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剑修老祖结契后》作者:LOVE鱼大   文案:   褚家那个被拐卖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据说在乡下生活了十几年,穷乡僻壤,连个像样的学校都没有,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土包子的模样。   指不定又瘦又黑,一口脏话,没素质,讨人厌,这样的孩子给他一笔钱便算了,怎么还要接回来。   褚家外支的那些人都等着看家主的笑话,偌大的家业难不成要交给这么一个废物手中。   直到那日,褚卫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褚家。   少年一身淡青色长袍,飘飘若仙,仿佛与这尘世格格不入,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众人大跌眼镜,这乡下还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后来他们发现,少年一手毛笔字出神入化,一幅丹青价值千金,市面上一字难求。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褚卫竟然就是旁人口中,重金难求一见的风水大师。   众人:劳烦您辛苦,继承一下家业!   褚卫:谢邀,太累。   ……   褚卫有一个秘密,小时候曾误入一处世外桃源,再醒来之后,脑子里便多了另一个人。   那人说他是玄风剑派的剑修老祖,瞧他天资卓越,便收他为徒,教他功法,为他开天眼。   褚卫的人生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后来,师父说,等他成年,便与他结契,同生共死姻缘契。   褚卫欣然同意。   ……   被接回褚家后,褚卫一时之间成为褚家的风云人物。   各界大佬纷纷前来结交。   商界精英:我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   退休影帝:我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孙女。   当红花旦:你看我怎么样?   褚卫:谢邀,已婚。   众人:???!!!   褚卫受vs老祖攻   阅读指南:   1、本故事背景为现代架空,故事纯属虚构   2、所有符咒术法都是作者自创(瞎编的),不可考据   3、受成年后才开始恋爱的   2021/4/22,文案截图微博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褚卫、华榕 ┃ 配角:很多 ┃ 其它:强强,奇幻   一句话简介:老祖与我定了亲   立意:人生需要不断地奋斗和努力才能获得美好的明天 第1章 村庄   山谷里的风带着凉意穿过枝叶,沾着露水扑在人脸上,涌起阵阵寒意。   周围树影重重,月亮躲在云后面,山谷里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喘重的呼吸声变得非常的急促,一声接着一声。   树叶被人踩踏,发出吱嘎的声响,深一脚,浅一脚,眨眼就变得粉碎,被碾压在泥里。   “救命……救命啊……”   奔跑的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穿梭在林子里,平日里明明一会就能出去的路,现在他已经跑了快半个小时了,可还是没有看见出口。   林子里很安静,只有偶尔吹来的风带起阵阵沙沙的响动。   中年男子跑累了,双腿发软,已经完全提不上劲了,可是他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背后的东西像是幽灵一样,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只要停下脚步立刻就能将他吞噬。   “救命,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他跑不动,也叫不动了,干涩的嗓子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   突然脚下不知从何处横生了一根粗壮的枝杈,中年男人一时不察,一脚拌了上去,直直地倒了下去,扑在了已经开始腐烂的枯叶上。   霉味、潮湿味和那股子几乎令人作呕的腥味扑鼻而来,呛得他整个脑袋都开始发晕。   男人想要站起身,可是脚被树杈给勾住了,一时间根本抬不起来。   他转过身,看着黑暗处,手撑着地面艰难地往后退。   “你不要过来……走开,快走开……”   中年男人几乎快哭出来,然而言语是苍白无力的,下一秒巨大的黑暗和阴影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一般,朝着他兜头罩下。   这男人连最后的救命都没有来及呼喊,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乌云散去,月亮冒出了头,月光下男人倒下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   “不好了,出大事,老张家的汉子没了。”   “什么没了,老张身体骨不是挺硬朗的吗?”   “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出门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他家里人一早就出门去找了,结果……哎呀,你们自己去看,死的特别惨,就像是……像是被狐狸精给吸干了一样。”   “走走走,快去看看。”   平静的小村庄因为一桩命案结束了以往的平静和安宁,不管是在田里干活的,还是在家做家务的听到消息纷纷跑去围观去了。   村里消息最灵通的王大婶站在村门口绘声绘色地讲张老汉离奇死亡的事情。   讲到不可思议的地方还会故意放低了声音,生怕会惹上什么东西一样,连神情都带着仿佛亲身经历的惊恐。   褚卫刚从地里摘了两根黄瓜,用来当早饭配菜。   他将黄瓜放进厨房,用水将手冲洗干净,然后斯条慢理地擦干净了,转头拿起一把刀开始削皮。   手里这把刀是一把菜刀,削皮并不利索,更加不适合用来削黄瓜这种长细的蔬菜。   可这菜刀在他手中却是比起水果刀还要利索,宽大的菜刀快的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   褚卫放下菜刀,从黄瓜头上拎起一角,随即将整个皮从黄瓜上给剥下来。   这要是有人在这里,一定会瞪大了眼珠惊叹,这皮不仅丝毫没有断,而且宽细均匀,漂亮的像是一件放在展柜里的艺术品。   然而褚卫却是随手将这皮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不满意地自言自语道:“还是太慢了。”   没等他将黄瓜给切开呢,门口就风风火火跑过来一个穿着短袖的黑瘦小伙子,站在厨房门口,扯子嗓子就说:“褚卫……快跟我走。”   说着几步跨进门,就想要伸手来拉他。   褚卫转头,漂亮的眼角微挑,眸子淡然地看着他,黑瘦小伙想要来拉他的动作一顿,又不由自主地将手缩了回去。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村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是年轻的小子个个也都是黑溜黑溜、皮糙肉厚的,就褚卫跟旁人不同,生的白白嫩嫩,唇红齿白的,漂亮的连他们村里最好看的姑娘都比不过。   都是在大太阳下面干活的人,可他就是晒不黑,夏天连汗都不流一滴。   程大牛恍惚了一下,随即又着急道:“张大伯出事了,快走吧,去看看。”   褚卫眉头微皱:“出事了?”   程大牛:“具体我也不知道,已经报警了,但是警察估计一时半会到不了。”   褚卫放下菜刀跟着程大牛出了门。   他们这个村庄地处偏远,距离最近的镇得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更不用说再远一点的县了。   老张家跟褚卫家隔着一条宽广的河,需要绕路,走过一座桥才能到。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震天的哭声从屋子里传过来。   “老张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让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我早跟你说别出去,别出去,大晚上的,林子里不安全,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啊。”   “我以后该怎么活啊,怎么活啊。”   听声音应该是张大伯的媳妇。   褚卫往前走的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屋顶处,清澈的眸中倒映出一团不甚分明的黑雾。   “你怎么不走了?”   程大牛不明所以地看着停下脚步的褚卫,往前探的脚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听王大婶说,张大伯死的可惨了,原本非常壮硕的一个人,现在就剩下皮包着骨头,皮肤也开始腐烂,双目瞪得像铜铃一样,要不是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衣服,家里人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虽然好奇,但是打心底,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褚卫垂下眸子,继续往前,随口回道:“没什么。”   程大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老张家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全都是村里的老人家。   年轻的劳动力都出门到城里工作去了,村子里留下的除了还在上学的孩子,剩下的就是一些老人家,像老张这样的中年壮汉并不多。   有几个小孩子想着上前凑热闹,但是都被家里人给捂着眼睛拖走了。   程大牛凭着自己的瘦高个硬是拖着褚卫从人群的后面挤到了前面,然后将褚卫推到了身前,自己站在他的身后,探者脑袋往里面看。   张大伯正躺在自己的正屋里,几块床板上铺上了一层草席,人就被放在了草席上。   而这会,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块白布,将人从头到尾都给遮上了。   程大牛悄悄地瞅了两眼,随即嘟囔道:“什么都看不见啊。”   他没有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前不说话的褚卫,瞳孔中却是倒映出一个人影,一个本应该躺在床板上死去的人。   褚卫看着那个那个悬在自己尸体旁,目光呆滞的鬼魂,眉间微微皱起。   人死后魂魄七日不散,按理说应该是神智清明,可以交流的,但是眼前这个张大伯看起来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程大牛推了推褚卫,悄声说道:“你不是一向胆子大么,你去看看呗。”   就是不用他说,褚卫自己也有这个想法。   只是他刚踏出一步,身后就有人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臂。   “小卫,你给我站着别动。”   褚卫回头,身后站着的正是满脸皱子,已经八十高龄的爷爷。   他一直都跟爷爷生活在一起,十多年了。   闻言,褚卫倒是没动,只是眼神却是落在了老张那呆滞的脸上。   村里的人虽然围着,但是却个个都保持着一段距离,显然是看见过老张的模样,被吓得不敢近前,唯有老张媳妇,趴在他的尸体旁,哭的撕心裂肺。   周围很吵,大家都在小声地说些什么。   “一定是狐狸精,你们没瞧见老张那被吸干了的模样吗?”   “什么狐狸精,我看上撞上鬼怪了。”   “早就听说山谷里有奇怪的东西,这不就碰上了。”   一群人围观了很久,警鸣声在村子里响起,很快由远及近,在老张家的屋子外停下了。   “让一让,都散开。”   很快有三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进来,众人下意识地给让开了一条路。   对于警察,村里人还是很敬畏的,连讨论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褚卫站在边上,看着这三个警察开始封锁现场,将围观的人全都赶到了屋子外面。   程大牛忍不住嘀咕:“警察就这么了不起,怎么还不让人围观啊?”   “为了方便调查吧。”   褚卫说着话,放在背后的手却是指尖微动,夹出了一张符,趁着众人哄闹的时候,迅速地贴在了一个警员的肩膀上。   这符箓一碰到这人,光亮微闪,便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很快大门就被关上了,里面什么场景都看不到了。   褚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一只眼睛便透着与寻常不同的黑,像是一个极深的旋涡。   透过这张符,他看到了这个警员看到的场景。   盖着的白布被掀开,露出张大伯那张脸,女警员手一颤,忍不住叫了一声,惊地丢开了手中的白布,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褚卫瞳孔微缩,张大伯干瘪面目只剩下一层黑黝黝的皮包裹着,眼眶凹陷,嘴巴大张,就像王大婶说的那样,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死亡。   里面的警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死者的,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报警?”   老张媳妇抽抽搭搭地停下了哭泣,哽咽着说道:“村里有风俗,不能让尸体暴露在荒郊野外,不然会被认为是没家的孤魂野鬼,当时发现他的时候,心里一着急,就给带回来了。”   警员露出无语的表情,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风俗。   站在屋外的褚卫表情显然如出一辙。   这样做不仅破坏了现场,还很有可能将凶手……给带回来。   他正想着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低沉的嗓音。   “徒儿,看出什么了?”   褚卫眼神一亮,惊喜地低声唤道:“师父!” 第2章 树林   褚卫小时候曾经有过一段奇遇,他因为在山谷里逃窜而误入了一处世外桃源,再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便多了一个人。   那人说他是玄风剑派的剑修老祖,与他有缘,看他天赋极好,便决定收他为徒。   小小的褚卫并不懂收徒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很聪明,从未声张。   随着时间的推移,跟着这人学习的便越多,后来才明白,这人是自己的师父,而他学的东西也是这个世间几乎已经绝迹的东西。   师父在小小的褚卫心里,成了最重要,也是最厉害的人。   只是,师父不是每天都在的,他经常会突然消失,很久都不给他回应。   所以,只要师父出现,他总是非常高兴的。   听见师父久违的声音,褚卫原本清冷的面庞情不自禁地带着笑意,勾起的唇角透着寻常都没有的喜悦。   程大牛站在他身后侧,看见这样的笑竟是忍不住呆住了。   褚卫笑起来可真好看,只是……他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程大牛好奇,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褚卫回过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平静道:“没说什么。”   然而事实上,脑海中师父的声音却曾断过。   “死的太过于蹊跷,不妨查看一二。”   其实不用师父交代,褚卫也是要一探究竟的。   他虽然跟张大伯不熟,但总是一个村里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会人心惶惶。   凶手还不知道是什么,要是不及时处理,再祸害到其他人,那就糟糕了。   警方来了之后,不少围观的人就一一散开了,大家将希望全都寄托于这些人身上,早日找到凶手,好让村民们不要在害怕。   毕竟老张这模样,死的实在是太渗人了。   可事实上,前来调查的三个警员心里也慌的一笔。   从警这么多年,今天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案子,这种死法也太吓人了。   褚卫还想再看情况,可一旁站着的爷爷已经拖着他的手臂,拄着拐杖往外面走了。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看这些东西,快跟我回去。”   褚卫忍不住回道:“我今年十七了。”   爷爷瞪大了眼睛:“十七岁不就是个小毛孩,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回去。”   看到爷爷发火,褚卫倒也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他往外走。   他一走,程大牛也不敢逗留,忙不迭地跟在身后,还是忍不住说个不停:“你说张大伯到底是怎么死的,爷爷你看到了吗?”   爷爷瞪着眼睛,怒道:“小孩子不要管这些东西。”   回到家以后,爷爷就进房间休息了,年纪大了,精力越来越差劲,多走些路都喘的慌。   褚卫看着爷爷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眼里流露出几分不舍来。   他已经看到老爷子的寿数了,就在今年,也算是寿终正寝。   “生老病死,皆是定数。”   师父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听起来很是淡漠。   褚卫精神一震,连忙问道:“师父,您看出什么了吗?”   师父的声音一如既往:“学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让为师看看成果了。”   言下之意,你自己调查去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褚卫倒也不慌,他贴在那个警员身上的符箓还在,想到这里,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再睁开,视线就看到了满目的林木。   这三个警员原来是去现场调查了。   命案的第一现场尤为重要,死者的状态,姿势以及具体的地点位置,都能给缉拿凶手提供信息。   现在张大伯已经被搬回家了,但是命案现场肯定还要再走一趟的。   褚卫正看着呢,突然别过头看向大门的方向,三秒后,就探出了一个黑黝黝的脑袋。   程大牛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发现爷爷不在,便垫着脚跑过来,小声地说道:“我听王大婶说,他们进山谷了,去查看张大伯出事的地方,要不要跟过去看一看?”   褚卫眨了眨眼睛,原本异样的瞳色便恢复了原样。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大牛,打趣道:“这下你不怕了?”   程大牛其实是有些怕的,但是架不住好奇,而且这大白天的,总不会还出事吧。   他梗着脖子说道:“谁……谁怕了,你到底去不去?”   褚卫毫不犹豫道:“去。”   将大门锁上,两个人悄悄地从旁边的小道溜进了山谷。   褚卫他们家就在小村庄的最里面,右边是一条十来米宽的河流,而河的那一边便是树木丛生的林子。   林子比较大,连着最东边的一片山谷。   平日里村里的人会到山谷里砍柴,用来烧锅灶,但是都不会往里面走,只在边缘处徘徊。   而张大伯死的地方正是那边的山谷。   出了这么个事,现在应该没人敢往里面走了。   褚卫和程大牛走的小道是沿着山路过去的,要穿过一片不大的林子。   他们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对这个林子可谓是熟悉极了,比起走大路,穿林子要迅速的多。   梅雨季落在七月初,所以这几天都是阴天,夜里还会时不时的来一场阵雨。   头顶的天空并没有太阳,偶尔飘过一阵乌云,黑压压的,将白天都整的如同傍晚一样。   一开始还兴致冲冲的程大牛走了一半的路就开始放慢了脚步。   他走的慢了,在他一旁的褚卫也逐渐放慢了脚步。   程大牛抹了抹额头,林子里其实一点都不热,但是他却是出了一层汗。   “褚卫,你怎么不走了?”   褚卫疑惑地看着他:“我不是跟着你的吗?”   不走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程大牛不自在地哈哈了两下:“是……是吗?”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有些害怕地说道:“褚卫,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林子比较暗啊?”   褚卫:“有吗?”   程大牛听着褚卫如此淡然的声音,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顿时也轻松了一点。   为了调节气氛,也为了不被这渗人的环境所影响,他笑着说道:“褚卫,你听过一个故事吗?关于咱们村的。”   褚卫摇摇头,但是想到大牛走在他的前面看不见,便回道:“没听过。”   他每天都很忙,忙着学习,忙着修炼,忙着家里家外的活计,哪有那么多的功夫去打听这些故事呢。   大牛沉吟了一下,故意将口吻变得沉重起来:“据说咱们村以前发生过特别大的火灾,一家七口人,全都葬身在火海里,从那以后,村里就经常闹鬼,据说有好多村民都看见了。”   褚卫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后来呢?”   大牛歪着头想了一下,带着不确定地口吻说道:“时间得有二十多年了吧,后来……村里众筹请了一个道士作法超度,这才安静了下来,我也是无聊的时候,听村里的那个傻子爷爷说的。”   他们村有个傻子爷爷,一个人住在一间小屋子里,平日里吃的都是左右四邻送给他的东西。   据说儿女好多年前就离开村子,出去闯荡了,至今都没有回来过,老伴也死了好多年,至于怎么傻的,到现在也没人知道。   褚卫听说过这个傻爷爷的事情,只不过大牛说的这个大火的故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二十多年前,他还没有出生呢。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程大牛走上两步就要回头看看褚卫,看看这人还在不在他的身边,总觉得今天林子里怪怪的,跟以前不一样。   褚卫被看的多了,问他:“你不看路看我干什么?”   大牛憨笑了一下:“我就是怕你走丢了,没别的意思。”   说着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牵强,便转移话题,问他:“褚卫啊,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褚卫疑惑地问道:“怕什么?”   大牛:“你想想张大伯死的模样,就不怕他遇上的是什么鬼怪吗?”   褚卫微微一笑,安慰道:“你放心,要是有鬼怪,我们将他收了就是,没什么好怕的。”   程大牛用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抬高了声音问道道:“收?”   “拿什么收,麻袋吗?褚卫,你清醒一点,那是鬼怪,可不是什么野鸡野兔。”   要是真的有什么言语来形容一下程大牛这会的内心活动,那大概就是发小可能吃错药了,不然不会说出这种胡话。   对此,褚卫也没打算解释,就算说了,大牛也不理解。   两人继续往前面走,可很奇怪,以往半小时就能通到山谷的道路,今天却是走了很久都没有看见熟悉的出口。   程大牛摸了摸脑袋:“褚卫,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呀?”   两个人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程大牛左右走了两圈,奇怪道:“我们刚刚……是不是从这里走过?”   一股子慌乱劲从心底升起。   褚卫环顾四周,却是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根绢布绳子。   他将绳子扣在了大牛的手腕上,还打了个奇怪的结扣。   程大牛不解地看着他:“褚卫,你这是干什么?”   褚卫将另一端绕在自己看上去纤细又脆弱的手腕上,斯条慢理道:“起雾了。”   程大牛不解地看四周:“起雾?”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应和两人说的话,周围顿时弥漫出浓厚的白雾来,几乎是刹那间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程大牛转头,褚卫已经被浓雾覆盖,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唯有手臂上的绳子在提示他,发小其实还站在他身边。   茫茫雾里,传来了褚卫的声音:“大牛,无论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慌,跟着绳子走。”   下一句他没有说出口:鬼怪……来了。 第3章 山谷   浓厚的白雾遮住了所有的视线,因为夜里下过一场雨,地面潮湿,走的快了,地上的腐叶还会打滑。   程大牛心里慌急了,即便是跟褚卫已经靠的很近了,可他还是害怕,不停地叫唤着:“褚卫,你还在吗?”   褚卫低低地“嗯”了一声。   程大牛已经完全看不清方向了,只能凭着手上扣着的布绳跟着褚卫往前面。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起雾了,我们……我们回去吧。”   浓浓的白雾还带着凉凉的水汽,扑在人身上,顿时觉得凉透了。   褚卫抬起一只手,指尖夹着一张符,淡声道:“怕是走不了了。”   “咯咯咯……咯咯咯……”   尖锐的笑声突然在白雾中响起,这笑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吓得程大牛顿时尖叫起来。   “啊啊啊……有鬼,有鬼,褚卫,有鬼……”   原本就因为突如其来的白雾而心生恐慌的程大牛这下更是惊跳如雷,猛地抱着耳朵蹲在了地上,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尖叫声比这笑声还大。   褚卫顿时被这震耳的尖叫声噪的耳边发麻,他一边辨认着笑声的来源,一边迅速地甩出了一张符贴在了程大牛的嘴巴上,禁了他的音。   “别吵。”   程大牛已经被这笑声吓得魂都快没有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尖叫声已经不见了,只是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好像这样,就能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   人高马大的瘦黑小伙,胆子怕是都没有巴掌大。   这咯咯咯的笑声依然没有消失,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伴随着这渗人笑声的是一股浓郁的,令人倍感冰冷的阴气。   褚卫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股阴气的源头。   在这缥缈不定的笑声里突然锁定了一处方向,猛地将手中的符给甩了出去。   闭着眼睛,自顾自尖叫的程大牛没有瞧见,白茫茫的雾里闪出了一阵火花,随即碰撞声在空中炸开,一阵风从火花爆裂处呈环状散开,陡然吹散了周围的白雾。   眼前的白雾变得更加浓郁了,几乎呈流水状,然而那个笑声却是消失不见了。   褚卫眉目一凛,双手合并,五指交叉,迅速结了一个印,掌心间顿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淡蓝色光圈,这光圈一出现,眼前的白雾就开始退散。   他双手朝前,猛地将这印记打了出去。   原本巴掌大的印记迅速变大,朝着刚刚那张符咒击中的地方飞射出去。   尖锐的叫声在林子里散开,随即便完全消失不见了。   褚卫抬脚便想追,可手上还扣着一个人。   脑海中却是出现一个声音:“已经逃了。”   褚卫顿时停下脚步,低低地叫了一声:“师父,刚刚那个……是什么?”   修炼这么多年,虽然早在师父给他制造的幻境里练习过很多次,但这还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出手,看起来很顺利,可还是有些紧张的。   华榕拖着他特有的嗓音,懒散地开口:“一个小鬼而已。”   褚卫还想再问些什么,手腕上绑着的布绳正被人使劲拉动着。   程大牛闭着眼睛正抽着绳子,一边抽一边张嘴巴说些什么,但是因为被贴了禁音符,所以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褚卫招手,那符便自动掉落,燃成了灰烬。   程大牛哇哇的嗓门也冒了出来:“褚卫,褚卫你在哪,你快回答我啊,褚卫……”   褚卫揉了揉脑壳,不知道这头牛为什么胆子就这么小。   他三两步走过去,无奈地说道:“我在这,别叫了,快起来。”   程大牛还是不敢睁开眼睛:“我不起,有鬼……”   褚卫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已经不见了,起来吧。”   程大牛动作一顿,微微睁开一只眼,抬头看向褚卫,不确定地问道:“真的?”   褚卫非常有耐心的点了点头:“真的。”   要不是看在多年一起长大的发小的份上,他可能就直接走人了。   程大牛环顾四周,浓厚的白雾不知何时逐渐散开了,露出了林子原来的样貌。   他扶着一旁的树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   “那东西……那什么东西啊,去哪了?”   大牛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还有些惊疑不定。   褚卫面色淡然地将绢布绳给收起来,毫无波动地说道:“已经被我打跑了。”   程大牛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褚卫个子其实并不矮,跟他一样差不多高,但大概是因为太瘦,又太白,所以看起来有种非常单薄的感觉。   别说是打鬼,就是打架都要担心他会不会被人揍,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动手。   就这,他说自己打跑了鬼怪,他宁愿相信是这东西对他们不感兴趣,所以自己离开了。   程大牛非但没信,还觉得褚卫脑袋是不是被这鬼怪给吓坏了。   “褚卫,你要是哪儿不对劲,你跟我说,可千万不要瞒着。”   褚卫叹了一口气,也不在乎他信不信了,抬脚往前面走。   大牛麻利地抬脚跟上,急忙道:“哎,你去哪啊,你等等我,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但显然,褚卫并没有要回头的想法。   这一次他们走的很顺利,很快就绕过了山林,到了山谷。   而此时的山谷里那三个来调查的警员已经到了事发地点了,陪着这三个警员的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三个年轻壮汉。   两个人靠近了,躲在一处粗壮的树后面。   大牛好奇地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这里就是张大伯出事的地方吗?”   褚卫没回答,却是抬头看了一眼那地方,阴气十足,跟刚刚在白雾里的感觉一样。   因为昨夜下过一场雨,再加上张大伯的尸体被他家里人擅自搬回去了,所以在原地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临死前,张大伯曾极力地奔跑过,地上留下了奔跑踩踏的脚印。   脚印很深,即便是一场雨冲刷过后,依然留下了痕迹,可见当时跑的有多用力。   几名警员在现场拍了很多照片,又四处逛了一圈过后,就准备撤退了。   大牛嘟囔道:“怎么我们刚来,他们就要走啊,到底查没查出凶手是谁啊?”   褚卫觉得他是相当的聒噪。   他的心里已经锁定凶手了,八九不离十就是刚才在林子里袭击他们的小鬼,只是这小鬼从什么地方来,什么时候来的,目的是什么,目前倒是不清楚。   这一片的林子他都太熟悉了,以前绝对是没有这个东西的,不然他早就该发现了,不至于等到出事才来。   褚卫和大牛就躲在远处,看着这些人全都离开了,这才站起身。   程大牛扯了扯褚卫的衣摆,战战兢兢地说道:“要不然……我们走吧,就别过去了。”   褚卫戏谑地看着他:“来的时候,不是你叫我的吗?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过去看看的。”   程大牛表情略显的有些惊悚,他四处看着,生怕又遇上什么东西,连说话声音都比寻常小了很多。   “我之前就是好奇,没想到会真的遇上那玩意啊,我们还是走吧。”   可他的劝说对于褚卫来说,就是耳边风,听听也就算了。   褚卫还是到了出事地点,这里已经被警员用隔离带给围了起来。   两个人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准备回去了。   只是这一次,说什么程大牛都不从林子里抄近路了,宁愿绕远一点走大路。   回去之后,程大牛就将自己关进了家门,怎么都不肯踏出屋子半步。   褚卫摸了摸自己肚子,进了厨房,将那根削了皮的黄瓜给切了。   耽搁了一上午,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村子里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村头到村尾都在讨论,张大伯家也已经被警方给围了起来,据说是向市里发了通知,下午还会有一批警员过来,要作彻底的调查。   褚卫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了一下午的暑假作业。   高二的暑假作业不可谓不多,不少同学参加了学校的暑假补课,但是他除了学校的学习任务,还有师父留下的修炼任务,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干脆就没参加,而且也没有必要。   傍晚的时候,村里再一次热闹起来,据说又有人来调查了,只是这一次来的人比较多,足足有十几个,一下子全村的人都过去围观了。   发誓绝不出门的程大牛还是没能忍住好奇,溜到了褚卫家,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   “褚卫,走了,出去看看。”   褚卫其实心里也好奇,便停下了笔,将卷子收拾好。   “你不是害怕的吗?怎么还看。”   程大牛凑到他旁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王大婶说,来调查的人里面除了警员,还有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就那种,捉鬼的道士。”   褚卫这下更是来了兴趣,这还是第一次见着活的道士,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修炼的一样。   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即出了家门,往张大伯家溜达过去。   张大伯家周围围满了人,而大门前却是摆上了一个香案,香案前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道士。   这道士臂膀上架着浮尘,微微闭着眼睛,背脊挺直,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程大牛看着香案上放着的桃木剑,大米,符箓,莫名地就觉得很是高深莫测。   他凑到褚卫耳边,小声地说道:“这个道士看着很厉害的样子。”   褚卫迟疑了几秒,看着桌上那些几乎毫无用处的东西,一脑袋的问号。   恰巧这时候,这道士举起了手,众人全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做法,周围几乎落针可闻。   褚卫突兀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我怎么觉得这人像是个骗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前五十留言有红包,鞠躬!   。感谢在2021-07-05 14:50:11~2021-07-06 23:4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茸易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作法   场面有多安静,褚卫的声音就有多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在了他的脸上。   也包括那个正准备做法的老道士。   程大牛眼疾手快,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   老道士目光如炬,瘦削的面庞上透着某种高深莫测的深沉,似乎是不屑于他这一个小孩子说的话。   只是看向他的神色并不是很善。   “褚卫,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呢?快闭嘴。”   村长立刻站了出来,对着褚卫一阵呵斥,然后陪着笑看向那个道士。   “小孩子不懂事,道长您继续。”   周围有一个警员显然也对他这么一个不分场合,乱说话的孩子表示不满。   嘴里嘟囔着:“再打扰道长施法,到时候问题解决不了,可不要怪我们了。”   村长立刻说道:“不会,肯定不会的。”   那道长用手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浮尘,收回目光,表现出自己的大度和胸襟。   褚卫一把扯开捂着他嘴巴的手,目光扫了扫程大牛。   大牛顿时就怂了,但还是在他耳边小声劝说:“张大伯这件事一定不简单,这道士可是这些警员带过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招摇撞骗的人,你就别说话了,不然村长又该骂你了。”   褚卫双手环胸,一言不发,面色却是沉了下来,白皙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他又不是什么造福苍生的圣母,谁爱信谁信去吧。   众人安静下来之后,那道士便开始做法了。   他指尖夹着一张明黄色的符箓,也不知怎么弄得,这符箓无火自燃了起来,看的众人目瞪口呆,直呼神奇。   就在这个时候,这符箓被这道士给甩了出去,然后桌上的桃木剑被他迅速地拿起,一剑戳穿。   一把大米猛地被他抓起,纷纷扬扬地撒了出去。   随着他一口水喷出,这符箓上的火焰顿时大涨,看的人晃眼。   周围顿时起了一阵阴风,卷起了地上飘落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   “我怎么觉得有些冷啊。”   “我也是。”   “这仙长可真是厉害。”   这么一来,大家更相信他了,纷纷目不转睛地看着,好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道士收回剑,叽里咕噜念了一堆大家都听不懂的咒语,掌心突然拿出了一个铜铃。   这铜铃被使劲地摇晃了三下,发出三声叮铃铃的响声。   周围的风乍然停止下来。   褚卫只是看了个开头,就知道为什么他能连警员都骗过了,这道士确实有些手段,只不过不是捉鬼降妖的手段,而是装神弄鬼的手段。   手里燃烧的那张符是最简单最基础的招风符,有这符在手,随便招点突如起来的风,再配着他这么一套动作,看起来还就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大家都是最淳朴的村民,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东西,被他唬住真的是一点都不足为奇。   就在这个时候,老道士猛地大喝一声:“还不快速速现形。”   伴随着这声吼叫,他顿时刺出了桃木剑。   这剑刺出去,就像是刺中了什么东西一样,道士的手还在不停地抖动着,额间青筋爆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像是在跟着鬼魂极力斗争着。   这道士咬着牙,艰难地说道:“这小鬼是个回来讨债的索命厉鬼,厉害的很,大家快离得远一些。”   众人一听,可不是立马往后退吗?   一瞬间,所有人都纷纷后退,生怕被小鬼给缠上,唯有褚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程大牛一跺脚,忍着被鬼缠身的危险,三两步跑过去,将褚卫给拖走了。   边走边着急道:“你没听见这仙长的话吗?这可是厉鬼啊。”   褚卫懒洋洋地跟着他往后退,看着空无一鬼,还表演的满头大汗的道士,叹息道:“我觉得他要是去演戏,可能比干这行赚得多。”   程大牛反驳道:“别再乱说话了。”   他已经对眼前这个道士深信不疑,就差扑上去喊大仙了。   跟程大牛一样的,还有围观的一众村民。   众人全都退开后,道士又燃起了一张符,甩了出去,空气中顿时噼里啪啦一顿光亮闪过,然后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这道士收回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精疲力尽地坐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有人小声地问道:“这是不是已经解决了?”   “应该是的吧,大仙不是都已经收手了吗?”   这个时候,这道士站起身,似乎是缓了过来。   他看着集聚一堂的父老乡亲,甩了甩手中的浮尘,高深莫测地说道:“厉鬼已除,大家可以放下心来了。”   “真的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就是可怜了老张,这年纪轻轻的,就撞上了厉鬼。”   “这种事情,也是人难预料的,没办法。”   大家唏嘘过后,更多的是一阵轻松。   如果这厉鬼不除,就由着他在村里作乱,那岂不是要闹得人心惶惶,到时候还会祸害到其他人。   那个道士见大家都对他深信不疑,又一次开口:“厉鬼虽除,可冤魂不灭,我会在这里驻守七天,直到将亡魂超度,送入轮回,这期间,若是大家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来找老道。”   众人一听,顿时欣喜若狂,有这么一个能降妖捉鬼的大师在这里,那不是能安心的多。   程大牛握着褚卫的手臂猛地一阵摇晃,特别激动:“褚卫,褚卫,你听到道长说什么了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带他去小树林,找找上午袭击过我们的人。”   褚卫被晃得脑袋疼,他默默地扒开手臂上的那只爪子,真诚地问道:“你知道招摇之后是什么吗?”   程大牛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   褚卫屈指敲了敲他的脑袋:“撞骗啊,蠢。”   但显然,这话并不具有说服力,程大牛一脸不信,甚至还反驳道:“道长这么厉害,请他帮忙,就是给点钱,那也是应该的。”   褚卫被气笑了:“行。”   说着,他竟是抬脚迈出了人群,清冷的嗓音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响起:“这位道长,我能问问到底是什么厉鬼害了张伯伯吗?”   道长扫过褚卫,面色依然高深莫测,但眼神却是变得尖锐起来。   他似乎并不屑于理他这么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搪塞道:“小孩子,还是好好学习,少问这些事情。”   褚卫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而是进一步问道:“难道道长自己除的鬼祟,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吗?我们怎么知道你除的厉鬼,就一定是害死张大伯的凶手呢?”   这个问题一出,原本还有些激动的村民也逐渐冷静下来。   他们心底也好奇,是什么样的厉鬼,要这样无缘无故地索人性命,以后还会不会再有了?   村长原本想呵斥褚卫这个行为,但眼珠一转,干脆没说话。   这种事情,小孩子来问,比他们大人要方便的多,大不了到时候以小孩子不懂事为由,糊弄一下。   这道长看他咄咄逼人的模样,哼了一声,开口道:“既然你想知道,老道就告诉你,这厉鬼乃是你们村子里的人,村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想必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难不成要老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吗?”   村子里能发生什么事情,这么多年他在这村里也没听过什么离奇的事情。   褚卫刚想继续,村长却是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厉声说道:“褚卫,道长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快回去,再不回去,我可就告诉你爷爷了。”   褚卫眼神落在村长的身上,村长的表情明显带着不安,好像生怕这道士会说出什么一样。   这其实是诈骗最常见的一种心理暗示。   要是没发生过什么事情,到时候随便胡诌一个,再顺着话往下打听,总能圆过去。   要是真的发生过……那反应,就跟村长这模样相差无几了。   这道长似乎得意地看了褚卫一眼,手里的浮尘来回甩了甩,意思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警告。   “褚卫,快回来,平日里看你也挺有礼貌的,别乱说。”   周围的爷爷奶奶也开始对他劝诫,让他别再顶撞道长。   程大牛也溜过来,劝说道:“褚卫,别问了,反正问题都解决了,回头道长不高兴,不超度了怎么办?”   褚卫被气得满肚子都是怒火,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只不过离开之前,却是转头看着那个道士,准确的说是看着道士身后飘着的张大伯。   张大伯面色惨白,表情呆滞,却在褚卫看过来的刹那抬起头,泛着白的眼球与他隔空对望了一眼。   褚卫嘴唇动了动,随即扯过程大牛,离开了人群。   程大牛还想再围观一会,但是看见发小臭臭的表情,还是选择了跟他走。   只是没想到,褚卫却是没有回家,而是往村口走过去。   程大牛疑惑道:“褚卫,你带我去哪?”   褚卫:“去找傻爷爷,问一件事情。”   程大牛:“啊?”   两个少年离开后,这道长正式开启了他的业务。   大家排着队开始找道长。   有算命的,求符的,求姻缘,求子的……   队伍排了老长,直到天黑,众人这才散去,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再来。   前来处理事情的小警员也只留下了两个人在这里值守。   张大伯家算是村里比较富足的,也是为数不多有楼房的人家。   三个人被安排就住在了张大伯家的二楼,而一楼放着尸体的大厅里被贴满了黄符,说是超度所用。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时至半夜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打破了村庄夜晚的静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今天没有我出场,不开心   本章说明   警察并不迷信,而是有相关特殊部门的设置,是大师冒充。   警察不迷信!警察不迷信!!警察不迷信!!! 第5章 起尸   小村庄里的灯光相继亮起,很快整个村庄灯火通明,狗子的吼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好像是见着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正盘腿打坐的褚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而在他对面,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纸人正做着同样的姿势,一把纸做的长剑正悬空漂浮在纸人头顶。   周围灵气环绕,自成一处天地。   褚卫站起身,轻声道:“师父我出去一趟,您要一起吗?”   悬浮在头顶的纸剑猛地一震,变成了一堆粉末,就连这纸人都在刹那间碎了一地。   褚卫见状皱眉:“纸人还是太脆弱了,承受不住师父魂力。”   眼前以肉眼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褚卫能够感觉到一个淡淡的轮廓在他身前站定。   褚卫仰起头,凭着这下意识的感觉看着眼前的人:“师父,我现在……已经能感觉到您的存在了。”   空气一阵波动,熟悉的嗓音在他身前响起:“等你到达一定境界的时候,自然能够看到我了,走吧。”   褚卫忍不住勾起唇角,他幻想过师父的模样,无数次,在睡梦中。   这么多年的日夜相伴,早就让他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依赖,只要有师父在,他总能很安心。   褚卫出门的时候,在爷爷的大门上贴上了一道符,好让老人家睡得更加安心一些。   刚踏出家门,程大牛就跑了过来,身上还穿着背心和大裤衩,显然是急匆匆从床上爬起来的。   “褚卫,原来你也醒了,快走吧,出事了。”   褚卫低低地“嗯”了一声,跟着他往前走。   程大牛好奇:“你怎么都不问问,出什么事了?”   褚卫:“有什么好问的,肯定是张大伯家,早跟你说过那个道士是骗子,你又不信。”   程大牛还是不服气:“这又不是那个道长的错。”   褚卫已经不想跟他解释了,反倒是加快了脚步。   路上全都是匆匆忙忙赶过去的村民。   “出事了出事了,老张……老张起尸了,差点将他媳妇给掐死。”   “道长不是住在他们家吗?”   “我也不清楚,先过去看看吧。”   众人连走带跑,很快就到了老张家,而此时张大伯家的院门已经被关上了,起尸的老张被关在了门里面。   所有人都站在了院子外,包括一脸惊魂,脖子上被掐的通红的老张媳妇。   那个老道士正一脸慌张地站在大门前,挥舞着他的浮尘。   院子门被敲得震响,几个健壮的男人正极力地顶着大门。   留守的两个小警员正在着急的打电话,显然是在求救,可是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电话根本拨不出去。   “道长,你快想想办法啊,这应该怎么弄,就快顶不住了。”   “是啊,仙长神通广大,快点作法,将老张给安抚住吧。”   这道长舞着桃木剑跳来跳去的,口中振振有词地念着咒语,一道符一道符被打在门上、墙上,可是根本毫无作用,大门被撞击地更加凶猛了。   道长慌了神,额角汗水直流,状似镇定地说道:“这个厉鬼执念太重,道行太深,需要黑狗血才能止住,你们快去准备。”   “黑狗血……这大晚上的到哪去找黑狗血啊。”   “大牛,你家的狗不是黑色的吗,快去将狗拉过来。”   大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大牛的身上。   程大牛一下子愣住了:“这狗……我养了好几年了。”   村长沉下脸:“这都什么时候了,狗的命重要还是人的命重要,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啊,大牛,这狗没了还能再养,这要是让老张出了门,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大牛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就连程大牛的爷爷都催着他回家拖狗。   大门撞击的声音更加急促了,众人的催促声在程大牛耳边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大牛,快去。”   “你要是不把狗牵过来,大家伙怎么办?”   “难道你想害死全村的人吗?”   程大牛不明白,明明是这鬼祟在作怪,怎么他就变成害人的凶手了。   他们家的小黑养了好些年了,是大牛上小学的时候他爸爸从外面带回来的。   小黑非常聪明,是看家捉贼的好手,前年还因为及时发现了一条毒蛇,救了他全家的性命。   他一直都拿这只狗当宝贝,平日里自己舍不得吃肉,也要给他喂上几口。   在他眼里,这不仅是一条狗,更是他们家的一份子。   他们怎么能因为要给黑狗血,就让他将小黑给杀了呢?   程大牛想说些什么,但是周围这些人的声音像是咒语一样,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让他寸步难移。   不知道是谁,在他身后推了一把,将他往外推过去。   呵斥声在耳边炸开:“程大牛,你在干什么,你不去,我们自己去牵狗了,大伙快把刀准备好,到时候狗一来,直接下手,新鲜的黑狗血肯定效果好。”   程大牛嘴唇动了动:“不……不可以。”   但是,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一只狗的命而已,哪有在场众人的性命重要。   那道士似乎嫌速度不够快,催促道:“快去啊,我快支撑不住了。”   众人顿时一哄而上,步伐快速地往外走,想要去程大牛家牵狗,有人手里拿着铁锹,有人手里拿着盆,似乎就准备下手了。   程大牛急的都快哭了,拦都拦不住他们。   道士看着现场的混乱,竟是慢腾腾地往后撤,一副好似完全敌不过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清冷的嗓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明明声音不大,可是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道长,想去哪?”   众人被这声音吸引,顿时停下脚步,往那道士的方向看过去。   不甚明朗的路灯下,原本还站在靠前的道长不知道何时已经退到了人群的后方,神色慌张。   而褚卫站在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村长问道:“道长,您这是?”   这道长眼神左右扫了扫,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未等他话说出来,顶着大门的三个壮汉,终于支撑不住,大叫一声:“顶不住了。”   随即砰地一声,大门被猛地推开,三个壮汉都被摔在地上。   皮包着骨头的张大伯僵直着身体从门里走出来。   “啊啊啊啊……僵尸,大家快跑啊,僵尸来了。”   所有的村民全都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不知被什么控制的干尸,拔腿就跑。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周围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将所有人的人全都圈在了里面,不论是朝着那个方向,跑过一圈后,还是回到了大门前。   鬼打墙一样。   而此时的尸体正朝着站的最近,正精神恍惚,暗自伤神的程大牛扑过去。   “大牛,发什么愣,快跑啊。”   有人大声呼唤了一句。   程大牛回过神,看着近在眼前的利爪,一瞬间只觉得所有的血液全都向头顶涌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死定了。   可下一秒,一股极大的拉力从身后传来,褚卫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傻了吗你,都不知道躲。”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一样,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不打架,不逃课,待人有礼,举止温文尔雅的发小从天而降,一脚踹在了这干尸的胸口,瞬间将这尸体踢出去老远,嘭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程大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确定地喊了一声:“褚卫?”   褚卫没工夫搭理他,而是将他从手里甩了出去,丢到了大家聚集的地方,随即站直了身体。   因为这干尸不怕疼,没感觉,又迅速地站了起来。   这一次,他找到了攻击对象,也就是眼前的褚卫。   褚卫眉目一凛,白皙的面庞在灯光下竟是透着无尽的冷意。   程大牛站在人群中,看着背脊挺直,毫无惧色的发小,刹那间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这个人一样。   褚卫将众人全都拦在了身后,双手在身前交叉,五指上全都夹上了符,就在这干尸扑上来的瞬间,将所有的符全都甩了出去。   五张符分别定在了干尸的额头,双臂和双腿上。   刹那间,这干尸所有的动作全都都停了下来,再不能往前面更进一步。   褚卫收回手,往前面走了两步。   程大牛想叫他别去,小心,可是话却好像堵在嗓子里发不出来一样。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褚卫吗?   同样惊愕的还有围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村民,大家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平日里不爱说话的孩子,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   褚卫在他们村子里其实是个很微妙的存在,因为他跟村子里的人都不一样。   大家对他的来历心知肚明,却又谁都没有提起过。   而且,村子里全都是一群糙汉子,即便是小辈的,也都是生的黑黝粗犷。   只有他不同。   褚卫生的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将村子里所有小一辈的风采全都盖了过去。   不仅如此,他成绩还好,年年都是他们村,甚至他们县的第一名。   这样的孩子,怎么能不让人嫉妒。   更何况,他并不真正是村里的人。   所以,很多时候,大家并不是太愿意跟褚卫来往,因为站在这样的人身边,不管是谁,都会对比的如同砂砾一样。   也只有程大牛这个没心没肺,整天乐呵呵的大傻子,将他视为发小好友。   可眼前的事情告诉他们,褚卫不仅优秀,甚至还有他们难以想象的神通。   褚卫绕过人群,将那个招摇撞骗的道长给拎着出来,猛地推到了人群前。   “道长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刚才却是想着逃跑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程大牛:我人傻了。 第6章 复仇   眼前的场景看起来其实非常的诡异,张大伯的干尸虽然被定住,没再继续往前走,但是还是在不停地扭动着,时不时地发出两声嘶吼。   周围那个鬼打墙一样的屏障也没有消失,依旧将众人困在这里。   可褚卫没着急解决干尸,却是将这个道长给推到了众人的面前。   “道长想去哪?”   褚卫清清冷冷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挺拔又高大。   众村民看着这个道长,这会也明白过来,这个人似乎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什么大仙。   这道长身上的灰色道袍被划开了四五道口子,看这模样,应该老张起尸的时候给弄的,手里的浮尘也散开了,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狼狈。   “我什么时候去哪了,不是一直都……都站在这里吗?”   这道长虽然被抓了现行,显然不愿意承认,刚才那么混乱的情况,也没谁看到他逃跑的举动。   褚卫勾了勾唇:“是吗?”   下一秒,他一把揪住这道长的衣领,微微使劲,竟是将人拖到了张大伯的干尸面前,脸贴脸的给怼了上去。   张大伯那张脸已经开始腐烂了,额头上虽然贴了一张符,但是脑袋却依然能转动,张着血盆大口,嘴巴里的牙齿又尖又长。   猛地面对面怼上这张脸,那道长吓得瞬间魂都快飞了,脚下蹬个不停,恨不得立刻往后面退。   “救命……救命啊……”   这道长不停地挣扎着身体,可揪着他的褚卫劲异常的大,根本挣脱不开。   一众村民看着褚卫的动作,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这孩子,平日里温文尔雅,待人有礼,别说是打架,就是鸡都没见他杀过,猛地瞧着他这么一面,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或者因为这鬼给闹得,产生了什么幻觉。   魂飞魄散的道长早就没了昨天的游刃有余,在这极度强烈的视觉冲击之下,终于哭着说道:“我骗你们的,我根本不是什么道士,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就是会点招摇撞骗的小把戏,之前是我的错,小祖宗,不不不,大师,大师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张大伯这张脸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他还张着嘴巴,一副要来咬他的模样,眼看着自己的脸就要被他给碰上了。   天大地大命最大,没有什么比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褚卫似乎这才满意地松了手,然后拍了拍手掌问道:“那你昨天骗的乡亲们的那些钱呢?”   道士连忙翻出自己藏在衣服里的钱袋:“我还,我全都还给他们。”   褚卫伸手接过钱袋,几步走到村长面前,将这袋子递过去:“这钱还是伯伯您来处理吧。”   村长五味杂陈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没敢伸手。   褚卫直接将钱放在他的手上,非常诚恳地说道:“伯伯,以后别再听这些道士的话,他们都是骗子。”   村长:……   现在是骗子的问题吗?这个问题重要吗?难道不是眼前的情况更加来的急切一些吗?   但是褚卫的表情又太过于认真,好像不回答他,这事就过不去了。   村长憋了半天,憋出几个字:“伯伯知道了。”   然后,他紧接着问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才能……才能从这里出去呢?”   一村子的人全都用热切的眼光看着褚卫,这目光比这大门口的灯都要来的亮。   褚卫扫过这一圈殷切的眼神,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正想着叫众人不要担心,只要将附身在周大伯身上这个鬼祟给除了就没事的时候,周围突然发生了异变。   “大火,好大的火啊。”   “快逃,大家快逃了啊,着火了。”   “烫,好烫,我被火烧着了,救命啊……救命啊!”   周围的村民突然骚动起来,朝着四面八方跑动起来,但又因为被困在不知名的屏障内,最后只能人撞人,甚至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被撞倒在地上。   “哪里有火,我怎么没看见。”   “爷爷,你看见什么了,你别跑啊。”   “哎哎哎,你撞到我了。”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原本就惊慌失措的村民们更加骚动了,百十个人跑来跑去,挤作一团。   褚卫自己也差点被撞,还有人好像根本看不见站在原地被定住的干尸一样,闭着眼睛就往上跑,被他给及时拉开了。   程大牛艰难险阻地穿过人群,着急地站在了他的身旁,问道:“褚卫,这是怎么了,他们怎么都好像中了邪一样。”   褚卫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但是大约猜测出来,发生了什么,可因为人太多,太混乱,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他们陷入幻境了,有东西混在了人群中,将他找出来。”   华榕的声音在褚卫脑海中响起。   只是听到这声音,褚卫原本还有些着急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他一把拉住程大牛,迅速说道:“你帮我看好张大伯的遗体,别让人碰到他。”   说完,他便往前跨了两步。   程大牛一转头就对上了张大伯那张狰狞而又恐怖的脸,急的都快哭了:“我怎么看啊?”   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个村民扑了上来。   程大牛连忙挡住了他的去路,一边哭丧着脸叫着褚卫的名字,一边让这人换个方向继续跑。   “褚卫,你别走,我害怕。”   “是他们,是他们,他们来复仇了,来复仇了。”   “不是我害你们的,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谁来救救我,谁来帮我把火扑灭了,好烫,我快死了。”   人群中各种哭嚎声交叉不断,清醒的人忙着到处躲避,中了幻觉的人忙着哭泣,可谓是嘈杂到了极点。   而此时的褚卫已经站在了人群的最中间。   他抬手于胸前,画了一个八卦圆,肉眼看不见的灵气全都聚集了过来。   褚卫闭着眼睛,关闭了所有的感官,将听觉放到了最大。   嚎叫声、脚步声、风声……各种声音瞬间灌入耳朵,震得他脑袋一晕。   头一次用这种方法,确实不太适应。   但很快,褚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随即将所有的心神全都放在了这个上面。   人的气息跟鬼祟的气息是不同的,人的心跳跟鬼祟的心跳也是不同的,声音、频率都是不一样的。   即便是隐藏在人群中,将自己伪装,也改变不了他不是人的事实。   这一刹那,褚卫觉得自己与这一方天地融为了一起,各种各样的心跳声在耳旁回荡,扑通扑通。   在这一方屏障里,所有人都变成了鲜明而又生活的心跳。   就在这交错的心跳声里,有一个心跳显得极为异常。   褚卫猛地睁开双眼,低声说道:“找到你了。”   随后身形如同一阵风一样穿梭过人群,站在了那个人的身前。   “婶婶,你的脖子还好吗?”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老张媳妇,差点被老张给掐死的那个人。   看见褚卫的时候,张婶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听见他这么问,立刻掩面哭泣道:“可真是吓死我了。”   褚卫:“是吗。”   下一秒,他的手就再一次掐上了张婶的脖子。   “褚卫,你在干什么?”   人群中,没有被幻觉所困扰的村民,看见他这样,忍不住大声质问道。   张婶也是眼含着泪水,哭着问道:“你……你干什么?”   “褚卫,你快放开她,她快被你给掐死了。”   然而,褚卫并不为所动,目光坚毅,掐着她的手未曾有丝毫的松懈,看着张婶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冷漠和寒凉。   “早在我们来之前,你就已经死了,所以……你究竟是谁?”   张婶还在哭泣着,脖子因为被扼住而难以呼吸,她扒着褚卫的手,艰难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褚卫微微勾起唇角:“听不懂没关系。”   说完,抬起了放在身侧的那只手,指尖夹杂着一张符,眨眼间便贴了上去。   尖锐的叫声瞬间响彻天地,张婶的尸身就这么软软地瘫了下去,原本还算光滑的面上,顿时变得干枯,跟张大伯一样,像是被吸干了一样。   “杀人了……褚卫你杀人了……”   站在一旁的村民看着猝不及防倒下的张婶,害怕地连忙往后退。   程大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虽然害怕,听到这话,却是忍不住反驳道:“什么杀人了,你看张婶这模样,跟张大伯一模一样,分明是早就中招了。”   褚卫来不及理会这些个人,因为周围温度陡然降了下来,平地刮起了阵阵阴风,有更厉害的东西在往这边靠近。   张婶倒下后,那些陷在幻境中的人逐渐清醒过来,然而睁开眼,面对的却是更加恐怖的场景。   他们见到了故去的人,早在二十多年前死在那场大火里,被烧成了焦炭,连面目都辨别不出的人。   “鬼……鬼……真的是鬼,他们来复仇了。”   人群变得慌乱起来,周围的屏障也随着张婶的倒下而消失了,更多的人开始往外跑。   可没走过几步,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掐着脖子,眼珠都瞪了出来,眼看着就要被掐死了,褚卫立刻将符箓打出去。   可是救了这个,那个便又往外面跑,人太多,拦都拦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灵力波动,他感觉到有人站在了他的身旁,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这气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褚卫眉目一喜:“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我什么时候可以露个脸   。 第7章 师父   惊慌失措的人群显得场面混乱而又嘈杂,褚卫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然而当师父出现,站在他的身旁的时候,那颗急躁的心陡然间就安定下来了。   褚卫稳了稳心神,问道:“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华榕的声音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他拖着自己的特有的低沉嗓音,开口道:“好徒儿,借你身体用一用。”   褚卫:“借我身体……”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注入进了自己的体内,五感尚在,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慌不择路的众人看到原本还应接不暇的褚卫突然脚尖轻点,平地而起,眨眼间人就飞升往上,站在了头顶那棵大树的枝头上,漫不经心地折下了一片薄薄的叶子,放在了唇间。   悠扬的小调从唇角传出,明明只是一片最简单不过的绿叶,吹出来的歌调却是格外的动听。   众人被这小调吸引,纷纷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不约而同的抬头,看着树枝上,那个翩翩若仙的少年。   少年不过穿着最简单的白色短袖,洗的几乎发白的浅色裤子,可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和庄重,只是看一眼,便心生敬畏,不由自主地移开目光。   众人只能听到这小调,而在肉眼看不到的空气中,一股极为磅礴的灵力呈环状散出,犹如波纹一般,所到之处,所有的阴气全都被吞噬,逐渐消失,整个天地间都清明一片。   阴魂消散,笑声退却,就连被定住的张大伯也在这小调里软下了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一抹黑气从他身上冒出,最后烟消云散。   眼前还是那个村庄,大门前的景色也恢复了原状,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而现在,梦醒了。   褚卫垂下手,身法轻盈地从枝头落下,明明还是那个少年,可此时的少年带着一股莫名摄人的锋利,让近在咫尺的人都忍不住退避三舍。   程大牛咽了咽口水,愣是没敢上前。   场面一度极为安静,直到那股子力量从褚卫身体里退去。   众人爬起身,看着门前倒下的夫妻俩,一时间什么都没敢说,全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刚才发生的事情可都还历历在目呢。   师父离开后,褚卫周身那股生人莫近的气息逐渐消散,周围的人才堪堪可以直视他。   村长作为代表,犹疑再三,还是走到他面前。   只不过这一次,态度恭敬到不行。   “褚卫,伯伯代表全村的人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没了一开始对着他的呵斥和厉声,村长的表情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褚卫一动不动,替师父受了他这一礼。   众人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村长问道:“褚卫,你这些本事是……”   褚卫:“一个世外高人教的,师父不让透露名讳,不方便说。”   师父的事情只能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想到刚才褚卫发威的模样,村长也没有敢多问。   此时的少年在他眼中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随便谩骂的孩子了。   大家都有些怯怯地看着他,原本就不是很熟悉,现在更加有距离感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可是还不等互相回忆刚才的经历,褚卫的话却是又让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这鬼祟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被击退了,他还会再来的,或者说,他们还会再来的。”   大家的表情就如同被鬼附身了一样,全都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那现在怎么办,真的还会在回来吗?”   “我刚刚差点就被掐死了,这要是再来,肯定死定了。”   “一定是他们……是他们来复仇了。”   “我还不想死,我们搬家吧,不住在这里了。”   各种嘈杂的声音从人群里传过来,但无疑每个人都是害怕的。   那个冒充道士的骗子这会更是悔不当初,恨自己为什么要淌这么一趟浑水。   这下好了,不仅钱没骗到,搞不好小命也要搭在这里。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除非有人能将这些鬼祟彻底除掉。   想到这里,这道士将目光落在了褚卫的身上。   他是个冒充的大师,可眼前这个少年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师。   很显然,大家的想法跟这个道士一样,全都眼巴巴地看着褚卫,希望他能拿出一个方案来。   褚卫歪着头,看了看村长,意味深长地说道:“要解决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伯伯愿不愿意配合了。”   一听到这话,大家都兴奋起来。   村长立刻拍了拍胸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说,为了大家的安全,伯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   褚卫点了点头:“那好,还请伯伯告诉我,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褚卫这句话一出,场上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莫不作出,再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二十年前的那场火灾像是禁忌一样,谁都不敢再提起。   天色已经渐渐接近天明,原本漆黑的夜也开始变得灰蒙起来,周围的景色若隐若现,乍现出几分黎明前的氤氲。   褚卫倒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他捂着嘴巴打了一个不明显的哈欠,接着道:“诸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可以先回去休息,累了一晚上,大家都困了,这事不急,至少在下一个天黑之前,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他率先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知道当年情况的人全都将目光放在了村长身上。   程大牛看看你,看看他,最后还是跟着褚卫走了。   他的好兄弟不仅救下了他的狗,还救下了全村的人,这简直就是他的偶像。   程大牛追上去,刚才的距离感消失之后,他的没心没肺又回来了,追着褚卫问道:“褚卫,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一身本事,可真厉害。”   褚卫撑起困顿的眼皮,漫不经心道:“不记得了。”   程大牛:“那你能教教我吗?”   褚卫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能,师门传承,不外传。”   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不愿意再参与的人纷纷散去,村长指挥者两个人壮汉将张大伯和他媳妇的尸体搬回了原来的院子里,将院门锁上之后,就都离开了。   很快门前只剩下了那两个驻守的小警员。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处理范围,需要反映到局里,让上面作出决定。   两人不愿意再待下去,决定驱车离开。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却忍不住讨论起来:“这个少年怎么会这么厉害?我听以前的前辈说过,有些不能处理的事情,是有特殊部门解决的,只是从来没有看见过。”   另一个人回道:“我比你早来两年,也没碰到过,特殊部门确实是存在的,只不过为了不引起大众恐慌,并没有在明面上显示,遇到这种事情尽管向上面反映,自然会有人联系的。”   “那个道士是谁联系的,这么一个大骗子也敢自称是大师。”   “我也不知道,回头去局里问问,就是这个少年……要说吗?”   “据实汇报就是了,剩下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管的。”   小警员开着车子走了。   村子里的人都回家了休息了,但真正睡得着的大概就是褚卫了。   他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褚卫觉得非常的累,身体很是疲软,好像被耗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床边像是盘腿坐着一个人。   这人身形高大,从背影看,像是穿着广袖宽袍,还有一头及腰的长发。   但这个轮廓在他完全睁开眼睛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褚卫喃喃地喊了一声:“师父。”   华榕淡淡地应了一声。   就这一声,褚卫完全清醒了,只是坐起身的时候,有点使不上劲。   “你的身体太脆弱,承受不住我的魂力,所有会有全身无力的情况,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华榕对这个小徒弟可谓是上心的很。   褚卫一听这么解释,干脆就让自己懒懒地靠在了床头上。   他抬手摸了摸身前的地方,似乎想要感受一下师父的存在。   褚卫轻声道:“师父,我感觉自己刚刚好像看见你了。”   华榕闻言,轻笑了一声:“不错,有进步,不过还不够。”   褚卫不知道这个不够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师父说不够,那他便会更加的努力,总有一天能看清楚师父的真面目。   师父常常来无影,去无踪的,这次竟然停留了这么久,他忍不住就想要多说两句。   褚卫想了想夜里的情况,好奇问道:“师父,原来你还可以借用我的身体吗?”   华榕:“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只能短暂的拥有支配权。”   褚卫:“那师父你的身体呢?”   华榕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师父也不知道。”   褚卫这下倒是愣住了,连师父都不知道吗?   华榕倒是没有给他继续想这个问题的机会,而是平心静气地说道:“你现在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这具身体也只能发挥为师百分之一的力量,所以不可以产生依赖心理。”   褚卫这倒是没有想过:“放心吧,师父,我会好好努力的。”   华榕还想说些什么急促地敲门声传来,程大牛的叫喊声穿透了门板,显得有些着急。   “褚卫……褚卫你醒了吗?不好了,出事了,村长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就不能让我跟师父多聊会。   。 第8章 噩梦   褚卫一开门,程大牛就满脸着急地看着他。   “不好了,村长不见了,村里人已经找遍了全村,都没有看到他人,褚卫,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东西又回来了啊。”   褚卫眉头微皱:“先去看看。”   两个人到村长家的时候,村长家的院子里已经围了一群人了。   这些人的表情或惶恐,或担心,但是更多的还是怕这样的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   村长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家里有一儿一女,但是孩子们都在城里工作,家里只有村长、村长媳妇还有家里的老母亲,几个人生活在一起。   现在村长不见了,最着急的人就是他媳妇还有上了年纪的老奶奶。   经过昨晚那么一出,全村的人都知道褚卫有神通,比那些个说谎的道士要厉害百倍。   一看到褚卫过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似乎就等他拿个主意。   “褚卫,你可算来了。”   “褚卫啊,你快帮帮奶奶吧,这全家都靠他一个人生活,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得了。”   老奶一见着褚卫,就急匆匆地上前,拖着他的手,开始诉苦。   褚卫扫了一圈这周围的目光,最后将视线落在了村长媳妇的身上。   平静道:“我说过,想要将这鬼祟清除,必须要找到他们的执念。”   鬼魂不灭,无非就是舍不了,放不下,求不得。   当强烈的爱意、恨意或者说任何一种感情聚集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执念。   这种执念日益滋生,逐渐便的强大,最后成为人们眼中恐怖而又可怕的厉鬼。   “有谁知道当年那场大火的真相,还请如实告知,不然下一个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褚卫其实心里有那么一点猜测,在场的众人或多或少都清楚当年的真相。   这要是跟自己无关,村长消失,一个个也不至于这么急切。   正是因为村长无缘无故的消失,别的人才会担心,下一个会受到伤害的是不是自己。   众人神色都有些惊疑不定,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村长媳妇站了出来。   “我说,现在都已经什么情况了,再不说,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家的汉子去死吗?”   众人没办法反驳,不得不同意。   于是一件在小村庄被隐藏了二十多年的惨案就此揭开了序幕。   二十多年前的小村庄比现在要破落的多,村子里人也不是很多,就五十多户。   小村庄依山傍水,村民们团结友爱,大家虽然穷,但是自己种地自给自足,过的还都挺快乐的。   直到有一天,其中有一户人家,从地里挖出来一块玉,一块据说可以卖出天价的宝玉。   这户人家姓王,家里一共七口人,挖出这块玉的是这家的大儿子。   若当时这块玉被挖出来,被王家人给悄无声息地卖了,倒也没什么大事,可偏偏这大儿子王明国挖玉的时候被人给看见了。   这件事情当晚就被传了出去,于是一时间全村皆知,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王家大儿子挖出了一块宝玉。   三人成虎,话传到后来,就变成了王明国挖出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据说又大又亮,可好看了。   价值连城这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对于当时一贫如洗的小村子来说,简直就是不能想象的数字。   不管是谁,听了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头一天大家还只是羡慕,可接连着,闲言碎语便开始相继传出。   ——这玉是在村子里挖到的,自然是属于村子里所有的人,哪有他一家人独吞的道理。   ——这块玉的价值这么高,肯定是要大家一起分享的。   ——一家人独吞可太不讲道德了,必须要让他给拿出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就定下了这块玉的去处。   这玉必须要用来平分,卖玉的钱要平分给村子里所有的人,这样才是最公平的。   王家人自然是不同意的,这块玉可是他们家大儿子挖到的,那肯定是谁挖的归谁所有。   而且这玉可是在他们自家的田地里挖到的,也没碍着别人什么事,怎么就要拿出来平分了呢?   谁听了也不服这个决定啊。   王家本来就穷,家里还有七口人,吃顿饭都是勉勉强强,有了这块玉,以后家里人的日子就能够改善了,说不定还能直接用这笔钱住到城里去,吃香的,喝辣的,从此再不用忧愁。   这要是真的平分了,还能分到几个钱?   不行,肯定不行,这玉他们家是怎么都不会拿出来的。   众人说的五花八门,最后将这件事情给闹到了村长那里。   村长那时候刚刚上任,不过就是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面对这样的诱惑不可能不心动。   而且要是平分的话,全村的人都有份的,人人都能得到一大笔钱,这样的事情,有谁会反对呢?   在所有人的起哄之下,村长带着全村的人围在了王家人的大门前。   说是大门,其实就是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篱笆墙,因为围了太多的人,篱笆墙都被挤得破烂了。   王家人看着围在他家周围的一村子里,简直气坏了。   王家大儿子王明国怒视着村长,一声接着一声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让他将那块玉拿出来呗。   其实这种行为应该是不对的,但是那么多人都在说,说着说着,就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村长苦口婆心:“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要穷一起穷,要富一起富,而且这田虽然是你们家在中,可那是属于公家的财产,田里的东西,自然也是属于公家的,一个人独吞,你觉得合理吗?”   王明国气愤地回道:“什么合理不合理,公家不公家,我只知道,这东西是我挖出来的,那就是我的东西,既然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要拿出来跟大伙平分。”   “王明国,这话说的可不对了,村长都说了是公家的东西,那就是大伙的东西。”   “就是啊,你们一家想独吞,这么贵重,吞的下去吗?”   “你要是再这么说,那我们可就去县里报警了,要得大家一起得,要不就上交公家,谁都别想有。”   这话一出,王明国眼见着慌了神。   这要是真的报了警,可就一文钱都得不到了。   村长趁着机会又一次劝说:“这东西既然是出自咱们村,那我们就内部消化了,谁也别传出去,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有钱大家一起用,以后将村子变得更加富有,难道不好吗?”   在众多人的劝说,更准确的说,是威胁之下,王明国终于答应将这玉拿出来,跟大家平分,只不过在这玉卖出去之前,这东西必须放在他们家保管。   众人达成了一致协议,众目睽睽之下王明国被逼着签下了一份协议书,还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有这么一笔天降横财,所有人都心满意足地离开,甚至幻想着拿到钱之后,日子过的怎样的滋润。   可是当天晚上,王家人却是收拾了家当,决定趁着半夜天黑,悄悄地离开这个地方,一家人独吞了这块宝玉。   当王明国不知道的是,他家附近早就被人给蹲守了,他们家的人一出门,村里人就知道了。   大半夜的,所有的人全都醒了过来,将王家人拦在了村子里。   白纸黑字的协议根本就是个幌子,用来骗过村民的幌子。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被这举动给激怒了,纷纷叫嚣起来。   甚至有人上手,想要从王明国手中,将那个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宝玉给抢过来。   这么一下,彻底激化了王家人和村民的矛盾,;两方动起手来,场面一下变得混乱。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众人的混战中,王明国刚刚五岁的儿子不小心被人给一锤子打死了。   因为天太黑,根本没看出来动手的人是谁。   这可是杀人了,谁敢认啊。   王明国儿子的死彻底惹怒了这个男人,他拿着砸死儿子的那个锤子,开始疯狂地对着村民攻击。   王家就出了这么一个小孙子,全家人当宝一样护着,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结果被人给杀了。   王家人也疯了,拿出了跟村民们同归于尽的架势。   甚至还拿出了包袱里打包带走的唯一一把菜刀,一下子砍伤了好几个人。   见了血的刀再收回去可就太难了。   即便那只是一把菜刀,也是锋利的。   “千万不能让他们逃出去,不然我们一个村子的人都要吃牢饭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害怕了。   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家也是杀。   恐惧过后,剩下的就是如何将眼前的人给干掉。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也不知道究竟动手的有几个人,杀红了眼的村民发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朝着这一家人下了手。   黑夜掩盖了村民们的恶行。   鲜血被泥土掩埋,王家被大火吞噬,连带着一家七口的尸体,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但这一夜也成为了全村人的禁忌和噩梦。   一家七口人的性命,就这么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人心难测 第9章 超度   村长媳妇说完,整个小院子里都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人全都是参与过这场事情的人,他们或许没有动手,但是绝对是这场噩梦的见证者,是他们一手促成了这件事情的发酵。   程大牛还沉浸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这些事情简直太扯了,他们村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   村长媳妇说完的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   年轻的时候尚不觉害怕,可是年纪大了之后,这些事情每每回忆起来,就像是一根拔不掉的刺,深深地扎在了心底。   褚卫突然说道:“后来一段时间里,你们应该过得不好才是,因为……他们一家人找回来了。”   二十年前还没有褚卫呢,他自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但是这个猜测却是精准无疑。   有人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问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傻,褚卫有如此神通,就算是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足为奇。   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褚卫之前就已经去找过村子里那个孤身一人,常年都无人问津的傻爷爷了,也从这位傻爷爷口中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一些事情。   村长媳妇抹着眼泪说道:“没错,后来一段时间,我们都像是在噩梦里一样,他们一家的鬼魂……找回来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是全村都不愿意提起来的过往。   王明国一家子冤死,肯定不会放过村子里的人。   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虽然时常出现在村民的眼里,将人给吓个半死,但是却从来没有索命过。   可饶是这样,村子里的人每天也过的水深火热的,生怕转头就看着这家人的鬼魂。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游方道士出现,帮村子里的人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家都沉默地站在院子里,被言语唤醒的过去,再一次提起真的让人心慌。   程大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来都觉得小村庄的人淳朴善良,彼此之间遇上什么什么事情都能够互相帮助,可眼前发生的事情显然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褚卫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比较冷静的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村长的下落。   “那个道士是怎么解决的,能具体说说吗?”   村长媳妇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便有另一个村民站出来。   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事情不解决,他们迟早是要遭难的。   “那个道士修了一个阵法,说是可以将他们一家的鬼魂给镇压住,这样这鬼魂就不会出来为祸人间了。”   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可因为事情太过于震撼,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   镇压……为祸人间……   褚卫听完,嗤笑一声,眸色一凝,冷声问道:“那个阵法在哪里?”   “山里,为了不让村民们轻易碰到,所以修在深山里了。”   小山村依山而建,临着褚卫家的小树林便是这深山最外面的一层边缘。   再往里,就是一座巍峨的,常年被白雾笼罩的深山老林,而这个阵法就被修建在了老林里。   最近都是阴雨连绵,今天倒是出了太阳,阳光格外的刺眼,天气也是异常的炎热。   但是在这深山林子里,却是说不出的阴冷潮湿。   褚卫手里拿着一张饼,边走边吃。   早上出门太匆忙,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身前带路的是好几个参与过当年那件事情的人,因为林子里的路不太好走,来的人并不多。   但是程大牛却是固执地跟在了他身后,一言不发。   这孩子明显是被这件藏匿多年的惨案给震住了,到现在表情都带着一种呆滞,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他紧跟着褚卫身后,好像其他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眼前这个发小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想回家,更不想从自家人口中听到关于当年的那件事情。   如果家里人也参与了,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亲人。   一群人在林子里摸索了很久。   二十多年过去了,又埋在这深林里,带路的人都已经人到中年,即便是记忆深刻,此刻也有些迷茫起来。   “我记得是这个方向,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林子里看起来也辨别不出方向。”   其中一个大伯抹了抹头上的汗,左右看了看,不确定道。   照着他们这个速度走下去,等他们找到地方,村长说不定已经遇难了。   又走了一会之后,褚卫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其实这个林子他也经常来,在村子里修炼不方便,为了掩人耳目,仗着自己有修为,他常常一个人溜进山里,只不过不是这个方向,所以也从来都没有往这边走过。   这山林太大了,那么不起眼的一个阵法,实在不太容易发现。   可现在最关键的是,带路的几个人似乎迷路了。   “这个方向……看着不太对,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我大概记得是朝着这个方向,你们看太阳,就是朝着这边,没错的。”   “别吵了,都过去二十年了,又埋得那么深,哪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们此时已经置身于深山林中,太阳就在他们头顶上,正在正午时刻。   褚卫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一直都冷着脸。   或者说从听完那个故事开始,他的面色就一直是冷着的。   “褚卫,我们太久没来过了……实在是,找不着地啊。”   “这林子太大了,只记得是这个方向,但现在也不确定了。”   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褚卫,明明他们才是大人,却偏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身上。   褚卫没忍住,嘲讽道:“埋得时候只顾着越远越好,怕是没想过今天的局面吧。”   几个人想反驳,但是他说的是事实,无从挑剔。   就在这几个人以为没法子的时候,褚卫突然摊开手,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罗盘一样的东西。   这罗盘很小,只有巴掌大,是原木色的,上面刻满了繁复的咒文,最上面架着一个指针。   几个人看着褚卫,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只是手指点在了那个罗盘上,这罗盘便疯狂转动起来,最后指定了一个方向。   褚卫抬脚往前走,跟着身旁的程大牛说道:“跟紧我。”   程大牛看了他一样,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平日里那个聒噪不已的少年耷拉着耳朵,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原本带路的几个人看着褚卫走了,也连忙跟上去,生怕遇上什么诡异的东西。   一行人又在林子里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褚卫终于放慢了步伐。   他们是又累又渴,但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休息这种要求都不敢提一下。   比起眼前这点累,还是小命最重要。   褚卫停下脚步之后,有人问道:“是到了吗?我看这周围好像有点眼熟。”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刮过一阵风,阴凉凉的。   整个林子里都安静极了,连声鸟叫都没有。   几个人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往褚卫身旁靠了靠。   褚卫将罗盘收起来,神色淡漠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年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程大牛听到这话,更难过了。   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过年的时候,他挨家挨户地拜过年,拿过点心,吃过糖果,还笑嘻嘻地收过几个铜板的压岁钱。   平日里也总是乐呵呵的。   他一直以为每一个叔叔伯伯,爷爷奶奶都是善良的,他觉得他们这个村子虽然不富裕,但是却是最快乐的地方。   可现在,所有的想法都被颠覆了。   原来人心可以这样,将腐烂的心思和滔天的罪行隐藏的如此完美。   要不是冤死的人不平,跑出来复仇,可能这件事情将永远埋藏下去,冤案永无翻身之日。   几个人被褚卫顶的面色讪讪地,却又忌惮着他的本事,什么都不敢说。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刮起一阵更大的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若隐若无地求饶声从林子里传来。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王兄弟……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当年是我不对,我应该阻止他们的,但是对你们一家子我真的没有动过手。”   “杀你儿子的老张已经死了,对你下手的老头也傻了,我虽然围观了,但是真的没动手啊。”   这是村长的声音,村长声泪俱下地说着这些话,整个人都已经临近崩溃的状态。   褚卫一行人一听见这声音,便急忙往那方向跑过去。   越过几颗高大的树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了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圆形土地,这块地面上寸草不生,跟这密林丛生的树林对比,异常地突兀。   而这圆形土地的正中央正瘫坐着一个人,正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村长。   褚卫猜对了,村长果然是被带到这里来了。   村长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看模样竟是自己一路走过来的。   如果没有预料错,必然是有人控制着他的身体,才能到到这里。   村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几个人到来,而是抬头看着自己的上空,神情慌张,面色惨白。   褚卫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在村长的头顶,竟是飘着一群鬼影,数一数,不多不少,刚刚好七个,正是被杀害的王家七口人。   村长没意识到他们的到来,但是这七个人却是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明明只是鬼魂,却好像带着实质性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这几人。   这几个人看不到鬼影的存在,但是却能感觉到吹在身上的风更凉了,带着彻骨的阴气,即便是靠的这么近都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暖气。   有人慌张地问道:“褚卫啊,这里怎么这么冷啊。”   就跟着下了地狱似的。   褚卫凝眸看着他们,不慌不忙地说道:“因为,你们的老朋友正看着你们呢。”   老朋友……还能有什么老朋友,这里除了王家人,可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了。   几个人顿时腿都软了,扑通一声朝着村长那个方向跪了下去。   “老王,是我们对不起你。”   “你要是有什么冤仇,尽管冲着我们来,可千万不要祸及家人。”   “我们知道错了。”   褚卫冷眼旁观地看着这几人声泪俱下地模样,又看了看这个阵法,觉得人的心思可当真恶毒。   村长终于意识到了他们来找他了,惊喜地看着他们几人,尤其是看着褚卫。   “褚卫,你快救救伯伯,他们都围着我,都围着我……”   褚卫面色却是很冷,冷到眉眼间都带上了一层寒霜。   “你们知道这个阵法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有人说道:“那个道长说,是用来镇压鬼魂的,这样鬼魂就不会出来祸害人了。”   褚卫嗤笑一声:“镇压?可真干的出来。”   他的言语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这分明是一处锁魂阵,被锁在这里的魂魄会永生永世地困在此处,不得离开,不得转世,不得轮回,直到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众人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村长急忙解释道:“当初那个道长只是说镇压,他没说过这些,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真的不知道。”   当年村里人都快被这游魂野鬼给吓死了,只想着快点解决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了解什么阵法。   此时此刻地褚卫特别想一甩袖子,撂担子走人,让这些人自生自灭去了。   但是,当他抬起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一家七口,却是怎么都挪不动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这些鬼魂动了,尖锐的咆哮声和嘶吼声在林子里响起,狂风大作,吹得整个林子都在哗哗作响。   四散的阴气宛若腊月寒冬的冰雪,冻的几个人瑟瑟发抖,纷纷抱作一团。   而阵法最中央的村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身上的生机也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失,眼看着就要跟老张一样,被吸干了,死于这厉鬼之手了。   程大牛忍不住一把拉住了褚卫的衣摆。   就在这个时候褚卫动了,他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符箓,身形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再出现的时候,他竟是已经移到了村长的身边,将手中的符给打了出去。   符箓与这厉鬼碰撞,产生一簇簇爆裂的火花。   随着这一下,扼住村长的东西也消失不见了,随后,村长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不知生死。   然而周围的狂风并没有消失,连带着头顶的天都暗了下来。   这个锁魂阵在经历二十多年,终于出现了松动,将这一家饱受冤情的人给放了出来。   被困得太久,执念太过,他们早就化身为厉鬼,只剩下一个复仇的念头。   若是不能将他们解决了,全村人必将遭难,会一个接着一个,凄惨地死去。   但当真这么做了,这一家七口便也是断了自己的生路,不得投胎轮回,再世为人了。   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要将他们制住,解开他们的执念,然后将其超度。   想到此处,褚卫竟是一脚将村长从阵法中心给踹了出去。   他变成了阵法里要承受所有风暴的人。   阴冷、潮湿、疼痛……   伴随着这一声声的嘶吼声,这些人曾经经历的一切,此刻都被褚卫感同身受了。   毕竟是十二多年愠养出来的厉鬼,自是不同一般,能力也更为强悍。   褚卫下不了手将他们全灭了,要想尽办法将这些人给收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不是脚下的锁魂阵还有残存的威力,恐怕面临的是更多的伤害。   就在这个时候,张着血盆大口的阴魂正咆哮着相继向褚卫的面门袭来,好像要将他一口吞下似的。   褚卫似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他双指一并,划破了右手指尖,新鲜的血液从指尖流出。   借着这鲜血,褚卫快速地凌空画下了一道极为复杂的符,咬着牙将这符拍了出去。   这符拍出去的瞬间,顿时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这光激的人睁不开眼,却是刹那间摧散了周围所有的阴霾,原本阴冷的林子顿时变得温暖起来。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停了,嘶吼声,咆哮声,全都消失不见了。   褚卫收回手,手里悬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球,而这球里翻涌的阴魂却是不断地撞击着玻璃壁。   竟然成功了,他微微一笑,胸腔中却是传来一阵疼痛,疼的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法子对自身是有损耗的,有点冒险,不过好在还是成了。   褚卫正欣喜呢,师父平日里慵懒的嗓音却是带着几分恼怒骤然响起:“胡闹,我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师父生气了。   华榕:臭小子,为师这是心疼!!! 第10章 被骂   身前灵力一阵波动,褚卫感觉到有人站在了他的身旁。   虽然看不到,可他知道师父就在他的身边,说不定正用生气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他转头朝着一旁看,嘴巴动了动,嗫嚅了一下,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里可还有旁人在呢,他一点也不想别人知道师父的存在。   可华榕却是丝毫都没客气,反正他说话别人也听不到,倒是将褚卫结结实实地给训了一顿。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想的出来。”   “这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将你培养到现在,就是为了让你为了这群玩意都不是的东西伤害自己?”   “你可真是厉害了,还以自己的血为媒介,你是血多吗?多的话,你还不如去捐赠。”   “我平日里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   回去的路上,褚卫一言不发,冷着脸,旁人都以为他是气急了,不愿意说话。   可事实上,因为走了一路,他几乎被师父骂了一路,偏偏又不能开口反驳,觉得又憋屈又委屈,没办法说出来,只能将表情显在脸上了。   他不说话,旁的人也不敢说话,轮流扛着昏迷不醒的村长,一路沉默地走着。   等他们从林子里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但村子里却是灯火通明,挨家挨户都亮着灯,全在等褚卫他们从林子里出来。   林子的出口还有人守着,一瞧见他们的身影,便立刻敲响了手里的铜锣。   这铜锣声震耳,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不一会的功夫,大家就已经聚集到了村长的家门口,一个挤着一个地往里看。   听说村长昏迷了,是被抬回来的,不知生死,整个人都干巴巴的,就跟老张死的时候一样,特别恐怖。   但是,村长家的院门被关上了,暂时不让人往里走,谁也不知道林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众人等了许久,大门终于打开,只是没等着往里面挤,就看见了褚卫正一脸不高兴地往外面走。   这要是放在以前,这些个长辈少不得要叨叨两句,小孩子不讲礼貌,怎么见了村里长辈都不打招呼。   可现在,谁也不敢将他当做普通的少年看,瞅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看到他出来,众人忙不迭地让开了一条宽敞的路。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平日里在村子里可凶悍了,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坏。   村子敢惹他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么大年纪了,要是磕着碰着,那可是有口说不清。   但此时,这老人家满脸着急,却又不敢扯开了嗓子,硬是挤出一个看上去尚且温和的笑,温声问道:“褚卫啊,村长他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着他看过来,几十双眼睛全都盯着他。   褚卫就像是察觉不到一样,仍然闷着声往外走。   这可急坏了众人,瞧这模样,不会是村长已经……出事了吧。   眼看着就要走出众人的视线了,褚卫停下脚步,微微回头。   大家屏住了呼吸,就等着他说话,谁知道这人捂着胸口微微地咳嗽了一声,随即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满脸不高兴地说道:“别来吵我睡觉。”   说完就转头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事情解决了,还是没解决啊?   村长家的院门又一次被打开,只是这次走出来的却是耷拉着耳朵,低着头的程大牛。   程大牛不是褚卫,这下就被人给拦住了,一个两个的全都上前询问村长的情况。   程大牛也很困,走了一天的路,累了一天了,这会根本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张张的脸,上面写满了担心,好像对村长真的有多着急似的。   可是现在的大牛心里清楚,他们不是为了村长着急,而是为了自己着急。   无端地,一股子烦躁劲从心底涌出。   程大牛用手推开众人,恶狠狠地回了一句:“死不了。”   就步伐快速地跑出了人群,头也不回的回家了。   大家松下一口气,却是都没有刚来的时候着急了。   村长这样了,都没出事,那他们是不是也不会有问题了呢?   众人心里各怀心思。   而此时的褚卫却是面朝着墙壁,正思过呢?   褚卫身后,一个淡淡地轮廓显现出来。   这个轮廓勾勒出一个高大的人影,广袖长袍,身材挺拔,齐腰的长发全都散在背后,只是周身的气势却有些凌厉。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华榕到现在都憋着一股子气,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徒弟还有这么舍身为人的一面呢?   褚卫抿着唇,不说话,可心里却是难过极了。   师父可从来没这么跟他说话过,平日里虽然严厉,但也不像今天这样,絮絮叨叨,竟然骂了他一路。   他觉得委屈,还觉得胸口疼的慌,嗓子痒的厉害,忍不住的时候,只能压在音量闷闷地咳上两声,好缓解一下肺腑中的疼痛感。   华榕看了,顿时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小徒弟低着头面壁思过,话都不敢说,连咳嗽都压着声的模样,看起来真是让人又气又心疼。   他这人护短,毕竟是自己一点一点教大的徒弟,即便是心里再气,也看不过他这个模样。   华榕看了半晌,那点气也逐渐消没了。   “受伤了就不能先治疗?”   本就觉得委屈的少年,听到这话瘪了瘪嘴,小声道:“是您让我站这的。”   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华榕顿时一阵气结,哼了一声:“打坐,调息,等你伤好了,我再收拾你。”   褚卫“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转过身子,却在转头的那一刹那,看到身前那个模糊而又高大的身影。   他眼神一亮,想要瞧的再清楚一些,但师父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便消失不见了。   褚卫闭了闭眼睛,试图将那个身影印在脑海里。   尽管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是他能见到师父了,只要他努力一点,在努力一点,总有一天会瞧见师父的模样。   想到这里,那点委屈倒也消失不见了,他连忙溜上床,盘腿打坐,按照师父教他的方法开始调息。   这么一坐,褚卫直接从天黑坐到了天亮,等晨曦的亮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的时候,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胸口那处还有些疼痛,但比起昨晚已经好了很多,呼吸都通畅了不少。   照着这个方式调息几天,估计也就能痊愈了。   褚卫神清气爽地爬起来,准备出门弄早饭。   简陋的客厅外,爷爷正端着一碗粥,坐在大门口的树荫下边吃边乘凉呢。   褚卫刚想说些什么,却是下意识地抬头,小小的院子外面,露出一堆来回窜动的脑袋。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还是昨晚那些人。   他摊开掌心,原本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此时已经被染得漆黑,里面来回飞舞的魂魄正在不停地撞击着玻璃壁,想要从里面出来。   仔细看过去,还能瞧见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好像张口就要将人给吞噬一样。   他合起手掌,这玻璃球便消失不见了。   褚卫没理会院门外的那帮人,洗漱完后,端着一碗粥,坐到了爷爷的身旁。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和这个老人家相依为命,是爷爷从小将他给拉扯大的,除了师父,这大概是他最为亲近的人了。   褚卫对于儿时的记忆并没有多少,遇上师父之前,他从山坡上摔过一跤,很多事情都给忘了,所有的记忆都是从这个小村长开始的。   他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除了逢年过节会带着钱回来一趟,平日里就见不着人。   村子里只有村口的小卖部有一部电话,除非必要,他也不会跟着父母联系。   村子里像他这样的孩子并不少,褚卫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但现在,爷爷阳寿就快尽了。   褚卫吃着吃着,突然问道:“爷爷,二十多年前王家的那场大火,您还记得吗?”   爷爷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但还是将他的话给听得一清二楚。   老人家应该已经听说了什么,他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眼神不知落在何处,低声道:“造孽啊,都是造孽啊。”   褚卫默不作声地将碗里吃完,心里五味杂陈。   老人家慢悠悠地说道:“我虽然没有参与,但是……爷爷也没站出来阻止过,又何尝不是帮凶呢。”   褚卫猛地抬头:“爷爷,您没参加?”   爷爷摇摇头:“那时候还没你呢,你奶奶还在,就是身体不好,孩子们又都在外面,她离不开人,我只能寸步不离地照顾,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抢什么宝玉啊。”   “别说我这身子骨跟不上,捡来的东西,难道就是自己的了?天降横财,必有祸端。”   后来,不就是闯祸了吗?   爷爷依稀记得,他站在自家屋子里,隔着一条河,看着那几乎将整个村庄照亮的大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从那以后,他出门都变得少了。   人心凉薄,在利益面前,谁知道是人是鬼呢?   老人家说的慢,褚卫听完了,暗自松下了一口气。   他匆匆忙忙地将碗收拾好,跟爷爷说了一声就准备出门了。   老人家叫住他,半晌没说一句话,只是轻声道:“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褚卫:“爷爷,我知道的。”   院门一开,瞬间对上了十几双眼睛。   褚卫昨晚说了不要打扰他睡觉之后,就没人敢敲门,但是却守着门口等他出来呢。   站在最前面的是连夜赶回来的,村长的大儿子。   这人穿的跟村里人都不一样,明明是大夏天的,却是白衬衫,黑西裤,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整个人都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来自城里人的精英范。   大概是等的时间长了,面上还有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见到褚卫的第一眼,便怀疑地问道:“你们说的那个有神通的人,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谢邀,让你爸等死吧。 第11章 大师   “砰”的一声,大门当着这男人的面给关上了。   褚卫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有这功夫去救那什么玩意的村长,还不如回去多刷几道题目。   他眼看着就要上高三了,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耗在这些人身上。   赵丁山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合上的大门,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个小毛孩,竟然也敢这样,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都面面相觑。   有个大爷瞧着他这模样,忍不住劝说道:“我说小丁啊,你现在可是有求于人,这么说话,不是得罪人吗?”   赵丁山冷哼一声:“这么个小屁孩有什么厉害的,指不定学的什么歪门邪道糊弄你们呢,我就不信离了他,就没人懂这些东西。”   这么一说,一同前来的村民们就有些不满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要不是因为褚卫在的,他们村子可就遭殃了,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大家遭受蒙骗了呢?   而且,这件事情对于整个村子来说都是一件不能外传的大事,能内部解决的,最好就悄无声息地将事情给办了。   瞧他说话的这个口气,难不成要请外面的人来吗?   这要是问起来,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呢?   有个赵家的本家爷爷,手里拄着拐杖,这会正不高兴地戳着地面,气道:“糊涂,难不成你要将整个村子的人都害死吗?”   