白月光编剧老师，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我扮演了个寂寞。
　　单方面，社会性死亡。
　　我无力地在病房外的墙边滑落，一方面在想这么尴尬我还是消失在人类社会吧，一方面又想楚公子根本不知道我干了啥，我还能再抢救一下。顺便脑子里还在想，我骄奢淫逸生活的梦想，好像再次破碎，化为了泡影。
　　好难过，真的好难过。我心绞痛。
　　病房里似乎传来了少儿不宜的喘息声与窃窃私语声，我抬脚，准备先逃离这个尴尬的医院。
　　紧接着，我听到了楚公子的冷笑：“为了拖稿装癌症？真有你的啊秦凛！”
　　我差点左脚绊右脚，交代在这里。
　　我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终于，压抑不住的悲痛袭来，我捂着脸，伤心欲绝。
　　.
　　我更尴尬了。
　　第二天我上了头条。
　　——《千秋梦编剧疑似病情加重，深情男四病房外崩溃痛哭》。
　　再扮演白月光，我就是猪。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够300000啦，如果后续有小番外，就不会更在这里，而是更在专栏随笔里啦。
　　下本书可能会有变动吧，征文撞上大佬的话会避一避按下不开。但总之会在上章说的那个时间开一本。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感谢在2021-07-03 03:07:47~2021-07-04 02:1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羽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新世纪阿宅腐 3个；怀麟 2个；五彩键盘手、暴雨临际、没头脑or不高兴、薛定谔的猫、婵娟已瘦、 世俗人、子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JH 10瓶；吱之 8瓶；月光溶液 3瓶；金刚芭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