赵丁山看着围着他的这一群人,面色不是太好。   他怎么说也是在外面混的人,现在让他来求助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这算是什么。   赵丁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转身就离开了褚卫家门前,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还能找不到解决问题的人吗,别总把事情想得这么严重,不就是这么点事情么。”   众人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纷纷摇头,村长做事稳重,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娃娃。   褚卫说不理,当真就完全不管外面的事情了,而是关起房门,一心一意地刷题目。   他记忆力好,理解能力强,再加上修炼之后,精神也比旁人来的好,所以学习也要来的更加轻松一些。   虽说是轻松,但他付出的努力也不比旁人少一分,这些年虽然稳坐学校第一的位置,可褚卫从来都未曾有过骄傲的心里,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要做,他就要将事情做到最好。   从晨曦的阳光到傍晚的夕阳,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褚卫做完了好几套卷子,将东西整理完毕后,就盘腿坐在了床上,继续打坐调息。   调息的时候,他忍不住响起师父说的话。   为这些个玩意都不是的东西,使出这种损害自身的术法,可真是不值当,也不怪师父骂他。   是他自己找罪受。   入定之后,天色逐渐暗沉下来,黑夜再一次来临。   只是,此时村长家里却是哀嚎一片。   村长媳妇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根擀面杖,指着赵丁山,怒骂道:“你是不是就盼着你爸死呢,你没瞧见他的模样吗?在这么下去,他就要没命了。”   赵丁山脸色乌漆嘛黑的,他这一天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联系了多少人,可是他的社交圈就这么大,根本接触不到什么这方面的专家人士。   而村长的情况却是每况愈下,原本就被吸了精气的身体显得更加干巴了。   虽然呼吸还在,可是一直都昏迷不醒。   赵丁山就是不愿意放下身段去找褚卫,他妈急得没办法,这才从厨房拿出了擀面杖。   村长媳妇怒道:“现在唯一能救你爸的人就是褚卫,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将他给我请来。”   赵丁山忍不住呛道:“他就是一小屁孩,你让我去求他,我面子往哪儿搁?”   他妈顿时更加生气了,拳头粗的擀面杖结结实实地敲在了赵丁山的身上:“面子?是你面子重要,还是你爸的命重要,要是你爸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你就别回来了。”   村长家乱成了一团,赵丁山拗不过自家母亲,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门,一个人去了褚卫家。   他还是不觉得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本事。   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在褚卫家门口叫唤,都没人来给他开门。   赵丁山看不到,他家院子的大门背面,贴着一张禁音符,别说是扯着嗓门喊,就是拿着喇叭叫,院子里的人也是什么都听不见的。   褚卫又调息了一整夜,天亮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   只是,当他摊开手,便发现那个玻璃球被侵染的更加黑了,里面怨气冲天,好像只要能挣扎着出来,下一秒便要将所有人给吞噬一样。   要化解这些怨气,还是需要这村民们自己来。   而此时,赵丁山不知从何处带回来两个和尚。   他一夜都没睡,面上显得很疲惫,可眼神却非常的亮,好像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两位大师,这边走。”   赵丁山面上挂着笑,非常殷勤地招呼两人往家里走。   这两个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都穿着一身暗黄色的长袍,长袍外罩着一层薄薄的袈裟,手上挂着佛珠,看起来像是从山上下来的世外高人。   听到赵丁山的话,两人异口同声地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然后便跟着进了屋子。   只是,一踏进屋子,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和尚便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施主这屋子……阴气过于重了。”   赵丁山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两个人必然不是什么骗子。   他连忙说道:“大师说的是,这次遇上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要不是联系上大师,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呢?”   矮个子的那个转头问道:“师兄,你看出什么来了?”   高个子摇摇头:“还是要先看看再说。”   卧房里,尚在昏迷的村长已经消瘦到几乎看不出模样了,真剩下一张皮裹着,虽然呼吸尚在,但怎么看都像是临死前的挣扎。   两位大师一看到他这个模样,对视一眼,顿时疾步上前。   那高个子的和尚将他上下检查了一遍,随后朝着师弟摇了摇头,然后朝着站在一旁的赵丁山说道:“施主,我们还是出去说吧。”   赵丁山心里咯噔一声,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眼神呆滞的母亲,连忙跟了出去。   “施主,你父亲的状况我们已经看过了。”   “无能为力。”   这两个大师,面目真诚,看着很是庄重,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赵丁山心里一惊。   他急忙道:“这个怎么可能呢,他不是还活着吗?”   高个子的大师叹了一口气:“令尊阴气缠身,已经深入五脏六腑,这些阴气将他身体的精气都快耗光了。”   赵丁山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之前村民们告诉他们村子里闹鬼的时候,他还将信将疑,可现在,大师的话似乎印证了这个说法。   听到父亲可能真的救不回来了,他这下才着了急。   “大师,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高个子和尚迟疑了一下,说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赵丁山眼神一亮,连忙问道:“什么方法,不管什么,总要试一试才行。”   “除非找到这阴气的来源,将其超度,那你父亲身上缠绕的阴气也会随之消失,只不过人肯定是比不上从前的。”   但是,想要找到阴气的来源谈何容易,谁还能将这鬼祟给捉住呢?   村长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红着眼眶看向自己的儿子,从小就知道他倔强,可是没想到他爸都这样了,他还固执己见。   “这件事情,就只有褚卫那孩子能解决,你要是不愿意去找他,我自己去,但是这家门以后,你再也别想踏进来一步。”   赵丁山虽然为人比较势力,但是孝心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从那么远的城里赶回来。   听见他妈这么说,心里也是一阵烦躁:“我昨晚去敲过门了,人家连门都没开,我有什么办法。”   村长媳妇反驳道:“褚卫那孩子才不会这样,你现在给我再走一趟,这一次,他不来,你也别回来。”   赵丁山心里憋闷地慌,拿着手机就气冲冲地出了门。   两个人大师对视一眼,看向村长媳妇,忍不住好奇道:“不知道您说的这个褚卫,是何方神圣?”   村长媳妇并没有心情跟别人讨论这些,一旁站着的其他村民因为之前那个骗人的道长事情,也不是太相信这两个大师,都闭口不谈。   两个人原本都打算走了,这下却是因为对这个能解决问题的孩子产生了好奇,干脆就在院子里找了一处阴凉地坐下,静静地等着对方的到来。   而此时的褚卫,正坐在自家院子里那棵高高的树上,心无旁骛的刷题。   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正在院子里休息的爷爷拄着拐杖将门打开,瞧见赵丁山,一时还没有认出来,眯着眼睛,半晌才问道:“你找谁?”   赵丁山可一点也没忘记昨天被人给关在门外的事情,但是当下有求于人,即便是再不愿意,也要摆出一副求人的姿势。   他面上挂着笑,非常诚恳地说道:“大爷,我找褚卫,他在家吗?”   爷爷对着他看了又看,问道:“你是赵家的小子?”   赵丁山:“是我,褚卫在家吗?我找他有点急事。”   爷爷不是笨蛋,自然知道这人找褚卫是干什么的。   那天在家门口发生的事情,他可是亲眼看见的,别说孙子不高兴,他还不高兴呢?   他的宝贝小子去了一趟林子,回来就咳个不停,好处没见得到,也没见有人上门慰问。   现在有麻烦了,倒是一个个上赶着往这凑,哪有这个道理。   爷爷摆了摆手:“卫卫不在,出去玩了,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赵丁山脸色顿时一黑,但是他还是强行忍住了:“爷爷你能联系到他吗?”   爷爷:“联系不上,你走吧,我们家卫卫就是个小孩子,能懂什么,都是骗人的把戏,可别耽误了你们家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爷爷:谢邀,小孩不懂事,不帮。   姜还是老的辣 第12章 赚钱   爷爷将赵丁山打发走后,褚卫就从树上下来了。   他将卷子放在石桌上,扶着爷爷在凳子上坐下。   “爷爷不希望我去吗?”   爷爷看了自家孙子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却是慢慢地喘了一口气。   “卫卫啊,爷爷怕是没多少日子喽。”   这个褚卫自己心里清楚,但还是佯装生气道:“胡说,爷爷身子骨好着呢。”   爷爷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不用你安慰我,我自个的身子,自个清楚,八十岁,死也死的,算是喜丧,喜事。”   褚卫看着爷爷笑着说出这些话的样子,顿时鼻子一酸。   知道是一回事,控制不住又是另一回事。   爷爷说着说着,就盯着他看:“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还这么小。”   褚卫扯了扯唇角:“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爷爷,你不知道,我厉害着呢。”   爷爷乐呵呵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厉害,你最厉害,就是……爷爷怕是看不见你上大学的样子了,外面比咱们这个村要好看的多,你要好好考,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褚卫觉得鼻子更酸了:“我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   爷爷:“没出息,守着我能有什么用,你要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那才叫本事。”   褚卫对这个话并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反驳,而是安安静静地听着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说着。   老人家说了很多话,有回忆他年轻时候的,有说褚卫小时候的,说着说着便觉得有些累了。   褚卫扶着他站起身,搀着他回房间休息,进门之前,爷爷脚步微顿,缓声道:“卫卫啊,人的心里都有一杆秤,善恶如何,自有分辨,这村庄里的事情,你愿意管也好,不管也好,都是你的选择,做事无愧于心,那就够了。”   褚卫沉吟了一下,诚心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循环,自有天命,我知道的爷爷。”   爷爷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他摆了摆手,拄着拐杖,自去休息了。   爷爷睡下没多久,院子的大门又被人敲响,这一次来了很多人,带头的是村长媳妇,身后跟着赵丁山,还有很多眼巴巴看着他的村民。   褚卫一开门,村长媳妇猝不及防地跪了下去,却是被他及时给扶住。   她哭着说道::“褚卫,看在都是一个村子的份上,救救你村长伯伯吧。”   褚卫面上不见笑意,只是轻声说道:“走吧。”   众人大喜,连忙跟着褚卫往外面走过去。   赵丁山跟在自家母亲身后,看着前面身形单薄的少年,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这个摆明了就是在针对他。   一个小屁孩,摆什么架子。   褚卫到了村长家,却是没进去,光看着房间周围围绕的那些阴气,他就知道,病因的来源,还是王家七口人。   村长媳妇瞧着他不进去,忍不住催促道:“褚卫,你……怎么不走了?”   褚卫没回答,却是摊开手,手掌中心,一个漆黑的玻璃球正在他掌心滚动着。   “要救村长很简单,若他们一家能原谅你们,别说村长,村里的人,以后都不会再有问题了。”   村子里好多人都一直围在村长家,就是等着消息。   大家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难道问题还没有解决吗?   褚卫不是已经将这一家子厉鬼给收了吗?   可他手中的那个玻璃球里,黑雾翻滚,仔细看去,玻璃壁上贴着一张张脸,正是王家人。   他们杀了王家七口,这些人变成厉鬼来复仇了。   有人疑惑道:“要他们原谅……我们需要要怎么做?”   还没等得出一个答案,之前一直在村长家等褚卫的两个和尚却是疾步走了过来,看见他手里的玻璃球,顿时一惊,看向他。   高个子的和尚忍不住说道:“难道这里面便是……这些阴气的源头。”   褚卫听到声音,倒是好奇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大和尚。   跟上次那个道士不同,他能一眼看出,这两个人不是什么招摇撞骗之辈,因为他们身上隐隐有一层灵气环绕,肯定是修行之人。   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同行,褚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高个子的和尚走近了两步,做了一个揖,打了个佛语,非常有礼貌地问道:“这位小施主,可以让我看一看这个球吗?”   褚卫伸手,便将这球给递了出去,只不过提醒道:“怨气有点大,要小心。”   高个子和尚眼中顿时一亮,连忙伸出两只手来接,这还是第一瞧见这样装鬼祟的器皿   然而,就在碰到球的一刹那,只觉得一股子阴气从掌心直往他身体里钻,一时间竟是没握住,水晶球瞬间离手,就这么直直地落了下去。   这要是碎了,那可就完了。   褚卫眼疾手快,伸手一抄,便将这玻璃球在落地之前捞了起来。   速度之快,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   高个子和尚近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施主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褚卫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什么感觉吗?”   这玻璃球阴气之重,一般人别说是触碰,怕是只要靠近了,便会被这阴气所侵蚀。   可是,眼前这个少年拿着球的模样,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受阴气影响。   这是在是太奇怪了。   高个子和尚越看越觉得,自己是遇上高人了。   众人听不懂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更在意的是自己的生死。   便催促地问道:“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得到他们的原谅呢?”   褚卫尚未回答,高个子的和尚,便打了一个佛语,继而说道:“这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之前就说过,要想要救人,需得先渡人,只有将这些无法安息的灵魂超度,才能除去这一身的阴气。”   褚卫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附和道:“这位大师说的对,就是要超度。”   “超度,怎么超度?”   “超度这种事情不正是和尚做的吗?不然就大师您帮帮我们好了。”   “大师,还请您救救我们吧。”   褚卫嗤笑一声:“你们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超度,不是佛家所说的超度,而是由你们自己来超度。”   “这我们怎么会啊?”   大家显然被褚卫这个说法给弄晕了头。   褚卫也不跟他们绕弯子,直截了当道:“超度的心经我会告诉你们,每人每天都需要在这珠子前面诚心念上十遍,等到这珠子什么时候颜色消失不见了,那这一家的冤魂也就被超度了,也就不会再来找你们麻烦了。”   褚卫说的每人,大家心里都清楚是哪些人。   凡是当年参加过迫害王家的人,一个都不能落下。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超度法。   褚卫紧接着补充道:“当下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建起一座庙,一座供奉他们一家七口人的庙,每日香火不能断,超度诵经不能断,直到他们一家不在执着,轮回转世,那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褚卫说的话,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可这个方法……未免太过于麻烦了些。   有人忍不住问道:“这么麻烦,这经得念到什么时候?”   褚卫轻笑了一声:“嫌麻烦,你也可以不念,不过后果如何,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会不会像张大伯那样,谁知道呢?”   这时候还嫌麻烦,不知道是嫌命长,还是觉得报复来的不够快。   张大伯临死前的模样早就印在了大伙的心里,那等恐怖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噩梦一样缠绕在众人心中,现在村长也变成了这样,若是不能将这怨气除去,那是不是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大伙心里惴惴不安,都有些六神不定。   这个时候,那个高个子的和尚跟着说道:“因果循环,谁造下的孽,自然要由谁来承担。”   院子里顿时沉默下来,照这么个方法,要是他们一家一直都不原谅,那岂不是要一辈子将这经文给念下去。   这时,一直站在母亲身后的赵丁山忍不住问道:“我们怎么知道这个方法管用呢?”   褚卫怂了怂肩膀:“信不信随你们,不过……”他摊开手掌,那颗玻璃球黑的几乎已经要透出水来。   “这个玻璃球并不能支撑多久,若哪天他们破壁而出,可别说我没给你们提供方法。”   说完,褚卫就转身离开; 。   那两个和尚也跟着他身后:“小施主,等等,我们谈一谈。”   褚卫倒也没有拒绝:“两位大师要是不嫌弃,到我们家坐坐。”   三个人相谈甚欢地离开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不就是建一座庙么,建就是了。”   “说的容易,那可是要天天供奉,日日念经的,谁知道要念多久呢?”   “可是不照着做,万一那什么玻璃球碎了,他们一家子跑出来……那不是死定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村长媳妇站了起来。   “我们家汉子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也要想办法救他,老张和他媳妇的下场,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吗?这本来就是我们亏钱王家的,早在当年做下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是我们的报应,这庙必须建。”   村长家里发生的事情,即便是不看,他也是能猜得到的。   没有人不怕死,这个方案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当下,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两个大师。   褚卫领着人回家,还特地烧了一壶水,拿出了家里为数不多的茶叶,招待两人。   “两位大师,家贫,见笑,将就着喝吧。”   高个子的和尚看着褚卫堪称简陋的房子,疑惑道:“小施主你这么厉害,难道还赚不到钱吗?”   褚卫动作停住,愣了一下:“这个……还能赚钱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发现了财富密码。 第13章 风水   褚卫从小家里就很穷,打有记忆起,他就会问爷爷,他的父母去哪了。   爷爷告诉他,外出打工,赚钱去了。   所以在他眼里,赚钱便是打工。   村里人都穷,稍微有些钱的,都搬走了,早就跟村里没了联系。   褚卫其实并没有自己特别需要赚钱的概念,因为从小就勤俭惯了。   师父告诉他,修炼是为了炼身,炼心,学习的那些东西也是为了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有所应对。   但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还可以用这些东西赚钱。   高个子和尚的话,似乎在刹那间打开了褚卫新世界的大门。   两个和尚大大方方的坐下,倒是没了刚才在人前的那股子仙味,接地气的很。   “这个世道,在社会行走,没钱那哪能行,我们师兄弟也就这么一技之长,就靠这个吃饭了。”   高个子的和尚发觉说了这么久,还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家门,便又站起身。   “我和师弟师出佛门,修的是佛法,我道号了空,他道号了然,小施主,你这么称呼我们就行了。”   褚卫言简意赅道:“我叫褚卫,没门没派,自己练着玩的。”   练着玩……   师兄俩相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打击。   两人苦修几十载,还比不上一个小娃娃,随便练着玩玩。   这天赋之高,当真是令人嫉妒啊。   褚卫显然对那个赚钱的事情更加感兴趣一点。   他虽然从小住在村庄,物欲不是很高,但是也很清楚,从村庄出去之后,花钱的地方一定不少。   父母他是指望不上,家里也没什么积蓄,那只能靠他自己赚钱了。   但他现在不过就是个未成年,即便是明年高中毕业考入大学,也还只是个学生,没有工作经验,要是自己学的本事能够派上用场,那不是一举两得吗?   褚卫又给两人续了一杯茶,问道:“不知道大师说的赚钱,是怎么个赚法?”   褚卫生的好看,面目精致,即便只是穿着洗的发白的短袖和裤子,可依然难掩身上那股子超尘脱俗的气质,只是看着这张脸,便让人心生好感。   再加上他这真诚的眼神,了空顿时就有种被寄予厚望的感觉。   他挺直了腰板,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开始对着褚卫慢慢说道。   原来这世间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少,只是不为大众所知,毕竟鬼神一事,向来只存在于人们的传说中。   随着社会的进步,科技的发展,很多问题人们都趋向于用科学角度来阐释,但事实上,暗中解决问题的,便是像他这样的玄门中人。   国家还有这样的正规组织和部门,一旦出现不寻常的案件,或者灵异事件,便会有特殊部门出来处理,最后再伪装成寻常案件,用科学去解决。   这么一来,便不容易引起大众的恐慌。   也有不愿意加入的闲散人士,这类人士或者自己开工作室,或者挂牌在别的工作室后面,自己接单,帮人看风水,解决灵异问题,这便是收入的来源了。   了空说道这里,觉得有些口渴,将杯中的水全都喝光了。   “我们便算是散修,因为还有些名声,即便是不用挂牌,也会有人来找我们,这次便是收到了委托信,恰巧我和师弟都在附近,这才过来看看。”   褚卫听得入神,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想的要精彩,就这么一些故事,都让他听得入神。   很久前,他曾通过书籍去探索村庄外的世界,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书里描绘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繁复的多。   不过,说到这里,了空停顿了一下:“每个人处理方式的能力不同,也就会决定赚钱的多少,在处理问题的过程中,要是发生意外,也是自己的问题。”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个道理,还是要懂得。   褚卫听着了空说的,心已经渐渐飞到外面去了。   要是真有这么个法子可以赚钱,那也不用担心以后出了村子的生存问题了。   “大师,那怎样才能接单呢?”   褚卫对这个可是一窍不通,他现在根本就是无名之辈,谁放心找他看风水,捉妖祟啊。   了空大师笑了笑,竟是从袈裟里面掏出一部手机来。   “有个灵异软件,里面有个论坛,上面全都是灵异爱好者,或者是遇到这类事件,有这方面需求的人发的帖子,这时候,就会有单子,可以自己接单。”   “不过有时候,单子是假的,是人故弄玄虚发的帖子,这时候就需要自己分辨了。”   “从论坛来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交流论坛,但是玄门中人,自有一套联系的方式,以后多研究研究就知道了。”   褚卫盯着那个手机看了半天,什么话都没说。   了空大师疑惑道:“小施主,是有什么问题吗?”   褚卫摇了摇头:“没问题。”   他只是没有手机而已,全村就村口一部电话,是他唯一联系外界的东西。   也就是此时此刻,褚卫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穷。   赚钱变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了空大师大概也看出问题所在了,这个村庄大概是他走过的最穷的一个地方,这么多户人家,竟然连台电视机都没有。   可能因为太过于偏僻了,便是扶贫政策都没有到这里。   褚卫心里有了计较,便不在纠结于这个问题上,而是问了一些修炼相关的事情。   他的所有理论和知识全都来自于师父,师父就像是个移动的宝库,问什么都知道,师父教的东西,他学的也认真,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成就。   但只是浅薄的谈了谈,毕竟每家都有特长,修炼的方式不同,很多东西也都不方便透露。   即便这样,了空大师也像是得到了什么财宝一样,对着褚卫更是另眼相看,甚至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要是以后遇上什么事情了,都可以联系他。   三个人聊了很久,准确的说,是褚卫和了空大师聊了很久,了然像个闷葫芦,几乎不发表任何意见,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两个人交流。   临走前,了空看着褚卫,疑惑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小朋友能不能告诉我。”   褚卫:“您说。”   了空:“王家那一家子的魂魄,你自己便可以超度,却要选择这样曲折的方式,是为了惩罚他们吗?”   褚卫沉吟了一下:“算是吧,因果循环,即便是现在报警,二十多年的事情了,连个证据都没有留下,也无从定罪,倒不如像这样,让他们一辈子都记住自己犯下的错,为自己的罪行买单。”   了空叹息了一声:“那不念经的人,也真的会遭到报复吗?”   褚卫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邪性的笑:“这个,谁知道呢。”   了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带着师弟跟褚卫告别之后,就离开这里了。   ……   村长媳妇当天晚上就让人送来消息,他们决定按照褚卫说的,建一座庙,用来供奉王家七口,度化他们的魂魄,希望褚卫能出面,找一处风水极佳的位置,好早点动工。   这个褚卫倒是没有拒绝,当晚便将选好的地址告诉了他们。   这个地方不是别处,真是张大伯的家。   这里原住址其实本应该是王家,只是后来一场大火将这里夷为平地,这才被张大伯给占了。   现在,便是时候还回来了。   张大伯和他媳妇的尸体被火化了,按照褚卫寻的地点,给葬了。   没有葬礼,也没有仪式,就只有两座孤零零的坟头。   村里人动工的速度很快,人多力量大,头一天便推了张大伯家的二层土房,整出了一块平地,第二天便开始动工,修建这庙。   庙的面积不大,但该有的东西却是一应俱全,还为这七个人全都弄了雕像。   因为动工的人多,庙建的极快,半个月后,所有的工程就全都完结了。   这期间,褚卫每天都会去村长家,帮他续命。   说是续命,其实就是阻止那些阴气继续侵蚀他的身体,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要彻底将这些阴气给驱除,还是需要先将亡灵超度。   完工那天,村里所有人都到了现场。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褚卫将那个黑色的玻璃球放在了庙宇的中央,珠子落下的那一刹,一阵阴风平地而起,吹过众人心头。   大家顿时都觉得全身一阵冰冷,那股子念经的心,便更加强烈了。   褚卫将自己手写的心经放在了雕像前台子上,让每个人都能看到。   超度仪式,便就此展开。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在褚卫心中一直都不能解开。   他单独找到了村长媳妇,问出了这个疑问。   “王家人死于一块宝玉,可是我怎么没有听你们提起过这块玉?”   说道这里,村长媳妇便一阵气结:“这也是我们所疑惑的地方,那晚之后,那块玉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褚卫:“消失了?会不会是谁拿走了?”   村长媳妇:“没有,就是消失了,当时挨家挨户都找过了,就是怕谁私藏,但谁家都没有。”   这块造成王家人惨案的宝玉,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十多年过去了,褚卫也不可能再去将这玉找回来。   反正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村子里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究竟是如何的暗潮汹涌。   解决完这件事情,褚卫就紧闭了家门,闭关做作业,修炼了。   便是程大牛来找他玩耍,他也不出去。   他要学习,要考试,要到外面去,看看更广阔的天空。   在他闭关修炼数日后,许久未曾联系他的师父,终于出现了。   大约是上一次真的惹师父生气了,师父好久都没有来找他。   难得出现一次,褚卫高兴的不行,叽叽喳喳地将这些日子的趣事讲给师父听。   尤其是提到了了空和了然两个和尚。   “师父,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还可以给别人看风水,捉鬼赚钱。”   “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以后生存的问题了,至少这也是一个谋生之道。”   华榕静静地听完了。   “所以,你想当一个风水大师?”   褚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不是,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好要做什么,既然这个能谋生,那就先赚钱,没钱可是要饿肚子的。”   说完,他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满含期待地说道:“要是我也能有一部手机就好了。”   华榕皱了皱眉头:“手机?”   褚卫笑眯眯道:“对啊,这样我就能了解外面的世界,省的将来出去,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什么都不懂。”   还有的他没说出来,这样就可以提前接单,赚钱。   他不仅要养活自己,还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和师父的家。   师父听完没说话,却是将褚卫的功课又检查了一遍。   而此时,远在京都的一处别墅内,昏暗的卧室里传来一阵连绵不断地咳嗽声。   柔软的大床上,睡着一个面色苍白,长相俊逸的男人。   尽管闭着眼睛,但皱起的眉头却是昭示着男人此时,并不是很舒服。   急促地脚步声从房门外传来。   “少爷刚刚又咳嗽了,快点,药拿来了没有。”   房间里的灯被亮起,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睛。   然而说出的话却是让人惊讶不已。   “帮我买一部手机,寄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赚钱,买手机,养师父。   华榕:掏钱,买手机,哄徒弟。 第14章 开学   暑假的时间过得飞快,褚卫几乎都不出家门了。   除了修炼学习,便是照顾爷爷,因为老人家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   一开始是走不动路,去哪儿都要褚卫搀着,到后来是全身无力,吃不下饭,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褚卫能看到他的生机在慢慢的流失,但是却无法阻住。   爷爷的身体器官都已经衰竭,无力回天了。   褚卫心里难受,可面上却是乐呵呵,每天趁着早上还算凉快的时候,便抱着老人家到院子里晒太阳。   给他讲故事,读书,甚至还用树枝当剑,在院子里耍给他看。   每次练完了,爷爷都会咧开嘴,喘着声,夸他舞的好看,特别棒。   褚卫也给父母打过电话了,就是用村口的那部电话,但是年初还能打得出的电话,现在拨出去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换了联系方式,还是别的什么。   这么一来,褚卫干脆就不抱有任何希望,自己独自一个人照顾爷爷。   自从给王家建庙之后,村长媳妇每天第一件事情,便是带头去念经,超度亡魂。   虽然珠子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村长的身体却是逐渐好起来,有时候还会睁开眼睛说上两句话。   这么一来,对于褚卫说的话,大家更是深信不疑,即便是不用交代,也都自发地前去烧香念经,生怕落下了,遭到报复。   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变得老实起来。   八月底暑假结束前期,爷爷还是没能熬过去。   临走之前,褚卫一直都守着他。   爷爷说看到奶奶来接他了,他让褚卫不要伤心,这是喜事。   褚卫搬着凳子坐在老人家的床头,笑着说道:“爷爷,我知道的。”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地从眼角落下。   若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便是这些日子,师父也一直陪着他。   褚卫他不是一个人。   “哭什么,爷爷都说是喜丧了。”   华榕坐在一旁,瞧着小徒弟的模样,眉头皱的都快打结了,只是小徒弟看不见他,也瞧不见师父的表情。   褚卫没有回答,却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华榕拿他没办法,只能抬起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全当是安慰。   爷爷是在晚上走的,褚卫眼睁睁地看着爷爷闭上了眼睛。   随后,便看到了爷爷的魂魄从身体上站起来。   只是,爷爷却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褚卫的身旁。   那里站着的人是师父。   爷爷先是惊疑,最后却不知为何笑了,也不知道跟师父说了些什么,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褚卫问师父:“爷爷刚才是在跟你聊天吗?”   华榕:“没什么。”   师父不愿意回答,褚卫也没有追着问,即便是不说,他也知道,无非就是让师父好好照顾他之类的。   爷爷的葬礼举行的很简单,但是全村的人都来了,下葬的那天,所有人都到爷爷坟前磕了头,无一例外。   现在褚卫已经不是以前人们眼中的小孩子,众人看他的时候,都带上了一股子敬畏。   说话都带着讨好的笑意。   但这些褚卫都不在乎,好好将爷爷送走,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只是这些时日,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周身气压很低,谁也不敢跟他多说半句话。   就连神经一向大条的程大牛,也没像往常那样,黏在他的屁股后面了。   葬礼过后,便到了开学的时候,开学前一天,褚卫收到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快递。   他们这个村子比较偏远,快递是送不到这里的,一般都会放在镇上的快递点。   能不能拿到,全靠运气。   但褚卫这个快递却是有人专门开车给他送到村口的,东西留下人就走了,也没说是哪来的。   村子里的人早就将褚卫当成了通灵大师一样的人,他的东西谁也不敢看,谁也不敢拆,差使了一个人麻利地给他送到了家门口,便走了。   褚卫看着这个黑色的包装盒,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   里面什么怪异的气息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的快递,除了他的地址和名字,连个联系方式都没写在上面,这东西是怎么寄过来的?   褚卫研究了半天,最后挡不住好奇心,给拆了。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拆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部崭新的手机,连卡都装好了。   这手机质感非常棒,即便是他自己物欲很低,也能感觉的出,这个东西必然很昂贵。   这东西……谁寄的?   褚卫又翻了一遍包装纸,甚至感受了一下这包装上的所有的气息,可是上面的气息很杂乱,根本分辨不出来自于什么地方。   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手机不能收,因为根本不知来源。   但又爱不释手,翻来覆去把玩了好久,眼中全都是恋恋不舍。   褚卫思前想后,只记得自己在师父面前说过这个话,难不成这个手机是师父给他的?   可师父只是一个魂体,连身体都没有,怎么可能给他这个东西。   正当他纠结不已的时候,熟悉的灵力波动让褚卫惊喜地抬头。   华榕看着他手中崭新的手机,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   褚卫将手机拿在手中,在师父面前晃了晃:“师父,师父,你看,手机。”   华榕的声音和以往没有区别,沉稳而又淡然:“为师看见了。”   听到这话,褚卫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师父,这个……是不是您送的?”   那天,他不过是说了一句想要一部手机,师父竟然就给他弄来了吗?   华榕双手背在身后,眼里含着笑意,可言语却依旧带着往日的威严:“不过是一部手机,这么高兴?”   褚卫说不出这一刻心里有多高兴,这要是师父有实体,他大概就兴奋地抱上去了。   “师父,您是怎么弄到这个手机的?”   华榕掀开衣摆,在一旁坐下:“为师自有方法。”   从这一日开始,这手机变成了褚卫最大的宝贝。   他以前从来没玩过手机,但是胜在聪明,又有师父在一旁指点,很多东西摸索一下,便知道怎么用。   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到了当初了空说的那个软件,点击了下载。   但是,村子里信号不太好,速度慢到了极致,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下载。   褚卫想着开学就能到县里去,到时候再下载也不迟,而且眼看着电就要用光了,家里根本没有充电的地方,便将手机给收了起来。   上学的那一天,一大早,褚卫在家里等了许久,但是都没有等到程大牛的到来。   到隔壁问过才知道,原来程大牛一大早就被家里人给送去学校了,并没有要跟他一起走的意思。   褚卫站在自家大门前,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捏紧了手中的书包。   从今天开始,他就真正的只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也挺好。   他无父母,无爷爷,也不需要朋友,只要有师父陪着他就足够了。   出门前,褚卫在大门上贴上了一张符,彻底将自家屋子给封了起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走,可能要等他参加完高考,才会再回来了。   没有程大牛的存在,褚卫自己干脆抄近路,从无人敢踏足的山林过去的。   他这一路飞檐走壁,穿梭在枝杈林间,不知惊起了多少飞鸟,但是速度确实非常的快,林子里只能看到他的残影,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县城的边缘。   学校在县城里,是个不出名的高中,在这里上学的全都是周围乡镇考进来的孩子。   教资不怎么样,但却是一所正规的高中,也就是说可以参加高考,只要能力足够,便可以凭借着成绩走出这个地方。   褚卫从小学开始成绩就好,一路都是以第一的成绩考上镇里的初中,县里的高中,并且因为成绩优异,除了伙食费,学费、住宿费全免,每年还会有一点奖学金作为生活费。   县城比起村庄要繁华的多,这里有商铺,有小超市,有网吧,有一切能满足生活需求的东西。   褚卫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走了出来,一路去了学校。   在学校,褚卫其实是个名人。   一来他成绩好,所有老师都喜欢他,二来他长得好看,是所有女生公认的校草,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偏偏他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表情,周身的气质又带着某种难以描绘的淡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高冷劲。   所有,没什么人敢跟他交好朋友,大家对他都只敢远观,就跟欣赏一朵花一样。   褚卫先去了宿舍,将自己的衣服放下。   他们宿舍是六人寝室,但实际上因为高中人少,又有一半的人都是走读,褚卫这个寝室只住了四个人。   升了高三以后,大家更多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有能够走读条件的,也全都住出去了,宿舍整合,还需要调宿舍。   不过这个事,应该等到正式开学之后,老师来解决。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东西却都已经放下了,看样子应该是去教学楼了。   褚卫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程大牛的床位,这人东西也都放下了。   他转过头,全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被褥之类的抱到楼顶晒,自己捧着书本和作业,便去了教学楼。   学校不是很大,教学楼跟宿舍离得也不远,五分钟的路程,穿过食堂就到了。   上午主要就是报道一下,然后开个班会,下午要大扫除,领书本,交作业,调整宿舍,今天一天的事情很多,除了不上课,其他的要全都解决掉。   刚开学,这会教室里人还不是很多,但是比较嘈杂,乱糟糟的,大家都在抄作业,漫天飞舞的卷子,要是没有名字,都分不清谁是谁的,因为答案都一样。   褚卫踏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安静了一瞬,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瞧着这一道道眼巴巴的目光,他顿时就理解了这里面的含义。   褚卫心里叹了一口气,动作娴熟地从书包里拿出了那一摞大卷子,放在了讲台上。   “别给我弄坏了。”   然后自己寻了最后的空座位,坐下了。   等他抬头的时候,讲台上的试卷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每次假期归来都是这个模样,补作业都快变成一道风景线了。   老师似乎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一上午都没有出现,给足了时间让他们完成假期任务。   褚卫百无聊赖,干脆闭上了眼睛休息,昨晚因为研究新手机,睡得太晚了。   正当他似睡非睡之际,不知是谁大嗓门的惊叫声将他瞬间给惊醒了。   “号外号外,咱们这个老破小,竟然转来了一个新学生,据说还是从京都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谁? 第15章 同桌   他们县城的这个老破小高中向来只有学生往外转的,这从外面往里转简直就是一件奇事。   更不用说,这个学生还是从京都来的。   京都跟这里隔着有大半个华国,是华国的首都,谁会放着那好好的繁华大都市不待,偏偏跑到这么一个犄角旮旯的小县城里来上高中?   这可不得是个奇人吗?   一时间大家都对这个转校生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但偏偏还有作业没有赶完,个个手下笔走龙蛇,写出来的字堪比医院手写的病历单,看不懂就对了。   褚卫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这今天嗓门震得瞬间清醒,顿时什么睡意都没有了。   他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觉得无聊,干脆躲在角落里拿出了他的宝贝手机。   在村里没信号,可是到了县城就不一样了,这里上网速度非常快。   褚卫找到了了空大师之前说的那个软件点击了下载,然后迅速地注册了一个名字,登录进去了。   这个网站的名字的叫“不可说”,点进去之后首页就是一个普通的论坛,左右还有几个分栏,看上去粗糙的很,一点都不精致。   分栏里面是一个网友交流页面,类似于社交圈,谁都可以刷到,还可以在下面留言。   褚卫好奇点了进去,只不过一打开,入眼就是一张狰狞的鬼面,长发披散,血肉模糊,手指甲又尖又长,还黑漆漆的。   他手不自然地微微抖了一下,倒不是怕,而是这个视觉冲击力太强了,比之前看见的王大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张图片配文字——伸冤。   虽然画面很惊悚,但是褚卫再看过两眼便知道,这不过是一张化妆出来的效果图,假的。   下面的评论也很有意思。   ——阁下有何冤情,请速速从地府回来,我替你伸冤。   ——弄个假照片,骗人很好玩吗?   ——就这?敢不敢再惊悚一点,还不够我拿出去骗小孩的。   ——我看着还挺逼真的,楼主从哪儿找来的。   ……   褚卫继续往下刷,各种各样的图文都有,甚至还有人晒生活照的。   只不过,这个生活照下面的评论却是不太友好。   ——晒NM生活照,这里是灵异论坛。   ——PYQ和WB还不够你发的吗?在这里找什么存在感。   ——楼上戾气别这么大,小哥哥不是挺帅气的,人好看就行了。   ——楼主:言论自由,管你P事。   ——发出来不就是让人评头论足的,说的就是你,怎么了。   ……   褚卫看了几眼下面的评论,顿时大开眼界,这里面的戾气未免太重了些,就这一张照片吵了几百条评论。   他刚刚没注意看这个人,又重新刷回上面的照片,多看了几眼。   是个长得很清秀的男人,确实挺标致,褚卫的手却在这张照片上上下滑动了一下,仔细地看了又看。   他看的不是这人的脸,而是这人露出的肩膀上,肩膀上有一只长而纤细的手。   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手,但这只手却不是活人的手,苍白且带着阴气。   再看这个男人的面目,虽然因为开了美颜,显得皮肤光滑白嫩,但是印堂带着黑气,眼框微陷,精气神明显不足,身旁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   褚卫犹豫了一下,进了评论区,发了一条评论。   ——你身边有东西,小心。   他原本还想等着对方给他回复的,但是很快教室里就炸开了锅,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来了来了,那个转学生来了,我可是看见了,是个绿头发的男生。”   “老班也来了,快将作业收起来。”   教室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抢位置的,收作业的,装模作样看书的……   褚卫来不及等待回复,只能先将手机静音,放进口袋。   绿头发的男生……   他们这个小县城因为偏远,所有还带着某种保守的思想。   别说是绿头发,就是最常见的黄头发,或是化个妆涂个口红,都可能被人给指指点点,说个半天。   这位转学来的兄台,大概不出半天,就要闻名全校了。   教室里一片安静,门外传来脚步声。   班主任季雪萍踩着小皮鞋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目测得有一七八。   班主任一进来,眼睛扫过全班,心里就已经明白的七七八八,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新来的转学生。   季雪萍清了清嗓门,面带微笑介绍道:“同学们,这是我们新来的转校生,以后就在咱们高三一班,大家要好好相处,新同学,你先介绍一下自己吧。”   新同学还没有说话,就凭借着放荡不羁的外型吸引了一大波人的注意力,不管是男生,女生,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不光是绿头发,耳朵上还带着两个布灵布灵的耳环,身后挎着一个单肩包,整个人从上到下都写着莫挨老子。   自我介绍更是简洁,只有几个字:“我叫华海俊。”   “天哪,他好酷,还好帅啊。”   “你看他穿的衣服,我可是在网上瞧见过,都是名牌,老贵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的心跳好快啊,怎么有这么帅的人。”   “虽然长得不错,但我觉得还是咱们班褚卫好看。”   “这是两个风格,看着都喜欢。”   “也不知道谁有这个荣幸,能够当他的同桌。”   ……   窃窃私语声在同学之间传开,大家全都看着这新来的同学,然后又看向褚卫,暗暗地比较着。   至于新来的那个同学,扫了一圈班级之后,便发现了坐在墙角里,最后一个座位的褚卫。   他甩了甩手中的书包,在众人的目光下径直走到了褚卫的身旁,将书包放在了一旁的空位上。   “老师,我坐这。”   班主任点点头:“那你就坐那吧。”   褚卫:???   前面还有空位呢,怎么挑哪儿不行,偏偏挑在他旁边。   褚卫对于认识新同学兴趣不高,自顾自地看着书本,却没想到新同学看着高冷,拽拽的,却是率先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华海俊,认识一下呗。”   褚卫淡淡地点了点头:“褚卫。”   他这个人比较慢热,不是健谈的类型,报了名字之后,干脆就掏出了一本厚厚的模拟卷子,自己低头刷题了。   但显然新同桌跟他不同,对他的兴趣似乎极大,坐下之后就一直盯着他看。   这么明显的目光褚卫不可能察觉不到,干脆停下了笔,轻声道:“麻烦看黑板。”   黑板上,班主任正在布置今天的任务。   华海俊又瞧了他一眼了,这才移开了目光,只不过眼神却是落在了桌子下面的抽屉里。   手下十指翻飞。   ——小叔叔,你怎么没告诉我新同桌长这样,还挺好看。   看在他长得这么养眼的份上,心里那股子憋屈劲也不是不可以收回去。   华海俊忍不住想起几天前小叔叔找他的场景。   明明是个病人,看上去苍白又无力,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上小叔叔的眼神,总觉得背脊发凉,忍不住想要……下跪。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让自己来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上学。   虽然他成绩不好是事实,但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可后来才知道,小叔叔竟然是派他来照应一个人。   要不是因为好奇心太重,他也不会来这里了。   他就是想看看,他们家那个堪称无欲无求的小叔叔,到底对什么人这么上心,怎么都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年人。   要不是年纪对应不上,他都要怀疑,这少年是他小叔叔的私生子了。   在来之前,华海俊看过褚卫的照片,只不过那张照片很模糊,只能依稀辨别出人的模样。   见了本人才知道,这褚卫竟然生的这么好看,关键是身上那股子超凡脱俗的气质。   要不是确定他是个男的,他都要怀疑,这是哪儿的仙女下凡了。   华海俊一边想着,一边十指翻飞,眼神还要时不时地瞥一眼他的同桌。   脱俗是挺脱俗的,就是看着怎么这么冷淡呢,再怎么说,以前他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跟他告白的女生那是每天排着队站在教室门口。   但这张无往不利的脸对褚卫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好像他还没有卷子上的那些题目来的更有吸引力一些。   华海俊正想七想八呢,手机微微震动。   聊天界面上,小叔叔的头像闪烁着,回复的相当快速。   华海俊忙不迭地打开,看见这字却是一愣。   小叔叔:收起你的眼睛。   收起他的眼睛,怎么连看都不许看啊?   华海俊呵呵一声,胆大包天的回道:“他就坐在我旁边,想不看都难啊。”   他都跑到这个旮旯里来了,小叔叔又不在他身旁,能拿他怎么办。   他就是看了,又能怎么说?   美人就是用来看的,坐的这么近,难不成要将他的眼珠的挖出来不成。   华海俊一时叛逆心四起,就想瞅瞅他小叔叔有什么法子。   三秒钟后,手机再一次震动。   只不过这一次传来的不是警告,而是一张图片。   图片里一整面的橱窗里放着无数手办,一个个人偶坐在一起,似乎都透过照片在看着华海俊。   随后文字传来。   ——看一眼,丢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叔叔 is watching you   华海俊:自戳双目   褚卫:新同桌仿佛有什么大病 第16章 宿舍   作为一个资深级手办收藏家,这些个人偶对华海俊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存在,平常就是他亲爹都不允许碰一下。   但是现在小叔叔说什么?   看一眼扔一个!!!   扔一个!!   这简直就是拿刀在他心窝子上挖肉,这也太损了。   其实就是他看了,叔叔也不知道,但是就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在提醒他,不能乱看,叔叔可能真的知道。   华海俊连忙回道:叔叔我错了,叔叔我没看,叔叔求放过!!!   求生欲极强。   叔叔没了消息,也没再回复他。   华海俊忐忑了半天,一心全都惦记着他那点家产。   这到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因为很多东西是绝版,市面上都找不到的那种,可千万不能有事。   此刻,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自己没有在墙上装面监控,好随时查看他的宝贝。   但这会,想什么都晚了。   班主任讲了新学期开学要注意的一些列事情之后,最后提到了调整宿舍的事情。   他们这个高中,高三总共就三个班级,新学期开学后,原本一半的住宿人员里又走了一部分,所以宿舍要进行合并,将多余的宿舍给腾出来。   名单班主任已经模拟好了,随后就贴在了黑板上。   “趁着中午午休的时间,所有人将宿舍调整到位,下午学校进行大扫除,晚自习正常上课。”   季雪萍说完一系列任务之后,下课铃声刚好响起。   大家都蠢蠢欲动,准备第一时间奔赴食堂,先把午餐问题解决了。   老班是从高一就跟班的班主任,自己班的学生是个什么德行,一清二楚,这会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都蠢蠢欲动了,她自己也没有要拖课的意思。   只是临出门之前,又转过身补充道:“下午要收暑假作业,记得把名字都写上。”   老班走后,教室里顿时就喧闹起来。   “走啊,吃饭去了,快点,晚了又要排好久的队。”   “你们去吧,我作业还没有补完,今天午饭就不吃了。”   “还有我,我也不去了,我还有好几门,暑假一时爽,赶作业火葬场啊。”   褚卫将手机放兜里,桌面收拾了一下,先去黑板上看了看自己宿舍名单,发现自己的位置调整了,换到了对面宿舍。   对面宿舍是四人寝室。   这个他倒不是很在意,随便几人寝室,这里也就是个休息的地方,所以褚卫也没有特别关注,还有谁也在这个寝室,便拎着包自行出门吃饭去了。   从高一开始,他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有时候程大牛会跟他一块,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别的同学也没人主动要跟他抱团的。   现在,程大牛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理他了。   大概还是村子里的事情,让他产生了恐惧。   褚卫习惯了,也没觉得这样不好。   但今天刚出门,那个新同学就跟在了他尾巴后面。   “褚卫,褚卫……你等等我,我对这里不熟。”   “食堂在哪,这里的菜怎么样?”   “这个学校也太小了些,设备怎么这么旧。”   华海俊就跟在褚卫身旁,走到哪,念到哪,比程大牛还啰嗦。   褚卫走了一路,听了一路,就想问他渴不渴,怎么这么多废话。   “我靠,这什么菜,怎么都黄了。”   “这肉也太少了,还这么柴。”   “这个汤,确定是汤吗?跟水一样。”   从小娇生惯养的,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华海俊头一次感觉到人间疾苦,竟然还有人能吃的下这种饭。   这是人吃的吗?   华海俊自己不吃也就算了,还企图阻止褚卫放下他手中的碗筷。   “别吃了,我带你出去吃,这玩意也太难下咽了。”   褚卫抬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低头继续吃饭。   食堂里这会都是人,来的早的已经吃完离开了,大家对这些食物习以为常,根本不觉得哪里不对劲。   华海俊看了一圈,觉得是不是自己太矫情了,别人都能吃,为什么他不能。   他又一次低下头,看了看碗里饭,拿起筷子尝试着吃了一口。   果然难以下咽,菜还特别咸。   华海俊放下筷子,举起了手机。   ——小叔叔,搞个赞助,这里的饭也太难吃了。   小叔叔:入乡随俗。   华海俊:……   他一定不是亲侄子。   华榕坐在阳台的轮椅上,晒着窗外的太阳,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沉默了半晌,叫来了管家。   管家:“少爷可是觉得太晒了,也是,这还没入秋呢,我推您回去。”   华榕咳嗽了两声,轻声说道:“推我去书房。”   管家顿时心疼了:“少爷,您就不能休息休息,都这样了,还工作?”   华榕没说话,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管家立刻闭上了嘴巴。   少爷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就有股威慑人的气势,看上一眼,就觉得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说一不二,不敢反驳。   华海俊做不到入乡随俗,什么都没吃,就跟着褚卫一路回了宿舍。   宿舍里已经很多人了,大家都在调整位置,不用搬的就给同宿舍的人帮忙,嘈杂的很。   华大少爷走了一路,脸上嫌弃的表情就没停过。   “这宿舍为什么这么小。”   “走道里好脏,没有阿姨打扫的吗?”   “还有一股子臭味,谁的袜子没洗,难闻死了。”   食堂难吃也就算了,为什么连住的地方都是这个样子。   褚卫完全不理他,一路到了宿舍。   他的东西不多,除了被子,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基本上一个包就可以搞定。   而且宿舍没有换的多远,就在对面,走两步就到了。   宿舍里的人看见褚卫进来纷纷打招呼,褚卫也都一一应了,只有角落里的程大牛似乎没看见他一样,躲在一旁自己收拾东西。   看样子,应该也换宿舍了。   褚卫没管它,将自己的东西有条不紊地搬进了对面。   进去才发现,对面是个空宿舍,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他自己一个人住?   但很快褚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后面进来一个跟屁虫。   褚卫实在不耐烦,转身看着他,冷着脸问道:“你为什么总跟着我?”   有种非奸即盗的感觉。   华海俊怂了怂肩膀:“因为我也住在这个宿舍。”   褚卫:……   大意了,怎么舍友竟然是他。   但这东西也不是他安排的,而且褚卫等了半天,他这个宿舍都没有再走进来第三个人,也就是说,就他们两个人合住了一个宿舍。   褚卫觉得他聒噪,但是转念一想,人少也挺好的,这个华海俊看着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应该很好糊弄才是。   不太聪明的华少爷还不知道新舍友是怎么想他的,因为他正看着床铺角落里的蜘蛛网发呆。   这……真的能睡吗?   虫子不会往他身上爬吧,只是想一想这个场景,他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鬼使神差地,他摸出了手机,拍了一张蜘蛛网的照片,发给了小叔叔。   ——这住宿条件特太差了,新同学这日子过的这么苦,心疼。   小叔叔毫无回音,并没有要解救他的意思。   华海俊看着这简陋的住宿环境,顿时一颗心都凉了,这要怎么睡。   他还在困扰的时候,褚卫已经将放在楼顶晒的被子抱了下来,将床铺都铺好了,东西收拾的井井有条,还将卫生都给打扫完了。   整理好一切之后,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门去教室。   华海俊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床铺,忍不住念叨:“褚卫,帮帮我呗,这东西怎么弄啊。”   他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背包,其他什么都没有,这要怎么搞。   新同学潇洒的扬长而去,完全没有要互帮互助的意思。   华海俊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和桌面,叹了一口气,悠哉悠哉地拿出了手机。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有什么事情是钱搞不定的呢。   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到位。   下午就是全校大扫除,搬书,发放高三的所有材料。   因为还没有正式上课,教室里的氛围都比较的轻松,大家互相分享假期遇到的趣事。   还有人抱怨,暑假补课班上的生无可恋,还没有感受到假期的温暖,就又开始了学习生活。   日子怎么就这么苦。   褚卫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刷题。   在学校,他一向就是这个状态,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只有华海俊这个嘴欠的。   他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新书本,推了推同桌的手臂:“褚卫,你整天做作业不累吗?就没什么课外活动?”   褚卫缩回手,没说话。   因为,他觉得要是跟这人搭话了,可能就要没完没了了。   前面一个梳着长辫子的女生转过身,大概是听着华海俊说话还挺缓和,不像刚进班那会那副高冷的模样,便笑着说道:“褚卫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学霸,全校第一,这个是常态。”   全校第一!!!   这个他只在传说中听过,这还是第一见到活的。   他顿时一脸敬佩地看着他。   华海俊是个学渣,地地道道的学渣,只要不学习,什么都可以做。   这次他爸能同意他到这里来,全仰仗小叔叔,说他不知人间疾苦,不好好学习,就要吃苦头,感受一下生活不易。   反正都这么差了,就算是去了这样的学校,也不能更差了。   他爸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有些弟控行为,对于小叔叔说的话深信不疑,连考虑都没有过,就毫不犹豫地把他给发卖了,送到了这个地方。   只要想一想,华海俊就觉得自己命运坎坷,上天待他何其不公,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但不管怎么呼唤,现在结局已经注定,倒不如想法子,怎么过的更好。   他看了看坐在邻座的学霸,决定从学习下手,开始套近乎。   “褚卫,你学习成绩这么好,能不能给开个小灶,给我补补课呗。”   褚卫不理他,这人就一直念叨,一直念叨,跟念经一样,直说的他心烦。   他实在受不了,要不是这里同学太多,真想给他一张禁音符。   无奈之下,褚卫甩了一张试卷给他。   华海俊愣了一下:“给我这个干嘛?”   褚卫:“不是要补课,先做个测试。”   华海俊展开手中的数学卷子,顿时就愣住了。   这些数字吧,他都认识,可为什么连在一起,就跟天文数字一样呢?   这种玩意,褚卫是怎么看下去的。   华海俊原本想着,等跟褚卫套近乎熟悉了,便旁敲侧击的问一问他跟小叔叔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叔会特地让他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照顾他。   但是,就这么一张卷子,就快将他给劝退了。   太难了……   一张卷子成功让华海俊闭上了嘴巴,耳边一阵清净,褚卫终于能好好地做一会题目。   下午的事情全都忙完之后,大家就一股脑去了食堂吃完饭。   华海俊又如影随形一般跟在后面,好像就认定了他一眼,跟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掉。   褚卫觉得有些烦,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施了个障眼法,脚下步伐闪动,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华海俊转过弯就没了褚卫的身影,左右看了半晌,愣是连个衣角都没有找到。   甩了这烦人精的褚卫并没有去食堂,而是回了宿舍。   因为成绩好,从高一开始,他就申请了不上晚自习。   介于他每次都是全校第一的成绩,老师也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出去闯祸,上不上晚自习,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只是,等褚卫打开宿舍门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眼前的宿舍豪华的好像褚卫在网上看过的高级酒店。   他其实没见过酒店是什么模样,但是眼前的场景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高低床不见了,变成了两张非常柔软的大床,上面铺着整洁的被单。   简单的学习桌不见了,靠窗的位置换上了两套非常漂亮的实木桌椅。   衣柜不见了,靠床的位置多了两个非常精致漂亮的大衣柜。   整个宿舍焕然一新。   褚卫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宿舍号,没错,就是他的宿舍。   只是……怎么变成这样了?   褚卫走进去,原本他的床铺的位置已经不见了,柔软的床铺上铺着他洗的发白的床单。   还好,没将他的被子给扔了。   他打开柜子,发现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在,一个都不缺,放的整整齐齐。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是谁干的。   褚卫关上柜门,在书桌旁找到了插座。   他掏出充电器,将手机插上去充电,然后收拾衣服,准备洗澡。   走进阳台才发现,阳台还装上了热水器,可以直接就在宿舍里洗澡,不用再跑到这一楼的澡堂去。   褚卫只是好奇地看了几眼,就收拾东西出了门。   京都来的大少爷打破了褚卫的对于物质生活的认知,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缓缓流动。   他就是个俗人,以前没有物质要求,是因为他没有亲眼见过,但现在见过了,又为什么不能追求呢?   洗完澡的褚卫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已经躺在床铺上的大少爷。   华海俊蹭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   “褚卫,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等我,好歹现在也是舍友。”   褚卫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甩开了他。   他放下盆里的衣服,转身看着他,非常认真地问道:“这些东西,多少钱?”   华海俊愣了一下:“什么东西?”   褚卫摊开手,指着宿舍这些华丽丽的家具。   “这些?”   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让他再换回来,可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自己不能睡这样的床呢?   他也是可以赚钱的。   华海俊摆了摆手:“没几个钱,我就是为了自己方便。”   褚卫垂下眸子:“你要是不说,那我就让老师来处理,换回去。”   华海俊看出了这人的执着,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多少钱,于是挠了挠脑勺,随便说个数字意思一下,省的这人较真。   “不多不多,就一万块钱,你也别跟我计较这么多。”   褚卫瞳孔微缩,眼神里全都是震惊。   一万!!!!!!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对不起,打扰了,我不配。 第17章 接单   对于华海俊来说,一万真的就是个零花钱,他对钱没什么特别的概念,更不用说床品这些东西的物价。   他心想着随便报个数字,好让他安心,也不错。   但他眼里的零花钱,在褚卫眼中却是好大一笔巨款。   可是话都说出去了,肯定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褚卫放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闷声道:“这钱我会还给你的。”   华海俊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压根就没把这个话放在心上,拿着衣服就去洗澡了。   人一旦有了压力,就会想着要怎么才能赚钱。   褚卫将衣服用水泡着,转头就坐在书桌旁,开始翻手机。   他手机里的软件并不多,第一个就是“不可说”。   欠人钱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能够赚钱。   软件打开之后,论坛里依旧很热闹,各种帖子层出不穷,一刷新就有新的帖子出来。   他从上到下一个接着一个地看着,试图能找出了空大师所说的接单方式。   就在这个时候,右上角突然出现了一个红点,这是有人给他发了私信。   褚卫随手点开,没想到竟然是白天那个晒生活照的青年。   他当时因为看到青年肩膀上那只手,出于好心,提醒了一下,却没想到,这个人找上他了。   私信点开,入眼便是一大段的感叹号。   ——大师,救命!!!!!!   褚卫点开对话框,没等他询问对方怎么回事,这人接连发了几条消息。   ——大师,你一定看到我身边的东西了,是不是?   ——我身边没一个朋友相信,他们都说我疯了。   ——大师,你快救救我吧,这他妈太恐怖了。   ——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将问题解决,我必有重谢。   钱!!!   褚卫眼神一亮,开始迅速地回消息。   ——具体说说。   对方一看褚卫回了消息,立马回了。   ——这个说不清楚,不然大师你加一下我的微聊,换个地方说话。   微聊?   褚卫返回界面,找到了这个软件。   这软件应该是常用的聊天软件,手机自带,不用自己下载。   只是点开之后才发现,还要更新到最新版。   褚卫耐心地操作了一阵,又用手机号注册了一下,终于成功地登了进去。   只是微聊提示,需要上传头像。   他手机里什么照片都没有,只能临时拍一张,转头看了半晌,都没什么合适的。   褚卫干脆自己找了一张白纸,用笔写了一个卫字,拍下来,作为头像上传了。   全都折腾好,都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   他没有玩过微聊,研究了一会,才成功加上了对方的好友。   真可以说是一波三折。   对方的头像是用的是自己的照片,这小伙子对自己的颜值看上去相当的满意。   刚加上,那人就迫不及待地发过来一段语音。   ——大师,你是第一个看出我身边有东西的人,我真的是太兴奋了,终于找到人了。这几天可是吓死我了,家里东西总是莫名其妙地移动,半夜的时候走道里的声控灯时不时就会亮,就好像有人在走路一样,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还有厨房里一到半夜就传来叮叮当当做饭洗碗的声音,每天都有!还有就是我最近老感觉背后凉凉的,就好像有人在摸我的背一样,实在是太恐怖了。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他几乎是咆哮着发出这段语音,声音背景也有些嘈杂,应该是在人比较多的地方。   褚卫还没有来的及恢复,对方又发来一条语音。   ——我现在已经不敢回家了,暂时住在朋友家,大师您能不能帮我看一看。   褚卫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住在什么地方?”   对方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将定位给发了过来。   ——这是我朋友家,我家离得也不远。   褚卫打开了定位,切换到了地图界面,看了一眼。   距离他在的这个位置足有六百公里,即便是坐车也需要六七个小时。   这也太远了些,他刚开学,一时间也走不开。   对方似乎很着急,发了定位之后,就问道:“大师,你什么时候能到?”   褚卫实话告诉他:“我跟你的位置离的有些远,可能不太方便过去。”   对方发来一串感叹号,随后表示,他可以将来回的车费都给包了,请他务必要帮这个忙。   褚卫正犹豫着呢,对方突然发起了一笔转账,一出手就是五千元。   ——大师,这是定金,求你了,帮帮忙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阳。   这人应该是相当着急了,哪怕他现在还只是一个陌生人,都毫不犹豫地把钱给转了,肯定是被困扰的厉害。   褚卫反复看了看上面的数字,没有犹豫,接下了这笔单子。   他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钱。   接下单子之后,他就开始上网查询出行方式。   这里比较偏僻,没有高铁,只有火车和大巴。   褚卫衡量了一下,选择了速度比较快的火车,他时间不多,最多找借口跟老师请两天假,必须在极短的时间里来回,完成这件委托。   要去,时间就要快。   褚卫利索地起身,将随身需要的东西收拾好,充电器和手机带着,便准备出门去找老师请假。   刚好华海俊洗完澡出来,看见褚卫背着包,问了一句:“你去哪?”   褚卫:“出去一趟。”   然后就利索地关上了门。   华海俊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喃喃道:“这是去哪,这么匆忙。”   他倒是没在意,反正都是在学校里,能跑到哪去?   天还没有全黑,褚卫找到老师,编了个慌,说是有些感冒,想回家休息两天。   为了演的逼真一些,他还将自己脸硬生生地给逼红了,营造出自己发烧的假象。   季雪萍对褚卫,那可是相当的关心,一听他病了,就要带他到县里的医院去,被褚卫给拒绝了。   褚卫身上的气质很奇怪,就有种不想做的事情,别人都逼迫不了的感觉。   老师拿他没办法,便给了假,还嘱咐他趁着天还没有黑,赶紧回家,病养好之后,尽快返回。   褚卫点了点头,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学校。   县里出租车比较少,但是有一个比较大一点的路口有摩托车可以送客,价钱便宜,速度还快。   褚卫一路气喘吁吁跑过去的,幸好还有送客的车子。   赶着天完全黑之前,他赶到了火车站,顺利地上了车。   从未出过远门的褚卫,第一次离开这里,踏上了远程的火车。   靠在位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会才察觉出自己这个行为是多么的大胆,但又有种说不出的刺激和激动。   可惜这会师父不知道去哪儿了,不然还能跟他交流一下。   但褚卫又不希望师父这个时候出现,师父一定会责怪他,不好好上课,不务正业,竟然就这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这一路,他都特别的兴奋,路上的风景好像格外的美丽,尽管一路看过去,全都是山。   但也有经过繁华的城市,夜晚的霓虹灯经久不息,亮如白昼。   坐火车只需要四个小时的时间,褚卫这一路的风景还没有看完,广播里就传来了到站的消息,此刻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下了车站,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非常新奇,这陌生的地方让褚卫那颗原本就往外飞的心变得更加沸腾起来。   出了站门有好多的出租车等在一旁,褚卫排着队上了车,然后打开导航,让司机送他去委托人给他发送的地址。   车子一路行驶,出了火车站,上了环城高架,飞速地奔跑在路上。   他扒着窗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灯光闪烁的城市,半夜依旧奔腾的车流,鳞次栉比的高楼,这些曾经在书本里出现的世界,现在一一在他眼前展开。   文字是没办法将眼前的美全都描述出来的,只有亲眼见过,他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根本就是一只井底之蛙,而现在,他终于跳出了井外,看到了这里不一样的世界。   半个多小时候后,车子到站,褚卫下了车。   这里的温度比起他们县城似乎要高一些,虽然入了秋,但这里的天气似乎还停留在夏季。   褚卫站在小区的大门前,给对方发了消息。   那人回复的也很快,说马上就到。   ……   楚阳收到消息,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激动地拍了拍哥们的大腿,惊叫道:“大师来了,大师真的来了,就在楼下,我太激动了。”   哥们瞧他激动的表情,忍不住打击道:“什么大师,你怎么就确定对方是个大师,万一是个骗子呢,你还给对方转钱。”   楚阳已经疾步走到了门关处,正弯腰换鞋子,闻言反驳道:“什么骗子,那么多留言,只有他看出来我身边有东西,让我小心一点,这要不是大师,能这么厉害?”   哥们:“你在灵异论坛发帖子,肯定有人会糊弄你,随便说两句,你也就当真了,而且我说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上次去你家,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楚阳怒道:“你才出现幻觉了呢,这都是我眼睁睁看见的,肯定有东西,你还是不是我好哥们了?”   好哥们站起身,敷衍道:“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走吧,好哥们跟你一起去接大师,顺便也让我开开眼,你这大师究竟有多厉害。”   楚阳满心忐忑,恨不得能直接从十五楼飞下去,好立刻见到他的救命恩人。   两人脚步匆匆,一路奔走,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大门前。   可想象中仙风道骨的大师并没有出现,楚阳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心下不由地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哥们双手插在兜里,嘲笑道:“你的大师呢?在哪?我就说你上当了,你偏不信。”   楚阳还不死心,正打算拿出手机联系对方的时候,眼前突然走来一个少年。   他抬头瞧了瞧,顿时就愣住了。   小区大门前的路灯很亮,将少年人的模样照的非常清楚。   亮白的灯光下,少年的面貌精致到不似凡人,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几乎泛着光,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仙味。   尽管穿的很朴实,但是一点都不影响他身上的气质。   这是哪里来的人,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楚阳还在发愣呢,就见眼前的少年薄唇轻启,缓缓开口问道:“你是楚阳吗?”   楚阳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褚卫翻开手机,将聊天记录送到他面前:“不是你自己说的?”   楚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楚阳:我果然被骗了。 第18章 解决   楚阳看着他手机里的聊天消息,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就是……大师?”   怎么看,都像个未成年。   褚卫看他知道了,便收回手机。   “我没说过自己是大师。”   是这人一开始就大师大师的叫他,一时间也没能纠正过来。   楚阳这一瞬间终于相信了哥们的话,他可能真的遇上骗子了。   现在小孩子都在想些什么,不好好上课,非要跑来行骗,这是能骗人的事情吗?   这可是关乎着他的身家性命呢!!!   楚阳顿时就起了火,但是看着少年这张精致又稚嫩的脸,又什么恶声恶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压着声音,好声好气地说道:“看在你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把钱还给我,赶紧走吧。”   褚卫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所以,你身上缠着的女鬼也不处理了是吗?”   楚阳顿时一惊,往后面看了看,身后站着的是他好哥们,哪有什么女鬼。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我都不计较你骗人的事了,再乱说我可要生气了?”   褚卫眉头一皱:“你不相信我的话?”   楚阳当然不相信了,但是看着褚卫认真的表情,又觉得会不会他说的是真的。   毕竟,他真的遇到好多诡异的事情,这些东西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决。   但是他也太小了,明明就是个未成年。   眼前的少年什么话都没有说,两指间却是夹起了一张明黄色的符箓,啪地一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肩膀上的符咒顿时燃烧起来,惊得楚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而那符也变成了一堆灰烬,随风吹散了。   褚卫摩挲了一下指尖,说道:“这东西缠上你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如果没有推断错,你家里所有的怪事,也是从一个星期前开始的。”   楚阳微微瞪大了眼睛,说对了,就是从一个星期前开始的。   褚卫为了让他更信服一点,接着说道:“一开始动静很小,可能只在一个地方,但是现在是不是觉得家里每个地方都很怪异?”   楚阳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确实是这样。   头一天晚上只有屋子外的走廊里,灯闪个不停,但是后来逐渐就到了屋子里,进了厨房,客厅,再后来就是自己了,这两天老感觉背脊凉冰冰。   他好哥们站在他身后,皱着眉头说道:“你说的这些,都可以编造,要怎么才能相信你。”   褚卫想赚钱,一点都不想失去这次机会,他这么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白跑一趟的。   他将书包背好,面色淡然道:“带我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要是没有结果,我把钱退给你,我跨越六百多公里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骗你的。“   楚阳纠结了一会,一锤定音道:“好,等天亮了,我带你回家去看看。”   褚卫摇摇头:“现在就去吧,不用等天亮,早点解决完,我还要回去上课呢。”   楚阳:……   果然是个未成年,还是个学生。   横竖看看又不会损失什么,几个人一拍即合,准备去楚阳家。   楚阳自己有车,是一辆黑色的越野,非常漂亮。   坐在后座上的时候,褚卫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大惊小怪,然而目光却是被这辆车子给吸引,这车子很漂亮。   男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车的,他又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他一个人坐在后面,前面坐着楚阳和他的好哥们。   两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不太高兴,最主要的还是褚卫的年纪太小了,这样一个少年,让人要怎么相信他是能够捉鬼的大师。   楚阳自己的家住的离朋友家不远,开车十分钟也就到了,是一处别墅区,只是因为小区刚开发没多久,入住率并不是很高。   他应该是第一批住进来的人。   车子没有停在车库,就停在了别墅前面的空地上。   “车库我就不进去了,前天车库里的灯无缘无故地掉下来了,还好没砸到车子。”   周围漆黑漆黑的,只有路边的灯散着氤氲的黄光。   楚阳刚准备开门,就被人突然从后面给扯开了。   “小心。”   砰地一声巨响,头顶落下了一个厚重的花盆。   花盆四分五裂,泥土溅了一地。   那一瞬间,楚阳感觉心跳加快,耳边嗡嗡的,像是有人敲了一下巨大的铜锣。   “这是……怎么回事?”   褚卫将人给拉到身后,抬头看向楼顶。   三楼顶端的阳台上,正站着一个身影,是一个穿着黄色碎花裙的女人,只是他一抬头,这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楚阳惊魂未定的地看着面前碎了一地的花盆,整个人都被吓住了。   这要是刚才没被拉开,这会可能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楚阳拍了拍胸口,喘着声说道:“吓……吓死老子了。”   褚卫眼神沉了沉:“屋子里有人,是个穿着黄色裙子的女人,你认识吗?”   有人……女人……黄色裙子……   褚卫每多说一个词,楚阳的身子就忍不住抖动一下,就连跟他一起来的好哥们,这会表情也凝重起来。   刚才那个花盆,可是他亲眼看着掉落的,可是头顶根本什么人影都没有。   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有鬼吗?   楚阳回忆了半晌,也没想起来自己认识什么穿黄裙子的人。   “我不认识,我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怎么可能认识她。”   褚卫转头看他们:“你们是在外面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进去,目前来看,这个人已经从一开始吓唬你,变成了要……杀了你。”   杀了你。   楚阳这会倒也不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是个未成年了,他上前一步,紧贴着褚卫的身后,勉强笑了笑:“我还是跟着你吧,我们跟你一起进去。”   谁知道待在外面,还会不会碰上什么东西,万一那女鬼跑到外面来怎么办。   褚卫点了点头:“行吧,这两张符你们两个拿好了,这符可以阻挡一次攻击,千万要保存好。”   两个人慎重地接过符,楚阳不放心,将这符放在了衣服里,就贴着胸口的位置。   褚卫:“钥匙给我吧。”   楚阳:“没有钥匙,是密码锁,123789。”   褚卫面色镇定地走到大门前,将密码给输进去了。   外面的世界太过于高级,自己果然还是见识太少了。   房门推开,屋子里一片漆黑。   楚阳跟在身后,轻声道:“灯就在玄关,不过走道里的灯是声控的。”   褚卫其实看得见,师父教过他,只要将灵气聚集于双目,黑夜里依旧能看的很清楚。   他转手打开灯,一瞬间屋子里便亮如白昼。   跟在他身后,原本有些紧张的两个人也微微放松下来。   楚阳看着毫无变化的客厅,松了一口气。   白昼一般的灯光将屋子照的透亮。   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恐惧的,尤其是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各种情绪和恐慌涌上心头,会让人无端地觉得害怕。   但是当光亮起,所有的东西都清晰地照亮在明灯之下,大家便也没那么害怕了。   楚阳指着前方的一处走道说道:“那就是最开始发现异常的地方,这个走道里装的是声控灯,只有人走过的时候才会亮,可是一周前的那个晚上,我出来上厕所的时候,就发现这个灯会自己亮,亮一会就自动熄灭了。”   就好像有人在那里走来走去一样。   褚卫一进来就感觉到屋子里几乎溢满的阴气,这栋房子里不仅有鬼祟,似乎还挺厉害。   他走到走廊里,声控灯应声而亮,将短短的走廊照的透亮。   一楼看起来一点异常都没有,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这声音像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瓷砖,极为难听。   响起的时候,能让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激起来。   褚卫疾步上楼,却在踏上楼梯的时候,听到了吱嘎的摇曳声。   楚阳跟在后面,刚想让褚卫等等他,却没想到走在前面的那个身影却是突然停下脚步,原本往前走的步伐硬生生地改变了轨迹,整个人平地而起,一脚踏在了楼梯扶手上,如同电视里的武林高手那样,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直接踏上了二楼。   楚阳和他哥们还没来得及惊叹这飞腾的身法,就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楼梯走道里装着的高高的,硕大的水晶灯,竟然就这么无缘无故落了下来,要是避让不及,可能就跟这玻璃渣融为一体了。   褚卫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待在一楼别动,等我。”   两个人面面相觑。   楚阳看着已经被玻璃截断的楼梯,弱弱地说了一句:“不然,我们在沙发上等他。”   好哥们的脸色这会都是绿的,显然是被吓的不轻,左手上正紧紧地捏着褚卫给他的那张符,附和道:“好……好主意。”   两个人瑟瑟发达地走到客厅的沙发处,紧紧地坐在一起。   这会是出也不是,进也不是了。   但是,两个人没有料到,刚坐下,客厅里的灯啪地一下,就全熄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好哥们浑身一抖,颤声道:“要不然,我们走吧,还回去,不要呆在这里了。”   楚阳也抖的厉害:“那……那刚刚那小孩……大师怎么办?”   好哥们:“那大师会飞,他这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要不然走吧。”   楚阳心里摇摆不定,但还是坐下了,只不过手里却是握着褚卫给他的符:“不行……不能这么一走了之,人家可是来给我帮忙的。”   两人在黑暗里瑟瑟发抖,而此时楼上的褚卫,却是遇上了鬼打墙。   二楼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间开放式的卧室,剩下的全都是客厅。   褚卫追着那个黄色的身影上来的,可推开房门,眼前便还是楼梯口上来的那个走道,不管走过几次,场景都是一模一样。   又一次推开门后,看着眼熟的走道,褚卫停下了脚步,指尖夹出了几张符。   “装神弄鬼。”   说着手里的符四散出去,噼里啪啦的爆破声接连响起,周围顿时黑雾弥漫,鬼打墙消失不见了,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二楼的原貌来。   他此时也不是站在楼梯口,而是已经走到客厅的窗户边了。   整栋楼里都是阴气,这鬼祟狡猾的很,暂时没办法追踪她的足迹。   褚卫正打算一间房一间房地搜过去,楼下却是传来了楚阳的急切的求救声。   “大师……大师救我,救命啊……浩子,你快醒一醒。”   褚卫脚步一转,走到楼梯边,直接摁着二楼的楼梯扶手,从上面一跃而下。   一楼的灯被灭了,屋子里漆黑漆黑的,而此时的楚阳却是被好哥们掐着脖子压在了身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哥们双眼突出,面色狰狞,手指甲漆黑漆黑的,尖锐的很,指尖已经戳破了他脖子上的皮。   这人竟然是被鬼祟给附身了。   楚阳恐慌的不行,窒息感笼罩在心头,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掐死了。   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绝望起来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一命呜呼,去见老祖宗的时候,掐在脖子上的手逐渐松动,好哥们突然间卸了力气,翻了个白眼,然后闭上了眼睛,重重地趴在了他的身上。   楚阳呼吸瞬间畅通,他手忙脚乱且毫不留情地将身上的人给推开,连爬带滚地从沙发上窜到了褚卫的后面,揪着褚卫的衣服,带着哭声问道:“这他妈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子是招谁惹谁了?”   简直崩溃。   他好哥们的脑门上贴着一道符,正是这道符救了楚阳的命。   褚卫皱眉:“你们怎么回事,不是给了护身符了吗?”   楚阳战战兢兢道:“浩子说他要喝水,没想到杯子突然被打翻了,放在一边的符被水给浸湿了,然后就不管用了,我的那张已经变成一堆灰烬了。”   褚卫撕开身上的狗皮膏药,抬脚走到玄关边,将灯给重新打开,客厅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楚阳这才敢走到沙发边,看看他兄弟。   他口中的浩子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褚卫走到他身旁,将他额头上的符咒给撕掉,然后一甩手,符咒便燃烧起来,趁着火还在烧,他一把捏住了浩子的嘴巴,将燃烧的符给塞了进去。   楚阳还没来及阻拦呢,就眼睁睁地看着好兄弟将纸灰给咽了下去。   这玩意,能有用吗?   但事实证明,管用,效果非常好。   很快,浩子便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睁开了眼睛。   他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很懵。   “怎么了这是,我怎么觉得头疼呢?”   楚阳试探性地叫了两声:“浩子,是你不?”   浩子转头看他:“你眼睛有问题,不是我,能是谁?”   只是举起手的时候却是一愣:“我指甲里怎么会有血?”   楚阳抬起下巴,露出自己的脖子:“这里的,你掐的。”   “你刚刚被附身了,差点没将我掐死。”   浩子顿时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经历过什么。   这他妈……鬼上身了?   这会别墅里非常的安静,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像是幻觉。   但是碎掉的水晶灯,浩子手里的血迹,楚阳脖子上的伤口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这屋子里有鬼祟。   这下两个人对褚卫的身份再也不怀疑,两双眼睛纷纷看着他,指望着他拿个主意。   褚卫环顾四周,鬼祟确实消失不见了,准确的说,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藏起来了。   他其实很累,晚饭没有吃,又连夜跨过六百公里一路来到之里,这会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可是事情没有结局,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褚卫揉了揉眼睛,问道:“一个星期前你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楚阳还在疑神疑鬼地到处看,听到这话,仔细地想了想:“我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褚卫坐在沙发上,仰头闭着眼睛,漫不经心道:“再仔细想一想,你要是没见过这个人,那她一定是从外面给带进来的,而且不能跟着你出这个大门,说明那东西是有限制的,只能在固定的范围内移动。”   他真的有些困了。   楚阳想了一会,突然惊叫道:“不会是……”   褚卫猛地睁开双眼:“什么?”   楚阳:“一个星期前,我一个生意上的伙伴送给我一个玩意,说是他家的珍藏品,我给放在三楼的收藏室了。”   褚卫:“什么样的玩意?”   楚阳:“一个平平无奇,看起来非常普通的花瓶。”   当时他还奇怪来着,这东西怎么能当收藏品,但横竖是别人的一片心意,还没来得及鉴赏,就先放在收藏室里了。   褚卫摸了摸已经饿扁的肚子,站起身:“走吧,我们上去看看。”   楼梯口还有水晶灯的玻璃碎片,可以说是一片狼藉,无处下脚。   褚卫却好像没看见一样,直接踩着玻璃渣上去了。   楚阳跟浩子对视了一眼,连忙跟上去了。   这栋别墅挺大的,一共三楼,三楼是健身区,还有一个收藏室,然后就是露天阳台。   走上三楼的时候,褚卫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因为三楼的阴气来的更加明显一点,尤其是靠近收藏室的时候,那种感觉更甚,甚至有种迎面扑来的感觉。   楚阳握着好兄弟的手,提醒道:“这就是收藏室,里面东西不多,那个花瓶就在靠墙的一个架子上。”   褚卫将两人拦在身后,却是没有推门,而是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只笔,还有少许的朱砂。   楚阳就看着他用那支笔沾着朱砂在白色的门板上画了一符,这张符一气呵成,连个断章的地方都没有,看起来非常复杂。   但褚卫画起来就好像非常的容易,甚至有些许漫不经心的感觉。   符咒画完的时候,顿时有种浑身都很清爽的感觉。   楚阳和浩子都看愣了,喃喃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褚卫:“封印。”   这要是一本修真小说,楚阳可能一点都不觉得诧异,可是他现在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画了画,说是封印,就有种非常魔幻的感觉。   褚卫画完之后,重新将书包背起来。   “在外面等我,收完我就出来。”   楚阳愣了地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门,然后房门在眼前关上。   他看着这扇门,推了推好哥们的手臂:“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你都不知道你被女鬼附身的时候,多可怕。”   浩子也是惊魂不定:“别提了,我觉得今天晚上可能是我这辈子的噩梦。”   两人盯着这扇门。   “大师什么时候会出来呢,鬼是不是很难捉啊?”   “不知道,怎么也要抓一会吧,就是有点担心他的安全。”   两个人忐忑不安地在门口守着,只是还没说上几句话了,门就被打开了。   少年似乎很困,一脸惺忪的模样,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疲惫感。   他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已经解决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这就解决了?”   这可是女鬼,会杀人的女鬼,怎么感觉跟揪白菜似的,就这么给收了?   褚卫觉得非常困,他点了点头:“只要知道具体位置,收个鬼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楚阳再一次问了一句:“那以后……不会再有问题了?”   褚卫:“不会。”   楚阳虽然还在怀疑,但是已经信了大半,不为其他,就是身上突然有种非常轻松的感觉,就好像一开始有个重担压在他身上,但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   连精神都好了不知多少。   整个人屋子里透着一股子清新的味道,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就有这种轻松的感觉。   不过,褚卫下一句话,却是让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得提醒你一句,这个花瓶……有人动过手脚。”   楚阳愣住:“什……什么意思?”   褚卫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他靠在沙发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声道:“意思就是,这个女鬼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说完,他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着的褚卫迷糊中察觉到一阵灵力的波动,有股暖洋洋的力量包裹着他的全身。   坐在沙发上的楚阳和浩子看不到,就在褚卫睡着的地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生活他都是泪,为了赚钱不怕累。   华榕:我养你啊 第19章 回校   要是褚卫睁开眼睛,就会发现师父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了,他甚至能看出师父的五官,以及身上穿着的衣着。   但是他这会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将所有的体力全都补回来。   华榕看着睡容恬静的小徒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没看着,这小东西竟然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可真是胆肥了。   华榕伸出手,想要将他唤醒,好好训一顿。   但是伸出的手刚到褚卫脸旁就顿住了。   少年人睡得很沉,面庞在灯光下安静极了,白皙的面庞几乎透着光。   他虽然还未成年,但是个子已经很高了,沙发有些短,根本容不下,睡着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就这样团在沙发里的模样,显得可怜巴巴的。   华榕那股子气顿时又不知道怎么发了,垂下的手最后只是轻轻地擦过他的脸颊,看上去不像是训斥,倒像是抚摸。   睡梦中的褚卫似乎察觉到什么,喃喃地叫了一声“师父”,便歪着身子睡得更沉了。   华榕眸色微暗,站直了身体,环顾了一下四周,随手招过另一边沙发上的毯子,轻轻地覆在了他的身上,便消失不见了。   楚阳听到大师的话后,整个都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表情都阴晴不定起来。   好哥们浩子经历了这么一场惊恐,这会也是累的慌,倒头睡在了另一个沙发上。   只有楚阳一个人睡不着,想着要害他的人究竟是谁。   还没等他想出个什么结果来呢,他身旁放在的毛毯突然自己飞了起来,惊得他以为那女鬼又来了。   结果这毛毯只是扑腾着盖在了大师的身上。   楚阳:……   大师果然不同凡响,睡着了还能使用法术。   褚卫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只是眯了四个多小时就睁开了眼睛。   蜷缩了这么久,身上的肌肉都疼的慌,只是一抬手就摸到了盖在身上的毛毯。   他抬头看过去,楚阳和他好哥们还在睡,两个人大男人就靠在沙发上。   大概是心里还有些害怕,这两个人都没有敢回房间,只敢跟褚卫待在同一个地方。   这会天已经开始逐渐亮了起来,虽然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是已经能借着光看到周围的东西了。   褚卫没惊动这两人,却是从楼上到楼下又走了一遍。   昨天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屋子里的装修有些问题。   这间屋子坐北朝南,南北通透,从楼上到楼下空气都很流畅,可是二楼卧室的旁边却有一堵墙,将南北走势给隔开了,这堵墙接连着楼上客厅的背景墙,从设计上来说,确实非常漂亮,但是从风水上来说,容易招小人,惹邪祟,还有点挡财气。   三楼的收藏室也有问题。   收藏室三面墙全都打上了架子,放着收藏品,最中间有个漂亮的台子,应该是用来放置贵重物品的。   但偏偏褚卫进来的时候,那个花瓶就是放在这中间台子上的,有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周围这些东西的气运都会被中间的东西所吸收,难免就助长了这个花瓶的气势。   这个女鬼应该没这么凶悍的,也是因为这间屋子里的构造,才会变得越来越厉害。   最后褚卫站在了阳台上。   三楼阳台离地面有十多米,昨天夜里那个花盆如果真的砸在了楚阳的头上,这人大概也就一命呜呼去见阎王了。   按照楚阳的说法,这女鬼一开始只是在家里活动,可后来却演变成要杀人灭口。   除了鬼祟自己变得厉害了,那就是还有另一种说法,不是鬼要杀人灭口,而是背后这个放鬼的人要杀人灭口。   不过这些应该都是楚阳个人的恩怨问题了,褚卫也管不着。   他在阳台上随便找了个枝条当剑使,舞了一套剑法,将每日的功课做了一下。   收剑的时候,三口楼梯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楚阳顶着黑眼圈走出来。   虽然睡的时间不够,但是却觉得异常轻松,之前在家里睡觉时那股子被压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不见了。   “大师,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楚阳昨天夜里还在小瞧这个少年,觉得自己是不是上当受骗了,可是真正经历过才知道,眼前这个人真的就是个大师。   褚卫:“习惯了。”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将这栋楼里的问题给楚阳说了一遍。   楚阳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自从我搬到之类之后,公司的生意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原来根源在这里,真的太谢谢大师了,您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不然您在这里多玩两天,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褚卫摇头拒绝:“不了,我还要回去上课,就请了两天假。”   楚阳再三挽留也没能让褚卫留下,便将剩余的钱都姐给了他。   褚卫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账户余额,一下子愣住了。   “你怎么给这么多?”   这何止是一笔巨款,要是放在小村子里,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楚阳生怕对方给退回来,连忙解释道:“大师,这钱一点都不多,您可是救了我的命,人命跟钱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要不是你,我也没命花这些钱,您就别谦虚了。”   褚卫还是觉得受之有愧,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真的就是举手之劳。   可楚阳态度坚决:“您要是不收,那不是显得我这条命不值钱,我也不差这点钱,而且据我了解,一般大师的价位可比这个多多了,收下吧。”   褚卫推不过,便将钱收下了,却是将联系方式也留下了。   “要是这件事情还有后续,我可以给你做售后服务。”   背后放鬼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既然收了人家这么多钱,那必然是要服务到位的。   初出茅庐的褚卫不清楚,像这样涉及人命的案件若是放在别的大师那里,早就不止这个价钱了。   楚阳满心欢喜地存下了他的手机号,原本想要带褚卫一起去吃早餐的。   也被他给拒绝了,最后只能打包了一份食物,并且亲自将他送上了火车站。   褚卫临上车前,又给楚阳塞了两张符。   “这两张符可以帮你避过两次灾祸,小心你身边的人。”   说完他就进了车站,消失不见了。   楚阳一愣,看着手里的两张符,想着大师的话,非常郑重地将他们给收起来,放进了口袋。   褚卫在火车上睡了一觉,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学校正门需要学生卡才能走,他上午不在,卡没发到他手里,褚卫直接翻墙进了学校,一路去了宿舍。   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凉飕飕的,带着汗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宿舍竟然还装上了空调,这位大少爷真是到哪都不亏待自己。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华海俊这个时间点竟然还躺在床上睡觉。   这会是下午上课时间,这人不应该是在教室里上课吗?   怎么还呆在宿舍。   褚卫一把掀开他的被子,拍了拍华海俊。   “喂,醒醒,你怎么没去上课。”   华海俊翻了个身,嘟囔道:“上什么课,困死了,让我再睡会。”   简直没救了,大白天还睡……   褚卫找到了空调遥控,研究了一下,将空调给关掉了。   开着十七度,盖着被子睡觉,这是什么臭毛病,简直浪费电。   “起床了,都什么点了还睡。”   本着同窗友谊,褚卫又推了推他。   大概是空调关掉之后,屋子里的凉气开始逐渐消失,华海俊终于睁开惺忪的双眼,懒洋洋地坐起身。   “你昨天晚上上哪去了,我等了你一晚上,老师说你生病回家了……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他来这个鸟地方就是为了照顾褚卫,可没想到头一天见面,人就消失不见了。   褚卫脸不红心不跳地点了点头:“昨天有点发烧,就回家了。”   华海俊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爬下床。   褚卫看着他这副模样,看样子,压根就没有出过这个门。   他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度假的?   “你为什么不去上课,整天睡觉,那你还不如待在家里。”   洗手间传来华海俊的嘟囔的声音:“就我这样的学了也没用,回去继承家产就够我下半辈子活的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待在这个鬼地方。”   后面的声音他说的极为低,本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不知道褚卫耳力惊人,一字不漏全给听到了。   褚卫:为了我?   这什么意思。   他拉开洗手间的门,吓得华海俊一把拉起裤子,怒道:“你干什么突然进来?”   褚卫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为了我是什么意思?我们又不认识。”   华海俊急着上厕所了,但是这人就站在门口看着他,执着地等一个答案。   “我说你能不能先出去,让我先把问题解决了?”   褚卫上下瞄了他一眼,声音毫无波动地说道:“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说着又停顿了两下:“还是说……你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华海俊顿时被这话给激起了气性,哼了一声:“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别躲就是。”   说着竟然真的开始动手。   褚卫也就是说着玩,他没有这个癖好,在他动手的刹那,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   隔着门板,褚卫淡淡地说道:“解决完了,咱们就隔着门板将事情说清楚,说不清楚,那你就不用出来了。”   华海俊:……   叔叔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海俊:没人跟我说,褚卫他有双狗耳朵 第20章 跳楼   华海俊看着镜子里那个帅气的自己,那一头绿油油的头发,第一次觉得,还有事情会让他这么的为难。   来之前,他小叔叔可是警告过他的,不要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能让褚卫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   可这才一天二十四小时过去,他已经不小心暴露了。   这可怎么办?   洗手间的门关着,门板那边就是等着要答案的褚卫,他要怎么才能编出一个完美的故事,好解释自己的刚才那句话呢?   说漏嘴这事一定不能告诉他叔叔,不然死定了。   他还在想着怎么编织谎言了,门外的褚卫却是看向了教学楼的方向。   原本安静的教学楼突然喧闹起来,吵闹的声音穿过食堂,竟然都传到宿舍这边来了。   似乎是出现了什么突发事件。   褚卫出门,疾步上了宿舍顶楼。   宿舍一共六楼,楼顶是一个露天阳台,平常用来晒被子、晒床单这些东西。   最重要的时候,中间的食堂比较低矮,站在楼顶阳台可以看到教学楼的情况。   然而这一眼,却是让褚卫脚步一顿,转身就往楼下奔。   教学楼四楼的楼顶上站着一个想要跳楼的女生,这女生还很眼熟,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班的赵珂。   褚卫的身影快的像一道风,很快就跑到了教学楼的楼下。   正好赶上下课时间,楼下站了很多人,全都都在楼下围观。   “赵珂同学,不管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要告诉老师,老师可以帮你解决的,你不要干傻事,快下来。”   季雪萍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边大声地朝着赵珂呼喊,一边小声地问旁边的老师:“报警了吗?警察来了没有。”   一旁的老师手里拿着一个老式的手机连忙道:“已经报警了,目前先安抚她的情绪,千万不要刺激她,我先去疏散其他学生。”   赵珂站在楼顶,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看着脚下的人群,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就好像对这个世界完全不留恋了一样,   “赵珂,你听老师说,你现在先下来,有什么事情,我会帮你解决,老师保证,好不好?”   季雪萍扯着嗓门,试图让赵珂听到她的声音,可是赵珂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无动于衷地看着地面。   很快有老师拿来一个喇叭,递给季雪萍。   她是赵珂的班主任,其他老师都没有她更了解赵珂了。   “赵珂,在老师眼里,你一直都是个乖孩子,从来都是最省心的那个,老师对你向来也是最放心的,所以,听话,下来好不好?”   季雪萍颤着声,一遍又一遍地劝说着。   站在上面一言不发的赵珂突然动了动唇,低声道:“乖孩子?听话?难道就因为我听话,因为我懂事,所以我就是活该受罪的那一个吗?”   褚卫将灵力聚集在耳朵上,在这嘈杂声中,将赵珂的喃喃自语听得一清二楚。   他抬头看向这个女孩,赵珂的眼中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她不是在哗众取宠,又或者是想要吸引更多人的注目。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季雪萍还想说些什么,褚卫却是走到她旁,按住了她的手:“老师,她跳楼的原因大概是跟平日里的性格和家庭有关系,不能再提起听话这个词。”   季雪萍一愣,心里突然有了某种猜想。   赵珂上面有一个大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是家里的老二。   家里人口多,但又特别的贫困。   上学的钱全都是申请的学校补贴,一年四季穿的都是校服,一双鞋子补了又补,从来没穿过新的,有时候穿的甚至是男款,那是她哥哥穿剩下的。   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县城,重男轻女的现象还颇为普遍,大多数家庭的女孩子都不能得到很好的接受教育,甚至年纪轻轻就要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赵珂能上到高中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一刻,即便是不去细想,也能猜出这个女孩在家里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   赵珂平日里在班上存在感并不强,她不爱说话,又从来不犯事,也不爱跟同学们打闹。   成绩虽然中等偏上,但是又因为没那么优秀拔尖,所以并不惹人注目,大家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就这样一个平日里乖巧听话,不争不抢的女孩子,此刻却站在教学楼的楼顶,俯瞰着大地。   这要是怎样的绝境才会让她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季雪萍眼眶更红了,她举起喇叭,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是哽咽的。   “赵珂,老师知道你不容易,但是人活着才有希望是不是,不管遭受什么境遇,活着才能走下去啊,傻丫头。”   不知道是哪个词触动到她的心里,赵珂看着季雪萍,突然喊道:“季老师,您是个好老师,可是没希望了,我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   楼顶悄悄地跑上去好几个老师,想着趁她不注意,将她给救下来。   赵珂回头,看着已经爬到上面的老师,连忙说道:“你们别再靠近了,再靠近,我现在就跳下去。”   众人停下脚步,连忙摇手:“不不不,我们不会靠近的。”   季雪萍继续劝说道:“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要是你一个人过不去,那就让大家帮助你,我们一起跨过去,不好吗?”   赵珂开始抽泣,她摇了摇头,死死地咬住下唇,边哭边说道:“你们帮不了我的,没人能帮我,你们都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   季雪萍还想说些什么,却是没想到站在一旁的褚卫竟是从她手上夺下来喇叭。   他抬起头,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就像带着光一样,而他的眸子却是深如大海。   褚卫缓缓开口:“赵珂,你看着我。”   赵珂低下头,隔着这高楼的距离,竟然对上了褚卫的视线,一瞬间,她都有些恍惚了。   褚卫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是学校所有女生都喜欢的对象,她也不例外,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怎么会不吸引人的目光呢。   但她太卑微了,她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孩,长得不漂亮,身材不好,家境贫穷,成绩又不拔尖,同班两年的时光,她甚至不敢主动跟褚卫说一句话。   唯一交流的机会大概就是褚卫收作业,发试卷的时候。   看着自己的作业本被心目中那个男孩拿在手上,抱在怀里,哪怕他不知晓,那一刻也会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只敢用目光默默地追随着他。   褚卫肯定不认识她,说不定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我知道你叫赵珂,也知道你是个热心的姑娘,你会默默地擦黑板,默默地倒垃圾,默默地做着一些别人都不曾注意到的事情,你很优秀,真的。”   褚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眸色变得越来越深,像是一个无尽地旋涡,深深地吸引着人的目光。   赵珂看着他的眼睛,听着他说自己的话,心跳顿时变得快速起来。   原来,他竟然认识自己,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他说她很优秀。   灰暗的眸子里渐渐地开始蓄起光,就好像一点星辰将原本黑暗的世界给点亮。   虽然微末,但却是一缕希望。   “你也要相信你真的很优秀,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的错,该死的人也不应该是你。”   该死的人,不该是你。   ——你这个赔钱货,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让你回报,这点事情你都不愿意做了吗?   ——珂珂,家里什么样子你也知道了,那老板愿意出两万块钱的彩礼,两万块,这是多少钱,你知道吗?   ——你哥这么大年纪了,再不娶媳妇,还有谁家的姑娘愿意嫁到我们家?   ——也不是要你现在就结婚,先把这亲定下了,再有半年你不就成年了吗?   ——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知道疼人,老夫少妻,多好。   ——妈妈知道你最听话了,最懂事了,你放心,这钱我分你一半。   那些刺骨的言语像是一把紧箍,将她紧紧地箍住,一字一句,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一点一滴将她吞噬。   赵珂泪流满面,摇着头哭着说道:“没用的,没用的,我已经不是我了,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她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她走到现在,那些噩梦每天都围绕着她,让她不得安宁,让她痛不欲生。   ——好珂珂,你让哥哥抱一抱,弟弟妹妹都睡了,他们不会发现的。   ——爸妈今天不在家,今晚哥哥到你床上睡。   ——你要是敢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就告诉爸妈,是你先勾引我的,你说他们相信谁?   ——哥哥知道,你最乖,最听话了。   你最乖,最懂事,最听话了。   赵珂摇着头,那些场景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幕一幕地在她脑海中闪过,忘不掉,甩不脱。   这些都是污点,是她一辈子无法治愈的伤口。   除了死,她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解救自己。   赵珂觉得自己思绪很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入侵她的脑袋,混沌不清。   “赵珂,你是无辜的,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既然注定要死一个人,为什么那个人要是你,难道犯了错的人就不用受到惩罚了吗?”   “你要活着,好好地活着,死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作恶的人欢呼。”   脑海中像是在打架一样,两种声音不停地来回拉扯。   意识混乱的赵珂并没有发现,站在楼下跟他对话的褚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天台,逐渐靠近她。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揪心地看着这一幕。   褚卫的话在众人眼中似乎起了作用,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这些话管用,而是他用了催眠术。   这个女孩子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存着必死的决心,言语是不能打动她的。   从对话开始,他就在给赵珂催眠,一点一点地入侵她的意识,让她接受自己不能轻易去死这件事。   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催眠术并不稳定,所以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接近她,然后将她救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近身了。   “你这个贱丫头,你在干什么,用死来威胁你老子吗?有种你就跳下来啊。”   “丫头啊,你在干什么,你快下来啊,你要急死你妈吗?”   “老子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早知道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该掐死你,白白浪费这么多年的粮食。”   思绪摇摆不定的赵珂被这声音打断,猛地回神,看向楼下。   那个喜欢酗酒家暴,毫无本事的父亲,那个懦弱不堪,只会和稀泥的母亲,就站在楼下。   这一刻,绝望几乎到达巅峰。   赵珂心猛地一沉,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从天台纵身而下。   褚卫从听到这人声音开始就知道糟糕了,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赵珂已经跳下去了。   他没来得及思考,三两步跨过去,纵身一跃,一把握住了赵珂的手臂,整个人随着她都跳出了天台之外。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从楼下此起彼伏的响起,还有不少女生吓得闭上了眼睛。   四楼的高度,不管是谁,掉下来肯定没得活。   褚卫拉住这人的瞬间,眼睛扫了扫楼下,提前做出了预判。   这点距离问题不大,关键就是要在落地之前将赵珂给抛出去,将力道给卸掉,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正当他准备好借力抛人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灵力在周身波动。   紧接着,褚卫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将他给紧紧地抱住了。   那一刹那间,他转过头,猛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小兔崽子学会跳楼了。   褚卫:我见到师父了!!!!!!   笑死,重点根本不一样。   《梦中情O是樱桃味Alpha》by 翱呜   嗜樱桃成瘾。   闻景曾闻过一种信息素。它的主人鼻尖有颗可爱的痣,身上萦绕的是甜美的樱桃味儿。   他视其为梦中情O,一直在追寻对方的踪迹。   直到高一体检的时候,一向把自己当成猛A的闻景得知,他正在分化成Omega。   闻景坐在操场的角落的大树下,难过得要死:请问OO恋可行吗?   *   傅星闲是德新中学的学生会会长,成绩永远是第一。为人冷漠克制,甚少参加学习和学生会工作以外的活动,从未因高A值失控,也从不用信息素压人。   没有人知道,他身为Alpha,信息素却是甜甜的樱桃味。   直到有一天,他路过树下,听到某个人喃喃自语要寻找一个樱桃味的家伙。   傅星闲:难道我暴露了?   *   商场广播负一楼有Omega发.情,傅星闲生怕是刚才遇到的闻景,飞奔过去。   闻景在卫生间不省人事,傅星闲刚要把人抱起来,突然就被啃了脖子。   闻景:看我标记你!   傅星闲:……   *   请问梦中情O是Alpha怎么办?   多年后,闻景终于会答这道题了——   那就自己先分化成Omega!   嗜睡黑客受×高冷男神攻 第21章 情侣   众人眼中的褚卫, 在半空中竟然就将赵珂给甩了出去,并且卸了力道,直接丢在了草堆里。   而他自己却是直直地落下, 背脊着地, 控制不住在草里翻滚了两圈。   可褚卫眼中,却是师父一掌将他手里的女生给拍了出去,然后抱着他落了地,并且师父自己给他做了肉垫,用强大的灵力给他撑起了一道屏障。   褚卫连忙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整个人都呆住了。   眼前的男人比他要高上许多,一身墨色长袍裹着颀长的身子, 背脊挺直,齐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全身都透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势。   就这么一个背影, 褚卫光看着就已经走不动路了。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师父的模样,相处十几载,这个男人可以说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而现在,他终于看见了。   褚卫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急速地跳跃着,不受控制,整个胸腔里都鼓鼓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抑制不住, 要喷发出来了一样。   这人就是他的师父,他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师父。   褚卫刚想上前两步, 好仔细看一看师父的模样,可没有等他走近,喧闹的声音刹那间涌入耳朵。   “褚卫你还好吗?”   “褚卫你怎么样, 赶紧打电话急救啊,愣住干什么?”   “褚卫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有没有哪里受伤?”   眨眼间他周围就跑上来一群人,将他给团团包住。   这些人看不到师父的存在,也就不知道褚卫发呆的原因,还以为是高空坠落导致的问题,个个都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褚卫抬起头,隔着人群,看着师父。   然而师父只是冷哼了一声,微微转过一个侧脸,没再看他一眼,便消失不见了。   褚卫心里咯噔一下:师父好像生气了。   师父消失后,褚卫的目光才落到眼前的人群上,他这才反应过来,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满了人,所有人都着急地看着他,上下地打量着他。   周围连空气都快不流通了。   褚卫抬手,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碎草和泥土,淡声道:“我没事,先看看赵珂吧。”   “你真的没事吗?这可是四楼啊,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褚卫,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可千万别硬撑着。”   “脑袋有没有不舒服的?”   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嘈杂的不行。   褚卫看他们都不相信,也不解释了,直接推开了人群,往赵珂那边走过去。   大家看见他行走自如的样子,顿时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魔幻了。   赵珂那边也围了好多人。   班主任季雪萍正死死地抱住这个女孩,不停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褚卫刚想靠近,男人震天的嗓音便在耳畔响起。   “你个死丫头,你现在学会跳楼威胁老子了是吗?我把你拉扯这么大,给你吃,给你喝,你就这么报答老子的,你有没有点良心。”   五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一身的酒味冲进了人群,一进来便对着赵珂破口大骂。   “你想死也行啊,先把这么多年老子花在你身上的钱给我还回来,你个赔钱货。”   中年女人在一旁拉扯着他:“你少说两句,这里这么多人 ,先将珂珂带回家,我们回家再说。”   男人一把甩开她,根本不听劝,虚浮的脚步还有些晃悠,转头便骂女人:“什么回家,回什么家,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把她送到蒋老板家里去,以后,她就不是我家的人。”   要是刚才,众人还不明白赵珂为什么要跳楼的话,但现在,当下,这个男人的寥寥数语,便让大家心头一震。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还未成年的女孩,在家里会遭受着什么样的待遇。   “这也太过分了,这是一个做父亲的人说的话吗?”   “人家也没求着你生她呀,生了却不好好养,这不是你的错吗?”   “我看他连人都不算。”   “你们两个都不配称之为父母,再这么闹下去,我们可要报警了。”   周围的同学个个都为赵珂抱不平。   他们虽然家庭也不富足,但至少没遇上像这样禽兽的爸妈。   季雪萍搂着赵珂,将女孩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红着眼眶,看着这对父母。   “要走你们自己走,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她不可能跟你们回去的。”   满身酒味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将大家的话放在心里,他脚步摇晃着往前走,不仅骂赵珂,连着周围站的人全都骂上了。   “她是我生的,我养的,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管你们什么屁事,要你们在这里多管闲事。”   “今天你必须跟我走,这学不上了,上什么学,这么多年浪费老子多少钱。”   季雪萍抬起头,厉声道:“你放屁,赵珂上学的钱是学校补助的,寒暑假这孩子自己出去打工赚的生活费,还要给你们倒贴,能花你多少钱,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中年男人见言语不通,竟是准备上手,直接来抢。   站在前面的学生立刻围城了一道人墙,个子高的男同学往前面一挡,将所有的视线都给挡住了。   男人还想伸手来推,却没想到身侧不知从何处伸出了一只手,一只看上去纤细白皙,脆弱到一折就能断的手。   这手看上去长而细,没想到却力大无比,不管他怎么挣脱,都没办法将自己地手收回来。   男人:“你他妈谁啊,快放开我。”   他一边骂一边看,转头就对上了褚卫的脸,话顿时恰在嗓子里。   男人喝的有点醉,眼神也有点不好,一眼看下去,只觉得眼前这个人漂亮到不行。   “快……快放开我,别以为我不会打女人。”   打女人……   褚卫冷笑一声,就这么握着他的手臂,猛地将他给凌空甩了出去,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力气之大,简直令人咋舌。   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一刻,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中年男人落地之后,只觉得浑身都泛着疼,脑壳更是晕晕的。   站在一旁的女人受到了惊吓,扯着嗓子喊道:“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打人了,要打死人了。”   可这还没完,褚卫扭了扭脖子,三两步走过去,直接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打一个试试。”   周围站满了同校的学生、老师,连校长都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所有人就这么看着褚卫动手。   女人的哀嚎声还在响着:“没王法了,打人了,你们都不管管吗?”   “活该……”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   “要不是杀人犯法,我可能就忍不住动手了。”   “就你这样的,打你都是轻的。”   “王法?你们自己眼里还有王法吗?”   人群中喧闹无比,但无一例外,全都是指责和谩骂。   这样的人渣,不配为父亲,也不配为人。   褚卫收回脚,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还不走,等着我送你吗?”   男人捂着胸口,艰难地爬起身:“你们等着,敢打老子,我一定会要你好看的。”   就在这个时候,警鸣声从校园外面响起,连着救护车的声音,一起传入众人的耳朵。   原本还想离开的男人,眼神一转,却是停下了脚步:“警察来的正好,我要报警,打人是犯法的,你得给我赔钱,不然这事没完。”   褚卫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冷笑一声:“你可以试试。”   “谁打人了,我们怎么没有看见。”   “就是,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摔了一跤,非要赖在别人身上。”   “我们可都看见了,你身上的伤都是你自己弄的。”   周围的同学相继出声,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是帮着褚卫的。   大家的发声让这男人没了法子,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赵珂的身上,眼神恶毒又狠辣。   “你个小贱货,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呆在学校里,你要是敢回家,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大家转头看向赵珂,这女生靠在季雪萍的怀里,眼中全都是泪水。   警察来了之后,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跳楼的女生安全被救了之后,便询问具体的营救方式。   听到是学校的一名学生将她给安全地甩下来的时候,警员以为老师在跟他开玩笑,并且严肃地告诉他,这不是一件能开玩笑的事情。   可事实就是这样,不管老师说几遍,警员都不信。   这可是四楼,十几米的高度,从上面下来,能安全的活着,就已经是奇迹,哪有人还能半空将人给安全甩出去的。   这根本就违反了人的身体规律,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是,这位警员先后查询了几个老师和学生,大家的口吻都是一致的,说的非常认真。   在场的都是学生,当时情况紧急,即便是老师也没来及拍摄,所以也拿不出证明大家话语的证据。   一个人说有可能是谎言,但是每个人都这么说,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真相。   这就让警员对这位学生好奇起来。   只可惜,褚卫不在,救护车来的时候,他被班主任硬压着上了车,送去医院一起检查一下,确保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   等了半天的警察没等到人,又因为别的任务给叫走了,便错过了跟褚卫见面。   他们去的不是县城了医院,而是离他们这个县比较远的市医院,开车一个多小时才到。   季雪萍不放心他们两个,和另一个老师一起一路陪同,也知道他们经济困难,便准备自费,替他们将所有的医药费都给买了。   赵珂情绪不稳定,离不开人,两个老师陪着她,褚卫便主动提出排队挂号,这些事情。   所有的费用褚卫都自己给付了。   检查的项目很多很杂,等到全都查完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最后的结论显而易见,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外伤,连皮都没有搓破。   但是,赵珂却有很严重的心里问题,经过检查,确诊是中度抑郁。   抑郁症的导致因素很多,家庭、幻境、性格,都有可能导致抑郁。   不用说,赵珂的抑郁绝对是来自于她的家庭。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强大的人,也会有崩溃的时候。   更糟糕的是,她并不愿意配合医生治疗。   医生问什么,她都不愿意回答,态度消极,眼里毫无光芒。   季雪萍无奈,只能先带着他们回了学校。   赵珂没有住宿,回家肯定会遭到家里人的胁迫,班主任干脆将这个女孩子带回了家,准备贴身看着。   走之前,褚卫悄无声息地在赵柯身上画了一道符,便自行回宿舍了。   只是去宿舍的路上,却半路拐了一个弯,翻墙而出。   这大半天,身边都是人,他找不到机会跟师父说话。   师父的那个背影还有那个表情一直都在褚卫脑子里萦绕,他知道师父生气了,可没机会解释。   师父很少生气,但只要他生气了,褚卫就会觉得很难过。   难过到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堵着他的心口,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褚卫从来没有细想过这种感觉是什么,他只认定一件事情,师父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学校附近有一空旷的小公园,因为比较破旧,几乎无人踏足。   小公园里还有一个人工湖,湖水已经犯浑发臭,就更没有人愿意来这边了。   褚卫一路跑到了这个公园,停下脚步之后,就开始呼喊。   “师父你在吗?师父你出来见见我好不好。”   褚卫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公园里不断地延伸,回荡。   但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褚卫不知道师父能不能听到他说的话,但是有些东西还是要解释的。   “我知道师父生气了,气我不顾安危,气我擅自出头,气我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但是那时候情况太危险了,如果我不拉住她,那个女生肯定死定了。”   “她气数未尽,命中有贵人相助,将来是个对这个社会是有贡献的人,我真的不是胡乱出手的。”   “师父,你就出来见见我吧,我知道错了,下一次一定不这么冲动。”   褚卫嘴皮子都快说干了,可是师父还是一点要出来见他的意思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在,还是不愿意出来。   褚卫一屁股坐在了老旧破裂的木头椅子上,难受极了,就像是有一只手捏着他的心脏,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师父怎么不理他了呀。   其实现在回头想想,自己的举动确实有些冲动了,就算是自己有点本事,跟常人不一样,也不应该逞能,仗着这么点修为,就胡乱来。   师父生气是应该的,是他的错。   褚卫将前因后果都想清楚了,但是师父不愿意理他了。   他在长凳上坐了很久,等了很久。   黑漆漆的公园在夜晚其实非常恐怖,正常人根本不敢待在这里,更不用说这个时间点。   正当褚卫还在多愁善感的时候,一阵稀稀兜兜的声音逐渐响起。   “你慢点,看看有没有人?”   “不会有人的,这就是个荒废的公园,这深更半夜的谁会来这边,快点,宝贝。”   “你个死鬼,看你猴急的,这下面脏,你先拿衣服垫垫。”   “垫什么垫,站着就行了,可想死我了。”   一男一女的声音在林子里响起,似乎就在褚卫附近。   这大晚上来这里干什么,胆子这么大?   褚卫一时好奇,从椅子上站起来,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黑夜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即便是没有灯光,他依旧能将所有的东西都看的一清二楚。   所以当他转过一棵树,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对抱在一起的男女猛地便映入他的眼帘。   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看的一清二楚。   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男人竟然伸手在脱她的衣服……   这是在……干什么?   那一瞬间,褚卫觉得,这是不应该看的场景,总有种不受控制,让人面红心跳的感觉。   但是,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好奇心的驱使下,又让他忍不住想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正当他有些犹豫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双眼。   鼻尖传来一阵木叶花草的味道。   那个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小朋友别看这些东西。”   褚卫顿时一喜,是师父。   师父出来见他了。   只是为什么他不能看,难道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小山沟的褚大师一心学习,潜心修炼,所有的功夫都花在了这些东西上面,自然不了解这些成年人的世界,也从来没有人教过他,给他启蒙。   第一次瞧见,肯定是好奇无比,想要一探究竟。   但是眼前的这只手,却是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双目,就连双耳都被师父用灵力给封住了。   然后他就感觉到周围刮起了一阵风。   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林子里的树叶瑟瑟作响,甚至还带着令人颤抖的咆哮声。   原本就阴森恐怖的旧公园顿时变得更加渗人了。   这对已经渐入佳境的男女被这平地而起的大风吹得浑身一凉,顿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可怕呢,这风来的也太奇怪了。”   女人有些害怕,疑神疑鬼地看着四周。   “就是一阵风而已,我们继续,快点就行了。”   男人似乎不以为意,停顿了一瞬后,继续手下的动作。   可周围的狂风刮得更急了,怒吼的风发出呼呼的声音,连带着树木都在晃动。   “我们还是走吧,听说这里闹过鬼,快走吧。”   女人害怕,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男的心里也忐忑,便跟着跑走了。   两人离开后,原本呼啸的大风逐渐停下,除了吹掉了一地的落叶,公园跟刚才并没有什么区别,又恢复了以往的静默和安宁。   这时候,师父才解开了他双耳的禁锢,并且拿掉了遮挡在他眼睛上的那只手。   褚卫重新睁开眼睛,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抬起头的刹那,整个人都呆住了。   今晚的月光并不是很好,光线也不足,但是褚卫却是将师父的样子瞧的一清二楚。   他曾预想过无数次师父的模样,也许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也许是个仙风道骨的大师模样。   师父都说他是老祖了,那肯定不年轻了呀。   可见到之后,他却觉得,这个男人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模样。   师父是他看过长得最帅,最好看的人了。   深邃的眼里泛着光,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唇角,不管哪一处,都好看到让他移不开眼睛。   褚卫就这么愣愣地瞧着师父,连话都说不出来。   华榕低头,瞧着傻徒弟的模样,以为他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便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发什么呆。”   虽然师父没有实体,可是拍在他头上的那只手却能真真实实地感觉到。   褚卫忍不住说道:“师父太好看,所以忍不住看呆了。”   华榕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话?”   褚卫一脸真诚道:“这是我的真心话,师父真的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华榕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大概是对自己的模样丝毫没有什么感觉,论好看,谁又比得过他呢?   褚卫想着刚才师父捂着他眼睛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师父,刚刚那两个人是在干什么呀?你为什么不让我看。”   褚卫的表情带着探究,就像无数次他遇到问题的时候,将师父当成无所不知的人那样。   他丝毫不觉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单纯地提出自己的疑惑。   华榕低头,看着少年,眸色渐深,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其中散开。   他淡声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褚卫:“就是好奇。”   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看的?   华榕就这么看着少年,有这么一刻,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只是淡淡地说道:“以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褚卫还想追问什么,没想到师父却是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问道:“白日里你救得那个女孩,如何?”   褚卫看师父这个模样,就知道师父这是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师父说这话时移开的目光,如实说道:“那女生被季老师带回去了,还是多亏了师父,她一点也没有受伤,就是心里有些问题,一时半会,也治不好。”   华榕淡淡地“嗯”了一声:“那你觉得她如何?”   褚卫一愣:“什么如何?”   华榕看着这个愣小子,顿时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一声。   他这都问的是什么问题,这个混小子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自己在学校是有多么受人欢迎,又有多少小姑娘芳心暗许,既然情爱一事还没有开窍,那也没有必要这么早提点他。   华榕摇摇头:“没什么,你该回去休息了。”   一大早坐火车回来,奔波了一路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又是催眠术,又是跳楼救人的,又是去医院检查,这会还傻乎乎地守在这里,就为了解释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个愣小子,真的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心疼。   褚卫没走,而是认真地问道:“师父,你还生气吗?”   要是还气,那他就再解释解释。   华榕就是有气,这会也发不出来了。   “担心我生气,不如少做点惹我生气的事情,回去睡觉。”   褚卫听了他这个回答,吊着的心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师父这么说,就是彻底不气的意思了。   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难以抑制的笑。   这个笑要是被同校的人看见,怕是要议论半天,毕竟平日里他可是从来都不怎么笑的人。   高冷学霸,在师父面前,不过也就是个真正的少年而已。   师父不气了,褚卫不难受了,回去的路都变得欢快起来。   他动作熟练地翻过学校院墙,没走楼梯,直接攀着学校的外墙,进了宿舍楼。   也就是学校监控设备不到位,不然被拍下来,那就是有嘴说不清了。   这会正值大半夜,宿舍里漆黑一片,大家全都睡着了,褚卫脚步声很轻,静悄悄地回了宿舍。   只是没想到刚打开门,就有个幽怨的声音跟鬼一样的响起。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能就要报警失踪人口了。”   华海俊在厕所里足足呆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想出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正准备跟褚卫解释呢,却没想到推开门,宿舍里空无一人,别说是人,连个头发丝都没能发现。   他正郁闷呢,就听到了教学楼那边传来的警鸣声和救护车的声音,这才知道,学校出事了。   等他一路赶到教学楼,想要看看褚卫在哪儿的时候,没想到这人已经跟着救护车去医院了。   然后,在教室待了一下午的华海俊从同学口中听到了无数版本,褚卫英雄救美的故事。   有人就这事,还编了一首诗。   奋不顾身跳天台,   力能扛鼎甩赵珂,   言辞犀利怼渣男,   大显神通揍禽兽,   安然无恙出奇迹,   一中褚卫最牛逼。   华海俊听完之后,只有一个想法,他叔叔让他到这里来,到底是来被羞辱的,还是来被羞辱的。   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哪里就需要他照顾了?   他在教室等了一下午没等到人,便回到宿舍继续等。   等到晚自习下课了,所有人都回到宿舍了,最后宿舍的灯全都熄灭了,也没能等到褚卫。   华海俊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但就是憋着一股子气,非要面对面将所有的情况了解清楚不可。   他小叔叔到底是从哪里认识来的这么一个人,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然后这么一等,就直接等到半夜了,他快熬不住了,门才终于被人给推开了。   褚卫没想到这人还没睡,他及其敷衍地回答道:“心情不太好,在学校里逛了逛。”   华海俊:“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他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即便是没有灯光,他都能听出这语调里的喜悦。   就这,跟他说心情不好,鬼信呢?   “心情不好,还要跟你报备不成。”   褚卫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踏进洗手间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满屋子的东西都是这人花钱买的,他钱还没有给他呢。   褚卫停下脚步,拿出手机。   “你账号多少,我将钱转给你。”   华海俊还没从心情这个话题里回过神,这又转到钱上面了。   “什么钱?”   褚卫:“这屋子里的东西,我也用了,我说过会将钱转给你。”   华海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收这个钱,但是褚卫的表情又太认真了,再三催促下,这才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只是,他看向褚卫手机的时候,却是惊住了。   虽然宿舍里没有灯,但是手机的灯光却足以将周围给照亮,自然也就将他手里手机的模样给照的一清二楚。   这手机是时下的最新款,不仅贵,而且是限量版,市面上根本就不多,原本他也想要一个玩玩的,但是因为数量有限,没能抢到。   最关键的是,褚卫手里拿着的是这家手机出的唯一的一对情侣款,非常的稀有,手机背面的图案都是特别定制的那种,纯手工打磨的壳子,根本买不到的。   与这个手机配对的另一个,他见过,就在小叔叔手里,他连碰都不让碰的。   这个认知几乎让华海俊所有的思维都宕机了。   这是……什么意思?   褚卫催促道:“你快点,我困了,想睡觉。”   华海俊机械一般地拿出手机,点开了二维码,将手机送到了褚卫面前。   褚卫这会疲惫感涌上心头,困得不行,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华海俊的表情,将钱转给他之后,就洗澡去了。   独留下在黑暗里发呆的华海俊。   华少爷可不是褚卫,他从小在京都长大,周围全都是富家少爷和小姐,个个光鲜亮丽。   有钱人的社交圈玩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能放在台面上的,不能公开谈的,男的,女的,太乱,也太杂。   华海俊从小就知道这些个事情。   他虽然成绩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在男女关系方面,却是尤为保守。   大概是受家庭影响,他爸爸就他妈这么一个老婆,在家就是个老婆奴,所以在他的认知里,能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一定是他特别喜欢的,能够让他心甘情愿低头的那个人。   能跟他用情侣款东西的,一定也是他想要过一辈子的那个人。   可是眼下的事情,太令他震惊了。   华海俊翻出了小叔叔的微聊,点开了对话框。   来来回回打了一堆话,却又全都删掉了。   最后,只发了一条消息。   ——小叔叔,我看到褚卫的手机了。   这大半夜的,华海俊本来就没有指望小叔叔能回他,发这个消息,也是为了解开他自己心中的疑惑。   要是不问的话,他这一夜可能都睡不着。   但他万万没想到,小叔叔不仅没有睡,还在第一时间将消息回给他了。   ——不好看吗?   华海俊:……   这是不好看的问题吗?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他咬了咬牙,又说了一句。   ——我看到你的手机跟他是同一款。   这意思总该很明显了吧。   难道就不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下一秒,消息就回过来了。   ——限量版情侣款,就这么一对,很难理解吗。   就这么一条消息,华海俊来回看了好几遍,确保自己没有看漏了,看少了。   可是翻来覆去,不过就是一句话,怎么可能看漏了。   那一瞬间,只觉得一股晴天霹雳轰进了他的脑海。   华海俊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微聊再一次传来消息。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可以向褚卫透露一丝一毫。   完了,小叔叔这他妈还是单恋。   难不成以后,他要叫褚卫小婶婶吗?   这个假设只是想一想,就觉得瘆得慌,华海俊默默地收起了手机,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问了。   这一定是个梦,等他睡醒了,就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了。   洗完澡出来的褚卫拿着手机上了床,将手机放在了枕头旁,这才闭上眼睛,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华海俊第二天是被褚卫给拍醒的,他顶着困顿的双眼,抬手看了看手机,早上六点,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光。   但是同宿舍的舍友显然并不这么觉得。   褚卫身上穿着运动装,看样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快起床,待会参加早起晨跑。”   华海俊觉得六点起床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还要晨跑,他大少爷都多少年都没跑过步了。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我还要再睡一会。”   可褚卫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可要掀床板了,既然来上学,就要珍惜在学校的时光,一日之计在于晨,可不是用来浪费,让你睡觉的。”   华海俊脑袋还困着呢,一点也不相信褚卫说的话,继续闷着被子,呼呼大睡。   谁爱起,谁起,反正他肯定起不来,这辈子都起不来。   “掀的动你就掀。”   下一秒,失重感从身下传来,华海俊觉得整个人都跟腾空了一样,清晨的风吹在脸上,瞬间将困意给吹走了。   他猛地睁开双眼,入眼的便是宿舍门外的建筑。   华海俊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真的连着床板,挂在了宿舍的阳台上,说不定动一动就要从上面掉下去了。   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头一次觉得小命不保地华海俊忍不住喊道:“婶婶我错了,我这就起还不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一日之计在于晨   华少爷:比叔叔还可怕的婶婶。   褚卫:婶婶是谁? 第22章 心动   华海俊做了一夜的噩梦, 梦里不是小叔叔的脸,就是褚卫的脸。   小叔叔微笑着看着他,让他叫婶婶。   他一转头, 就看到褚卫娇羞着一张脸, 小鸟依人般靠在在叔叔的怀里,最关键的是,他还穿着裙子,不仅一点违和感都没有,甚至还非常的漂亮。   他问小叔叔,褚卫不是男的吗?怎么会是他婶婶呢?   然后下一秒褚卫就拔出了一把剑, 猛地向他刺过来,说不许拆散他们, 谁拆他就砍谁。   他被吓得拔腿狂奔,偏偏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点光明, 眼看着就要被砍到了,紧接着就听到了褚卫叫他起床的声音。   所有的思绪还没有回笼呢,华海俊下意识地选择了拒绝。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再睁眼的时候,就被挂在了阳台上。   他恍惚地以为还在梦里,以为褚卫要砍他呢, 不由自主地就叫出了婶婶这个称呼, 试图保命。   但是当他完全清醒以后,才知道这声“婶婶”可能不是保命, 而是送命的。   褚卫一只手摁在床板上,目光探究地看着他,问道:“你叫谁婶婶?”   华海俊看着脚下的草坪, 一动不敢动,连忙解释道:“我叫错了,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呢,快……快拉我回去。”   本来也没说错,也就在梦里,才会出现这场景。   褚卫定定地看了他两三秒,手下微转,将他给拉了回来。   “现在要起床了吗?”   华海俊看着褚卫的表情,明明这个人也没有怎么凶神恶煞,甚至还很英俊好看,但是就觉得有股凉气从脚底一直升到心底,哗啦啦的,让人瘆得慌。   他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起,必须起,马上就起。”   洗漱的时候,华海俊才察觉出不对劲了,他一直觉得哪里很怪异,可迫于威胁,只顾着小命重要了。   但现在才反应过来,褚卫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这是常人有的臂力吗?   华海俊又想到了昨天的跳楼事故,所有同学都瞧见了,褚卫从四楼跳下来,不仅一点伤都没有,还成功将赵珂给救下了。   一般人要是从十几米的高度跳下去,不死也残了,哪能像他这样,完好无损,活泼乱跳,还救人的。   这一点也不符合常理。   华海俊越想越觉得褚卫不是常人,连着手下的动作都渐渐慢了下来。   “你刷个牙到底要刷多久,晨跑时间就快到了。”   懒洋洋的催促声在门口响起,华海俊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除了刮风下雨,他们高中每天都有晨跑课程,住宿的学生在吃早饭前都需要在操场跑满三圈。   高中的学习时间一直都很紧张,好多学生的体质都跟不上,学校安排的晨跑项目,就是为了提高学生的身体素质。   但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跑下三圈的。   跑完一圈之后,华海俊就已经开始手软脚软,喘个不停了。   一直在他身旁的褚卫却是连一滴汗都没有,别说喘气,连呼吸都没有变过。   华海俊看着他,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褚卫,我已经发现你的秘密了。”   褚卫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跑,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华海俊跟上去:“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你放心……我是不会将……将它说出去的。”   瞧着他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真的发现了什么一样,褚卫倒是有些好奇,问道:“什么秘密?”   华海俊左右瞧了瞧,又加快了步伐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地说道:“其实……你是外星人吧。”   褚卫:……   华海俊看他这个表情,就觉得自己猜对了。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力……力大无穷,瞬间移动,所以你才能……才能将那女孩给救下来,你是从……从哪个星球来的?”   想想就觉得很刺激,自己的室友竟然是个有超能力的外星人,这么来看,小叔叔跟他的认识说不定就是什么旷世奇遇,外星人都能出现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华海俊紧接着问道:“你们星球的人……都像你这么厉害吗?你放心,我不会……不会说出去的。”   明明自己跑步都快跟不上了,喘个不停,还要锲而不舍地打听。   褚卫叹了一口气,很想知道这个新同学,他这小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这都能想出来。   偏偏还在一旁追问,小眼神亮闪闪地看着他。   褚卫沉沉地应了一声:“被猜对了,不过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华海俊眼神一亮,这样之前的事情就都有依据了,果然只有外星人才能做到这些事情。   他特意放低了声音,郑重地解释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褚卫也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只是,他话锋一转,却又问道:“你昨天说是因为我才到这个学校来的,能给个解释吗?我们之前可从来没有见过。”   他生来就在小村庄,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县城,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这个大少爷远在京都,他们之间毫无联系,说是为了他而来。   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华海俊警铃大作,小叔叔的话顿时在脑海中循环起来。   还好昨天在厕所待了大半天,他已经想好理由了。   “是一个世外高人托梦给我,让我来找你的。”   华海俊已经跑不动得了,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已经变成慢走了。   褚卫跟着停下脚步,闻言疑惑道:“世外高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说到世外高人,他瞬间就想到了师父。   除了师父,也没人会这么关心他了。   华海俊深沉地点了点头:“我爸比较迷信,还找了个大师给我算了一命,说你是我的命中贵人,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褚卫看了他两眼,也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又抬脚继续往前跑了。   但他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大半,他看不出华海俊的面相,只有一种解释,这个人必然跟自己有关系,所有好多东西看不出来。   肯定是师父托梦给他,不放心自己一个人生活,所以让这么一个傻小子过来,给他当朋友。   不然,要怎么解释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偏偏华海俊一来就找上他这件事情。   既然是师父找来的人,那当个朋友也挺好的。   目前来看,除了脑子有点问题,不爱运动,成绩差,睡懒觉外,也没什么大毛病了。   一回到班级,褚卫就写了一个计划表。   “计划表?”   华海俊看着褚卫递给他的东西,整个人愣住。   “五点起床,十一点睡觉,每日课程必须参加,此外还要增加各科项目的课外补习。”   计划表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甚至连时间都掐着点来的。   华海俊抖着手问道:“这是给谁的计划表?”   褚卫:“你不是要我帮你补课吗?高中就只剩下这么一年了,以你的基础,太难了,只能比别人加倍的努力了。”   之前做的那张数学卷子,可谓是惨不忍睹,他就是用脚,答的分都比这个多。   华海俊之前那不过是说着玩玩,想要拉近彼此关系的,根本就没想过动真格的。   看着手里这张表,他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在向他招手,顿时心里呼喊着,叔叔害他。   褚卫说到做到,当真开始着手,认真地帮他补课。   从小没吃过什么大苦头的小少爷从此开始了水深火热的学习生涯。   因为赵珂跳楼的事情,原本就备受全校瞩目的褚卫这下子更是人尽皆知,不仅是学校,就连县城里都有不少人知道这么个英勇救人的少年。   也有好多人开始关注赵珂的情况。   赵珂从跳楼事情过去之后,就被季老师接回家了,暂时住在了班主任的家里。   学校了解了她的情况之后,也免去了她所有的费用,还出资赞助她读书。   小县城网络不是很发达,但是还是有当地的电视台过来采访了,不过只接触到了老师,赵珂和褚卫都不愿意出面。   前来采访的记者是一对男女。   男的是电视台的老记者,在当地这个小电视台已经工作十年了。   女的却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不过二十多岁,刚从大学毕业,看样子是个刚刚出校门的学习生。   “这姑娘也太惨了些,她还是个未成年,家里人怎么忍心干出这种事情的。”   王丽莉想起老师说的那些话,到这会都还没有回神。   “这算什么,你这城里来的小姑娘不知道,在小县城,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张建国将肩膀上的摄像机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本想抽来着,瞧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小姑娘,又把打火机给放回去了。   “小地方经济落后,很多家庭条件不好,重男轻女大有人在,女孩就变成了不值钱的东西,卖女儿的人不止这么一家。”   张建国当了十年的记者,这些年里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王丽莉是在市里长大的,来县城不过只是为了实习,等实习期满了之后就会被调走了。   小姑娘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子,千娇百宠,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对父母发发脾气,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女孩子过的是这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同为女孩子,王丽莉顿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同情心泛滥起来。   她握了握拳:“无论如何,我也要帮这个姑娘,讨回一个公道。”   张建国看着这姑娘,问道:“你要怎么讨,这可是人家的家事,古语还有清官不断家务事呢。”   王丽莉:“把这件事情报道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赵珂的处境,迫于舆论,他家里人肯定不敢再逼着她嫁给那个老男人了,说不定还能引起大众的关注,给她捐点款什么的,解决一下燃眉之急也好啊。”   张建国觉得这个姑娘的想法有点天真,这不过就是个小县城,这种事情在这样贫困的地方,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就凭着她这一点微薄的力量,能有什么样的作用?   可是他看着这姑娘眼里的光,突然就想到了当初刚成为记者的时候,满怀的豪情。   起初,他想当一个报道事实,为人民,为国家,做贡献的人,可后来,这些东西就渐渐地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浑水摸鱼,混日子,过一天是一天的乏味生活。   所有的棱角都被磨平了。   但小姑娘眼里的光却是将他心里的那把火给点燃了。   “行,这事张哥帮你,不过,光靠学校老师说的这些还不够,我们去她家里看看。”   王丽莉欣喜地钻进车子:“太好了。”   车子从校门口转了个弯,便往赵珂家开过去。   ……   学校生活是枯燥的,但也是充实的。   至少对于华少爷来说,就充实到不行,原来一天能充两次电的手机,现在现在从早用到晚,还能剩下一大半的电。   无他,因为事情太多,他已经忙到没工夫管手机了。   “这三十个单词,待会我回来给你默写,过关了,你就可以睡觉了。”   褚卫将写满单词的本子递给他,转身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   华海俊揉了揉眼睛,转头看着这群英文字母,一下子靠坐在椅背上。   “苍天啊,你杀了我吧,这也太难了。”   “英语靠的就是单词量,就你那点词汇量,还不够出门跟人家打招呼呢。”   说着褚卫就换了一双轻便的鞋子。   华海俊瞧了一眼:“你又准备去哪,这会宿舍都快熄灯了。”   褚卫歪了歪头,高深莫测道:“替天行道,行侠仗义。”   华海俊眼神一亮,转过头的时候褚卫已经出门了,他打开阳台的门,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从楼上飘下去,一般人要是不注意,根本看不见。   “外星人这也太厉害了点,我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褚卫又去了那个公园,这个公园是他常来的地方。   一来人本来就比较少,深更半夜就更不会有人来,二来地方宽敞,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也经常溜出来,在这修炼,只不过以前出门还需要在门上贴张符,好瞒过室友。   但现在却是没有这个必要了,他已经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外星人了。   白日里下过一场大雨,公园里都被洗刷的干干净净的,天气也比较的凉快。   褚卫热了热身,便随手捡了一个枝条,开始练剑。   从修行开始,剑法便是褚卫最初接触到的东西,因为师父是剑修,所以他算是以剑入道。   只是用师父的话来说,现代社会灵气稀薄,修炼之人寥寥无几,能学个皮毛就足够了,要是能长久地坚持下去,也不是不能更进一步。   至于那些个符咒术法,才是褚卫自己摸索的东西。   术法都是想通的,每个人擅长的领域虽不一样,但是会一样,便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学会更多的东西。   师父说过,褚卫天赋高,天生就是修行的料子,要不是如今条件有限,他能够走得更远。   但他从来不当着褚卫的面夸他练得多好,修行最忌讳的便是心浮气躁,唯有脚踏实地,才能学得好。   褚卫从小就是个能吃苦的,师父怎么说,他便怎么听。   别的孩子玩泥巴,他在学习,别的孩子在村里跑,他在学习,他几乎将刻苦印在了骨子里。   别人都以为他这个学霸当的很容易,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都是他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练完一套剑法以后,他收起手里的枝条,只是没等丢下,这枝条就变成了一堆粉末,哗啦哗啦地飘散在空气中。   褚卫皱了皱眉头,还是不行。   最近总是这样,练完之后,手里的“武器”全都报废。   “控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下手太过于莽,这枝条承受不住灵力,自然就废了。”   华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褚卫的身后。   褚卫弯起嘴角,乐滋滋的转过头:“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师父的身影是越来越清晰了,连鬓边的头发都能瞧的一清二楚。   华榕缓缓地走过来,身形挺拔而又高大,虽然昨天已经瞧见过真容了,但是再看到,还是会被惊艳。   褚卫瞧着师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华榕站在他面前,微微抬手,一根断掉的枝杈便落入他的手中。   “不要将灵力当做控制武器的东西,能控制武器的从来都是你的手。”   说着,墨色长袍裹着的身影便在这空旷的公园里翩翩飞舞起来。   这是褚卫第一次瞧见师父出手,相伴十几载,师父声音几乎印入他的脑海,刻进他的灵魂,但却一直未见其貌。   现在瞧见了,却发觉这么些年学的知识里,竟然找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眼前的男人。   这一刻,褚卫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异常地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弦上拨动了一下,轻轻的,痒痒的,却又让他难以忽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听,这是心动的声音。   。感谢在2021-07-26 01:57:15~2021-07-27 22:0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果? 6瓶;晴天 2瓶;5374691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师父   “看明白了吗?”   鼻尖衣袖落下, 明明没有实体,褚卫却觉得在鼻尖留下了属于师父的味道。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愣愣地摇了摇头, 又点了点头。   他其实看到了, 但又觉得自己没看明白。   眼里只有师父的身影,至于招式……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走神,根本没注意。   华榕瞧着小徒弟的模样,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发什么呆。”   褚卫对师父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想都没想就回道:“师父太好看了。”   华榕放在他头顶的手顿了顿,改敲为揉, 搓了搓他的脑袋,低声道:“胡说八道。”   这么说着, 放在他头顶的手却是忍不住停留了片刻。   褚卫嘀咕道:“我说的是实话,本来就好看。”   华榕没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而是将手中的枝条递给他。   这枝条刚刚在师父手中飞舞了一圈, 上面的叶子一片都没有掉,完好无损。   “试试。”   褚卫接过枝条,上下瞧了两眼,心里不由地开始忐忑起来。   师父难得看他使一次剑,这要是练不好,他会不会失望呢?   褚卫头一次在练剑的时候, 分神了。   结果可想而知, 不但枝条裂的粉碎,就连剑招都使得稀巴烂, 看的华榕直皱眉头。   “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褚卫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喃喃道:“师父,对不起, 我刚刚走神了。”   太丢人了,这也算是第一次这么当着师父的面练剑,没想到竟然练得这么差劲。   褚卫已经准备好等着师父责备了,可是低头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师父的声音。   他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师父站在他身前,一声不吭,却是用一种他看不懂地眼神凝视着他,只是他一抬头,师父便转过了身,随后又抬手,隔空招过一根树枝。   “别再走神,看好了。”   墨色的长袍再一次飞舞起来,明明是同样的招式,可是这枝条在师父手中却像是一把真正的剑,剑锋凌厉,每一招每一式看起来都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周围的风打着旋转动,吹落了一地的叶子,最后随着师父停下的动作渐渐平息下来。   这一次,褚卫倒是没敢再走神。   他似乎看懂了,又觉得自己没懂,这些招式自己已经练了太多遍了,几乎烂熟于心。   师父收回手,又一次将手里的枝条递给他。   “再来。”   褚卫接过枝条,闭上眼睛,将师父刚刚所有的动作都回忆了一遍,再睁开的眼睛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公园里没有灯,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云层洒在里面,照亮了少年的身影。   月光下,少年的身姿灵动出尘,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周围无风,然而无数落叶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指引一样,绕着少年手中的枝杈开始飞舞。   这些叶子越飞越快,越飞越疾,恍若翩翩起舞的绿蝶,缠绕在一起,难分难舍,但又在少年收剑的刹那间全都散开,喷薄而出,明明脆弱到一折就碎,但射/出去的时候却坚如磐石,稳稳地扎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褚卫举着手里的枝条,这一次枝条没断,完整地拿在他的手上。   “成功了,师父我成功了。”   褚卫拿着手里的“剑”兴奋地转过头,刚好看到师父嘴角噙着的笑,顿时又呆呆地愣住了。   师父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这也不怪他分神啊。   完成了每日的功课,褚卫有些舍不得离开。   没看见的时候,心里存着一份念想,可是看见了,才发现自己心里对师父的那份依赖劲实在太强了。   他想多呆一会,便聊起了华海俊。   “师父你是不是托梦给别人了呀?”   华榕沉吟了两三秒,没回答,但表情就是默认了一样。   褚卫瞧着师父的模样,心里便有了答案   “我就知道,除了师父,这天底下也没什么惦记我的人了。”   说道这里,褚卫藏了半天的笑终于露出来了。   “不过,师父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傻小子,他竟然以为我是外星人,还问我从哪个星球来的,有什么超能力,哈哈哈哈,您不知道,早上我差点绷不住,就露馅了。”   褚卫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想笑,弯起的嘴角和眉眼在月光下明艳照人,非常夺目。   他没有注意到师父越来越深的眸色,笑的开怀又放肆。   人前高冷的小学霸此刻才露出沉稳外壳下那颗独属于少年的神态,放松极了,却也动人极了。   华榕站在他身旁,手微微抬起,却又在即将碰到他的时候放下,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早点回去睡吧,课业比较重,好好休息。”   褚卫抬起头,终于止住了笑意,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师父,最终还是应道:“师父也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华榕“嗯”了一声,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褚卫乐滋滋地离开公园,却没有意识到他走后,原本应该消失的师父却又一次现身,眼神定定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而又规律,食堂,宿舍,教室,公园成了褚卫定时定点刷的地方,还要再加一个华海俊。   经过一段时间的辅导,褚卫算是看出来了,华海俊他不是笨,小脑袋瓜还可以,就是懒的很。   大概是从小生活太过于优渥,小少爷没什么压力,学习随心所欲,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性格。   用华海俊的话来说,学习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实现金钱自由,过上更好的生活。   但是他不用学习就已经提前到达了太多人的终点,为什么不好好躺平,享受当下的生活,非要早五晚九折磨自己呢?   对此,褚卫不作评价,因为他觉得确实有点道理。   但转头,还是给小少爷布置了两张卷子,务必完成才能睡觉。   校园里是没什么大事,可县里的电视台却在晚上的新闻节目里播出了一档节目。   节目里的主人公不是别人,正是县里高中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子。   这个新闻节目给赵珂打了码,没有用真名,但是所有的内容全都是照着赵珂的经历来的。   写节目稿的王丽莉文笔不错,寥寥数语,就将小姑娘的处境给描绘的一清二楚。   节目里还有对赵珂父母的采访,只是对方并不配合,甚至还企图抢夺摄像机。   在谈及到女儿问题的时候,赵珂的父亲公然说出:女儿是他的,他生的,他样的,他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这样的话,让别人不要多管闲事。   这样的节目放在新闻里,似乎就是个重男轻女的新闻,在这样一个本就落后的县城里,并不会引起多大的轰动,顶多就是有些看不惯地年轻人跟着喷几句,但是没人会有真正的实际行动,去解救这个女孩。   但是王丽莉不仅在新闻里播报了,还在一个名为“广博”的交流软件里发了这则视频。   “广博”是一款用户极为广泛的交流软件,在这里发出的视频,一天光浏览量就很多。   更巧的是,这个视频发出后,有一个几百万粉丝的大V转发了这条视频,并且为这个女孩发声,要求警方出面,阻止这种卖女儿这种犯法的行为。   这个大V转发之后,更多的人看到了这个小姑娘的处境,纷纷转发,为她发声,一来二去之间,这条视频渐渐就火了,登上了广博的热力榜,还带上了话题#卖女犯法需严惩#。   有些靠的近的记者嗅到了风声,纷纷开着车不远千里的赶过去,想要亲自了解一下事实情况。   如果,这条视频是真的,那就是一条非常有价值的新闻。   因为这不仅仅是这一个女孩子的事情,而是映射到这个女孩子背后,千千万万的家庭,千千万万个被这样逼迫的女孩子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必须被报道出去,必须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样违背女孩本意,为了钱财将女儿送给别人当老婆是一件违法的事情,是一件被人们不齿的事情。   华国如今发展迅速,很多地区都已经脱贫,从前的封建糟粕也在渐渐地被大家摒弃,重男轻女的思想也随着时代的进步而逐渐消失。   男女平等是热议话题,女性地位逐渐上升,更成为整个社会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这样一个先进、文明、公平、公正的社会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卖女儿都见怪不怪的小县城,怎么能不引起人们的注视。   一时间这个名叫青县的小县城就这么进入了大众的视野,成为了广博上的热议县城。   除了县城以外的人对这个女孩同情,也有从县城里走出的姑娘现身说法,亲自讲述青县落后的文化,落后的思想,还有那些不给孩子接受教育,将孩子当做商品的无知且无德的父母。   这下子,不少人纷纷都从外地赶来,涌入青县。   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出视频里所说的那个从小受尽委屈,还要即将被父母亲给卖掉的主角,赵珂。   但是因为赵珂在学校里面,这些个记者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往里面闯,只能在门口蹲守,想要挖出青县的大新闻。   可有季雪萍班主任在,她并想在赵珂面前揭开她的伤疤,便带着她从另外一处出口离开了学校。   没能蹲守到赵珂的记者当即便调转了炮头,一股脑地涌进了赵珂的家中。   ……   而此时偌大的别墅里,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快速地滑动着手机,看着手机里的新闻,不自觉地收紧了指尖。   灵体维持的时间太过于短暂了。   而现在的这具身体恢复的越快,灵体维持的时间就越短,远远比不上从前。   华榕叫来了管家,让管家备车。   管家正好奇着呢:“您这身体还没好呢,要去哪?”   华榕翻开手机,里面是一张华海俊偷拍的照片。   画面中的少年手撑着下巴,正垂着眸子思考问题,看起来专注极了。   他将手机放进口袋,漫不经心地说道:“看中了一个开发区,去考察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出(去)门(见)考(老)察(婆)   。 第24章 意外   青县往前追溯, 在历史上其实是个有名的旅游古镇,这里山多水多,自然风光非常的优美。   不过后来因为遭受了战火的洗礼, 被大肆地破坏, 多数人们都搬走了,只有少数人留了下来。   再后来就发展成了现在的青县。   这么多年的过去,原本被破坏的家园又重新生机勃□□来。   只是因为太过偏僻,经济相对比较落后,所以无人问津,更不用说周边的小村子。   因为赵珂的事情, 县城里一下子涌进来好多外人,大部分都是记者, 还有一部分是心疼女孩的遭遇,想要来支助她的人。   总之,原本清冷的小县城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尤其是学校周围,抬眼就能看到看扛着摄像机的人。   而赵珂的家附近,早就被人给蹲守,只等着女孩的父母一出现,就要上前采访。   赵老汉照常拎着两瓶酒回家,却没有想到刚走到家门口, 就有一男一女扛着摄像头怼了上来。   “赵先生你好, 听说你女儿因为被你逼迫嫁人,所以选择跳楼轻生, 请问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赵先生,你女儿现在还在上高中,尚未成年, 达不到法定结婚年龄,这是违法的,你清楚吗?”   “你女儿现在已经不认你了,你还坚持自己的观点,想要将她卖给别人吗?”   之前那两个县里电视台的人过来采访的时候,赵老汉已经喝的醉醺醺的,根本没在怕的,想什么说什么。   但现在,他没喝酒,所有的意识都非常的清醒,瞧着眼前的场景,顿时摇头说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从来没想过要卖女儿,你们这是胡言乱语。”   此前赵老汉的采访视频已经流传了出去,视频里,他嚣张的言语大家早就听得一清二楚,这会肯定不相信他说的话,而是接着询问,甚至堵住了赵老汉回家的路。   赵老汉被逼的急了,竟是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原本我不想说,这是家里的丑事,但没想到这个没良心的丫头竟然这么对她老子。”   “她未成年?这个白眼狼早就不知道跟外面哪个男的搞在一起了,以为她老子我不知道。”   “我供她吃,供她穿,还让她去上学,家里这么穷也没不让她学习,她就是这么对她老子的,你们说还有没有天理。”   “她都跟外面的人搞一起了,还有谁要她,我是为了她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嫌弃她的人,现在反过来怪我,你们说是不是白眼狼。”   赵老汉家周围围了好多人,他干脆扯开了嗓子,将所有的污水全都倒在了赵珂的身上,将这个从小受尽苦楚,濒临崩溃的女孩,再一次推向深渊。   然而,未能等到这些消息播出,当天晚上,赵老汉就死了,死在自己家中。   周围倒了两个酒瓶,初步推测,死因是心梗。   这样一个寻常人物的死亡原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然而因为赵老汉近日备受媒体关注,所以他的死亡竟然上了广博的热搜榜,只不过带上的话题却是跟赵珂有关。   #被逼嫁人少女父亲意外死亡#   而赵家更是哀嚎一片,赵老汉的媳妇哭花了眼,哭断了肠,也没办法改变张老汉意外去世的事实。   广博上的评论都是拍手叫好,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甚至都不配称之为人的男人,死了简直就是造福社会,老天早该将他给收走了。   “赵珂他爸死的可真突然,都上热搜了。”   华海俊今天难得有时间玩手机,他所有的时间都被安排满了,别说摸手机,上厕所都要讲究效率。   这会能拿上手机,还是因为小叔叔联系他了,看消息的当口刷了一下,结果就在热搜榜上看见这个消息了。   褚卫平常不怎么玩这些东西,白天也没在学校听说这个消息,闻言顿了一下:“你说谁死了?”   华海俊将手机丢给他:“你自己看,赵珂的爸爸,就是那天到学校闹事的那个男的。”   褚卫接过手机,手指快速地划过页面,面色却有些怪异。   赵珂的父亲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从面相来看,阳寿未尽,不应该这么早死才对。   评论全都是一面倒,觉得这个男人死得好。   褚卫垂下眸子,将手机还给华海俊,没出声。   他又不是人民警察,也不是什么圣母,即便是事出蹊跷,但是这件事情,他一点也不想参与。   华海俊看着他换衣服,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不过却是提醒道:“昨天你出门之后,对门宿舍有个人找你,我白天给忘了,好像是咱们班叫大牛的同学。”   褚卫穿鞋的手动作一顿,随口问道:“找我干什么?”   华海俊摊开手:“谁知道呢,看你不在,也不跟我说话,就出去了。”   褚卫低低地“嗯”了一声,便默不作声地推开阳台的门,眨眼间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华海俊看着褚卫了离开的背影打了个哈欠,喃喃道:“还是外星人厉害,睡这么点时间,竟然一点也不困,还这么精神,我怎么就不是呢?”   说着又重新拿起笔,认命一般地低下了头。   ……   第二天,班上的同学就都知道了赵珂父亲去世的消息,大家都在为赵珂感到高兴,这样的人渣父亲死了,对赵珂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这么一来,赵珂再也不用被他爸爸给逼着嫁给老男人了。   课间的时候,大家都在谈论这个问题,只有赵珂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位子上,面色无动于衷,低头写着作业,好像死的就是一个陌生人,丝毫不能激起她半点情绪。   大家也不敢凑过去,毕竟死的是人家的爸爸,就算再怎渣,怎么禽兽,那跟赵珂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这种茶余饭后的话题谈论过一阵,大家就都不怎么感兴趣了,又开始讨论最近那个明星好看,谁谁谁怎么样了,这件事情似乎就此画上了句号。   但是,下午上课的时候,赵珂却是不见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课间,号称学校百事通的同学风一样地跑进教室。   “出事了,出事了,咱们赵珂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涉嫌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看向他。   “你在开什么玩笑,她爸爸不是死于心梗吗?”   “赵珂一直都在学校,这些天住在老班家里,怎么杀人。”   “扯淡吧,你从哪儿听得这个消息。”   百事通擦了擦头上的汗,快速说道:“我在办公室外面无意间听到的,而且好几个人都证实,下午的时候,学校有警察来过了。”   这件事情顿时在班级里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下午班主任的语文课临时换成了英语课,并且班主任一下午都没有出现过,似乎更加证实了这件事情,整个下午大家都无心学习,就连老师都没怎么讲课。   学校外面也炸开了锅,这件事情反转的太过突然,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记者顿时又架起了摄像机蹲守在了赵老汉家的门前,而赵老汉家已经作为命案现场,被封锁起来了。   青县不大,平静了多年的小县城因为这么一桩案件顿时都变得嘈杂起来。   下午下课之后,褚卫混在走读的人群里出了校门。   他昨晚还想着,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尽管知道事出异常,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参与。   但是现在,连季老师都被牵扯进去了,褚卫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赵珂家离学校不算远,但走路也需要二十多分钟。   褚卫打听到位置后,就孤身一人赶过去了。   只不过走到半路就接到了华海俊的电话。   “这个点你不应该是在宿舍里吗,褚卫,你是不是出学校了?”   褚卫并不想华海俊知道这件事情,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没想到他却是抢先一步猜到了:“你是不是去赵珂家了。”   说着对方的口气似乎变得有些奇怪:“褚卫,你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喜欢赵珂啊,又是救她,又是特地出门找她的。”   华海俊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件事情跟褚卫有什么关系呢?他怎么总是不计回报地帮这个女孩子,不会是对对方有什么想法吧?   那他叔叔怎么办?   叔叔病了这么多年,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甚至还付出行动,特地将他派到这里来看着,这要是褚卫喜欢上别人,那叔叔岂不是要伤心死。   华海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得将这个小火苗扼杀在摇篮里。   褚卫听了,特别想扒开这人脑袋看看,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要不是因为他是师父托梦找来的人,可真是一点都不想回答他这种拉低智商的问题。   华海俊还在紧追不舍:“褚卫,咱们现在还在上学,你还没成年的吧,未成年不能早恋,你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一心放在学习上,好好参加高考,争取考上京都最好的学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见更多优秀的人。”   “这就是个小县城,咱们要将眼光放得长远一点,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总之不能局限于眼前的人。”   褚卫就这么听着他叨叨,一路疾走,眼看着就要到赵珂家了。   华海俊也说的差不多了,觉得自己分析的是有理有据,头头是道,最后总结道:“这事你得听我的,放下那些小心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褚卫停下脚步,淡声道:“这话送给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完就挂了,毫不犹豫。   华海俊看着被挂的手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可真是为叔叔的爱情操碎了心。   赵珂家门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闲杂人不得进入,院子里还有驻守的警员,这警员瞧着还有些眼熟。   而她家的院门外面,来回徘徊着好几个记者,就等着拿一手资料,   赵珂家左右都有邻居,不过左右都是田地,并没有紧贴着。   褚卫悄无声息地绕过一旁的农田,直接来到了他们家的屋后。   赵珂家的屋子不是很大,左右两间卧室,中间是客厅,结构非常的简单。   屋后有一扇不大的老旧的窗户,上面的玻璃已经碎了,用款胶带黏了一层又一层。   褚卫站在屋后,随手从一旁的田地里摘过一片叶子,从指尖挤出一点血画了一道符,点在了这片叶子上。   这叶子眨眼间就跟活了一样,站立起身子,身体灵活地穿过玻璃缝隙,从里面将窗户的栓子给打开了。   窗户的老旧木框发出吱嘎的声响,生锈的关卡也不怎么灵活,需要费点力气才能打开。   褚卫手腕用力,将窗户微微打开了一道缝,抬眼间,便对上了赵老汉那张布满褶子,阴森发白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感谢在2021-07-28 02:43:28~2021-07-29 23:03: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兮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雪山的阳光 25瓶;君丞 10瓶;黑子テツヤ 6瓶;繁华落尽 3瓶;似猫、蓝狐球、兔兔图小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调查   赵老汉是死在自己家的, 这才两天,还没有离魂。   别的人看不见,可褚卫却是能瞧见的, 只不过猛地对上这么一张脸, 视觉冲击有点震感。   屋子里的灵堂还没有布置,赵老汉就躺在正厅里的几块床板上,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可他的游魂却是晃悠在窗边,看见褚卫的时候,面目都阴沉着,他可是记着的, 这小子揍过他一顿。   褚卫朝着他招了招手,小声道:“出来, 我们谈谈。”   赵老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在喊他。   他惊疑不定地开口:“你能看见我?”   褚卫对上他的双眼, 没说话,但是赵老汉却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确实能瞧见他。   任谁都接受不了自己死了的事实,更何况赵老汉这种突然暴毙,离奇死亡的。   他今年还不到五十岁,还没有吃够玩够, 怎么就死了呢?   鬼魂受身体束缚, 并不能离开太远的距离,赵老汉这两日只能在自己家的屋子里打转, 家里人来人往,偏偏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的存在,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瞧见他的, 他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也不计较被揍的事情了,直接从窗户缝里钻了出来。   赵老汉连忙问道:“你是来救我的,还能把我送回去吗?我还不想死。”   他想伸手去拽褚卫,然而手穿过身体,落空了。   褚卫:“你是怎么死的?”   说到这个,赵老汉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阴森的气息,但是却绝口不提,究竟真相是什么。   褚卫打量着他的脸色,缓缓开口:“我看过你的面相,按理说,你至少还有二十年的阳寿,要是能找到害你的那个人,我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赵老汉眼神一亮,惊道:“真的,你真的能救我?”   褚卫面色淡然,高深莫测道:“我都能看见你,跟你说话了,为什么不能救你,你不过才死两天,只要在黑白无常来找你之前,将你送回去,你就能活。”   活着这个诱惑力太大了,花花世界这么美好,谁不想活着呢?   赵老汉眼珠一转,立刻怒声道:“还不是赵珂那个小白眼狼,我把她养这么大,她竟然害老子,还想要我的命,早知道生下来的时候,就该将她掐死。”   褚卫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赵老汉急了,连忙过去:“你还没说要怎么救我呢?”   褚卫脚步不停,无所谓地说道:“你到现在都在撒谎,还指望我怎么救你。”   眼看着他就要走过转角出去了,赵老汉慌了什么,连忙说道:“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背对着他的褚卫,微微勾起唇角,这才停下脚步。   ……   孙乾是青县公安局的一名警员,在青县警局已经工作三年了,他是被调派到这里来的,原本工作的地方是在离这里千里之远的大都市。   被下派乡下,要是别人,心里肯定不是滋味,指不定还会时不时抱怨几句。   但是孙乾跟别人不同,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历经过生死灾难的,家人全都在那场灾难中去世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所以对他来说,活着,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不管在哪里,都是为人民做事。   更不用说,他还挺喜欢这个淳朴的小地方。   青县是个比较平静的小县城,孙乾在这里,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调解纷争,抓鸡找狗,整理整理档案,大事几乎没碰上过。   但是这两个月来,却是接连着遇上两起奇怪的案件。   第一件就是离青县几十公里远的小村子里,那起离奇的山谷死亡案件,他参与了案件全部的过程。   也就是这起案件,让他知道了原来还有一个特殊部门的存在。   只不过,上一次因为头一次接触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慌乱,被骗子给蒙蔽了双眼,闹了好大一出笑话。   但后来,也见到了真正的高人。   少年出尘的身姿那几天可是天天在他脑子里绕弯。   所以,这一次再遇上同样的案件,孙乾显得尤为小心。   “孙警官,这件事情的原委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疑犯现在也已经落网,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说话的青年人长得高高瘦瘦的,面上不带一丝的笑意,整个人都显得很古板的模样。   说是古板,但是看上去不高兴更多一点。   孙乾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笑道:“秦警官,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是很懂,不过法医也证实了,赵老汉不是死于心梗,剩下的事情先回局里,看看那女孩怎么说吧。”   秦晓成双手插在兜里,没说话,也没理孙乾,周身有种让人难以接近的倨傲感。   孙乾看着这人,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都是同事,没必要闹得僵硬。   跟他一样,秦晓成也是下派过来的人,只不过跟他不一样的是,秦晓成就属于那个神秘的特殊部门,能力怎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为人怎么样,这么些日子,他可算是一清二楚。   孙乾没再跟他继续说什么,而是转头让现场几个人留下一个在现场驻守,其他人先回去。   他又一次进门查看了一下赵老汉的状态。   张老汉闭着眼睛,面色呈现出灰白色,在脖子处有这若隐若现的红色纹理,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即便是看见了,也未必会当回事。   因为家里条件有限,赵老汉家根本就没有准备冰棺,放了两天的尸身早已经僵硬,甚至开始有异样的味道,便是家里人都不愿意待在正厅里。   孙乾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这可真的是太巧了。   这事起先是被认定为心梗意外,一开始根本没人报警,也没有警局的人来调查。   不过因为赵家人比较闹腾,赵老汉死后,全家都哭闹个不停,还在门前撒泼打滚,到处骂人,惹的周围邻居不满,有人报警了,局子里这才出警。   本意是过来调解纷争的,恰巧来的人里就有秦晓成。   秦晓成来这里半个多月,几乎就没出过警局的大门,这次是硬被派出来的,没想到这就发现了异常。   秦晓成看过张老汉的尸体之后,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赵老汉不是突发心梗,而是中了诅咒,是有人故意害死的。   这个结论惊呆了所有人,但秦晓成是这方面的专家,他既然能得出这个结论,肯定是有所依据。   这事既然是秦晓成发现的,又是特殊案件,局长干脆就将这件案子全权交给了他处理,让孙乾从一旁辅助。   从发现案件到推断出结论,秦晓成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就锁定了嫌疑人,也就是赵老汉的女儿赵珂,并且已经将赵珂给抓获了。   孙乾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孩不可能是凶手。   但是这种特殊案件是不允许公开讨论的,处理的过程又太过于玄幻且没有科学依据,还要进行善后处理,他也没碰上几次,就觉得头疼。   外面的人都已经收拾好,准备回局里了。   “孙哥,走了。”   孙乾应了应声,从屋子里出去,刚准备上车呢,进门的动作却是顿住了。   开车的小警员忍不住问了一句:“孙哥,您看什么呢?”   只是没等到孙警官的回答,小警员就看见他风一般地冲了出去,好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孙乾确实见到了了不得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褚卫。   被困在小村子里的那天夜晚,他亲眼看见过褚卫出手,少年翩翩若仙的身姿到现在都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种弹指间灰飞烟灭的能力,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   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褚卫正想着找人问问情况呢,却没想到有个警员风一般地跑到了他的面前,惊喜地叫了一声:“褚大师,你怎么在这里。”   褚卫记忆力向来不错,一眼便认出了他是那天曾经驻守在张大伯家的警员。   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褚卫微微点头,开门见山地说道:“赵珂是我同学,她不是凶手。”   孙乾当即愣住了:“您确定。”   褚卫似乎并没有多大的表情波动,平静的面色就像是在说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情:“确定,而且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我能进去看一看吗?”   孙乾当即点头,这来的可太及时了。   说心里话,他并不是太相信秦晓成,这人平日里在局里就不怎么搭理他们,为人也比较傲居,什么事情都不管,除了局长的话,对别人更是爱理不理,不少人暗地里对他都有些微词。   但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只要没有什么特别的冲突,大家也没将这些事情当回事。   可这次的命案结论下的太过草率,人证物证,目前什么东西都没有,仅凭着秦晓成的推断,就认定赵珂是杀人凶手,孙乾打心底是不信的。   褚卫的到来可谓是及时雨,相对来说,他信这个少年要比秦晓成多的多。   孙乾领着褚卫进屋,走过大门的时候,坐在车里的秦晓成看了他一样,随即又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自己低着头玩手机,并没有将他当回事。   褚卫也不会在乎这种人,他现在还有东西要确认一下,如果赵老汉没有说谎,那必须要找出一锤定音的证据来才行。   只是,还没等进屋呢,赵老汉的媳妇就从一旁的屋子里冲了出来。   “你……就是你那天打了我家汉子,你就是杀人凶手,警官,你快将他给抓起来,他就是凶手,我们家老汉的死肯定跟他有关系。”   赵老汉媳妇的呼喊声顿时惊动了周围的人,连已经上了车的警员也都打开车门走出来。   中年女人还在大声地嚎叫着:“我家汉子死得惨啊,被人打了都没人信,没王法,没天理了。”   女人身旁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个子比较高,长得也比较壮实,一听见他这么苦,连忙问道:“妈,你说什么呢,爸什么时候被人给打了,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赵老汉媳妇哭着说道:“那天在学校,就是他拦着不让你爸将你妹妹给带回来治疗,还将你爸爸给打了,学校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可是他们全都帮着他,全都说没看见,没天理啊,没天理,我汉子死的可太惨了。”   小伙子正是赵老汉的大儿子赵天。   一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就急了,竟是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挥着拳头就冲了上来,不问缘由地想要揍褚卫。   “你竟敢打我爸爸,就是你害死我爸的。”   两个人离得极近,赵天又生的高大威猛,虽然个头跟褚卫差不多高,可是却胖的很,足有两个褚卫宽,大概家里所有的伙食都先紧着他了。   这么一拳下去,褚卫这小身板,可不得受伤吗?   赵天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这一拳挥出去的时候,却是发现明明站在他眼前的人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连个残影都没有留下。   少年毫无波动地声音在赵天身后响起:“往哪儿打呢?”   众人也很疑惑,这拳明明能落在他身上的,怎么就偏了呢?   孙乾自然知道赵天在褚卫面前简直白给,但是他也不能就由着这人眼睁睁地在他面前闹腾。   “当着警察的面打人,不知道打人犯法吗?”   赵天攥着的拳头勒的紧紧地,面色通红,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的愤怒,听到孙乾的话,非常大声地说道:“打人犯法,你们怎么不把他抓起来,还把他带到我爸面前,你们警察是怎么办事的,包庇凶手。”   孙乾脸顿时沉了下来,就这么一天的初步接触下来,他就已经知道了,这家人就没个好东西,没想到这个大儿子更是个草包。   他刚想呵斥,却没想到眼前的褚大师却是轻描淡写地伸手,直接推开了挡在他身前的赵天,明明没怎么使劲,这看上去有二百斤重的大胖子却是轻而易举地被他给推开了,还往后踉跄地退了两步。   只见褚卫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放心,警察肯定不会包庇凶手的。”   说着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这眼神太过于奇怪,一时间将赵天给震住了。   孙乾瞪了他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原本坐在车上等着回去的秦晓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了,也跟着进了屋子。   只不过他的眼神却是落在了褚卫的身上。   别人看不出他的动作,但是修行了两年岐术的他却是能瞧的出来,这个少年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   褚卫一把掀开盖在赵老汉身上的白布,指尖剑锋闪过,赵老汉身上的衣服便被划破,露出干瘪苍白的胸膛来。   胸膛上是不甚清晰的红色花纹,而在肚脐往上的位置上,却是有一个鲜艳到几乎逼出血来的红痣。   准确的说,这不是红痣,而是人血,是凶手的血迹。   秦晓成不屑地笑了一声:“小孩,你看起来似乎是个行家,不过这个我已经检验过了,就是赵珂的血。”   褚卫终于抬眼,打量眼前这个人。   他勾了勾唇,似乎轻笑了一声,指尖竟是亮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下手朝着这颗红痣点过去。   银色的刀身上,鲜色的血液似乎泛着光。   “不如再试试?”   秦晓成面色顿时不好了,褚卫这个做法根本就是在明着打他的脸,这是在怀疑他的判断和能力。   他亲自检验过这上面的血迹,就是那个女孩的。   秦晓成对自己的能力万分的信任,更是看不起眼前这个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屁孩。   “小孩,别以为未成年就不用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我也不想打人脸,但偏偏有人往前送   。感谢在2021-07-29 23:03:29~2021-07-30 23:2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子テツヤ 6瓶;君丞 5瓶;似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凶手   秦晓成作为特殊调查局的一员, 按理说怎么都不可能下放到他们这个几乎没有外人踏足的小县城的,但是上一次的离奇事件报上去之后,没过多久, 秦晓成就被派过来了。   说是短暂性的驻守, 但也没说归期是什么时候。   孙乾一开始还不理解,大家对这样的警员也都是挺尊敬的,毕竟跟他们不一样,人家能力在那呢?   可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他总算是看明白了,就秦晓成这个性格, 谁受得了。   仗着自己有几分能力,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高高在上, 瞧不起人的意思,说话爱听不听,对人爱理不理, 时间久了,局里也没谁愿意跟他交流。   用局长的话来说,就当他没来过,反正工资也不是从他们这里出。   但眼下,褚卫可是他带过来的人,秦晓成仗着自己的能力这么说话, 显得太过分了些。   孙乾头一次正面反驳道:“褚大师虽然年纪小, 但能力很强,秦警官也用不着这么以貌取人, 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给他担着。”   秦晓成却是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我倒是等着。”   褚卫将刀子递给孙乾, 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孙乾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吃惊道:“这……这也……”   褚卫朝着他点点头:“检验过后就知道了。”   孙乾取出了一个证物袋,将沾着血的刀子急匆匆拿出了门。   屋子里就剩下褚卫和秦晓成两个人。   秦晓成倒是很意外,这么个小地方,竟然也有这样的人,但是看他这年纪,别是学了个鸡毛蒜皮就想要学着大人出来逞英雄。   他忍不住讥笑道:“我知道你有些手段,不过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乱出头并不是什么大本事。”   褚卫抬起眸子,终于正视他:“这位大叔,问你个事?”   秦晓成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觉得这小孩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是又难免好奇。   “干什么?”   褚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波不惊道:“你知道你背后一直站着一个人吗?”   秦晓成下意识地回头,但是什么都没有瞧见。   可在褚卫眼中,这会他正跟赵老汉的鬼魂面对面站着,脸都快碰到一起去了。   秦晓成觉得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耍了,顿时涌起一阵怒火:“别以为你是孩子,我就不跟你计较。”   然而他转头的一刹那,褚卫竟是眼疾手快地在他身后拍上了一道符。   眼前的世界陡然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周围多了很多肉眼可见的阴气,秦晓成眼睁睁地看着赵老汉霎时间冒出来,那张狰狞的面目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   他瞳孔骤缩,惊骇地连连后退,一个不慎,后脚绊住了门槛,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猛地摔了一跤。   褚卫站直了身体,若无其事地说道:“都提醒你有人了,这么大的成年人了,怎么连路都看不稳,你放心,我是小孩,不会跟你计较的。”   秦晓成:“你……”   他脸色都气的发青,但是偏偏丢脸是事实,这么大一个魂飘在屋子里,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   但这种鬼魂是随随便便就能发现的吗?   褚卫拍了拍手掌:“大叔,成年人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学艺不精就不要……算了,说好不计较的,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的人。”   平日里,他其实不是个话多的人,通常情况下,也乐的与人为善。   但从来都不是什么软柿子,怼人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秦晓成从地上爬起身,面色涨的通红,似乎没想过自己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屁孩给羞辱成这样。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还击呢,就看见孙乾一脸兴奋地跑进来。   “真的跟你说的一样,已经检验出来了,褚大师,你可真是神了。”   秦晓成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   “你们凭什么抓我,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在这站着呢,你们凭什么抓我。”   “哎,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儿子,你们这些警察怎么冤枉好人啊。”   “快来人看看啊,警察乱抓人了,没天理了,我汉子都已经死了,你们还要抓走我的儿子,这要我怎么活,你们干脆连我一块抓走好了。”   赵老汉家的院子里一片混乱,哭嚎声顿时引来了左右四邻的关注,还有蹲守在他家院门外记者的注目。   孙乾正在下令对赵天进行抓捕。   “经调查,你涉嫌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还希望配合,跟我们走一趟。”   有警员上前想要将他拷住,却没想到被赵天一把推开。   这人块头大,嗓门也是震天,怒吼道:“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是我爸爸,我怎么可能杀害他,这是查不出杀人犯,栽赃陷害吗?”   孙乾表情并不为所动,而是招了招手,一个人不够,便又加了一个人。   赵家媳妇嚎啕大哭,拦在众人面前,愣是不让别人碰她一下。   “你们谁敢抓我儿子,谁碰我一下,我就死给你们看。”   两个拿人的小警员一时间不敢上前,全都迟疑地看着孙乾。   周围的邻居也在讨论,赵天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父亲,平日里赵老汉对他儿子那么好,怎么说都不相信,他儿子是杀人凶手,杀的人还是他自己的父亲。   孙乾冷哼一声:“你若是阻拦办案,那便连你一块带走。”   这下谁也不用挑了,干脆连着赵天和赵老汉的媳妇一起带去了警察局,家里只剩下弟弟妹妹,两个半大的孩子,托付给了邻居。   褚卫也跟着上了车,坐的正是秦晓成的那一辆。   秦晓成虽然丢了面子,但某种程度上,还是希望找出事实真相的,看到褚卫的做法,又赶着上前找话。   “那上面的血难不成是赵天的?”   褚卫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大叔,我不是专业人士,反正凶手肯定就是这人,没跑了,至于怎么查出来,不是你们的事情吗?”   秦晓成被这么一堵,干脆不说话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破孩就是来克他的。   审讯室里,赵天被拷坐在椅子上,而一墙之隔坐着的就是他的母亲。   一看到儿子的处境,立马跳动起来,大声地喊着赵天的名字,但是对方显然一句都听不见。   看着他的警员说道:“别喊了,他听不见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孙乾淡声问道:“赵天,你涉嫌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事你可认。”   赵天梗着脖子,怒道:“我认什么认,他是我爸爸,我怎么可能杀害他。”   孙乾不为所动,而是开始将他的行程全都报出来。   “九月十八日白天,你在附近的工地做小工,但是还没到中午下班的时间,你就离开了那里,下午再也不曾出现过,当天晚上,便传来了你父亲去世的消息,请问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赵天眼神明显有些慌乱,但是还是不承认自己做了这件事情。   孙乾也不着急,又说道:“你父亲的死因说起来比较离奇,他不是死于心梗,而是死于诅咒,来自至亲的诅咒,这种咒术需要至亲的血液才能完成,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这种方法,但是从你父亲身上提取出来的血液证明,那就是你的血液,你还不承认吗。”   赵天这下更加慌乱了,但依旧不认:“你说的什么咒术,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你们警察办案竟然还这么迷信的吗?凭什么证明至亲的血就一定是我的,我还有弟弟妹妹,赵珂对爸爸一直怀恨在心,你们之前不是已经将她给逮捕了吗?关我什么事?”   孙乾将他所有的反应全都放在了心里,已经完全断定,这件事情必然就是赵天干的。   但是光凭着那么点血迹,还不足以作为证据,他还需要更有利的东西。   孙乾定定地看着他,言语放的极为缓慢,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赵天僵在了原地。   “你妹妹确实恨你的父亲,但是你可能不清楚,她被医院诊断出了抑郁症,她只会想要自杀,而不是去动手杀别人,至于她为什么得抑郁症,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家庭,但是更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赵天。”   赵天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角已经冒出了汗滴,放在桌面上的手死死地拽紧了。   孙乾一字一句道:“这么多年来,你对自己的亲妹妹做出的那些禽兽事情,当真一点都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赵天嘴唇微颤,喃喃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孙乾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又一次开口道:“赵珂怀孕了,孩子是谁的,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不可能,我一向很注意,她怎么可能怀孕。”   听到这话,赵天一下子急了,情急之下,竟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   说完他猛地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不打自招了。   孙乾冷笑一声,心里骂了一句禽兽。   “既然有这个事实,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你父亲发现了你做的那些事情,并且曾经在酒醉的时候,差点将这事给说出去,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你干脆设计杀害你父亲,陷害你妹妹,一石二鸟,将两个人全都除去,这样就没人知道这件事情了。”   赵天不说话,从说漏嘴之后,就默不作声,说什么都不认。   而隔壁,赵天的母亲已经瘫坐在了地上,震惊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遇上这些事情。   孙乾将赵天犯罪的时间,动机,方法全都一一在他面前揭露,甚至连微小的细节都不曾放过,一字一句,将他掩藏在心底深处的那些腐烂给挖出来。   赵天依旧不认,什么话都不说。   孙乾瞧着他这模样,终于使出了褚卫教的最后一招。   “你知道你爸爸一直看着你吗?他其实就站在你身后。”   赵天猛地抬起头,只是微微转过脸,却一丝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孙乾:“你既然用这种咒术的方法杀人,那一定也很清楚,人死后七日内魂魄不散,你爸爸,可是一直都在呢?要是还不愿意招供,那我们可以安排你和你父亲见一面,让你们当面对质。”   赵天似乎被吓到了,颤着嘴唇说道:“不,不用了,我……我说就是了。”   天已经很黑了,孙乾从审讯室出来,看到等在外面的褚卫,连忙走了过去。   “褚大师,这次可是多亏了你帮忙,不然可就麻烦大了。”   褚卫摇摇头:“没什么,赵珂和季老师我可以带走了吗?”   因为秦晓成的判断,觉得赵珂一个人完成不了这些东西,所以连带着季老师都被他们给带了过来。   孙乾连忙点头:“当然,等会走个程序,就可以回去了,你放心,我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个女孩子是凶手,所以没有为难她们。”   褚卫的目的达成,其他的事情就一点也不想管了,后续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专业的人士处理。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很是疑惑,他叫住了孙乾,问道:“孙警官,有没有问出来,是谁教他的这个方法。”   这种咒术极为恶毒,普通人肯定是不会的,赵天这种草包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找到这种方法,背后定然还有一个人,在操纵着这件事情。   提到这个,孙乾的眉头就不自然地皱起:“关于这个,他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后续我们还会进行审讯,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联系你。”   褚卫点点头,没说话。   只是,他左右瞧了瞧,问道:“那位秦警官呢,怎么没瞧见他。”   孙乾:“他还在局长那儿呢,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负责的,可是却差点冤枉好人,正被训呢,估计还要受处分。”   这就涉及到警局内部的事情了,褚卫也不便过问,就没再说什么。   其实他只是对这个特殊调查局有点兴趣,以前听了空大师提起过,这种隐秘的特殊部门,也是可以赚钱的。   赵珂和季老师出来之后,孙乾亲自开车,一路将两个人给送回来了家,褚卫也跟在后面。   赵珂怀孕的事情,不过是孙乾用来炸赵天的,但是一想到这个女孩的经历,他就觉得难受,恨不得将赵天那个王八羔子给大卸八块。   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在女孩子面前提起,原本人生就已经很糟糕了,要是不停地反复地将这个伤疤给揭开,那对这个女孩来说,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这个秘密会随着赵天的伏法,一起被埋葬起来。   送走两人之后,褚卫拒绝了孙乾要送他回学校的帮助,一个人走在了青县的街头。   他在青县生活了很多年,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如今的高中,这里的路他熟悉的很,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回学校的路。   夜已经很深了,路边的路灯只有微弱的光,根本照不亮脚下的路。   褚卫走过一处巷道的时候,逐渐停下了脚步。   因为眼前这个为了抄近路走的小巷子,他已经是第三次瞧见了。   路边上那个接近于装饰品的路灯咔嚓两下,终于全部熄灭了,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路的尽头,有一丝光从黑暗中乍现出来,那里似乎有一道门,引着陷入黑暗的人往里面走。   褚卫眉头微挑,大概没想过自己还能遇上这事。   这要是寻常人,看到这么一扇门,怕是就忍不住跑过去了。   可是奔跑的人不知道,这门一旦进去,那就出不来了。   这不是生门,而是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有人迫不及待地找上门了,似乎想要在某些真相被查出来之前,先下手为强,将褚卫给干掉。   褚卫嗤笑一声,猛地抽出一张空白的符箓,并起的双指眼看着就要逼出血来。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他给握住,并起的双指就这么被人给拽进了掌心里。   褚卫心头警铃大作,这人是谁,他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对方的靠近。   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带着某种熟悉的斥责:“动不动就放血,你血很多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这话在哪儿听过。   宝贝们,疫情有些严重,大家注意安全,做好自身防护。   八月的第一天,希望所有的不美好都统统消失,奥运加油,祖国加油!   感谢在2021-07-30 23:25:46~2021-08-01 00:5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陵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in、暮迟无更 5瓶;君丞 3瓶;062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网友   黑暗的小巷子恍如一方被隔绝的天地, 周围都是迷雾,一眼看不到边。   寂静、孤独还有被困住绝望,换做任何一个寻常人站在这里, 大概都要被吓得半死。   但偏偏被困住的人是褚卫, 这世上除了师父,谁都不怕的少年。   少年人意气风发,无畏无惧,甚至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想放血就放血,任性的很。   但是这份任性还没能使出来, 就被人给掐灭了。   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草木香味,像是初春时刚长出的嫩芽, 莫名地就能感觉到一股新生的力量。   握着他的这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带着微凉的体温, 将褚卫的两个手指全都裹了进去。   褚卫一惊,顿时就要将手指抽出。   他心里万分的惊骇,这人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接近他的,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是他不怀好意,这会大概就凉凉了。   他的身形动的很快, 手指抽出的同时, 另一只手便迅速地拍了出去,将自己脱离了这人的钳制。   褚卫似乎听到对方微微笑了一声, 很轻,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味道。   他转过身,终于看到了这个人。   他先看到的是对方的上半身, 因为这人比他高出大半个头。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衬衫,袖口卷到了手肘的位置,露出来的小臂很白,就像是常年都未曾见过光一样的苍白感。   其次才是这人的脸。   他长得很俊,眉眼间透着一股病弱的味道,噙着笑的嘴角看起来无害而又温柔,周身都有种翩翩君子的感觉,就好像那种大家族里被愠养出来的贵族公子一样。   褚卫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第一眼瞧见就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亲近。   警惕心告诉他,蓄意接近的陌生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会伤害他。   褚卫张了张唇,疑惑道:“你是?”   对方笑了笑,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愉悦的味道。   他缓缓地靠口,轻声道:“我叫华榕。”   褚卫确信自己从未见过他,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当他说出这个两个字的时候,就好像有根弦,轻轻地擦过他的心尖,让他整个人都颤栗了一下。   他想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只是话尚未说出口,华榕便动了起来,那只手臂猛地穿过他的腰肢,将他整个人都纳入怀中,随后一阵碰撞声在耳边混沌地炸开。   这声音将褚卫瞬间炸醒,他转头看过去,那扇透着光亮的大门不知道何时被封上了,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   褚卫被人揽在怀中,脸几乎贴在华榕的胸膛上,鼻尖全都是那股淡淡的草木香。   他有些不自在地挣开,脱离了这人的怀抱,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还挺娇小的。   华榕顺着他的挣扎放开了手,指尖轻捻,眼里的愉悦更甚。   但这些褚卫都没有瞧见,他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的模样,平静地说了一句:“谢谢。”   困住他们的东西大约是头一次瞧见这样不害怕,不尖叫,不慌张,甚至还有功夫搂搂抱抱的人,顿时来了气性,将整个人空间都扭曲了起来,如幻影一般,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褚卫刚想掏符,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他摊开手掌,稀薄微弱的灵力竟是逐渐凝聚,幻化成一柄细长的剑。   华榕眼里透出几许惊诧,嘴角却是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装神弄鬼。”   手里的剑带着凌厉的风刺向虚无的暗黑,练了多年的剑招信手拈来,明明没有剑,可这黑暗里却像是涌起了阵阵剑光,每劈向一处,薄雾便散开一分,到最后褚卫的身姿快的只剩下一道虚影。   “砰”的一声,周遭的空气像是猛然炸开了一样,薄雾纷纷散去,露出眼前真实的世界来。   小巷子里依旧漆黑一片,孤零零的路灯滋滋啦啦跳动着,最后“啪”的一声重新亮起了光。   一切都仿佛恢复了平静。   褚卫背对着华榕站直了身体,灵力散去,手里的剑便消失不见了。   脚底下有一个碎成了渣渣的玩偶,上面还覆着禁术。   少年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忍不住骂了一句:“缩头乌龟。”   褚卫解决完事情,站起身,看着灯光下那个男人。   好奇怪啊,明明从未见过他,可就觉得很亲切。   他三两步走过去,抬起眸子,一双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好奇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华榕抬起手似乎想摸一摸少年的头发,但是手到了半空却是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了笑:“也许吧。”   这个回答显然并不能满足褚卫的好奇心,可是华榕明显并不想细说,而是垂手拉住了褚卫的手臂,牵着他往外面走。   “夜深了,外面不安全,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儿?”   “我住在学校。”   褚卫心头那股子异样的感觉越来越奇怪,可就是说不出来。   他甚至拒绝不了这人牵他手臂的动作,就这么愣愣地跟着他往外面走。   出了小巷子就是大马路,路灯下,一辆黑色的轿车等在路边。   华榕亲自给他开了门,将人给塞了进去,然后从另一边上车,坐在了他的身旁。   那股子的草木香的味道依旧在鼻尖萦绕,让人安心到无法拒绝。   褚卫忍不住笑了。   华榕捂着唇,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转头问道:“笑什么?”   褚卫翘起唇角:“你要是个坏人的话,那我不是死定了。”   华榕也不生气,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像坏人吗?”   褚卫定定地看着他,看了许久,这才摇摇头:“不知道,直觉告诉我不像,但是从理性角度来分析,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出手帮我,还送我回学校,又在这样一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很难让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   华榕也不解释,只是靠着后座闭目养神。   他身体似乎不是太好,时不时会咳嗽,但却咳的极为压抑,好像是忍不住了,才会咳上两声。   褚卫觉得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但又忍不住问道:“你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   华榕歪过头看他,不甚在意道:“小毛病,过段时间就好了。”   褚卫没再开口,但是耳朵却是不自觉地开始关注身旁坐着的人,他隔多久会咳嗽,咳几声,声音大不大。   车子开到校门口了,他才恍然,自己竟然就这么听了一路的声音。   下车的时候,华榕也跟着下来了。   褚卫又忍不住叨叨:“你既然生病了,就别出来乱走动了,我回宿舍了。”   华榕站在车子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闻言道:“好。”   褚卫打算走了,可是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急匆匆地回过头,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能留个联系方式吗,直觉告诉我,你不是坏人,可以……交个朋友吗?我叫褚卫。”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握住手机的那只手紧紧地捏住手机背,显得有些紧张。   等待回答的时候,时间总是漫长的,明明极为短暂,却又好像过了很久。   华榕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拿出了手机,说了一声:“好。”   褚卫加完好友才发现,对方的手机跟他的很像。   他惊喜地说道:“好巧,你也用的这款手机?”   华榕并没有否认,说了一句:“好看。”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褚卫的,也不知道是在说人好看,还是手机好看。   深夜的校园早就已经关上了大门,褚卫翻墙回到宿舍的时候,华海俊已经睡着了,宿舍里静悄悄的,黑漆漆的。   褚卫拿着衣服进了洗手间,关上门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手机。   微聊的界面上,多了一个新朋友。   新朋友的头像是一个白底黑字的“榕”字,这个字笔锋凌厉,不像是软件生成的,倒像是手写的。   褚卫看向自己的头像,那个“卫”字,说不出来这是巧合,还是什么,但就觉得很开心。   他们之间的巧合实在是有点多。   他点开聊天界面,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了一句话。   ——我到宿舍了。   下一秒对方就回了过来。   ——小朋友早点睡觉。   小朋友……   褚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个子也挺高,怎么就小朋友了。   他忍不住回了一句。   ——我明年就十八了。   十八岁就成年了,叫小朋友不合适,他哪里就小了。   谁知道对方直接发过来一条语音。   褚卫有些紧张地点开。   ——嗯,明年就不是小朋友了。   低沉的嗓音里还透着几分笑意。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小孩子任性,非要闹着得到大人的认可一样。   褚卫气呼呼地将手机收起来,洗洗刷刷睡觉了。   那天过后,褚卫就多了一个网友,一个只见过一次面,却好像熟悉到骨子里的网友。   早上起床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很好,褚卫照旧将华海俊拖起床,拉着还没有睡醒的少爷出去晨跑,然后吃饭。   吃早餐的时候,褚卫研究了一下,给华榕拍了一张照片。   ——吃早饭了。   对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线一样,消息刚发过去,对方就回了。   配图是一杯牛奶。   ——好巧,我也在吃早饭。   ——喜欢喝牛奶吗?   褚卫放下筷子,手指敲得飞快。   ——不知道。   ——没喝过。   华海俊瞧着褚卫的样子,疑惑道:“给谁发消息呢,笑的这么开心?”   褚卫一愣:“我笑了吗?”   华海俊头一次看见这样的褚卫,遗憾地说道:“我真应该将你刚才的样子拍下来,好让你自己看看。”   褚卫收起手机,低头吃饭,只是挂起的唇角透着无尽的喜悦。   赵珂的事情似乎就此画上了句号,但是褚卫知道,事实上并没有结束。   至少那个给赵天出主意,教他禁咒的幕后之人是谁,他们一无所获。   这人又为什么想要陷害赵珂,目前也不得而知。   那晚在小巷子发现的玩偶不过就是替代品,这人非常的谨慎,小心翼翼,没留下一丝的蛛丝马迹。   不过,褚卫觉得自己应该是已经暴露在他的面前了。   耐心地等一等,要是对方不死心的话,肯定还会再出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终归会揪出这个人。   日子似乎逐渐平静下来,褚卫又开始了四点一线的校园生活,很奇怪的是,师父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以前就是这样,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师父,褚卫也习惯了。   只不过他想与师父分享他交的新朋友,想问问师父,他是不是忘记过什么?   但是这一次,师父足有小半年没有出现,眼看着高中就要放寒假了,褚卫一点师父的消息都没有,心里总归有些不安。   寒假的时间不长,对于高三待考的学子来说,约等于无,因为假期也有一堆作业,几乎将所有的时间从早到晚都安排的满满的。   但是,众人还是很期待的,期末考的前一天,教室里的氛围都与平日里大不相同。   中午自习的时候,华海俊埋头写完一张卷子,照例丢给一旁的同桌。   他歪过头,沾沾自喜道:“我觉得这张卷子我能有一百二十分。”   褚卫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每次都这么说,结果呢?”   华海俊不服气道:“这不一样,这次我肯定可以。”   话还没说完呢,就看见红色的大叉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卷子上。   褚卫面无表情:“我也希望你可以。”   最后改完,一百一十分,距离一百二还差十分,满分一百五。   不学无术的华少爷这一学期的生活说是水深火热都不为过,用他的话来讲,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累过,要是早像这样认真,京都TOP1的大学必然有他一席之位。   褚卫对此不作评价,而是又给他搞了一张卷子,特别的狠辣无情。   “一百一,不错了,你对我的要求不能太高。”   华海俊拿过卷子开始复盘,将错误的题目先自己重新做一遍,看看是不会,还是因为粗心这些问题,然后再针对做不起来的地方进行询问。   不得不说,这一学期别的没有,好的学习习惯,华海俊倒是学的不少,现在这种情况是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的,好像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但是跟褚卫这个自律狂比一比,他又觉得还差很多。   褚卫给他弄完试卷,放在兜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打开手机,果然是华榕的消息。   ——几号放假?   褚卫勾了勾唇。   ——明后两天期末考,考完就放假。   ——好好考试,考完有惊喜。   ——惊喜,什么?   ——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   华海俊看着这熟悉的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笑已经看了小半年了,他都免疫了。   也就只有他看手机的时候能瞧见这种笑,傻不愣的,把身上那股子出尘的味都给掩盖了。   他歪过头,轻声问道:“又在跟网友聊天?”   褚卫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不否认,但肉眼可见,心情不错。   期末考试时间安排的非常紧凑,两天的时间,一门接着一门,几乎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一想到考完就可以放假,大家又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往前冲。   如此高强度的考试下,就是褚卫考完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   考完就放假了,假期本来就短,眼看着没几天就要过新年了,大多数人中午就已经将东西收拾好,等着老班开完会就撒丫子走人。   褚卫要带的东西不多,就几件行李。   冬天的衣服比较厚重,没几天又要开学,干脆放在学校,还方便一些。   班主任老生常谈,学习、安全等等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教室里的人都快望眼欲穿了,季老师还在不慌不忙地布置任务。   班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季老师,您说的我们都会背了,放心,肯定安安全全的都回来,一个不少。”   季雪萍也忍不住笑了:“知道你们坐不住,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待会每个人将自己位置上的垃圾收拾干净,你们就可以回家了,下学期是最关键的一学期,也是我们最后相处的一学期,好好加油。”   “知道了,季老师。”   下课的号令一响,大家全都撒丫子往外奔。   华海俊不慌不忙,拖拖拉拉地收拾行李。   “褚卫,你放假准备干什么?”   褚卫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爷爷已经走了,他爸妈今年不知道回不回来,也联系不上,即便是回来了,褚卫也不太想回去。   大概是这么些年见得面太少了,对他来说,父母还没有同学来的亲切,见与不见,没差别,说不定他还会生气,因为爷爷死的时候,这两人不在。   师父这半年也没什么消息,跟消失了一样。   今年过年,他应该是一个人过了,这么一想,倒是有种孤家寡人的味道。   华海俊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提议道:“要不然跟我回京都吧,就当做个短暂的寒假旅游。”   褚卫心念一动,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上次楚阳那一单生意,他赚了不少钱,手里有点存款,出去走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说不定还可以趁着这次寒假再多接几个单子。   其实,上学的时候,他也有想过趁着周末的时候接点私活,不过这个念头后来都被他给打消了。   一来暂时不缺钱花,二来频繁的外出,也不太好向老师解释,倒不如老老实实地上完学,等高考完再说。   这么一来二去,这一学期倒是平平安安地过来了。   华海俊见他神色松动,鼓动道:“京都可好玩了,那地方我熟,我带你把好玩的地方都走一遍,这要是考上京都大学了,也好先提前熟悉熟悉。”   褚卫没过多犹豫,就同意了这个说法。   因为华榕,他也在京都。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回家一趟,跟爷爷交代一下,唠唠嗑,顺便烧点纸钱。   但是,刚踏出校门口,就看到了等在大门前的程大牛。   两个人面面相觑。   开学的时候,程大牛一声不吭地自己走了,结果这一学期,两个人都没怎么交流过。   听华海俊说,程大牛晚上曾经来找过他几次,但都没遇上,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程大牛沉默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褚卫倒是没有生气,态度还算是温和:“找我有事吗?”   程大牛支支吾吾道:“我们……能一块回家吗?”   褚卫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但眼神却是透露着拒绝。   很多东西一旦变质,就再难回去了。   程大牛放在身侧的手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   “褚卫,我们才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人,华海俊这种有钱人跟我们不是一路的,他是不可能真心跟你做朋友的,你醒醒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见网友,面基   。感谢在2021-08-01 00:58:12~2021-08-01 23:4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53934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约会   很久之前, 褚卫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不明白村子里的人为什么都不喜欢跟他一起玩。   也许是因为他家住的比较偏僻,也许是因为自己不会说漂亮话。   但这些都不重要, 因为认识师父以后, 他的生活就变得忙碌起来,每一天都是在学习中度过,别人的好与坏对他来说,都显得无所谓了。   那时候,程大牛大概是唯一一个愿意眼巴巴地跟在他身后转悠的人。   只不过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喜欢一个人呆着。   因为只有一个人的时候, 师父才会跟他说话。   后来跟着跟着,程大牛便成了他在村里唯一一个处的好的朋友。   村里的八卦, 趣事,全都是大牛告诉他的。   褚卫原本以为他们一直都是朋友,直到开学, 他察觉出,程大牛在躲着他。   程大牛看着褚卫,眼眶还有些发红。   “这一学期,你都跟华海俊在一块,我找不到机会跟你说话,去找你你也避着我, 你以后是不是真的都不理我了?”   褚卫看着面前这个黑黝黝的大个头, 有种第一次正视他的感觉。   他缓缓开口问道:“为什么我跟华海俊在一起,你就不能跟我说话?”   程大牛梗着脖子, 硬声硬气地说道:“他是个有钱人,还那么拽,本来就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人, 我跟他没话说。”   褚卫不理解这种逻辑,但是他的表情又太过于认真,好像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一样。   但是这些都无所谓了,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开学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这都一个学期过去了,突然找上他,说这些,真的不奇怪吗?   褚卫不是很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操作。   程大牛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褚卫心里无端地涌起一阵烦躁,不想再听他后面的话。   不管是谁,都要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人,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冷着脸往外面走,程大牛愣了两三秒,随即转过头追上他。   “褚卫,我不是故意不等你的,我是有苦衷的。”   程大牛觉得心里很难受,他这些话都憋了一学期了。   褚卫停下脚步,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那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程大牛咽了咽口水,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勒住。   “我……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你是被人……被人拐卖进来的。”   “知道村子里的人为什么都不愿意跟你玩吗?因为……他们说你是个灾星。”   那一瞬间,褚卫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拐卖?灾星?   程大牛他在说什么?   程大牛说完跟着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你来村里那年,村里莫名其妙死了好多家禽,所以大家就传言,说你是……你是灾星,本来大家都计划要将你送走,是你爷爷拦着,才留下了你。”   褚卫放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收紧,那一瞬间整个背脊都是僵硬的。   他嘴唇微微颤动,有些干涩地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程大牛嗫嚅道:“开学前……我爸告诉我的。”   “所以你就信了。”   褚卫猛地抬头,看向这个大个子。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发小,好友,都抵不过这些莫须有的传言。   程大牛连忙道:“一开始我是不信的……但你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我就是一时犯糊涂,再加上我爸他……褚卫,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   “这一学期,你都不理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每次找你,你不是不在,就是跟华海俊待在一块,好不容易等到放假了……我向你认错,我们能不能还像以前那样。”   “我会跟我家里人解释,你不是那样的人……”   “不用了。”   程大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褚卫给打断了。   “他们说的没错,我跟你们不一样,灾星也好,大师也罢,程大牛,到此为止吧。”   褚卫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人,爷爷以前总说他过分善良,在他看来,爷爷才是烂好人。   只是烂好人现在已经不在了,那个村里唯一值得留恋的东西都消失了。   越是亲近的人,他眼里越是容不下一粒沙子,怀疑就是怀疑,裂缝一旦有了,就合不上了。   褚卫没再多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大牛站在原地,看着褚卫的背影,一时着急,忍不住说道:“褚卫,你知不知道有人说你嫌贫爱富,你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可是这学期你跟华海俊几乎形影不离,他要不是有钱,你会这样吗?”   褚卫脚步顿了顿,觉得自己以前可能眼瞎了。   他甚至没有回头,三两步就走出了程大牛的视线,连个背影都没有留给他。   ……   “爷爷,我今天听说了一件事,有人说,我不是您的亲孙子,我也不是村里的人,这事全村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这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都无所谓,在我心里,您就是我亲爷爷,可惜我也没来得及尽孝。”   “爷爷,我以后可能很少回来了,您福泽深厚,来世肯定能投个好人家。”   褚卫跪在坟前,看着眼前的碑,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程大牛的话一字一句都在他耳边回响。   这人说不来假话,也就是说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都是事实存在的。   这么些年,他在村里活的像个异类,他以为是自己性格的问题,但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么一层缘由在里面。   爷爷将这些事情掩藏的很好,没有透露过半分,要是今天程大牛不提,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   都无所谓了,反正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活的也挺快乐的。   褚卫最后又磕了一个头,站起身。   “爷爷,我要出去了,去很远的地方,大概很久都不会回来了,不过您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身旁突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褚卫顿时转头,身旁站着的正是很久都没出现的师父。   小半年不见,师父的身影清晰无比,如果不是知道他是灵体,看着跟真人没有丝毫的区别。   “师父,你这些天都去哪了,我好想你啊。”   褚卫看着身前的师父,陡然间涌上了一阵委屈。   他可以在程大牛面前丝毫没有波动的说不,他可以告诉爷爷,其实自己活得也挺快乐,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他也可以告诉自己,长这么大,没什么小伙伴是别人的问题,跟他自己没有关系。   但是,褚卫自己知道,他只是看上去不在乎任何事情。   师父大半年没有出现,他学着自己安慰自己,师父一向就是这个样子,这世上没有谁生来就是围着谁转的,每个人都要学会自己长大,自己面对很多很多的事情。   可当师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褚卫心里那股子不知从何说起的委屈顿时全都涌了上来,这么一瞬间,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哭什么,出息。”   师父熟悉的嗓音带着一如既往的语调,听得褚卫心头一热,鼻子更酸了。   “师父你都不来找我,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就变成了一个人了。”   褚卫很少会有孩子情绪。   小的时候,他也曾哭闹过,别的孩子都有父母抱着,哄着,可是褚卫没有。   哭久了,没人安慰了,渐渐地就变得不喜欢哭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只能自己消化,他没有那个抱着他说不哭不哭的爸妈,那哭有什么用?   可事实上,他也还只是个未成年的少年,比起躲在父母羽翼下的同龄人,他要成熟的太多了。   师父抬起手,宽大的衣袖轻轻地扫过褚卫的脸颊,手掌轻柔地放在头顶,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怎么会是一个人呢,即便是师父不出现,但师父一直都在的。”   褚卫抬起头,眼尾有些发红,眼眶里水汪汪的,与平日里那个意气风发的耍帅少年完全不同。   他嗓音还带着一丝的哭腔:“师父说的是真的?”   华榕低头看着这样的少年,眸中情绪纷杂,带着比寻常更多的克制和隐忍。   “真的,这世上什么事情你都可以不信,但师父一直都在这件事,你不用怀疑。”   听着师父的话,褚卫心里那股子委屈逐渐就消失不见了,他抬手似乎想要揪住师父的衣袖,但是手掌却是穿过了他的衣服,什么都没有摸到,又有些遗憾。   “那以后我叫师父的时候,你就会出现吗?”   华榕的手一顿,停了两三秒才回道:“会。”   得了师父的保证,褚卫那股子难受劲彻底没了。   他用衣服胡乱地擦了擦脸,顿时又笑开了花。   “师父,寒假同学邀请我出去玩一玩,我带你一起上京都好不好。”   “我还认识了一个网友,好奇怪啊,我以前明明都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就觉得这人非常的亲切,就好像以前认识一样。”   “师父,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   褚卫又一次穿过林子,只不过这一次他身旁有师父陪着他一起走。   华榕静静地听着他将这小半年来想要分享给师父听的事情一件一件是说过来,直到天已经暗下来,两个人终于穿过了林子。   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在前方,各种嘈杂的声音相继传来。   褚卫不可能在拥挤的人群里跟师父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话,这也就意味着师父要走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师父,眼里的不舍都快溢出来了。   “怎么越大越像个孩子,快去吧。”   师父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褚卫也觉得自己过于多愁善感了,他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大步地往外面走过去。   他跟华海俊约好了在学校门口的一家奶茶店碰面,   “你这去的也太久了,我都喝掉三杯水了,你看我肚子,跟怀孕了一样。”   华海俊就背着一个轻便的包,懒洋洋的站起身。   褚卫一瞧见他,就什么情绪都没了。   他自己总结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华少爷长得太喜庆,整天乐呵呵的样子,但也可能就是傻,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憨劲,让在他身旁呆着的人多愁善感不起来。   也不知道班里那些个同学说他高冷,是从哪个角度看出来的。   “走吧,少爷带你旅游去,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京都的繁华,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除了风景纯天然,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优点了。”   华海俊太想念自己的大床,自己的游戏房,还有昔日一起玩的兄弟姐妹们。   小半年的牢狱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褚卫又叹了一口气,一八零八次问自己,师父从哪儿找来的这货。   两个人打车去了车站,要先从市里坐火车到邻市,然后再坐飞机到京都。   这里离京都实在是太远了。   上车的时候,华海俊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他悄咪咪地靠近褚卫,小声地问了一句:“你不是外星人吗?那会不会瞬间转移什么的,能直接将我带走。”   电视剧里可就是这么演的,女主开车遇到危险的时候,外星人男主从另一个地点瞬间移动,从天而降,将人给救了,那画面是相当的帅气。   同样都是外星人,他室友行不行?   褚卫一本正经地思考了一下,非常配合地告诉他:“这个不行,顶多能上个房顶,电视剧里都是瞎编的,你别信。”   华海俊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从天而降太夸张了。”   一学期过去了,华海俊对褚卫是个外星人这件事深信不疑,也见怪不怪了。   不管他还有什么技能,一概都能用外星人来诠释。   褚卫已经完全不想解释了。   寒假很短暂,两个人赶车赶得很急,从车站到火车站,再到飞机场,一路上都走的很匆忙。   可上了飞机之后,褚卫一点睡意也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云层之上,千里之高。   跟那次坐火车出远门不一样,这一次,他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期待的,他兴奋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听着广播里的播报,觉得什么都很新奇。   倒是一旁的华海俊已经呼呼大睡,早就进入了梦乡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成功着陆京都机场。   京都机场非常的大,从二层出站后,褚卫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用。   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如同一张美到极致的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地展开。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可是机场依旧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喧嚣不已。   华海俊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看向一旁丝毫没有睡意的褚卫,忍不住说道:“你知道我最羡慕你们外星人什么东西吗?”   褚卫:“什么?”   华海俊:“不用睡觉,在学校你就这样,起的比我早,睡得比我晚,但精神还比我好,这体质,谁不想要。”   褚卫闻言挑了挑眉,不予解释。   这个说起来太玄幻,他睡觉就等于修行,灵力在体内走过几圈,消耗的体力也就回来了,也就不用睡上这么久。   用外星人来解释,完美。   “你在学校辅导了我这么久,这次到京都就让我来招待你吧,跟我回家住吧,我家有客房。”   华海俊眼巴巴地看着褚卫,但心底期待地却是他小叔叔要是瞧见他把褚卫带回家了,会有多高兴。   褚卫摇摇头:“不了,我已经在手机上定好酒店了。”   华海俊脸顿时拉长了:“你什么时候定的酒店,说好我当东道主,你不跟我回家,是不是瞧不起我。”   褚卫解释了一下:“没这个意思,就是我自己不习惯,要是在你家,我可能都睡不着,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出来玩,就是个睡觉的地方,酒店也挺方便的。”   华海俊劝说了一会,劝不过,放弃了。   这么小半年下来,他对褚卫的了解又上升了一步,一旦他决定的时候,想改变,难。   机场外的风呼呼作响,京都的冬天比青县要冷的多,华海俊打了个冷颤,转头问道:“你住在哪个酒店,我送你过去,家里司机来接我了。”   褚卫手机适时响起,他眼神一亮,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   华少爷接连着被拒绝了两次,气呼呼地上车走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华海俊没看到,他走了以后,机场的停车场上便开进来一辆相当眼熟的黑色轿车。   褚卫一路摸到停车场,就看到华榕已经站在车子旁等他了。   小半年没见,印象里的男人一点都没有变化。   褚卫一路小跑过去,站在他身前。   “你怎么站在外面,风太大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看不见车牌号?”   华榕抬手比了比,笑道:“又长高了。”   褚卫看着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点了点脚尖:“还不够,再多长点就好了。”   华榕比身高的手却是顺势落在了他的头顶,温声说道:“刚刚好。”   褚卫不想跟他讨论高不高的问题,而是顺手打开车门,将人推了进去。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在外面乱吹风。”   关门之前,华榕反驳说道:“我身体已经好了。”   但是这话,褚卫不信。   小半年前那次见面,他一直都在咳嗽,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病态,体质怎么看都不像好的样子。   车子里有暖气,一进来之后就暖烘烘的。   没有见面之前,褚卫还是有些忐忑的。   害怕见面之后彼此之间的气氛会显得尴尬,毕竟一直都只在手机上聊天,多多少少会有点距离感。   可是真正见面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多虑了,他觉得华榕身上有股魔力,让他不自觉地就想靠近,别说距离感,连客气都做不到。   “大半夜出来是不是特别冷,早跟你说过我会自己打车,又不是不认识路。”   褚卫觉得自己并不是个话痨的人,可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要多说一点。   华榕面色比起小半年前是好了很多,至少没那么苍白了,甚至还透着几分红晕。   他闻言温声道:“你第一次来这里,我不放心。”   褚卫:“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华榕:“嗯,我知道。”   关于小孩子不小孩这个问题,很久之前,他们就讨论过一次,介于褚卫同学还未成年,这件事情最终也没个结果,不了了之。   这会再想起来,褚卫就还想再解释一下。   “我是五月的生日,马上就要过年了,也就说再有小半年,我就十八了,成年人,不要总把我当成小孩子。”   华榕:“好,还有五个月成年的……大人。”   褚卫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他面前这么执着于年龄的问题,大概就是不想让他把自己当孩子看待,想站在一个同等的年龄高度。   车子一路上了高架,褚卫报了一个地址。   坐在一旁的华榕微微皱眉:“你住酒店?”   褚卫点点头:“是啊,总不能露宿街头。”   华榕歪过头,靠近他,轻声说道:“退了吧,别乱花钱,我有地方给你住。”   他靠的实在太近了,近到呼吸都在褚卫的耳旁,这是一个极为亲近的距离,近到那一瞬间褚卫甚至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感觉到阵阵热气喷在他的脖子上。   痒痒的,连带着背脊都有些发麻。   褚卫缩了缩脖子,没同意。   “师父跟我说过,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占你便宜。”   华榕:……   他坐直了身体,一只手支着脑袋,看着他,拉长了声音问道:“那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过,出门靠朋友。”   褚卫认真回忆了一下,果断道:“没有。”   华榕:“那我乐意给你占便宜。”   褚卫:“这是不对的。”   华榕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朋友之间这不叫占便宜,难不成以后我到你家玩,你还不给我住?”   褚卫立马回道:“这怎么可能,肯定给的,就怕你……住不习惯。”   脸上还残留着华榕手指上的温度,有些凉,但让褚卫却觉得脸颊烧得慌。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那不就结了,这道理是一样的,住酒店多不方便,而且明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好给你惊喜的。”   褚卫抗拒不了惊喜带来的诱惑,妥协了。   车子下了高架驶向城区,越往里走,树木越多,两旁都是茂盛的绿植。   看着模样,应该是在往山上走。   褚卫好奇:“你家住在山上。”   华榕:“嗯。”   说是山,又不完全是山,只不过因为地势较高,周围树木多,所以像住在山上。   这里是一处别墅区。   而华榕的家就在山顶上,最高的位置。   褚卫背着书包跟着华榕下了车,下车之后才知道,他家有多大。   与其说这是个别墅,倒不如说是庄园来的更贴切一点。   这个小庄园占据了整个山头。   最前端有一处露天喷泉,造型是双鱼吐水,非常的漂亮。   往里走就是花园,两边都是。   褚卫边走边看,只觉得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子流动的祥瑞之气。   这里的布局是有人精心设计过的,但是看模样不像是聚财,倒像是一处聚灵阵。   他对阵法了解不多,一知半解,也不敢妄下定论。   但是一旁的华榕却是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这语气……有点像师父考试时候的语气,褚卫下意识就回了一句:“是不是聚灵阵?”   华榕带着他往前走:“说的没错,不过也不是全对,反正时间很多,你可以自己研究一下。”   屋子里很暖和,但是又没有开空调,应该是阵法的原因。   布置这座宅子的人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住在三楼,早就给你将屋子收拾出来了,就在我房间隔壁,有什么事情你也方便叫我。”   褚卫跟着华榕上楼,头一次见识到,什么叫金钱的力量。   这屋子要是放在村里,那大概是不会住人,只会用来参观,因为屋子里的每一个摆件都是有讲究的。   还价值不菲。   褚卫不会估算物品的价值,但是却会能感觉到附着在东西上的气息。   这里的花瓶瓷器都透着一股子年代久远的味道。   别问,问肯定就是古董。   “屋子里有睡衣,你的尺码,都已经洗过了。”   华榕领着他进屋。   房间朝南,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能看到脚下的群山,风景非常的漂亮。   这会已经凌晨了,站在窗口,俯瞰山下,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城市,罕见的夜景。   “先洗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出去玩。”   华榕做的这些,就好像已经将他了解的透彻了一样。   睡衣是纯白色的棉质睡衣,上面还有股草木香味。   床单被套是浅灰色的,铺的整整齐齐,就连房间的布局都非常符合褚卫的心意。   “这些都是你布置的吗?”   褚卫其实不太敢碰,总有种不是真实的感觉。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跟刘姥姥有的一比。   华榕看了一圈:“不喜欢吗?”   褚卫摇了摇头:“不是。”   是太喜欢了,有那么一瞬间都有种自己配不上这些东西的感觉。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跟华榕之间的差距。   褚卫一直都知道华榕家世不错,但是他想象的跟他看到的可能差的太多了。   他看着窗外的夜景,头一次产生了一种野心。   华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旁,两个人并肩而站,看着脚下。   褚卫歪过头看着他,认真地问道:“我要怎样才能变成你这个样子呢?”   华榕回过头,从上而下地看着他。   目光相对间,有种奇妙的东西在流动着。   华榕微微勾唇:“你不需要变成我,你只会比我更优秀的。”   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投入了褚卫的心间,就好像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心里那点不安全都驱除的干干净净。   褚卫看着这样的华榕忍不住说道:“总觉得你跟我师父很像。”   华榕眼里闪着笑意,反问道:“那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提到师父,褚卫眼里像是注满了光,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华榕没说话,却是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休息了。”   褚卫原以为自己在陌生的环境,可能会睡不着,但事实上,他脑袋一沾上床铺就进入了梦乡,连个梦都没有,睡得非常的安心。   即便是在学校,他也没有睡的这么深沉过,更多的时候还是在修行。   但今天这一觉,实在是安心的异常。   一觉睡醒的时候,褚卫自己还有些懵。   他朦胧地睁开双眼,先是用几秒钟反应了一下自己在哪,然后才赤着脚下床,一把拉开了窗帘。   房间外太阳很好,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打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他这会总算明白华海俊为什么要将宿舍改造了。   人这种生物果然是由奢入俭难。   这样的美好,大概是个人都想要追求的吧。   客房里自带卫生间,里面所有的洗漱用品都准备好,相当的周到。   褚卫看着镜子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透过镜子他仿佛看到了什么画面,就好像这样的生活原本就应该属于他一样。   但这个画面闪的太快,快的像是幻觉,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他撅了一把水拍了拍脸颊,觉得自己大概还没睡醒。   收拾整齐之后,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褚卫打开门,就看到华榕站在门口。   “走吧。”   褚卫愣了一下:“去哪?”   华榕非常熟练地拉过他的手臂,往楼下走:“吃早饭。”   早饭非常丰盛,褚卫吃的有些撑。   要说唯一变扭的地方就是吃饭的时候,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应该是管家的大叔一直看着他。   看也就算了,边看还边笑,要怎么形容这个笑呢?   有一种说不出的慈祥的味道。   褚卫被看的背脊发凉,忍不住就吃快了。   吃完之后,华榕就自己开着车带着他出门了。   褚卫问去哪,他也不说,非说是个秘密,等到了就知道了。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还因为堵车耽误了一会,但总算成功后到达了目的地。   褚卫抬眼看着上面的四个大字,愣住了——京都乐园。   “这里是……游乐场吗?”   还说没把他当小孩,带他来这种地方,难道不是哄孩子用的。   在褚卫心里,这种地方就是带孩子游玩的地方,他都这么大人了,来这里不合适。   华榕停好车子,带着他往里走。   褚卫还觉得有些变扭:“这里都是小孩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华榕歪着头笑了笑:“游乐场又不是只有小孩子才能玩,而且有些项目并不适合小孩子,跟我进去就知道了。”   褚卫将信将疑,但是看了看四周,也有不少大人。   还有很多手牵着手,走在一起的情侣。   褚卫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手足无措。   让他捉鬼可以,让他擒妖也没问题,但是让他玩……就觉得很奇怪。   他们来的比较早,卖票的地方并不是很拥挤,很快华榕就拿着两张票走了出来。   褚卫站在一旁等,抬眼就看见了海报上的宣传标语——约会圣地,情侣票八五折起。   约会圣地?   他莫名地就觉得约会这两个字有点烫眼,瞄了一下,就快速地移开了。   拿着票进门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检票员看了他好几眼,搞得褚卫以为自己是不是身上沾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为什么总看着我。”   褚卫看了看自己,衣服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华榕状似思考了一下,转头看他,认真地说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少年人单薄的身子包裹在黑色的羽绒服里,帽子上白色的毛毛几乎将他半张脸都给遮住了,只剩下巴掌大的白嫩嫩的脸颊。   他长相精致,眉眼间又有股淡淡的冷艳感。   常年修炼让他全身都有种出尘的气质,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童。   这一路走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他了。   因为华榕的夸奖,褚卫忍不住红了耳朵。   他听过很多人夸他好看,也有人偷偷给他塞过情书,里面光是描绘他长相的华丽辞藻就堆砌了大半页的纸,但是他全无感觉,甚至觉得很无聊。   可这人说好看听在心里味道就不一样,别有一番滋味,听得他脸颊一阵燥热。   褚卫不自然地转过头,掩饰般问道:“你来过这里吗?有什么好玩的,介绍一下呗。”   华榕摇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一个一个试一遍?”   褚卫看着远处高高的大摆锤,升降机,过山车,滑翔伞,摩天轮……眼里逐渐染上兴奋。   “那就都试试。”   少年人都是无畏无惧的,好挑战的。   没有孩子能在游乐场败兴而归。   褚卫也一样,本质上,他还只是个少年,就算平日里再厉害,再成熟,他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说一个一个的试,华榕当真就陪着他一个一个的来。   第一个项目就是大摆锤。   褚卫坐在椅子上,由着工作人员帮他调整好安全带,然后兴奋地看着一旁的华榕。   “你怕不怕?”   华榕摇摇头:“你呢?”   褚卫挑眉,他可是飞檐走壁的男人,这种东西怎么会怕呢?   然后大摆锤渐渐地升上了最高空。   急速的下降和摆动带来的失重感让周围的人尖叫不已。   大摆锤落下的那一刹那,褚卫猛地将手放在了华榕的手臂上。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飞檐走壁,他也没这么飞过。   “你可以尝试一下尖叫。”   在这急速摆动的狂风里,华榕的话竟是一字不漏地传进了他的耳朵。   周围的人全都在尖叫,那种放肆的,畅快的,能将一切的烦恼抛之脑后的尖叫声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感染力。   他犹豫了一下,没能抵挡住这种诱惑。   “啊啊啊啊啊……”   褚卫张开口,放开的声音像是将心中所有堆积的不满,残留的遗憾在这一刻全都抛了出去。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想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样一个时刻。   从大摆锤到升降机,过山车,滑翔伞,这些所有极具挑战性的项目,褚卫全都玩了一遍。   他像一个真正的孩子,露出了藏在稳重外表下的天性,兴奋地拉着华榕从东边跑到西边,从南边跑到北边,最后他们坐上了摩天轮。   京都乐园的摩天轮据说是华国最高的一个摩天轮,转一圈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站在摩天轮的顶端,可以俯瞰整个京都,将所有的景色都尽收眼底。   褚卫站在门边,看着逐渐升高的自己,整个人都趴在了摩天轮的玻璃上。   他实在太兴奋了,也太高兴了,心里那股子劲噗噗的,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   华榕站在他身后,看着这样的少年,忍不住又伸出了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软乎乎的头发手感极好。   “玩的高兴吗?”   褚卫转过头,眼里全都是笑意。   他乐滋滋地说道:“高兴,我今天真的太高兴了。”   他从来没这么开怀地笑过,放肆的玩过。   摩天轮渐渐升到最高空,地面所有的人和物在这一刻都远离了,世俗的喧嚣和热闹全都消失不见了。   褚卫笑着笑着,便觉得鼻尖有点酸涩。   他背对着华榕,装作平静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个地方啊?”   华榕陪着他,静静地俯瞰着脚下的大地。   他眸中印出的是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一如既往的温和的声音在褚卫耳畔响起。   “我想让你感受一下,当孩子的乐趣。”   作为你的师父,我希望你无坚不摧,所向披靡,任何困难都难不倒你。   作为华榕,站在你身边的人,我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当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师父是教你的,而我……是来爱你的。   。感谢在2021-08-01 23:42:51~2021-08-02 23:5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余桃啖君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新年   从游乐园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路灯逐渐亮起,路上车辆来来回回, 一点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夜晚在都市是不存在的。   褚卫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在线, 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哪哪儿都很漂亮。   “有什么想吃的吗?”   华榕依旧充当司机。   这人说他身体好了,确实是好了,这一天陪着他疯,陪着他玩,没听到一声咳嗽。   虽然面目依旧带着那种说不出的病弱感, 但事实上体质好的很,跑了一天也没见他喊累。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褚卫对吃的没什么特别的讲究, 在他看来,东西可以饱腹就足够了,他想着先回家休息。   他不累, 但是就担心华榕。   但是,华榕显然并没有打算回家,而是带他去了市中心。   褚卫左右看了看,他记忆力不错,来的时候走的不是这条路,这也不是回去的方向。   “我们不回去吗?”   华榕歪头嗯了一声:“带你去吃好吃的。”   刚巧他肚子饿了, 褚卫将说到唇边的“不用了”给吞了下去。   华榕带他去了一家烤肉店, 店里的生意很不错,尤其这会正值饭点, 人来人往,挺嘈杂的。   肉香味四溢,直往人鼻子里钻。   褚卫原本就有些饿, 这下更是饥肠辘辘。   奇怪,以前也没觉得饭有多香,可今天就莫名地想吃东西。   华榕带着他去了三楼的包厢,门关上后,外面的喧嚣声就全都被隔绝在外了。   “你也喜欢吃烤肉?”   褚卫没在店里吃过烤肉,他都是自己在林子里打的兔子,山鸡这些东西,断几根柴火架起来,就这么烤着吃。   这应该算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了,在村里,肉是很难得的东西。   没想到华榕也喜欢。   华榕将菜单递给他:“这里烤肉味道不错,想吃什么,自己点,吃饱了才能长高个。”   长高个……   这个怎么听着又像是哄小孩的话。   褚卫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男人,嘟囔道:“你看着也不比我大多少,怎么说话总有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华榕抬手倒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身上那股子温润公子的气质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闻言笑了笑:“不管大多少,我都比你大。”   大小这个问题讨论起来,难免会想到某些不适宜的话题上,越说越尴尬。   褚卫干脆专心点餐,就听他的,吃的多一点,长得高一点。   反正他年纪还小,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早晚比他长得高。   店里的烤肉味道确实不错,吃过这个,褚卫才察觉到自己以前吃的都是什么玩意。   他又不由自主地华海俊第一次到食堂吃饭时,那嫌弃挑剔的表情。   褚卫自己吃习惯了,所以不觉得如何,也不觉得难吃,但要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到青县这么个小地方,确实是委屈,现在想想,华少爷还是挺能忍的。   从餐厅出来,褚卫揉了揉有些撑的肚子,忍不住低头看了一下。   小腹微微隆起,平摊的小肚子竟然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弧度,可见他吃了多少。   华榕顺着他的视线瞧了瞧,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得有四个月了吧。”   褚卫顿时站直了身体,哗啦一下,拉上了羽绒服的拉链。   “你在嘲笑我。”   华榕当即否认:“你听错了。”   褚卫哼哼了两声:“笑就笑呗,这说明我身材好,吃完就显形。”   华榕听闻,眼神从上到小扫了一遍,意味深长道:“确实不错。”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堆不知所谓,毫无营养,听起来无趣至极的话,开车回了家。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躺在床上的时候,褚卫还有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啊,就好像踩在云端一样。   这是他头一次这么玩过一天,没有修炼,没有学习,没有任务,只需要尽情地玩,尽情地吃,就可以将这一天过得很美好。   褚卫拿出手机,点开华榕的聊天界面。   他迟疑了很久,缓缓地打出几个字。   ——谢谢你,我今天真的很高兴。   明明就隔着一道墙,但是褚卫却不敢当面说这话,他总觉得会说不出口,又或者会面红耳赤。   手机就像一道屏障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掩藏了起来。   对方很快回过来。   ——早点睡觉。   ——不用跟我说谢谢。   ——晚安。   褚卫看着这几个字,弯起的嘴角怎么都放不下来。   他将手机抱在怀里,美美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冬天的早晨向来亮的比较晚,除了昨天睡过头了,褚卫自己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   寒假时间极短,作业却是分毫都不少。   昨天玩了一天,该完成的任务一个字都没动。   褚卫出门带着的书包里,除了几件轻便的贴身衣物,其他的都是是寒假作业。   哪有什么天才学霸,还不都是自己苦学出来的。   卧室很大,靠窗的位置还有一个书桌。   褚卫便拿着作业,静悄悄地坐在窗边,奋笔疾书,开启新的一天。   日光逐渐升起,坐在二楼可以看到天亮后院子里打扫卫生的叔叔阿姨,站岗的保镖,逐渐充满人气的庄园美好到让人沉醉。   褚卫停下笔,看着这样的庄园,对未来多了一种期盼。   天已经完全亮了,敲门声咚咚地响起。   华榕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站在门外。   “要一起出去跑步吗?”   褚卫看了看桌面上厚厚的卷子,又瞧了瞧站在门前的男人,思考不过三秒钟,就利索地爬起身。   “去。”   试卷这种东西,完全可以等一等再做。   “将衣服换上,你的尺码。”   华榕递给他一套衣服,白色的运动服,还有一双崭新的鞋子,跟他身上的是同款。   等他穿完出来以后,站在门前等他的男人却是顿住了目光。   少年人皮肤很白,个子又高,身材还好,白色的运动服将他整个身形全都勾勒出来了。   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腿,白白净净的脖子,无一处不是好看的。   好看到让人想将他藏起来。   “不好看吗?”   褚卫扯了扯衣角,还有些不习惯。   他平日里穿的最多的是校服,冬□□服也不是很多,就那么一两件换洗的棉袄。   因为修行的原因,天气的冷热对他来说影响不大,穿棉袄完全就是为了应景,免得同学当他是异类。   运动服还是第一次穿。   这衣服摸起来很舒服,鞋子穿起来也很软和,就连尺码都是照着他身上来的。   他自己照过镜子,也没瞧出什么,怎么觉得华榕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华榕沉默了一阵,轻声道:“好看,很适合你,走吧。”   早晨的空气清新的很,尤其在这山上,呼吸间都是草木香。   两个人沿着山路一直往下跑。   褚卫对自己的体力可是非常有自信的。   没想到华榕竟然也不赖。   小半年前还咳嗽不已的男人,这会跑起步来跟他一样,脸不红,气不喘,似乎一点影响都没有。   褚卫渐渐有了比较的心里,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轻笑了一声,也不点破,默不作声地跟上他。   这下好了,好好的一个晨跑莫名其妙变成了赛跑。   不管褚卫跑的有多快,华榕总在他三步之遥,也不超,也不慢。   两个人的身影快的跟风一样,往山上开的汽车,只觉得眼前一花,就有什么东西窜过去了,回过头却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算了,不跟你比了,有点累。”   山脚下有个露天的亭子,留着在这里散步的人坐着玩玩的。   两人一路跑到这里,褚卫头一次觉得累的慌。   但是,小孩子坚决不认输,即便是再累,他都不会透露出一分。   倒是华榕率先提出休息的,说自己不是对手,主动认输了。   两个人就坐在亭子的石板凳上,互相喘着气。   “你好厉害啊,半年前不是还咳嗽的吗?”   褚卫这夸奖可是真心实意的,他这是从小练就的体质,所以身体已经形成了一种记忆,但是身旁的男人就不一定了。   华榕勾着唇凑过去:“你在夸我?”   褚卫点点头,特别真诚地看着他:“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对手,你真的很厉害。”   说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人就在小巷子里发现了他,那时候,他就知道华榕跟他算是同道中人,只不过修行的人对彼此的家门都不会一股脑倒出来。   就像他,他只能说自己有个师父,可是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自己的师父是谁,出自何门,修的是什么。   他也很少跟华榕提起这个问题,也没有问过他师承何处。   有了手机之后,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逐步加深。   修行之人在这个社会太少太少了,大多数都是寻常人。   很多东西也都逐渐没落,科技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这些修行之类的,几乎变成了传说。   所以就连特殊调查部门也都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   这会,褚卫好奇心动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忍不住说道:“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问。”   华榕歪过头:“什么?”   褚卫悄悄地靠近他:“你修的是什么?”   华榕顿了顿,沉吟了一下:“祖上传下来的——剑修。”   他就是那个老祖宗,可不就是祖上传下来的么。   褚卫眼神一亮:“你也是剑修?”   华榕瞧着他这小眼神,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有空可以切磋一下,不过现在……我有点饿,还是先回家吃饭吧。”   下山的时候,是跑下来的,上山的时候,却是走回去的。   两个人也不着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慢吞吞地往上走。   只是,半路遇上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认识华榕,貌似还挺熟悉的女人。   “呦,今天这么早就跑完了吗?”   火红色的跑车突然在半路停下,车窗摇下来,探出一个脑袋。   褚卫瞧了一眼,是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褚卫的错觉,这个女人出现的时候,华榕下意识地将他往身后推了推。   “你身后是谁,哪里来的小弟弟,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不躲还好,这么一躲,似乎引起了这个女人的注意。   褚卫靠在华榕身后,歪着头露出了一个脑袋,轻声问道:“她是谁啊?”   “哦,我的天哪,我的小心脏,这也太好看了。”   红色的跑车顿时靠着路边停下,漂亮女人踩着高跟鞋从车子里出来,身上的红色羽绒服风一样地扑了过来。   华榕面色不是很好,看见这人过来更是一只手将褚卫拦在了他的身后。   “别过来。”   但显然这话是不管用的。   女人甩了甩火红色的长发,冷哼了一声:“你个病秧子,怎么还是这么霸道,什么宝贝这么稀罕,我看看都不行?”   说着她歪了歪头,笑着说道:“小弟弟,姐姐叫向晴,就住在山腰,要不要去我家玩玩。”   褚卫第一次碰上这么大胆的女人,还有些好奇。   在他们学校,那些个女孩子跟他说句话都要脸红半天,支支吾吾的,哪像面前这个。   华榕毫不留情地回道:“按你的年龄,他应该叫你阿姨,在这里充什么姐姐。”   向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无趣。”   说着又看向褚卫:“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认识一下呗。”   褚卫不知道向晴跟华榕之间的关系,但是他能感觉的华榕的情绪,很奇怪的情绪,说生气也不算,说高兴,也没有。   华榕借着身高优势,依旧挡住了她的目光,眼神沉下来,警告道:“他不是你能碰的人。”   向晴切了一声,但是瞧着华榕的模样,倒也没敢真的上前,扒拉着褚卫看,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了。   车子在一声轰鸣声中绝尘而去,只不过下山前,她还是大声地说了句:“姐姐就住在半山腰,随时欢迎你过来啊。”   褚卫露出头,瞧着这车的背影,好奇道:“她是谁啊?”   风风火火的,   华榕拉着他往前走:“一个讨厌的邻居,别理她就是了,她可是会吃人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少年。”   褚卫:“吃人?我还挺厉害的,这样的,我能一个打十个,她不敢吃我。不过师父跟我说过,不能对女人动手,不君子。”   华榕:……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告诉他,此吃非彼吃,还是怪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灌输过这方面的知识。   反正都在自己眼皮子低下了,也没人能动他。   两人慢吞吞地爬上了山,吃过早饭,褚卫就埋头写作业去了。   华海俊说好找他玩的,但是这位大少爷回归了繁华的都市怀抱,估计就忙着约朋友叙旧诉苦去了。   连着几天连个消息都没有,真指望他带着游览京都,怕是寒假等完了,人都未必等来过。   褚卫也乐得清闲,看了一学期这大傻子,非常需要洗洗眼睛和心灵。   还有几天就是新年了,这是褚卫第一次在外面过年。   在村子里过年的时候还是很热闹的,鞭炮声,锣鼓声,这是所有孩子都期盼的一天。   褚卫也不例外,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后来就不怎么喜欢了。   年二十九那天,华榕带着褚卫出门买衣服,买新年的衣服。   新年穿新衣,是华国多年来的传统,寓意来年万物一新,欣欣向荣。   继上次游乐园之后,这是褚卫第二次出门。   原本过年的衣服直接叫人上门订做就好,但华榕觉得褚卫总关在家里也不好,就想着拉他出来走走。   “这里的商场好热闹。”   褚卫兴致高昂,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虽然临近过年,但是街道上人一点也不少,大概是刚放假不久的上班族都赶着这两天置办年货,所以热闹的很,比肩接踵。   经过一处电梯口的时候,华榕一把握住了少年的手臂。   “人太多,跟紧我。”   褚卫没有多想,甚至为了方便,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这里我也不认识路,还是牵着吧,人真的太多了。”   华榕原本是觉得商场吵得的,但这会又觉得人多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转过头,轻声地嘱咐道:“那你抓紧了。”   褚卫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吸引人的眼光,他本就长得好看,再加上身旁站着的华榕,   两人走在商场里,还这么手牵着手,简直就是行走的招牌,走到哪儿都有人看,甚至还有人偷偷拿出手机偷拍。   一边拍一边窃窃私语:“这也太般配了。”   褚卫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华榕带他走了一家又一家店,每次都不会空着手出来。   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买了好多。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两人手里拿满了购物袋。   褚卫头一次经历这种大型扫荡般的购物,简直刷新了他对买衣服的认知。   他举起两只手晃了晃:“我们是不是买的太多了,我也穿不掉啊。”   华榕:“你穿着好看。”   褚卫不理解:“好看就要买吗?”   华榕理所当然:“好看为什么不买?”   要不是手不够,他觉得自己能买下一条街。   他想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搬到他面前来。   而褚卫脑子里闪过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吊牌以及吊牌上的价格。   过了年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赚钱。   大年三十那天,失踪的好几天的华海俊终于想起他这么个被遗弃的室友,给他打了电话,约着出去玩一玩。   但是褚卫正专心刷题呢,非常残酷地拒绝了这个要求,并且表示在开学之前两个人都不要见面了。   华少爷再一次遭到了拒绝,伤心地挂断了电话,发誓绝对不会主动再联系他。   褚卫不想往外跑,他看着卡里剩下的余额,正计划着买个东西送给华榕。   他接受了华榕这么多的礼物,要是给钱,对方说不定会生气,唯一的办法就是送礼了。   他从来没有给人买过礼物,也知道华榕什么都不缺,所以送什么就很头疼。   但礼物没想出来,新年就不期而至。   今年的新年与往常不一样,这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过年,虽然在外面,可一点也不觉得孤独。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大年初一拜个年还能遇上事。   新年一大早,褚卫醒的特别早,天还没亮,他就已经起床了。   白天没空写作业,他就趁着早起的时候将当天的学习任务给做完。   不仅做完了,他还有时间在卧室里健个身,洗了个澡,然后穿上了华榕给他买的新衣服。   这人似乎热衷于给他穿白色的衣服。   新年衣服是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非常的暖和,简洁大方,里面只要穿一件打底衫就足够了。   褚卫看了看镜子,大约也是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颜值还是很不错的。   人靠衣装果然不假。   吃过早饭后,华榕便决定带着他出去逛一逛。   从宅子出去沿着山路往下走,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路灯上挂着的红彤彤的灯笼,喜庆极了。   “以前我们村过新年的时候,就是挨家挨户的拜年,然后会拿到糖果,小孩子们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吃糖的时候。”   褚卫以前也期待过,不过他也知道,村里人跟他不亲近,所以也没怎么出去过。   “你说的糖,是这个吗?”   华榕不慌不忙地走在他身边,突然在他面前摊开了手掌。   掌心里躺着一颗小小的糖果,粉色的,看起来就很甜的样子。   褚卫惊喜地伸出手:“你什么时候带着的?”   华榕捏了捏他的脸:“你猜。”   褚卫不想猜,他将糖纸剥开,放进嘴巴,甜甜的味道丝丝缕缕地蔓延开,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好像见到华榕之后的每一天,都甜的慌。   “喂,路过家门前也不进来坐坐,小帅哥,我们又见面了。”   向晴突然从家里大门口探出了脑袋,眼神眨也不眨地落在了褚卫的身上。   这少年可真是从头到脚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褚卫回头,就瞧见了一头火红的头发。   只是这么一看,却顿住了脚步。   他还没出声,便听见站在一旁的华榕问道:“你最近跟谁在一起?”   向晴撩了下头发,眨了眨眼睛:“怎么,你是终于发现我的美貌,所以想管管我的闲事了?”   华榕眉头一皱,似乎打算转头就走。   褚卫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其实对这个姐姐感觉挺好,从面相上来看,这是个很友善的人。   只不过……   褚卫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姐姐最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说着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向晴顿了一下,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褚卫看着看了看她的面色,善意地解释了一下:“姐姐身边……有不干净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我比你大,各种意义上。   褚卫:我还能长   。感谢在2021-08-02 23:51:51~2021-08-03 21: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至 24瓶;九曲悲歌 5瓶;六竹、苏尚卿苏苏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情人   褚卫这话一说出来, 向晴就打了个哆嗦,转着头左右看。   看了一圈也没瞧见什么,她眯着眼睛看向褚卫:“小弟弟, 姐姐胆子小, 你可不要吓唬我。”   华榕有点不太想理她的意思,但是毕竟是处了这么久的邻居,也没说要走。   褚卫看了看她脑门上聚集的黑雾,缓缓开口:“姐姐身上有怨气缠绕,但是怨气不重,应该不是你自己的, 那就是你身边的人的,这几天你应该有头疼, 浑身酸痛的毛病,又或者脾气不好,工作不顺之类的事情, 大概都是这个造成的。”   褚卫每说一句,向晴的面色就变得难看一分,等他说完,更是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因为他全都说对了。   不仅如此,这两天还莫名其妙地觉得冷,家里跟漏风了一样, 地暖开着都觉得凉飕飕的。   向晴再看向自己的屋子就觉得里面有东西。   她小碎步一样地跑到褚卫身旁, 看着这少年精致的面庞,压着嗓子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这东西是什么,能解决吗?”   这大过年的,这也太吓人了。   褚卫点了点头:“可以的, 不过……”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被站在一旁的华榕给扯到了身后。   “不过要先付钱。”   “给什么?你说……钱?”   向晴表情有些空白,一度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华榕竟然向她要钱。   他家这是要破产了吗?   “没钱就想让人给你办事?你都是免费打工的?”   华榕可没有要做慈善的意思。   向晴瞧着这个老古板,眼神都带上了刀子。   但是她这会有求于人,也不缺这个钱,非常轻易就妥协了。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小弟弟,你要是帮姐姐把和这个问题解决了,别说是钱,想要什么,姐姐都可以给你买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华榕一说话,就是狮子大开口。   向晴顿时脸都绿了:“老古板,你老实说,你家是不是破产了,这大过年的,你要抢钱吗?”   褚卫自己听了都觉得是不是有些多了。   华榕不明意味地笑了笑:“那你也可以去找别的大师来帮你解决,我们家卫卫出手价就是这个起步的,大过年的,没跟你要红包,就已经是打了折扣了。”   我们家卫卫……   褚卫别的听不到,耳朵就只剩下这几个字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华榕已经跟向晴讨价完了。   向晴嘟囔着嘴,嘀咕道:“没看出来你除了老古板,霸道,竟然还是个奸商。”   华榕不说话,却是拍了拍褚卫的肩膀:“手机呢,收款码拿出来。”   褚卫犹豫了一下:“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都是邻居。   华榕看着他,捏了捏他的脸,一本正经道:“拿钱办事,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的,学着点。”   褚卫点了点头:“哦”   然后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收款码。   向晴瞪了一眼华榕,随后眼神落在褚卫身上,勾了勾唇:“姐姐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不跟他计较,这钱你好好收着,可千万别被人给讹了去。”   说着利索地打开手机,扫码转账。   手机叮的一声,钱到账了。   “这下满意了,收了钱,可以办事了吗?”   向晴盯着华榕,一秒切换,顿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褚卫又怕华榕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连忙回道:“没问题的,我可以先去你家看看吗?”   向晴看着这张脸,顿时笑开了花:“没问题,你就是住在姐姐家,我都没意见。”   向晴的家比起华榕家要小的多,是个只有两层的独栋别墅。   院子不大,刚好停下一辆车。   屋子里的风水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既不聚财,也没有冲煞,寻常的很,是非常漂亮的现代简装风。   只是门一打开,就有一阵阴风迎面扑来,比起她身上,屋子里的怨气显然更重。   向晴一进屋就搓了搓手臂:“这两天我睡觉总感觉冷飕飕的,我还以为自己感冒了,原来……是有脏东西吗?”   褚卫将目光锁定在二楼,问道:“姐姐最近家里有来什么人吗?”   向晴想了一下,没好意思说,她虽然嘴上调侃地厉害,但是眼前这少年怎么看着都像是未成年,在孩子面前提起这种话题,难免觉得有些尴尬。   倒是一旁的华榕没客气地问道:“一共几个?”   向晴转过头,眼睛瞟过褚卫,含糊道:“三个人。”   褚卫指了指楼上:“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向晴点了点头,刚准备带着他上楼,但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顿住了脚步,连忙说道:“等一等,五分钟就好。”   说着步伐匆匆地跑上了楼。   褚卫不明所以:“这是……”   华榕:“毁尸灭迹呢,小孩子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   五分钟之后,向晴步伐袅袅地下了楼,甚至还有空换了一身衣服。   “可以上来了,不过姐姐家里有点乱,卫卫可别笑话。”   华榕顿时沉下声,抬眼与她对视:“褚卫,褚大师,随便叫,卫卫不行。”   向晴站在楼梯上从上往下看着他,男人的神情和眼神中的警告带着□□裸的霸占,怎么看都不像是对普通朋友那样。   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向晴瞳孔微缩,忍不住惊道:“你……”   但是剩余的话却又在看见褚卫那张懵懂的神色里被她吞了下去。   这小孩明显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啧啧,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褚大师,华先生,上楼吧。”   向晴原本还跟朵花似的散发魅力,转头就没了兴趣,自顾自的上了楼。   褚卫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种暗潮涌动的感觉,但是瞧了半天又没有看出什么情况,干脆抬脚上楼。   楼上跟楼下布局完全不同,从楼梯上去,右手边就是一间客房,而客房对面却是一间非常大的衣帽间。   向晴的卧室单独在左边,占据了二楼一半的空间,特别的宽敞。   褚卫从来没有进过女孩的卧室,卧室是非常私密的地方,非主人邀请,绝不可以擅自往里走的。   但是他感受的这股怨气的由来便是从这间屋子里传出来的,越往上走,那股子冷意便越足,这更加坚定了他的看法。   向晴走在前面,大大方方的打开了房门。   “这就是我的卧室,过年家里阿姨放假了,还没来得及收拾,有点乱。”   说是乱,其实还好,床铺收拾的挺整齐,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床对面还有个摇篮,整个屋子的色调有点重,床单也是深红色的。   褚卫走进房间,一眼扫过。   向晴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不安地问道:“是我房间里的风水有什么问题吗?”   褚卫摇摇头,眼神却是落在那张床上。   这么看好像有点不礼貌,但是那股子怨气的由来就是来自于这张床。   他指着床铺问了问:“姐姐,我能翻一下吗?”   向晴点点头:“可以,床上是有什么问题吗?”   褚卫走到床边,手放在床面上,左右看了看,随后说道:“床上没什么问题,问题……在床底下。”   说着他一把掀开了床单,露出了空旷的床底。   床底下乱成了一团,衣服裤子稀稀拉拉的,一看就是匆忙之下给塞进去的。   他大概知道那五分钟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了。   向晴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阻住,就看到了褚卫的举动,她干脆将手捂在了脸上,只留下两只眼睛。   站在一旁的华榕嗤笑一声,提醒道:“你好歹注意点,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褚卫眼里看到的却不是这些衣服,而是藏在衣服里的一根黑色的皮带,他弯下腰伸手将这根皮带抽了出来。   这皮带一看就是男款,而且是一根使用过的皮带。   “这个是谁的?”   褚卫将这皮带送到了向晴的面前。   向晴咳嗽了两声,面色如常地说道:“一个朋友的。”   都到这会了,褚卫就是再傻,再不懂这些事情,多少也猜出了什么。   但是,皮带不是重点,重点却是藏在皮带里的东西。   向晴眼睁睁地看着褚卫徒手将这根结实的真皮皮带给掰成了两半。   徒手……掰开了……   她还没来得及吃惊呢,就发现褚卫举着一张被压缩成薄薄的黄色的符纸。   “这是什么东西?”   “情人咒。”   褚卫瞧见这符咒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向晴更是疑惑:“情人咒是什么东西。”   “情人咒是一种高级符咒,也是一种禁咒,中咒者会逐渐对施咒者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褚卫展开符咒,符上写着生辰八字。   他将这生辰八字递给向晴,问道:“这是你的吗?”   向晴扫了一眼,没敢接,点了点头:“就是我的。”   “没想到还有人对我这么痴情啊,竟然连这种邪门歪道都用上了,还真是……让人吃惊呢。”   向晴显然是认出了皮带的主人,也知道到底是谁对他下了咒,但表情并不是多厌恶,可以看出来,她对这个人并不厌恶。   或许是真的喜欢,又或许是这咒已经起了作用。   但是几天前跑步的时候,褚卫还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这些怨气,也就是这东西被放进来不久。   应该没有这么快有效果才是。   褚卫看她的模样,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姐姐知道为什么情人咒被称之为咒,而不是其他称呼吗?”   向晴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咒这种称呼,通常都伴随着诅咒,咒怨的意思,但凡跟这个字沾上关系,就不是什么好事。”   “情人咒确实能够产生一定的效果,但是随着中咒时间变长,中咒者会因为被阴气侵蚀而身体变差,视力下降,嗅觉消失,脱发,皮肤衰老,短则两年,长则五年,必然香消玉损。”   褚卫每说一个词,向晴的背脊便凉一分,说到最后香消云陨的时候,她甚至因为惊恐,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那这不是要害死我?”   “不仅仅是要害你,而是已经有人已经抢先一步遇害了,因为情人咒是需要鲜血愠养的,你身上携带的怨气大概就是这些血的主人的。”   这咒难下也难解,下咒的过程极为漫长,至少需要三个月的周期,日日以鲜血供奉,才会在下咒的时候起作用,一击即中。   华榕不知何时站在了向晴的身旁,他面色严峻地问道:“所以,这个皮带是谁的?”   向晴哆嗦着身子,到这个时候都不觉得这个男人坏,甚至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   但是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鸟性子,喜欢美色,也好美色,就因为年轻的时候被伤过,后来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所以这种感觉是不对的,就连这两天的那些喜欢也是不对的。   不是自己喜欢他,而是因为中了咒。   “他回老家过年了,昨天走的,后天才会回来,我这两天要怎么办?”   向晴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是个泼辣的性子,但这一刻却是从骨子里感到恐慌。   跟自己睡过一张床的男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设计自己。   而且,还有人因为这个遇害了。   褚卫沉思了一下:“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这件事情你也不要跟他提,万一被发现了,他躲了起来,那我们就找不到他了,也就不知道究竟有谁因为这张符咒遇害,所以,当前要做的事情就是稳住他。”   向晴只觉得骨子里冷,那张生辰八字跟催命符一样在她眼前闪来闪去。   褚卫:“这张符暂时不能毁,毁了对方就知道了,姐姐这两天也不要住在家里,其他的事情只能等对方回来,要想除去上面的怨气,只有找到根源,不然你还是会受到干扰,就算没有性命之忧,身体也是会越来越差。”   向晴这会哪有刚才那股子意气风发的劲,整个人都蔫了,说不得是怕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她扯了扯嘴角,非常无奈地说道:“我发现就算是现在我已经知道真相了,但是却还是对他恨不起来,明明我们也没认识几天,怎么可能这么喜欢呢?”   褚卫一惊:“没认识几天你就让他进你的家门吗?”   向晴瞧着这单纯的孩子,没忍心告诉他,不仅进了家门,还上了床。   这个时代哪有那么多真情实感,瞧着对眼了,就先滚一圈,看看在床上合不合适,合适了就处上一段时间,不合适那就及时止损,反正彼此都没有什么损失,大家好聚好散。   可就褚卫今天这么一分析,这人不仅认识他,还暗中盯上好久了,甚至处心积虑地设计她。   向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人,既然对方不仁,那也别怪她不义。   从向晴家出来以后,褚卫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个人沿着公路往上走。   路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见了,便相互道声新年快乐,然后便乐滋滋的走了。   华榕看见小孩这样,以为他有什么想法,推了推他的肩膀问道:“你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褚卫回过神,迟疑道:“向晴姐姐跟那个男人之间……应该是发生关系了。”   应该是发生关系了……   华榕脚步一顿,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给整懵住了。   这小孩什么时候还知道发生关系了。   褚卫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知道她肯定是不好意思说,但是情人咒要起作用,两人之间必须要发生关系才行,就没当着她的面点出来。”   华榕忍不住伸出手又捏了捏他的脸,好奇道:“你一小孩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还知道发生关系,见识不少啊?”   褚卫捂住脸颊,感觉对方捏的好使劲,比之前几次都痛。   他嘟囔道:“书里就是这么介绍情人咒的,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东西没有,我又不是笨蛋。”   华榕语塞,他不仅不笨,可聪明着呢,有些东西只是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其实这小孩比谁都知道的多。   趁着这个机会,他干脆提醒道:“既然我们谈到这个话题了,那我作为年长你几岁的成年人,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   褚卫揉了揉脸颊,心想着脸肯定被他给捏红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喜欢捏他的脸,下手一次比一次重,闻言随口问道:“什么事?”   华榕停下脚步,看着少年扑闪的睫毛,以及睫毛下那充满疑惑的眸子,缓声道:“未成年不得早恋,你更不准与任何女生发生肢体接触。”   褚卫被这莫名其妙的提醒整的有些茫然,他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想的也太多了,别说未成年,就算是成年了,我也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华榕觉得自己是不是提醒错了,问道:“为什么?”   褚卫也是第一次涉及到这个问题,好好想了一下,老老实实地说道:“我现在就想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最好是京都的大学,然后认真赚钱,赚好多好多钱。”   听到他想要考京都,华榕的心底触动了一下,轻声问道:“为什么是京都的大学。”   褚卫看着他,眼里全都是笑意,不假思索地回道:“因为你在京都啊,不来京都,那我去哪?”   无形的话语是最为致命的,少年一点也不知道,他这副全心全意,仿佛要托付终身的模样究竟有多诱人。   因为你,所以我想在这里。   褚卫眼里仿佛带着光:“考上大学之后,其实我还没想好要学什么专业,但是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赚钱,赚很多钱,买大房子。”   华榕声音放的更低了,就是忍不住想问:“为什么要买大房子?”   褚卫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到你家的时候,你给我住的大房子,那等你到我家了,我也不能亏待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你在钓我吗?   。   感谢在2021-08-03 21:58:11~2021-08-04 16:2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彩牛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礼物   年初二的时候, 华榕有事出门了,褚卫一个人在家做了试卷,练了剑, 画了好多符, 还趁着天没黑,还一个人偷偷出了门。   他想给华榕买一份新年礼物。   褚卫不认识别的地方,唯一去过的商场,就是那天华榕带他去的那个。   他直接在山脚下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去了商场。   年初二,商场并不是很热闹, 比起年前人要少的多,格外的清净。   褚卫一个人在商场里瞎转悠, 思来想去都不知道买什么好。   他人长得好看,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华榕给他买的,全都是高档的品牌。   在别人眼中, 这就是哪家的小公子出来逛街来了,站在门口的营业员纷纷上前推销,倒是让褚卫不知所措了。   但是他通常在外面都是没什么表情的,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飘飘渺渺的感觉,高冷的很,也没谁看的出这副皮囊下的紧张。   一般人说两句, 得不到回应, 也不敢硬是往前面凑。   逛了半天都没瞧见什么,却没想到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声。   “褚卫?真的是你, 你怎么在这?”   褚卫顿住脚步,转头一看,竟然是华海俊。   这厮正带着一帮朋友说说笑笑, 不知道要干什么去,靠近了还闻到一股子酒味,看着模样应该是聚会很久了。   褚卫皱皱眉头,有些不满意地问道:“你喝酒了?”   未成年,喝什么酒。   这一学期,华海俊不知道被褚卫给训了多少次,听到这种口吻下意识地就站直了身体开始解释。   “我没喝,是他们喝的,我就是跟着后面玩玩。”   解释完了,华少爷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他身边跟着的可都是平日里一起玩惯了的人,这么一遭,岂不是要让他们笑话。   果然,还没想完呢,就有人起哄调笑道。   “华哥,这谁呀,你也不介绍一下。”   “华哥你这解释的模样有点奇怪啊,是不是有情况,哈哈哈哈哈。”   “你放心,哥几个肯定不会歧视你的。”   华海俊心都快凉了,哪有什么情况,这可是他未来小婶婶,婶婶!!!!   这要是被他小叔叔知道,那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华海俊立刻沉下脸:“瞎说什么,这是我同学,你们说话注意点。”   但是这群哥们这会喝了点酒,说话就开始有些不知分寸,看着华海俊这么着急解释的模样,更觉得是不是猜对了什么,一时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纷纷露出某种了然于心的神情。   “华哥,我们懂,我们都懂,不用解释了。”   “同学好啊,谁还不是从同学过来的。”   “别说这么多了,要不要让同学跟我们一起去唱歌,都是朋友,大家一起玩玩啊。”   褚卫长得实在是太俊了,这身行头也比较能唬人,大家都在猜测,这是京都哪家的小少爷,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但是脑子里搜索了一圈都没能对上号。   华海俊说好等到了京都就带褚卫出去玩的,但是他被关了一个学期了,都快被闷出病了,一出笼子,还不跟放飞的小鸟一样,想怎么飞怎么飞,今天想着明天联系褚卫,明天想着后天再说,结果挨到过年前打了个电话,还被对方给拒绝了。   华海俊即便是再笨,也猜到褚卫在哪儿了,既然不用他操心,他干脆敞开了玩。   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意外遇上了。   那一起出去玩一玩,也不是不行。   华海俊瞪了他这帮兄弟,回头问褚卫:“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KTV,我可是麦霸,学习不如你,但是唱歌你肯定比不上我。”   言语间感觉要是有条尾巴,估计能翘上天。   褚卫眼神扫过这帮人,最后看向华海俊,淡声道:“不去,你们自己玩吧,我还有事,记得别喝酒。”   说完竟是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他要赶紧把礼物选好,然后回去,给华榕一个惊喜。   华海俊就这么被他给晾下了。   华海俊是谁,这帮弟兄们平日里攀关系还来不及呢,谁敢给华哥脸子看。   这也太不上道了。   顿时有人就不满意了,华海俊还没说话呢,竟是绕过人群,三两步跑到褚卫面前,拦住了褚卫的路。   “哎哎哎,华哥都开口了,一起去唱唱歌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褚卫眼神都没落在他身上,面无表情地说道:“麻烦让一下。”   简直将我不把你放在眼里演到了极致。   “哈哈哈哈,老胡你不行啊,人家可不给你面子。”   “快回来,别丢人现眼了,华哥还没说话呢,你跑上去算什么。”   人群中有人哄笑起来,大家嘴上这么说,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全都等着看热闹。   被叫做老胡的人顿时涨红了脸。   他胡家虽然比不上华家,可在京都也是有头有脸的企业,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也就仗着跟华海俊是同学,竟然这么瞧不起他。   老胡顿时有些恼怒,又因为喝了酒,连胆子都比平日里大了好几分。   他冷着脸,不高兴地说道:“邀请你唱歌怎么了,别给脸不要脸啊,今天你必须过去。”   说着竟是想要上手来拉褚卫。   褚卫从出门到现在,遇见的人都是友善的,就算是没那么友善,但是脑袋瓜子也都是正常的。   头一次遇上这种不正常的人,眼神都带着些许茫然。   这人是出门没吃药吧。   华海俊简直被这脑残的举动给惊呆了,他想要上前劝解,还没动呢,就被一旁的哥们给拉住了。   “华哥,老胡就是开个玩笑,不会伤害你同学的。”   “华哥你别紧张,老胡又不会真动手。”   华海俊表情带着一言难尽地感觉,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担心的是老胡,他会被揍的。”   众人正茫然着呢,老胡长得五大三粗的,还练过跆拳道,怎么可能被揍?   可这想法还没从脑海里消失呢,眼前的场景就让这群人脑子都宕机了。   褚卫脚步漂浮一般错身让开了老胡伸过来的手臂,随后抬起的手似乎只是轻轻地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揪住了他身前的衣服。   然后众人就看到身材瘦削的褚卫一个完美地过肩摔,将老胡从肩膀上给轻易地甩了出去,“砰”地一身摔在了地上。   华海俊不忍心看,默默地捂上了眼睛。   场面一片寂静,只剩下老胡疼的抽气声。   “卧……卧槽,我他妈不是眼花了吧。”   “那我也可能眼花了。”   华海俊放下手臂,心存不忍地说道:“都说别惹他了。”   这可是外星人,地球人干不过的,兄弟们。   他在心底默默地为弟兄祈祷了一下,但这也怪不得别人,完全是老胡咎由自取。   众人这些全都不敢小瞧褚卫了,纷纷用眼神默默地看着他。   褚卫歪头看了看华海俊,意味深长地说道:“脑子有病,该治还得治。”   说完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潇洒地离开了。   老胡撑着腰从地面上站起来,整个人面色都是阴霾的。   华海俊其实不大高兴,褚卫是他的朋友,老胡这举动不尊重褚卫,也是对他的不尊重。   他板着脸,看着老胡:“他不愿意就算了,你怎么还上手了?”   老胡被华海俊这么一指责,顿时更加火大。   “我这还不是为你,华哥你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再说了,我跟你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你怎么帮着他说话。”   华海俊:“我让你动手的?”   老胡:“现在是我受伤了,我被打了,能不能讲点道理。”   华海俊:“那也是你活该。”   老胡:“你说我活该,你这是朋友说的话吗?”   场面顿时混乱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就这么吵了起来。   有人拉住老胡,试图捂住他的嘴巴:“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   喝了点酒就开始飘了。   华海俊也被人拉着往外走:“华哥,你别跟他计较,老胡就这个急性子,我们去唱歌,唱歌,走了。”   华海俊猛地一转身:“不唱了,没兴致,我回去了。”   说着一摆手,竟是真的转身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一个好好的聚会给闹成这样。   这些对这个少年的身份是更加的好奇了。   走了的褚卫压根不知道华海俊跟人吵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自己想买的东西了。   海报上的那块手表顿时吸引住了褚卫所有的目光。   这手表表面泛着光,周围镶嵌着细碎的钻石,款式简单大方,却美得不行。   他抬脚进了手表店。   等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褚卫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叹了一口气。   余额:128.35   上次接任务和这次从向晴那里赚来的一笔巨款全都用在这块手表上了。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买这么贵的东西。   幸好钱是够得。   褚卫心疼是有那么一点,毕竟这钱对他来说,放在村子里那是活一辈子都不用操心的。   但是想了想,这表戴在华榕手中的样子又觉得很值。   钱没了可以再赚,可心意却是不同的。   他就想让华榕高兴一点。   褚卫拎着这块表上了出租车,半路就接到了华榕的电话。   对方已经办完事情回来了,到家才发现人没了。   问了管家,管家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褚卫要是想走,这屋子里的人肯定发现不了。   华榕一时着了急,便忍不住打电话了。   “我就是出来逛逛,有点无聊,马上就回去了。”   “好,不用接我,我认识路。”   “一会见。”   但是,等褚卫下车的时候,却发现华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山脚下的亭子里等着他了。   “天都黑了,外面不安全,饿不饿,先回去吃饭。”   华榕没等他上来呢,就先走下去了。   褚卫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对方总是拿他当小孩子看,可事实上,他年纪并不小,也不是小孩子,这种老父亲的操心的感觉,他并不是很想要。   “我就是出去溜达了一下,遇上我的人才不安全呢。”   华榕自然而然地牵过他的手,带着他往上走,温声说道:“知道你厉害,行了吧,但是这个社会,你不想害别人,别人却未必不想害你,小人的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要注意安全,自己的生命才是第一位,其他的都不重要。”   褚卫知道他是担心,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懂得,你放心。”   天已经黑了,路边的灯逐渐亮起。   周围的灯很亮,将这一条路都照的通透明亮。   褚卫的左手被牵着,垂下的右手却是拎着一个礼盒袋。   他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   华榕疑惑地看着他。   褚卫举起手,将手里的东西送了出去。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麻烦你,师父说过,别人的恩情要记得,要懂得感恩,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是今天经过商场的时候,无意间瞧见这个,觉得跟你挺配的。”   华榕没说话,目光却是落在盒子的包装带上。   这家的手表他知道,不是高奢品牌,但也价值不菲,以小孩的财力,买一块表大概就要掏空他所有的积蓄。   他一直都知道褚卫的生活环境,他过的有多艰辛,又有多节俭,从小到大怕是都没有花过这么多钱。   可现在……   华榕的表情顿时晦暗起来,逆着光的面庞隐藏在黑暗里,像是在极度克制着什么。   褚卫看他不接,有些不安地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啊?”   华榕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缓缓地伸出手接过这个袋子,轻声道:“我喜欢,你买的我都喜欢。”   褚卫眼神一亮,催促道:“你快拆开看看,我第一眼看见它,就觉得它跟你很配,戴起来一定很好看。”   华榕慢慢地拆开袋子,每一个动作都小心极了,生怕自己不注意给摔了。   袋子里是一个精致的包装盒,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手表。   灯光下,手表确实很漂亮。   褚卫伸手从里面将手表拿出来:“我给你戴上吧,不过你可别笑话我,我以前没研究过这个东西,这戴法还是买东西的小姐姐教我的。”   他细心地打开一旁地暗扣,将这表轻轻地帮他套进去,然后翻开华榕地手掌,又将暗扣给扣上。   尺寸刚刚好。   这手表仿佛量身定制的一样,完美地跟他的手腕契合在一起。   褚卫眉眼弯弯地看着它,乐呵呵说道:“我就知道你戴上一定很好看,新年快乐,华榕。”   华榕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抬眼看着他,眼中仿若装满了星辰,而这星辰大海中只有一个倒影,那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啊,他的眼里只有我。   。感谢在2021-08-04 16:20:06~2021-08-04 23:4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岸芷汀兰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摄魂   褚卫送的这个表成了华榕最为珍视的东西, 衣帽间那一柜子的手表全都束之高阁,成了没名没分的冷宫选手。   第二页一大早,向晴就站在了大门前, 等着两个人起床。   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个人影。   她忍不住拉过管家, 指指点点道:“这都几点了,你们先生还没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管家站直了身体,微笑着说道:“向小姐,我家先生早就起床了,这会并不在家。”   向晴脸上的表情顿时裂开了。   “你不早说, 感情我在这里这半天都是白等了?”   管家微笑:“您刚才也没问啊。”   向晴算是明白了,有什么样的主子, 就有什么样的管家,反正都让人喜欢不起来就是了。   想比较之下,还是褚大师那小孩的看着顺眼。   她也是一时着急, 所以来的早了,忘了这个点应该是华榕每天晨练的时间。   向晴干脆坐在客厅里,边刷手机,边等。   管家非常热心地端上了一杯热茶。   等了半个多小时候后,两个人终于姗姗来迟。   同样的白色运动服,同样的高颜值, 就这么走在一起, 跟一幅画似的。   沉迷于美色的向晴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过来的目的。   “你们两个人可真磨蹭, 我都等半天了。”   向晴这两天一直都住在朋友家,根本就没敢往家跑,好不容易收到了对方说要回来的消息, 这不就立马跑过来了。   “人还没回来,着急什么?”   华榕挑眉,因为一块手表,他的好心情持续了很久,感觉最近什么事情大概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褚卫看了看时间,倒是非常温和地说道:“姐姐再等会,我去冲个澡,待会一起吃早饭吧。”   向晴勾了勾唇,看着华榕:“小朋友比你上道多了,也不知道你从哪里骗来这么个乖小孩,可别将人带坏了。”   华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坏肯定也比你好。”   向晴闭上了嘴巴,根本就不想理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早饭吃完,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向晴中了情人咒,下咒的人已经知道是谁,可是他们目前要解决的,不仅仅是下咒的人,而是缠绕在这符咒上的怨气。   这些怨气来源于养情人咒的鲜血的主人。   所以他们第一步要先将对方擒住,然后知晓这咒的来源。   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件麻烦的事情,但是褚卫还是要事先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   毕竟这个人至少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盯上向晴了。   “姐姐是在哪里遇到他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有什么怪异的地方,或者不同寻常的举动吗?”   褚卫手里捧着一杯水,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特别的乖巧。   向晴有些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总觉得会教坏小孩子。   她支支吾吾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头。   褚卫看她这样子,非常善解人意地问道:“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地方吗?”   向晴:……   面对未成年,似乎哪里都不方便。   但是,当前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对方的情况缓缓说道。   “他的名字叫吉航,今年二十岁,是我在酒吧认识的。”   华榕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看的向晴话一顿,忍不住说道:“怎么,就允许你们老男人找小鲜肉,不允许老阿姨吃嫩草吗?”   褚卫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之间的气场这么不对付,只能默默地在一旁观看。   可听完向晴的叙述之后,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份新的认知。   吉航是在酒吧驻唱的一个小歌手,今年二十岁,凭借着出色的外表和不错的嗓门在京都一家名叫“0度”的酒吧里驻唱。   “0度”说是酒吧,但实际上因为消费颇高,属于高档消费场所,到那里去的人多少都有些家底,而且比起一般的酒吧,没那么混乱,所以要上规矩的多,没有那么的鱼龙混杂。   自然,热闹的时候也能很热闹。   向晴来的最多的酒吧就是这家。   那天,她刚跟处了两天的小鲜肉分了手,一个人无聊,晚上就跟往常一样到酒吧喝酒。   向晴酒量不错,酒吧的酒保跟她也熟,看见她来了,都会将最近的品种给她推荐。   刚好那日推荐的那杯酒比较烈,向晴也喝的有点上头,不知道怎么的就听到了吉航的歌声。   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歌声清扬,还带着一股子低音炮的味道,立马就让向晴心里酥麻了一半。   等到她举着酒杯摇摇晃晃走近歌池的时候,只一眼就被那张俊俏的脸给蛊惑了。   向姐姐向来主动大方,本着只要看上绝不放过的原则,上去勾搭了。   吉航一开始还有些羞羞答答的,不太好意思,这模样落在向晴眼中更是迷人的很,但架不住向姐姐热情啊。   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个人当晚就出去开房了。   第二天,向晴就鬼使神差地带着他回家了,然后就留在家里过夜了。   向晴说的比较委婉,可褚卫完完全全都听明白了。   也是第一次惊叹,这种事情,原来只要看对眼,就可以的吗?   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深思起来。   坐在一旁的华榕,敲了敲他的脑袋。   “像她这样的异类,全世界都不一定找得出几个来,不要想太多。”   褚卫“哦”了一声,连耳朵都有点泛红。   向晴看着他这模样,“啧啧”了两声,感叹了一下:“小弟弟,你这模样可比他更诱人多了。”   华榕瞄了她一眼,警告道:“说正题。”   向晴摆了摆手:“无趣,人生多短暂啊,眨眼就老了,还不算那些飞来横祸,见不到明天的意外,为什么不能及时行乐,你这老古板是体会不到我们这些人的乐趣的。”   褚卫怕这两人又斗起嘴来,横插一脚:“也就是说,那天晚会在酒店,姐姐就已经中咒了。”   向晴提到这个,脸都黑了,她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褚卫:“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性格怎么样。”   向晴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小奶狗一样,就是很黏人,姐姐、宝贝叫个不停,还非常的心细温暖,什么事情都能考虑的很周到,一点都不让人操心,虽然年纪小,可心疼起人来,一点也不觉得他小。”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情人咒的影响,向晴说起他来的时候,嘴角弯弯,好像在说心上人一样。   可是她自己说完了,却是搓了搓手臂,愣住:“刚才那些话都是我说的?”   褚卫:“那他的家庭呢,他既然对你下咒,总要有个理由才是,如果不是为人,那就是为财了。”   向晴摆摆手:“这个我不清楚,我们还没有相处几天,但是出门吃饭都是他买单,看着也不像很穷的样子,而且在‘0度’驻唱,工资还是不少的,很多时候还有小费,怎么看也不像个穷人。”   就在这个时候,向晴手机叮的一声响起。   她看了一眼,立马坐直了身体。   “他回来了,半个小时后到我家。”   褚卫倒是没什么紧张地情绪,既然已经收了钱,肯定要将事情给办好。   更不用说,这钱已经被他给花掉了。   他认真地叮嘱道:“姐姐你别慌,待会就像往常一样跟他相处就好了,我要先暗中观察一下,如果真的是他中的咒,他身上是会有咒印的。”   向晴还是有些紧张,没知道的时候,倒是觉得小奶狗疼人,可现在知道了,就觉得这哪是小奶狗啊,根本就是披着狗皮的鬼,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在褚卫的保证和鼓励下,向晴回去了。   褚卫问向晴要了个娃娃,在娃娃背后画了一道符,让她一起带回去了。   这娃娃的眼里看到的东西会一并传到褚卫的眼中。   向晴走后,褚卫会房间捣鼓了一阵,华榕站在门口,看着他忙忙碌碌的小模样,下意识地拨动了一下手里的表。   “你在弄什么?”   褚卫将笔墨收起,吹了吹手中新鲜出炉的符。   “多准备一点符咒,万一对方还有后招,我要保证万无一失才是,毕竟都收了钱了。”   拿钱办事,那就要负责任。   华榕一想到这钱用来干什么了,又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顿时对向晴那点不满也压下去了。   两个人正聊天呢,褚卫动作一顿,轻声说道:“来了。”   要是仔细观察,会看到褚卫的左眼颜色要深邃的多,而眼中倒映出来的画面根本不是眼前的房间,却是向晴屋子里的场景。   ……   门铃响的时候,向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   她现在还有用,对方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上来就对她做什么。   她笑着打开门,最先进来的不是人,而是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吉航红着脸从门外进来,有些羞怯地说道:“喜欢花吗?送你的。”   二十岁的小青年顶着这么一张俊逸的脸,任谁都抵抗不来这样的诱惑。   向晴发现自己根本不用装,也不用演戏,因为一看见吉航,她就软了腿,心里的喜欢恨不得噗噗地往外面冒。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接过这束花,低头闻了闻,笑着说道:“喜欢,花也喜欢,人也喜欢。”   吉航推着她进了屋子,玫瑰花被丢在了一旁,两个人便搂在一起,亲的难舍难分了。   褚卫猛地看见这么劲爆的画面,顿时就红了脸,猝不及防地闭上了左眼。   这也太……   华榕瞧着小孩那模样,不用了解也知道,他这是看见什么了。   造孽。   向晴被情人咒所束缚,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看见吉航难免把持不住,对方更加不可能拒绝送上门的投怀送抱。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会屋子里发生什么,用脚指头想也知道。   褚卫只觉得自己心脏噗噗的,一闪而过的画面在脑子里跟洗不掉了一样。   但是,他还要观察一下这个吉航,至少弄明白,情人咒被中在什么地方。   这可真是太为难了。   褚卫还在想着要不要继续看呢,眼睛上就蒙上了一只手。   这只手擦过他的眼角,竟是就这么切断了褚卫跟那娃娃之间的联系。   华榕轻声说道:“别看了,带好你的东西,我们直接上门。”   褚卫再一次睁开眼,什么都看不见了。   反倒是鼻尖全都是华榕身上的草木香。   “就这么过去……会不会不太好。”   褚卫想着,可别看见什么不文明的画面。   华榕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外面走。   “走吧,现在这个时机,刚刚好。”   再看下去,小孩子都要被带坏了。   褚卫揉了揉充血涨红的耳朵,跟着华榕出了门。   向晴家就在半山腰,从山顶下去需要走一段路,但两人脚程极快,这边才刚扑在沙发上呢,门铃就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了。   向晴想要去开门,抬起的手却是被吉航给压住,他轻声蛊惑道:“别理他,我好想你啊。”   她本来对美色就毫无抵抗力,再加上情人咒的作用,不得不说,这种蛊惑的言语真的是大杀器。   向晴果真就没再反抗。   她的意识告诉他,不能在这么下去,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   “向晴姐,我做了一些糕点,你要尝尝吗?”   褚卫的声音再一次传来,明明隔着厚重的墙和紧闭的门,却是无比清晰地传到了向晴的耳边。   这声音犹如一声惊雷,猛地将向晴炸醒。   她一下推开身上趴着的吉航,理了理衣服,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过去。   吉航看着这个背影,擦了擦唇角的口红,眼中阴霾尽显。   只不过这个表情转瞬即逝,随后他连衣服都没有整理,就这么跟着向晴往门外走去。   然而门开的那一刹那,吉航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褚卫的脸上,这根本就是向晴的菜。   一直掩藏的表情没能端得住,脱口而出地问道:“他是谁?”   褚卫抬头,刹那间对上这个人的目光。   吉航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他身上有血腥,甚至不用靠太近就能感觉到这股扑鼻而来的腥臭味。   血腥味如此之浓,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的手最近沾过血,沾过很多血。   毋庸置疑,这情人咒就是出自他的手中,还是他亲手炼制的。   褚卫从来不会自诩自己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但师父告诉过他,有些人该打的打,该动手的可千万不要留情。   他将手里端着的蛋糕放在向晴手中,蛋糕落下的那一刹那,身形顿时消失在大门前,手里的符咒从指尖飞出去,形成了一个简单的阵法,将吉航困在其中。   向晴迫不及待地躲在了华榕的身后。   她身上的情人咒没有解,虽然心里害怕,可看到这个场景竟是还忍不住为吉航担心。   这可真的是太操蛋了。   眼不见为净,她干脆闭上了眼睛,遮住耳朵,蹲坐在了大门前的花坛上。   吉航一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被人给阴了。   中在向晴身上的情人咒露馅了。   华榕跟着进屋,顺手关上了门。   褚卫看着他,面色严峻地问道:“那些被你杀害的人,他们在哪里?”   吉航身上的衣服因为刚才的动作撩起来一大片,露出了腰肢。   在他腰间,有个诡异的图案像纹身一样盘在腰间。   褚卫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吉航就放下了衣服,遮住了那个图案。   原本羞涩的男孩此时终于露出了掩藏在皮囊下的那副面孔,他勾起唇角,整个人都显得邪吝至极。   “你们是她找来捉我的,原来我竟然已经暴露了吗?真是太可惜了。”   吉航被困在褚卫用符咒架起的临时阵法里,看样子似乎并不能动弹,但是他的态度极为散漫,好像根本就不将这阵法放在眼中,甚至显得极为轻松。   褚卫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吉航明显并不想配合,但这些都无所谓,只要将他捉住,他有的是方法能查出这些受害人的下落。   褚卫见他冥顽不灵的样子,干脆什么都不说了,抬手开始收阵。   他其实并不擅长阵法,更喜欢正面交战。   可是收阵的那一刹,吉航整个人都变了,他那纤细的身形开始变大,周身的怨气突然大涨,连那张俊逸无比的面目都变得狰狞起来。   “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也想收我。”   说着竟是挥着拳头,穿过阵法,一拳砸向了褚卫。   褚卫眉目一凛,一掌就将他身旁站着的华榕给推了出去,同时自己从另一旁跳开。   华榕看着这样的少年,缓缓地放下了举起的手,将自己全都掩藏在了角落的阴影中。   亏了,钱收少了。   巨大的拳头没能落在两人身上,却是砰地一声砸在了紧靠着二人的大门上。   坚硬的金属大门愣是被砸出了一个大口子,玄关上放着的东西也被这拳头带起的风纷纷落在了地上,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   褚卫这时候发现,自己大概是低估了这个人。   他迅速扫了一圈,在墙面上看见了一个用来装饰的竹纸伞。   脚尖踩过客厅里的茶几,褚卫整个人腾空而起,身形闪过,那把伞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褚卫微微震动手臂,伞声传来一阵炸裂声,纸伞破裂,只留下了中间的竹柄。   吉航一击不成,立刻转身,又一次挥着拳头,迎面而上。   越是这种时候,褚卫越是冷静,他以竹柄为剑,猛地对上了吉航挥过来的拳。   怨气和灵气相撞顿时产生了一股极强的气流,这气流分散开来,将周围所有的东西全都扫了出去。   向晴站在门外,听着家里的声音,哆哆嗦嗦地拿出了手机。   她没想过问题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这时候怕是褚卫一个人也解决不了。   现在看来,只能报警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肉眼可见的家具装饰等全都变成了渣渣。   褚卫手里的竹柄却是丝毫没破。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谢师父平日里对他的严格要求了。   吉航表情也是一阵错愕,显然没想到对方真是个硬茬,这么一击竟然毫发无伤。   褚卫勾起唇角,冷艳的面庞寒气逼人,眼中透着浓浓地厌恶:“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做什么鬼修,邪门歪道,今天我就替那些惨死的冤魂,收了你。”   吉航冷哼了一声:“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周身的怨气再一次大涨,整个屋子里都透着一股子凉气。   他摊开手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器皿。   这器皿身上的阴气更重,比之吉航自己更甚。   吉航笑的一脸狰狞,猛地抛出了手中的东西。   刹那间整个屋子全都暗了下来,无数鬼魂从这器皿中飞出。   这些鬼魂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褚卫迎面扑来。   没想到,吉航竟然擅自圈养鬼魂为自己所用。   这简直就是疯子才会有的行为,操纵鬼魂是会折寿的,操纵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他这个行为无异于自杀。   褚卫抛开手中的竹柄,指尖夹满了符咒,瞬间抛了出去。   符咒与鬼魂相撞,顿时一阵火花闪动,屋子里电光闪动,跟打雷现场一样。   向晴站在门外,看着窗户口的光亮,整个人都惊呆了。   “卧槽,我这是穿越了吗?”   符咒用来对付鬼魂最好不过了,但是吉航圈养的恶鬼太多,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东西,实力一个比一个强,一张符甚至不能将其完全销毁。   专心应战的褚卫没有发现,站在阴影里的华榕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毫无声息地捡起了他丢下的那根竹柄。   褚卫没发现,操控恶鬼的吉航也没有发现,华榕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进入了两人相斗的范围。   褚卫一个转身,踩着二楼的楼梯再一次飞出去一张符。   落下的时候,却是有个恶鬼从他身后扑上来,眼看着就要咬上褚卫了。   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落在了褚卫的身后,华榕一手搂过他的腰肢,另一只手拿着那把竹柄,淡声说道:“杀鬼不一定要用符咒,手中有剑,剑中有灵,万物皆可杀,看好了。”   褚卫呆了一瞬,那一刹那仿佛看到了师父的身影。   这竹柄在华榕的手中光华更甚,似乎不是竹子,仿若一柄真正的剑。   褚卫紧紧地看着他手中的剑,剑锋所到之处,恶鬼尽散,呼号声嘶吼着要将人撕碎。   不过短短呼吸间,所有的恶鬼全都在他剑下臣服。   褚卫看呆了。   操纵着恶鬼的吉航被这剑锋所袭,猛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   光滑的墙面顿时出现了一道厚重裂缝。   屋子里的怨气尽散,阴霾散去,连着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褚卫没看吉航,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华榕的身上。   “你刚刚……”   华榕歪过头,露出一个笑:“怎么?是不是很帅。”   褚卫沉思了一下:“帅呆了。”   吉航被重创,吐出了好的血,趴在地上动都不能动。   就在这个时候,房子外警鸣声不断地响起,褚卫走到吉航身旁。   吉航万万没有想到,厉害的不是眼前这个少年,而是他身旁那个看起来一脸病态的男人。   尤其是男人看过来的时候,他甚至抑制不住心底深处的恐惧,好像下一刻就会被他杀死一样。   这种恐惧来自己灵魂深处,生不起一丝抵抗的力量。   “说吧,那些被你杀掉,用来愠养情人咒的在哪里?”   褚卫的任务就是解除向晴身上的诅咒,其他的也不想多管。   吉航笑了笑,嘴角的血迹顺着下巴往下淌。   “你们想解了她身上的情人咒?做梦,如果我死了,她也活不成,哈哈哈哈哈。”   即便是这样,吉航也不愿意低头。   外面的警笛声原来越近,似乎就到门外了。   褚卫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带着些许邪气的笑:“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了吗?”   吉航心头顿时充满了不安,他撑着废墟一样的地面往后退了退,问道:“你想干什么?”   褚卫靠近他:“你知道什么叫搜魂吗?”   搜魂不是正道术法,被搜魂的人会有灵魂被撕碎的感觉,过程及其痛苦。   古语记载,曾经有人受不住搜魂之术而选择自杀的。   吉航是鬼修,走的不是正经路线,但肯定听说搜魂之术。   听到这里,眼睛都睁大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仙气飘飘的少年,竟然还会这种术法。   褚卫根本没打算听他解释,抬手便放在了吉航的脑袋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   警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屋子,还有躺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吉航。   再有的便是躺在华榕怀里,闭着眼睛似乎受了重伤的褚卫。   向晴探出脑袋,看见褚卫的模样顿时就着急了。   “他怎么了,受伤了吗?”   华榕淡淡地扫了吉航一样,面色很是难看,表情非常不悦。   来的警员扫了一眼屋子里的状况就知道这不是他们能解决的问题,需要联系特殊处理部门。   向晴看着自己的屋子,此时此刻才知道自己究竟是惹上了多大的麻烦。   如果当初褚卫没有看出她的状况,可能将来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了。   华榕抱着褚卫回去,将现场留给了警方。   褚卫陷入了一个极长的梦境,这是搜魂引起的共鸣,他看到的就是吉航所看到的,所经历的一切。   黑暗的牢笼里关着很多人,他们像是被等待这屠宰的牲口,一个个脸上都挂着了无生趣的神情。   这里没有光明,寂静的像是深不见底的地狱。   画面转过,无数鲜血染成的血池汩汩地流淌着鲜血,血池中央是一朵花,一朵雪白的花。   这花似乎正在被血浸染,逐渐变得血红。   画面再次闪过,这是一间小房子,里面被绑着一群女生,全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这些女孩脸上全都充满着惊恐,尖叫,嘶吼都显得无力苍白。   褚卫整个人都在挣扎中,他感知到了吉航的情绪。   那种黑暗的,恶劣的,肆意的屠杀感。   “卫卫,快醒过来。”   “褚卫,醒来。”   褚卫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白色的天花边。   周围的气息很熟悉,他转头一看,是自己的卧室,而床边坐在的就是华榕。   褚卫重新闭了闭眼睛,擦了擦头上的汗。   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带着些许嘶哑:“我看到那些女孩子了,用来愠养情人咒的那些女孩子,她们才十八九岁,比我大不了多少。”   “吉航这个恶魔,他没有杀了这些女孩,而是给她们放血,每天放一点,就这么一点一滴耗光了这些人的生命。”   “太残忍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褚卫情绪并不是很好,心底还残留着吉航留下的情绪。   这些情绪跟自己的情绪所冲撞,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褚卫落入了一个怀抱,一个充满着草木香味的怀抱。   他听到有人缓缓地说着话。   “你不是吉航,你已经从他的记忆力走出来了,卫卫,别再想了。”   “听话,乖乖地睡一觉,睡醒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华榕抱着他,放在背后的手指尖散出淡淡灵气,缓缓地注入褚卫的身体中。   褚卫就这么靠着华榕,慢慢地睡着了。   只是这一次,梦境里没有那些黑暗,没有屠杀,美好而又安逸。   褚卫睡着之后,华榕细心地给他盖上被子,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然而出门之后,那张病弱俊逸的脸上却是布满了寒霜。   他抬手在褚卫的门上贴上了一张安眠符,转身离开了房间。   也怪他一时大意,没想到褚卫这小子竟然这么胆大,连搜魂术都敢用。   搜魂术之所以称之为邪术,不仅因为被搜的人痛苦,作为施咒的人也不会好受到哪儿去。   施咒的人会感知到被搜魂人的记忆外,还会感知到搜魂人的情绪,从而与被搜魂的人产生共鸣。   产生共鸣之后,继而会出现幻觉,会分不清自己和被搜魂人,会将自己误认为是别人。   华榕懊恼自己没注意,也没想到褚卫天赋如此之高。   搜魂术他只是提过一边,就被这人给记住了,还这么大胆地用了出来。   不知道是该夸他聪明,还是该怪他太过于大胆。   华榕脚步匆匆地出了家门,自己开车走了,他需要将这件事情处理掉。   褚卫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看着应该是在半夜。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之后,就慢慢地站起了身。   黑暗对于褚卫来说并没有什么障碍,也不需要开灯。   褚卫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饿了,还有些渴,想吃点东西。   这半夜三更地将阿姨们叫起来似乎不太好,褚卫便自己摸到了厨房,在冰箱里看看。   冰箱里的东西都是些蔬菜之类的,也没什么能立即就果腹的东西。   褚卫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但做出这些举动的明明就是他自己。   他这是怎么了?   黑暗里,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又一次在脑海里闪过。   被囚禁的人,被绑的少女。   黑暗的,残忍的,血腥的记忆一波又一波地冲洗着他的脑袋。   这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褚卫捂着头蹲了下来。   “静心,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忘掉,褚卫,还记得师父是怎么跟你说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褚卫抬起头,看到了许久都未曾见过的师父。   他惊喜道:“师父。”   师父一出现,褚卫似乎就清醒了很多。   他看着周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褚卫翻来覆去地看过自己的双手,也没察觉出有什么变化。   可是,刚刚有那么一会,他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受自己控制。   提到这个,师父的面色就不是太好。   “你现在倒是胆大,连搜魂术都敢用了,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说过,这是禁咒,要慎用。”   褚卫摸了摸鼻子,低着头,非常积极地认错:“我错了,师父。”   华榕这会根本就不在家里,却怎么都没想到半夜小徒弟竟然就醒了。   按照他的设想,至少能睡到早上才是。   跟他预想的一样,褚卫果然被搜魂术所影响,产生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幻觉。   这些幻觉他自己是察觉不到的,只有从外部提醒,才能将他唤醒。   他看着这样的少年,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倒是心疼多一点。   搜魂术的后遗症会持续好几天。   褚卫大概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也知道,这次这个举动实在是有些鲁莽,但凡多思考一下,也不会做出搜魂的举动。   华榕伸出手,借着灵力隔空摸了摸他的脑袋。   “先回去睡觉吧,睡不着就入定,过两天就没事了。”   褚卫乖乖地点了点头。   因为搜魂术的影响,不仅脑袋难受,连身上都觉得到处酸痛。   褚卫又回了房间,师父却消失不见了。   他盘起腿,按照师父教的清心咒,默默地修炼起来。   只是连着练着,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师父怎么一点都不奇怪他待在这里,而且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难不成当时,师父也在场,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呢?   褚卫脑袋上,冒出了一串问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师父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   。感谢在2021-08-04 23:43:50~2021-08-05 23:5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842770 6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走尸   这会师父已经走, 他精神也不是很好,想多了又觉得头疼,就没再考虑这个问题。   褚卫隐隐约约察觉到哪里不对, 可是师父又不会害他, 那不如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再问也不迟。   这个夜晚,褚卫睡的并不好。   搜魂术的影响还挺重,虽然没有再产生幻觉,可是各种画面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搅的他整个人都有些颠三倒四的。   他打坐到天亮,没觉得神清气爽, 反倒是全身无力,没精打采。   可他还记得有事情没有完成。   褚卫翻身下床, 匆匆忙忙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就跑到桌子边,提笔开始画画。   吉航不肯交代那些受害人的下落, 但是通过搜魂,他却是看到了好多零零碎碎的画面。   屋子黑漆漆的,并没有什么特征。   这样的屋子随便找一个,也能改造成这样,所以唯一能辨别位置的,只要屋子外的东西。   褚卫在吉航的脑子里看到了一条路, 一条经常走动的路, 路上没有什么标牌,但是路两旁却有极为醒目的建筑, 这些建筑跟寻常的房子不同,造型很具有辨识度。   褚卫对京都不熟悉,也不认识这些建筑, 唯一的方法就是将这些零碎的记忆全都画下来,然后排查出这些受害人的下落。   他在桌子前坐了大半天,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的东西全都一个不落地画了出来。   建筑,花草,就连路旁的石凳都没有放过。   直到有人敲门进来,褚卫这才发现,他竟然就这么画了一上午。   早饭还没吃呢。   华榕进来的时候,身上还卷携着凉气,看着模样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在画什么?”   褚卫将笔收起,细细地吹了吹画完的画。   “我将搜魂时候看到的东西都画下来了,这些建筑都是反复出现过好几次的,应该是他经常去的地方,我也不认识这些地方,顺着这个线索,应该就能找到那些被害的人,就算是找不到具体地点,只要靠近了,肯定能察觉的出来。”   华榕从他手里接过这些画。   少年画画用的是一支毛笔,就是他经常用来画符的那一支,已经用了很久了。   笔尖的毛都被蹭掉了不少,木柄也被磨得圆润光滑,可是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发挥。   手中的画惟妙惟肖,即便只有一种颜色,但是却光暗分明,深浅得当,一眼就能看得出画画人的功底。   但华榕却好像司空见惯了一样,眼里看到的不是这令人赞叹的画功,而是画中的图案。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褚卫看着华榕的表情就猜出来了。   “你认识这个地方?”   华榕点点头,拿出手机将这些图案全都拍了下来。   褚卫面色一喜:“太好了,那我们去看看,要赶紧将这些人找出来才是。”   华榕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昨天因为乱用禁术,褚卫一时间没能抗住搜魂时带来的共情,突然间晕了过去,可这才过了一夜,这术法带来的后遗症还没过去,他就想着做事了。   年少不知身体贵,想怎么废就怎么废。   他敛下眸子,淡声道:“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去就可以了。”   褚卫一听,就不乐意了。   “不行,搜魂的人是我,只有我更了解这些人的具体位置,而且这是我承诺要完成的事情。”   华榕声音都有些发沉:“那就再等两天,也不急于这一时。”   褚卫摇摇头:“今天都初四了,初八都要开学了,再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   华榕的动作一顿,似乎才想起来,小孩就要开学了。   明明也没过几天,怎么就要开学了。   说到这里,褚卫收拾笔的动作暂时停下,眉眼间带着疑惑。   “我在吉航的记忆力还看见了一个地方,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里面都是血,满满一血池的血,血池的中间有一朵白色的花,我没见过这种花,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品种。”   “更奇怪的是,还有一个昏暗的牢笼,里面关着好多人,男女老少都有,还有小孩,吉航自己曾经也被关进去过。”   “这些画面并不完整,跳来跳去的,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了。”   低着头说话的褚卫没有发现华榕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摸了摸褚卫的脑袋,温声道:“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情,吉航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人进行搜查,这件事情完成之后,你只要专心学习,好好考试就行了。”   昨天在向晴家发生的一切,华榕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本想让少年好好休息几天。   可是眼看他就要走了。   他垂手牵起少年的手,带着他下楼。   “听管家说,你还没有吃早饭,这都中午了,不觉得饿吗?”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褚卫顿时觉得饿的不行。   “那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在解决这件事情。”   吃完了午饭,褚卫也没能立马出发,而是被华榕强硬要求睡了两个小时。   这两小时,这人就陪在褚卫身旁,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   奇怪的是,这一次,别说幻境,连梦都没有。   充足的睡眠将夜里残留的疲惫一扫而光。   然后华榕这才开车,带着褚卫出了门。   只不过走之前,还拉上了惊魂未定,在朋友家暂住的向晴。   向晴坐在后座,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头皮发凉。   她看着副驾驶上乖巧坐着的小孩,顿时就觉得愧疚起来。   向晴伸出脑袋,凑到褚卫身旁,有些心疼地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去医院检查过了?”   褚卫歪过头,认真地回道:“已经没事了,昨天睡了一觉就好很多了。”   向晴啧啧了两声:“没看出来小弟弟这么厉害,昨天我站在窗外看着家里电闪雷鸣的,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呢?”   “这会我倒是觉得我这钱花的一点都不冤枉,会不会太少了点,要不然我再给你发个红包吧。”   褚卫摇摇头:“不用了,姐姐损失也不少,你家里都毁了。”   向晴无所谓地摆摆手:“这点损失不算什么,比起我这条命,这才哪到哪,只是我到现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是我?”   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吉航怎么就选中了她,还给她种下情人咒,目的是什么,动机是什么。   褚卫安慰道:“他已经被抓起来了,警察肯定会调查清楚的。”   向晴没说话,她自然是相信警察的,只是真相没调查出来之间,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候,在一处高塔旁边停下。   褚卫抬头看了看这个建筑,脱口而出道:“就是这个建筑。”   这座塔叫做“天塔”,是京都的一处标志性建筑,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当初建造起来的时候,据说是用作祭祀,祈求上苍的。   这么多年过去,天塔已经成了一处观光风景地,塔身也修葺过好几次,周围有铁链锁着,游客是不可以进去的。   三个人绕着塔身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褚卫搜魂时看见的那条路。   这是天塔旁边公园里的一处小路,周围树木丛生,路旁还有用作休息的石凳 。   褚卫一踏上这条路,脑海中的画面便开始旋转,如同幻影一样撞击着他的脑袋。   他被这画面折磨的晕晕的,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华榕一把拉住少年的手,丝丝缕缕的灵力透过掌心,成功地将他安抚。   褚卫深吸了一口气,肯定道:“就是这里,没错了,我能感觉到吉航来这里时那种极为强烈的情绪,既抗拒,又兴奋,就……很变态,说不清楚。”   向晴看了一圈:“这里也不像有人居住的啊,而且在这个地方,难道不会被人发现吗?”   这个公园比较小,也比较偏僻,这会并没有什么人,褚卫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罗盘。   这个罗盘是他自己捣鼓着做出来的,没什么大的功能,只能找找怨气,测测阴气,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罗盘上的指针飞速地旋转着,最后摇摇晃晃地指向了东北的方向。   向晴看着他摆弄罗盘的样子,总觉得自己没活在现代,穿越了一样。   唯物主义世界观在一步一步地被打破。   “顺着这个方向找一找,就知道了。”   年少胆大,抬脚就走。   向晴莫名地就觉得有点害怕,而且这会天也是阴沉沉的,看这模样似乎要下雨,三两步跟上他,让华榕走在最后。   穿过公园的这条小路,走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几乎走进了一块无人的荒地,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些低矮的建筑。   猛地一靠近,迎面而来的怨气几乎扑倒人面上。   就连无法感知到这些东西的向晴都觉得周围的温度更冷了些。   “我怎么觉得阴凉凉的,怎么回事?”   向晴没有听到两人的回答,却在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人不约而同震惊的表情。   被怨气所包围的土地黑暗暗的,比这暗沉沉的天空还要黑上几分。   无数冤魂在这里飞舞,怒吼着要冲出这边的土地。   褚卫手里的罗盘疯狂的震动着,像是在昭示着脚下的土地,究竟都隐藏着什么。   “他就是死上一万次,都不足以赎罪。”   褚卫不知道此时此刻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沉着的脸几乎要黑的滴出水来。   几百米开外的天塔是人来人往的旅游胜地,可这一片尚未被开发的荒地却埋藏着无数冤魂和血肉。   华榕对着一旁的向晴说道:“报警吧。”   向晴不知道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却还是听从他的话报了警。   褚卫收起罗盘,沿着这块地的周围开始走动,每走几步,便会蹲下看一看。   转了小半个圈之后,他从土地里拔出了一根粗长的钉子。   这钉子通体漆黑,上粗下窄,足足有三十多公分,沉甸甸的,钉子上还刻着繁复的纹路。   褚卫拔出这根钉子之后,继续往前面走,又绕了一段路程之后,便又拔出了一根。   他绕着整个荒地走了一圈,一共拔出了八根钉子。   向晴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些钉子上不祥的感觉。   她有些怯怯地往后面退了几步,以往那个大胆张扬的女人,此刻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八根钉子全都取出来之后,周围天更加暗下了一分。   原本平静的天空开始刮起风,一阵一阵的风,带着冬天刺骨的冷意,吹得人遍体生寒。   向晴往褚卫身边靠了几步,小声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褚卫面色不是很好,垂眸看着地上的钉子,沉声说道:“这是沉尸钉。”   一开始他只是猜测,现在却是确定了,这里这么多冤魂,却没有被人发现,全都是因为这八根沉尸钉。   这八根钉子根据五行八卦的列阵方法分别埋在这些尸体周围,不仅镇尸,还能镇魂,即便是这些尸体饱含冤魂,也无法起尸,更没有办法逃离这里,去寻找可以为他们伸冤的人。   魂魄难以脱离尸体,自然也就被镇在此处,随着死去的人增多,这块小小的荒地,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处充满怨气的煞地。   向晴听不懂沉尸钉是什么意思,可是光听这个名字,就觉得毛骨悚然。   警鸣声很快响起,由远及近,一辆越野车在塔附近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呆的越久,便越觉得发寒。   向晴有些不舒服,主动提出要去外面接人,便转身走了。   其实不用接,外面的人也能找到这里。   沉尸钉被□□后,这里的怨气便管不住,直通云霄。   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能感应到这地方的变化。   褚卫看着这钉子发呆,脑海里闪过的是那一张又一张女孩的面孔。   华榕一直都没有说话,这会却是揉了揉他的脑袋。   “世界原本就有黑暗的地方,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小孩难过了,这些生命就这么消失在了这个世间,说不定无人知晓,要不是因为向晴这件事顺藤摸瓜,他们可能会一直被困在这片土地里。   不得投胎,转世轮回。   这些人做错了什么呢?   褚卫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我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心里没有一丝的害怕,没有歉疚,就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人,只是用来供血的机器。”   “他甚至会因为看到这些人流血而感到兴奋,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人呢?”   褚卫也不曾感受过太多的温暖,但是他仍然带着温暖看向这个世界。   到底要怎样,才会这般的泯灭人性。   “并不是活着的,有血有肉的,就可以称之为人的。”   华榕有些心疼,又觉得这些事情他早晚都应该知道。   尽管还未成年,可是他足以用成年人的肩膀来挑起这些事情。   褚卫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一处的?”   “这里怨气怎么这么重,向小姐最好还是走远一点。”   “吉航我们已经在审讯中了,只不过这小子是个硬茬,很多事情并不肯老实交代。”   褚卫收回思绪,转过头,迎面就看到四个人往这边走过来。   带头的是个个子非常高的男人,头发梳的非常整齐,全都用发胶固定在了脑后。   身上穿着西装,西装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大步行走的时候,黑色的大衣随风翻飞,颇具气势。   让褚卫难以理解的是,这个天连个太阳都没有,可这人却带着一副宽厚的墨镜。   男人靠近了,还能闻到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写着“骚气十足”。   来人摘下眼镜,笑的非常温和。   “你好,我是特殊调查局的局长,我叫窦舜。”   说着窦舜将手伸到了华榕的面前。   华榕看了看这只手,短暂地碰了一下便收了回来。   窦舜根本没在意站在一旁的小孩,转头看着这片充满怨气的土地。   “昨天临时出差,处理一些事情,没能跟华先生及时交流,不过情况我已经听局里的警员说过了,向小姐这次遇见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说着他对着跟在身后的三个人招了招手。   “挖吧。”   三个人很有经验,听到领导的话,迅速地套上手套,拿出了放在身后的铁锹。   窦舜看着站在一旁的两个人,温声说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调查处解决就好了,华先生千金之躯,不如早点回去,万一受到伤害,那就不值当了,不过随后我会亲自去您家了解一下相关情况,不知道,华先生方不方便。”   褚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乍一听见,脑海中就冒出两个字:装逼。   窦舜看着正弯腰工作的下属,又补充道:“这种事情下次要是遇见了还是早点报警解决的好,虽然你们或许有些能力,但是谁能保证遇上的东西到底厉害还是不厉害呢,小心为上,华先生。”   华榕瞧见这个人的时候,将满脸的离我远地表现的淋漓尽致。   褚卫要帮向晴解决身上的怨气,也没有现在就离开的道理。   既然有人挖土了,那他倒不如研究一下脚下的沉尸钉。   他蹲下身子,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湿巾,开始擦拭钉子。   钉子在泥地里埋得久了,那些凹凸的花纹里都沾满了泥渣,瞧的不太分明。   只是他还没怎么动手呢,身前突然站了一个人,落下一大片阴影。   “这是……沉尸钉?”   窦舜能坐在京都特殊调查局局长的位置上,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看见褚卫竟然徒手去抓,皱了皱眉头:“沉尸钉上怨气极重,你这么碰,是嫌自己小命太长吗?”   褚卫:……   这还是他□□的呢。   窦舜从兜里掏出一副银色的手套,这手套材质应该比较特殊,周围光滑流动,看上去不像凡物。   他刚想伸手来碰,就被褚卫伸手给挡住了。   窦舜抬头,终于正视眼前的少年。   少年人的脸落入他的眼帘,之前没正眼瞧过,可这会看见了,眼中却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惊艳。   这小孩长得也太好看了点。   但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褚卫挡着他的手。   窦舜眯了眯眼睛,警告道:“小孩,这里可不是你用来玩的地方。”   褚卫抬眸,丝毫不惧地看着他,平静且理所当然地说道:“这钉子是我□□的。”   他这话一出,却是让窦舜给愣住了。   窦舜看了看小孩,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华榕。   他本来以为是华榕给找到的,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少年。   对于有能力的人,窦舜向来是带着欣赏的态度。   他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有名堂子,拔完钉子,就没有什么感觉。”   沉尸钉上聚集着几乎被掩埋着的所有冤魂的怨气,普通人碰一下,说不定就要被怨气所缠住,什么头疼眼花,四肢无力,都是轻的,重者可能直接祸及性命。   钉子上说不定还有尸毒,哪是说碰就碰的。   褚卫摇摇头,拦下他的手之后,继续擦拭。   泥土渐渐被拨开,慢慢露出钉子上的花纹来。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挖土的人突然叫道:“头,有了。”   窦舜木光扫过褚卫,又落在华榕身上,也没强制性地说要让他们走,便转身去了荒地。   而此时的荒地里,已经挖出第一具尸体了。   褚卫放下钉子,站起身,刚想跟过去,就被华榕给摁住了肩膀。   他回头看他。   华榕面无表情地说道:“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就好,你搜魂术的后遗症还在,不宜往里面走。”   不然看到那些尸体,指不定又要唤醒那些记忆了。   褚卫乖乖地缩回了脚,干脆低头,继续捣鼓他的钉子。   钉子上的花纹和咒语可以用来辨别用途。   他就想知道除了镇尸镇魂,有没有其他术法。   向晴身上还有情人咒,解咒必须先解怨气,她也没有听窦舜的,自行离开,而是默不作声地躲在了两个人的身后。   这片荒野占地面积不小,可是因为沉尸钉,这么久了,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窦舜看见尸体的时候,面色就沉了下来。   他闷着声说道:“继续挖。”   两个人将已经挖出的尸体抬放到一旁,又继续作业了。   挖土的工程足足持续了有近两个小时,随着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挖出,窦舜的脸都已经发绿了。   这片荒地里,埋了有十六具尸体。   十六条人命,全都是十八九岁的女孩。   时间最久的那个尸体已经腐烂生蛆,露出了骨头,根本看不出原貌,唯有身上的衣服能证明这是个爱美的女孩。   最近的尸体身上已经有了尸斑,皮肤开始溃烂,肿胀苍白的面孔依稀能看出身前是个漂亮的姑娘。   每具尸体的手腕上都有伤口,深可见骨。   她们全都是血液尽失而亡的。   这些尸体一字排开,尸身上的怨气几乎冲天,可是这些冤魂都已经没有了意识,根本无法诉说生前所受的痛苦。   窦舜看着这些个姑娘,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勒成拳头。   向晴畏畏缩缩地伸出头:“接下来要怎么解决,这天都暗下来了。”   这要是黑漆漆的,深更半夜待在这里,她觉得也不用救了,自己就能活活吓死,当场倒下去。   褚卫解释了一下:“这些人找到了,便需要找大师给她们超度,只有冤魂得以安息,你身上的怨气才能解除,然后就可以将情人咒给解了。”   “情人咒的解法也很简单,用吉航的血就可以了。”   向晴实在不想呆在这里,天越黑,她就越怕的慌。   窦舜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似乎是在找人将这些尸体给处理了。   他说话有些暴躁,站的这么远,褚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急事都给我放一边。”   “天塔这一块是哪个王八蛋管的,这么大的案件一点苗头都没有发现。”   “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自己亲自过来看看。”   “将天塔周围所有的监控全都给我调出来,往前推半年,一个一个给我查。”   褚卫觉得这个窦舜除了有些装逼意外,业务能力应该是有的。   至少刚到这里,他就能察觉到这块土地的不对,瞧着这熟练的挖土动作,应该是有经验的。   窦舜暴躁完了,又察觉到旁边站着的三个人,冷着脸走过来。   “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华榕似乎并不想跟他说话,但窦舜似乎也只敢打打嘴炮,并不敢得罪他。   褚卫提醒道:“这里是我们发现的。”   窦舜又不说话了。   特别调查局虽然有权利管理这些特殊案件,但是世界上能人异士很多,即便是再大的权利也管不到这上面来。   褚卫心情也不是很好。   “向晴姐身上还有这些冤魂的怨气,当前要做的事情不是先将这些冤魂超度吗?”   窦舜暴躁的骂了句脏话,随后说道:“超度的老和尚在外面出差,不在京都。”   所以,当前只能先将这些尸体给运回去。   可运回去放在哪儿是个问题。   褚卫刚想说,他可以帮忙,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尖叫从荒地传来。   “啊啊啊啊……起尸了,头,起尸了。”   惊叫声打破了荒地的宁静。   褚卫眉头一皱,说道:“不好,天黑了。”   这里原本就怨气聚集,因为沉尸钉,这些冤魂被压制在这里,积怨已久。   沉尸钉被拔,这些尸体又被挖了出来,接触到了外面的生气,天也逐渐黑了下来。   夜晚没有阳光,到处都藏污纳垢,这些积怨已久,不知今夕何夕的尸体们就都活络起来了。   最先起尸的就是那具最早被掩埋的尸体,她直愣愣地站起身,悄无声息,猛地一下子拍在了站在一旁的小警员的身上。   还好这小警员比较机警,躲了过去,只是被扯下了一块衣料。   紧接着剩下的尸体也纷纷站了起来。   尸体起尸,根本没有一丝作为人的意识,只要有生人的地方就会无差别的攻击。   这些尸体的力量极大,且不惧刀枪,手指又长又黑,一掌下去,足以让人重伤。   黑夜如同一块幕布,将所有的光明全都掩盖起来。   随着这些尸体站起来,天就变得更黑了。   这里的尸体足足有十六具,而他们总共就七个人,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向晴。   起尸不是鬼魂,尸体的力量远要比鬼魂的力量要强的多,制服难度比较大。   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将这些尸体全都围困在在片土地上。   窦舜整个人面色都变了,忍不住骂了一句:“让你们早点离开不听,这下好了,留着拖后腿吗?出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褚卫根本没打算理他,而是第一时间将沉尸钉抛了一半给华榕。   他都不用开口,华榕便一瞬间了解了他的意思。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褚卫一把将向晴推到圈子外,跟华榕两个人兵分两路,准备重新将钉子埋下去。   只不过,因为时间紧急,只需要将钉子埋进去一半,将这些走尸全都困在阵法里,不离开这荒地就可以了。   向晴觉得自己这一刻不知道是害怕好,还是麻木好。   她竟然有那么一丝果然如此的感觉。   钉子埋下去的时候,是需要用灵力的。   这个圈实在是有点大,即便是两个人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圈子里走尸移动的速度快。   窦舜和他的手下纷纷开始对付走尸,他大声地说道:“这些走尸身上有尸毒,千万不要被抓到。”   天太黑了,周围几乎没有一丝的光。   几个人纷纷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周围的环境。   然而,灯一开,就是几乎贴脸的尸体。   面目全非的尸体带着腐烂的恶臭味,扑鼻而来。   这些小警员应该也是修炼之人,纷纷抛出手中的符咒,噼里啪啦一阵乱打。   走尸的嘶吼声更是惊悚异常,嚎叫声听得人背脊发麻。   褚卫已经埋下两根钉子了,这两根钉子之间便形成了一道屏障,将往这边走的尸体给拦了回去。   这么一来其他缺口的地方却是拦不住的。   他们人手太少,一时间根本顾及不过来。   窦舜借着手机的光亮,闪身避开一具尸体的攻击,随后一脚将身旁扑上来的尸体给踹开。   这些尸体一闻到生人的味道,就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又因为数量不少,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的。   仓促间,他看见好几个走尸循着路,竟是往向晴那边扑了过去。   窦舜骂了一句脏话,从腰间掏出了一把□□。   这□□是秘制的□□,专门用来对付这些邪祟的。   黑色的披风掀起一阵风,窦舜旋转着身体避过走尸,一枪开了出去。   □□打中了一具尸体,这尸体摇摇晃晃了两下,竟然没有倒下去。   怨气之重,令人诧异。   褚卫此时已经埋下了三根钉子了,只要将这最后一根埋下,那便能将这群走尸给围困在这个圈子里。   他知道华榕的速度只会比他快,不会比他慢。   窦舜见这□□没用,气急败坏地将这枪给收了起来,极速地跑过去,边跑边喊着:“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而此时,腐尸的恶臭味已经扑面而来,向晴浑身所有的汗毛全都在一刹那竖了起来,身体面对危险的本能让她刹那间感受到了危险的来袭。   跑,必须跑。   可是周围黑漆漆的,她连个方向都辨别不出来。   向晴慌张地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手忙脚乱地将手电打开。   灯光亮的那一刹么,皮肉全无的狰狞面孔带着风扑上来。   那一刻,时间都好像停滞了一样,她瞳孔骤然放到,尖锐的指甲似乎已经要戳破她的眼睛。   她吓得根本移不动腿。   向晴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召唤。   完了,她这下死定了。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连着腐臭的味道都变得遥远了。   向晴睁开眼睛,借着手机的光,眼睁睁地看着那具腐尸就在她面前飞了出去。   身前似乎多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这屏障对人无效,却是能阻挡住这些尸体。   褚卫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你们快出来。”   窦舜那一刻也察觉到了周围的阵法,他连忙招呼这手下往后撤,几个人仓促间逃了出来,站到了圈外。   手机的灯光照亮了阵法中的场景。   阵法隔绝了生人的气息,这些走尸就好像没有了目标,六神无主地在圈子里游荡。   大半夜的,这种场景极为恐怖。   向晴看了几眼,最终受不了,忍不住转身,弯腰狂吐了起来。   窦舜的发型已经不再是那么顺滑平整的了,所有的头发全都更脱缰野马一般飞了起来,胸前挂着的墨镜也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就连黑色的风衣都被这些走尸给滑出了几道口子。   他从事工作以来,这是头一次遇上这么多的走尸。   窦舜冷着脸,此刻也说不出他们拖后腿的话了。   因为要不是这两人及时将阵法给封上,可能破的就不是衣服了。   有个警员有些害怕地问道:“头,现在怎么办。”   窦舜冷着声说道:“凉拌,还不快打电话请求支援,将这会没有任务的人全都找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地华榕却是轻轻地开了口。   只是,他却是对着褚卫说的:“还记得昨天在屋子里我说的话吗?”   褚卫只是愣了一瞬间,就想起来了。   杀鬼不一定要用符咒,手中有剑,剑中有灵,万物皆可杀。   这话对走尸一样有效。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能行吗?”   华榕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柄木剑塞在了他的手中,肯定道:“你可以。”   窦舜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能不能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褚卫没有回答他,却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整个人腾空而起。   借着手机的灯光,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悬在半空的少年,那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想法。   这他妈是真的飞起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让让,我要放大了。   。感谢在2021-08-05 23:52:31~2021-08-06 23:4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53934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曲悲歌 10瓶;THE_FOOL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想你   褚卫从修炼开始, 便是以剑入道。   那时候,家里没有剑,他便自己用木头削。   可因为年纪太小, 削出来的剑不伦不类, 除了从长度上来看,他像一把剑之外,几乎看不出剑的影子。   但是,他就用这样几乎称不上剑的东西,一练就是十几年。   木剑废了一把又一把,褚卫削剑的功夫也越来越深, 剑身也越来越漂亮,一把剑用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再到后来, 他干脆连剑都不削了,路边随便拎起的长棍,就能充当他御敌的剑。   从练剑招, 到修剑灵,这个过程漫长枯燥,无滋无味,没意思的很。   寻常人可能练着练着就坚持不下去了。   可褚卫跟旁人不一样,他有种天生的执着,一件事情既然决定去做了, 那必然就要做到最好。   师父说他天赋极高, 自己并不理解天赋高是个什么样的说法,因为没有见过同道中人, 自然也就无从比较。   而无从比较的褚卫此刻悬在半空,几乎惊掉了下面这群人的下巴。   他闭上了眼睛。   其实周围很黑,除了手机上散出来的微弱光芒, 这地睁眼不睁眼实在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抹黑,指不定走上几步,就谁撞上谁了。   但闭眼睛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讯号,整个世界连那点手机透出来的光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众人抬头,看着悬在半空中的少年,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因为阵法的封印,周围的寒风在阵法形成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全都平息了下来。   可这会平地又开始刮起一阵风。   天上渐渐落下小雨,淅淅沥沥的,如牛毛一般,沾在人的衣服上。   但此时此刻,谁都没有心情去在意这点细雨。   空中悬着的少年终于动了。   平平无奇的木剑连个武器都算不上,就是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木头,雕成的一把剑。   可这会剑身光华大作,隐隐流动的荧光给这把剑镀上了一层银色。   这光华不仅照亮了少年精致恬静的面庞,还照亮了脚下正漫无目的,互相撞击的走尸,这么瞧着,还有两份美人与走尸的诡异感。   少年横剑于身前,一动不动的身姿顿时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有人惊呼:“他……他去哪儿了?”   下一秒,消失的光华顿时在眼前闪动,无数剑光冲破了黑夜,有如一盏耀眼的明灯。   沉重的杀气在这明灯里若隐若现,众人下意识地循着这剑光看过去,人没见到,却是感受到一股极为强悍的灵力,呈环状波动开来,隐隐带起一阵狂风,吹得人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狂风消失了,便是黑漆漆的天际也逐渐露出点光来。   褚卫竟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边。   就在这个时候,华榕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了一根粗壮的枝条。   “谁有打火机,借个火。”   窦舜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防风的打火机,丢过去的时候忍不住还加了一句:“用完记得还我。”   在这黑灯瞎火的视野里,华榕准确无误地接过了打火机,咔嚓一下点燃了火,对着手里的粗枝条开始燃烧起来。   “这么粗,打火机点的燃吗?”   有个小警员忍不住发出疑惑,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打火机这簇小火苗猛地炸开成了一个火团。   这火团温度之高,隔着几个人都能感觉到。   不过片刻的功夫,手里的粗枝条就被点燃了,充作临时火把用。   然而这点火根本不够,只能照亮脚下的方寸之地,众人还在想着要不要再多做几个火把的时候,却看见华榕一挥手,无数火团从这火把上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八颗沉尸钉上面。   这些小火苗猛地变成了一团团大的火焰,借着这封印阵法的力量,将这整个荒地照的透亮。   眼前的场景让众人一惊。   原本满地乱跑的走尸已经全部都倒下了,连着这块地里的怨气都少了,腐臭的味道依然在鼻尖乱窜,可比起被走尸追着跑,这点味道实在算不得什么。   众人不由地将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这人看着似乎还没有成年,那张带着稚气的脸上安静的不像话,好像这些走尸不是他干掉的一样,稀松平常的很。   如此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   窦舜只是迟疑了片刻,随后便站在了少年的身旁,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名片。   “你今年上高几了,什么时候参加高考,有没有兴趣考一考警校。”   出场是还逼格十足的特殊调查局的局长,变脸比变书还快,完全忘记了刚刚那会自己是怎么嫌弃人家碍手碍脚,根本不拿正眼瞧人家一眼的场景,打脸之快,来的又急又猛。   褚卫站着不说话,但是他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的淡定。   为了一次性解决这些东西,刚刚那一剑耗去了他近八层的灵力,这会体内空空如也,全靠着剩下的两分支撑着。   褚卫低头看了看送到身前的名片,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斜里伸出来一只手。   华榕那特有的嗓音不急不慢地响起:“多谢窦局长好意,我们家卫卫目前并没有这个打算。”   窦舜看了华榕一眼,挑眉说道:“你们家卫卫?”   华榕一点也没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也没觉得擅自挡掉他递来的名片有任何不妥,就这么替褚卫做了决定。   窦舜顿了顿:“我在问他。”   褚卫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他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还觉得华榕做的挺好,省去了他拒绝的麻烦。   窦舜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打量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弄清楚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也未曾听说过,华家还有什么私生子在外面。   不过当前这件事情不是最紧急了,最重要的是,先将这群走尸给处理了。   此地怨气横生,又紧邻着“天塔”,沉尸钉被拔之后,这里的怨气泄露,暴露了这个地方,肯定会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就算引不来活人,必然也会吸引那些孤魂野鬼。   怨气对于这些个游魂来说,那可是大补的美餐。   要消除怨气,必然要先超度这些走尸。   脚步声匆匆响起,又有人过来了。   看情况应该是刚刚窦舜叫来增援的人。   只是一行人走到这里,却发现已经用不上他们了。   褚卫缓过了一阵,看着面色发白,几乎已经不愿意开口讲话的向晴,低声说道:“姐姐稍等一会,等我将这些走尸超度了,就替你解了身上的情人咒。”   向晴讷讷地点了点头。   除了这个动作,她这会也想不到还能干什么了。   然而褚卫刚踏出了一步,就被华榕给牵住了手,给扯到了身旁。   “又仗着自己年轻胡来了。”   除了内里有些空虚,褚卫也没察觉出其他的不舒服来,只不过是超度而已,念经也不需要多少灵力,他好好想了一下,解释道:“这里怨气太重,不早点超度,会留下祸端的。”   华榕没好气地说道:“那也轮不到你。”   褚卫眉头微皱,果然听到了窦舜的声音。   “老和尚不在,善后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根据沉尸钉的方位,每个人都给我占据一角,集体诵经,先将这些冤魂给超度了。”   “头,这念经,我们也不会啊。”   窦舜冷笑了一声:“考进来的时候,背诵的那些经文你们全都忘光了?不会的给我拿手机搜,就是照着念,也要念完它。”   说着不服气地讥笑了一下:“你们这一群人,还比不过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吗?”   众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觉得这么多年的修行可能是喂了狗了。   修行一事,讲究天赋。   这就好比读一本书,天赋高的人可能读一遍他就会背了,不仅会背,还能逐字逐句的理解翻译,触类旁通地举例。   天赋不好的人那就需要花时间,先将这本书给读书背诵了,再去理解这些个意思,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深刻地理解。   本质上,起点就是不同的。   再加上师父不同,这区别就更大了。   褚卫的修行来自于华榕,一个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的剑修老祖,即便是根朽木,在他手底下估计也能成半个才,更何况他这样极具有天赋的人才呢。   窦舜看着一动不动的下属,忍不住火从中来:“还不快去。”   众人摸了摸鼻子,自发地找到位置坐下。   连着刚刚赶过来的人,在加上窦舜自己,不多不少,刚刚好八个。   说不会念经的那个人并不是真的不会念经,只不过自从工作以来,念经这个收尾的工作,一直都是他们局里那个大和尚做的,时间久了,大家就有了依赖性,觉得这工作就是他的。   但事实上,经文是考进特殊调查局必备文书,不仅要背,考试的时候还是要默写的。   自然,也就没人真的拿出手机来搜索。   八个人分坐在沉尸钉的八个方位,隐隐形成了一种关联的阵型。   众人闭上了眼睛,开始念经超度。   超度的经文其实就是普通的心经,心经有凝神静气,造化渡人的用处。   若是诵经的是修行之人,经文的效果便会大涨,要是在加以阵法的辅助,那就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情了。   向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感染了怨气的缘故,她呆呆地看着前方诵经的那些人,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个个金色的文字从四面八方漂浮起来。   这些文字从八个角落飞出,汇聚在一起,最后落在阵法中那些走尸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消散,一点一点的飞去。   褚卫小的时候就开了天眼,他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只能感受到的怨气,阴气。   在他的眼中,那些金色的文字带着温暖的光一点一点地将黑色的雾气吹散,最后全都溶于这片土地。   看了一会,褚卫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双手合十,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跟随着众人一起,念起来经文。l   他脸上带着某种悲天悯人的味道,看起来缥缈而又出尘。   天边晨曦照亮这片土地的时候,那些燃烧着的火焰似乎也到了尽头,一个一个地全熄灭了。   阳光逐渐跳出,照射在这片地方,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黑暗。   褚卫缓缓地睁开双眼,他看到一群女孩子。   这些姑娘们纷纷站成了一排,朝着褚卫的方向轻轻地鞠了一躬,随后在这阳光里消散。   众人奋战了一夜,早就精疲力尽了。   超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剩下的这些尸体只要交给窦舜就可以了。   褚卫很久没有这么疲惫过,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全都被抽走了一样,只想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   临走前,原本意气风发的窦舜这会也带着一宿没睡的倦意走近了他,又问了一遍。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国家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褚卫摇摇头:“暂时不考虑,不过还请警官先生帮个忙,我需要一些吉航的血,向晴姐姐身上的情人咒需要他的血才能解。”   窦舜也没有拒绝,承诺了会亲自将血送上门之后,几个人就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也不再他需要管理了。   褚卫坐上车后,没开多远就睡着了。   华榕放慢了车速,看着一旁的少年,将车内的空调又打高了一点。   同样是熬了一夜,可华榕精神却要好很多,只是面色比起往常稍微白了一些。   向晴想着那些死去的姑娘,一时间根本没能回神。   她也看到那些女孩子了,这些姑娘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花一样的时光,就这么香消玉损,要是他们的家人知道了,该有多难受。   到家之后,褚卫根本就没有醒。   搜魂术的后遗症,在加上灵力虚空,一夜念咒,各种加起来,让少年的精力消耗到了极点。   华榕将少年从车子里抱出来,稳稳当当地走进了家门。   “一定是小叔叔回来了,我去看看他。”   华海俊一大早就从家里跑过来了,他猜到褚卫肯定在叔叔这里,就打算来个突然袭击,好让褚卫惊讶一下,再拐弯抹角地表达一下他叔叔对褚卫的关心知情,没准还能再讹点生活费。   他最近几天胡乱消费,花了不少钱。   他爸听说他这次考试的成绩,大为惊喜,奖励了他一处房产,可是一点多余的零花钱也没给他。   房子有什么用啊,他现在又不结婚,又不住的。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生怕连这点房产都收回去。   只是华海俊万万没想到,一出门就对上了抱着褚卫的小叔叔。   褚卫睡得很沉,大约是意识到这个怀抱很安全,所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外界的东西此时此刻都被隔绝了一样,完全没有将他吵醒。   华海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顿时觉得眼睛有点疼。   他早就知道小叔叔那点心思,但万万没想到,光明正大到这一步。   小叔叔就不能克制着点,褚卫还有半年才成年呢!!!   他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华小少爷的脑袋里显然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带颜色的废料,思绪也不知道转过了多少个弯,平日里从狐朋狗友那听说的那些个东西这会全都冒了出来。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褚卫……你们……”   华榕瞄了他一眼,从他这惊疑地目光里鬼使神差地捕捉到了讯号,忍不住想要敲开这小孩地脑袋问一问,他整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小叔叔压根没有要理他的意思,步伐稳健地抱着褚卫上了楼。   华海俊一把拉过管家,低声问道:“小叔叔平日里在家都是这个样子的?他身体不是不好的么?”   瞧着这抱着人一点也不见吃力的模样,谁信这个人半年前还是个动不动就昏迷不醒,在床上一躺就好久的病人。   老管家乐呵呵地说道:“先生的身体近半年恢复可好了,能吃能睡,也再也没有昏迷过,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   华海俊窝在沙发上,原本就发散的思维这下子更是飞出了天际。   电视里可放过的,外星人有特殊的治愈能力,会不会他小叔叔这一身的伤痛就是褚卫给治好的。   越想他就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毕竟医生都说了,这是个奇迹。   他没敢上楼,楼上的地盘小叔叔一般轻易不让人上去的。   这救命恩人的待遇还真是不一样。   褚卫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他感觉全身的疲惫都消失不见了。   他抬手捞过床头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早上八点,这会太阳应该已经升起来了。   算算时间,今天初六,他明天就要回去了。   一想到要走,褚卫心里突然就生出几分不舍来。   他从来没有哪个过年像今年这样,事多,忙碌,还费劲精力,刺激的很,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难受的慌,甚至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他又想到了华榕。   褚卫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这个男人。   初见时的亲切,再见时的依赖,这个男人身上有种让他难以割舍的情感。   他自己说不清楚这种情感是什么,就觉得一想到这个人心里甜的慌,又带着点患得患失的恐惧。   这一走,又要大半年见不着他了。   少年还来不及思考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那点氤氤氲氲的心思就已经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房。   房门被敲响,继而被人推开。   华榕缓步走了进来。   他自然无比地坐在了床边上,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随后又捏了捏他的鼻子,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过衣服递给他:“快起来吃饭了,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了。”   褚卫还没来得及往深处响,就顺着华榕的话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肚子上。   他确实好饿。   吃过饭,华榕就拿出了一个玻璃瓶,瓶子里放着鲜色的血液。   是窦舜昨天送过来的,吉航的血,用来给向晴解咒用的。   褚卫看着这瓶血,心里涌上一股不想动的劲。   他明天就要走了,可是最后一天都要花在别人身上。   他哪都不想去,就想呆在这里,哪怕只是跟这个男人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   但他是有责任心的人,吃了饭就带上这瓶血去找向晴了。   身上的怨气解除了,解咒就没那么难。   褚卫花了半天的功夫将向晴身上的情人咒给解了,临走前还得了一个红包。   褚卫不肯收,向晴却是硬塞在了他的怀里。   “行了,这不是报酬,是过年的红包,你帮了姐姐这个忙,连让我请你吃饭的机会都不给,就一个小红包都不愿意收吗?”   褚卫推辞不过,只好将这个红包给收了。   向晴的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被过年这一连串的事情给吓着了。   只不过,这人向来乐观,事情过去后,又恢复了以往的作态,可这次收敛了许多。   “小弟弟啊,这次要不是你,姐姐这条小命怕是就玩球了,听说你明天就要走了,下次什么时候过来,姐姐请你吃大餐。”   向晴这下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孩,不是以前那种想要约炮,单纯看脸的喜欢。   而是发自内心的,以一个大人的姿态,对晚辈的喜欢。   这小孩是真的招人疼。   褚卫认真地回答了一下:“高考过后我可能就来了,我会到京都上大学。”   向晴:“呦,这么自信。”   褚卫点点头:“没问题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在做什么保证,而是叙述一样说一件普普通通的,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事情。   好像考进京都大学并不是什么难事,跟喝水吃饭一样,想做,便做到了。   向晴一时间哑然,但却莫名地相信他。   他说能做到,那肯定能做到。   “那行,我等你吃饭。”   可惜,下面的话还没能继续聊下去,褚卫就被华榕给牵走了。   褚卫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很奇怪,又好像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牵手的,他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也不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华榕牵着他往上走。   “飞机票我已经给你定好了,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本来想让你下午走的,怕你回去比较赶。”   褚卫低低地嗯了一声。   华榕又继续说道:“明天我开车送你过去,虽然你察觉不到,但是你身体里的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要多注意休息。”   褚卫又嗯了一声。   华榕终于停下了脚步,眼看着房子就在三步之遥,两个人却是在大门前的马路上停了下来。   华榕将小孩拉到身前,低声问道:“怎么了,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做的很棒。”   褚卫低着头不说话,但是通身都写着我情绪低落。   华榕没明白小孩又想到什么事情了,抬手挑起了他的下巴,挑眉问道:“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怎么了这是?”   褚卫瞧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那股子不舍的劲没完没了地冒出来,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华榕,我明天就要走了。”   华榕看着小孩的眼睛,瞬间就明白了他为什么心情低落了。   他放低了声音,轻轻地问道:“怎么,是不是不想走啊?”   褚卫不说话,却是摇摇头:“没有。”   华榕声音放的更低了:“那是为什么,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褚卫身体微僵,抬起头看着他:“我这一走要到六月份才能过来。”   接下里的时间会非常的紧张,他这半年都不会再有空到京都来了,只有等到明年高考结束。   他从来没有觉得半年的时间有多长,可是这一刻站在这里,一想到半年之后才能再见到华榕,少年心里那股子酸涩的滋味又一次涌上心头。   半年……太久了。   华榕看着这样的少年,那股被他压抑的,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浓烈的情感几乎就要喷薄而出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熬过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似乎就能因为少年一句话而变得溃不成军。   褚卫眼眶都红了,他紧紧地看着华榕,说出口的话都带着一丝不易差距地哭腔:“华榕,我会想你的。”   少年从来没有试过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跟想念师父的时候不一样,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   但是当这股情绪涌动的时候,就觉得心里闷的难受。   明明半年的时间也不长,怎么一想起来就觉得堵得慌呢?   华榕听了他这句话,终于克制不住,伸手将眼前的少年拥入怀中。   他紧紧地抱着褚卫的腰肢,下巴搁在褚卫的肩膀上,手上的劲很大,大到似乎要将他和自己融为一体。   但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说,至少要等到明年夏天。   华榕闭着眼睛,将鼻子埋在少年的颈窝间,小孩身上独有的味道顿时充斥在鼻尖,将浑身的暴戾和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安抚了下来。   褚卫也不由自主地抱着他。   他其实并不能理解这个怀抱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这一刻,好像只有这么抱着,才能缓解心理的酸涩。   “你是笨蛋吗?想我给我打电话就是了,我们还可以开视频,每天都可以聊天。”   华榕推开少年,将克制发挥到了极致。   褚卫吸了吸鼻子,嘟囔道:“这不一样的。”   华榕还是头一次瞧见小孩这个模样,褪去了平日里怼人的伶牙俐齿,显得软糯又黏人,跟只猫似的。   他揉了揉褚卫的脑袋,笑道:“你不能来京都,但是我可以去青县啊。”   褚卫顿时抬起了头,眼里的光亮的惊人:“真的?”   华榕肯定地点了点头:“真的。”   小孩子很好哄,只是一个承诺就让他笑开了花。   这时候褚卫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好意思来。   瞧他刚刚都干了件什么事,这么大人了,竟然还忍不住哭鼻子。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也不知道他姥姥是什么样子?   褚卫胡思乱想着转过身,颠颠地往家走过去。   华榕站在他身后,看着少年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勒成拳的手终于缓缓地松开。   天知道刚刚那一刻他想干些什么。   “华榕,你怎么不走啊。”   褚卫停下脚步,从山坡往下看。   华榕抬头,将眼里那些情绪全都收起来,温声道:“来了。”   褚卫来的时候只有一个背包,走的时候却是提着一个大的行李箱。   箱子里全都是华榕给他买的衣服,以前的那些衣服都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还有一些用来在路上吃的喝的。   管家也怕小孩路上饿着,特地让阿姨做了点心,用一个小小的盒子装着,就塞在背包旁边的小袋子里。   等到了机场,褚卫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他似乎把室友给忘记了。   他正打算拿出手机问一问呢,就感觉到身后靠近的脚步声。   华少爷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以为你都忘记开学了呢?”   褚卫收起手机,想起上次在商场见到的他那群酒肉朋友,挑眉问道:“难道忘记的人不是你吗?”   华海俊显然也想起来上次老胡干的傻逼事,忍不住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   “行了行了,咱们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走吧,检票了。”   飞机划破云端,褚卫看着手机里的图片,默默地将手机屏保给改了。   这是走之前,他拉着华榕拍的一张合照,自拍的。   两个人的大脑袋挤在一块,说不出是滑稽多一点,还是帅气多一点,但却是他手机里唯一的照片。   高三下学期的生活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快马加鞭,八百里告急都比不上。   所有人都被时间推着往前走,黑板上的倒计时的数字一天比一天少,每个人都是脚步匆匆,唯有褚卫还跟以前一样,四点一线。   学习,修炼,吃饭,睡觉,一个都没落下,还没忘记抓紧华海俊的学习。   在经历过京都这一程之后,褚卫仿佛长大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叫师父出来了。   修炼遇到瓶颈的时候,更多的学会了自己去参透。   白驹过隙,日子一直到了五月份,夏天也悄悄来临,褚卫的十八岁生日也快到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即将变成一个成年人了。   他每天都会跟华榕发消息,会说学校里发生的新鲜事,会说今天吃了什么,会唠叨好多家常话,没营养,却乐此不疲,每天都说。   华榕好几次都要过来,可都被褚卫拒绝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大孩子了,没理由还会这么黏黏糊糊,跟个小孩似的。   过年说的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想就想了,但是华榕也有自己的事情,京都跟青县隔着这么远,等高考完就能见面了。   也不是那么难熬的。   华榕也不坚持,小孩怎么说就怎么来。   哦,也不是小孩了,眼看着就要过生日了,马上就是成年人了。   五月份可以说是非常紧张的,因为六月初就要高考了,五月的每一天都珍贵的跟什么似的,就连平日里比较闹腾的同学在这个时候都安分了下来,似乎集体感觉到了高考的那股压迫感。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脚步匆匆地往外赶,好吃完饭再赶到教室。   褚卫给华海俊看完一套模拟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华少爷这个人,聪明的时候,小脑袋瓜转的比谁都快,可笨的时候,真是连驴都比不上。   同样的题型,换汤不换药,小明家换成小红家就跟不认识了一样,做几遍都是错的。   他打完分,干脆用手机搜了好几道同样的题型,用错题打印机打印了下来。   这个打印机是华少爷为了减少手抄题目的时间而买的,实用性非常高。   因为错题太多了。   等弄完这一切,他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   作为班里唯一一个不用上晚自习的人,班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他。   华海俊同志也因为考试成绩没有想象中那么理想,被迫参加晚自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走。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褚卫就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   他要回家一趟,看一看爷爷。   原本是打算周日下午的半天休息时间回家的,但是白天人多眼杂,褚卫干脆趁着晚上回去。   夜里是寂静无声的,这要是换个人,绝对不敢大晚上在林子里走夜路,可这个人是褚卫,鬼见了都要避三舍的人,也就没有走夜路怕鬼这个问题了。   这个林子里他太熟悉了,飞檐走壁地穿过林子,并不需要多久。   家门依旧是那个家门,但是因为长久没有人居住,结了很多蜘蛛网。   没有人气的房子是不能长久了,尤其是这间房子已经年老失修,微微颤颤,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堆废墟。   褚卫在家门口站了许久,便拐着弯去了爷爷的坟地,跟老人家唠唠叨叨地说了半天的废话。   他跪在坟前,轻声地说道:“爷爷,我估摸着你应该投胎转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我讲的话,等高考过后,我可能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小时候你常说,要好好学习,等将来考个好学校,带爷爷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说的,我做到了,可你却没做到,我这还没有考试呢,你都赶着转世投胎下一家了。”   “我谢谢您的养育之恩,亲身父母是不打算找了,您那儿子媳妇我会看着找一找,找着了就让他们回来给您磕头,你要是想怪罪他们,也别客气。”   说着说着,褚卫语速渐渐慢了下来。   “爷爷,在过两天我就要过生日了,十八岁了,成年人了。”   “这个十八岁来的有些不是时候,非要在这么个时间点,不然我好想去一个地方,好想找那个人陪我过生日。”   “但这么任性的事情我做不来,叫人家大老远跑过来我也不好意思,虽然当初我信誓旦旦地说过,但是临了这事真想做了,却又有点舍不得。”   褚卫将纠结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全都说给爷爷听了,说完了就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便打算起身走了,却没想到身旁一阵灵力波动,竟然是师父。   褚卫惊喜万分:“师父怎么这个点来了?”   师父站在坟前,看着老人家的墓,挥袖间带起了一阵清风,将墓上的灰尘全都吹干净了。   他缓缓开口说道:“再过几天,便是你十八岁生辰了。”   褚卫一直惦记着这个生日呢,不为其他,过了这个生日,他就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这个称呼对于少年来说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就好像一个特别重要的转折点。   尽管生日过后,生活未必会有什么不同,可是就是感觉不一样。   褚卫笑着说道:“师父还记得?”   说完就觉得这话有点傻:“也是,每年生日都是师父陪我过,您大概是唯一一个一直记得我生日的人了。”   爷爷年纪大了之后,就老是忘记。   师父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想要什么礼物吗?”   褚卫挠了挠头发,总觉得师父这些动作跟华榕很像,不是喜欢揉头发,就是喜欢捏脸颊。   “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愿望大概就是身边的人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吧。”   师父抬眸看他,少年人的个头似乎又长了一些,眼下几乎都快能与他平视了。   他眼神眷恋地停留在少年的身上,即便只是灵体,也想要触碰一下。   “那这样,我就看着准备了,毕竟是成人礼,总是不能马虎的。”   褚卫心里就多了一些期待,师父又陪着他走了一段路,一直到穿过林子,停在了学校的院墙边。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从京都回来之后,师父每出现一次,灵体似乎就淡下几分,以前还瞧的分明的样貌,现在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尤其是每一次师父出现的时间都是晚上,所以也看不分明,但这绝对不是褚卫的错觉。   褚卫抬起头,伸手碰了碰,意料之中,还是从师父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忍不住问道:“师父,为什么我现在又开始看不清了呀?”   明明以前连头发丝都清晰可见。   华榕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一想到几天后的生辰,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该告诉他,这灵体,他已经维持不了多久。   师父,就要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师父跟我,你只能选一个。   。感谢在2021-08-06 23:49:10~2021-08-07 23:5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色叠影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生辰   褚卫的问题让华榕沉默了一阵, 临了他摸着少年的头,温声道:“可能是天黑的原因吧,无妨。”   有些事情眼前的小孩还没有想清楚, 现在不是说出来的好时机。   褚卫对师父向来是信任的, 在他心里,师父就像是一座大山,巍然不倒,谁都比不上。   师父走后,褚卫就回了宿舍。   这会晚自习已经结束了,宿舍里灯火通明, 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熄灯之前,向来是宿舍最热闹的时候, 窜门的,聊天的,总之喧嚣的很。   褚卫找了处没有路灯照到的暗角拐了出来, 然后不慌不忙地上了楼。   华海俊正在洗澡,褚卫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也打算冲个澡睡觉,只是刚脱了外面一层衬衫呢,外面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听声音,应该是在楼上。   年轻的小伙字们, 真是活力最充沛的时候, 尽管学习已经如此紧张了,但每天仍然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打架那就是三天两头能见到的常事,根本不足为奇。   褚卫的手只是顿了一下,就打开衣柜, 拿出了睡衣。   只是声音似乎越来越大,竟是隔着一层楼都能清晰地传到下面。   “你拽什么拽,人褚卫现在都不鸟你了,还摆什么架子。”   “程大牛,你不会以为现在还有人给你出头了吧。”   褚卫拿衣服的手一顿,又将衣服放了进去,将宿舍门给打开了。   声音变得更加的清晰起来。   “谁要他给我出头,这事你们不道歉,我跟你们没完。”   “好笑,你谁阿,凭什么就给你道歉,脸真大。”   “你们不要太过分。”   “就过分了,这么着,有本事你去告诉老师啊,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成天就知道告状,yue”   褚卫没吭声。   开学之后,程大牛就因为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太差,从一班调到了三班,宿舍也从四楼换到了五楼,两个人之间几乎就没有了交流。   去年放寒假那次对话之后,程大牛算是彻底跟他绝交了。   褚卫以前没有同伴,一直拿他当最好的朋友。   但有时候,朋友这两个字承载的感情太禁不起推敲,一旦有了裂缝,就愈合不上。   越在乎就显得越苛刻。   楼上脚步声开始错乱起来,听声音像是打起来了。   打架这种事情太常见了,褚卫甚至懒得再听下去,这种揪头发,捶脸颊的操作太低端,他根本看不上。   “王豫东你干什么,你疯了,掉下去是会死人的,这里可是五楼。”   “快把他拉回来,两个人别打了。”   “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老子就不行王,你倒是再拽啊,你看看还会不会有人来帮你。”   五楼的阳台上,程大牛半个身子都被王豫东给压在了阳台的外面,脚几乎都快腾空,掂不到底了。   王豫东眼眶发红地看着他,神情宛若被鬼附身了一样,狰狞而又可怕,他一直手掐着程大牛的脖子,另一只手撑在阳台上,就这么将程大牛往下压。   “你不过就是一班刷下来的,有什么底气在这里飘,这么硬气,你倒是在一班留下啊,要不你也花个钱,给自己买个插班的名次啊。”   “哦,我忘了,你家都穷成那样了,你这是上完高中就要回家打工的吧。”   程大牛只觉得呼吸不过来,掐着他的那只手劲非常大,扒都扒不开,身体悬在半空的滋味非常难受,再往后一点就要掉下去了。   可是他说不出来话,又因为难以呼吸而不断挣扎着。   胡乱飞舞的双腿恍惚间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他半个身子竟然就这么翻出了阳台外。   王豫东也在一刹那清醒过来了一样,可也只来得及揪住了他一只鞋子,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人掉了下去。   一时间,尖叫声充斥着耳膜,原本就喧嚣的宿舍更加的吵闹了。   掉下去的那一刻,程大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   十几米高的宿舍楼,足以让他摔成肉饼,可他什么都来不及说,甚至连思绪都模糊的。   就在他以为闭上眼睛就要见到阎王的时候,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骤然悬空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   程大牛惊愕地抬起头,却是看到一张脸,褚卫的脸。   褚卫正挂在四楼的阳台上,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手背上的青筋透过白皙的皮肤看的一清二楚。   程大牛一时呆住了,连臂膀因为骤然使劲而脱臼的疼痛都没能意识到。   他怎么会救自己呢,不应该讨厌他,再也不跟他说话了吗?   褚卫人看着瘦弱,可手劲却是出奇的大,程大牛这么一大小伙,怎么也有百十来斤重。   可他就凭着这一只手的力量,就是就这么硬生生地将他从阳台上给拉了上来,小臂却因为搁在阳台边上,还搓掉了好大一块皮。   两个人纷纷倒在地上,褚卫还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众人惊魂未定,这个宿舍里的人更是懵逼,似乎都没看见褚卫是怎么窜进他们宿舍,又是怎么准确无误地抓住程大牛的。   褚卫皮肤一向很白,这会身上穿着的又是简单的白T恤,搓掉皮的那块地方很快就冒出了鲜血,混着阳台边上的水泥屑,显得恐怖极了。   大家纷纷涌上前去。   “褚卫你手臂受伤了。”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有没有伤到骨头,谁有面纸的,先将血擦一擦。”   其他宿舍的人闻言也纷纷赶了过来,几乎将宿舍围的水泄不通。   褚卫看着堵在门口的人,甩了甩手臂。   这点小伤,哪至于这么多人过来。   瘫坐在地上的程大牛捂着那只脱臼的臂膀,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   刚才不觉得,可这会回想起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两条腿都在打颤。   如果今天不是褚卫,他可能真的就去见阎王了。   程大牛只觉得有话堵在嗓子里,可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还没能说上话呢,众人就簇拥着褚卫往外面走,嘘寒问暖,好像他不是搓破了一块皮,而是快要生了一样。   但是他无话可说,甚至连那点酸涩的心思都冒不出来。   褚卫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这么走了。   程大牛,你活该。   褚卫被一众热心的同学给送到了宿舍,中间拒绝了企图搀扶他的同学A,企图背他走的同学B,准备打120的同学C,然后站在宿舍门前,艰难地将一众热情给关在了大门外。   连带着外面的吵闹声也关上了。   华海俊刚从卫生间出来呢,就看见了褚卫血淋淋的臂膀,顿时眼睛都直了。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外星人也会受伤?”   褚卫忍不住想要翻一个白眼。   因为受伤的经验太少,宿舍根本就没有准备上门伤药之类的东西,更不用提消毒的这些物品了。   他直接走到了水龙头的下面,打开了水,哗啦啦的对着伤口冲了起来。   “拿水冲伤口会导致感染的,你能不能有点常识。”   华海俊眼尖地瞧见了,三两步上前,就把水给关了。   褚卫皱了皱眉头:“脏。”   上面还沾着水泥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华海俊:“那也不能用水冲,要用碘伏消毒的好吧。”   但这大晚上的,上哪去找碘伏,就连校医室都已经下班了。   敲门声笃笃笃地响起,华海俊打开门。   他们班同学站在门外。   “这是碘伏,这是纱布,我们宿舍小吴同志之前腿受伤了买的,没用完,这个碘伏是喷的,那什么,褚卫的伤口……”   华海俊一把接过:“这可真是及时雨,谢谢你了。”   那同学平日里比较腼腆,在班上也不爱说话,听见华海俊这么说,就有点不好意思。   “谢什么,都是同班同学,褚卫平日里老是教我们写作业什么的,快给他包扎吧。”   华海俊干脆没关门,扯着褚卫在桌子旁坐下了。   等看到才知道,小臂上搓了多大一块皮,从手肘到手腕,几乎都是搓伤的痕迹。   可褚卫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不知道疼一样。   华海俊刚打算动手呢,褚卫就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这熟悉的感觉,是师父!   可是他抬头瞧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就听见身前坐着的华海俊,用一种极为不符合他模样的语气,淡声道:“往哪看呢,我在这。”   褚卫惊疑不定地叫了一声:“师父?”   华海俊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不同以往的淡漠,瞧着就非常的眼熟。   竟然真的是师父。   褚卫顿时惊呆了。   师父冷哼了一声:“我才离开多长时间,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说实话,师父顶着华海俊这张脸,这么说话,听着有点变扭。   褚卫眼神落在他脸上,可是师父已经将他的手臂拉过来,用棉签喷上了碘伏,给他轻轻地消毒了。   褚卫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看着这张脸,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好轻声地问道:“师父怎么来了?”   华榕没说话,手底下却是万分轻柔地擦拭着伤口。   碘伏没什么刺激性,但是棉签擦过伤口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一股刺痛。   褚卫轻轻地“嘶”了一声,华榕顿时放轻了手下的动作。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   褚卫一时新奇,小声地问道:“师父原来还可以附身在别人身上吗?”   华榕细细地清洗着伤口,闻言回道:“只有一会的功夫,维持不了多久。”   褚卫还想再问呢,宿舍门边就站了一个人。   程大牛站在宿舍门口,捂着一只手臂,呆呆地看着褚卫,没说话。   华榕扫过他一眼,继续手里的工作,压根没将人放在眼里,   他动作轻极了,也温柔极了,专注的眼神,好像这不是一个手臂,而是什么珍宝。   褚卫也不想搭理他,坐着往华榕身边靠了靠。   “这点伤口,过两天就没事了,我体质好着呢。”   华榕闻言,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满道:“体质好就可以乱折腾?”   褚卫也知道这是师父心疼他,忙说道:“对不起,我错了,我这不是下意识的反应么,见死不救,那不是有违侠义道德,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华榕哼了一声:“良心,良心能当饭吃吗?我看你就是欠骂。”   褚卫对于师父,总是尊敬的,被骂也从来不敢顶嘴,就这么乖乖地受着。   程大牛站在门边,眼神落在这两个人身上。   他原本是来道谢的,可站在门口,迟迟都没有走进去。   这两人之间似乎有种气场,不允许任何人能插/进去。   华海俊看褚卫的眼神,褚卫乖乖听话的模样……   某种让他难以置信地猜想,顿时在心头闪过。   他们俩……竟然是这种关系吗?   程大牛只觉得自己脱臼的那只手臂也不疼了,心中波涛汹涌一样。   道谢的话没说出口,就吓得连连后退,踉跄着三两步消失在了门口。   这种人根本入不得华榕的眼,但是他知道,小朋友心里肯定不如他表面上来的这么平静。   他放下碘伏,拿过一旁的纱布,将伤口比较严重的地方轻轻地包扎了起来。   “这会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你大概也是会冲上去的。”   就像上次那个女同学跳楼,褚卫冲的比谁都快。   褚卫点点头:“师父说的没错。”   华榕:“那就把他当成那任何一个人,做人呢,有时候还是薄凉一点好。”   师父安安静静地给他包扎完了,又捏了捏他的脸颊。   “下次尽力而为,别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心疼的是你师父。”   华榕说完似乎就因为灵体的力量不支,灵力波动间,就消失不见了。   华海俊摇摇头:“奇怪,我怎么有种喝断片的感觉。”   他一眼便瞧见了褚卫手上包扎的伤口,还有自己尚未放下的纱布,顿时愣了。   “这……是我做的。”   褚卫看着他,严肃地摇了摇头:“不是,你刚刚被人附身了。”   华海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反反复复地看着自己的手,捏捏自己的脸颊,然后问道:“现在还在吗?我还是我自己吗?褚卫你帮我看看。”   褚卫摇了摇头,就很想念刚刚离开的师父。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学校举行了大例会,严厉批评了王豫东和程大牛的这种打架斗殴的行为,并且对褚卫救人的举动予以表扬,还给了五百块钱的奖金。   然后,褚卫就用这五百块请全班同学吃了一顿初夏的冰淇淋。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第二天晚上,王豫东又跟发疯了一样,跟同学打架,差点将隔壁宿舍一同学掐死,这下同楼的学生找到了宿管大叔,并将这事当晚就报告给了值班老师。   根据王豫东两次斗殴,差点让同学致死的行为,学校要求他退学,不得再来学校,危害同学的安全。   眼看着就要高考了,王豫东却闹出这种事情来,还要被退学,就是他自己没办法,不得已,可是家长却是不愿意啊。   什么叫我家孩子打架斗殴,差点致死,这不是还没死吗?   有证据吗?怎么能诬陷他杀人呢?   于是,这个处决下来的第二天,也就是褚卫生日的那天,王家父母闹上学校了,不仅闹事,王家人还拉了一条手写的横幅,斥责学校这种胡乱处分的行为。   ……   生日一大早,华榕就给褚卫发了一个生日红包,恭喜他正式成年。   褚卫美滋滋地收下,但又觉得有点遗憾。   早知道,他就应该缠着华榕,让他过来陪他过生日,毕竟人生只有一次十八岁。   但又想着自己都已经成年了,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未免显得幼稚,就把这话压在了心里。   上午的课程结束的很快,眨眼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   华海俊将桌面的东西全都收拾到桌兜里,生了个懒洋洋的腰,打了个哈欠,步伐迷离地往外面走。   “什么时候能把这种上课不犯困的技能传授给我就好了。”   褚卫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你能改掉睡前刷手机,一刷就停不下来的习惯,可能就不会打瞌睡了。”   华海俊脚步一顿,强词夺理道:“这不一样,劳逸结合,才能学得更好,没有适当的放松,在高三这种快节奏的环境里,那还不得把人给憋死。”   褚卫敷衍地点了点头:“你觉得对就行。”   华海俊一想到下个月考完就能解放,顿时又轻松起来。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努力过,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婶……省钱又省力的同学的面上,我才懒得这么费劲。”   褚卫:“照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啊,这么看得起我。”   华海俊:“那是。”   看不起,小叔叔可能会扒了他的皮,将他扔到鸟不拉屎的荒岛去。   这事,叔叔绝对干得出来。   只是一进食堂,就听到大家的讨论声,话题的主人,无一例外,全都是王豫东。   “王豫东这已经不是第一打人了,上周不也跟隔壁班起了冲突,被老师给看见的吗?”   “他以前脾气也没这么差劲,怎么最近这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会不会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也不至于啊,大家不都这样吗?”   “他家长还好意思来学校闹,这会把大门口的路都给堵了,不让学校的学生进出呢?”   “我也看到了,看这样子,学校应该会报警的吧。”   褚卫听了一耳朵,顿了一下。   这是他第三次听到王豫东的名字。   一次是他跟程大牛打架那晚,一次是学校公开批评,现在这是第三次。   人有一个很奇怪的规律,当一个人的名字重复出现三次及三次以上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去关注这个人。   中午褚卫是打算出校门的,刚好有些文具用完了,需要再买一些,顺便他也想给自己挑一个生日礼物。   哪怕只是个小东西,总归代表自己过生日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走到校门口呢,震天的吵闹声就从校门口传到了教学楼。   学校就这么大,想听不见都难。   “这是要我全家的命啊,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你们要我儿退学,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啊?”   “无良学校,做事不公,今天不讨个公道,谁都别想出这个校门。”   “想走,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交代。”   学校大门口已经被堵起来了,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褚卫没有要管闲事的心思,看着堵着的大门口,脚步一转,干脆找了处没人的墙角,三两步就翻出了院墙。   买好文具之后,褚卫逛了一圈,也没找到想买的礼物,干脆就打算回去了。   只是校门口的闹剧竟然还没有结束。   王豫东这事挺不好说的,离高考还有半个多余的时间,现在退学,这高考肯定参加不了了,说不定从今往后都参加不了了。   但是那天晚上,他差点杀了程大牛是事实,要不是他还是个未曾年,这蓄意谋杀罪指不定就要背上了。   校门口除了围观的人,还停了两辆警车,还有一辆电视台的车子。   褚卫脚步一转,刚准备走呢,就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褚大师?褚卫,真的是你。”   叫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青县公安局的警官,孙乾。   他跟孙警官可真有缘分。   褚卫点了点头:“孙警官。”   孙乾看见褚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算起来,自从上次那件案件过后,他足有大半年没见过褚大师了,也幸好这大半年里,青县平安无事,顺顺利利的。   最多就是抓鸡找狗,拿几个毛贼。   孙乾看着校门口拥堵的人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看今天这事闹的,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现在可急需来个人帮帮忙。”   褚卫:“这有什么好帮忙的,他们这也算扰乱社会秩序了吧。”   孙乾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高考是件大事,学校拿不出王豫东打人的具体证据,王家人就一直在这里闹,稍微阻止一下,就以死相逼,现在电视台都来了,我头都疼。”   大约是褚卫身上的气质太过于成熟,无论是说出还是做事,都透着令人信服的味道,再加上术法高明,孙乾一点都不拿他当少年使。   连交流都是以成年人的口吻。   褚卫眼神落在校门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这个……”   孙乾眼神不解地落在褚卫手臂上,那里已经结痂了,看模样是擦伤。   褚卫解释了一下:“那天晚上,程大牛从五楼掉下去,是我拉住他的。程大牛就是那天晚上跟王豫东吵架的人。”   孙乾神色一怔:“当时怎么不报警?”   褚卫耸耸肩膀,将衣服重新穿上:“谁知道。”   又不关他的事情。   “这么说,王豫东那晚跟程大牛斗殴,确实将人给推下楼过,只不过被你给拉住了,所以侥幸活了下来……这要是当时你没拉住……”   只是这么一想,孙乾就有了判断。   他朝着褚卫点点头:“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后,孙乾大手一挥,把王豫东给逮捕了。   王家人懵逼了,本来就是想闹个事,让学校将王豫东退学的处分给收回去,怎么警察闹过来了,还将他们家孩子给逮捕了呀。   这不是……这不是要人命吗?   孙乾面色严肃地看着王家人:“王豫东杀人未遂,还请配合我们调查。”   这下好了,学校门口是没人闹事了,事情全都转移到了公安局门口。   褚卫就远远地看着,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   等到人群散去,校门口的交通恢复以后,午休时间也结束了。   下午下课的时候,大家全都在讨论王豫东的这件事情,一个传一个,最后变成了王豫东就是个脾气暴躁,视人命如草芥的杀人犯。   甚至更有传言,说他杀过人,只不过没人查出来而已。   荒唐的不行。   但这事跟褚卫没关系,他就想安安静静地上完课,好深更半夜溜出去找师父。   师父说给他准备了成年礼物,就很期待。   可他万万没想到,下午放学时间还没到,他就被人给请到公安局去了。   王豫东在公安局,趁着没防备,竟然把局里的警官给打了,据说整个人都非常的暴躁,不受控制,见人就打,一边打,一边还嘶吼地叫着,就像是……鬼上身了一样。   这种事情,他们也处理不了,秦晓成也老早就调走了。   孙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褚卫,这种事情他在行,然后就让人来带他走。   青县的公安局距离学校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褚卫是坐着警车去了,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犯了什么事呢?   褚卫自己表示,这生日过的可真闹心。   如果真的是鬼上身,这东西也太厉害了些。   公安局里全都人民警察,可以说是阳气最足,最具正义感的地方了,一般鬼祟不敢在这个地方撒野。稍微弱一点的小鬼,说不定直接就能被这里的正义之气给灼化了。   王豫东身上的这个在这么个地方都能闹事,绝对不是个软柿子。   车子在公安局停下的时候,褚卫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孙乾带着他穿过重重障碍走近审讯室的时候,更是风平浪静。   褚卫皱了皱眉头,会不会不是鬼祟作乱,纯粹就是王豫东自己有问题。   审讯室里,王豫东低着头,双手都烤着铐子,坐在椅子上,就连身上都绑上了绳子,似乎害怕他会暴走。   褚卫短短几天里,听到了好多次王豫东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王豫东个子很高,貌似比他还要高上一点,身材有点胖,坐在那里看起来像是一座山。   但是很奇怪,褚卫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一点点鬼祟的痕迹。   褚卫看着孙乾,疑惑道:“是不是你们哪里弄错了,我没察觉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孙乾表情也有些疑惑:“但是,他下午发狂的时候,确实六亲不认,见人就挠,连警察都敢打,而且力气非常大,我们局里好几个人一起上,才将他给制服。”   褚卫:“会不会是自己有什么病,比如狂躁症之类的。”   孙乾摇摇头:“我们跟他家属了解过,这孩子一直都很正常,从来没有做出过攻击人的事情,到现在,他爸妈都不相信我们说的话。”   王豫东低着头,额前的头发很长,挡住了他的面目,根本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褚卫:“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孙乾点了点头,替他将门打开,提醒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孙乾看着他进去,还是不放心,随后跟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褚卫低声叫了一句:“王豫东。”   对方没有回应,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   审讯室里没有窗户,头顶的白炽灯正散着光,照在王豫东的身上。   周遭安静极了,落针可闻。   褚卫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他眼中并没有任何区别。   阴阳两界在他眼里是互通的,但凡沾点阴气的东西,他都能看见。   可王豫东身上没有,什么都没有。   褚卫三两步靠近了他,在他身前站定了,又喊了一声:“王豫东,你还好吗?”   孙乾在后面提醒道:“你别走的太近了,他现在可是危险人物。”   褚卫刚想说,没关系,他有分寸,下一刻一直低着头的王豫东猛地抬起头,往他扑过来。   手上的铐子哗哗作响,身上绑着的绳子也随着他站起身的动作被拉成了一条直线。   要不是他屁股下面的凳子是固定在地面上的,可能这会连人带着椅子就扑上来了。   褚卫眼疾手快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终于看到了王豫东的脸,但这现在已经不能用正常的脸来形容了。   王豫东眼窝深陷,眼眶发黑,嘴唇发紫,整个脸上都透着一股灰败的死气,看起来比死人好不到哪里去。   他像一只被困的野兽,不停地晃动着身体,一下一下,也不在乎手铐将手勒出来的痕迹,就要这么一直撞击着,想要扑上来将褚卫给撕碎。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的状态。   褚卫指尖夹出了一张定神的符咒,猛地一下拍在了王豫东的额头上,符咒散出淡淡的光,躁动的人顿时安静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孙乾被他刚刚这个举动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褚大师,你怎么看?”   褚卫又重新靠近他,但是这一次却是扒开了王豫东的衣服。   在王豫东脖子里有一个木头雕刻的挂件,看模样是个菩萨,而胸口的位置上却是有三颗鲜艳的红痣,颜色艳丽到仿佛要滴出血来。   孙乾一愣:“这是什么东西?”   褚卫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他闷着声说道:“这是美人痣。”   孙乾:“美人痣?”   褚卫知道说了他也不懂,就干脆解释了一下。   “美人痣不是天生的,而是通过某种方式被人种上去的,每种一颗痣,他的身体就会有一分变化,一开始是易怒,后来就是易爆,到最后六亲不认,想要杀人。这种痣一共四颗,等四颗痣全都种完,那他也就玩球了。”   孙乾摸了摸脑袋:“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褚卫:“通俗一点,就是有人用美人痣的方式,准备以命易命,将王豫东的命数给偷走。”   孙乾还是不明白,只听懂了一件事,要是没早点发现,那这孩子大约是要拜拜的。   “看到他脖子里挂的东西了吗?这不是什么挂件,而是一种特质的咒牌,上面雕刻的也不是菩萨,应该是某种邪神,就是这个压制住了他身上的阴气,所以我一直都没察觉到。”   如果不是这个挂件,可能在学校的时候,褚卫就该发现王豫东不对劲的地方了。   孙乾听得半懂不懂,只问了一句:“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褚卫:“这个简单啊,找出种痣的人就行了。”   孙乾:“那要怎么找?”   褚卫这一刻不知究竟谁才是警察。   他心里还惦记着师父的生日礼物,干脆全都一一说明白了。   “首先调查,这个咒牌是谁给他了,再调查一下王豫东的女朋友是谁,就可以了。”   女朋友?   那一瞬间,孙乾似乎明白了什么事情。   褚卫说的用某种方式种下的美人痣,他大概知道是什么方式了。   只不过……这小小年纪,竟然就有女朋友,还……   现在这些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吗?他这么大一个成年人至今还是单身呢。   孙乾心里有了方向,就准备着手调查,但心里还是没底。   他将期望地眼光落在了褚卫地身上:“不知道褚大师能不能帮帮忙。”   就根据褚卫刚才的描述,这个女朋友绝对不可能是个什么正常的人类,不然也不会有以命易命这个说法了。   这种鬼神的事情,那也要专业人士来才行了。   孙乾觉得褚卫这人热心善良,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拒绝的。   但是出乎意料,褚卫挑了挑眉,从兜里掏出了三五张符箓一股脑地塞在了孙乾的手里。   “这要是遇到危险呢,你就用这个,别管三七二十一,往上扔就是了。”   孙乾呆住:“这是……什么意思?”   褚卫:“意思就是今天这忙我帮不了,不好意思了。”   说完,他就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天都黑了,他真的要走了,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耽误事。   孙乾看着手里这些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懂的符,觉得自己不行,真的不行。   但是等他追出门的时候,已经看不到褚卫的身影了。   这一天都是什么事,这可是他十八岁的生日,没能好好过生日不说,还要东跑西跑,干着干那,好好地生日,被拖进派出所,还有比这更难受的吗?   褚卫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看着街边的万家灯火,陡然间就觉得孤寂起来。   今天是他生日啊,到现在还没有听到一个人跟他说生日快乐。   虽然他也不是个什么矫情的人,但总觉得缺了这句话,生日就好像不完整了一样。   幸好,待会还有师父。   一想到这个,褚卫心里那点矫情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情况,总能找到让自己最合适的状态,大步地往前走。   车子鸣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褚卫还往一旁让了让。   但身旁这辆车子似乎一点也没有要超过他的意思。   褚卫干脆停下脚步,侧身看过去,这一看却是定住了。   “发什么呆,上车啊。”   华榕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身姿随意而又懒散地靠在架势座上,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褚卫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不是在京都吗?怎能会在这里呢?   华榕干脆将车子停了下来,从驾驶座下来,抬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快上车吧,小呆子。”   褚卫这会仿佛在回过了神,他眨了眨眼睛,定定地看着站在他身旁的人,原本还有些黯淡的眸子顿时亮起了光,倒映出漫天的星辰。   “华榕,你怎么来了啊?”   华榕抬手,将人给推到车里,自己坐在驾驶座上。   “今天不是你生日,总不能让小朋友一个人过。”   褚卫动了动身子,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反驳道:“不是小朋友,成年了。”   成年了……   这三个字似乎像是一把钥匙,让华榕凝住了所有的目光。   他弯下腰缓缓地靠近褚卫,低声道:“是,成年了。”   褚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对上。   有那么一瞬间,褚卫觉得眼前这人似乎要……亲他。   但华榕只是伸过手,替他拉过安全带,将扣子给扣上了。   “坐好了。”   褚卫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问道:“我们去哪?”   华榕简明扼要道:“上山。”   青县是个山城,这里山很多,也有几个旅游景点,只不过去的人并不多。   一来山太高,难爬,二来地处偏僻,各种设施都跟不上,危险系数也很高。   华榕带他去的那座山是最高的一座。   有一条宽敞的车道通往山顶。   褚卫这个本地人都没来这里玩过,也不知道这人远在京都是怎么知道这么个地方的。   山顶处有一处高峰,高耸入云,从这里俯瞰下去,眼前的青县小的很,人在这山峰之巅,仿佛都变得渺小起来。   华榕将车子停在一旁的车道上,打开了后备箱,拿出了一个帐篷。   褚卫好奇道:“我们要在这里过夜吗?”   华榕抬手,将帐篷撑开,边弄边说道:“头顶星辰,这样的美景,不值得看一看?”   褚卫抬头,初夏的天空纯净的很,星星也很亮,好像一伸手就能摘到一样,确实很漂亮。   但重点不是这个,师父说今晚要给他送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要不要先介绍他们两个人认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不必,我们认识。   。 第36章 结契   很久之前, 褚卫就有这想法,想要将师父介绍给华榕,让他们两个人互相认识一下, 但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看来, 今天这个时机就非常不错,就等师父出现了。   初夏的天气还没有那么热,夜晚的风也带着丝丝的凉意,尤其是在这空旷无人的山顶。   华榕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将帐篷给支好了,固定在了草地上。   帐篷很大, 足够两个人睡在里面。   支完帐篷,他又拿出了一块折叠的地垫扑在了帐篷前的草坪上, 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野营的感觉。   褚卫上前帮忙,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炭烤架,冰封好的食物, 水,调料,一应俱全。   他还在角落的箱子里发现了一坛子酒。   褚卫端着这坛酒闻了闻,酒味扑鼻,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难道还要喝酒吗?”   华榕正在将烧烤架固定好,闻言说了一句:“庆祝成年了, 不该小酌几杯吗?”   褚卫从来没有喝过酒, 听他这么一说,竟然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褚卫负责处理食材, 又觉得有些热,就脱了外面的衬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跑来跑去的。   华榕负责烧炭, 他从打火机上取了一簇小火苗,指尖弹过,落在生碳上的时候猛地变成了一团烈火,不一会就将碳烧熟了。   两个人相互配合,很快就将东西全都弄好了。   烧烤架上架起了签子串好的烤肉,地垫上放了一张临时用来吃饭的小桌子,上面摆着一个酒坛,还有两个精致的玉器酒杯。   袅袅炊烟平地生起,烤肉的香味在山顶散开。   褚卫还没有吃晚饭,肚里的蛔虫就这么被勾起来了。   “没看出来,你还会烤肉?”   褚卫一直都觉得,像华榕这种贵公子一样的人,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需要负责吃吃喝喝就可以了。   华榕闻言,眉梢微挑,将手里已经烤完的一串脆骨递给他:“我会的东西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了解。”   褚卫没用手,直接张嘴,叼走了这串脆骨,迫不及待地给吞了。   “好吃,再来一串。”   华榕转过身,又给他拿了一串。   褚卫其实是个非常独立自主的人,烧饭这个技能早在能够走路,个头超过锅灶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   没办法,爷爷年纪大,父母不在家,自食其力这种事情,就这么无师自通了。   可在这人面前,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当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废物。   褚卫不知道这种依赖感源于何处,但是一碰见华榕,他整人都懒散了下来,能不动就不动。   “沾点酱,用生菜包着,味道简直一绝。”   褚卫看着已经滋滋作响的五花肉,掌心里的生菜叶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发了。   这是他上次在烤肉店学会的吃法,好吃到能将手指头都吞下去。   华榕瞧他那馋猫的样子,随手倒了一杯酒,递过去。   玉质的酒杯里,酒水澄澈,还将漫天的星星都倒映在里面,   褚卫迟疑了一下,先是用鼻尖闻了闻,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丝丝辣意从舌尖传来。   酒的滋味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美好,醇香,但又有种诱惑着人去饮的感觉。   华榕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跟他轻轻地碰了一下,笑道:“怎么,不敢喝了?”   褚卫下意识地回道:“没有。”   他现在可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连酒都不敢喝。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胆怯,褚卫闭着眼,猛地仰头,将这酒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火辣辣地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肚子,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连眼角的泪都快咳出来了。   华榕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杯子也不小,就是让他浅尝几口,怎么就这么莽,全都喝完了。   褚卫吐了吐舌头,迫不及待地伸手,捡了根串嚼吧嚼吧,压住嘴里的那股子辣味。   “酒一点都不好喝。”   华榕敲了敲他的脑袋:“谁让你喝这么快的。”   褚卫舔了舔嘴唇,竟然伸手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华榕仰头将杯中酒喝完,把杯子递过去,让他顺手给倒满了,调笑道:“你不是说不好喝?”   褚卫:“今天是我生日,好不好喝不重要,重要的是仪式感。”   说着又跟他碰了碰。   华榕提醒道:“那你小心喝醉。”   事实上,褚卫的面颊已经有些发红了,但是意识还清醒的很。   两个人边吃边聊,吃的差不多了,华榕又返回了车里。   褚卫眼睛上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水,他不解地问道:“你去哪?”   华榕没说话,却是拎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   “生日没有生日蛋糕怎么行。”   蛋糕不大,只有六寸,但是却做的很精致。   上面站着两个小人,全都穿着古装的,一个墨色,一个白色,紧紧地靠在一起。   褚卫愣了愣,呆呆地看了一会,喃喃道:“我瞧着这两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因为喝了酒,思绪比起平日里就显得迟钝很多,愣是没想起来,这个造型在什么地方见过。   华榕将写着十八数字的蜡插/进去,挥手间点燃了。   “先许个愿望吧。”   褚卫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坐直了身体,闭上了眼睛。   漫天的星辰仿若无数盏夜灯,印在头顶,漂亮的如同童话里写的一样。   褚卫睁开眼睛,眸中光火跳跃,比这星辰还要亮上几分。   他弯下腰,轻轻地将蜡烛吹熄,翘起嘴角看着华榕:“我的愿望已经许好了。”   华榕:“能透露一下吗?”   褚卫:“不能,说出来就不灵了。”   两个人都吃饱了,这个蛋糕压根就吃不下去,但是褚卫还是将蛋糕上的两人小人给拿了起来。   “一个给你,一个给我。”   华榕坐在他身旁,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给我。”   褚卫顿了顿,慢吞吞地说道:“知道,两个人,不就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吗?”   总不能还有第三个人。   说到第三个人,褚卫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他好像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在今天做掉,什么事情呢?   褚卫被酒精灌醉的大脑猛地跳动了一下,他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突然说道:“师父说给我礼物的,怎么到现在都不来。”   他左右看了看都没有瞧见人影,干脆从地上爬起来了,围着山顶转悠。   “师父,师父你在哪儿?”   他一边跑,一边喊。   “师父,你快出来啊。”   微醺的少年郎脚步虚浮,跟练轻功一样,从这边飘到那边,最后一头撞进了早在半路拦截他的华榕的怀里。   褚卫抬起头,撑着红扑扑的脸,轻声地叫唤着:“师父……师父,你骗人,怎么到现在都不出来。”   “我这不是来了。”   华榕薄唇轻启,他一只手揽着褚卫的腰,撑着他不摔倒,另一只手拨开少年额间过长的头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褚卫笑了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师父,你怎么附在华榕身上了呀,你这样……我还怎么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华榕觉得小徒弟这喝醉的模样倒是新奇又可爱。   他将褚卫扶正了,站直了,跟他说道:“一直都是我,师父是我,华榕也是我。”   褚卫有些宕机的脑袋将这句话在脑海里转了三圈,迷茫道:“师父是我,华榕是我,我是我,师父是师父,华榕是华榕……师父,我好像喝醉了,有些听不明白。”   华榕满眼都是笑意,温声说道:“听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师父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褚卫迟钝了一下,这才回道:“什么?”   “卫卫,你喜欢师父吗?喜欢……华榕吗?”   华榕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罕见的露出几丝肉眼可见的紧张,但眼前人现在根本注意不到。   “喜欢啊,我最喜欢师父和华榕了。”   褚卫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不曾有。   华榕搂着他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扣得更紧了些。   他放低了声音,用蛊惑一般地言语问道:“若是师父想跟你结契,你愿意吗?”   夏风吹过,几丝凉意扶过褚卫的面颊,让他的酒意消散了几分,人也清醒了几分。   “愿意啊,师父要结什么契?”   华榕看着这样的小孩,总觉得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太过卑劣了一些,这般的诱骗,明明才刚成年,他就要迫不及待地将这个人囚禁在自己的地盘里,好让他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褚卫见他不说话,摇了摇他的臂膀:“师父,你还没说是什么契呢?”   华榕看着少年全心全意信任的眼神,一字一顿道:“同生共死姻缘契。”   同生共死姻缘契这东西,就算是不用解释,听一听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华榕说完的时候,褚卫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着这几个字,不过片刻,他就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褚卫答应的速度太快,快到华榕以为这人根本没听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他将小孩往怀里扣了扣,近到彼此之间再没有一丝的距离,又认真地问了一遍:“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褚卫:“知道啊,师父要跟我结契,同生共死姻缘契,我说,好。”   小孩的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清醒。   常年修炼的身体,灵力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运转,酒水在身体里走过一圈就逐渐消失不见了,连着宕机的脑袋也慢慢地归位。   华榕勾起唇角,强大的灵力在这一瞬间波动起来,原本身上的白色短袖眨眼间便成了一身墨色的长袍,乌黑顺滑的长发从肩膀上披散下来,那个只有灵体才拥有的模样在这一瞬间展露出来。   褚卫几乎看呆住了,连呼吸都变缓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师父的头发,这是真实的,可以触碰到的师父。   “师父可真好看。”   褚卫这时候才发现,其实华榕很师父长得很像,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师父用了术法的缘故,以前一直都没能注意。   这会看着,两个人的眉眼间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华榕松开他,牵着他的手,看着满天星辰问道:“卫卫,你知道这契约是什么意思吗?”   褚卫这会已经清醒一大半了,他没听到华榕问他什么,脑海中还在琢磨着那句师父是我,华榕也是我。   这一刹那,所有的东西电光火石见全都联系了起来。   那些他一直都觉得很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见到华榕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很亲切,为什么他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这个男人,为什么在华榕身上感觉不到一丝陌生人的隔阂感。   所有的为什么此时此刻都有了解释。   褚卫瞪大了眼睛,转过头,看着华榕,亦或者说,看着师父。   “原来师父说的一直陪着我,是这个意思?”   原来师父不是不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   原来师父就是华榕!!!   褚卫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非要等到成年呢?   华榕看着小孩,换了种方式问道:“如果我早就告诉你,我就是师父,你会怎样看我呢?”   褚卫呆了片刻:“师父肯定是要尊敬的。”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身旁的人说道:“可我不想你尊敬我,你明白吗?卫卫。”   褚卫神情带着些许茫然,似乎并不是很明白。   他很聪明,在很多问题上都有种惊人的睿智,可对于情感,他是陌生的。   褚卫愣了片刻之后,问道:“师父,不是说结契的吗?”   华榕又问了一遍:“你真的知道这契约是什么意思吗?”   褚卫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愿意与师父同生共死,也愿意与师父缔结姻缘,只是,我现在还不是很能理解姻缘这两个字,但除了师父,别的人我也不愿意。”   华榕因着他的话勾起了唇角:“你既然答应了,那我就告诉你,一旦结契,从今往后,从生到死,你的身边只能有我,哪怕将来出现另一个人,另一个你很喜欢,很想与他共度一生,执手白头的人,都没有机会。”   “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别人。”褚卫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虽然刚成年,但我知道自己的性子,也明白承诺的意义,如果真的要找一个人走过余生,我只希望那个人是你。”   少年尚不明白什么是情爱,却已经愿意相许一生。   华榕看着他,眼中的笑意越来越盛,牵着他的手越收越紧。   “好,我信你。”   强大的灵力骤然间从华榕身上溢出,这些灵力将两个人重重包裹,像是一个巨大的茧,一层又一层地叠加在一起,周遭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若是有外人在,会发现这茧竟是凌空漂浮了起来。   灵力中心,两人相对而站,华榕伸出划破指尖的手,对上了褚卫的指尖。   两人静默片刻,随即同时开始画咒。   随着咒文散开,一个一个鲜红的字迹漂浮在空中,围着这茧急速地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两人画咒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指尖乍停。   这些红字也猛地停下,随即不约而同地打在了两人身上。   这灵力包裹的茧中,仿佛有千丝万缕看不见的线将两人从头到尾全都紧紧地牵连在了一起。   从此时此刻起,我们便是彼此的契约之主。   ……   “醒醒,天亮了。”   褚卫从沉睡中慢慢惊醒,转脸便撞进了一头乌黑的长发里。   他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这缕秀发,所有的思绪也逐渐回笼。   褚卫猛地坐了起来,然后便看到了侧身撑着脑袋正看着他的师父。   他讷讷地喊了一声:“师父早。”   华榕也跟着坐起身,垂着长发的模样活脱脱一副美人晨起图。   “你昨晚灵力不继,结完契就因为消耗过度晕过去了,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褚卫检查了一下,这会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这可真是丢人,他怎么就晕了,还没来得及跟师父说说话呢。   华榕抬手,打开帐篷,帐篷外已经天色大亮了,晨曦的阳光红彤彤的从地平线跃起,日出景色漂亮极了。   褚卫跟着钻出来。   两人并排而战,看着这样的日处,一时都没有说话。   褚卫转过头,在他的注视下,华榕又换回了短发的模样。   “师父很高兴。”   褚卫不用看他的表情,就能感觉到这股雀跃的情绪,这是结契带来的效果。   华榕转头注视着他:“你也很高兴。”   这种契约带来的感觉是双向的。   褚卫有些好奇:“师父,那是不是不管隔了多远,我都能知道你的情绪啊?”   华榕转头收拾东西:“谁知道呢,师父也是第一次跟人结契,以后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一次……   听起来多新鲜啊,原来师父也有不知道的东西。   褚卫更高兴了,他快步溜达过去,帮着收东西。   两人从山上回到学校的时候,早读课已经结束了,眼看着就要到第一节 课了。   褚卫在校门口匆忙买了几个包子,分了华榕一半,就准备翻墙进校。   他站在围墙边,看着注视着他的师父,忍不住问道:“师父今天就要回去了吗?”   华榕看着小孩期期盼盼的眼神,笑了笑:“又不是见不到,下个月你就可以到我那边住了,到时候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一下。”   褚卫:“很重要的事情?”   华榕:“等你过去就知道了,好好考试。”   褚卫又恋恋不舍地瞧了几眼,脚尖轻点就上了墙。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刚翻过去就碰到了早上出来巡查的教导主任。   褚卫是学校的名人,上到校长,下到保洁,就没一个不认识他的。   他手里还提着包子呢,这模样看着,有那么几分滑稽。   褚卫上前一步,刚打算使点小手段,试图蒙混过关,就看见教导主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最后眼神落在了脚上,用手擦了擦皮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走了。   边走还边说着:“天气可真是越来越热了。”   褚卫默默地吃了一口包子,往教学楼走过去,刚好赶上第一节 课开始。   华海俊闻着他身上的包子香味,疑神疑鬼地凑过来:“你这一晚上上哪去了?”   这一提,褚卫就想到了师父,然后就想到了师父跟华榕竟然是同一个人。   他将眼神落在了华海俊身上,他可是师父给他找来的。   当初没怎么在意,可现在想来,两个人都姓华……   褚卫装作平静地说了一句:“华榕来了。”   华海俊顿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说道:“小叔叔竟然来了?”   小叔叔……   原来竟然是这样,那他一定早就知道他跟华榕认识了。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沉得住气,一直都没有露馅。   华海俊又了然地点了点头:“昨天是你生日,这也不意外。”   褚卫突然很好奇,在华海俊眼里,他跟华榕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不意外的。”   华海俊用一种八卦的语气说道:“你跟小叔叔那点卿卿我我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好瞒的。”   面对华榕的时候,他可能显得没那么聪明,但是在别人面前,向来只有褚卫坑人的份。   不过短短几句话,他就已经将所有的真相全都拼凑了起来。   原来很早很早以前,师父就已经对此有所打算。   两个人同样款式的手机,突然转校的华海俊,改造好的宿舍,还有那一次意外的邂逅。   这些全都是师父在背后默默地付出。   褚卫突然就有点后悔,走之前没有给师父一个拥抱。   从契约上来说,两个人缔结了姻缘契,从法律上来讲,这就算……结婚了吧。   想到这个,褚卫的耳朵不自然地就开始发烫。   昨天喝了点酒,就无所畏惧,什么都往外面说了,现在想一想就觉得不好意思。   华海俊:“你脸红什么?”   说着他眼神落在了褚卫的后脖子上。   脖子往下的位置,有个紫红色的印记,因为有T恤挡着,看不出全貌,但是光露出来的这点痕迹,就足够他辨认这是什么东西了。   华海俊“嘶”了一下,忍不住对小叔叔有了那么点重新的认识。   这才刚成年就这么……这么饥渴难耐的吗?   还大老远从京都跑到这里来,原来过生日不仅仅是过生日,还玩的这么大,这没几天都高考了,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褚卫没理他,藏在桌兜里的手却是给华榕发了个消息。   “师父说的生日礼物呢?”   他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跟师父聊聊天,又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迫不及待,干脆问了这么个问题。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我不是把自己送给你了。”   褚卫啪嗒一声关了手机,顿时面红耳赤。   从今天早上开始,好像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师父不像师父,华榕不像华榕,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挑逗。   这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啊。   褚卫此刻就非常庆幸还有那么一段时间才能再见面,他实在是需要几天来缓解一下两人之间骤然改变的关系。   五月过的飞快,眨眼便到了周末,也就是月底。   周末加上月底,学校有一天的假期,算是高考前最后的放松。   这假期实在是来之不易,对于关了这么久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千金难买的时光。   前一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众人就在讨论,这么一天假期要怎么放松。   褚卫兴趣缺缺,他难得上晚自习,但是自从过了生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瞧着褚卫坐在班上,安安静静地待在教室里。   他在的时候,说话比老师还管用,这几天连晚自习看班的老师都不在,一律交给褚卫了。   华海俊更是苦不堪言,以前褚卫不上晚自习,他还能趁着晚自习偷偷懒,刷刷手机什么的,这下倒好,除了做题就是做题,脑壳都快炸了。   班里的窃窃私语褚卫不是没听见,但是放不放假对他来说真的无所谓,也没什么区别。   可第二天他才知道,还是太天真了,学校没事,不代表学校以外没有事。   孙乾顶着一只熊猫眼找上褚卫的时候,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   褚卫觉得自己应该克制一下自己的表情,好显得不是那么的幸灾乐祸,但是这眼睛青紫交加,一大一小,实在是颇具喜感。   孙乾抽了一口烟,面无表情道:“想笑你就笑,可别憋坏了。”   褚卫当真捂着肚子笑的特别大声。   孙乾叹了一口气:“要是有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了,不过你放心,这次我会为你申请奖金。”   褚卫笑的动作一顿:“奖金多少。”   孙乾比了个数。   褚卫立马站直了身体:“为人民服务是我辈应有的美德,我猜猜看,你这个是不是王豫东给打的?”   孙乾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屁股掐灭,仍在路边的垃圾桶里,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他这几天的日子。   “你说对了,就是他给打的。”   这一拳,差点没将他眼珠子给打没了。   褚卫本着为人民服务的心思,跟着孙乾上了警车。   他这才知道,孙警官这几日大概是头发都快秃没了。   褚卫那天走了之后,孙乾未免夜长梦多,又横生枝节,连夜对他展开了调查。   查谁给他的这个咒牌,以及孙乾的女朋友是谁。   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王豫东的父母。   但是王豫东的父母表示都没有见过这个挂件,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   而且,王豫东的妈妈是个暴脾气,总觉得他儿子在派出所受了大罪,想尽办法联系上七大姑八大姨来探听消息,搞得孙警官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因为孙乾以前有过这方面的办案经验,局长干脆将这件事情就全都交给他了。   “我问了一圈,谁都没有见过这个挂件,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褚卫:“那他的女朋友呢?”   孙乾:“提到女朋友,他父母更是着急,说他们家王豫东是个好孩子,根本就不可能早恋,我们这个纯属污蔑,但是这话也就听听,他们家父母我是看出来,千错万错,他儿子都没有错。”   褚卫指了指他的眼睛:“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孙乾叹了一口气:“王豫东不是时时刻刻处在狂躁状态,也有清醒的时候,所以我就趁着他清醒的时候想问问他关于这个挂件的事,可他闭口不提,问什么都配合,还趁我不备揍了我一拳,几天了一直都是这个状态。”   褚卫对这个办案效率赶到惊奇:“你别告诉我,这么多天了,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孙乾笑了笑:“真要是这个效率,我这身衣服就可以扒下来了,虽然王豫东不配合,但是我们还是对他身边的亲戚朋友进行了筛查,还调查了他家附近所有的监控,以及学校的监控,然后发现了一件事情。”   说着孙乾方向盘一拐,在一处居民楼前停了下来。   “王豫东每周的星期六都会出一趟校门,通过父母了解,他并没有回家,于是我们根据他的行踪排查了附近的监控,你猜怎么着?”   “王豫东消失了,除了校门口的监控,没有在任何一个监控里找到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可就奇怪了,青县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是该有的公共设施还是有的,交叉路口这些地方全都配上了监控,没理由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一个监控都找不到他的身影。   唯一的解释就是王豫东身上有古怪,说不定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他自己并不是一无所知。   孙乾车子并不是开向警局的,而是去了青县的一栋老居民区。   “虽然监控没有拍到,但是有人看到孙乾的身影曾经出现在一处老居民区。”   褚卫看着面前这栋楼就知道,是哪栋居民楼了。   眼前这栋楼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灰蒙蒙的。   居民楼墙壁上的墙皮已经剥落,露出斑驳的墙体来,整栋楼都显出某种不祥的感觉。   孙乾将车子停下,指着这栋居民楼说道:“昨天我跟同事来了一趟,可是还没进去呢,你给我的那些符就自己烧了起来,我就知道这里的事情不寻常,所以只能寻求你的帮助了。”   褚卫下车后,没着急进去,而是又抓了一把符箓塞给了孙乾。   “这栋楼有点诡异,你跟紧了我,要是遇到危险,只管扔就是了。”   褚卫这么一说,孙乾顿时觉得背后一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后看着他一样。   他不自觉地就朝着褚卫靠近了一步。   居民楼周围还有人在走动,外面来看,似乎跟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所有人都察觉不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两个人走进这栋楼,顿时就觉得有一阵凉气从脚底板升上去。   孙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旧居民楼的楼道很暗,过道里的灯也因为年久失修不亮了,只有一点微弱的光从楼梯口的窗户里漏出来,依稀能看出脚下的路。   孙乾抱怨了一下:“这灯坏了也不知道修一下,这里的居民是怎么往里面走的?”   居民楼一共六楼,没有电梯,只有楼梯,要一层一层地往上面爬。   褚卫走在前面,孙乾走在后面,两个人没有在一楼停留,直接往上走了。   孙乾静静地说道:“根据目击人提供的证据,王豫东在这栋楼的五楼出现过。”   褚卫突然很好奇:“这个提供线索的目击人是谁,在几楼出现的都能知道?”   孙乾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是一封匿名信,里面就有王豫东的照片,好像知道我们在找他的下落一样。”   褚卫脚步一顿:“匿名信?”   爬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整个人楼梯的走道里只剩下两个人一步一步上楼的脚步声。   孙乾嗯了一声:“信是昨天下午寄到局里的,看完之后我就跟一个同事过来看了一下,结果没进去呢,符就烧完了,这不就来找你了。”   褚卫还在疑惑,这匿名信是谁寄的,两个人就已经走到五楼了。   居民楼是那种传统的宿舍楼,像是很久之前的家属楼,从楼梯上去是一个很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住户。   走廊里黑漆漆的,连个灯都没有,两边的窗户也因为时间太久变得灰扑扑的,透不出光。   孙乾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这栋楼也太安静了些,安静到好像所有的居民都消失了一样。   但根据调查,这里还住着不少人,哪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这才照亮出些许的光。   “褚大师,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火光里,褚卫的面庞透着妖异的光,他勾了勾唇:“没声音不奇怪,就怕有声音。”   孙乾脸上顿显菜色,有些不安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褚卫指了指头顶,漫不经心道:“意思就是……声音来了。”   孙乾心里咯噔一下,随着褚卫话音落下,头顶便传来了哒哒哒地声音,听起来像是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这声音由远及近,一声比一声明朗,明明隔着一道楼板,可是却清晰地传入两个人的耳中,就好像来找他们了一样。   孙乾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的符咒,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头顶的楼道天花板。   然而这一看却是惊住了。   借着手里打火机这点微弱的灯光,他看到原本应该是白色的楼顶竟染上了一层厚重的发黑的颜色,就像是干涸已久的血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人@褚卫   。感谢在2021-08-08 23:16:09~2021-08-09 23:3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丞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高考   孙警官这么些年处理了大大小小, 严重的,不严重的,无数案件, 但是头一次遇见这么让他惊恐的场景。   不仅是肉眼可见的干涸血液, 就连鼻尖也传来了那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味道越来越浓,甚至还透着一股子腐臭的味道。   楼道里猛地吹来一阵风,“啪”地一下,将打火机上的小火苗给吹熄了,周遭顿时陷入了黑暗。   孙乾又试图重新点燃,但关键时刻, 打火机也怂,咔嚓咔嚓几下, 连小火苗都没有了。   没了光源,黑漆漆的楼道无端地让人多出几分恐惧来。   孙乾又往褚卫身旁靠了靠,几乎将自己给贴上去了。   他咽了咽口水, 装作镇定地问道:“褚大师,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我也想知道,不如我们上去看看?”   褚卫的声音带着些许调侃的味道,但是孙乾根本一点也笑不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好像就在头顶上一样。   孙乾已经从兜里掏出了常年用作摆设的配/枪,细细地听着这脚步声。   “来都来了, 不上去看看, 那不是辜负了人家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一番心意。”说着,褚卫顿了顿, “这种情况下,我给你的那几张符可能来的更管用一点。”   说着他当真折回去,往楼梯口走, 眼看着就要拐上去了。   孙乾一只手拿着配/枪,一只手捏着符咒,几步赶上去。   “你说有人故意将我们引到这里?”   褚卫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就跟没听到这脚步声一样。   “匿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说不定有人想借刀杀人,谁知道呢?”   孙乾一颗心顿时吊到了嗓子眼,偏偏这“哒哒哒”的脚步声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急促,有种咄咄逼人的紧凑感。   抬脚上楼的那一刹你,孙乾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一把揪住了褚卫的衣角,颤着声问了一句:“褚大师,看见什么了?”   褚卫:“没什么,你睁眼瞧瞧。”   孙乾:“真的?”   但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孙乾好歹办过多起案件,尸体也见过不少,没理由这会就怕了呀。   他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然后睁开了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腿,腿在动,褚大师,腿……”   孙乾顿时惊叫起来。   两只穿着高跟鞋的腿在没有上半身的支撑下,就这么在昏暗的走廊里走在走去,而且似乎感觉到了他们两个人,竟是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孙乾眼神都直了,看着这两条自己跑动的腿,猛地将手里那些乱七八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符咒一股脑全都扔了出去。   符咒碰到那腿一下子窜起人高的火焰,瞬间将两根腿给吞噬了下去,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卧槽,这也太恐怖……”   孙乾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大概率要终结在今天。   褚卫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被火焰烧的噼里啪啦的两条腿:“这不就解决了。”   孙乾:“是……是吗?”   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呢。   然后,果然不负他所望,耳边熟悉的踩踏声再一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仅仅是在楼顶,而是在脚下,在身后,在身旁,在所有能听得见的地方,到处都充斥着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声接着一声,将两个人给围绕。   孙乾这一刻,心提到了嗓子眼,觉得自己可以提前拿出手机,先写一封遗书。   “不是已经被烧了吗?怎么还有!!!”   楼梯口爬上了一双又一双腿,走廊的尽头也不知从何处翻上来好多腿,就连身旁的民宿楼,都接连着打开门,走出来一双又一双腿。   这些腿个各不相同,长短不一,粗细不同,可是却都穿着红色的高跟鞋。   有些脚根本穿不进去,像是被硬生生削掉了半个脚掌给塞进去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这些腿一步一步地紧逼,将两个人围困在中间。   孙乾咽了咽口水,竟然从这难以言说的恐怖氛围里品出了几分无奈的麻木,他颤声问道:“褚大师……这下该怎么办啊?”   褚卫言简意赅道:“打。”   说着猛地一脚,将近前的一双腿给踹了出去,眨眼间扔出去三四张符咒。   这些腿一碰到这些符便就地燃烧起来,瞬间被大火吞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前面烧了,后面还有,源源不断。   密密麻麻地腿挤在楼道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褚卫右手一翻,一把灵力聚成的剑便握在了手中。   他一剑斩下去,近身的腿全都被折断,然后在这灵力中被摧毁。   “我们上顶楼,从楼梯上去,将他们关在下面。”   褚卫一边砍,一边推着孙乾往楼梯口走。   眼前的场景说不出的滑稽,明明没有人,却有种比肩擦踵的感觉,好像这楼道里站着的不是腿,而是一个个看不见的人。   孙乾一脚踢开试图靠近他的腿,紧跟着褚卫的节奏,发挥出了平生考试都没有发挥出的实力,硬是这么短短几秒内爬上了顶楼天台,然后两个人合力关上了天台的大门,将一众腿兄锁在了门外。   褚卫还在门上贴上了一道符,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孙乾腿一软,忍不住坐在了地上,浑身上下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刚刚都已经想好要怎么写遗言了。”   褚卫突然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样,歪着头说道:“现在想好,也来得及啊。”   孙乾一愣,抬头看向褚卫,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已经脱困了吗?”   多年的职业生涯,让他那一瞬间产生出某种被危险所威胁的直觉来,孙乾下意识地就地一滚,在站起身的时候,眼前的褚卫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是变成了一个穿着高跟鞋,长发披散的女人。   女人面色惨白,眼眶乌青,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额前的位置有三颗艳丽到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红痣,跟王豫东胸前的那三颗一模一样。   孙乾一惊:“是你,是你给王豫东施的咒。”   女人歪了歪脖子,勾了勾唇,踩着脚下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地靠近:“我很快就要成功了,你们可真是多管闲事,该死……该死……”   说着猛地一甩手,手指尖又长又黑的指甲冒了出来,朝着孙乾拍过去。   真要多亏了刚刚那么多的脚,孙警官这会面对这种四肢健全,五官俱在的鬼怪已经腿软不起来了。   他迅速地从腰间拔出配/枪,眨眼间开了一下。   然而根本没有用,子/弹穿过女人的身体,连丝毫的损伤都没有。   孙乾已经被逼到墙角了,他明明跟着褚卫一块走的,可是为什么这会只剩下他一个人。   孙警官突然间想起上楼的时候,他因为害怕而闭上的眼睛。   难道是在那时候换人的吗?   可是想什么都没用,眼前这个逼近的女鬼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一爪子扑上来了。   孙乾双臂挡在身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吾命休矣。   然而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传来,他微微睁开一条缝,就看见那尽在咫尺的女鬼僵硬地站在了原地,而她的肚子上全是被一把木剑穿膛而过。   不,这不是一把木剑,就是一根木头片。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褚卫的声音在女人背后响起。   孙乾连忙站起身,往前走的时候,却是问了一句:“你是真的褚大师吗?”   褚卫没工夫跟他解释,手里充作木剑的木头片顿时刺的更深,同时指尖夹着一张符甩了出去。   这女鬼因为吸收了王豫东身上的人气,就有那么点鬼不像鬼,人不像人的味道,四肢非常的灵活,可脑瓜就显得不太聪明的样子。   只知道散着爪子胡乱地拍着空气。   孙乾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了,立马窜到了褚卫的身后。   天台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那些腿也没跟上来,鼻尖还有种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褚卫扔出了一根绳子:“将她捆起来,快点。”   孙乾:“好。”   孙警官觉得自己的胆子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从惊魂到坦然面对里打了个转,再看见这女鬼的时候,竟然能毫不犹豫地伸手,一顿操作捆的结结实实的。   这女鬼显然不是老实的,甚至企图探头咬他。   但迫于褚卫符咒的压制,又动弹不得。   等将她捆好之后,孙乾站在褚卫的身旁,这才摸了摸头上的汗。   “褚大师,你刚刚去哪儿了?”   褚卫:“从楼梯上来,我们两个就进入幻镜了,看到的应该是不一样的东西,我废些功夫将那些玩意处理了,就猜到主角应该是在你这边。”   孙乾多嘴问了一句:“你看到的是什么,我看到了好多穿着高跟鞋的腿,就是那种没有身子,只有腿,你能想象吗?简直恐怖极了。”   褚卫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解决了那些东西,意味深长道:“你不会想知道我看到什么了。”   孙乾顿时就不想问了,他指着脚下的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问道:“那这样就解决了吗?”   褚卫拍了拍手:“算是吧,把她带回警局,我要将她身上属于王豫东的那些东西重新抽出来。”   于是孙警官便肩负起了抗走这东西的大任。   为了不引起外面人们的主意,孙乾是将这女鬼背出去的。   长发披散在他的肩头,锋利的牙齿在他颈间磨来磨去的,鬼知道这短短六楼,孙乾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上车,这东西就被丢进了后座。   孙乾忍着那股子恶心劲,驱车回去,心想着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居民楼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开车离开的孙乾并没有发现,褚卫的目光落在汽车的后视镜上面。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后视镜里照射出居民楼的楼顶,楼顶天台上,就在他们刚刚制服这个女鬼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一个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人。   这一刹那,两个人眼神仿佛通过这么一块小小的后视镜对在一起。   褚卫看着他,勾起唇角,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镜子里的人似乎未曾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然而下一刻,反光镜便照射楼顶的熊熊烈火。   男人站在楼顶,看着远去的汽车,眼里几乎都是怨毒。   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他的计划。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隔着这么远对上褚卫的眼神。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天台四角突然传来爆破声,特殊的火焰平地燃起,将他困在了这里。   男人气的脸色发白,伸手掏出了几张符箓拍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冲下了天台。   ……   孙乾看着褚卫一直盯着后视镜,忍不住问答:“大师在看什么?”   褚卫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回道:“看一个见不得人的鬼祟,只有镜子里才能看到的那种。”   孙乾一点也不想问他看到了什么。   抓住了罪魁祸首,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   孙乾也不知道褚卫用了什么法子,从这女鬼身上抽出一种东西,又放回了王豫东的身上。   这东西抽出来之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女鬼还算人样的身体迅速的干瘪,缩水,最后变成了一具散发着臭味道的枯骨。   一想到刚在自己还背着这玩意,他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特别想把自己泡在消毒液里。   清醒后的王豫东仿佛在梦里走了一遭,这才说了他自己的离奇经历。   原来早在一个多月前,王豫东就认识了这个女人。   小王同学坐在椅子上,整人都是恍惚的。   孙乾给他倒了一杯水,跟褚卫两个人并排坐在了他的身前。   “具体说说,你们是怎么遇见的,你又是怎能中招的。”   王豫东才刚刚恢复,脸色还有些发青,身上还带着常人没有的死气。   他颤抖着手问了一句:“警官能给我一支烟吗?”   孙乾敲了敲桌面:“未成年不得抽烟。”   王豫东哆嗦了一下嘴唇:“不来支烟醒醒神,我怕我说不出来。”   孙乾无奈,满足了他这个要求:“现在能说了?”   王豫东狠狠地抽了两口,再深深地吐出来,那姿势,明显就是抽烟很久了。   孙乾忍不住想起来王豫东的妈妈,说着她家孩子是个老实孩子,平日里声音大点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真是讽刺极了。   也不知道,这对父母到底了不了解自家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王豫东狠抽过两口烟后,便将自己遇见小美的事说了出来。   “一个多月前,我跟班里同学出去玩,骑的自行车,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女生,当时我不知道怎么的,跟鬼迷心窍了一样,就喜欢上了她。”   王豫东现在回想起这一切,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可不就是鬼迷心窍了吗。   “我没想到的是,小美她也喜欢我,当天我抛下朋友,送小美回家,一来二去,当天我们两个就……就……”   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说出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有些支支吾吾的,但是大家一听都明白了。   初尝情滋味的少年简直被迷昏了头,从那天以后,王豫东只要有时间就会往想小美家跑。   小美的父母早出晚归,王豫东从来没有遇见过,也几乎没有听小美说过,两人见面时间本来就短,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被爱冲昏头脑的王豫东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也没有意识到越来越暴躁的脾气,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这个女人身上,连学习的心思都没有。   直到这件事情的发生,直到他差点杀了同班同学,直达自己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王豫东捂着脸,骤然间的清醒让他整个人都仿佛从梦中惊醒一样。   他没忍住,痛声大哭起来。   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陡然间知道跟自己恋爱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个鬼怪,换做是个大人也接受不了。   孙乾听完,半晌无言。   褚卫却是问道:“你跟他在接触的过程中又遇到其他人吗?比如说一个带着黑色帽子和口罩的人?”   王豫东摇摇头,边哭边说道:“没有,我眼里除了小美,其他人根本装不下。”   这件事情似乎跟他有关系,又似乎跟他关系不大。   接下里的事情,褚卫不是很想参与,也不需要他的参与,干脆就离开了。   他不在乎什么王豫东,什么小美,他在意的是那个背后的男人。   从赵珂的事情开始,就有一个也懂得这方面玄术的人一直在暗中干着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褚卫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这个人已经盯上他。   那次在小巷子里,从华榕意外出现开始,这个人就已经视他为眼中钉。   走之前,孙乾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说是等申请的奖金下来了,就会打到他的账户上。   褚卫坦然接受这份他该有的酬劳,就回学校了。   别人是放一天的假,他倒好,这一天竟看些不是人间的东西。   晚上破天荒的早早地就睡了觉。   华海俊还在看书复习呢,他已经闭着眼睛进入梦乡了。   五月一过,六月就到了,这就意味这高考转瞬即至。   但是考高的考场却不是在他们学校,而是在邻市的一个更大一点的高中,开车需要两个多小时,还要走高速,所以考试的前一天,学校就安排大巴车,将所有的学生组织起来,送到考场去,住在临时准备的宿舍里。   一来是为了踩点,让所有的学生找到自己的考场已经座位号,免得出现开考的时候,找不到考场的现象,二来提前过来会方便很多,还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做最后的复习。   褚卫没坐大巴,因为华少爷晕车,什么车不晕,就晕大巴。   他家里人特地从京都赶了过来,亲自开车送他去考场。   褚卫作为华少爷唯一的朋友,有幸蹭了车。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华海俊的妈妈,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也就比华海俊大不了几岁的漂亮女人。   但是,漂亮女人嘘寒问暖的对象不是她亲亲儿子,而是褚卫。   “你就是卫卫吧,我听俊俊提过你,果然长得好看,哪像我家儿子,糙得很,就没一处好看的地方。”   “阿姨好,华海俊……也挺好的。”   褚卫一点跟女性长辈的相处经验都没有,整个人都显得很拘谨,就是平日里那高冷的表情都摆不出来。   他自己暗地里算了算,华榕是华海俊的小叔叔,也就是华海俊爸爸的弟弟。   那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华榕的嫂子。   他跟华榕结契了,那华海俊的妈妈也就相当于是自己的嫂子……   褚卫想了一阵,只觉得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照这么算,他还比华海俊长了一个辈分。   但是他跟华榕结契这个事,目前就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也不是很好意思提出来,干脆就叫上阿姨了。   华妈妈盯着褚卫看了一阵,越看越觉得这小孩长得好看,甚至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我儿子要是长这样,我也就舍不得送到这里来了。”   华海俊:……   他大概率不是亲身的。   褚卫默默地摸了摸脸颊,往后面退了两步,总觉得他们家里人是不是都有捏脸这个习惯。   他的脸可是只给师父捏的,别人不行。   私家车的速度比起大巴车要快上许多,抢先半个小时就到了考点学校附近。   以华少爷的性格肯定也不可能到学校里面去住临时宿舍,又拉着褚卫住在了外面的酒店。   邻市比青县要富足的多,酒店也要高档的多,华海俊包了个顶层套房,美滋滋地入住了。   “咱们那个老破小学校,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呆了,终于要解放了。”   褚卫拎着一个小行李箱,里面是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一堆复习资料。   只不过这些资料不是为自己带的,而是为华海俊。   毕竟是华榕的侄子,换言之也就是自己的侄子,那怎么也得上点心。   刚想着出门浪一浪,好让他妈请着吃顿大餐的华海俊,被褚卫堆在茶几上厚厚的一摞书给惊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褚卫一本正经地分析了一下:“根据你以往的考试成绩、错题汇集,我找了一些同类型的题目,每门都有,你速记能力不错,在每门考试之前,将这些题目全都消化了,估计能再多考个几分。”   华海俊还没来得及拒绝,华妈妈立马笑开了花:“还是卫卫心细,我们家俊俊有你这样的朋友,简直不知道几世修的福气,你都不知道他以前考试,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现在能考成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华海俊顿时垮下了脸,又一次怀疑自己不是亲身的。   要不是他深知褚卫是个外星人,跟叔叔不同凡响的关系,他可能就要阴谋论一下,褚卫是不是他们家走丢的孩子了。   被夸的褚卫顿时又更加拘谨起来:“华海俊自己也很聪明,只不过以前没哟掌握学习方法,其实好好学的话,也是个学霸的。”   华海俊立马新奇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褚卫夸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笑道:“听你夸我,怎么这么高兴呢,你再夸夸呗,这滋味太美妙了。”   褚卫转过脸,毫无表情地拿过了两张试卷:“这个一个小时之内做完,做好我检查。”   华海俊:……   这个没有爱的世界。   华妈妈捂着嘴,笑的老开心了。   下午的时候,所有的学生到考场集合,参观考场。   考场顺序是随即安排的,一个考场里可能来自不同的班,不同的学校,五花八门,谁都不认识谁。   这要是有一个同班的能在同一个考场,不管男女,立马能组成一个队,叽叽喳喳地凑到一块去,约好了一起吃饭,一起上考场这些事。   褚卫踩了一下点,神奇的是,一个他们班的都没有,就算有,肯定也不敢凑过来跟他同队。   其实褚卫自己都奇怪,他平日里也都挺平易近人的,可是就是没什么人敢跟他走的太近。   褚卫要是平日里多用心了解一下,就会知道,在同学眼里,他就是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只可远观,不敢近看。   也是一种大家都知道的默契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褚卫拿着手机给华榕发消息,对方这几天似乎有点忙,消息回复没有以往那么快。   但是通过契约感知,应该不是什么特别的大事,他感知到的都是愉悦的情绪。   对方久久没有回信,褚卫都打算关上手机睡觉了,然而周遭一阵灵力波动,惊得他立马坐直了身体。   没想到师父竟然直接出现了。   只不过这一次,师父的身影却是跟华榕一样,不像以前,还穿着那身墨色的长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契约的缘故,他的身影跟真的一样,细致到头发丝都看的一清二楚。   从结契之后,这还是两个人头一次见面。   褚卫只要一想到师父那句,把自己送给了他,就觉得不好意思。   华榕倒是没客气,直接掀开被子,坐在了他的身旁。   褚卫莫名的有些紧张,他顿住身体。   “师父怎么来了?”   华榕凑近了,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不想我来吗?”   褚卫不假思索道:“想的。”   他一直都很想师父的。   就是还没能从角色的转变里反应过来。   师父来了,褚卫才发现自己真的很想他,甚至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   “师父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   华榕点了点头:“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没能顾得上你。”   褚卫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华榕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成年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成年人这三个字被他说出来,就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暧昧感,听得褚卫耳尖一红,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褚卫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真的见到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看着华榕,觉得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也挺好的。   他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摸了华榕,可没想到竟然真的摸到了。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灵体,以前完全摸不到,可现在竟然能碰到,虽然比不上真人那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   华榕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因为契约的关系,只有你能摸到我。”   褚卫本来脸就有些红,这些更红了。   华榕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也没走,干脆就这么躺在了褚卫的身旁。   “睡吧,我陪你。”   褚卫慢吞吞的躺了下去,明明房间里开了空调,可就是觉得有些热。   华榕瞧他眼睛瞪得大大样子,眨眼间,就将灯给熄灭了。   “快睡,明天好好考试。”   褚卫“嗯”了一声。   他以为自己睡不着的,但是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床边华榕看着少年睡着的样子,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伸手将他轻轻地搂紧了怀中。   “晚安。”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华榕已经消失不见了,褚卫利索地起身,洗洗刷刷准备进考场。   每年高考都是一件大事,这三天的时间,所有的通道都将为考生让行,连学校周围都挂满了禁止鸣笛,禁止通行的牌子。   褚卫是学校最具期望的考高分的人,进考场前,先是班主任,后是教导主任,再然后是校长,都给他来做心里建设,让他不要紧张,放宽心,只要发挥出平日里的实力,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褚卫自己到不觉得有什么紧张,反而是这几个老师,看起来比他紧张的多。   考试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高考的节奏比平常在学校里的还要慢一点。   褚卫觉得这题目比平日里在学校做的模拟卷甚至还要简单一点,做的得心应手,没察觉出什么特别难的地方。   每天一考完,华海俊就跟被枪打了一样,瘫坐在沙发上不想动,但是又被褚卫给拉起来,抓紧时间强记下一场科目的重要考点,可谓是苦不堪言。   就在褚卫觉得平静,华少爷觉得煎熬的时间里,三天一晃而过,考试就这么结束了。   交完考卷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寒窗苦读十几载的负重前行,在这一刻终于结束了。   华海俊这下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跟校长、老师商量了一下,没有立即回学校,而是请全校师生在当地一家五星级酒店,吃了一顿豪华聚餐。   华少爷被压制了一年的天赋也在此刻展露无疑。   就见他一个人捧着装满了果汁的酒杯穿梭在各科老师之间,感谢这个殷勤教诲,感谢那个没放弃,花言巧语,说的所有老师眉开眼笑。   青县大多数学生都是穷学生,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也就这时候才真正地了解,什么是有钱人,华海俊到底有多富。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吃完这顿散伙饭,大家就要各奔东西。   京都跟青县千里之远,谁还能再有联系呢?   可褚卫万万没想到,吃完饭,还没来得及离开座位呢,就被人给堵了。   眼前的女生眉眼含羞,穿着特地准备的碎花短裙,拦在了他的身前。   周围全都是围观的同学。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高中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多少男男女女暗生情愫,却又因为学校规则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藏起了。   可是高考完了就不一样了,再没什么能阻挡这些最纯正的小心思了。   褚卫不认识眼前的人,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人家跟他告白。   学校里喜欢褚卫的人不在少数,克他实在太优秀了,优秀到很多人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他,干脆就将这份喜欢放在心底,将他当成一个完美的男神。   但也有大胆的,不怕被拒绝的,比如眼前的这个女生。   “褚卫你好,我是二班的陈静茹,我喜欢你很久了,眼看着就要毕业了,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做你女朋友。”   少女正是最漂亮,最为青春的时候,即便不用化妆,也能看出眼前的女孩长得漂亮,清秀可爱,尤其是这幅含羞转眸的模样,惹的周围一众男人忍不住跟着后面起哄。   “褚卫,这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女神啊。”   周围哄笑声响起。   “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起哄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要高,青春的少男少女正是蠢蠢欲动的时候,看到这个场景个个都像打了肾上激素一样,好像被表白的人不是褚卫,而是他们。   陈静茹似乎不太好意思看褚卫的眼神,但又忍不住想要看他是什么表情。   她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信心的,高中不知道多少男孩子给她写情书,都被她给拒绝了。   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褚卫,眼里也只装得下这个男生。   众人的喧嚣声里,褚卫静静地开口:“对不起,谢谢,不能。”   他的声音冷静极了,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面对的不是表白,而是一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对话。   褚卫拒绝的太快,也太肯定,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下。   眼前好歹是个女孩子,但是他一点也没有留情的意思。   “褚卫,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你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   “是啊,褚卫,咱们都已经高中毕业了,就算谈恋爱也不碍事。”   “我们想要,还没有这个福气呢?”   陈静茹微微低下了头,白嫩嫩的脸上已经泛了红,就连眼眶里都带上了泪花。   褚卫垂眸看她,认真地说道:“第一,我不认识你,第二,我不喜欢你,第三,你甚至不了解我,就想要跟我交往,不觉得这个决定很草率吗?”   他说出不认识陈静茹的时候,小姑娘惊呆了,整个脸上都是惊愕的。   整个高中就没有不认识她的人,可褚卫竟然说不认识她。   周遭也都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太尴尬了。   陈静茹扑闪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水,她似乎还想再努力一把,鼓起勇气说道:“不认识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总会了解的。”   褚卫静静地等她说完,然后说出了那句最经典的台词:“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寂静了。   没想到平日里眼里只有学习的学霸竟然还有这种心思。   陈静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猛地想起高考前在学校流传的那个流言。   褚卫不喜欢女生,他早就跟华海俊在交往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整天只跟他同进同出,谁都不理。   陈静茹不信,她偷偷观察过,喜欢的人之间的气场是不一样的,可是她在褚卫和华海俊之间没有察觉到这种特殊的气场,所以对这个流言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   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这个流言不知道怎么的,就反复冲刷着她的大脑,一遍又一遍。   陈静茹咬了咬下唇,竟然就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问了出来:“褚卫,有人说你跟华海俊在交往,你喜欢的人,不会是他吧?”   这个流言在学校传了好几天了,只是一直没人敢光明正大的讨论,大家纯粹就当个笑话看看,根本没有当真过。   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哪有女孩子身娇体软来的可爱。   小县城观念还没有那么的开放,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情在这里简直就是惊天奇闻,是要被人所唾弃的,甚至会认为是有精神病。   可陈静茹就这么不知所谓的问了出来,不仅问了,还死死地看着他,固执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还在远处跟老师寒暄的华海俊更是背脊一凉。   谁他妈搞得这个流言,他小叔叔一定会砍了他的。   褚卫万万没想到,都毕业了,竟然还搞出这么个问题。   他一只手插在兜里,看着眼前这个泪眼朦胧,甚至有些楚楚可怜的女孩,薄唇轻启:“关你什么事?”   褚卫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   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露出某种薄凉的气息。   “我喜欢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关你什么事,你家住海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低级白莲。   。感谢在2021-08-09 23:36:01~2021-08-10 23:4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澜澜最可爱 10瓶;年上才是最岛的 8瓶;sleepingcat 5瓶;六竹 3瓶;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回京   陈静茹凭借着漂亮的外表整个高中都过的如鱼得水, 无往不利,人生第一次滑铁卢却没想到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还被这样的羞辱。   面前的男人表情透着说不出的冷淡, 眼神里的讥诮看上一眼都让人觉得心凉。   她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眼泪刷刷地往下淌。   但褚卫看都不看她一眼,也根本不在乎周围那些讨论的声音,抬脚就这么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众人也觉得有些无趣,热闹看完了,就纷纷散开了, 就剩下一些原本就喜欢陈静茹的男人还在那里安慰她。   这点小插曲对褚卫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只是他想不通的是, 怎么会有人觉得他喜欢华海俊呢?   不仅他想不通,华少爷本人也想不通,是谁传出的这个谣言。   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现在探究也没什么意义了。   今晚这顿可以说是最后的晚餐,以后就没有联系了。   学校的大巴车连夜带着没地方住宿的学生们回学校了,褚卫跟华海俊一起留在了酒店,第二天早上才启程回了学校。   华妈妈直接坐飞机去了京都,就剩下褚卫和华海俊两个人回去了。   高考结束后,就等于放假了, 不少人约着去哪里旅游, 到暑假要干什么,热闹的很。   好像一旦脱离了高中这个束缚, 所有人都变成了自由的。   教室里很热闹,宿舍里也很热闹,大家到处拍照, 合影,告白,又或者公开隐藏在地下的恋情,光明正的走到人前。   再也不用害怕教导主任拿着小皮鞭出现在学校的角角落落。   褚卫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干净,全都打包完毕。   华少爷翘着二郎腿,正拿着手机打游戏。   “这些东西有什么好收拾的,也就能放在宿舍里用一用……说真的,我虽然讨厌这里,真的要走了,还有点舍不得,这里可是见证我崛起的地方。”   华海俊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充满了莫名的自信,觉得自己这一次肯定能考到史无前例的高分。   褚卫没理他,将被褥这些东西全都收进了一个大包里。   他不打算留在青县,回老家看一趟之后就准备上京都去找华榕,这些被子也用不上了,干脆捐出去。   学校每年高考完结束都会有一个回收点,用来回收不用的书籍或者是不需要的被褥,不想带回去的同学可以将东西都送到那边去。   打包完了之后,他就拎着东西下楼了。   华海俊看了看褚卫干净的床铺,又看了看自己的,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收了起来。   古语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少放到一年以前,华少爷看见凌乱的床铺,绝对不会产生这种不收拾就显得自己好像很邋遢的愧疚心理。   他也学着褚卫,将被褥给打包了,留下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其他的全都送到回收点去了。   有用的东西加起来就一个行李箱。   “没想到我竟然能在这么个地方生活了整整一年。”   华海俊觉得自己能在朋友圈吹嘘好一阵了。   褚卫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打包放在桌子上:“我要回家一趟。”   华海俊顿时好奇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反正家里司机在外面,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褚卫细想了一下,他们现在也算是一家人,让他见见爷爷,也是合情合理,就同意了。   但是,当华海俊站在褚卫家门前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这是你家吗?”   老旧的房子又小又矮,除了院子大一点,几乎找不到能让人住下去的理由。   就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褚卫生活了这么多年,不仅如此,成绩还这么好,这么优秀。   即便是个外星人,此时此刻,华海俊心里除了敬佩,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   家里收拾的很干净,只不过没了人味。   褚卫到爷爷坟上烧了些纸钱,念叨了几句,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一走,就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两个人坐的是晚上的飞机离开青县的,到京都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跟年前一样,机场依旧是这样的机场,只不过褚卫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要从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华榕的车子就停在机场外面,这一次连带着华海俊都一起捎上了。   华海俊平日里看着没个正形,可是在小叔叔面前却是规矩的不得了,连坐姿都下意识的端的很正。   褚卫跟华榕坐在后座上,一上车,他身后的背包就被身旁的男人给接了过去,还顺手递过自己惯常喝的茶杯。   “外面有点热,回家先洗个澡凉快一下。”   褚卫就这华榕的手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回道:“还好,我倒是没觉得有多热。”   华海俊一本正经地坐在副驾驶上,听着两个对话,忍不住就把耳朵放到了后面。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两个一起相处的画面呢,他小叔叔平日里都没什么表情,让他看着就忍不住心里发怂,但是这会有好像一点都不一样。   “考试怎么样,有没有很累?”   “考的还可以,稳定发挥,也没觉得有多累。”   还可以那就是相当不错了,小孩从来不知道夸自己,表达也含蓄的很。   华榕笑了笑,将他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困了就睡会,到家了我叫你。”   褚卫一点也没见外,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落在了华榕的身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那我就睡一小会。”   这一刻,颠簸了一路的心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华海俊听着听着,就觉得酸酸的,他这会也困得很呢,怎么没有肩膀让他靠一靠。   这跟他认识的小叔叔一点都不一样。   到家的时候,华榕的手轻轻拂过褚卫的脸颊,原本要醒的人,又慢慢地沉下了身体,似乎睡得更熟了些。   他抱着褚卫,去了他之前住的那间房。   华海俊拎着行李箱看着小叔叔的背影,又一次怀疑这点微薄的亲情关系。   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果然源源不断。   但是,想了一下,要是小叔叔也这么温柔地看着他,怕是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倒不如自己推个行李箱,乖乖地找间客房先睡一觉。   褚卫这一觉睡得非常香甜,连个梦都没有,似乎将这些天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睁眼的时候,就有种全身都很轻盈的感觉。   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让他一愣,随即便坐直了身体。   他竟然已经到师父家里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褚卫摸了摸有些宕机的脑瓜,进了洗手间,先冲了一个澡。   只是洗完的时候,才发现忘记拿衣服了。   倒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反正都在房间里,出去穿也一样。   褚卫随手将浴巾裹住半个身子,就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门。   衣柜里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样,又不一样,里面冬天的棉衣都不见了,全都换上了夏装,而且都是他的尺码,包括贴身小裤衩。   新的小内内都是洗过的,上面还有一股洗衣液特有的香味。   褚卫打开抽屉,看着这一抽屉的小裤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又红了脸颊。   这些东西不会是阿姨放的吧。   他迅速地从里面抽了一条,刚转身呢,房门就打开了。   “要一起去跑步……吗?”   华榕穿着运动短袖,站在了房门前。   褚卫不知怎的,下意识地将小内内藏在了身后。   华榕往前踏了一步,一点都不见外地反手关上了房门。   “刚洗完澡吗?”   褚卫往后退了两步,一把揪住了腰间系的并不是太紧的浴巾,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师父,你……你怎么进来了?”   华榕似乎意识不到他的状态,又往前走了两步,低着声问道:“你在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褚卫脸顿时涨红了,结结巴巴地回道:“没,没什么东西。”   华榕轻笑了一下,伸手拿过了褚卫手里的毛巾,将人给拉近了,将毛巾覆在了他的头上:“怎么头发都不擦干就跑出来了。”   褚卫要是这会清醒一点,就会告诉他,这个天头发干不干又没有什么关系。   要是想干的快一点,灵力在脑壳上走一圈,就能将水给蒸发干净了。   但是近在咫尺的气息让他整个脑袋都宕机了,根本不觉得师父这话有什么问题,红着脸回道:“我忘记……忘记拿衣服,所以就跑出来了。”   华榕仔仔细细地给他擦着头发上的水,闻言微微俯身,轻言细语道:“是吗?”   褚卫放在身后拿着内内的那只手握的更紧了。   师父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偏偏师父看起来好像真的就是帮他擦头发的,一点逾越的动作都没有,动作温柔极了,也仔细的很。   他微微低着头,也就注意不到,华榕的目光落在了少年略显单薄,但却流畅有力的身体上。   小小的浴巾包不住他整个身体,只能将腰部以下的位置围起来,可腰部以上的位置……   华榕呼吸不由地一顿。   少年的身体很白,不是常年不见光的那种病弱的白皙,而是一种很健康的白,肌肤下还透着几分红润。   虽然瘦,却一点也不孱弱,反倒因为常年的修炼,显得身材肌理分明,非常的漂亮。   他低着头的模样乖极了,一动不动,露出一副任人欺负的姿态。   华榕放慢了手里的动作,轻轻地问道:“身后藏着什么,能让师父看看吗?”   褚卫把手往后藏了藏,这也太羞耻了点。   但是师父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借着身高优势,一只手顺着手臂落了下去,握住了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将手带到了身前。   白色的棉质衣物在掌心展开,慢慢地露出他四角的形状,褚卫的脸已经红的不像样了。   华榕竟然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而是摊开他的手掌,非常自如地拿起了小衣服。   “我给你挑的,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你有试过吗?”   褚卫摇了摇头,看着这贴身的衣服在他手里,觉得又羞耻又紧张,好像从这么亲密的话题里,察觉出那么点不同关系间应该有的相处状态。   华榕挑眉,目光下移,坦然自若地说道:“知道你不好意思,这些衣服都是我给你洗的,手洗的。”   褚卫觉得自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衣服,脚步微转,竟是用上了灵力,眨眼间躲进了洗手间,迅速地关上了门。   “师父……我穿个衣服就来,你等等我。”   声音听起啦有点慌张,又有点可爱。   华榕摩挲着之间,手掌里还残留着少年皮肤上的感觉,眸子渐渐地变得更加深邃起来。   闻言,他慢吞吞地回道:“不着急,你慢慢穿。”   少年显然还紧张的很,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来。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褚卫已经将自己收拾整齐了。   白色的短袖配着一条同色系的中裤,白皙精瘦的小腿露在外面,可爱的很。   他耳朵还有些红,可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师父,走吧。”   华榕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顺势将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搂着他往外面走。   “走吧,跑步去。”   重新跑在这条路上,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但又有什么变了。   清晨的风还没有那么热,吹在人脸上,带着舒心的凉意。   华榕边跑便问道:“暑假有什么打算吗?”   他这话其实就是顺口问一问,小孩刚高考完,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想着要怎么安排暑假才能玩的尽兴,他也没想要褚卫做什么,甚至希望他能跟别的孩子一样,出去玩一玩,或者在家葛优躺,当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   但褚卫仔细想了想,还是认真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工作室?你是说那种解决灵异事件的工作室?”   华榕有些惊讶,没想到小孩还有这个心思。   褚卫点点头。   “我之前听了空大师说,干这一行也是能赚钱的,他们都是在“不可说”那个软件上接单,还有些大家族有固定的渠道,我也想设定这样一个固定的工作室,不想要去找事情,而是让别人来找我。”   能省不少事呢。   华榕听完轻轻笑了笑。   “那大学呢?有没有什么心仪的专业?”   以褚卫的成绩,京都大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过两天就要填报志愿,还要选择相关专业,这是目前最先需要解决的事情。   褚卫:“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我想学教育,想当个大学老师。”   华榕:“为什么想当老师?”   褚卫:“大学老师比较清闲。”   这个理由真的是……   对于他选什么专业,华榕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不管选什么,他高兴就好。   只要人呆在他身边,不管选什么,华榕都是支持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那么重要的志愿和专业,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他决定好了。   虽然想要开工作室,但放假的头两天,褚卫还是在家好好地休息了两天,直到填志愿。   志愿表全都是在网上填报,选定第一志愿,第二志愿,敲定专业。   褚卫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将志愿和专业填报结束,就等着录取通知书的到来。   他是个闲不住的性格,本来打算先到“不可说”上面看看,能不能再接几个单子,却是没想到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褚卫第一次的接单对象,楚阳。   “褚大师,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楚阳。”   褚卫记性好的很,自然不肯能忘了他,只是有点意外,难道又碰上了什么事情?   楚阳似乎有些着急:“褚大师,我遇上了一件很棘手的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忙,钱不是问题的。”   褚卫闲着也是无事,就答应了这个委托。   只是,更加意外的是,接委托的地方并不远,就在京都的邻市,开车过去也就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华榕没想到,小孩还没有歇上两天呢,这就闲不住了。   他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订票的少年,忍不住开口问道:“卫卫,我看着也不像缺钱的样子,是不是。”   褚卫点了点头,何止不缺钱,简直很有钱好吗?   华榕不知道小孩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现在是一家人的,这些东西是他们共有的。   褚卫似乎一点也没有体会到师父的心理活动,将手机送到他面前:“我看了票,楚阳有些着急,事情似乎比较棘手,所以想坐明天最早的车过去。”   华榕早该知道小孩是什么性子,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认真的去完成。   他摸了摸褚卫的脑袋,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褚卫点了点头:“嗯嗯,我一定会小心的。”   第二天一早,华榕就开着车将褚卫送到了车站,看着他上了车才离开。   上一次是褚卫自己一个人打车找到了楚阳住着的小区,这一次楚阳亲自开着车到车站来接他的。   一见到褚卫,楚阳顿时从车上下来,一路跑了过去。   “褚大师,太好了,终于等到你了。”   褚卫三两步跟他上了车。   委托的内容据说比较的复杂,电话里说不清,非要见面之后才谈。   他坐在副驾驶上,也没有过多的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问他,究竟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还是说上次的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   提到上次的事情,楚阳的面色有一瞬间的难看,瞧这样子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过对方不想说,本着隐私权,褚卫也没问。   他正了正脸色,说道:“不是我的问题,是我一个朋友,他父母是考古队的,但是就在三天前,他父母还有考古队里好些个人都离奇失踪了。”   “离奇失踪?”   褚卫也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楚阳点了点头:“是的,就是离奇失踪,算上他父母,一共有八个人,是驻守在营地的时候,半夜消失的,没有一点点征兆。”   褚卫:“没有报警吗?警方怎么说?”   楚阳:“报警了,警方搜索了一阵,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价值,现场也封锁了起来,但是都过去两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我朋友都快急疯了,我这就想到褚大师你了。”   褚卫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能顺利解决,但肯定会尽力。”   楚阳苦笑了一下:“大师你都没有办法的话,那我也不知道找谁了。”   楚阳直接带着褚卫去了考古队露营的地方。   据说在这里发现了一座不知几百年前的古墓,考古队正驻扎在这里,对墓里挖出来的东西进行研究,好确定具体的年代和墓穴主人的身份。   可没想到吧,考古活动才进行了三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队里人心惶惶,考古活动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前面的路比较崎岖,褚大师你坐好了。”   楚阳说完,车子就开进了颠簸的山路。   路两旁都是草丛,往前面看去,应该是一处比较偏僻的山路。   幸好这辆车子性能不错,底盘高,倒是一点都没有受影响。   过了这段山路,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周围扎了好几个临时的帐篷营地,还有集装箱搭建起来的临时宿舍,看着样子,工作人员应该是不少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发生后,不少人都被打发回家了。   周围被拉上了警戒线,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楚阳带着褚卫进了一处比较大的帐篷,只不过还没有进去的时候,里面就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我爸妈现在生死未卜,你们还在问我晶石的事情,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这话怎么说,你爸是我亲哥哥,我还能害他不成了,我们怀疑这次的失踪事情跟晶石有关系,所以想要拿出来大家一起研究研究,我还特地找来了专家和大师,你这样不配合就是在拿你爸妈的生命开玩笑。”   “谁知道你们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晶石不在我这,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了,叔叔你要不是诚心想帮我,那也请你别再这里捣乱。”   “小亮,我是你亲叔叔,你怎总觉得我要害你似的。”   “是啊,表哥,爸爸怎么会害你,我也为大伯着急,你别逮着谁就伤谁啊,大家都是一家人。”   帐篷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一时之间显得非常尴尬。   褚卫看了看楚阳的脸色,这人显然也高兴不到哪去。   他转过头对着褚卫笑了笑:“大师见笑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六月中旬正是开始变热的时候,帐篷里没有空调,显得有些闷热,褚卫进去的时候,就瞧见本来就热的帐篷里更是站满了人。   左边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眉目间都是郁色,垮着脸,满脸写着不高兴,而右边人却是多了,一个站了五个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还有三个穿着有些奇怪的男人。   青年人一见到楚阳进来,就急匆匆地走过来:“你可算回来了。”   说着朝着他身后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师呢?大师来了吗?”   褚卫觉得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还不至于这么没有存在感。   楚阳也有些尴尬,他让开一步,将他身旁的褚卫完完全全地露出来,郑重介绍道:“韩亮,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高人,褚卫,褚大师。”   韩亮看了看褚卫,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实在是不怪他惊讶,眼前这个长相精致,比明星还要漂亮一些的少年人竟然就是好朋友口中的大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韩亮朝着褚卫笑了笑,随即将楚阳拉出了帐篷。   褚卫耳力好,即便是隔着好长一段距离,还能能将所有的话都尽收耳底。   “你在搞什么,怎么找个未成年过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我爸妈等着救命呢。”   “你不要以貌取人,褚大师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真的很厉害,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要不是褚大师,我现在可能已经嗝屁了。”   “但是他看着年纪也太小了吧,还长得这么漂亮,你确定不是招摇撞骗的?”   楚阳哼哼了两声,不满道:“我觉得你叔叔带过来的那几个人才像是招摇撞骗的呢。”   帐篷外的话,褚卫不动声色地听着。   他自己也清楚,这个稚嫩的外表难免会引起人的怀疑,但是他向来是用实力说话的。   帐篷里显然也不是这么安静。   有人似乎将褚卫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随后冷哼了一声。   “现在什么人都敢出来招摇撞骗了,小小年纪,学点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当大师。”   “我还没在咱们玄学界见过这么年轻的人,怕不是从那个地方来诈骗的吧。”   “有能力的大师哪个不是有一定的阅历的,但也许人家天赋异禀呢。”   这阴阳怪气的口吻,是那个中年男人和他身后站着的大师。   照着他了解的情况,这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委托人的叔叔。   褚卫不认他说话,也懒得搭理他。   但是站在中年男人身旁的那个女生,也就是这个男人的女儿,却是一双眼睛黏在了褚卫的脸上。   这长得也太好看了些。   韩璐走近了两步:“喂,帅哥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可提醒你,这不是什么闹着玩玩的事情,你要是瞒着家里人出来的,现在赶紧趁早回去,不然……可是会出人命的。”   韩璐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凑近了他,眼神扑闪扑闪地,还眨了眨。   褚卫往后退了两步,淡声道:“阿姨,你刷牙了吗?”   阿姨……   韩璐今年才二十六岁,长得挺漂亮的,又因为保养的好,周围的朋友都说她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可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开口就叫她阿姨,还问她刷牙了没有?   她简直气炸了,好不容易维持的温和假象一下子被戳破,气冲冲地问道:“你叫我什么?哪里来的混小子,说话这么难听。”   褚卫嗤笑了一声:“阿姨,耳朵要是不好,也可以去治一治,免得被人骂都听不清楚。”   韩璐从小娇生惯养长大,是个骄纵的大小姐脾气,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闻言当即绷着脸,竟是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   她这手都都不知道打过多少人了。   然而这一巴掌拍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碰到,跟打在了空气上一样。   但偏偏褚卫就站在她面前,哪里都没去。   韩璐有些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背后陡然一凉。   中年男子将韩璐拉了回去,小声地呵斥道:“璐璐,别闹。”   韩璐往后退了两步,但是眼神却是不敢再落在褚卫的身上。   楚阳已经跟韩亮重新走了进来,韩亮看着眼前的少年,再看了看他叔叔身后站着的高深莫测的三位大师了,一时间自己都有些动摇。   但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再不行动,他的爸妈可能真的要出事。   韩亮衡量了一下,哪边都没站,而是说道:“我父母消失的离奇,我也不知道你们当中谁是真大师,但是如果谁能将我爸妈救出来,我直接奉上一百万的现金支票,现在就可以拟定协议,大家抓紧时间吧。”   一听到一百万现金,韩亮叔叔背后站着的三个大师顿时眼神就亮了。   他们彼此看了一眼,顿时说道:“韩先生放心,这行我们已经干了这么多年了,肯定会尽力,将你的父母给救出来的。”   楚阳推了推褚卫:“褚大师怎么说?”   他一边推,一边挤眉弄眼地示意褚卫说点什么。   但是少年显然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电波,仍然一声不吭,等着韩亮拟定协议,自己只要负责签字就行了。   一百万对于现在他来说,不是什么小数目,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华榕待久了的缘故,又觉得这点钱比起他想要的目标远远不够。   人果然是会飘得,站的更高,就会看得更远,野心也就更大。   韩亮很快手写了一份协议,一式二份交给了褚卫和那三个大师。   这会他也不在乎这些人是不是他叔叔找过来的,只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早日获救。   只要有一丝丝的希望,他都想要尝试一下。   褚卫拿过协议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利索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抬头问道:“你父母是在什么地方消失的,具体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另外三个人还在看协议呢,褚卫已经开始询问任务内容了。   三位大师一看,明显感觉到了威胁,当下协议也来不及嘻嘻看了,很快签上了名字。   帐篷里很热,大家脸上都已经冒出了一层的细汗,唯有褚卫身上清清爽爽,好像夏日对他来说,根本一点影响都没有。   韩亮领着大家网集装箱那边的宿舍走过去。   野外考古,环境并没有那么的舒适,住宿的地方都是临时搭建的。   这里偏离市区,开车还有个把多小时,用集装箱作为宿舍最方便不过了。   集装箱里面也有装空调的,生活用品倒是一应俱全,除了地方小了点,也能凑合着住。   韩亮将几个人带到了集装箱前面。   “这边这个连在一起的房间是我爸妈住的,这边是卧室,这边是厨房,后面是卫生间,稍微离得远一些的就是其他工作人员的,消失的几个工作人员却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对面的集装箱里。”   这一片的山头放了好些个集装箱,箱体摆放的位置靠的也很整齐,两边对称。   褚卫稍微往后退了退,看着这箱体的位置,微微皱了皱眉头。   就算是临时的宿舍,这个摆放的位置也太过离谱了一点。   集装箱本来就是四四方方的,若是离得远些看,有点像是棺材的形状,偏偏摆放的位置又成品字形状,缺了两角,并不是什么好风水。   对于住在这里面的人来说,多多少少不太妥当。   “我父母和那些工作人员是在前天夜里消失的,消失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据在场的工作人员说,是有一间屋子里的人不见了,同宿舍的以为他去上厕所了,但是很久都没有回来,这才出去寻找,结果发现,不见的不仅仅是那个人。”   韩亮说到这些的时候,就觉得很难受。   褚卫注意到一个问题:”你的意思是说同一间屋子里的人,只消失了一个?“   韩亮点点头:“没错,消失的这几个人几乎找不到什么共同点。”   其中一个大师说道:“刚刚我听韩先生说,还是有共同点的,这几个人都是接触过晶石的人。”   褚卫疑惑地看着韩亮:“晶石?”   说实话,这个词一出来,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前天在手机上无意间刷到的动画片,这种魔幻的东西,向来也只有动画片里才会出现了。   怎么到现实生活里,竟然也有晶石这种东西了。   提到这个,韩亮的脸色就不是太好。   “晶石是我爸妈给取得名字,就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石头,只不过这个石头自己会发光,看起来跟水晶似的,就叫晶石了。”   褚卫:“能给我们看看吗?”   韩亮沉着脸,烦躁地说道:“晶石不见了,就在我爸妈消失的那天晚上,晶石也消失不见了,找遍了整个人队里,都没有找到。”   消失的人,消失的晶石,听起来似乎就这么联系到一起了。   褚卫越过众人,抬手推开了集装箱的大门。   门开的刹那,有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味扑鼻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衣服尺寸可合适,要不要我亲自试一下。   。感谢在2021-08-10 23:47:54~2021-08-11 23:2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丞、洛苏、baby倩 10瓶;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墓穴   褚卫往后退了两步, 这股恶臭味闻起来像是某种被埋在地底深处,腐朽的,发霉的腥臭味。   但是房间门推开后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见。   房间里整洁干净, 床铺上的被子还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模样, 床边的鞋子整齐地放在床脚,看上起一点异常都没有。   这里面既然没有异常,那只有一种可能,这屋子里曾经来过什么。   “屋子里有什么好看的,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能看到什么东西, 还是想想怎么找人最重要。”   韩亮的叔叔看着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的褚卫,忍不住说道。   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么个小孩子能顶什么用。   然而褚卫根本就将他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理都没理,转身又往别的地方走过去。   几扇门打开,他都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走过这里的。   褚卫转头看了看四周,这里大概是刚刚搭建完成,宿舍这边根本没有监控,无从查询。   “你们考古的这个墓穴在什么地方?”   “墓现在挖的怎么样了?有进去找过吗?”   “不如带我们到那边去看看。”   那三个大师显然是看不上褚卫的,也不想跟小屁孩凑热闹,拥着韩亮的叔叔往墓穴那边走过去。   楚阳站在褚卫身旁, 小声地问道:“褚大师, 看出什么来了吗?”   褚卫摇摇头:“还不确定。”   楚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连大师都看不出来, 岂不是糟糕了。   褚卫在几间宿舍里徘徊了一下,最后还是回到了韩亮父母所住的地方。   他指尖夹了一张符,翻手间便点燃了, 符被烧成灰烬的刹那间,一阵风吹过,手里符咒的灰烬顿时飘了起来。   褚卫看着灰烬飞舞的方向,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   楚阳:“那边便是墓穴的方向。”   韩亮叔叔带来的三个人已经往墓穴那边过去了。   然而褚卫却是一点都不着急,问楚阳找了一大袋的面粉。   在这里扎营,肯定会有烧饭的地方,米面这些东西定然是准备好了的。   楚阳亲自扛了一袋面粉过来,问道:“大师,这是要干什么?”   褚卫并指为刀,抬手间就划破了面粉袋。   他单手提着这袋子便进了集装箱,将面粉均匀地倒在了地面上,不光是地面,还有桌面,床上,全都洒满了面粉。   楚阳站在一旁,好奇道:“大师这是……”   褚卫并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等一等的手势,不一会的功夫,眼前的面粉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地面上,桌面上,床面上,原本整洁平摊的面粉上逐渐凹下去一块又一块的地方。   这些形状很奇怪,像是某种禽类的爪印,又像是人手,只不过变异了,变得又长又尖。   这些印子遍布整个集装箱,只是看一眼就让人瘆得慌。   楚阳忍不住往后面退了两步,惊慌地问道:“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褚卫看了他一样,面色平静地说道:“凶手。”   楚阳一喜:“我这就去告诉亮亮。”   褚卫抬脚,从集装箱里走出来:“不用着急,我们也要到墓里走一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失踪的人应该就是在墓里,只不过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而且……危险系数有点高。”   楚阳这会已经把刚才担心的心情抛到九霄云外了,看着褚卫的眼神就觉得这是个异常可靠的,高大的身影。   “有大师在,我一点都不担心。”   褚卫:……   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   韩亮叔叔带来的三位大师已经下墓了,跟着下墓的还有韩亮和韩璐,韩亮担心父母的下落,至于韩璐,就不知道心思是放在什么上面的了。   褚卫转头看了楚阳一眼,问道:“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楚阳一惊:“我去的话,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褚卫:“麻烦肯定是有的,你也可以留在上面,我就是问问,怕你好奇。”   楚阳猛地想起去年夏天在他家溜达的那个女鬼,顿时一个激灵,摆了摆手:“那什么,我一点都不好奇,大师一路小心。”   褚卫弯腰,背上剩下的半袋面粉,独自下了墓穴。   这个墓穴是半个多月前,一队喜欢挑战荒野求生的人偶然间发现的,发现之后,很快这里就被围了起来,紧接着没多久,考古队就进了场。   因为墓穴才只挖出了一点点,光是目前挖出的那些东西就够研究好一阵,所以并不是很着急。   就在三天前,也就是韩亮父母消失的那一天,他们挖到了一块表面上覆着一层厚厚泥垢的石头,石头的形状不是很规则,看起来就像是个寻常的石头。   可是没想到,这石头擦干净之后,竟然是个会发光。   石头通体都很圆润,没有棱角,像是被手工打磨了千万遍一样。   韩亮的父母看着他晶晶亮亮的,便给这个石头取名为一号晶石。   但就在当天夜里,韩亮的父母还有一众摸过晶石的工作人员,就跟晶石一起消失不见了。   褚卫想着下墓穴之前,楚阳跟他交代的事情,忍不住摇摇头。   自古以来,考古其实就是一件具有争议的事情。   考古可以让现在的人们更好的了解古文化,研究前朝的物件,器皿,生活习惯等等知识,但是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讲,考古就是挖坟。   挖的还不知是谁家的祖坟。   坟里葬着谁,又死了多少人,大家一无所知。   古代皇帝都有给自己修建陵寝的习惯,好方便死后继续享受在尘世间的繁华生活。   可这些东西都成了后世了解古人的依据。   但陵寝并不只有皇帝才会有,不少家族,大户也会修建简单的陵寝,再往前推,远古修真时期,坐化的真人也会有陵寝,只不过时代太久,难以考察。   陵寝里面会陪葬各种各样的宝贝,珍稀物品,甚至是随身伺候的小厮,丫鬟这些活人。   自古下葬就是有规矩的,不同地方规矩不同,风水也不同,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都是以死者为大。   挖了人家的坟,就是改了墓穴里的风水,换做是谁,也不想死也死的不安宁。   很多地方,下墓之前都会对死者进行安抚,但是墓穴过了这么多年,里面存在的可不仅仅只有死者。   褚卫低着头,顺着台阶下去。   目前墓穴的主人是谁,还没有确定,根据各个朝代的帝王墓的选址排查了一下,目前这个墓不属于任何一个历史上的皇帝,这就很令人惊奇了。   因为粗略的判断了一下,这个墓穴并不小。   台阶下去是一个宽广的通道,两边都挂上了高瓦数的灯泡,将整个通道照的亮如白昼。   站在这里,还能听到前面那三个大师和韩璐的声音,隐隐约约的。   但是褚卫耳力好,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大师,前面是一道门,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研究出这个门怎能打开,一路走过来的几个墓室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都被搬出去了。”   “那个晶石就是在这个大门前找到的。”   粗粗听了一下,这三个人据他至少有三十多米。   褚卫没管他们,一边走,一边将手里的面粉全都撒了下去。   那种爪印还在,一路通往墓穴深处。   看着样子,韩亮的父母确实是被困在这座墓穴里没错了。   又下了一截台阶之后,褚卫脚步顿住了。   这会还没有走到前面的人走到的大门,可是爪印已经消失不见了。   左右两边全都是墙壁。   墙壁坚硬,彼此之间砖块都非常的紧凑。   “你们看出什么来没有?这边之前我们就已经派人查看过了,来来回回找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   韩亮的声音显然充满了不安。   “韩先生不要着急,我们师兄三个人在玄学界可是有身份地位的,总要给我们一定的时间探查一下。”   “但是已经三天了,我实在担心爸妈的安全。”   “出事的时候,韩先生就该第一时间找人,拖了这么久,是生是死我们不敢保证,但肯定尽力而为。”   耳边还是几个人讨论的声音,褚卫却是蹲下身子手指擦过身边的墙壁。   这里的墙壁上全都是泥土,但是在这个位置,泥土明显要少很多,像是有人蹭过一样。   褚卫在这个位置做了一个标记,可面粉已经没有了,他将袋子放在一旁,继续往里面走过去。   很快眼前便豁然开朗,一扇极高的大门出现在他眼前。   这门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所制成的,看起来厚重,磅礴,门身上有股不威而怒的气息,似乎在暗示主人的身份不同凡响。   “呦,我还以为你在外面能看出什么花来呢,不也是下墓了。”   韩璐还记着褚卫不给她面子,当着众人的面叫她阿姨这事,即便是长得养眼,可是这会也是没有好感的。   褚卫完完全全地将她给无视了,三两步走到了这扇大门前。   大门的两边也挂上了高瓦数的电灯泡,明亮的灯光,将大门照的一清二楚。   这门经过这么些年的氧化,上面的材质已经变质了,门面上黑沉沉的,一点也看不出原来的花纹是什么样的。   褚卫伸手,刚碰到门的那一刹那,就感觉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这声音像是铜锣猛地在耳边敲响一样,震的他脑壳发晕,甚至有一瞬间的耳鸣。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声音。   “魂兮归来……”   “生人止步……”   “乱闯者杀……”   这些声音隐隐绰绰,忽近忽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褚卫从这刹那间的眩晕中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然而却是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可心底有股声音告诉他,他想要的答案,全都在这扇门的背后。   “喂,你听到人说话没有,这破门都已经研究很久了,你不会以为你就这么看上两眼,就能将这个门给打开吧。”   韩璐谁都不看,就盯着褚卫,似乎非要找回场子。   这几个大师也各自左右查看,反正就是不跟褚卫一块。   觉得这样的小孩子,简直就是在埋没他们的脸面。   韩亮看着褚卫坚毅的面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几分安心的感觉。   他跟楚阳是多年的朋友,自然不是不相信朋友的话。   只不过,先入为主的印象让他忍不住多这个少年多少带点偏见。   韩亮几步走过去,压着心底的那股急躁,问道:“你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褚卫站直了身体,说了一句:“这门可以开。”   韩亮一惊:“你说什么?”   不仅是韩亮,就连周围探查的几个大师也围了过来。   “这门不知是用什么材质所筑,坚硬的很,连个钥匙锁都没有,你怎么开?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褚卫讥笑地看了他一样:“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谁告诉你,开门一定要用钥匙,一定要有锁了。”   他这都大半天没说话了,可偏偏有人上找着来找茬,说什么都要反驳几句,处处呛声。   “那你倒是开啊,我倒不信。”   其中一个大师,看着褚卫,不屑道。   褚卫勾了勾唇:“那我可提醒你们,这门后面可不是什么人间天堂,指不定就是人间炼狱,一不小心送命的那种。”   褚卫的脸半面都在阴影里,露出的半面在灯光下似乎透着某种说不出的诡异,看的人心里一慌。   带头的大师哼了一声:“你开就是了,行走玄学界这么多年,我还没怕过什么。”   褚卫转过头,没在理他。   韩亮的父母一定是在墓穴之中,爪印消失的地方定然是藏着机关的,机关是什么不得而知,现在想要进墓穴,唯一的方法就是打开眼前的这扇大门。   褚卫说能开门,也不是说说而已。   他曾经在师父给他的古籍上看过这种锁,准确的说不是锁,而是一种封印。   封印大门的东西,就是大门上画满的咒文。   经年氧化,大门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也就因为这些附着品,将大门上的咒文全都遮挡住了。   褚卫扫了一圈,在角落里发现一个用来清理过道灰尘的扫把。   他抬脚将扫把提起来握在手上,身影顿时上下翻动起来。   这门足有七八米高,可褚卫却在不借助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一跃七八米,直接在门上扫了起来。   就这么一手,便让韩亮和韩璐愣在了原地。   那三个大师也是面面相觑。   “这……这怎么可能。”   但不管可能还是不可能,眼前的人却是真的飞了起来。   褚卫动作很快,每一下都带着灵力。   真正将这门上的氧化物扫掉的不是扫把,而是他手下蕴含的灵力。   很快大门上的符咒便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大家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发现,这一扇大门就是一个巨大的符,只不过因为太大,一开始并没能看到符咒的全貌。   “竟然是……这是封印吗?”   其中一个大师眼睛都直了,似乎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大门。   褚卫将扫把仍在一旁,拍了拍手,往后退了好多步,随后指尖夹着好多符箓。   这些符眨眼间从他手里飞了出去,全都贴在了大门上。   这些符的位置似乎形成了一个众人看不懂的阵法,隐隐有灵气在这些阵法中间流动。   很快众人就发现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大门上的符咒竟然好像活了一样,不断地扭曲起来,符文流走间形成了另一个晦涩难懂的符咒。   一声悠远的叹息声从大门身后传来,众人心尖仿佛都听到了一声钟鸣。   咔嚓一声,似乎像是锁被打开的声音,身前的大门竟是开始震动起来,   脚下的大地也开始微微的震动,不断有灰尘从大门上掉落下来,站在大门前的人被扑了满脸的灰尘。   众人纷纷抬手,眯着眼睛,将这些灰尘给扫去,然而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   厚重的大门裂开了一道缝,随后缓缓地往两边打开,一股极为阴冷的风从墓穴中吹出来,大门竟然真的开了。   跟外面被灯泡照亮的走道不一样,门后的世界阴冷而又黑暗,看上去像是张着大嘴的怪物,正等着猎物一步一步地踏进去,然后将人绞得粉碎。   褚卫歪了歪头,示意道:“门开了,倒是进去啊。”   三个大师被这阴冷的风吹的瑟缩了一下,然而率先进去的却是担心父母,心情急切的韩亮。   褚卫双手环胸,非常轻蔑地扫过他们一眼,将整个年少气盛,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演的是淋漓尽致,看的三个人又想打人,又想骂人。   但是没等着人出声呢,褚卫就已经进去了。   韩璐也跟着跨了进去。   三个大师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携手走了进去。   总不能这个时候露怯,不过就是个墓,以前还没走过吗?   但是当三人踏进去的时候,身后的大门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合了起来。   “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韩亮进来的时候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可是随着大门的关闭,周围陷入了黑暗,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阴冷的气息笼罩在他的全身。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让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脚步声都消失不见了,明明紧跟着他进来的还有别人,可这会愣是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韩亮顿时有些后悔起来,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些,他对这些个墓啊什么的,没有研究,也不像他的父母那样,对考古知识感兴趣,下了墓之后,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他试着喊了两声,只不过这一次喊得是褚卫的名字:“褚大师,你在吗?”   周围安安静静,似乎还带着某种回音,一声一声地往外面传出去。   并没有人回应他。   黑暗总是令人恐惧的,尤其是未知的黑暗。   韩亮伸出手,拿出了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最可怕的是,电量已经到底了,根本维持多久,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他就着手里这点光,慢慢地摸索着往前面走。   脚下的路比较平坦,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而起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就会渐渐地看到一些东西。   虽然看的不甚分明,但是还能模模糊糊地映出一些影子。   为了保持后期需要,韩亮干脆关了手机,然后闭上眼睛,等完全适应了黑暗之后,再走。   然而,再睁眼的时候,眼前模模糊糊的影子,却是让他定在了原地。   他的身前站了很多人,很多,很多,几乎一眼看不到边,密密麻麻,似乎铺天盖地一样。   韩亮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往回看,身后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甬道。   汗滴顿时布满了额头,无限地恐惧感向他心头袭来。   就在他进退不得的时候,甬道里响起了脚步声,这脚步声由近及远,在这空旷的甬道里带着令人颤抖的回音。   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   韩亮紧贴着墙壁,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不小心,就打扰了这里休息的亡灵。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直到一只不知从何处伸出来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韩亮顿时惊叫一声,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啊啊啊啊……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白金星,齐天大圣,保佑我啊……”   一边跳,这人一边混乱地挥舞着手臂。   “是我,别跳了。”   微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   韩亮一愣,整人都兴奋了起来。   “褚大师,褚大师是你吗?”   褚卫淡淡地应了:“是我,你声音小一点,不要吵了这里的人。”   韩亮顿时闭上了嘴巴,小声的问道:“吵了人?吵了谁?”   褚卫似乎轻笑了一声:“墓穴里还能有谁?”   韩亮顿时不说话了,却是紧贴着褚卫。   “其他人都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前后进来不过就几秒钟的事情,哪能谁都碰不上谁呢?   褚卫领着他往前面走:“这个墓穴里有阵法,进来的时候,每个人进的就是不同的地方。”   韩亮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墓穴里还能有阵法?前面好像有人,我们确定要往前走吗?”   褚卫:“前面不是人,都是一些石像,我大概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韩亮紧跟着他,连四周都不敢看,只敢顶着褚卫的后脑勺。   “什么地方?”   褚卫停下脚步,似乎摸出了一张符,手里的符猛地燃烧起来,像前面飞过去。   火光所到之处,果然是一群石像。   “这里不是墓穴,而是一处不知道遗失了多少年的修行者的洞府,只不过因为时间的迁移,逐渐埋到了地下,所以变成了你们所认为的墓穴,进来看见大门上的阵法的时候,我就有所猜测了。”   褚卫带着他走进石像里。   这些石像跟人等高,个个心态姿势都不相同,塑造的栩栩如生,从远处看着,就像是一群人在动一样。   “这里的石像……说不准有生灵在里面,你千万不要乱碰,不然碰上什么生灵,看上你的身体,直接夺舍也不一定。”   褚卫说的话让韩亮心头一凉,忍不住靠的更进了些。   “那璐璐呢,就是我妹妹,她怎么样了?”   虽然韩璐平日里骄纵跋扈,但是说到底还是他的堂妹,都是亲人,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担心的。   褚卫怂了怂肩膀:“我也不知道她被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个洞府很大,里面机关重重,又是不知道几百或者几千年前的东西,能不能安全,这个我不能保证,你才是我的委托人,我只要看住你的安全,替你找回失踪的人,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多余的事情,他一件都不想做。   韩亮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褚卫的话听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就将剩下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周围似乎有一阵风吹过,韩亮搓了搓手臂,问道:“褚大师,你觉不觉得有点冷啊?”   褚卫:“你冷吗?”   他对温度感知并不是很明确,自然也察觉不到这阵阴风带来的寒意。   两人跟穿梭在这个石像中间,韩亮一点都不敢乱看。   褚卫四处观察了一些:“这里似乎是一个广场一样的地方,这些石像应该是在练功的弟子,你看这些人胖瘦不同,高矮不一,但是身上全都穿着统一的服装,不难看出来,应该是归属于一个门派的。”   至于何门何派,他这么一个千年后的人,就不清楚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衣服有些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但是褚卫对自己的记忆一向很是信任。   他追溯了一下平生所经历的事情,可以很肯定的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毕竟,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在青县生活,可从来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韩亮本来想观察一下的,但是一转脸就对上了一个石像的脸,这人眼如铜铃,面目凶煞,尽在咫尺,就好像在对着他发怒一样,惊得他顿时又往后退了一步。   偏偏退的那一步又碰上了一个石像,又往前走了两步。   这里的石像实在是太多了。   韩亮叹了一口气:“这也太挤了些,怎么连条路都没有。”   可是这口气还没有叹完,他顿时愣住了。   刚刚他往后退的时候,确实碰上了一个石像,但是石像全都是坚硬的,冷冰冰的。   可是他刚才踩到的那个东西,似乎是软的,还带着温度。   韩亮顿时慌了起来,他颤颤巍巍地说道:“褚……褚大师,有……有人。”   褚卫无所谓地说道:“哪有人,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韩亮快要急得哭出来了,他感觉似乎有东西在他脖子间吹了一口气,温温的,还带着湿哒哒的气息。   他一把揪住褚卫的衣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感觉到在前面走路的褚卫拉了拉他的手臂。   刹那间有种福灵心至的感觉,韩亮顿时闭上了嘴巴,下一秒手臂上传来一股极强的拉力,硬生生地将他甩了出去。   回头的刹那,他看见褚卫手里燃烧的符箓,以及火光照亮的东西。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物。   他跟人一样高,四肢健全,但是头却比人要大上两倍,身材是一种诡异的形状,上身粗壮,腰肢纤细,四肢也是不正常的长度,比起普通人要长上两倍。   偏偏脸上五官健全,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发着碧绿色的光。   韩亮除了“卧槽”,再也说不出第二个词。   褚卫将韩亮抛出去,转头一张符箓就打在了这个怪物的身上,随后脚底像是幻影一般,脱离了怪物的攻击范围,并且非常巧妙地接住了即将掉落的韩亮。   “这东西还挺厉害的,我这会手里没有武器,快跑。”   韩亮一听,顿时跟着褚卫疾跑起来。   周围的东西正在急速地后退,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灵活过,明明身前有这么多的石像,可愣是一个没碰上,全都巧妙的避开了。   “褚大师,你知不知这东西是什么?”   韩亮觉得自己连胆子都大了一些,竟然敢边跑边说话了。   褚卫跑的很轻巧,有意在等着他,时不时地还要往身后放两张符,闻言回道:“没见过,不知道,不过,如果我没有推断错的话,这东西应该就是掳走你爸妈的东西。”   韩亮一听,竟是忍不住想要停下脚步。   褚卫拉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他明显想要干掉你。”   这么危险的东西,若是他的父母当真是被这个东西抓住的话,那还活着吗?   韩亮心头一凉。   他们两个人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石像已经离得很远了,那个一直追着他们跑得怪物也消失不见了,耳边渐渐地又安静了下来。   除了黑,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韩亮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不行……我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褚卫没再强求他,而是摸索到了墙边,不知道找到了什么,拿了一个东西下来,火光慢慢冒了出来。   “这灯不知道多少年了,竟然还能亮,可真厉害。”   微微颤颤的燃油灯在两人之间亮起,也逐渐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他们不知何时,竟然跑进了一个大殿。   “这里是什么地方?”   空旷的大殿回声更加的明显。   韩亮借着这灯光抬头,但根本看不到顶端。   这里初步估计至少有十几米的高度,四五层楼高的样子。   他们这是往下跑了多少米啊。   褚卫手里捧着油灯走了一圈。   这里没有生灵,他的眼里也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那就是说明目前这里是安全的。   他们都往这里走了这么多路下来了,竟然还没有看到韩亮的父母,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韩亮看着褚卫走远了,忍不住追上去:“褚大师,你等等我。”   褚卫停下脚步,抬头看到大殿上有一个座位,一个构造精巧,巍峨无比的座位。   看见座位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心神都在颤动,心里有个声音像是在告诉他,走近他,坐上去,这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你的。   褚卫似乎恍了神,竟是抬起脚步,一步一步地踩上了通往大殿宝座的台阶。   “褚大师,你去哪儿?”   韩亮似乎想要追上他,可是却在上阶梯的时候,碰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这层屏障犹如一道结界,挡住了他所有的路。   韩亮急切地拍打着身前的结界,可褚卫却好像完全听不见了一样,依旧举着手里的灯,往前面走去。   台阶不是很高,但也有整整一百个阶梯。   褚卫的身影就这么理他越来越远。   更糟糕的是韩亮他又听见了脚步声,这些脚步声明显不是人的声音,听起来嘈杂无章,一步一步地逼近整个大厅。   那一瞬间,恐惧再一次笼罩在心头。   褚卫似乎听到了悠扬的钟声,这撞钟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能安抚人所有的急躁和不安。   他似乎又听到了读书声,像是很多人站在一起朗诵经文。   他见到了刀光剑影,也看见了山川河流。   这些分明不属于他的记忆像是潮水倒灌一样,一股脑地灌进他的脑袋,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眩晕起来。   然而最强烈的那个呼唤声,还是眼前的这个宝座。   这宝座宛若有了生命一样,在急切地呼唤着他,声音带着几分急不可耐,恨不得能立刻将自己送到褚卫面前。   一百多个阶梯,眨眼睛便走完了。   褚卫僵直着身体,站在这宝座面前,迟迟都未曾动作。   韩亮扯着嗓子大喊道:“褚大师,你快醒醒,褚大师,救命啊。”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在一瞬之间,褚卫迷茫的眼神顿时清明了起来。   他整个人都开始颤动着,像是在极力地挣扎着一种束缚。   “这么点……幻觉也敢用在你爷爷头上,做……梦。”   褚卫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极为强劲的灵力,周围仿佛有什么东西刹那间破碎了一样。   褚卫脚尖轻点,整个人都悬在了上空,而在他的身后,一个巨大的虚影将他缓缓地拥住。   这个幻影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墨色长袍,全身都充满了杀气的华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老实说,写这一章的时候,我在昏暗的房间里,就亮着一盏台灯,门都不敢出。   褚卫:莫怕,我来保护你。   华榕:我也怕。   。感谢在2021-08-11 23:25:57~2021-08-12 23:3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黛 10瓶;qweasd月、君丞、情衷周子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解决   褚卫旋身而起, 整个人周身都笼罩在一股极为强劲的灵力之中。   韩亮看不见这些东西,也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但是他却能从大殿中无缘无故刮起的大风里感觉到这股令人心颤的力量。   他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这个时候, 嘈杂的脚步声终于近在眼前。   韩亮转过身, 顿时被眼前这一幕惊得两腿发软。   如果说在石像那里看见的怪物足以让他魂飞魄散的话,那眼前这一眼看不到边的东西才是真的让人打心底绝望。   他腿软的连路都走不动了,只能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   这些个怪物个个都比他高,说不定只要一爪子,就能直接送他去见上帝。   这些怪物只是顿了几秒,随后以一种极快地速度挥舞着爪子冲了上来。   韩亮吓软了腿, 走不动路,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样就看不到自己凄惨的死状了。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变得漫长起来,期待了许久的疼痛却是没有传来。   一件利锐的尖叫声在身前响起,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声音不断响起。   韩亮睁开眼睛,便看到褚卫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拔来的剑纵身斩杀这些怪物的身影。   褚卫的动作很快,下手果决,一剑下去,便能干倒一片的怪物。   但不知道是不是韩亮的错觉,总觉得这会的褚卫身上多了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他将自己紧紧地缩成一团, 试图消失自己的存在感, 然后静静地站在边缘等待着。   可等着等着,却是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稀稀兜兜的,宛若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一样,还有“嘶嘶”的声响, 跟蛇吐信子的声音差不多。   韩亮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拿过一旁放着的燃油灯四处看去,这么一看,顿时心脏都快停跳了。   因为周围不知何时,竟然游过来好多条粗粗长长的蛇,这些蛇全都是三角形的脑袋,看起来就有种剧毒无比的感觉。   韩亮觉得所有的话都被定在了嗓子眼里,连惊叫都不会了。   然而这些蛇并不会以为他不说话而停下游离的动作,仍然是不慌不忙地往这边靠近。   “蛇……大师,有蛇啊……”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这种软乎乎的生物,又长又粗,还黏腻腻的,吐着蛇信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能将他给吞了似的。   正在前面厮杀的褚卫转头横劈过一剑,剑锋带起的杀气刹那间将靠近他的蛇给剁碎了。   一节一节的,连渣都没剩下。   韩亮:“好……好厉害。”   要是说进来之前,他还觉得眼前的褚卫只是个小孩子,未成年的话,那现在只剩下满心满眼的佩服,这人现在在他眼里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畴往神灵的方向发展了。   然而褚卫并不理会他的话,旋身一招劈过去之后,面前那些围上来的怪物顿时全都一分两半,倒在了地上,阵阵恶臭味从这些怪物身上散发出来,难闻极了。   韩亮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能吐出来。   面前的东西竟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被褚卫给杀光了。   然而褚大师停下手之后,却并没有理会一旁已经惊呆的韩亮,而是转过身,看向身旁的方向。   韩亮朝着褚卫看的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但是,褚大师却是惊喜地开口,叫了一声:“师父,你怎么来了?”   华榕脸上还残留着摄人的杀气,转脸看着褚卫的时候,面色也不是很高兴。   “有没有哪里受伤?”   褚卫左右看了看,别说是伤口,就是那些怪物的血,他都没有沾上一滴。   “我没事,这些东西还伤不到我。”   但是华榕还是伸出手,抚了抚他耳旁的碎发。   “这里太危险了,出去吧。”   褚卫一听,顿时猜出来,师父肯定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华榕,好奇道:“师父,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看起来像是个洞府。”   华榕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眼神却是落在了一旁站着的韩亮身上。   而此刻的韩亮……他已经开始抖了,他指着褚卫对面的方向问道:“褚大师,你在……在跟谁说话啊?”   不会又是什么鬼魂之类的东西吧。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闯进了他的身体,占据了他的意识,紧接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华榕动了动了手臂,面色淡然地朝着褚卫走过来。   “走吧,我带你去找人,找完就离开这里。”   褚卫看着再一次借用人身体的华榕,揉了揉鼻子。   人与人之间果然不是样貌能决定的,原本看上去暴躁胆小的韩亮,此刻通身都有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气质。   华榕似乎想牵褚卫的手来着,但是一想到这个手是别人的,又顿时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他挥了挥手,身前顿时跳出了一簇小火苗。   这小火苗跟有生命一样,上下跳动,也照亮了身前的路。   华榕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而且自从他出现之后,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出现,就连着刚刚游走的毒蛇,这会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师父,你还没有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褚卫手里拿着一把从大厅守卫的石像那里拿来的剑,并排地华榕走在一起。   华榕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褚卫道:“一开始,我以为这里真的是个墓穴,可是从大门进来之后,就不这么觉得了,比起墓穴,这里刚像是一座府邸,只不过因为时间的迁移,最后被埋在了沙土石里。”   华榕“嗯”了一声:“你说的没错,这里确实不是墓穴,而是一处被封印的城府。”   城府要比府邸大的多,照他这个说法,他们说不定还只是走在这城府的边缘。   褚卫又想到了刚刚那些东西:“师父,刚刚那些怪物是什么啊?”   华榕:“这种东西叫食魂兽,是一种变异生物,常年生活在墓穴,涵洞,这些不见天日的地方,是一种见不得光的东西。”   华榕的速度很快,在黑暗里带着褚卫七拐八弯,很快便到了一处洞口。   这洞等人高,周围还有气流游动,从这里看过去,里面黑漆漆的,要比外面更甚。   但值得庆幸的是,褚卫眼里并没有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是说,这里是安全的。   华榕进去之前,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从身上的衣服上扯下来一块,将自己的手给包住,这才朝着褚卫伸了过去。   “牵着我的手。”   褚卫看着缠在这人手的布条,嘴角忍不住上翘。   师父这是不喜欢他与别人有肢体接触吗?   他伸手隔着这层薄薄的布拉着他的手,跟着华榕进了山洞。   山洞似乎还挺长,有些地方甚至还很低矮,需要弯着腰才能走过去,在走过很长一段距离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半圆形的巨坑在褚卫面前展现出来。   这个巨坑目测半径足有五十多米,从上面往下几乎看不到底部。   而在这深坑的中间却是有一些漂浮着的,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石头。   这些石头围着的中间,跟失了重力一样地漂浮着一群人。   褚卫惊了,他数了数,刚刚好十二个,除了八个失踪的人,还有四个就是跟在后面进来的大师和韩璐。   “他们竟然在这里,怎么会飘起来。”   眼前一幕实在是太让人惊奇了,简直不可思议。   “看到那些石头了吗?”   华榕站在坑边,突然伸出手,漂浮的石头竟然慢慢地往这边飘了过来,随着石头飘过来的,还有这群人。   褚卫也伸出,一颗巴掌大的石头落在了他的掌心。   然而这石头被他握住的那一刹,他却是忍不住颤动起来,一段突如起来的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   “师祖仁慈,留你一条狗命,从今日起,将你除名玄风剑派,此生不得再踏入这个山头一步。”   “你勾结魔族,做下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今日必取你性命,叫你魂飞魄散。”   “师父……你信不信……信不信我?”   “卫卫……松手。”   华榕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手里漂浮的石头也被人取出。   褚卫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刚刚看见的东西却好像都不记得了一样。   他疑惑地抬起头,微微张开口:“师父……我好像看见什么了……但又记不得了。”   华榕的面貌在这些石头的映衬下显得不甚分明,他抬手摸了摸褚卫的头,也不在乎这是韩亮的身体,温声说道:“不记得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这些灵石上面会残留一些曾经使用过人的记忆,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先想想,要怎么将这些人给带出去。”   褚卫总觉得有些疑惑,他虽然不记得究竟看到了什么,但是那股突入起来的心疼的感觉却还是在的。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会觉得这么难过呢?   褚卫又进目光落在了这些石头身上。   “这竟然是灵石吗?这灵石的力量还能将人给漂浮起来,可真是厉害。”   这里至少有上千个这样的灵石,有的拳头大小,有的有人脑瓜那么大,虽然大小不一,但都圆润的很。   但现在研究这些东西也不合适,他看着昏迷不醒的一群人,顿时头大。   这可是十二个人,不是一个两个。   “师父,能不能将他们给唤醒,然后跟着我们走出去?”   总不能一个一个地搬着走吧,这得来回搬多少趟。   华榕双手背在身后:“这些人走在一起,人气太重,肯定会引来食魂兽。食魂兽虽然不管吃什么都能活,但最爱的还是人的魂魄,尤其是这种被熬尽生命,将死未死之际飘出来的生魂,最为美味。”   这么一群人,简直就是漂浮的汉堡,跟人说着:来吃我,来吃我。   显然这个方式并不妥。   褚卫突然想起来什么:“师父,进来的时候,我在入口处发现了食魂兽消失的足迹,那这里应该是有机关直接通往那个入口的,要是找到这个机关,是不是能速度更快一点。”   华榕点了点头:“那速度要快一点,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附身这种术法以现在师父的能力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虽然褚卫也想知道为什么,但是当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他们两个人分头在这里找起来。   这个大坑实在是太大了,坑边宛若悬崖,掉下去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要不是这些灵石托着,这些人怕早就进入这坑下的深渊了。   褚卫沿着这坑边,一点一点地摸索着。   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什么有机关的地方。   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面前的灵石上面。   韩亮的父母以及那些工作人员被抓,是因为他们触碰了偶然掉落在门口的灵石,也就是说触碰过灵石的人,身上肯定有残留的灵力,好让这些食魂兽辨别他们的存在。   既然是灵石,那总该有灵力的吧,会不会不是机关,而是什么传送阵之类的东西。   这么想着,褚卫有些紧张,又一次伸出手,摸上了近在咫尺的灵石。   只不过这一次,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见。   灵石本身冰凉凉的,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掌心间游走。   褚卫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看着聚集在一起的灵石,脚尖轻点,旋身而起,竟是站在了这些灵石上面。   华榕站在不远处,面色复杂地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来的更加的汹涌。   褚卫顿时笑了,他转过头对着华榕说道:“师父,你看,我也可以站在上面。”   不仅是站在上面,他试着操纵了一下,发现竟然能够指挥着这些灵石来回的飘动。   这么一来就方便的多了。   灵石仿佛变成了孙悟空的筋斗云,在褚卫的脚下坚如磐石,背着他飞在这大坑之下。   华榕并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而是提醒了一句:“小心一点。”   褚卫正高兴着呢,并没有感受到师父的语气变化,他说了一声:“我下去看看。”   然后人便朝着坑底飞跃过去。   华榕站在坑边,摊开手,手里躺着的那颗灵石正是刚才褚卫摸过的那一个。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一辈子褚卫都不要再跟这些东西有任何的接触。   很快褚卫就从下面上来了,他看起兴奋极了,乐呵呵地说道:“师父,我在下面发现了一个阵法,原来这个坑就是太黑了,一点也不深,就十几米的样子,你看看,是不是就是传送阵?”   华榕翻手间,掌心的灵石便消失不见了。   他笑着说道:“我看看。”   说着他竟是没有借助任何东西,就从坑上面跳了下来。   褚卫发现,华榕跳下来的时候,脚下面便出现了一把剑。   这剑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是仅仅看着这剑身,就能感觉到一股肃杀的气氛。   褚卫好奇道:“这是师父的本命剑吗?”   他一直都没有找到趁手的剑,随手拿到什么就用什么了,也看过不少剑,可是没一个瞧的上眼的。   褚卫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剑应该是那种一眼看到,就决定是他的那种感觉。   华榕飞到他身旁,淡淡地点了点头:“有机会,师父给你找一把。”   褚卫顿时喜笑颜开,师父找的东西,肯定没差。   两个人一起飞到坑底,这个大坑的最下面果然有一个非常大的阵法,只不过天太黑,瞧的不甚分明,华榕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了,这确实是一个传送阵。   虽然不知道这个传送阵怎么会在这里,但是显而易见,这些人能不动声色地运到这里,跟传送中脱不开关系。   褚卫也不见华榕如何动作,头顶飘着的灵石便载着这群人一起降到了坑底。   灵石身上微弱的光将整个人传送阵都照的透亮。   等所有人都被全在阵法中心的时候,华榕伸手拿过一块灵石握在掌心,随后这灵石便被捏的粉碎,粉碎的灵石碎末一点一点地游走于阵法之上,随后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整个阵法都亮了起来。   这阵法将整个坑底都照亮了起来。   坑上面似乎又传来了脚步声,那些食魂兽又围了过来。   阵法的启动还需要一点时间,褚卫说道:“师父,不然我来对付他们,你先带着他们出去,我随后就到。”   哪知道华榕却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必,我眼皮子底下,他们不敢下来。”   褚卫抬起头,这些食魂兽几乎围满了整个大坑的边缘,但是就像是华榕说的那样,这群东西只敢在上面看着,时不时地吼叫一声,但是确实不敢往下跑,好像坑底下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东西存在一样。   阵法很快就被启动了,一阵光将众人全都包围,那一刹那,褚卫有种被某种能量包围的感觉。   以前只在师父给的书里看过对阵法的记载,没想到置身其中的时候,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跟穿越时空似的。   眼前的东西像是急速闪过,空间都像是扭曲了一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细品,眼前顿时一黑。   他似乎被谁给撞到了,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什么东西,这么重,挤死了。”   韩亮觉得难受极了,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在胃里翻滚,偏偏他被什么人给压着,动都动不了。   褚卫站直了身体才发现他回到了那个最开始的走道里,走道里还亮着灯,明亮的灯泡将整个走道照的透亮。   这个走道就是一开始那些食魂兽的爪印消失的地方。   当时他就猜测过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阵法。   传送阵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巧妙的阵法,他了解的也不多,所以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观察脚下。   走道这么拥挤,这会一群人全都被挤在走道里,一个叠着一个,而被压在最下面的就是韩亮。   华榕已经从他身体里离开了。   韩亮正□□着呢,就一只手隔着衣服,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给拉了出来。   “爸,妈,你们快醒醒。”   醒了的韩亮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已经昏迷不醒的父母,还有一众失踪的工作人员。   褚卫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提醒道:“你父母已经三天没吃没喝,还是赶紧送医院急救吧。”   正常人这个状态可能已经死了,但是围绕着他们的那些灵石应该有续命和养魂的功效。   那些食魂兽应该是为了吃到更加美味灵魂,所以将他们养在了这些灵石中间。   只是没能等到开餐,却是被人给救了。   韩亮立刻急匆匆地爬出坑,出去找人来救人了。   此时此刻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是漆黑一片,夜已经深了。   很多驻守在这里的工作人员跑进甬道,将这人给抬了出去。   幸运的是,没有一个人死亡,这场惊魂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褚卫出来之后,看着背后这个一望无际的山坡,淡声说道:“这里不可以再进行考察了,封山吧。”   韩亮的叔叔立刻惊道:“封山,这怎么行,这考察工作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封山呢?”   褚卫的脸色顿时变的很臭,他指着地上还昏迷不醒的韩璐,以及他请来的那三个大师。   “不封山,等着变成这样吗?”   韩亮的叔叔立即被呛了一下:“这只是意外,只要往后小心一点,我们人多力量大,总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褚卫冷笑了一声:“你要是不想活,没必要拖着别人,大门就在这里,你可以自己走过去。”   事实上,那扇封印的大门在褚卫他们进去之后,就重新合上了。   要想再进去,除非他再开一次。   他肯定是不会再开的。   但是,这个世界上能人异士很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难免会有其他人也开门的方法,万一真的将这扇门给打开,后果肯定不可预料。   韩亮这会也心有余悸,光是那些个一眼看不到边的怪物就够让他做一段时间的噩梦了,还有那些蛇。   只要想一想,他就觉得背后寒毛直竖。   “这个地方,我们不会在进行研究了,等明天天一亮,就会带着所有人撤离这里,并且将墓口给封起来。”   韩亮率先说出了这个决定。   韩亮的叔叔忍不住说道:“亮亮你在说什么?”   韩亮回头,看着他:“叔叔要是想进去,您可以自己去,没必要拉着一群人陪葬。”   说着就离开了,似乎是打电话在催救护车。   褚卫没看他,转头离开。   然而就在他走后不久,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这声轰鸣声震得整个地面都颤抖了起来,宛若发生了地震一样。   这强烈的震动很快便将进去的洞口给堵住了,到处都是拦路的巨石。   这些石头仿佛在提醒这众人,此处生人止步。   褚卫听着这动静,却是忍不住猜测,这个该不会是师父做的吧。   但是此刻,显然不会有人告诉他答案是什么。   还有更深沉的疑惑盘亘在他的心间。   在坑边缘时,他握住灵石的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记不住了呢?   楚阳一直在外面等着,此刻等到他带着众人出来了,才呼出一口气,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救护车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因为路有些难走,所以来的比较慢,但万幸的时候,上车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活着的。   楚阳带着褚卫出去,定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先请他吃了一顿饭。   “这次真的是谢谢褚大师了。”   楚阳就知道,自己一定没有看错人,褚卫出手,果然顺利地将人给救了出来。   褚卫神色有些恹恹的,大概是在洞穴中消耗的太多,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一桌子的东西,他只吃了几口,吓得楚阳以为自己招待不周。   褚卫说了声不是他的问题,就回了房间,洗了个澡,将自己埋进了被窝了。   这一觉,褚卫睡的并不好,翻来覆去的,似乎做了很多梦,但又记不清梦里的内容是什么,心里焦躁不安,直到一股温和的灵力缓缓地流进他的身体里,褚卫这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床边上,华榕看着褚卫的睡颜,轻轻地掀开了一旁的被子。   要说这姻缘契最方便的地方,大概就是能够随时随地感知对方的情绪。   这小傻子还不知道,这个情绪感知是可以单方面关闭的。   不然,他大概早就察觉到华榕内心的波动,和那些无从诉说的不安。   华榕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将自己滑进被子里,抱着怀里的人,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辈子,谁也别想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   褚卫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的时候,身体里的疲惫被一扫而空。   他收拾了一下,想去医院看一看韩亮的父母。   只不过不知道住在哪个医院,还是楚阳带他去了。   楚阳看着褚卫放在后座的水果篮,笑道:“褚大师真的是太客气了,这次你救了他们的性命,还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呢?”   这可是八条人命,算是后来的那四个人,一共十二条人命,区区一百万,根本不算什么。   至少在楚阳看来,别说一百万,即便是再加上几倍,也是值得的。   褚卫:“我既然签了协议,就该按着协议办事。”   楚阳摇摇头:“我已经听韩亮说了里面的情况,据说非常的凶险,好几次都是大师救了他的性命,救命之恩,可不是谢谢两个字就能报答的。”   车子很快就到了人民医院,褚卫拎着水果篮上楼。   楚阳说韩亮的父母都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进食喝水,所以身体比较需要,需要养上一阵子才能完全恢复。   两个考古学者住在同一间病房里。   褚卫拎着东西进去的时候,韩亮的父母一愣,还想着,这是哪里来的小孩,难不成是他们哪个学生,只是瞧着都不像。   韩亮更是殷勤,三两步上前,恨不得握着褚卫的手。   “褚大师,你怎么过来了。”   韩亮的爸爸惊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你……你就是亮儿口中的……大师?”   韩亮的妈妈也很惊讶:“原来是你救了我们吗?”   褚卫淡淡地点了点头,既不显得亲近,也不是多生疏,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桌上之后,就三两步走到了二老中间。   他想看一看,这两个人身上还有没有残留的灵石的力量。   当初食魂兽能找上他们几个,真是因为他们触碰了灵石。   可褚卫自己观察后发现,两人身上一点残留的力量都没有了,这么看来应该是安全了。   韩亮搬了一张凳子,让褚卫坐下。   褚卫倒是也没有推辞,坐下后看着两个人严肃地说道:“那个地方的考古活动不可以再进行下去了,里面的东西也不是你们能碰的。”   他的表情太过于认真,韩亮的父母也忍不住坐直了身体。   “能问问为什么吗?”   韩亮的爸妈显然是对这些东西非常的好奇,有时候,一件有价值的发现足以抵过千万财富。   褚卫摇摇头:“总有一些东西是人不能碰的,这次你们是侥幸,要是我再去的晚一些,搬出来的可能就是你们的尸体了。”   不对,说不定连尸体都没有了。   这话一出,韩亮背后立即冒了一层冷汗。   他也跟着说道:“我已经跟爸妈说过了,这个地方我们不会再去了,下次要是再碰上考古任务,也一定会请大师帮忙先看看。”   褚卫得了保证,微微放下心来。   但他的担心其实并没有必要,一来洞口已经被堵上了,那些巨石要移开着实要花不少功夫,二来里面还有一道符咒封印的大门,普通人想要打开,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只不过,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而已。   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韩亮便准备旅行自己的约定,将事先说好的一百万打在褚卫的账户上。   褚卫愣了那么一会,说道:“我没有账户,等我办一个,将账号发给你。”   他之前都是直接用微聊软件转账,因为数额没这么大,可以直接转。   但是一百万必须要从卡走。   韩亮不由地对褚卫更加敬佩起来。   他遇上的人也不少,哪个不是先付钱,后办事,像褚卫这么放心他的人,也算是少数。   韩亮不知道,从签了那份协议开始,他们之间就产生了一定的因果。   如果这个钱不打上去了话,他们之间的因果就不会断,往后肯定还会再由见面的机会,甚至会因为协议的约定,而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过,当下,韩亮可是非常相信褚卫。   要不是他想着要回去,韩亮大概是要招待褚卫在本地好好地玩一玩的。   褚卫对跟别人一起玩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现在只想回家,见师父,然后好好地休息一下。   楚阳将褚卫送到了车站,看着人上了车,这才离开了。   大巴车上,褚卫闭着眼睛睡了一觉,就又回到了京都。   他甚至没有通知华榕,但是华榕的车子已经等在出站口了。   华榕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没坐在车里等,而是靠在车身上,双手环胸,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本来就长得俊,又身高体长的地这么往这一站,配着身后那辆低调的黑色豪车,简直就是一道漫画里才有的靓丽的风景线。   路过的人不管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要看上好几眼。   褚卫一见到华榕,眉眼间就带上了笑,乐滋滋地跑了过去。   “师父,你怎么来了?我本来都打算打车回去了。”   华榕顺手搂过他的肩膀,将他身后明明一点都不重的包拎在手里,然后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将人给塞了进去。   “我刚好路过附近,就来了。”   褚卫表示他才不信呢,师父肯定是特意来接他的。   车子经过一家银行的时候,褚卫叫了停。   “师父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进去办张卡,这次委托的钱还没有收呢。”   这点钱在华榕眼里真的不算什么,顶多就是个零花钱,他随手就能给小孩用用。   但是这人从来没有伸手问他要过钱,哪怕手里只剩下一点点,褚卫也是想办法要自己赚。   华榕依着他的话,在路边的停车位上停下了车子,看着少年欢快的背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现在这样就很好。   褚卫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的,在他的身边,快快乐乐的活着,没有烦恼,就足够了。   褚卫很快就将卡给办好了,他乐滋滋地坐上车,将卡号发给楚阳。   他没有加韩亮的联系方式,只能通过楚阳这个中间人。   楚阳收到卡号后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车子还没有开到家呢,手机里就传来了转账到了的短信。   褚卫打开一看,竟然是三百万,比之前谈好的还多了两百万。   他将截图发给楚阳,问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打错了?   楚阳告诉他,他救了韩亮一家三口的性命,这三百万是韩亮自己要给的。   救命之恩,岂是这么一点钱就能够买回来的。   身旁正开车的华榕听着对方发来的语音,轻声道:“既然给你了,你收下就是了,这要是换做其他厉害的大师,怕是还要多上一倍的价钱。”   褚卫深吸一口气:“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但是不管亏不亏,他现在也是拥有三百万存款的人了。   褚卫捂着手机,乐滋滋地笑着。   “师父,我有钱了,好多好多钱。”   华榕空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嗯,我们家卫卫最厉害了。”   褚卫眼神亮亮地看着他:“以后,就让我来孝敬师父吧。”   华榕看着他这一脸骄傲的小表情,顿时有种自己被当成老父亲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我拿你当老婆,你却拿我当爸爸。   这不是我想要的感觉。   。感谢在2021-08-12 23:35:04~2021-08-13 23:1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浓醇COCO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君书 15瓶;暮色叠影 10瓶;qweasd月、NO滴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意外   褚卫回到家后休息了一个星期, 彻彻底底地享受了一下咸鱼一样的暑假生活。   但是每日雷打不动的必修课却是一样都没有少。   早起的晨跑,练功,画符, 修炼, 闲暇之余,他还学会了打游戏。   打游戏这件事是华海俊邀请褚卫玩的,褚卫平日里并不怎么玩手机,收到了他的邀请之后,也是好奇,就将游戏给下载了。   一开始, 褚卫根本就是两眼黑,连游戏规则都不懂, 里面的那些设置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只知道跟在华海俊后面捡装备,看见敌人就开枪。   幸好一开始都是人机局, 没几个真人,打的也比较顺利。   但是打了几局之后,渐渐掌握了游戏规则的褚卫便开始逐渐占据上风。   他越玩越娴熟,以至于华海俊开始怀疑褚卫一开始就是骗他的,什么不会玩,这不是玩的挺溜的。   褚卫表示, 自己真的是第一次玩。   然后这一玩就是一星期, 褚卫每天必修课完成之后,就抱着手机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华榕也不管他, 有空的时候甚至还会陪他打上两局,将他纵容的不像样子,甚至还给他充了钱, 买了所有的皮肤,硬生生将他从小菜鸟变成了一个超级人民币玩家。   这要是一般的家长,指不定就要开骂了,什么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之类的,哪能这么淡定。   但华榕看着这样的褚卫,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少年该有的样子。   要是他不觉得腻,打一个暑假的游戏,也没有关系。   对此,华海俊只觉得牙酸的很,然后转头在他妈面前装惨骗钱,给自己也美滋滋地换上了新皮肤。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在每把游戏自己都能是MVP,并且第一之后,褚卫就渐渐地失去了兴趣。   华海俊开着麦,非常的崩溃,这游戏他已经玩了三年了,所有的判断全都是日积月累的经验累积出来的,但是褚卫全都靠直觉,并且眼神利索的不行,往往自己还没有看到人,褚卫手里的枪就已经扫出去了。   一个打一个准,宛若开挂了一样,简直离谱。   失去兴趣之后的褚卫觉得游戏也没什么好玩的,还是决定开始搞事业,于是工作室的事情也被他提上了日程。   褚卫想开一个帮人看风水、捉鬼祟的工作室,毕竟他有这方面的技能。   但是这样的工作室一般人都不会放到明面上来,毕竟现在还是科学主义观念,所以还要有一个表面上的门店,等到后期名气出去了,自然就有人会来找他了。   他现在手里有三百万,根据京都的地价,这点钱买是买不起,但是可以先租一个地方,将店面给开起来,然后要注册,搞账户,一堆的事情。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还可以先接单,一边做,一边弄。   这个想法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只是弄什么样的工作室,还没有想好。   褚卫就找华榕商量了一下。   对于褚卫说的话,华榕向来都不会说个不字,两个人讨论了一下,一致决定开一家书咖,这样不用太忙,还有很多的空闲时间。   于是书店的选址变成了褚卫当前最先要解决的问题。   华榕本来提出要帮忙,但是被褚卫给拒绝了,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想要自己来做,便将华海俊拖出来,给他找书店的地址了。   “书店,你要开书店?”   华海俊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在他眼里,自己还是个学生呢,不好好享受大学生活,搞这些操心的事情干什么?   “书店能赚几个钱,还不够我平时零花呢?”   华少爷到现在都坚信褚卫是个外星人,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种灵异的事情,干脆说道:“我喜欢看书,反正要买书,倒不如开个书店,这样也不浪费书籍。”   华海俊对这个想法顿时肃然起敬,学霸就是学霸,即便是刚从高中毕业,即将步入大学,也不忘了学习。   相比较之下,他这个只知道玩游戏的二世祖,就显得非常游手好闲,啃老了。   “那我们到哪里去看呢,你打算将书店开在什么地方?”   既然褚卫说了,华海俊肯定是大力支持的。   褚卫思考了一下,说道:“既然是开书店,那就开在京都大学附近吧。”   他至少要在这里上四年的大学,如果将来考研究生的话,还要再来个两年,所以开在学校附近,是最合适的不过的了。   华海俊挑眉:“你就这么自信,自己一定能被京都大学录取?”   褚卫非常淡定地说道:“没问题的。”   华海俊:……   学霸的自信,他是怎么都不可能拥有的。   说是找图书馆,两个人就出了门。   走之前,一直呆在书房处理事情的华榕却是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顶鸭舌帽,亲自给褚卫戴上了。   “外面比较晒,遮一遮比较凉快,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褚卫乐滋滋的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的。”   华海俊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被闪瞎了,默默地提前出了门。   这是这一次出门,褚卫没让家里的司机送,而是选择了……坐公交车。   华少爷出门,向来都是专车接送,什么时候坐过公交车。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坐公交车了?”   褚卫站在车站的站台,好奇地看着站点:“我以前没坐过,所以比较好奇。”   华海俊想了想青县那个贫困的小县城,巴掌大的地方,确实没有公交车,大多数人家都是电瓶车,或者摩托车,就是汽车都没有那么常见。   “好吧,今天本少爷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褚卫问道:“你坐过公交车吗?”   华海俊本来想说没有,他怎么可能坐公交车,但是看到褚卫那眼神,顿时改了口:“坐过,这有什么难的,一样是车子。”   很快,通往大学城路的公交车就过来了。   褚卫上车后将提前准备好的硬币丢了进去,走了两步突然发现华海俊没有跟上来。   “你怎么不走?”   华海俊惊奇地看着他:“你身上竟然还有硬币这种东西。”   现在出门难道不是有手机就够了吗?   司机看着小年轻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没有硬币也是可以刷卡的。”   华海俊将眼神落在了一旁的刷卡机上,默默地打开了手机支付软件,刷了钱,找到了褚卫身旁的位置,坐下了下去。   褚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是坐过吗?怎么这个也不知道。”   华少爷冷哼了两声:“忘记了不行吗?”   褚卫有时候特别想知道这孩子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尽是些奇奇怪该的想法。   两个人很快到了大学路。   京都大学校园很大,占地两千多亩,是京都最大的一个大学,据说从南门到北门光是骑车就需要一个多小时。   大学城附近更是各种商铺,琳琅满目,都已经被占满了。   六月下旬的天气热的不行,走在路上便是一动不动都能冒出一身汗来。   华海俊一边用手扇着扇子,一边跟着褚卫往前面走。   同样是夏天,可是褚卫身上一点汗都没有,清清爽爽的,好像这炎炎夏日对他一点伤害都没有,看的华海俊忍不住羡慕起来。   “又是一个让我羡慕的外星人体质,不怕热。”   褚卫不置可否,这不过是因为功法的原因,对于冷热,自身可以调节。   “这周围应该是没有商铺可以出售了。”   褚卫逛了一圈,周围的商铺主要以吃的为主,各种火锅,小吃,只是从门前走过,都能闻到一股子飘香的味道。   书店也有,不过不多,大多数的书店都是卖资料,试卷的,像褚卫想开的那种书咖倒是一个都没有发现。   华海俊实在热得不行,在路边一个商店门口买了两根冰淇淋:“你要是找商铺让小叔叔帮忙就是了,不管是看上了哪一家,他肯定能给你买下来。”   就非得要这么个大热天的在这里晒太阳吗?   哦,不对,晒太阳的只有他,褚卫头上戴着小叔叔给他准备的鸭舌帽。   外星人还不会流汗,不怕热,只有他遭到了攻击。   褚卫跟他一起蹲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慢吞吞地吃着冰淇淋。   “照你这么个说法,华榕什么都能搞定,那我还要开图书馆干什么?”   华海俊一愣。   褚卫用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口吻说了一句:“人总要学会长大,学会自己处理问题,不能总是依靠旁人,有些事情亲自经历才知道。”   华海俊再一次对他的觉悟感到敬佩,想比较之下,他自己太辣鸡了。   大学城附近是没有空位置了,褚卫表示还可以再往外面走一走,稍微远一点也没有关系。   只要来去有车,方便就可以了。   两个人干脆各自刷了一辆共享单车,一路边骑边看,全当在太阳下进行风景观光了。   离开大学路之后,就进入了一片居民区,居民区的楼下到处都是商业店铺。   这一片没有紧邻着大学,所以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拥挤,店铺门面相对来说要稍微大一些。   而褚卫意向中的店铺是需要有上下两层的。   下面用来看书,上面用来接待。   这就需要空间极大。   华海俊陪着他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放弃。   “你也不一定要执着于门店,有些独栋的楼也是不错的,虽然不能一眼看到,但是空间也是足够的。”   褚卫第一次搞这个事情,难免不太有经验,听他这么说,倒是详细询问了起来。   华海俊虽然学习不是一流,但是这些问题多多少少比褚卫精通一些,两个人一合计,干脆又重新换方向。   但是,就在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身旁的惊叫声却是让他们顿住脚步。   “啊啊啊……天哪,那是谁家的小孩子,快爬进去啊,我的天哪。”   “这也太危险了,十二楼,十二楼有人吗?孩子爬出来了。”   “这家长是怎么带孩子的,这……有没有人认识。”   褚卫顿时一惊,抬头看过去。   华海俊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的个妈呀,这也太危险了。”   十二楼的窗台边上,有一个八九个月大的小宝宝真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不仅看,还在咯咯地笑着,似乎下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这一幕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周围路过的人全都跑出来围观了。   有些胆子小的甚至闭上了眼睛,看都不敢。   还有的人正扯着嗓门,使劲地喊着十二楼的住户。   这个窗台下面正对着的不是马路,而是一排的门面房的楼顶,要想接住这个孩子,必须要爬到二楼的楼顶上去。   小宝宝一边咯咯咯地笑着,一边伸手,似乎在触碰什么东西。   他大半个身体都已经露出了窗台的外面,只要稍微往外面来一点,可能就要从上面栽下来。   华海俊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了:“这家人带孩子也太粗心大意了,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窗户是打开的。”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褚卫,然而身边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没人了。   华海俊看向楼下,褚卫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二楼门面房的楼顶。   这一眨眼的速度,他动作可真快。   尽管楼下的人喊破了嗓子,可是十二楼的住户却像是一点都没有听见一样,根本没有人出来看。   不少人已经拿出了手机开始拍照,还有人已经上了楼,去敲门了。   可是,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小宝宝根本不知道前面有危险,又往前面爬了两步,就这么直直地从窗台上掉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有人已经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惊叫声划破了天际。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能预想到这个孩子肯定是活不了。   十二楼的高度可不是二楼这几米的距离。   然而,就在众人惊叫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扑了过去,一下子接住了急速掉下来的孩子,又因为缓冲的劲,往后退了两步,直接站在了二楼的边缘,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可这人还是稳住了脚步,笔直地站在了二楼的边缘上。   众人虚惊一场,吊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下,纷纷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大家纷纷看向二楼的那个人。   那是个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白色的短袖,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   因为背对着众人,只给大家留下了一个侧脸,根本看不出他的样貌,众人都有些惊奇。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还能有人将这孩子给救下来。   虚惊之后,大家看着这样的少年,顿时鼓起掌来。   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冒出来的,但要不是这个少年,这个孩子可能就直接被摔死了。   褚卫看着怀里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对着他咯吱咯吱笑的孩子,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才可没给他下出心脏病来,这要是掉下来,铁定没命。   人对幼小的生物会下意识地存着一种怜悯之心,这种软软的小小的东西,肉嘟嘟,白嫩嫩的,看起来就非常的可爱,尤其是睁着大眼睛对着你笑的时候,便是铁做的心肠大概也要化了。   褚卫点了点他的鼻子:“还笑,没没心没肺的。”   虽然这么说着,可是看着孩子这天真的笑,褚卫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他刚刚是趁着众人被转移注意力,直接从前面三两下爬上来的,但这会却是不能这么跳下去了。   不然明天不是这孩子坠楼的消息成为头条,而是他这个救人的飞檐走壁要成为大众的话题了。   二楼是有窗户通到楼梯口的,褚卫抱着孩子从窗户口爬出去。   直到这会,十二楼都没有人下来查看情况,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刚好华海俊也从楼梯爬了上来。   “这是谁家的孩子,我们给他送上去吧。”   褚卫点了点头,两个人从楼梯出去,找到了电梯。   但是发现电梯上去是需要刷卡的,又返回了楼梯,干脆一层一层地爬上去。   十二楼的楼梯并不是那么好爬的,爬到九楼的时候,华海俊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搬不动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褚卫,这人面不改色,竟然还在逗弄手里抱着的孩子。   小宝宝似乎特别喜欢褚卫,扒在他身上一点也不哭也不闹,还咯吱咯吱地笑的很开心。   人类幼崽在不吵不闹的时候,真的像个小天使一样,谁看了,都很喜欢。   华海俊顿时打起精神往上走,看见这样的小孩,尽管没有力气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说道:“能不能让我抱抱,这也太可爱了。”   褚卫倒是没有拒绝,将小孩递给他。   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小孩一到华海俊的手里张嘴就哇哇地哭,哭声震天动地,惊得华少爷差点没有将这孩子给丢出去。   褚卫立马接过来,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掐他了?”   华海俊顿时鄙夷地说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十二楼了。   华海俊觉得小腿又酸又痛,比跑了一千米还累的慌。   “十二楼一共三户人家,这是哪家的宝宝?”   他还在疑惑呢,褚卫已经走到了中间那户人家,摁了门铃。   华海俊:“你怎么知道是这户人家?”   摁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   华海俊摸了摸头:“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褚卫摇摇头:“屋子里是有人的。”   只是为什么没有来开门,他也不是很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门打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材胖胖地女人手里提着菜走了出来。   一看见褚卫手里的孩子,顿时惊叫一声:“你是谁,为什么抱着我的孩子?”   说着就哐当一声丢了手里所有的菜,上手要来将孩子给抱走。   褚卫往后退开了两步,并没有将孩子给他,而是眼神淡漠地看着她:“你怎么证明这孩子就是你的?”   女人顿时扯开了嗓子,叫道:“我生的孩子,我自己不知道吗?你们是什么人,再不把孩子给我,我就要报警了。”   女人脸上急切的表情不似作假,但又不敢往前面走,怕褚卫对孩子做点什么。   华海俊面上也不是太高兴,这是什么家长,竟然将孩子就这么丢在家里面,也太狠心了吧。   他怒气冲冲道:“你这个家长是怎么当的,你家孩子从十二楼掉下去,要不是我们,你孩子早就出事了。”   中年女子显然不信,说道:“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我家里有人看着呢?”   褚卫抱着孩子,这孩子也乖,看着妈妈,还笑着摇了摇手。   “你要是不信,可以下楼问一问,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好多人都看见了。”   中年女人先是一阵狐疑,随即楼梯口有人爬了上来。   “哎呦,秀芬啊,你可算回来了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们了,小宝差点就要就出事了,要不是这个少年救了他,我看你回来就见不到宝宝了。”   叫秀芬的中年妇女终于相信了褚卫说的话,背后顿时惊出了一身地汗:“这怎么可能……我叫倩倩看着呢。”   就在这个时候,摁了许久门铃都未曾开的门终于打开了,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姑娘,一边走,一边揉着后脑勺,似乎晕乎乎的。   “妈,是你回来了吗?”   门开的那一刹么,有一阵风吹过,褚卫眉头一皱,越过女孩往屋子里看过去。   小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瘦瘦弱弱的,看起来迷迷糊糊的,有种刚睡醒的感觉。   秀芬二话没说,上去就给了这女孩一巴掌,直接将女孩给打蒙了:“我让你照顾弟弟的,你怎么看孩子的,弟弟差点从十二楼摔死,你是不是成心的,是不是成心的?你说。”   倩倩被打的两眼发花,连站都站不稳。   华海俊顿时上前一步拦着中年女人:“好好说话,你怎么无缘无故地打人呢?”   秀芬撸起了袖子:“她是我女儿,打她怎么了,我让她照看弟弟,她这个姐姐怎么当的,你看看她那个样子,肯定是自己睡着了,连弟弟爬上窗户都不知道,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这要是小宝出了事,她就是罪魁祸首。”   倩倩捂着脸,顿时就哭了,抽抽搭搭地说道:“我没有,是有人突然敲了我一下,我晕过去了。”   秀芬更是来气:“你还说谎,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谁敲你,鬼吗?”   说着竟是要再上前打这女孩,只是被华海俊给拦住了。   “这孩子是你养的,要照顾那也是你的责任,你怎么把责任都推到你女儿身上,法律上姐姐可没有要照顾弟弟的义务,你明知道家里有小孩子,为什么不将窗户给封起来,反倒怪气孩子来,你这个人可真是不讲理。”   秀芬原本还因为这人救了自己的孩子,还有些好感,但是这会又害怕又生气的,连带着对华海俊口气都不好起来:“你这个人,不了解别人家的事情,就不要乱下定论个,这个贱丫头看弟弟不舒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怎么我还不能骂了吗?”   十二楼逐渐走上来好多人,全都是从下面楼梯爬上来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讲着刚才的事情,说的越多,秀芬心里就越害怕,她的命根子要是真的摔死了,那可真的是要了她的命了。   褚卫一直抱着孩子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眼神却是落在捂着嘴巴,默默哭泣的女生身上。   这女生虽然在哭,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一抽一抽地耸着肩膀,眼泪无声地往下面流着,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哭泣。   看起来无助的很。   褚卫不想再听他们吵下去,出声问道:“我能进去坐坐吗?”   还在孩子褚卫的手上,又是褚卫给救的,这楼梯和走道里还站在一大堆的街坊邻居,她断然没有将救命恩人放在门外的道理。   不仅要请进去,合情合理,都应该留着这两人吃顿饭。   褚卫长得好看,又不像华海俊,绿头发飘飘的,看着就像是个不良少年,秀芬自然是愿意地,连忙招呼着褚卫往里面走。   “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宝呢,快,里面坐吧。”   说着对着门口站着的女孩又板起了脸:“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往里面走,看见你这样苦瓜脸就晦气。”   但大概还顾忌着有陌生人在,更多的话却是没有说下去。   倩倩默默地进屋,只是还没有跨进门呢,女人又指使着她出去将刚刚散落了一地的蔬菜该捡起来。   倩倩又低着头,出了门,捡完东西,又默默地将这些菜拿到厨房去处理。   一进屋,秀芬就从褚卫手里接过了孩子,抱着搂着在怀里,乖乖、宝贝、肉疙瘩地喊着。   同样是孩子,可是两个人的待遇却是一点都不一样。   华海俊板着一张脸,他极少数会有这么不高兴的时候,但是这会确实明明白白地将冷漠写在了脸上。   褚卫问了一句:“我能看看孩子掉下去的地方吗?”   秀芬倒是没有拒绝,她也想知道,孩子究竟是从哪里掉下去的。   于是褚卫便跟着她走到小卧室里。   小卧室里是一个靠着窗户的榻榻米,连着窗台,爬上去就能够到窗户的位置。   床边上,窗户果然是打开的,不仅开着,而且开的很大。   这窗户是往外推的窗户,就是成年人也需要一定的力气才能将她给打开,这么小的婴儿是绝对不可能推得动这个窗户的。   华海俊跟着看了一眼,从十二楼往下看,这高度跟从下往上看完全不一样,简直令人惊悚。   这要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家有这么小的孩子,竟然都不装护栏,这怪得了谁?”   秀芬看完之后更是生气了:“这窗户明明一直都是关着的,一定是有人打开的,这要不是她打开的,怎么可能,这个死丫头,现在竟然都有这种心思了,我今天非要打死她不可……”   说着,竟是急匆匆地往外面走出去。   褚卫在窗边看了一下,将手放在了窗把手上。   “啊啊啊……妈,你别打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呜呜呜,我不知道,我真的晕过去了。”   “妈妈,你别再打我了,别打了。”   华海俊立即出去了,一把将小姑娘扯到了身后。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打人呢,打孩子也是一种家暴,你要是再打,我可就要报警了。”   秀芬手里拿着一根手臂长的擀面杖,怒道:“她都想害死她弟弟了,我就是打她了,好让她长长记性,这种死丫头,简直没人性。”   华海俊一直拦着,愣是没让这人碰到女孩一下。   他们两个人陌生人还在这里呢,这人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可想而知,要是没人在,这个女孩遭受过怎样的家暴。   褚卫冷着脸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声音淡淡地说道:“不是你女儿的错,窗户也不是她开的。”   他这话说完,一阵风从客厅的窗户里刮进来,明明是炎炎盛夏,却是平添了几分凉意。   秀芬有点茫然:“你在说什么?家里就她一个人,我走的时候窗户都关的好好的,不是她开的,难不成是有鬼啊?”   褚卫抬起眼,眼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了一句:“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鬼开的呢?”   这句话一说,众人顿时背脊一凉,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边飘一样。   华海俊明显有些害怕,搓了搓手臂说道:“你别讲这么恐怖的故事好不好,也太冷了。”   秀芬明显也被这话给吓得一愣,哆嗦了一下:“我去……我去做菜了,死丫头,给我看好你弟弟。”   女人走后,华海俊转过身,将倩倩给扶到一旁坐下。   倩倩穿着一件连衣裙,露出来的手臂上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看这样子,平时没少遇到她妈妈的虐待,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母亲才能这么狠心,对自己的亲身女儿下这样的狠手。   华海俊皱着眉头:“这是亲妈吗?她怎么下得去手。”   倩倩似乎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自从弟弟出生后,这就是……家常便饭了。”   华海俊眉头都快打结了。   褚卫却是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刚刚说你晕倒了,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倩倩提到这个,瑟缩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姑娘看起来,应该是被她妈给打怕了,什么话都不敢说。   褚卫却是轻声道:“我相信不是你开的窗户,也相信你没有要害你弟弟,但是你需要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倩倩有些怯怯地抬起头,看见褚卫的时候,眼神却是颤动了一下,耳朵渐渐地红了。   褚卫专注地看着她,似乎在鼓励着她说出真相。   倩倩张了张口:“我也不知道,本来我是在看着弟弟的,但是弟弟突然哭了起来,应该是饿了,我就去给他泡奶了,谁知道还没走到厨房呢,就有什么东西在我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然后我就晕过去了,再醒来就听见你们在门口说话。”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这个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屋子里明明没有人,可是却有人敲了她的头,简直跟闹鬼了一样。   华海俊听着总觉得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褚卫站起身,看了一下位置,走到了厨房附近的一处地方:“是不是在这里?”   倩倩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褚卫在这个地方看了一圈,然后低头从地上捡起来一个玩具。   这个玩具是纯木头的,圆圆的,应该是个球,拎在手里比较重。   褚卫又抬头看了一下。   厨房边上是一个餐边柜,柜子没有到顶,上面还留了一些空隙。   要是走到这处,这个球突然砸了下来的话……   他抬手将这个球放在了桌面上,等着女人烧完饭。   华海俊实在不愿意待在这里,但又害怕这女孩被打,推了推褚卫说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吃饭,不然报警吧,你看这姑娘被打的。”   褚卫叹了一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以为报警就能解决问题了,我已经找到她晕过的原因了到时候跟她妈解释一下。”   虽然他猜测,这女人也未必愿意听。   可是这屋子里,并不是那么干净。   褚卫说着将目光移到了趴在客厅地垫上玩玩具的小宝宝身上。   这小宝宝似乎特别喜欢褚卫,看他走过来,立刻爬了过去,抱住了褚卫的脚。   褚卫弯腰将孩子给抱起来,看了看孩子,再看了看厨房里的女人,眉眼间不自觉地散出冷气。   真是白瞎了这两个孩子,投的什么胎?   午饭很快做好了,秀芬将饭菜端上桌,招呼两个人用饭。   说实话,华海俊一点也不想吃这个饭,但是看着褚卫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坐了下来。   褚卫没吃饭,却是将这个木球放在了桌子上。   秀芬不解地看着这个球,问道:“这不是小宝的玩具吗?”   褚卫点点头:“我知道,我想说的是,你女儿说自己晕倒的事情并没有撒谎,她是被这个球给砸晕了。”   秀芬显然不相信:“这怎么可能,这球难不成还能从天而降不成?”   褚卫抬手,将这个球放在了一旁的餐边柜的上面。   他个子高,这么一抬手,就放上去了。   秀芬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下一句话却是让华海俊愣在了原地:“可是这个球一直都在地上,怎么会自己跑上去呢?”   褚卫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客厅里不知道何时,低了几个温度,明明是夏日,可屋子里说不出的阴凉。   褚卫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遇到怪事,比如说半夜听到孩子的哭声,可是家里的宝宝却没有哭,晚上收拾好的东西,早上起来却丢的到处都是,尤其是玩具……”   他每说一句,秀芬的脸色就惊慌一分,到最后,她猛地站了起来,颤着声音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起初,她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对孩子太敏感了,所以才会听错了。   家里的玩具,她一直都以为只家里的姑娘恶作剧,故意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为这事,她没少动手。   可是事情该发生还是发生了,已经连续好几天了。   褚卫冷笑一声:“我为什么知道?这不应该问你吗?”   秀芬不明白这话从什么地方来的。   华海俊也不知道褚卫在打什么哑谜。   他只觉得冷,这屋子里冷的不像话,也没见开空调,尤其是窗户还开着呢,可是外面的热气一点也没有对屋子里产生什么影响。   “褚卫……你能不能别再将鬼故事了,这他妈也太恐怖了点。”   那知道褚卫回过头,露出一个笑:“我怎么会讲鬼故事呢,因为这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啊。”   配着这个笑,华海俊顿时背脊一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一样。   褚卫瞧着女人瑟缩地模样,几步走到客厅里,抬手将在爬爬垫上玩的小宝宝抱起来,突然说道:“为了生这个孩子,你费了不少劲吧。”   秀芬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褚卫轻笑一声:“阿姨,你真的不知道吗?”   秀芬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你这孩子,我是看在你救了小宝的份上,你要是再这么没礼貌,我就要赶你出去了。”   褚卫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话,而是反问道:“难道你连你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秀芬瞪大了眼睛,三两步走过来,从褚卫怀里抢过她的孩子,还因为动作太粗鲁,不小心掐了一下孩子,孩子顿时大声哭了起来。   她惊慌失措道:“你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我警告你,我会报警的。”   褚卫摊了摊手:“不是我想对你的孩子做什么,而是她们想对你的孩子做什么,要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你以为我愿意为你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秀芬慌张地问道:“她们……她们是谁?”   褚卫露出一个令人惊悚的笑:“你说她们是谁,你不记得了吗?为了这么一个儿子,你究竟杀死了几个女儿呢?她们不也都是你的孩子吗?”   话音刚落,似乎是应和着褚卫的话,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咯咯咯地笑声,听着像是婴儿的笑声。   华海俊颤抖着身体看向小宝,发现笑的孩子并不是他。   褚卫收起脸上的笑,一字一句道:“阿姨,她们可一直都在看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师父给的帽子好好看。   华榕:师父还有一个帽子,更好看。   。感谢在2021-08-13 23:15:50~2021-08-14 23:3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渣男   从门开的那一刹开始, 褚卫就已经察觉到了屋子里的阴气,知道这里面有鬼祟作怪。   本着别再让这孩子受到伤害的心里,他这才主动提出留了下来。   可等他进来之后, 他才知道, 这鬼祟究竟是什么东西,越看越是沉着脸。   秀芬因为褚卫的话,惊得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左右看着,可是那令人心颤的笑声并没离开,反倒一声比一声大。   华海俊听着褚卫的话, 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愣了一下,将目光放在了伤痕累累的倩的身上, 不可思议道:“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你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你自己不也是女人吗?”   作为一个男孩子,他特别不理解怎么会有这种人。   女孩子难道不应该是用来疼爱的吗?他将来如果有个女儿, 放在心里疼还来不及,更不用说动手打了。   可是褚卫的话却是明明白白地表明了,不仅仅是对大女儿的虐待,甚至这个孩子也是她打了几胎之后才得到的。   只是因为她想要一个男孩。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褚卫看着她,问道:“到现在你还不愿意说你究竟做过什么吗?”   诡异的笑声一直在耳边回荡, 秀芬整个人都吓得瘫坐了下来, 怀里的孩子嚎啕大哭,她似乎也没有听见。   她颤着声问道:“你能帮帮我吗?帮我……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不能失去他。”   褚卫原本还有些耐心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冷淡下来:“你不说,我要怎么帮你,再不说的话, 我就走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秀芬还有些犹豫,褚卫却是抬脚就走,只是可惜了这个孩子。   她慌忙站起身,抱着孩子拦在了门前:“我说,我说,你们帮帮我,孩子一定不能有事。”   “我确实打过胎,也打过好几个,但是……但我都是迫不得已的,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这一生就完了,就没有指望了。”   秀芬情绪没绷住,顿时哭了起来。   华海俊冷着脸:“你将自己一生的指望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不觉得是个笑话吗?”   “可我没有办法啊,我今年都四十几岁了,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老又丑又胖,如果不生个儿子,我就要失去这个家了。”   秀芬大概从来没有在人前说过这些事情,此时面对这个两个似乎刚成年的孩子,竟是就这么说了出来。   女人姓林,叫林秀芬,跟丈夫赵文兵是青梅竹马,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后来两个人顺理成章的结婚,但是一开始并没有要孩子,而是选择携手到京都这个大城市里打拼。   两个人都是舍得吃苦的性子,经过五六年的奋斗手里总算有了点资产,恰巧林秀芬意外怀孕,便退居幕后,生孩子照顾家庭。   后来赵文兵遇到了一单大生意,经济条件就更好了,日子逐渐往着幸福的方向发展。   但有了些钱的赵文兵暗地里却开始养情人。   从一开始的遮遮掩掩,到后来的肆无忌惮,甚至小三找上门。   林秀芬娘家不强大,没办法给她助力,她自己退居幕后多年,钱几乎都在赵文兵的手上。   那个人男人说,她生不出儿子,就不配再呆在他的身边,也不配继承他的家财。   就这么一句话,林秀芬就跟疯了一样,开始千方百计的寻找生儿子的办法。   “我真的没有办法,他以前基本都不往家里走,可是有了小宝之后,就不一样了,他时不时地就会回家,就会来看我们。赵家的财产只能是小宝的,谁也别想从他这里抢走。”   说这话的时候,林秀芬的表情带着难以自抑的狰狞。   “这个社会只会要求女性独立,男人出轨了,劝分,劝离婚,可事实上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女儿,离婚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这么多年没有工作,年纪又大了,到哪里去找工作,除了这个办法,我还能怎么办?”   这些话许是这么多年,她从未对外吐露过,所以一开闸便好像停不下来一样。   华海俊张了张口,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可眼睛扫过这间屋子,还是看见不少奢侈品的。   褚卫问道:“那这就是你杀害这些孩子的缘由吗?最大的已经八个月,成型了,你也下得去手。”   林秀芬怒道:“还不是那些黑心医生的错,一开始骗我是个儿子,可是到后来才告诉我,是个女儿,我也是没办法,我自己身体也受伤,难道你以为我愿意,孩子没了的时候,我也是痛苦的,我都是被逼的!”   “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不过就是舍不下现有的生活,拿孩子当借口,说你自己是被逼的,受害者,做错事情的是你的丈夫,这些报应本不该应在这些孩子身上,你又何尝不是凶手。”   褚卫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一阵狂风大作,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原本看着还明朗的天空顿时阴沉沉的,屋子里的温度陡然下降,像是带着无尽的怒火和怨气。   所有的门窗刹那间自己关上了。   林秀芬看到了屋子里在地上慢慢攀爬的孩子。   最小的不过巴掌大小,身上血淋淋的,还拖着脐带,最大的就是那个八个月大的孩子,一共三个,正笑着往她爬过来。   林秀芬吓得往后直退:“你们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不去找你们的爸爸,我是被逼的,是被他给逼的。”   褚卫:“可选择让她们存在的人是你,你才是让她们没出生就先死亡的罪魁祸首。”   不仅林秀芬看见了,华海俊也看见了。   作为唯物主义观念坚定的花少爷本来就因为褚卫这个外星人,而打破了自己多年的观念,现在看见这些东西,觉得自己脑壳发晕,眼神发颤。   “褚卫……这是……这是那几个孩子吗?”   然而原本在林秀芬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却是突然安静下来,看着这个几个血淋淋的婴儿,拍打着手臂,似乎想要去摸一摸他们。   林秀芬已经退到角落里了,看着这群孩子,眼里全都是厌恶。   褚卫:“你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那八个月大的孩子爬的很快,几步路便走到了林秀芬的脚下,带着血色的脸陡然抬起,一只手抓在了林秀芬的脚上,咯咯地笑了。   女人最终没扛得住,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手里的孩子被眼疾手快的褚卫一把接住。   褚卫看着这三个怨灵,垂下了眸子。   “你们的妈妈对不起你们,我知道你们心存怨恨,可孩子无辜,他跟你们一样,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他的选择,冤有头,债有主。”   这些怨灵显然并不是很听得懂褚卫的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褚卫手里的孩子。   华海俊已经躲在墙角里了,完全没有褚卫这么强大的心脏,竟然还敢跟这玩意对话。   他再次刷新了对于外星人的认知。   褚卫将孩子放在沙发上,拿着小宝宝的手,咬破了手指画了一个驱邪符,随后又走到了女孩倩倩的身旁。   倩倩也害怕,躲在沙发的角落里,抱着手臂瑟瑟发抖,无声地哭着。   褚卫拉过她的手,如法炮制地在她的手臂上也画了一道驱邪符。   “放心吧,她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他不是圣人,做不了普度众生,救人于水火的事情,只能力所能及地帮助这两个孩子。   做完这一切,褚卫转头看向地上正在到处乱爬的三个怨魂,一点也解决的意思都没有。   他拍了拍手掌,找个一张纸条留下了联系方式贴在了桌面上,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华海俊一愣:“这个……你不打算管了?”   褚卫:“怎么管?这事还没结束呢,走吧。”   听他这么说,华少爷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这么刺激的场面,真的不是他这个小心脏可以承受的。   只是临出门前,倩倩却是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小哥哥,我怕。”   这等恐怖场景,别说是小女孩,换做任何一个人来都受不了的。   褚卫叹了一口气,无奈之下飞出了一道符:“先离开吧,报仇也要等人过来不是。”   这道符飞出之后,眼前的怨灵竟然就这么消失了,屋子里重新恢复了白日里该有的温度,连着天都亮了不少。   “别怕了,我先走了,你妈妈应该不敢在再打你了。”   在倩倩眼巴巴地目光下,褚卫跟着华海俊离开了这里。   离开这栋楼,那种阴冷的感觉才消失不见了,顿时又觉得热乎乎的了。   华海俊这会倒是一点也不嫌弃这炎热的天气,巴不得多晒会太阳。   两个人的共享单车还靠在路边的树上,骑上车的时候,华少爷这才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总感觉刚刚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他疑惑地看着褚卫:“你怎么连这个都懂?”   褚卫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星球有专修鬼神的功课,我自然就会了。”   花海俊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可是这一年多以来先入为主的外星人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即便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也全都归于外星人的与众不同上面,竟然也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   他边骑车边问道:“那你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又是什么意思?”   褚卫抬手将帽子往上面抬了抬,又一次回过头看向那栋楼。   十二楼周围黑雾缠绕,明显与众不同。   “冤有头,债有主,这女人确实做得不对,但做错事情的人不是她一个人,需要受到惩罚的那肯定也不止她一个,夫妻夫妻,总要有难同当不是。”   华海俊也觉得赵文兵不是个人,一发达就抛弃糟糠之妻,甚至说出逼着老婆生男孩的言论,从本源上来说,错误的开始就是这个男人,那债主肯定就少不了他了。   褚卫脚下加快了速度:“放心吧,过段时间,他肯定还会来找我的,送上门的业务,哪有拒不接受的道理,毕竟我可是要养家糊口的男人。”   华海俊想了想他那个家,觉得凡尔赛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大中午的,为了这事饭都没有吃,褚卫就附近找了一处火锅店,跟着华海俊一起吃火锅。   只不过刚点完菜,就接到了华榕的电话。   褚卫顿时喜上眉梢,接电话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跟刚才那个冷若冰霜的神棍简直判若两人。   “师父。”   华榕:“你出去好久了,在干什么,刚才不高兴了?”   褚卫顿时想起来,两人的情绪是有所感应的,虽然他从来没有刻意地去感受过师父的情绪,但多数情况下,师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所以他都快忘记这茬了。   想来是刚才太生气了,所以这才让师父察觉了什么。   褚卫无所谓地说道:“没什么,碰上一件奇葩的事,就有点生气了,我这会在吃饭呢。”   华榕:“都两点了,才吃饭?”   褚卫:“这不是稍微耽搁了一会么。”   华榕:“你在哪?”   褚卫眼神一亮:“ 你要过来吗?”   华榕:“我刚好就在京大附近。”   褚卫了电话,给华榕发了一个定位,又麻利地添了一双筷子。   华海俊不禁好奇:“刚才是小叔叔吗?你怎么叫他师父啊?”   小叔叔已经这么厉害了吗?竟然连外星人都是他的徒弟,他们俩不是那种关系吗?怎么又变成师徒了。   师徒什么的,听起来就有种说不出的禁忌感。   华海俊顿时不知道又脑补了一些什么,耳朵都红了。   褚卫扑闪了一下眼睛:“我有好多东西都是他教的,所以就叫他师父了。”   华海俊显然没有理解这其中的东西是哪些东西,擅自理解为了在地球生活的注意事项,憋了半天憋出出一句:“你们可真有情趣。”   褚卫已经不对这孩子的脑回路做任何评价,干脆刷着手机,耐心地等着锅来。   火锅到的时候,华榕也到了。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配着黑色的长裤,衬衫的钮扣几乎扭到了脖子处,只留了一截,看起来透着说不出的禁欲感。   走到哪都十分地吸引人的目光。   他面色似乎有几分病弱的苍白,但是举手投足间一点也看不出来。   褚卫站起身,给华榕空出一个位置,将菜单递给他。   “师父什么时候出来的,想吃什么?”   华榕抬手给他理了理因为戴帽子有些凌乱的头发,淡声道:“出来有一会了,办事的,我不饿,你自己吃就好,刚刚碰见什么了,味道有点大。”   褚卫:“几个怨灵,不过我可以解决了,小事,来都来了,吃点呗,我还没跟师父一起吃过火锅呢。”   华榕抬手,在褚卫肩膀上挥了挥,似乎在驱除什么味道一样,轻声说道:“好。”   华海俊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将自己变成一个没有亮光的萤火虫,这种喂狗粮的场面,实在是不怎么下饭。   他其实心里很好奇两人平日里是怎么相处的,毕竟小叔叔这个人通常就是没有表情,倒不是说他不笑,或者说臭着脸,而是就有种看什么都淡淡的,毫不在意的感觉。   所以平日里,都不怎么敢跟他说话。   但是对着褚卫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他明显的感觉到小叔叔的眼里有光,有种说不出的生机。   就像一个寂静了许久的人突然动起来了一样。   褚卫可真是个神奇的人物。   夏天开空调吃火锅是一件非常过瘾的事情,红红地辣油刷着鲜嫩的薄肉,塞进嘴里,简直就是说不出的享受。   褚卫自己弄着,还不忘记给华榕搞一份。   华海俊眼睁睁地看着小叔叔将那辣乎乎的肥牛片塞进了嘴里。   忍不住问了一句:“叔叔,你不是不能吃辣的吗?”   褚卫一怔,非常歉意地问道:“师父不能吃辣吗?”   华海俊低着头涮了涮手里的肉,压根没注意到小叔叔不善地眼神,继续说道:“小叔叔以前身体不好,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的,也就这两年能才好转起来,医生开始说过,他这个身体不宜吃辣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按理说不应该啊,两个人这模样怎么看都是认识很久的样子,一天两天绝对到不了这种别人看一眼就觉得插/不进去的氛围。   华榕手里还夹着他刚刚涮好的肉,褚卫干脆将头伸了过去,直接从筷子上叼走了那块肉,随后弄了一块清汤的,放在他碗里。   “对不起啊师父,我不知道,你吃这个,这个不辣。”   之前在山顶吃烧烤,他也见过华榕吃辣的,所以还以为这人能吃呢。   华榕眼神停留在刚刚被褚卫用舌头扫过的筷子上,眼神微暗,随即夹起了刚刚那块肉,连着筷子一起放进了口中,咀嚼了数下之后咽了下去。   “味道不错。”   褚卫笑了笑:“好吃师父就多吃点。”   坐在对面的华海俊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趁着刚才上菜的时候先溜掉,这股子酸甜味真的是让人受不了。   一时间他竟产生了一种想要找个人谈场恋爱的冲动。   这顿火锅吃了一个多小时,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华榕的车就停在店门外,褚卫招呼华海俊上车,华少爷这回倒是机智的很,找了个借口,就溜之大吉了。   电灯泡谁爱当谁当去吧,反正他是不想再亮了。   回到家洗了个澡,褚卫坐在沙发上将今天的事情给华榕讲了讲。   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迷茫了起来。   “其实这个女人也是个可怜人,好不容易跟丈夫拼到现在,结果就因为丈夫出轨,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归根究底,还是这个男人的错。”   华榕摸了摸他的头:“那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做呢?”   褚卫:“说实话,不知道,但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情况的话,那肯定是不肯能在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了,哪怕是讨饭,也要远离这种人。”   华榕:“各人的想法和立场都不一样,这也就造就了每个人的下场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说你,你虽然出生贫困,但是你肯努力啊,天赋是一部分,更重要的,难道不是持之以恒的付出吗?”   褚卫听师父夸他,开始不好意思,耳尖都泛着红。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而且我肯定也遇不上这种事情。”   华榕闻言轻笑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   褚卫:“我肯定也不会做出出轨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华榕抬头看向他,忍不住将人往沙发的角落里逼了逼:“那你是认定我了吗?”   褚卫抬眸,耳尖泛着红:“不是早就认定了吗?”   结契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哪还有能更改的。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逐渐锤击着人的耳膜,分不清是谁的,但是却有种温度正在急速地上升。   华榕看着眼前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少年,呼吸微乱,微微低下了头。   褚卫懵懵懂懂,眼神里带着疑惑,却也带着期待。   “闭上眼睛。”   华榕的声音低沉而又轻妮,带着难以抗拒的蛊惑。   褚卫没问为什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逐渐靠近的唇角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拉近。   可惜,下一刻,刺耳的手机铃声却是在两人之间炸开,跟一道惊雷似的,炸得褚卫顿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还因为起的太匆忙滑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来了一个后空翻,这才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他红着耳朵,伸手拿过不停咋呼的手机,点了接通。   “你好,请问是褚卫同学吗?”   褚卫深吸了一口气,稳稳当当地回道:“您好,哪位?”   “我是京都大学招生办的,你已经被我校正式录取,录取通知书需要邮寄给你,需要跟你核对一下地址。”   褚卫借着这几句话的功夫,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   跟对方交流了一番,这才挂了电话。   刚才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坐在沙发上,微微叹息的华榕。   褚卫眼神亮闪闪地:“师父,我被录取了。”   华榕招了招手,将人给拉到了身边坐下。   “恭喜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褚卫想了半天,突然觉得现在就很幸福了。   他什么都不缺,又有师父在身边,未来美好的跟在梦里一样,哪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我没什么想要的,只希望师父健健康康就好。”   白日里华海俊的话他一直都记着呢。   褚卫:“师父以前身体很不好吗?你跟我说过,你是玄风剑派的老祖,那可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人了吧,师父今年究竟多大了?”   年龄这种问题,真要深究起来,并不是个特别愉快的话题。   华榕避过了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回道:“我今年二十六。”   这具身体二十六,他也就是二十六岁。   褚卫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师父,你在害怕什么,怕你太老我不要你吗?”   华榕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不要也得要,注定是你的人。”   笑闹了一阵之后,褚卫还是想知道这些事情。   为什么他有身体,为什么之前一直在病床上,为什么会找到他?   华榕顿了顿,还是给他讲了这个故事。   “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太久,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玄风剑派在修真界算是第一大宗门,我就是师门里的……一个老祖,后来因为修炼出了点岔子,走火入魔,不得已将自己给封印了起来,我自己也不知道封印地过程里出现了什么差错,灵体寄托在了一件物件上,就这么沉睡了。”   华榕说的时候非常的轻描淡写,但是褚卫确实听得难受极了。   师父是多厉害的人了,走火入魔一定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不然哪能要到将自己封印起来的地步。   说道这个,褚卫突然想起来小时候遇到师父的时候,误入的那个桃花源一样的山洞。   “那我后来找过那个山洞,为什么没有找到?”   褚卫后来又试图进去过,可是最终一无所获。   华榕捏了捏他的鼻子:“因为那是幻阵,是灵体沉睡之前布的一个幻阵,只有有缘人才能进来。”   褚卫:“我就是那个有缘人吗?”   华榕:“你说呢?”   褚卫捏着华榕的手臂:“那师父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华榕伸手将人给搂紧怀里:“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存在,有一部分的灵魂从这具身体出生开始就附着在了上面,只不过因为灵体在外面飘,所以从小身体就不是太好,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昏睡的,后来因为灵体逐渐恢复,我便感应到了这具身体的存在。”   再后来就是灵体经常失踪,而这具身体却是在逐渐地恢复。   褚卫听着就觉得惊奇,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个故事,他还一直以为是师父灵魂出窍什么的呢?   这么说来,他跟师父之间,那就是天定的缘分。   褚卫将头枕在华榕的腿上,握着他的手:“师父现在身体好多了吗?”   虽然说行动跟常人无异,但是华榕的面色看着还是比一般人要显得病弱,总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华榕:“你不是跟我比过,难道我跑的比你慢?”   褚卫顿时想起来头一次出门晨练的时候,两人赛跑的事情,可不是比常人厉害的多么。   两人腻腻歪歪地看着电视,直到太阳落山,黑夜沉寂。   褚卫看房子的事情倒也不是很着急,又连续找了两天之后,终于看中了一处非常满意的地方。   这个地方离京都大学很近,不是门面房,而是在小巷子里的一栋楼。   这楼上下两层,空间很大,之前是一家网吧,但是因为现在电脑普及,人人都有,又因为地理位置在深巷里,所以生意并不好,老板没做多久就搬走了,恰巧让褚卫给赶上了。   以京都这寸土寸金的房价来算,这里的地价贵的惊人,租金自然也不便宜。   一年就要上百万,褚卫想着手里的钱,一下子就定下了两年的合同。   紧接着就是对小楼进行改造,装修。   一楼根据褚卫自己的设计,改造成了书咖。   有一面墙直通二楼,他便将整面墙都变成了书墙,还利用空间进行了旋转楼梯的设计,楼梯上也都是书,满眼看去,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的书籍。   一楼有个小角落就是用来煮咖啡的地方。   二楼就是会客厅和休息厅,是褚卫用来接待人的地方。   除了承重墙,所有的地方都是透明的隔音玻璃围起来的。   光线足,视野广,还能从二楼直接观察到一楼所有的情况。   装修是需要时间的,因为这个装修,书还没有买,褚卫手里剩下的钱便全都砸了进去。   他整天都在埋头计算着,要花多少钱,怎么设计最合理,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这间书咖。   七月下旬的时候,装修终于全都结束,但同时褚卫又变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但是看着自己一手打造起来的书咖,却是高兴的不行。   书咖倒是建好了,但是书却没钱买了。   华榕没等他自己开口呢,就送了他一书库的书,说是送给他被顺利录取的礼物。   褚卫乐滋滋地收下了,甚至看好了日子,准备开张。   但开张的日子没来,却是先等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陌生电话来自于一个男人,一个叫赵文兵的男人。   褚卫一个多月前留下的那张纸条终于起了作用。   男人打电话的时候,褚卫正在学着煮咖啡。   他对喝咖啡的兴趣不大,就是纯粹的好奇。   咖啡壶的选择,水温的控制,咖啡粉的选择都大有学问,他听了一脑袋,只得出一个结论,还是速溶咖啡比较方便,因为他一直都喝不出什么区别。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褚卫试了一口自己弄好的咖啡,苦的脸都皱起来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你是那个会捉鬼的大师吗?求求你救救我吧,她们要杀了我,她们要杀了我,救救我。”   褚卫淡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问道:“要我出手可以,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赵文兵迫不及待地说道:“不管多少钱,只要能帮我将问题解决了,都没有问题。”   褚卫不慌不忙地答应了,只不过去之前,还拖上了华海俊。   华海俊最近没少被他给折腾。   因为装修书咖的事情,他跟着后面跑到腿都快断了,好不容易装修完了,竟然还要被拖着去捉鬼。   一想到上次那几个血淋淋的婴儿,他顿时觉得浑身发冷,说什么也不肯去。   褚卫:“你就不想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下场?”   华海俊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个好奇心。   褚卫:“你就不想看看我是怎么捉鬼的?”   华海俊有些心动,但是还是摇了摇头。   褚卫:“我还想教你怎么捉鬼你,这样要是以后遇上了,好歹不害怕。”   华海俊顿时一个激灵:“这个我也可以学吗?”   褚卫:“为什么不可以,就看你想不想了。”   现在的华海俊还不知道,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要拜褚卫为师,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赵文兵不在那间屋子里,而是在郊区的一间别墅内。   很显然,这个男人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渣男,自己住别墅,让老婆女儿住小区。   华海俊看着这房子,忍不住啧啧了两声:“他老婆住的那个地方是个老校区,环境比起这里简直就是千差万别啊。”   褚卫站在门前的时候,突然在华少爷的额头上拍了一张符。   “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华海俊还在吐槽渣男了,被这符一拍,顿时后退了几步。   眼前的别墅整个都被一团黑气所包围,阴冷阴冷的,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这是……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褚卫淡淡道:“这就是怨气,看来这几个孩子对她们这个爸爸,怨气挺大的。”   华少爷毛骨悚然地表示,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轻描淡写地话说出这么恐怖的故事。   褚卫满脑袋的问号,这哪里恐怖了。   华海俊肃然起敬,外星人果然都是不怕鬼的。   赵文兵早就等在了家门口,看见褚卫来的时候,还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非常疑惑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大师?”   这年纪看着也太小了点。   大师不应该都是仙气飘飘,上了年纪的么。   然而褚卫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打消了所有的念头:“你这三个闺女将你伺候的挺好的吧?”   赵文兵脸上冷汗都下来了。   被贴了符,短暂地开过天眼的华海俊看着眼前的男人,顿觉毛骨悚人。   男人的身上围绕着的怨气只多不少,这些怨气黑的几乎将他整个人的面目都快给遮上了。   “大师,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赵文兵恭恭敬敬地将褚卫给请了进去。   说实话,这个场景看起来有些滑稽,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对着一个不过才刚成年的少年弯腰哈背,面带着谄笑,多少有点匪夷所思的感觉。   褚卫抬脚进门,屋子里的冷气几乎都快赶上冰箱制造机了。   华海俊哆嗦地搓了搓手臂。   “这他妈真的是夏天吗?”   褚卫扫了一圈,问道:“你老婆孩子呢?”   赵文兵能知道他的联系方式,肯定是林秀芬给他的。   说道这个,男人的面色顿时有点慌张起来。   “她们不住在这里。”   褚卫横了他一眼:“那她住在哪儿?”   赵文兵并不是很想谈到老婆孩子的事情,只是让他给看看。   “这个问题是我家的私事,大师您就别问了,还是帮我看看这家里的东西吧,她们快把我给逼死了。”   褚卫抬脚走到别墅的香炉前,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香:“你说的东西……那些不是你的孩子吗?有什么好害怕的。”   赵文兵一听脸就沉了下来:“她们不是我的孩子,她们全都是恶鬼,三番五次想杀我的恶鬼,大师可一定要帮我给除了她们。”   男人已经被这些怨灵给折磨怕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褚卫手里的香已经点燃了,香插在香炉山左右摇摆,最后直线往上,直至二楼。   他闻言冷笑了一下:“我以为你请我来是来超度的,既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这个忙我就不帮了,钱你自己留着吧。”   褚卫说着就要离开,华海俊这个正直少年继上一次被林秀芬恶心到了之后,又一次被这个男人给恶心到了。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为什么这样的人能活着,而那些无辜的,尚未见过这美好世界的孩子却要为他们背负着伤痛。   赵文兵一见褚卫要走,慌慌张张地拦了过去:“大师,大师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会死的,我会被她们给杀了的。”   厨房里无缘无故飞过来的刀,开到半路失灵的刹车,从高空无故落下的盆栽,还有他逐渐变弱的身体,这些东西怎么都不是巧合。   自从那天听了林秀芬的话之后,他再也没有到小区去过,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些孩子竟然跟着他回来了。   褚卫眼神几乎带上了寒冰:“我无能为力。”   等死吧。   赵文兵根本就不让他走,竟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师,大师我知道我自己错了,我不应该出轨,我不应该逼着她生儿子,我也不应该说这些孩子是恶魔,求求你了大师,你救救我,救救我,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可以的。”   褚卫垂眸,看着这个男人,冷声问道:“真的什么代价都能付出吗?”   赵文兵哪敢还有其他意见啊,连忙点头:“什么都可以的。”   褚卫:“那就散尽家财,为她们祈福超度吧。”   赵文兵手一哆嗦,问道:“散……散尽家财?”   这些东西全都是他一点一滴打拼来的,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竟然落到要散尽家财这种下场吗?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就……就没有其他方式吗?大师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的。”   兜里空空的褚卫,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装逼的话。   “你看我像缺钱的样子吗?要么散尽家财,要么等死,你自己选一个吧。”   赵文兵咬咬牙,说道:“散,我这就去散。”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赵文兵还不知道,往后的余生,他都将会在穷困潦倒中度过,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东山再起的话。   褚卫:“散尽家财之前,你需要做几件事情,第一件事便是给这几个孩子立一个衣冠冢,速度要快,墓的位置要好。”   赵文兵连忙点头:“没问题的。”   这几个孩子一看就是在医院被流产的。   现在任何一个正规医院都不允许以孩子性别为由,随意的打胎,所以一定是在黑诊所进行的。   孩子的遗体肯定是找不到了,只能用一些东西来代替。   “第二件事情,连续半年的时间吃斋念经,为孩子超度。”   赵文兵先是一愣,还是点点头:“这个也没问题。”   “第三件事情,你需要放弃你的情人,回归到你自己的家庭中,一心一意地对自己的孩子负责。”   赵文兵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听到这话便开始犹豫了起来。   恰巧这个时候,别墅的大门被人给推开,高跟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拿着钥匙进了门。   “文兵,我回来了,这一个月我可想你了。”   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女人的脚步顿住。   不巧,来的应该正是赵文兵养在屋子里的情人。   刹那间整个屋子里的光都消失不见了,咯吱咯吱地婴儿笑声顿时荡漾在别墅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杀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出轨的渣男,就该被锤死。   。感谢在2021-08-14 23:30:09~2021-08-15 23:3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jyx皮皮羡 15瓶;dvvesd、牙膏、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军训   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 明明外面还是白昼,可所有的窗户都像是被一层黑雾给封印上了。   女人尖叫了起来,转身就想往外跑, 还没有碰到大门, 这门便咔嚓一声,自己给关上了,严丝合缝,怎么拉都拉不开。   “啊啊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文兵,文兵你在哪?”   女人害怕极了, 尖叫声一直都没断过,一边尖叫, 一边跑,高跟鞋的声音在地板上哒哒作响。   但又因为屋子里太黑的缘故,没跑上两步, 就摔倒在地上。   然后,她便看到了一张脸,一张血淋淋,还没有巴掌大的脸。   这张脸连皮肉都没有长全,眼眶深陷,嘴巴几乎咧到耳根, 嘴巴外的牙齿尖锐而又锋利, 就这么往她扑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鬼啊,救命啊, 救命啊……”   恐惧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没等这婴儿扑过去,她便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同样慌张的, 还有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的赵文兵。   他抖着腿,颤声问道:“大师,大师你在吗?你帮帮我,你快帮帮我。”   屋子里传来褚卫几乎算得上是漫不经心的声音。   “我刚刚说的那三个条件,你能办到吗?”   赵文兵这会胆子都快吓破了,虽然情人好看,有些舍不得,但是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当下连连点头:“做得到,做得到,你说什么,我都能做到,求求你,快救救我吧。”   屋子里褚卫站着的位置陡然间冒出了一簇火焰,这火焰在他指尖缓缓跳动着。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一定会看着他做到。”   屋子里平地刮起了一阵风,窗帘猎猎作响,桌子上的茶杯瓷器碎了一地,这风声里还带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腥味。   “你们这么守着他不是在给自己报仇,而是给自己徒增怨念,现在收手,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风似乎刮得更大了,站在褚卫后方的华海俊再一次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上了这人的鬼当。   这他妈黑漆漆的,能看出个什么玩意,除了胆子稍微大了些,他也没觉得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乖,来世找个好人家,去吧!”   说着褚卫手里的火焰顿时变大,几张符咒从黑夜里飞出去,虚空中好似贴在了什么东西上。   尖锐的叫声在空气中回荡,风渐渐小了下去,屋子里的温度也逐渐上升。   华海俊双手环胸看着逐渐明朗的屋子,动了动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骚气。”   他眼神转过,这才发现站在对面的赵文兵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   华海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现在知道害怕,逼着你老婆养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东西呢?”   褚卫:“我刚刚说的那几件事情,办得快一点,最好今天就能一步到位,明天上午我会将超度的心经告诉你,你念经的时候最好虔诚一点。”   赵文兵抖着腿笑了笑:“我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华海俊朝门口看了看,大门口躺着一个女人,这女人穿着时尚,打扮得非常精致,比起赵文兵的原配确实漂亮,看着年纪至少比赵文兵小十几岁。   他转头看着赵文兵那张油腻腻的脸,还有六个月大的啤酒肚,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她是因为爱你才跟你在一起的吧?傻逼。”   说着抬手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赵文兵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出来,只是点头哈腰地将人给送出了门。   外面的阳光温暖的很,跟屋子里形成了两个极端。   华海俊抱着手臂哼哧哼哧地跟在他身后:“你这个骗子。”   褚卫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华海俊:“我看你就是不愿意一个人来,才拉着我出门的,说什么教我捉鬼,我连个鬼皮都没有瞧见。”   褚卫摇了摇头:“这话不能这么说,你说你第一次看见这些东西和现在看见这些东西感觉是不是不一样的?”   华海俊:“是不怎么怕了。”   褚卫:“作为一个要捉鬼的人,第一步要锻炼的是什么,是不是就是胆量,等你胆量上去了,遇到这些东西不害怕了,是不是就能大胆出手了?”   华海俊越听越不对劲:“感情我还要谢谢你啊?”   褚卫一本正经道:“不客气。”   华少爷:……   外星人果然奸诈。   当天下午,赵文兵就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找了一些小玩具给三个孩子立了衣冠冢,还在公墓选了一处风水最佳的地方下葬。   第二天褚卫就跟着赵文兵到了坟前。   他闭着眼睛,念诵了一段经文,手指在墓碑上画了几道符。   墓碑上似乎出现了一道肉眼难见的光,三个尚未出生的婴儿漂浮在墓碑的上方,他们逐渐从黑色变成白色,露出孩子在母亲肚子里最原始的模样,最后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然后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褚卫看着站在一旁低眉哈腰的男人,眼里的厌烦几乎难以遮掩。   “接下来便是散尽家财,为孩子积德,慈善机构这么多,总有你可以选择的。还有往后半年的时间,你只能吃斋,每日的超度经文必须诚心念诵,如果后续还有什么问题,那一定是你不够诚心,我说的那些要求,你也需要照办,不然给你找麻烦的不是我,这几个孩子还都看着你呢。”   一听到这些孩子还在看着他这话,赵文兵这大白天的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点头称是。   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这几个孩子折磨的他疲惫不堪,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的听话。   褚卫收了自己那份出场费之后,便离开了。   后来华海俊也问过褚卫,这男人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了吗?   褚卫告诉他,一切事情有应必有果,他的下半辈子都要为他曾经所做的那些事情赎罪,比如说穷困潦倒,比如说众叛亲离,又比如说年老多病,无人照料,不过这都是将来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有这样的结果就看他忏悔的心够不够诚了。   至于他的妻子林秀芬,下场也不会比这男人好到哪里去。   后半辈子,她都将在这个儿子的负担中度过余生。   且往后看,苍天饶过谁。   ……   八月初,褚卫挑了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开张了他的书咖。   华榕亲自为他剪彩。   来参加开业典礼的人不多,除了华海俊带了一两个朋友外,褚卫还邀请了向晴这个算是比较熟的朋友。   没想到,向晴邀了一帮姐妹来给褚卫助阵。   “晴晴,你从哪里认识的这么好看的小弟弟,我的天哪,这颜值我能看一辈子。”   “晴晴,快,快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这个小男生我一眼就看的出来,极品。”   几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围城了一团,站在楼下看着二楼窗口站着的褚卫窃窃私语。   向晴摇摇手:“我说你们几个就不要打他的主意了,人家名草有主了。”   “这看着才刚成年吧,这就有主了?”   “我们又不是要干什么,就是认识认识,好看的男生谁不喜欢看。”   向晴看着二楼的褚卫,和一直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巍然不动的男人,顿时勾出一个笑。   “认识认识当然没有问题,不过小孩脸皮薄,你们可要克制一点。”   说完向晴朝着褚卫摆了摆手。   二楼全都是隔音玻璃,将楼下所有的声音都拦在了外面,褚卫听不见这几个人讲什么,但是看到向晴跟他招手,还是转身下了楼。   走之前看着华榕说道:“师父您先休息一会,我马上来。”   华榕微微转头,看着楼下站成一团的女人,眉头微皱,刚想说些什么,褚卫已经推门下楼了。   “向晴姐,今天谢谢你来捧场了。”   向晴今日穿着一身轻薄的西装,整人看起来都非常的干练,与以往见到的模样有些不一样。   褚卫觉得这样似乎更符合她的气质。   向晴笑了笑:“跟姐姐客气什么,我这几个姐妹想跟你认识一下。”   褚卫看着这三人,顿时就被人给包围了。   “小弟弟,你长得可真好看,向晴都跟我们提过好几次了。”   “年纪轻轻就自己开书店,太厉害了。”   “向晴说你名草有主了,这是哪个女孩子这么幸福,快介绍给姐姐认识一下。”   你让褚卫降妖除魔,他可能二话不说,提着剑就上了,但是让他应付女人,尤其是这种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的女人,那简直就是比高考还要难上几分。   他顿时往后退了一步,连话都不会说了。   “小弟弟,你脸怎么红了?”   “我们姐妹几个看着应该也没这么可怕吧。”   “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向晴你是从哪里认识这么个小可爱。”   褚卫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呢,身后就有个手臂揽住了他的腰肢。   “要去休息一下吗?”   华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微垂着头,看着身旁的少年。   褚卫顿时跟看到了救星一样:“要的,今天起太早了。”   华榕顿时将目光落在了向晴的身上,眼中带着警告的意味。   向晴小小的“切”了一声,对于这等霸道的行为不作评价,褚卫又不是他的私有物,偏偏看的跟什么似的。   华榕虽然看起来面色羸弱,可是整个人身上都有种难以接近的冷意,即便是微笑的表情,都带着说不出的淡漠感。   刚刚还围着褚卫左右观看的三个女人顿时默默地禁了声。   她们不认识华榕,却也能从这个男人通身的气度,知道这是个惹不起的人。   而且,就这么一个霸道的动作,似乎就能说明一切问题。   华榕搂着褚卫上楼,直到人影消失在转角,向晴的这些小姐妹才松了一口气。   “这男的是谁啊,向晴,看起来也太严肃了点。”   “是啊,他眼神扫过我的时候,就觉得冷飕飕的。”   “你说的名草有主,不会是这个主吧?”   向晴哼哼唧唧地说道:“这个男的姓华,惹不起就是了,本来还想趁机逗一逗小孩,没想到这种机会都不给。”   一听到华这个姓,几个人顿时抽了一口气。   华家在京都算是人尽皆知,只不过因为领导人比较低调,虽然产业遍布京都,但是各个媒体的报道却是一点都不活跃。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华家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在华家担任着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光那一身的气质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这么看来,这个小男生果然惹不得啊。   向晴带着几个姐妹要了一杯咖啡,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干脆一起看书起来。   褚卫呼出一口气,觉得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还好师父来的快,这个场面我可真是应付不来。”   华榕哼了一声:“要应付什么,不理她们就是了。”   一个一个的,眼光都带着调戏的意味,让他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书咖开了之后,褚卫更多的时间就是呆在书店里了,基本上一大早起来,晨跑锻炼完就往书店跑。   虽然店里没有生意,但是褚卫一点也不着急。   专心地呆在二楼写字画画,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也会坐在楼下看书,一看也是一整天。   店里目前只有三个员工,一个是咖啡师,一个是收银员,还有一个负责打扫的阿姨。   这几个人都是华榕帮他找的,他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倒是一点都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只是有个问题却是当前最需要解决的。   家里离书店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每天都是家里司机接送他过来,褚卫觉得太麻烦了,就想着先将驾照给学了,自己开车要方便很多。   华榕就给他请了一个私人教练。   其实练车这个事,他自己也能教,只是远不如专业的教练来的快一点。   考驾照有时候考的并不是技术,车技很好的人未必就能考过。   就像考试有考点一样,驾照也是有考点的。   只不过,每次考试都需要提前预约,还要在网上刷题目。   然后,褚卫去书店做的事情从看书写字画画,变成了在网上刷题。   他记忆力好,做事又专注,两天的时间就将所有的题目给刷完了,报名之后,科目一满分过。   紧接着就是科目二。   褚卫的生活就这样变得忙碌而又充实。   他用最快的时间,在开学之前,成功将驾照给考到手了。   褚卫的大学生活也就这么开始了。   唯一不一样的是,华海俊没能跟他在同一个学校,但是也在京都的一个二本院校里,两个校区离得不远,开车也就半个多小时。   高考成绩对华少爷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华家还因为这个宴请了一场宾客。   开学报到那天,华榕本来准备跟着他一块去的,被褚卫义正言辞的给拒绝了。   他甚至能想象,这个男人要是跟在他身后,肯定什么事情都给他做了,都没有他出手的机会。   华榕遗憾地看着司机将他送出了门。   京都大学作为京都最高的学府,在全国也是属于数一数二的,每年全国各地能够考进来的人都是各地的精英。   不仅竞争力强,而且各个都是天之骄子。   换句话说,就是谁都不比谁差,都是以前学校的顶梁柱。   褚卫选的教育专业。   这个专业在京都大学并不是最吃香的,想要从事这个行业的学生大多选择了专业的师范学校,所以这个学院的学生相对来说不是很多。   进了校门就有大二的学长学姐过来接待,路引。   也不存在迷路的问题。   褚卫穿了一件白T恤,黑色的长裤和轻便的运动鞋,头上还带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戴着个口罩,背着一个包,就这么进来了。   大多数的学生全都是家长送过来的,大包小包,被子生活用品,一路走一路送,唯有褚卫跟个异类一样,活像不是来报道的,而像是来旅游的。   所以当有学姐上前来问他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   “这位同学,你是来报到的吗?”   褚卫眼神落在学姐手里举着的牌子上。   这个是计算机工程学院的。   他点了点头:“请问教育学院在哪边?”   一听不是本院系的,这个学姐还有些遗憾。   这个少年虽然带着口罩,可就光露在外面的这双眼睛就漂亮的不行,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非常热心地给她指了一个方向,褚卫便点点头离开了。   学姐站在原地,看着身高腿长的小学弟,突然一愣,就算不是本学院的学生也是可以交个朋友的呀,瞧着身材,一定是个极品,她可是从来都不会看错人的。   只是等她追上去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人了。   褚卫顺利地找到了本学院的学长学姐,在学长的指引下,到了自己的宿舍。   京都大学的宿舍也是出了名的豪华宿舍,所有的宿舍都是四人寝,坐北朝南,宿舍里空间很大,每个宿舍都配备了单独的洗手间。   除了每个人单独配备的桌椅外,宿舍中间的位置还配了一个极大的学习桌,足以容纳四个人一起学习。   褚卫的宿舍在五楼520。   被子、水瓶、盆这些东西都可以在学校买,褚卫来的时候没有准备,干脆就从学校里买了一套,自己提着上楼了。   学校对于大一的所有学生全都是强制性住校的,每晚都会有阿姨查寝室,等到了大二之后就可以申请走读,住在校外。   这个规定还是进校之后,褚卫才知道的。   这么一来,他就不能天天回去了。   但周六周日白天里,他是可以去书店的。   褚卫进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两个人在了,这两个人来的显然比较早,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连床铺都铺好了。   他扫了一眼,找到了自己的三号床位。   三号床位靠着窗户,上面是床,下面是衣柜书桌。   除了这个衣柜以外,靠墙的位置还有一排四人衣柜,空间十分大。   刚认识第一天,大家难免有些拘谨,褚卫一直都不是热络的性子,背对着众人将东西放下以后,就发现对床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的身后。   “你好,我叫秦朗,我看过宿舍名单,你是不是叫褚卫啊?”   褚卫回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你好,褚卫。”   秦朗长得挺俊,就是有些黑,但眉宇间阳光开朗,跟他名字一样,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以后四年,我们就要在这个宿舍里生根发芽了,要不然互相了解一下?”   褚卫到没有拒绝,他一把拉下口罩,轻轻地笑了笑:“好,不过等我将床铺整理完吧。”   秦朗看到褚卫的样子,显然一愣,没想到口罩下面的面目竟然这么精致漂亮,白白嫩嫩的,比他见过的好些个明星都好看。”   惊艳过后,他嘟囔了一句:“为什么你们都能这么白,我却在太阳下走一遭就晒得跟从非洲回来的一样。”   说着他朝着一床的男生说了一句:“霍杰杰,传授一下经验呗,你们都是怎么保养的。”   秦朗显然跟另一个同学已经打过招呼了,互相认识过了。   霍杰杰将桌子上的东西摆放整齐,擦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歪了歪头回道:“这东西是天生的,没有经验,要说有,可以回去问问你爸妈是这么遗传的。”   要说秦朗是那种阳光性子,那霍杰杰应该就是属于俊秀型的,他个子不是很高,比褚卫稍微矮上一点,但是皮肤很白,眉眼间有种温润如水的感觉。   他朝着褚卫点了点头:“我叫霍杰杰,不过可以叫我小杰,霍杰听起来太难听了。”   褚卫忍不住笑了一下,这谁家的家长这么缺德,竟然取这个名字。   不过他仔细地瞧了瞧,却是随口说道:“你命里缺木,这个名字倒是挺好的。”   霍杰杰闻言顿了一下,惊道:“你还知道这个东西?”   他这个名字早就听家里人解释过,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褚卫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褚卫:“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学了一点。”   秦朗哈哈笑了一声:“那为啥不叫木木,不是更好。”   霍杰杰翻了个白眼,不管是木木还是杰杰,他都不是很喜欢。   褚卫很快爬上床,将所有的东西放到位,就是床单是新的,不洗一下就睡,还有点不习惯。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被华榕给养的娇气了,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的。   等所有东西都放到位之后,门突然被推来,一个高大而又雄壮的身影闯了进来。   褚卫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这个身高已经算是不错了,可眼前进来的这个汉子目测至少一米九的样子,体型庞大,体重至少有一百八,手臂上全都是健壮的肌肉。   还留着一头的短寸。   这要是在脖子上挂个金链子,可以直接当街出道,成为街霸了。   他也选的教育学,这要是当上老师……   新进来的同学嗓门也非常的大,但是笑起来带着一股与体型不符合的憨味。   “嗨,你们好,我叫蒋振天。”   秦朗僵硬地挥了挥手,仰起头看着这人,又将目光落在了床上。   睡这个床,着实委屈了点。   新同学蒋振天表面看起来是个魁梧的汉子,可事实上性格却比女孩子还要心细一点,简直就是人不可貌相的典型事例。   从他的大包小包里的那些感冒药,创口贴,防晒霜,指甲剪可以看出来,这也是非常有趣的同学了。   等众人将东西整理好之后,大家坐在一起交流了一下,算是初步认识了。   褚卫将众人打量了一番,眼里都是笑意。   他的室友似乎都是不错的人。   褚卫本来以为大一就可以直接办走读,一开始没打算住宿的,没想到还有大一新生必须留校的规定,什么生活用品都没有带。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所有的东西都给买了。   刚好其他人也不是都带全了东西,几个人便约着一起逛超市。   男孩子的友谊非常好建立,一起买个东西,逛个街,彼此之间说话就非常的熟稔了。   褚卫和霍杰杰都不是爱说话的,但秦朗和蒋振天却是话痨,有这个两人在,宿舍里的气氛都挺不错的。   晚上晚自习需要到教室报道,大家又一同去教室。   就这样褚卫正式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活。   大学生活其实是非常丰富的,还有各种各样的社团,只不过大家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军训。   军训时间一共一个月的时间,第二天就要去教室领衣服。   军训服装除了大小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样。   其他三个人倒是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唯有蒋振天这个大块头,愣是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码,拿着衣服乐滋滋地回了宿舍。   衣服长袖和短袖各一套,每天训练完都要洗掉,好方便第二天再穿。   褚卫以前单独生活习惯了,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显然宿舍里还有两个大少爷。   秦朗算一个,霍杰杰算一个,这两孩子估计从来没有在家里洗过衣服,洗个衣服将卫生间搞得跟战场一样,看的褚卫笑的非常乐呵。   秦朗洗衣服的时候,还不小心扯掉了了一个钮扣,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   “这衣服也太不结实了,这是哪家公司提供的,好歹是军训装,怎么这么容易钮扣就掉了。”   没想到,蒋振天竟然不慌不忙地从柜子里拿出来一盒针线,非常得意地说道:“不要慌,我帮你缝上就可以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一米九的大汉坐在凳子上,粗/长的手指捏着一根绣花针,一针一线地穿着钮扣,非常的娴熟,众人全都默默地伸出了大拇指。   看来能学教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总之欢乐又让人期待的大学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一上学之后,褚卫跟华榕联系的时间就变得少了,每天只来及在军训之后发几条消息,然后就被这样那样的事情给挤满日程。   尤其是刚开学那两天,褚卫几乎只能在睡觉前给他回个消息。   大家性子都不错,相处起来也就如沐春风,没什么大矛盾。   可没想到军训的第一天,褚卫就在学校出名了。   军训的时候分南北校区,所有院系的学生都在自己校区的操场。   操场很大,足够容纳所有的人。   虽然只是学校的军训,但是军训的内容非常的严格,早上六点所有人必须要到操场集合,进行晨跑,晨跑结束后才是吃早饭的时间,早饭连着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吃早饭的时候也要集体用饭,跟着所有的教官一起吃。   还要讲究坐姿,用餐的时间,每一项都是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来的。   褚卫起床一向很早,他五点就静悄悄地下了床,上了顶楼,自己练了一套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下楼叫舍友起床,只不过下楼的时候却是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猫叫声。   他脚步顿了顿,又回到了顶楼。   在顶楼的水库后面,他看见了一只非常瘦小的猫。   这猫通体都是白色的,没有一丝的杂色,看体型也就一个多月的样子,摇摇晃晃的,看到褚卫过来,便往后缩了缩。   学校附近经常会有野猫出现,这猫看着又瘦又小,不知道是不是被妈妈给遗弃了。   他犹豫了一下,飞快地下楼。   这会舍友都已经起床了。   “谁有零食,给我一点,火腿肠之类的也行。”   秦朗从抽屉里拿了一根递过去:“你要这个干什么,晨跑要迟到了。”   褚卫:“楼顶有只小猫快饿死了,我马上就来,你们先去。”   说着他又风风火火地上了楼。   这猫太小了,其实未必能吃火腿肠,可是他这会手边也没有其他的东西,只能用这个先垫一垫,等中午下课的时候,再去买点奶粉之类的。   褚卫撕开包装,只撅了一点点放在小猫的面前。   “我看你跟我挺有缘分的,要是中午我过来的时候,你还在,那以后我就当你的主人好不好。”   大概是因为多年修炼,褚卫身上有种寻常人都没有的灵气,这猫一开始的害怕过去后,便小心翼翼地往这边靠近了一点,轻轻地叫唤了几声,还依偎着他的脚边扫了扫。   褚卫怕留下气味,母猫不要他,抬脚往后退了一步。   “乖乖的,先吃点东西垫垫,我要走了,有缘再见。”   小猫躲在水库下面,喵喵地叫了几声,眼巴巴地看着褚卫下了楼。   宿舍里的小伙伴们已经都走了。   宿舍离操场有些远,走路过去也要十五分钟的样子,所有不少学生都会提前过去。   但眼下离集合的时间就剩下五分钟了。   要说使点手段,他完全可以缩地成寸,眨眼间就跑过去,但是学校里监控多,路上又有很多行人,这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方法。   褚卫只能拿出前所未有的跑步速度一路狂奔过去。   可惜还是迟到了一分钟,准确的说是一分零三秒,教官掐着秒表算的。   “站住。”   他们系的这个教官长着一张国字脸,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面色严峻,一看就是非常严厉的那种。   军训第一天,难免有些学生心里存着侥幸,觉得只是学校的训练,不重要,所以这时候就需要杀鸡儆猴,以一儆百,不巧,褚卫刚好因为迟到,成了那只猴。   宿舍里的兄弟全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他。   褚卫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以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在了原地。   教官姓张,是整个教育学院教官的头头,也就是职位最高,威严最甚,脾气最凶的那一个。   “现在几点了?”   张教官双手背在身后,毫无表情的看着褚卫。   褚卫心里默算了一下,回道:“报告教官,六点零二分四十八秒。”   张教官看着表,分毫不差,他眼神顿时闪过一阵惊讶。   “我要求集合的时间是几点?”   “报告教官,六点整。”   张教官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说着转过身,面相所有集合的学生。   “请你们记住,你们现在的身份不是学生,而是一个军人,既然是军人,那就是拿出百分百服从的态度,来完成教官所布置的一切任务,服从,就是你们当前要做的事情。”   褚卫军姿挑不出错,回答的态度挑不出错,张教官原本想拿他当反面教材,讲一些注意事项的,没想到什么错都没挑出来。   他厉声说道:“既然迟到,那就要接受惩罚,别的同学跑五圈,你在外圈跑十圈。”   张教官等着眼前这小伙子反驳,毕竟每年开学总会有这样不服的刺头,甚至会为自己的迟到,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没想到褚卫一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干脆响亮地回答:“是,教官。”   张教官:……   行吧,小伙子看着白白嫩嫩的,长得这么精致,铁定是在家里被娇生惯养给长大的,真能一开学就将这十圈外围跑下来,张教官是不信的。   到时候再借题发挥,总能给这帮崽子一个警醒。   他转过身,大声喊道:“所有人向右转,跑步走。”   这帮刚刚结束了暑假懒散生活的孩子们,就此踏上了魔鬼般的军训生活。   等大家伙全都一个系一个班全都跑进跑道之后,张教官这才转过身,对着他说道:“向右转,跑步走。”   褚卫标准的向右转姿势,然后双手侧提,放在腰间,四平八稳地跑了出去。   张教官也跟着后面跑起来,就在褚卫的后面,一边跑一边说道:“跑外围。”   褚卫不动声色地移到了最外边的跑道。   学校正规的操场跑道是四百米一圈,五圈就是两千米,十圈就是四千米。   对于这些平日里在家只知道玩手机,玩电脑的年轻人来说,一下子上来就跑两千米是个颇为艰巨的任务。   这不还没跑上一圈呢,就有人气喘吁吁地开始掉队了。   大概是因为第一天,对于掉队的同学,教官的态度还算温和,只是在后面催促着跟上大部队。   很快第二圈过去了,掉队的人就更多了,就算跟的上的,也开始双腿跟灌了铅一样,咬着牙往前面跑,巴不得这操场小一点,再小一点。   第三圈过去了,不少女同学已经开始边走边跑了,不少男同学也喘的慌,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大部队都慢了下来。   这才三圈过去,就已经完全跑不动了。   大家不由地开始同情因为迟到而被教官罚跑十圈的褚卫。   虽然不知道褚卫的名字,可是他这张脸太有辨识度,只要是看过的同学,就没有能忘记了,所有不少人都在观望褚卫的行踪。   然而这么一看却是傻了,最外围的那道身影正步伐稳健,脸不红气不喘地从他们身边越过去,不仅看着不累,似乎还越跑越快了。   跟在他身后的张教官也是纳闷了,他都开始有些喘了,怎么这同学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教官,要不咱再来十圈?   教官:……   。感谢在2021-08-15 23:30:39~2021-08-16 23:2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蘇蘇 6瓶;qweasd月、dvvesd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篮球   晨跑结束后, 所有人都已经满头大汗,脚步虚浮地排好队往食堂走过去。   军训期间的早饭都是统一打好放在位置上的,每个班级按照顺序坐好吃饭。   所有人都离开了, 可褚卫还是被张教官留了下来。   张教官跟着跑了十圈, 这会也是满头大汗,褚卫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异类,也逼出了那么一点汗,只不过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也不像是刚跑完四千米的人。   他拍了拍褚卫的肩膀,语气已经没有刚刚那么严肃:“小伙子, 体质不错啊。”   褚卫依旧站直了身体:“报告教官,平日在家也晨跑。”   张教官这下算是对褚卫另眼相看:“赶紧吃早饭吧, 下次别再犯了。”   褚卫:“是,教官。”   没想到反面教材没找到,倒是找到一个人才。   吃饭的时间很短, 吃完之后可以准备一些水什么的,七点准时到操场集合。   褚卫吃饭时间比别人短了那么一会。   座位是按照学号排的,他就坐在蒋振天的旁边。   蒋振天貌似没什么感觉,看他这一身结实的腱子肉,应该是个常年健身的主。   反倒是秦朗和霍杰杰,两人都像是被枪打了一样, 一点劲都提不起来。   “跑步简直太难了, 第一天就两千米,这是每天都要跑两千米的节奏吗?”   褚卫默不作声, 低头吃饭,他练了一早上的拳,又跑了这么久, 早就饿了。   众人发现,褚卫即便是吃饭速度很快,但是举手投足间也有种说不出的出尘气质,就很赏心悦目。   “褚卫,你都不累的吗?”   秦朗这会觉得两条腿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褚卫边吃边点点头,咽下口中的东西之后才说道:“累啊,我可跑了四千米呢。”   众人:……   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哪里累了。   吃完以后,去学校的小超市买了几瓶水,几个人又赶忙回到操场。   这下是没人敢迟到了,光是这个跑步就足以让人给崩溃了。   军训很苦也很无聊,大太阳下晒着,军姿站着,一个口号,一个动作做着,简直让人苦不堪言。   偏偏教官都很魔鬼,不过关的动作一遍一遍地练着,只要有一个同学不过关那就整个班级重来,谁拖后腿,谁就是罪人。   这种压力之下,每个人都练得小心翼翼。   就这么一个上午过去,众人就唉声叹气,生不如死,甚至恨自己为什么没点感冒发烧啥的,可以借机请假。   中午休息时间比较随便,十一点半下了课后,到一点半上课之前都是自由活动时间。   大部的人都会选择吃完之后会宿舍睡个午觉,毕竟这样的魔鬼训练实在遭不住。   褚卫跟舍友在食堂吃完之后,就一个人直奔商店,买了一些奶粉。   学校商店没有奶瓶,只能临时用勺子调味。   他冲好了奶粉,抱着杯子上了顶楼。   那只小白猫果然还在,只不过火腿肠就吃了一点点,看样子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   褚卫伸手逗了逗他,然后用勺子给他喂奶。   小奶猫便用舌头慢慢地舔啊舔的。   猫猫还小,饭量也不是很大,吃了一会就饱了。   褚卫看着顶楼的环境,将他放在这里也不是事,无奈之下只能给华榕打了电话,让他叫人过来,将小猫给接走。   最好要先去宠物店做个检查什么的,还要打针驱虫。   这些日子褚卫上学出不去,书店暂时照料不上,全都交给了华榕。   这人接了电话,表示很快就到。   褚卫抱着猫一直等在校门口,他以为华榕会派人过来,没想到却是自己亲自过来了。   好几天没看见了,怪想念的,褚卫还是头一次有种不一样的想念的感觉。   “师父,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褚卫摸了摸猫,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华榕。   华榕也带着一顶跟褚卫上学时同款的鸭舌帽,捂着口罩。   “你不想要我过来?”   褚卫连忙说道:“想的,就是怕你太忙了。”   华榕抬手想要摸一摸这只小猫,但是这猫似乎非常地害怕他,一个劲地往褚卫怀里钻。   “我最近不忙,都在书店。”   褚卫摸了摸鼻子:“真是麻烦师父了,我也不知道原来大一还要强制住校。”   华榕抬手揉了揉这人的脑袋,笑道:“跟我说什么麻烦,要说麻烦的事,还真有一件。”   褚卫顿时惊了,竟然还有师父觉得麻烦的事情。   “师父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华榕看着这样的少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少年,微微低下头,凑到他的耳边:“这个大麻烦就是……不能天天见到你,想念的紧。”   褚卫顿时瞪大了眼睛,耳尖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抱着猫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师父……我可以……我可以翻墙出去的。”   反正这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干过,等宿管阿姨查完寝,他就翻墙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等到早上再回来的。   华榕捏了捏他的脸颊:“逗你玩的,又不是不能见面了,军训挺累的,好好休息,就算是想你,那也是我过来,要你翻什么墙。”   褚卫倒没觉得怎么着,他也挺想念师父的,甚至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很不错。   他的表情这会都写在脸上,一眼就看出来在想什么东西。   华榕从他手里接过猫:“不允许翻墙,好好休息,下午的训练是不是要开始,我走了。”   褚卫有些舍不得:“训练一点也不难,我不累的。”   华榕捏着他脸颊的手改为蹭了蹭:“师父心疼你累,快回去吧,我带猫去打针了。”   褚卫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车子走远了,这才赶回去。   赶到操场的时候,刚刚好一点二十九分。   作为一个早上才因为迟到被罚跑的人,这会还踩着时间点过来,就挺……惹人注目的。   不少人吃午饭的时候,就已经私下讨论了,这是哪个系哪个班的,计划着要怎么来要联系方式呢。   褚卫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面无表情地站在队伍里,开始下午的训练。   下午的太阳比起早晨要晒得多,也要热的多,偏偏今年秋天格外的炎热,这也对训练来说更让人觉得难受,一分一秒都觉得分外煎熬。   张教练早上没能等到褚卫这个刺头,下午的时候倒是有人不满意,提出了反抗。   中场休息时间,大家都在大太阳下面坐着,说是休息,其实也就换个方式晒太阳。   其他队伍里突然有人问道:“教练,可不可以找个阴凉地啊?”   操场外有一圈的绿树,树荫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教官走了两圈,问道:“你们觉得热吗?”   众人集体回答:“热。”   教官看了看这帮几乎不曾吃过苦头的学生,厉声道:“热就对了,哪个军人不是这么过来的,要是连这点热都受不了,接下来的训练,那就可以退出了。”   “可是教练,再这么晒下去,会中暑的。”   “那就等你中暑了,再休息。”   这话听起来何止过分,简直在拿学生的健康在开玩笑。   大家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左右交流,觉得这样的教官,太不近人情了。   “允许你们说话了吗?谁擅自说话的,站出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有几个男生气冲冲地站了出来。   “教官,我们不服,你这个话说的不对,这是在拿我们的健康做赌注。”   教官缓步踱过去,左右晃了晃,非常气人地开口道:“不服憋着。”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记住你们现在的身份,你们此时此刻此地就是一个军人,军人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服从,服从才是你们需要做的事情。”   “只要在我手上训练一天,那就需要服从我的所有指令。”   “擅自说话,没打报告,原地五十个俯卧撑,限时五分钟,开始吧。”   几个男生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伏地做起来。   五十个俯卧撑实在是太多了,对于这帮人来说,比跑步好不到哪去。   最利索的那个做到二十个的时候,就已经做不下去了。   “报告教官,五十个……五十个太多了。”   说着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连五十个俯卧撑都做不到,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叫唤,做不完不准归队,其余人全体起立。”   这个杀鸡儆猴才是正常的效果。   张教官想着上午碰到那个少年,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相当不错。   下午的训练在那五十个俯卧撑的威胁下倒是进行的非常顺利,也没人再哼哼唧唧的。   大家以前在成绩上都是各个学校的顶尖,这会就是军训,多少都带了点比较的心理。   别人都能坚持下来,为什么我不能。   所有人硬是熬着这口气,顺利地挨到了下课时间。   秦朗两条腿都在打颤,这他妈才是第一天,而这样的日子还有足足一个月。   这是人过的日子?   “你们说我这会来个意外将自己脚给摔折了,是不是就不用参加军训了。”   蒋振天忍不住来了一句:“还好吧,我也没觉得有多累。”   秦朗白了他一眼,随后嘟嘟囔囔道:“看看你手臂上的腱子肉,肯定是个健身选手,但是我不是啊,太惨了,太惨了。”   霍杰杰也累的慌,但是他不像秦朗这样,喜欢拿着嘴边说,可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也是生无可恋的很。   几个人走了一路,一起去吃完饭,只是快到食堂才发现,这一路褚卫竟然都没有说话。   秦朗将目光移到褚卫的脸上。   这一天晒下来,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变色,尤其是他这种天生黑的选手,在烈日下走过这么一遭,那不像是从非洲回来了,而像是非洲移民的了。   就连霍杰杰都显而易见的变黑了些。   可褚卫却是个异类,别说是变黑,脸色红润的很,根本就不像是遭受过军训酷刑的人。   他长得好看,这身训练装穿在别人身上多少不太养眼,可褚卫身高腿长,腰肢又细,腰带系上,整个人挺拔俊朗,走到哪里都跟行走的模特一样,凡是路过的女生,就没几个不看他的。   秦朗顿时就酸了:“我说褚同学,你怎么能晒不黑呢,你看看你的存在,对别人造成了多少伤害?”   褚卫什么话还没说呢,就中枪了,顿时怂了怂肩膀:“爹妈遗传的好。”   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更令人气愤的是,这才第一天呢,就有人跟褚卫要微信了。   吃完饭,众人准备回宿舍洗洗休息了,还没走到宿舍门口呢,半路就被几个女生给拦住了。   这几个女孩子已经换了身上那件看起来不出色的训练装,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踩着高跟鞋,这大晚上的都要睡觉了竟然还化了妆,笑着站在了褚卫面前。   “你好同学,我是计算机系的,可以认识一下吗?”   小姑娘看起来大胆又热情,一点也没有羞怯的样子。   要说褚卫最害怕什么样的女生,大概就是这种了。   秦朗用手臂推了推褚卫的肩膀,长得帅,就是福利好,这桃花就自动送上门了。   “这同学长得还挺好看的,快认识一下呗。”   褚卫不仅没说话,还往后退了两步。   “我们不同系,应该不会一起上课,就不用认识了。”   秦朗:……   霍杰杰:……   蒋振天:……   对面的女生:……   秦朗甚至都想好了,有褚卫这么一个桃花接收器在,他指不定也能跟着后面蹭一蹭。   但显然,他高估了褚卫。   那女生似乎被这个回答给惊道了,一时间尴尬的都不知道说什么。   这也就是褚卫长得帅,要是换个其他人,怕是早就心里翻白眼了。   “不同系也没有关系,还有选修课,总能……总能碰到的。”   女生看着褚卫那惊人的颜值,还是挣扎了一下。   褚卫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   说着竟然目不转睛地绕了过去,好像碰上的不是什么桃花,而是洪水猛兽。   走远了之后,褚卫才呼出一口气。   秦朗八卦了一下:“那女生长得挺漂亮的,你是不是不喜欢这种比较热情类型的?”   褚忍不住就想到了华榕,他顿了顿,说道:“我喜欢安安静静的。”   秦朗“哦”了一声:“原来是喜欢文静型的。”   蒋振天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我觉得褚卫做的对,不喜欢就要拒绝的果断一点,最讨厌那种拖泥带水,粘粘糊糊,恨不得聊上十个八个当备胎的男人了,跟你做宿友可真好。”   霍杰杰也轻轻地笑了一下:“这种事情这种处理方法最好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往前走,秦朗还在有些遗憾呢,这女生是他的款,早知道自己先加个微信了。   众人调笑他,马后炮,刚刚怎么没那个胆量。   秦朗顿时就怒了,抬脚就想追着大块头跑。   只是脚刚抬起来,就有人拉住了他的肩膀,一股极大的力量将他扯到了一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小心。”   他刚想问干什么,一个圆形球体就以一种极快地速度擦过他的耳尖,这要是动作慢一点,可能就直接砸在脸上了。   秦朗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卧槽,吓死爹了。”   他们这会已经走到男生宿舍楼下了。   褚卫抬头,看向四楼的窗户,球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   秦朗弯腰捡起球,不是很高兴地问道:“喂,这谁的球,打球的时候都不看路的吗?这里又不是篮球场,秀什么球技呢?”   以刚刚那个速度,这一下要是砸下去,鼻子铁定受伤。   “楼下大一的,我的球,把球还给我。”   四楼的窗户口冒出来一个人影,双手架在阳台上,正漫不经心地往下看呢。   秦朗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搭话,而是转过头问道:“卫卫,哪里的狗在叫,怎么这么难听的。”   褚卫勾了勾唇:“谁知道呢,可能是一只野狗吧。”   这里不是操场,也不是打球的地方,不少学生都会从这里路过,不管打的人是不是秦朗,这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为。   偏偏打了人,还是这种态度。   成绩好,不代表人品也好,就有些人,眼睛长在天上,恨不得拿着下巴看人。   四楼那位不知道是大二还是大三的学长顿时沉下了脸:“有种你们站那,别走。   秦朗将篮球在手中转了转,随口说道:“谁走谁是狗。”   学校是禁制聚众殴斗的,一旦发现是要扣学分的。   在路上行走的同学纷纷停下了看热闹的脚步。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种热闹很高兴凑一凑的。   要说怕事这种东西,褚卫打小就没有过。   看秦朗这模样也是个硬茬,不是受气的人。   四个人倒是不慌不忙地等着,那个打球的人很快就跑了下来,身后跟着两三个人,看模样,应该也是室友。   “喂,大一的新生,快把球还给我?”   秦朗手里的球转了几圈,眼神落在了这人身上:“这球是我在路边捡的,你想要,自己来拿啊。”   跟在宿舍里那有些犯傻的样子大不相同,这会的秦朗,显然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攻击力。   众人都围着看热闹,但是也看的明白,这事是谁不对。   “呦,说你胖还喘上了,你不会……”   这人话还没有说完就闭上了嘴巴。   因为蒋振天默不作声地站在了秦朗的身旁。   蒋振天这一米九的大高个,再配上那身腱子肉,大寸头,活脱脱一个混□□的形象,就是不说话,往那一站,就足够让人胆寒了。   尤其是他长得还有点凶。   霍杰杰站在了蒋振天的身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秦朗这下更嚣张了。   “喂,大二的老生,你不是要球的吗?怎么不说话了。”   说实话,这个场景颇为滑稽,但是大二的只下来三个人,可偏偏一个蒋振天站在这里,即便是不说话,就让人很害怕。   褚卫干脆不说话,默默地站在身后,静观其变。   大二那人稳住了自己的表情,笑了一声:“有种球场见啊。”   他是学校校篮球队的选手,这个球掉下来的时候,本来就是意外,只是一看是大一的,就忍不住想要显摆一下,没想到踢到铁板了。   吓唬这招是不管用了,那不如迂回政策,打球可是他的强项。   秦朗斜斜地笑了一下:“行啊。”   众人就这么喧闹着往球场走过去。   有大一的有大二的,还有不少人是看着褚卫的颜值来的,虽然他没说过一句话。   但是今天一早,就有很多人都认识他了。   篮球场就在男生宿舍的后面,五分钟的路程也就到了。   篮球场的灯光也很足,这会时间还早,天刚刚黑,不少人都在篮球场活动,打球的也不少。   两队人找了边上一个空着的篮球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   对面三个人,他们这边也出了三个人。   褚卫没打过篮球,就没上,站在一旁看着,找了个路人开球。   一开局,蒋振天就凭着逆天的身高,将球给捞到了手里,转身跑向对方的篮筐。   这人打球应该是有两下子的,他紧紧地咬在蒋振天的身旁,变着法地钻空子。   操场上有人认出了大二那人,说了一句:“这不是校篮球队的么。”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褚卫他们身上的训练服还没有脱下来,一看就是大一新生。   大一新生挑战篮球队打篮球,这些可是热闹了。   其实算起来,还是大一的比较吃亏,因为头一天训练,肯定不适应,这一天的军姿站下来,脚后跟疼的厉害,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宿舍休息了。   可这三人还存着体力,竟然跟篮球队的人打球。   有好事者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准备发在校园论坛上了。   能进校篮球队,实力肯定是有的,而且这三个人明显配合默契。   秦朗这帮人都已经练了一天了,多少有点体力不支,而且几个人从来没有一起打过球,一点默契都没有,一开始频频出错。   对方在进了几个球之后,甚至还做了一个挑衅的姿势。   也不能说这个动作不对,但是多少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毕竟是大二的学长,这样的欺负大一新生,就是围观的人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   可这个人这一时半会的只想找回自己的场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不合时宜。   这么打下去肯定不行,秦朗叫了停,三个人短暂地商量了一下。   褚卫没自己打过篮球,他以前娱乐活动也少得很,所以对这个还真的不是太了解。   看了两局之后,就只明白一个道理,将球投进篮就算是赢了。   但他对室友还是有信心的,秦朗看着不太靠谱,可是做不来的事情也不会瞎搞。   三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策略,再开局的时候,气势就有些变了。   秦朗作为先锋,蒋振天给他防守,霍杰杰负责扰乱视听。   三个人慢慢地便打出了默契,他们还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定了几个暗号,彼此之间互相提示。   局势渐渐又回来了,秦朗越打越顺手,看他这个技术,很明显是经常打篮球的人。   蒋振天虽然技术上不太好,但是个子高,身体壮,一般人都很难从他身边绕过去。   而霍杰杰身体动起来比较的灵巧,身形在整个球场上窜。   就这么着,竟然将比分给追了上来。   褚卫默默地看着,默默地记着规则。   反超的速度太快,对方明显慌了神,就连配合好的步伐都有些乱了。   这要是传出去校篮球队还打不过几个大一新生,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爷。   就这么打着,竟然有人使了阴招,趁着霍杰杰传球的时候,一肘子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可是违规的行为,但是晚上打球,即便是有灯光,也有看的不太分明的地方。   霍杰杰捂着肚子一屁股摔在了场地上。   “呦,脚底打滑了吧?”   对方显然一点要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霍杰杰指着那人说道:“你犯规,是你用手肘撞我的。”   “谁看见了,你自己摔跤,不要赖在别人身上行吗?”   那人显然有恃无恐,这种事情做的多了,就会很有经验,专门挑着看不出来的地方下手。   而且又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这就很难让人看见了。   霍杰杰这一下撞的还挺狠的,忍不住倒抽着气,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他性格比较温和,不像秦朗,连骂人的话都不会说。   秦朗顿时极了,蒋振天更是将篮球往地上一摔,看着就要动手。   先打人的肯定是吃亏的,这要是被老师给发现了,扣学分就完了。   球在地面上跳动了几下,最后落在褚卫的手里,他一半的面色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出神情。   褚卫淡声说道:“我来做替补。”   霍杰杰:“你不是不会打球的么?”   褚卫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看了一会,学的七七八八了。”   这话装逼的成分十足,简直有种等着啪啪打脸的感觉。   输人不能输阵,霍杰杰上不了,那也只能褚卫上场替补。   一个从没打过篮球的人上场替补打篮球,这场球赛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这个大二的篮球队队员虽然人品不怎么样,说话还很欠揍,但是至少水平是保住了。   大家有些为褚卫可惜。   众人的讨论声也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这人人品不怎么样,球技还是可以的,我看大一的有些悬。”   “今天大一军训头一天,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校篮球队的,水平肯定差不到哪里去,你要知道校篮球队可是每个院系一次一次比赛选□□的。”   褚卫压根没管这些话,而是拍着球往球场走过去。   秦朗已经满头是汗了,他还腿酸,整个人都有些脱力,看见褚卫围过来,说了一句:“你躲着别被他揍到就好。”   褚卫问了一句:“是不是只要将篮球投进去就可以了。”   秦朗这下确定,他是真的没有打过篮球了,投球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事情啊。   他点了点头:“你要这么说也对,投进去就可以得分了。”   褚卫:“那行,开始吧。”   秦朗已经想好要怎么输了,怎么输才能将比分给拉上来。   可是等真正开球之后,他就在想,褚卫这小子是不是骗他呢,这叫不会打球?   同样这么想的还有站在围观的一群人。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词:扮猪吃老虎。   这球无论在什么位置,无论离得有多远,只要到了他手上,便是起身投篮,每投必中。   命中率简直离谱。   而且只要是在他手里的球,就没人能抢的去。   一开始带着球跑的时候,他还有些生涩,可是越往后速度便越快,跑的越顺,几乎成了整个球场的主宰。   自从褚卫上场以后,对方就没得过分,不管是从哪里投球,都能被褚卫给拦下来。   众人看的都惊呆了。   这要是叫不会打球的话,那篮球队的岂不是小学生水平。   对面顿时着急了,就想着用对付霍杰杰的办法来黑褚卫。   可惜,他踢到了铁板。   趁着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那人贴着褚卫的身前再一次伸出了手肘,只不过这一次,手肘却像是撞上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不仅没能撞到人,撞人的那个却是一声痛叫,捂着手臂摔了下来。   褚卫面无表情地将球投进篮筐,拍拍手看着他。   秦朗顿时笑了:“呦,脚底打滑了吧,学长,出来打球怎么也不穿个好点的鞋子。”   那人捂着手臂,面部表情都快扭曲了。   “是他,是他故意撞我。”   秦朗笑着的脸逐渐沉了下来:“撞你还能撞到你的手肘呢,可真神奇。”   手肘这个位置除非是曲臂撞向什么东西的时候,不然不会伤在关节这个地方。   谁想要伤谁,简直一目了然。   这么下作的手段,简直令人不齿。   “不是吧,跟人家大一新生打球,还要用这种手段,这真的是校篮球队的?可别出去丢人了。”   “不仅手段下作,实力还不如人家,笑死人了。”   “人家今天可是练了一天了,这样都打不过,退出篮球队吧。”   杂七杂八的声音从身旁响起,这场球赛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赢了。   这人看了自己室友一眼,连球都没有要,就扒开人群怒气冲冲地想要离开。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褚卫拦在了他的身前。   “将我室友打了,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褚卫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他信奉善意待人,但不是以德报怨。   “伤他的又不是我,找我干什么?”   说着竟然就这么走了。   褚卫倒也没有拦住他,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室友身上。   这个室友手臂都受伤了,可是这人只顾着自己的脸面,想要离开这里,完全不管室友的死活。   简直不像话。   褚卫:“看吧,这就是你们的好宿友,你们走吧,我们大人有大量,奉行尊老爱幼的原则,就不要你们赔偿了。”   那个手肘伤的可比霍杰杰重多了。   两人黑着脸离开,显然不仅仅因为球赛输了,还因为室友就这样扔下他们离开,脸臭的很,脚步匆匆地走了。   秦朗扶着霍杰杰,就要伸手去拉他的衣服,被他百般阻拦着。   “我就看看,伤到哪儿了,那孙子太不是人了。”   霍杰杰死死地捂住衣服,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他实在做不出这种事情。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已经不疼了。”   这话听着就很假,他当时疼的都蹲下来了。   秦朗显然要看一眼才能放心,围着他转着要扒衣服:“都是男人,你害什么羞啊。”   霍杰杰干脆转身,往宿舍那边急速狂奔,秦朗就跟在身后,一个劲地叫着。   蒋振天看着这两人走了,也招呼着褚卫跟上。   褚卫应了一声,却是抬手将地上的篮球捡了起来。   比赛赢了总要有点战利品不是,也不能让这球留在这操场当垃圾啊。   四个人身影匆匆地离开了篮球场,却不知道此时校园论坛里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帅到人神共愤,鼻血直流,这届大一新生的颜值简直令人倾倒。》   光是这么一个标题就令人好奇心十足了。   点进去是两段篮球场拍的视频。   因为灯光问题,稍微有些暗,但是一点也影响大家看球赛。   打球的男生总有总说不出的帅气魅力,尤其是球打得好的,更是令人侧目。   一开始出现的就是秦朗几个人打球配合默契反超的画面,三个穿着绿色训练服的身影互相配合,频频进球,周围人一圈一圈地跟着鼓掌。   因为是在校园总论坛,很快就有人从第一段视频里认出了打篮球的竟然是校篮球队的。   这下就更加热闹了起来。   但是帅到人神共愤就有点离谱。   虽然打球很帅,但也不至于说,这个颜值可以让人倾倒,也就那个个子稍微矮一点的,看上去清秀可人,长得好看一些。   至于另外两个,一个太黑,一个太黑帮,不至于这么夸。   直到所有人点开了第二段视频。   拍第二段视频的人情绪已经比较激动,整个视频都是抖动的,画面还有点糊,但是一点也不影响视频里那个男生的颜值。   身形优雅的跳跃,准确无误的投篮,分毫不差的截球,配着那张毫无表情,堪称是淡漠的脸,简直帅到人神共愤。   这简单的帅气里还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禁欲。   这一下,论坛顿时炸开了锅,短短两个小时,就顶了两千多楼。   还没有摸到学校论坛的褚卫正被室友围成一圈,就装作不会打球这件事情要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已经摸进学校论坛,正在研究视频的华榕,看着评论里一溜烟的“老公,男朋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我不会打篮球,这是真的。   秦朗:装逼。   蒋振天:+1   霍杰杰:+1   华榕:这是我一个人的老婆。   。感谢在2021-08-16 23:29:16~2021-08-17 23:33: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曲悲歌 5瓶;dvvesd、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撞鬼   以前在高中的时候, 褚卫也是知名人物,只不过小县城经济落后,智能机都没有怎么普及, 更不用说上网逛论坛这些东西了。   可京都就不一样了, 学校不仅有论坛,而且每天浏览的人还不少,用手机就可以注册一个账号。   不仅是本学校的人会上论坛,别的学校的,也会注册,只不过因为涉及到学校里的话题, 所以还是本校区的人玩的比较多。   褚卫不知道自己军训第一天就在论坛C位出道,这会正被室友围得团团转。   秦朗砰地一声打开了自带的学习台灯, 顺手送到了褚卫的面前,而是蒋振天双手环胸,跟座山一样, 矗立在他面前。   至于霍杰杰,霍同学还比较有同情心,只是拿着手机在一旁拍摄,表示自己不参与逼供。   “说吧,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们严刑逼问。”   “就是, 还说自己不会打球, 你看看球到你手里之后还有我碰的份吗?”   “褚同学,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作为室友,可以给你一份全尸的体面。”   霍杰杰从手机后面探出头:“你放心, 他们要是动手,我一定存着证据。”   褚卫哭笑不得。   “我是真的不会打球,现学现卖,对规则一窍不通,就知道将球投进篮筐这么一件事。”   但是,他这么说,估计是没人相信的。   秦朗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真的?”   褚卫:“真的不能再真了。”   蒋振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接下来的四年时光,会被虐的体无完肤。”   有这么一个室友在,完全没有出路啊。   秦朗面色又酸又涩:“你说是不是女娲造人的时候,给你多添了一抔土,不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褚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差距,打篮球你比我厉害,真的,我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尽管褚卫的表情很真诚,但是可信度一点都不高。   霍杰杰正拍着视频呢,他们班级群里就跳出了一个链接,关于学校论坛的。   他好奇地点进去,然后就看到了自己潇洒的身影。   “你们别闹了,快来看看这个,我发到群里了。”   开学第一天,四个人就建了一个宿舍群。   众人纷纷打开手机,点进论坛。   不注册不可以回消息,但是正常的浏览还是可以看得。   几个人看了一下视频,秦朗还忍不住嘚瑟了一下:“这谁拍的我这么帅。”   但是看到下面评论的时候,却是眉头都皱了起来。   秦朗:“什么叫一个太黑,另一个太黑帮,这谁评论的,我这叫健康的皮肤。”   蒋振天:“我看上去很黑帮吗?”   褚卫在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手指往下翻了翻,看到不少人竟然就在帖子里叫他老公,男朋友啥的,顿时愣住。   还能这么搞?   其他人显然也看到了,忍不住又酸起来。   “这才军训第一天呢,难以想象以后我要生活在怎样的光环之下。”   褚卫忍不住从自己桌子上拎了一包零食扔了过去。   “就你嘴贫。”   “哎,怎么没了。”   “什么没了?”   “帖子啊,是不是因为我没注册,等我注册一个。”   秦朗正看得好好的呢,再刷新的时候,那个两千多层的帖子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他又注册了一下,再登上去,可还是一样,帖子已经找不到了。   这个在第一天就引起群众轰动的热帖被抹杀的干干净净,而且后来众人发现,但凡是关于褚卫的帖子,通常都过不了夜,就无影无踪了,无从查询。   书店里,正坐在电脑前处理文件的华榕,抬手端过一杯咖啡。   褚卫是他的人,有些东西也只有他能看,哪轮到别人来叫老公啊。   军训的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往前走着,众人在怨声载道里逐渐了习惯了这种魔鬼训练一样的生活,除了越来越黑的皮肤,还有越来越精神的面貌。   就连张教官的那张脸看起来都比刚见面的时候要帅气的多。   一眨眼,二十多天的日子就过去了,军训眼看着就要接近尾声了。   军训结束那天是要进行汇演的,学校里面也出了节目,有个新开学的迎新晚会,会在操场直接搭建一个舞台,各种节目都有,热闹的很。   有大二大三的学姐学长助演的,但主要上场的还是大一新生。   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备受瞩目的时候,每个系必须要出两个及以上节目。   然后褚卫他们宿舍的霍杰杰就被拉了壮丁,要表演钢琴。   霍杰杰平日里穿的吃的都不差,可以看得出来,家庭条件挺不错的,会钢琴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只不过最近迎新晚会在即,他每天除了军训外,还会去学校的琴房排练一会儿。   秦朗一开始好奇,陪他去玩了两次,但是音乐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他也听得出来,小杰同志练得非常好,但是架不住一听到这玩意,他就瞌睡的本质,便放弃了。   这两天都是霍杰杰自己去的琴房。   每天练琴的时间都是晚上,琴房在音乐教室,从宿舍过去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   大学里基本上不是自行车,就是小电驴,只不过这几个人都懒,到现在也没有给自己配个装备,这么长时间,去哪都是十一路。   霍杰杰带着琴谱出门的时候,转头看了一下正在开黑打游戏的一群人,就谁都没有打扰,自己走了。   只是这么一走,却是没有照着平常的时间回来。   宿舍十点钟关门,可眼下已经九点半了,霍杰杰还没有回来。   秦朗从卫生间出来,便听见褚卫说道:“我打不通小杰的电话,出去找找他。”   蒋振天也有些担心,跟着说道:“我也去吧。”   秦朗顿时将毛巾仍在了桌子上:“一起一起。”   可还没有出门呢,门就从外面打开了,霍杰杰有些疲惫地走进来。   他面色看着不太好,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小杰,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手机也不接?”   秦朗随口问道。   霍杰杰愣了一下,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释道:“我开了静音,忘记关掉了,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   人回来了,大家也就不着急了。   蒋振天无所谓是摇摇手:“回来就好,赶紧洗澡吧,看你这样子应该很累了。”   霍杰杰点了点头:“嗯,好。”   然而坐在一旁不说话的褚卫却是突然问道:“你碰上什么东西了?”   霍杰杰一愣,转过头:“你……怎么知道?”   众人被这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秦朗皱着眉问道:“小杰,你碰上什么了?”   这话听着怎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呢。   霍杰杰抿了抿唇,轻声说道:“我今天……今天练琴的时候,老是在琴房听到脚步声,但是出门看了几趟,都没有见到人。”   这么一句话,就让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蒋振天嘤嘤嘤地哼了一声:“怎么听着……像是鬼故事呢。”   秦朗搓了搓手臂,反驳道:“什么鬼故事,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好吗?别自己吓自己。”   但是褚卫却是知道,他说不定真的是碰上什么脏东西了。   因为霍杰杰身上有股子淡淡的黑气,还冒着阴冷的气息。   褚卫走过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我陪你一起去练琴吧。”   他拍着肩膀的时候,手里做了一个抓的动作,那旁人看不见的黑雾就这么被他给拽到了手中,随后砰地一声散开。   “我也陪你。”   “还有我。”   霍杰杰原本还有些害怕的,这会倒是一点都没啥感觉了。   就觉得他们宿舍好的很,谁都比不上。   第二天军训结束后,吃过饭,回宿舍换了衣服,一帮人就跟着霍杰杰一起往音乐教室那边走过去。   秦朗:“等军训结束了,我也要去买个小电驴,走路可太累了,每天从宿舍走到教学楼,二十多分钟呢。”   蒋振天:“一起买吧,搞个同款,拉风。”   霍杰杰:“我想骑自行车,电驴还要充电,太麻烦了。”   三个人讨论的津津有味的,就看着褚卫在一旁默不作声。   “褚卫,你怎么都不说话?”   秦朗发现褚卫今天似乎心思比较重,一直都很沉默。   褚卫:“我觉得走路还挺好的,如果非要选一个,那就自行车吧,既能健身,又环保,还不占地方。”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一个人边走边聊,说着说着,教学楼就近在眼前了。   音乐教室在最后一栋楼里,那里面都是艺术类的教室,琴房就在四楼。   这会天已经黑了下来,晚上教学楼这边人不多,零零星星的,大多数的教室都没有亮灯,四楼的琴房更是漆黑一片。   霍杰杰“咦”了一声,“前两天四楼还有灯,隔壁音乐教室还有人彩排,今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秦朗:“可能人家已经练完了?还是我们今天来早了。”   霍杰杰摇了摇头:“平常这个点过来,教室里已经亮着灯了。”   蒋振天催促道:“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再说我们四个人呢,怕什么?”   几个人从最边上的楼梯爬上去。   教学楼楼梯过道里的灯秉着节约的原则,装的是声控灯,人走过的时候才会亮。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路往上爬,很快便到了四楼。   四楼的走廊里也是黑乎乎的,音乐教室在403,走过两道门就到了。   为了练琴,霍杰杰特地问班主任借了钥匙,门开的刹那,明明窗户都关着,可是就总觉得有股莫名的风吹出来。   琴房中间放着一架钢琴,周围一圈全都是凳子。   秦朗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将耳机塞在了耳朵里,开了游戏。   蒋振天坐在他旁边,似乎在看什么演讲,也塞上了耳机。   褚卫看着几个人坐在这里,却是说了一句。   “你们在这里练着,我出去看看。”   霍杰杰已经坐在了钢琴面前,闻言点了点头:“好,自己小心一点。”   说着打开了琴盖,开始练习晚会演奏的曲目。   琴房里顿时飘出悠扬的歌声。   连个半个多小时,褚卫还没有回来,秦朗打游戏,觉得无聊,便逛起论坛来了。   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论坛里看见了一个帖子。   《艺术楼的脚步声,你听见了吗?》   秦朗的手顿住了。   起因是这样的,楼主是这次迎新大会参加唱歌的选手,这几天一直都在艺术楼四楼的音乐教室练歌,隔壁琴房还有一个弹琴很好听的小哥哥。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昨天练歌练完之后,休息的间隙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楼主本来以为是隔壁小哥哥已经练好了,还想着要不然上前要个微信啥的,可没想到打开门,隔壁的琴音还在。   这就奇怪了,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哪里来的脚步声,楼主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回到了教室。   楼主问陪我来练习的室友,她说她什么都没有听见,楼主就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后,重点来了!!!   楼主准备唱歌的时候,又听见了脚步声,好像就在门外,但是,打开门根本什么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可是我室友坚信她没有听见,简直离谱,这么大的脚步声,我绝对不可能听错的!!!   楼主现在就是很害怕,今天练歌都没有去,不知道隔壁琴房的小哥哥能不能看见这个贴子,看见回一个呗。   你听见这个声音了没?   秦朗的手抖了一下,这就有点离谱了。   他推了推一旁坐着的蒋振天,将手机递给他。   “你觉得,这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蒋振天默默地看完了贴子,往秦朗身边靠了靠。   这么大一个块头,偏偏生出来一种小可怜的感觉。   两个人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中间练习的霍杰杰,霍同学正专心致志地练着歌,似乎并不知道这个帖子的事情。   秦朗往下翻了翻,不少人回复,都在猜测,肯定是楼主听错了,要不然出现了幻觉,不然哪有就她一个人听到的事情。   但很快,跟帖的下面又冒出来一个人,说自己晚上在音乐教室的时候,也曾经听到过脚步声,只不过没看到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后来,又有两个人现身说法,表示自己也听到过。   好好的一个水贴一下子变成了灵异帖,有些人不管听见还是没听见,就跟着后面凑热闹,说自己看见了。   往下看,竟然还有人在下面讲鬼故事,说是艺术楼曾经意外摔死过一个学生,这个学生是学踢踏舞的,从那以后,艺术楼就有了闹鬼的传闻,脚步声也很特殊,走路的时候都带着一种踢踏踢踏的感觉。   秦朗看了一阵,无端地觉得这个教室有些冷。   等他再刷帖子的时候,这个帖子就因为有人造谣,被版主给删掉了。   秦朗呵呵地笑了两声:“这些人可真无聊。”   蒋振天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表示非常同意。   如果放在身侧的手,没有紧紧地捏住秦朗的大腿的话,这话可能可信度更高一点。   秦朗:“别怕,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神的,都是人给杜撰出来,我们来了这么久,都没听见什么声音,不要自己吓自己。”   蒋振天:“你说的没错。”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踢踢踏踏的。   蒋振天:“是不是褚卫回来了,他都出去半天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秦朗:“我总觉得褚卫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就是那种很奇怪的感觉。”   两个人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推门进来,可是门外的脚步声还在继续。   霍杰杰也慢慢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表示自己根本没有说谎。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点怂。   秦朗胆子比较大,而且一直是无鬼神论者,闻言说道:“要不然,我们出去看看?”   蒋振天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那就出去看看呗。”   霍杰杰也跑了过来,小声地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吧。”   三个人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三个脑袋就这么探了出去。   走廊里空旷的很,别说人,连个影子都没有。   蒋振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刚刚的脚步声不会是我们的错觉吧,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刚才琴声还在响,说不定将琴音听成了脚步声也说不定。   霍杰杰:“没听错,我绝对听见了。”   蒋振天:“可是一个人也没有啊。”   这时候,秦朗说了一句让众人都头皮发麻的话。   “你们两个人注意到没有,楼梯口的声控灯……是亮着的。”   两个人僵硬着脑袋转向那边,虽然没有人影,可是楼梯的声控灯确实是亮着的。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确实有人从楼梯走过去了。   几个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总觉得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们。   秦朗虽然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但是还是不信,又提了一个建议:“我们站到走廊里往下看看,说不定是有人走过去了,万一人家已经走到楼下了呢?”   蒋振天:“这……这不太好吧。”   霍杰杰:“看看呗,确认一下,也好放心啊。”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挤在一块走到了走廊上。   秦朗:“大块头,你个子最高,你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下楼了?”   蒋振天顿时一噎:“你个子也不矮,你咋不看呢?”   霍杰杰:“要不一起看?”   几个人欣然同意,然后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头。   然而,这么一探头,却是发现楼下的确有个身影,竟然是个女生。   这女生背对着他们,齐腰的长发披在身后,又高又瘦,光是这个背影,看着就很不错。   秦朗松了一口气:“我就说是人,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啊,神的,这女生看着还不错,不然将她叫上来,认识一下。”   他刚准备开口呢,却发现霍杰杰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臂,那只手似乎还在颤抖,并且小声地说道:“你看,她……她没有影子。”   教学楼最下面一楼是有路灯的,正常人就算是站在路灯底下,多多少少也会露出一些影子来,但是这个女生离路灯稍微有一段距离,但是,她的脚下没有影子,一点影子都没有。   蒋振天顿时抖了起来。   “我们……我们先回去吧。”   来的时候,楼下还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走来走去的,可是这会整栋楼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这个教室还亮着灯,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女生突然动了,她缓缓地转过身,慢慢地抬起了头。   这么一看,三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以极快地速度窜进了教室,哐当一声关上了两边的大门。   蒋振天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们……你们刚刚,看见了?”   明明是这么一个大块头,可这会抖的跟筛子似的。   秦朗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么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他咽了咽口水,回道:“看到了。”   霍杰杰将门反锁,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她脸上……脸上都是血吧。”   秦朗:“血肉模糊,根本……根本看不见脸。”   不知道怎么的,论坛上那人讲的鬼故事突然冒了出来。   艺术楼曾经有一个女生意外坠楼,据说是学踢踏舞的,所以走路的时候会发出踢踏踢踏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走廊外的脚步声再一次响起。   踢踏踢踏……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蒋振天都快哭了:“褚卫呢,褚卫他上哪儿去了,这也太恐怖了。”   秦朗被刷新的世界观还没能全盘接受呢,门外竟然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很好听的女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起来温温柔柔的。   “你们好,请问我能进来吗,你们弹得琴可真好听。”   几个人一愣。   秦朗狐疑地问道:“鬼能说话吗?”   蒋振天:“不知道,没见过。”   霍杰杰结结巴巴:“可……可能会吧。”   那个声音继续响起,音色好听的很。   “我能进来吗?”   秦朗:“你说,刚刚是不是我们看错了,会不会真的就是个同学。”   蒋振天摇摇头:“哪个同学这么大晚上的会往这里走,连个陪同的人都没有。”   霍杰杰弱弱地说了一句:“不然……不然我们给褚卫打个电话吧。”   秦朗连忙点头:“说的对,他到现在都没出现过,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让他多找点人过来。”   蒋振天趁着他说话的功夫已经拨通了褚卫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蒋振天连忙问道:“褚卫,褚卫你上哪儿去了?”   褚卫那边似乎有些风声,呼呼的,听起来还有些嘈杂,不知道在哪儿。   褚卫说了一句话,让众人汗毛直竖:“全都待在教室里,要是有人问你们能不能开门,记得千万别答应,她进不来,我马上就到。”   门外又应声响起那个女生的话:“你们好,请问我能进来吗?”   一开始听着还有些温温柔柔的声音,这会听起来去有种缥缈的感觉,不像是人在说话。   几个人顿时背脊一凉,都感觉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秦朗:“褚卫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振天:“我们不会真的遇上那什么了吧,我害怕。”   霍杰杰看了他一眼,小声地说道:“你能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吗?跟你的气质太不相符了。”   人高马大,长得像黑帮老大,可胆子还没有芝麻大。   蒋振天:“这可是不是人哎,长得高大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捉鬼。”   外面紧接着传来敲门声:“开门,是我。”   三个眼睛一亮,秦朗惊喜道:“褚卫回来了,我去开门。”   可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呢,就被霍杰杰拉住了手臂:“你是不是傻,他刚才还打电话呢,哪能这么快就到了。”   秦朗顿时愣住了。   门外的敲门声似乎更加的急促了起来,带着几分恼怒的意味。   “你们几个快给我开门,快点。”   这下三个人倒是动也不动了,因为褚卫压根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这个装的一点都不像。   就算是这样,三个人还是很慌。   褚卫让他们别出去,可是总不能这么一直躲在教室里,难道不回去了。   为了振奋一下我方气势,秦朗深吸了一口气,怒道:“就是不开门,有种你自己进来啊。”   敲门声停顿了那么两三秒,随即疯狂的响了起来,就像是要将门给敲破一样。   秦朗顿时往后面退了一步:“这门应该是结实的吧。”   蒋振天不太确定地说了那么一句:“应该吧。”   他随意地往窗外扫了扫,顿时:“啊啊啊啊……卧槽,窗户。”   两个人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原本空无一物的窗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一张脸。   这张脸血肉模糊,看不见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团团的血渍糊在脸上,看起来恐怖极了。   三个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霍杰杰小声说道:“窗户……窗户好像没有门这么结实啊。”   话音刚落,疯狂的敲击声就从窗户边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简直要将玻璃给敲碎一样。   蒋振天:“怎么办?”   秦朗:“我哪知道怎么办?”   霍杰杰:“学校里怎么会有这东西,不是说学生阳气重的吗?”   三个人倚着墙,就跟几个小可怜一样,围城了一团。   霍杰杰:“褚卫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蒋振天:“褚卫什么时候回来?”   秦朗:“为什么我们要指望褚卫呢?”   三个人在这强烈的敲击下,竟然开始聊起天来。   大约是敲了这么久,都不见窗户破,三个人也稍微放下心来。   秦朗听着这嘈杂声,就觉得脑壳疼,他转脸看着霍杰杰,眼巴巴地说道:“小杰杰,要不,你弹会琴呗。”   霍杰杰:“叫小杰,不要叫小杰杰,听起来像是在叫小姐姐一样。”   秦朗推着他往钢琴那边走过去:“都一样了,快弹一会。”   霍杰杰无奈,哆哆嗦嗦地坐在了钢琴面前,翻开了琴谱。   悠扬的琴声顿时从教室里传出去,这声音可比那敲击声动听的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琴音,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外面的敲击声竟然渐渐地停了下来,最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钢琴演奏的声音。   秦朗将耳朵贴在墙上,小声地问道:“外面没有声音了,人是不是走了?”   蒋振天:“不知道,会不会是欲擒故纵,想让我们上当。”   秦朗:“有可能。”   蒋振天:“再等一会。”   然而,等了没有一会,敲门声再一次传来。   秦朗:“我就说还没有走。”   蒋振天:”你说的对,还是让他继续弹吧。“   门外传来褚卫的声音:“开门,是我。”   秦朗:“他又在假装褚卫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蒋振天顿了一下:“我怎么听着这声音,好像真的是他呢?”   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从猫眼里看一看。   琴声还在继续飘,门外传来褚卫四平八稳的声音:“外面的东西已经处理完了,快开门,我没有钥匙,该回宿舍了,马上就到门禁时间了。”   秦朗:“还知道门禁时间,那应该是他了。”   蒋振天:“看一眼再开门。”   两个人从猫眼里看了一下,门外站着的果然就是褚卫。   他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将门打开。   秦朗:“褚卫,你上哪儿去了,可真是吓死爹了。”   可话没有说完,蒋振天就一把拉住他往后面跑。   就在这一瞬间,教室里的灯全都熄灭了,顿时一阵黑漆漆的。   面前进来的哪是褚卫,分明就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女生。   蒋振天:“啊啊啊啊啊……救命啊,为什么她还能变成褚卫的样子?”   秦朗:“我哪儿知道,这他妈装的也太像了,她不是学舞蹈的,是学表演的吧。”   从钢琴前跳起来的霍杰杰觉得这会应该是怕的,但是这两人的对话硬生生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旦开门,就等于同意她进来,这下赶都赶不走了。   这东西一开始还正常走路呢,可是没过三秒,就抬起了锋利的尖爪,往他们扑了过来。   三个人顿时在教室里疯狂逃窜起来,偏偏又因为看的不太清楚,显得手忙脚乱,这种场景大概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了。   教室里凳子比较多,蒋振天一边尖叫,一边害怕着那起一张凳子扔过去。   可惜凳子落了空,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简直都快崩溃了:“打不到啊,这要怎么办?”   要说人生最难忘的瞬间,想来便是此时此刻了。   眼看着这女鬼就要扑上来,尖利的爪子都快碰到他们了,可就在这一刹那间,所有的动作又都顿住了。   这东西的动作在那么一瞬间变成了极为缓慢的慢动作,然后一点一点地僵硬住,最后砰地一声散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褚卫正在站在他们身后,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有没有很刺激?”   秦朗冒出一个字:“草。”   褚卫抬手将灯打开,突如起来的光明让几个人眼睛闪了一下。   几个人惊魂未定地坐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问道:“褚卫,你他妈到底上哪儿去了,可真是吓死人了。”   秦朗了无生趣的面上全是汗:“我刚才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见到这么玄幻的东西。”   蒋振天:“这要是个梦,如果醒了,记得不要告诉我。”   霍杰杰:“清醒一点各位,这不是梦,看看那张椅子,已经被你摔破了。”   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砸到钢琴。   褚卫抬手,将周围乱七八糟的凳子给收拾好,看了一下时间说道:“不早了,门禁时间要到了,快回去吧。”   秦朗是真的好奇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刚去哪儿了?”   褚卫拍了拍手:“边走边讲吧。”   几个人惊魂未定的下了楼,走过楼道看着这个声控灯亮起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秦朗一直都没能回神,颠三倒四地说着他们刚刚遇到的情况,然后又说到了论坛里看到的那个帖子,那个意外坠楼的女生。   “我们刚刚看到的,不会就是那个女生吧?”   褚卫点了点头:“对,也不对。”   霍杰杰:“这是什么意思啊?”   褚卫解释道:“我刚刚出去,就是调查了一下这件事情,艺术楼确实是有一个女生坠楼,就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应该不是一个意外,具体什么情况到现在都没个定论,所以目前归结于意外。”   秦朗:“我怎么没听明白呢,这要是不是意外,那为什么还没有调查出来,这不扯淡呢,楼道里不是有监控?”   褚卫摇摇头:“要是真的是意外坠楼,她也不至于一直停留在这个地方,变成地缚灵了,肯定是有什么冤情在里面,时间太短,我也没能调查多少,就匆忙回来了。”   蒋振天挠了挠头:“你这是去哪儿调查了呀,还有地方让你了解这事?”   褚卫摸了摸鼻子,他刚刚其实去了一趟书店,这事也是问华榕打听的,但是这话不太好说,就含糊道:“我有自己的门路,总之比较玄乎。”   出去之前,他有在教室周围都贴上了符,所以知道他们躲在教室里没事。   霍杰杰问了一句:“那刚才你是杀了她吗?”   褚卫摇了摇头:“没,这事要解决,还得从根源上,找出她的执念,或者还原出真相,不然她会一直呆在这里。”   这话听得人毛骨悚然,背后汗毛直竖。   霍杰杰好奇道:“那以前怎么没有听同学提过这件事情,为甚偏偏被我们给遇上了?”   这就离谱。   褚卫看了看他,回道:“这跟个人的体质有关,能遇见她其实是因为小杰的八字比较轻,一旦在这种有东西的地方待久了,就能撞见这玩意了。”   霍杰杰摸了摸脖子,总觉得凉飕飕的:“这话我哥也跟我说过,不过……褚卫,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还能捉鬼?”   这就更离谱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将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想要透过这层皮,将里面的芯给扒出来一样。   褚卫语气顿了一下:“就是对这些事情比较好奇,多研究了一下。”   三人:搁这骗鬼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我骗的明明是人。   华榕:怨念中……   。感谢在2021-08-17 23:33:20~2021-08-18 23:3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cy 19瓶;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调查   三个人踏着门禁的点进了宿舍, 这么折腾了一遭,又要重新洗个澡。   只不过洗澡的时候,蒋振天连卫生间的门都没敢关, 愣是匆匆忙忙地冲完了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一头躲进了被子里。   好像这样,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一样。   其他两个人也好不到哪去。   褚卫是最后一个洗澡的,洗完准备关灯上床的时候,秦朗脸色苍白地从被子里将头露出来,弱弱地说了一句:“今晚睡觉……就不要关灯了吧。”   黑漆漆的,怪恐怖的。   褚卫肯定道:“不用担心, 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霍杰杰也将头露出来:“要不,就不关了吧。”   蒋振天也显然也没有睡得着, 一样眼巴巴地看着褚卫。   褚卫瞧着这三双眼睛,反抗无效地爬上了床。   有灯光,他不怎么睡的着, 但是看着这三人这么害怕的样子,倒是生出了那么些许的同情心。   睡到半夜的时候,窗外忽然起了风,吹得窗户哗哗作响。   半夜起来上厕所的,同样靠着窗户的秦朗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眯着眼睛爬下了床, 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 嘀咕了一句。   “起风了啊,怎么窗户也不关。”   他困得不行地走到窗户边, 手刚放在窗户上呢,顿时就跟一张脸面对面对上了。   这脸非常的熟悉,可不是晚上刚在音乐教室看过么。   秦朗顿时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褚卫, 有鬼啊。”   他连窗户都没有关,就连忙往后面倒退了几步。   尖叫声将整个宿舍的门都吵醒了,众人一溜烟地坐起身,瞧见窗外的东西,全都出了一身冷汗。   这他妈他刺激了些,怎么都到宿舍了,还能看见,简直让人崩溃!!!   褚卫不紧不慢地爬了下来,不仅没关窗户,反倒开到更大,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她。   “你跟着我们也没用。”   三个人顿时退到了一遍,靠在一起,看车褚卫竟然就这么面对面地跟着这女鬼说话。   窗前的鬼影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们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褚卫皱了皱眉头:“你要是真想让我帮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秦朗小声地问道:“褚卫是在跟那个女鬼说话吗?”   蒋振天牙齿都在颤抖:“看……看着还挺像的。”   霍杰杰:“为甚要跟着我们呀?”   三个小可怜抱作一团,纷纷瞧着褚卫面不改色地站在窗前。   瞧着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别说说话了,就是看两眼都会做噩梦。   褚卫:“我暂时没有时间,我答应帮你调查,别再跟着了。”   窗外的影子似乎漂浮了一下,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几个人呼出一口气,小声地问道:“走了吗?”   褚卫揉了揉眼睛,一改刚才全身冷冽的模样,嘟囔道:“走了,外面起风了,明天要下大雨,估计军训应该不能进行了,睡觉吧。”   说着,他蹭蹭地爬上了床,抬手盖上了被子。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睡……睡觉?”   秦朗的床也靠着窗户边,他看了看蒋振天,又看了看霍杰杰,一把抱住他:“好兄弟,我今晚蹭个床。”   霍杰杰显然一点意见都没有,点头说道:“没问题。”   但事实上,后半夜三个人都没怎么睡得着,唯有褚卫一个人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床,准备上顶楼晨练的时候,蒋振天模模糊糊地问道:“褚卫,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褚卫动作一顿,这个时间点他们向来都在睡觉,怎么醒了。   他干脆说道:“我要上顶楼练拳,你们要学吗?”   三个人睡得迷迷糊糊地:练拳?   怎么觉得又像是在做梦呢。   褚卫叹了一口气,他本来以为那东西走了,就没事了,显然忘记了普通人看个鬼片还不敢睡觉呢,更不用说是亲眼见到了。   他打开门出去,反手在门上贴了一张安神符。   “好好睡吧。”   宿舍里的几个人渐渐地呼吸全都均匀起来,陷入了沉睡。   今天的天气果然跟褚卫说的一样,下起了大暴雨,今日的军训临时取消,所有的人都在宿舍休息。   这来之不易的假期,让军训了这么久的一帮人兴奋了半天,大部分都躺在宿舍里休息,睡觉。   褚卫趁着不上课,打着一把伞,去了书店。   书店开张到现在,生意并不怎么好。   主要是位置比较偏僻,褚卫又没有用心宣传过,到现在知道这里有个书店的人少之又少。   昨天晚上匆忙回来了一趟,也没能跟师父好好说说话就走了。   褚卫心里一直惦记着,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刚进来就问到一股醇香的咖啡味。   褚卫笑了笑:“好香,刚好没吃早饭,给我来一杯吧。”   煮咖啡的师傅叫夏筱玉,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闻言回道:“好的,你要什么口味的?”   褚卫对这个没什么研究:“随便吧,都可以。”   他将伞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抬脚往楼上走过去。   这会还早,华榕还没有过来,他也不是天天来的。   一上楼就听到“喵呜”的叫声,小白猫在一旁的猫架子上喵喵喵地看着他。   跟刚捡到的时候相比,小白猫大了一圈,身上的皮毛也漂亮了很多。   那天送到华榕手里之后,就带去了宠物医院做了检查,除了身子弱了些,其他倒是没有什么毛病,就给她接种了疫苗。   现在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小喵咪简直可爱的不行。   褚卫一伸手,小白猫就从架子上跳了下来,落到了他的怀里。   这一身猫毛滑溜溜的,rua起来特别的舒服,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褚卫将头埋在这小小的身体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真是太可爱了。   “到现在也没给你取个名字,看你这白花花的,就叫小白?”   褚卫近一个月都没怎么过来,自然也没有空给小白猫想名字。   华榕说这种事情交给他自己处理。   这要是取个人名,还可以掐个八字啥的,但是这小猫……   褚卫左看右看:“就叫小白吧。”   小白挥舞着爪子看不出来是反抗还是同意,反正主人也不会听他的。   褚卫乐滋滋地挠了挠她的下巴,一人一毛玩的不亦乐乎。   华榕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褚卫正抱着这只猫,笑的唇角弯弯的。   褚卫一瞧见师父,唇角勾的更深了,他将猫放下,三两步凑过去,抬头唤道:“师父。”   华榕低头,看着身前好久都没有仔细看过的少年,突然弯腰,将人一下子搂进了怀里。   褚卫顿时就一动不动了。   熟悉的草木香顿时传入鼻尖,让他有些躁动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褚卫缓缓地抬起手,搂住师父的腰肢。   这时候他才发现,师父的腰其实也很细,隔着一层衣服都能感觉到紧实的肌肉。   褚卫忍不住搂的紧了一些,嘀咕道:“师父啊,你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   华榕缓缓站起身,然而放在少年腰间的手却是没有收回来。   “瘦?”   他顺手捏了捏少年的腰:“你不觉得这话应该我来说吗?”   褚卫腰间的肉是痒痒肉,捏一下,就会觉得痒痒的。   被华榕这么一捏,顿时忍不住笑了。   “好痒,师父。”   华榕眼里似乎多了点恶趣味,又捏了一下:“这里?”   褚卫躲了一下:“哈哈哈,师父,不要捏了,好痒。”   华榕这下来劲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褚卫这里怕痒。   他一只手紧锢着他,另一只手来了劲,上下捏动起来。   褚卫顿时痒的笑出来:“师父,师父不要,哈哈哈哈,求你了,饶了我吧。”   华榕话里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偏不。”   说着,还玩着起了劲。   玻璃墙的窗户还没有拉开,窗帘都放着,因为下雨天比较昏暗,上面一直开着灯。   夏筱玉端着咖啡上楼的时候,被这膈音玻璃所限制,根本没有听到办公室里的声音。   直到她一只手推开了门。   “老板,你要的咖啡送……”   话没说完,就看到华榕将褚卫压在了沙发上,两个人衣衫凌乱,褚卫眼角发红,竟然还带着几丝泪痕,嘴里正求饶着。   “不要了,真的不要了,放过我吧……”   夏筱玉面色一紧:“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说着非常贴心地又关上了门。   转身离开的时候,面色顿时扭曲了。   好看的男人都内部消化了,这也就算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门都不锁,就这么白日宣淫,简直不给她们这些单身狗活路。   她愤愤地下楼,看着手里的这杯咖啡,想来这一时半会是喝不上了。   只是没想到,她刚走到楼下呢,褚卫就从楼上下来了。   衣服已经整理好了,虽然眼眶还有些红,但是已经看不出刚才的状态了。   夏筱玉惊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这……也太快了点。   褚卫显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大姐姐这会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颜色,他被师父折腾了一通,本来就肚子饿,这下更是没力。   “什么快?我的咖啡呢?”   夏筱玉将咖啡递过去,委婉地说了一句:“老板,你跟大老板的感情可真好。”   委婉中还带着几丝的羡慕和酸涩。   褚卫勾了勾唇,一点都不介意别人这么说。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感情自然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再比师父更重要了。   夏筱玉顿时,就更酸了,上个班还要被喂狗粮,单身不配活着了是吗?   褚卫喝了点咖啡,上楼找师父,问问艺术楼那个女生坠楼的事情。   这事昨晚他本来是抱着打听的心思问的,没想到华榕竟然真的知道,还意外了一下。   他坐在沙发上,抱着小白撸毛,将昨天晚上宿舍那帮人遇到的情况粗粗地讲了一遍。   “昨天师父说这件事情到现在都没有结案是什么意思?”   华榕的眼神扫过褚卫那巴掌大的腰肢,在他身旁坐下。   “去年出这件事的时候,我刚好在京都大学处理事情,也算是一个巧合。”   这可真是巧了。   褚卫顿时坐直了身体:“我在家里书房看到过奖杯,师父也是京都大学毕业的吗?”   华榕点了点头,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大事。   褚卫:“那当时怎么没有调查?”   华榕:“当时有人调查,我就没有插手,也没必要。”   褚卫摊了摊手:“昨天晚上,那东西跟到宿舍来了,要让帮她调查真相,不然她就一直跟在室友身旁。”   那几个人昨晚没吓个半死,这要是一直被鬼跟着,指不定要怎么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呢?   华榕眉头微挑:“收了就是了。”   褚卫:“我下不了手,虽然昨天将他们几个人吓得不轻,但是她手上并没有人命。”   没有人命,就不是恶鬼。   说不定自己也想投胎转世,只不过执念还在,不能释怀,只能不停地徘徊在那栋楼,哪里也去不了。   要不是霍杰杰八字轻,可能都跟不到宿舍来。   华榕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我知道的事情昨天晚上就都告诉你了。”   那个女生是从顶楼掉下去的,当时学校在自杀和意外之间徘徊,一来是因为走廊的监控全都看过了,除了那个女生,并没有第二个人出现。二来,根据调查,这个女生当时正处于失恋的状态,所以说完全有跳楼的动机。   只不过结案之后,那栋楼就经常出现怪事。   就像他们一开始听见的那样,脚步声啥的。   但因为一直都没有伤及到人命,所以学校也一直没有重视过,只当是学生之间说着玩的。   毕竟鬼神这件事情,信才有,不信,那就都是闹剧。   昨晚算是这么久以来最大的意外了。   褚卫想了一下:“我决定去这个女生家里调查一下,至少先了解一下她的社会关系,她昨天跟我说,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成了地缚灵,一直困在那里。”   华榕也没有阻止,而是说道:“你要是想去,我陪你。”   两个人半天这么久没见了,都有些黏黏糊糊的。   听他这么说,褚卫就更高兴了。   华榕不知道给谁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要到了这个女生的家庭地址。   这里面车子开不进来,要穿过一个不算窄的小巷子才能出去。   外面下着大雨,两个人撑着一把伞,很快就走进了雨幕。   夏筱玉看着结伴离开的背影,有些想不明白,这书店开着的意义在哪儿?   雨带太,周围都起了一阵青烟,伞下似乎变成了一个极小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褚卫被华榕搂在怀里,走过巷子的时候,突然有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不像是那种依赖的感情,就好像只要身边站着这个人,哪怕是再大的雨,再远的路,他都愿意走下去。   褚卫微微抬头,看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男人,突然叫了一声:“华榕。”   华榕脚步顿住。   以前,还不知道华榕就是师父的时候,褚卫经常叫他的名字,那时候这个名字像是作为一个朋友特有的存在,就好像跟身边的人的叫法一点区别都没有。   后来,知道了他就是师父,褚卫更多的时候,就是叫师父。   这师父里又包含着依赖,尊敬,还有很多说不清的感情。   但此时此刻,在这倾盆雨幕中,褚卫突然叫他的名字。   华榕转头看他。   “怎么了?”   褚卫突然笑了:“就是想叫叫你。”   华榕搂着他的腰,将他往怀里靠了靠:“嗯,我在呢。”   褚卫乐了,不知道为什么乐,就觉高兴的很。   华榕突然弯腰,在少年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后微微松开他,颇为亲昵地说了一句:“傻乐。”   褚卫耳朵又红了,转过头:“还是快走吧,我就只有一天的假,明天就不下雨了。”   华榕没再逗他,拥着他往前走,只是淡然地说了一句:“想放假还不简单,让它继续下就是了。”   褚卫连忙摇手:“还是不了,后天就结束了。”   后天也是汇演的日子,怎么也要留着一天彩排啊。   两个人说了一会,就走到了车子旁。   路旁的停车位上听着华榕最长开的那辆黑色的轿车。   通常情况下都是华榕自己开的车,褚卫看着这辆车突然说道:“能让我来开吗?”   开学之前,褚卫已经拿到了驾照,只不过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实践过。   华榕脚步顿了一下,替他打开了驾驶座的门,等人坐上去之后才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褚卫记着教练说的话,将座位调整了一下,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流程,然后发动了车子。   他学车的时候很快,上手也很快,教练说他记忆力强,操作也很迅速。   开车这种东西,更多的就是练习,光靠理论是不够的。   车子稳稳地开了出去,只不过因为雨太大,路面看的不是很清楚,雨刮器刷的飞起。   华榕将导航拉了出来,输入了目的地,就非常坦然地坐在了副驾驶上,一点都没有担心的样子,好像在开车的不是一个刚刚学会的新手,而是开了多年的老司机。   褚卫车子开的很稳,一点也没有新手上路的慌乱。   这个女生的家也不是很远,从学校这边过去,二十分钟就到了。   褚卫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华榕便举着伞,绕到驾驶座接他。   “放轻松,你不是开的挺好的。”   褚卫下意识地说道:“我没紧张。”   华榕勾了勾唇:“不紧张,连神识都放出来了。”   褚卫:“这不是雨太大,看不见路。”   华榕没再逗他,而是跟着他一起进小区。   小区进门是需要登记的,华榕打了个电话,联系到人之后,就有人下来接他们了。   今天的雨实在是太大了,等他们进了家门,两个人的鞋子已经全都湿了,在玄关门口换了鞋之后,才进了屋子。   这里的地价并不便宜,看起来,这位女生的家境应该不错。   褚卫一眼便看到了怀孕的女主人,看着肚子,应该有六七个月的样子了。   “我听说你们是来调查媛媛那件案子的。”   女主人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保养的不错,现在这一胎算是高龄了。   褚卫点了点头,男主人不在家,接他们的是家里的阿姨。   阿姨连忙给他们俩倒了杯热茶。   褚卫开门见山的说道:“是您女儿托我来调查的。”   女主人顿时惊住了,上前一步说道:“你见到媛媛了,你在什么地方见到她的,她……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说着她便哭了起来。   褚卫有点手忙脚乱地说道:“您别哭啊?”   他在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的是温暖,而且她身上有福泽,是个善良的女人。   中年丧女,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屋子里的阿姨连忙过来安慰她,然后说道:“媛媛刚去世的时候,夫人天天以泪洗面,也就是后来又怀上了,这才好了些。”   褚卫看了看华榕,转头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女儿生前的人际关系,她……她托梦给我的。”   说着女主人又哭了起来:“那她为什么不来找妈妈,为什么不给我托梦,这么久了……”   阿姨说道:“夫人你别哭了,可别动了胎气。”   女主人摸着肚子,轻声说道:“我总觉得,我的媛媛还会回来的。”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成了她对生命的寄托。   褚卫顿时觉得很多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的女儿并没有安息,甚至没有投胎。   但是这一切必须要瞒着她。   询问的过程很漫长,也很难受。   褚卫从她家出来的时候,心情有点沉闷,这个女孩本来生活应该美好的让人羡慕。   优渥的家境,爱她的父母,优异的成绩。   但上天似乎在嫉妒这样的美好,最后落得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回去的时候,褚卫没有开车,坐在副驾驶上,轻声地说道:“这事我一定要查个明白。”   华榕知道小孩是难受了,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   褚卫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媛媛的社会关系很简单,她是独生女,是被父母给娇宠长大的。   人长得漂亮,从小就很聪明,还学了踢踏舞,还参加了好多比赛,简直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去年出事的时候,她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   大一的时候,媛媛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个人感情很不错。   只不过因为男方家境不是太好,两个人仅有的几次吵架,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就在出事前夕,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两个人分手了。   那段时间,媛媛的心情非常不好,但是她性格比较乐观,也逐渐调整过来了。   女主人说,她家闺女是绝对不会想要自杀的,这件事情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可是之前该调查的都调查了,从各方面都确认了,当时坠楼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除去所有的可能,剩下的那个就只能是真相。   女主人对这个真相不能接受,但是又无可奈何。   褚卫靠在驾驶座上,手里拿着一个联系方式。   这是媛媛前男友的,也就是那个唯一的男朋友的。   去年大二,那现在应该是大三才是。   他翻出手机打通了这个电话,但是那边声音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不知道是在上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华榕瞧着少年这样子,干脆开车带着他去了饭店。   褚卫看着饭店,疑惑了一下:“我们不是回学校的吗?”   他就只有一天的假期,要先找到这个男朋友才是。   华榕:“你今天就喝了一杯咖啡,不饿吗?”   褚卫就想着这件事了,倒也没顾得上。   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中午了。   华榕带着他下车:“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吃饱了再做,你要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些闲事,我可就不让你管了。”   褚卫乖乖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师父。”   虽然说知道了,但是褚卫吃饭的速度还是很快,他想早点将这事解决了,然后将这个女孩从那个地方解脱出来。   还没回到学校呢,宿舍那帮人终于醒了,一个接着一个给他打电话,表示褚卫不在,这帮人心里慌得很,总觉得一抬头就能在窗口看见那个女鬼,纷纷呼唤着褚卫回来。   华榕挑起眉梢:“你在宿舍这么受欢迎。”   这话约等于白说,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男孩有多优秀,到哪里都是焦点。   褚卫扯了扯嘴角:“这几个人胆子太小了,长得倒是人高马大,胆子还没小白大呢?”   华榕:“小白?”   褚卫:“就是那只小白猫,我决定给她取名叫小白。”   这个华榕不作评价,反正他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要不是褚卫养的,可能并不会在意这样一只猫。   吃完之后,华榕将他送到了校门口,眼看着褚卫进了校门,这才回去。   虽然感觉少年似乎正在慢慢地习惯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一时半会,又觉得路还有些远。   褚卫回到宿舍之后,看着眼巴巴盯着他的几个人,就解释了一下,顺便简述了一下媛媛的事情。   听完之后,秦朗双手撑着下巴,喃喃道:“好像这么一听,就觉得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蒋振天还是有点抖:“但是她昨天差点杀了我们。”   霍杰杰:“可能不是想杀我们,而是想寻求帮助呢?”   不管怎么说,褚卫的这些话倒是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们的恐惧。   褚卫拿着那张字条问道:“我要去找她的前男友,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是同情心泛滥,还纯粹就是离了褚卫就没有安全感,纷纷点头同意。   “走走走,我们一起去找他,说不定能查出点什么。”   热血少年,心怀大义,惩奸除恶,听起来就让人热血澎湃,完全不记得前一天晚上的鬼哭狼嚎。   褚卫再一次拨通了对方的电话,这一次倒是有人接了。   他没说自己是调查这件事情的,而是说有问题想请教,双方约了在了图书馆见面。   几个人蠢蠢欲动,在校门打了个的,去的图书馆。   天好的时候可以骑电瓶车,可今天的雨大的有点离谱,只能打车了。   京都大学的图书馆非常的大,一共有六楼。   里面藏书很多,涉及到大学所有的专业科目,当然,人也非常多,就算是这样的下雨天,也是人满为患。   要说他们大学最不缺的是什么,那应该就是学霸了,遍地都是。   褚卫跟对方约在了六楼,因为六楼座位最多。   几个人这还是第一次来图书馆,难免有些好奇,左右看着。   图书馆里很安静,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是看书,就是写资料,将学霸诠释的非常清晰。   环境太安静,导致几个人一直到上楼都没敢说话,然后他们就见到了媛媛的前男友。   褚卫看着面前长相俊逸,干净整洁的男生,一时间有些怀疑,这事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然而,对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因为媛媛的事情,来找我的吗?”   褚卫动作一顿,没说话。   秦朗却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   男生叹了一口气:“算是一种直觉吧,你们身上,有媛媛的气息。”   褚卫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其他几个人却是倒抽一口气。   他们身上竟然还残留着这个女生的气息!!!   男生正式介绍道:“我叫高家岭,祖上帮人看风水的,所以对于这些东西有些接触。”   褚卫:“你好,我叫褚卫,算是半个同行。”   高家岭身上有一股干干净净的气息,让人看着就觉得很舒服。   他对着褚卫点了点头:“你们昨晚去了琴室,我看见你们了。”   这就更让人惊奇了。   霍杰杰问道:“你……你难道也在那里?”   高家岭点了点头:“我每天都会去那里,因为媛媛在那。”   这简直就是一个惊悚的话题,因为有人竟然天天守着一栋楼,就为了看一个鬼。   高家岭面色有些落寞,显然还对这个女孩存着心思,或许分手这件事情还有另一个隐情。   “媛媛的鬼魂被困在这栋楼里,可是我查不出原因,我查了一年了,都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媛媛她……不愿意靠近我,只要一见到我就会离开,一点交流的机会都给我。”   高家岭说道这些的时候,眼里带着一种超乎寻常的麻木。   大概是看了太多次,从一开始的惊愕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旁人都难以体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过程。   他眨了眨眼睛:“只要晚上没事,我就会在艺术楼,有时候是帮助那些被媛媛吓到的同学,有时候就只是等着媛媛出现,有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好像每天去那里变成了一个任务。”   众人对这样的意料之外的转变,显然是没有想到的。   褚卫打断他:“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当初为什么分手?”   高家岭面色怪异地说道:“我们没分手,只是因为彼此之间的观点出现了一些分歧,所以冷静了几天,我怎么可能跟她分手,我那么……那么喜欢她。”   喜欢到即便是血肉模糊,即便只能看看她的鬼魂,也要每天过去看上一眼。   其实,来之前,褚卫有想过,这会不会是一场情杀,或者这个男朋友问题很大。   但是真正见到这个人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想法非常错误。   大约是之前见到太多这种渣男的案例,所以下意识的有这种感觉。   图书馆外大雨倾盆,一点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这雨已经下了大半天了,连着校园人工湖里的水都涨了一段,但是不管下多久,总有停的时候。   蒋振天还挺同情他的,便问道:“那出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高家岭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的就是大家说的。”   出事那天就是去年的秋天,天气已经有些转凉了,高家岭正跟媛媛闹了点矛盾。   说是矛盾其实就是高家岭大男子主义作祟,他家境清贫,可是每次出门都不想要女朋友花钱,哪怕是自己暗地里多打几份工,也一定是他为女朋友买单。   媛媛不忍心,所以就在暗地里偷偷的资助他,有时候抢着买单,就这事,他们讨论了好几次。   高家岭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这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可是媛媛却觉得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只有一方付出。   在别人看来几乎不是问题的问题,却成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别人无法理解这种矛盾,但就这么一点小事,让两人陷入了冷战。   媛媛每个星期会有一两天到艺术楼跳舞,出事那天,就是她跳舞的日子。   以前高家岭会陪着她过去,但是因为冷战这事,他一时赌气,就没去。   但怎么都没有想到,之后就是永别。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还以为谁在拿我寻开心,可是等我到现场的时候,媛媛……媛媛已经被救护车给带走了。”   那天对他来说,天仿佛都塌了下来。   高家岭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这件事情成了他心底不可触及的伤疤。   “我到现在都在想,要是我没有跟她闹别扭,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怪我……怪我。”   褚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男人,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   只是他想着媛媛母亲的说法,就觉得两人有些地方对不上。   褚卫静静地看着他,慢慢说道:“我去见过你女朋友的母亲,她告诉我,媛媛一直以为你们已经分手了。”   高家岭一愣:“没有,我从来没有提过分手这个事情。”   褚卫表情有些微妙:“所以……是不是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让你们被分手了呢?”   高家岭顿时觉得背脊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细思极恐。   华榕:快点开窍。   这两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一个事业脑,一个恋爱脑。   。感谢在2021-08-18 23:31:49~2021-08-19 23:2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丞 10瓶;落叶叶 5瓶;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初吻   媛媛出事后,高家岭去找过她的父母,但是那时候媛媛的母亲正处在一种悲痛欲绝的丧女之痛中,根本不愿意见他,甚至很大程度上将这件事情的责任归咎于他的身上。   所以也就导致了一些信息根本没能得到交流。   高家岭低下头,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我后来又找过阿姨几次,但是她不愿见我,他们一家都不愿意见我,所以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眼里,原来我跟媛媛已经分手了。”   既然他没有对媛媛提过分手,可是媛媛却以为自己跟他已经分手了,那到底是谁从中作梗,一手催化这件事情的发生呢?   褚卫不了解高家岭的交友圈,但是他自己肯定是知道的。   “你可以设想一下,媛媛出事,最大的获利人是谁,或者说这件事情在你身边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高家岭已经完全看不进手里的书,身旁的好友、亲人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最终定格在一张稚嫩而又天真的脸上。   “怎么会。”   褚卫的话显然让他想到了什么,可事实带来的冲击太过于不可思议,高家岭的神色显得不可置信而又匪夷所思。   “不可能是她,她还这么小,如果真的是她……那她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个一开始冷静俊秀的男人完全慌乱了起来。   他匆匆忙忙地站起身,快速地收拾着手里的东西,还因为动作太过于急切弄出了极大的声响,惹的周围的人全都向他这边看过来。   褚卫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的。   他猛地拉住高家岭匆忙离开的身影,看着他说道:“加个联系方式吧。”   ……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还有些没明白,事情现在是什么发展方向。   雨已经渐渐小了下来,天阴沉沉的,道路两旁都是打着伞,小心翼翼路过的行人。   秦朗听了大半天,只明白了一件事情。   “按照你们的说法,那个女孩跟这个学长是男女朋友,男的以为他们在冷战,女的以为他们分手了,就在他们吵架的期间,女的出事了,所以……离间他们之间关系的那个人,就是凶手吗?”   霍杰杰:“这也太乌龙了,分不分手,自己都不清楚的吗?”   蒋振天心思比较细腻,大块头出声说道:“这两人应该是处于冷战状态吧,要是彼此心里都堵着一口气,而这时候出现一个人,一个两个人都认识,并且关系亲密的人,传达这么一个分手消息……”   这个听起来就很微妙了。   褚卫抬头看了看天,这会已经是傍晚了,说道:“你们再陪我去一趟艺术楼怎么样。”   说道艺术楼,昨晚发生的事情简直让他们记忆犹新,顿时你看我,我看你,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谁也不敢回答一个好字。   褚卫:“有我在,怕什么,她又不会真的伤害你们,而且……她现在已经盯上你们了,确定不要跟我一起吗?”   这话效果可以说是绝好的,几个人顿时围到了他的身边。   “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当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们不是怕,这不是下着雨呢,觉得不太方便。”   “褚同学,以我们之间的深厚情谊,你还在怀疑什么,好兄弟当人是同进退的。”   褚卫勾了勾唇,带着这帮人一起去了艺术楼。   艺术楼里还有人在彩排,但这会应该已经结束了,他们几个过去的时候,恰巧碰上了隔壁彩排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脚步顿了一下,突然问道:“你好,请问你是隔壁琴室弹钢琴的同学吗?”   这个女生显然是看过霍杰杰练琴的,一眼就盯着他看。   霍杰杰点了点头:“你好。”   女生顿时兴奋起来,笑颜如花地说道:“你的钢琴弹得好好听啊,我能跟你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女生说要联系方式,多半就是有好感。   秦朗和蒋振天顿时将目光落在小杰同志的身上,贼兮兮地推了他一下。   这女孩子看起来长得挺好看的。   霍杰杰顿了顿:“那好吧。”   交换过联系方式后,那个女生就抱着手机乐呵呵地走远了。   秦朗歪过头去:“啧啧,什么时候这种运气分店给我就好了。”   霍杰杰抓了抓脑袋:“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他学不会褚卫那套说拒绝就拒绝的本事,总觉得这么不给人家女孩子面子,不太好,多尴尬啊。   大不了,加了之后说清楚,也总好过在大庭广众之下拒绝的好。   蒋振天摇了摇头:“哎,这种运气注定跟我是没缘的。”   这帮彩排的人走了以后,艺术楼整座楼都安静了下来,又成了他们几个人。   乍然安静的气氛让这几个人缩了缩脖子。   但褚卫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走上了顶楼天台。   媛媛当初就是从天台掉下去的。   但是发生事情的当天,不管是走廊里的监控,还是整座大楼的监控,都只有她一个人出现的画面。   秦朗好奇,问了一句:“我们上顶楼干什么,这会还在下雨呢。”   褚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语波不惊道:“找她问点事情。”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块头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说……你说要找谁?”   褚卫指尖不知何时夹了一根指头长的香,从兜里掏了一个打火机,点燃了。   “当然是枉死的冤魂了。”   话音落下,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看不见的天色里,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踩着小碎步靠近了褚卫,觉得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过于刺激了。   天台上还下着雨,虽然雨势比起白日里要小的多,但依然淅淅沥沥的。   雨幕中逐渐走出来一个人影。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纤纤细细,柔柔弱弱,若是不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当真是很养眼的画面。   那个身影停在了褚卫的面前。   几个人将伞挡着眼睛,就是不往那边看。   黑夜里,传来了褚卫的声音。   “你认识高家岭吗?”   空气顿时冷了三分,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女孩的声音。   跟那天晚上在琴室门口听到的一样。   女孩说:“他是我的前男友。”   褚卫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你们是怎么分手的吗?”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受,但是又透着几分茫然:“不记得,好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不记得自己的死因,甚至在睁眼的刹那,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几个人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听着她的声音顿时又升起了一股同情心。   褚卫语气停顿了一下:“那你知道,有个人每天都会来看你吗?”   女孩的身形似乎颤抖起来:“我见过他,可我不能靠近他。”   褚卫神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不能靠近是什么意思?”   媛媛被困在这里快一年了,一年的时光里,她每天都能站在天天顶端跟楼下那个男生隔楼相望,可一旦靠近,她就觉得难受,好像有一股阻力,挡着她的步伐。   难受到连鬼魂都要被灼伤了一样。   她其实已经快忘记很多事情了,就连自己的本性都快要变得难以控制了。   恨和怨如今已经开始占据她的大脑,让她遵从厉鬼的本能,想要去做一些心底渴望做的事情。   有些鬼魂,被怨恨所滋养,久而久之就会变成怨魂,六亲不认,最后沾上鲜血。   值得庆幸的是,媛媛现在还是理智的。   褚卫又问了她一些问题,最后跟她保证:“我一定会帮你寻回事实真相的。”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三个人踏进人群,那种被阴冷包裹的感觉才逐渐消失,就像是从鬼界回到了人界一样。   他们也同情媛媛的遭遇,只希望早点知道真相,好替她将执念给化解了,早日投胎做人也好啊。   褚卫不慌不忙道:“别急啊,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这天晚上,众人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媛媛的鬼魂没有再跟到宿舍来。   隔天就是正式军训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汇演彩排,整个一天都很忙,彩排结束后就是最后一天的正式阅兵。   一个月的训练让这群刚踏入大学的小崽子们体验了一把军人的生活,其实比起真正的军人生涯,还差的远,但是也足够让他们感受到当兵的不易。   鼓励大家要更好地珍惜现在的生活。   汇演结束后,之前还对这些教官百般厌恶的学生们又开始一一不舍了起来,邀请教官参加晚会。   晚会上,还有什么献花仪式,拍照仪式,总之大家玩的就是很开心。   但也有意外,因为竟然有人向教官发起了挑战,一对一单挑。   反正军训都结束了,教官也没机会折腾他们了,这可是报仇的大好机会,人群顿时喧闹了起来。   挑战的那位学生不知道是哪个系的,人高马大,看那一身结实的肌肉,估摸着是个练家子。   这个男生大概也有着要在晚会上出风头的意思,毕竟这可是在全校师生面前展现的机会,哪能就这么错过了。   褚卫跟着宿舍里的几个人坐在一起。   秦朗拍了拍蒋振天的胳膊,笑道:“我怎么觉得那人的肌肉还没有你的结实呢?”   大块头抖了抖:“我可不擅长打架。”   霍杰杰今天在台上表演了钢琴,这会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礼服。   本来他就长得俊秀,被这礼服一衬托,更显的有王子范,不仅是本班的同学,就连别的班别的系的同学都蠢蠢欲动的想要来要联系方式。   他一表演完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来了,生怕晚一步就被人给围住手撕了。   操场的气氛几乎到达了高潮,张教官站在最前排,从所有的教官里随便挑了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可别丢了咱们军人的架子。”   “加油啊,上啊。”   “牛逼,快,打倒他。”   尖叫声,口哨声,震天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都集聚在操场的上空。   大家已经按捺不住坐在座位上,不少后排的人纷纷站在了凳子上,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   褚卫周围却是没人敢靠近的,主要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实在是太高冷了。   台上的人已经动手了,你一拳我一觉,打的不亦乐乎,就连他们宿舍里几个人都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振臂高呼。   有支持男同学的,有支持教官的,尖叫声听得褚卫耳朵发麻,恨不得从人群里闪出去。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干脆逆着人潮,慢慢地将自己给挤了出去。   一直脱离了操场,耳边才清净了下来。   褚卫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却是突然察觉到一股风从脑后面袭击过来。   他下意识地歪过头,躲过了这一击,抬起手就往后面拍过去,然后这只手却是落在了另一只手里。   来人就这握手的姿势,将他猛地拥入怀中。   这会可是在操场,这里人多的很,但这一刻都被台上教官与那个同学的一对一给吸引了目光,昏暗的操场上,没人会关注他们。   鼻尖的草木香熟悉的很,褚卫顿时就卸下了所有的力道,乐滋滋地叫了一声:“师父,你怎么来了。”   华榕穿着白色的短袖,配着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头上还带着一顶鸭舌帽,乍一看跟这满操场的学生,真的是一点区别也没有。   “想你了,来看看。”   褚卫来操场之前,给他发的消息,也不知道师父在这里等多久了。   华榕的手下滑,跟他十指相扣,趁着大家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拉着他往外面走。   “这里太无聊了,我们出去走走。”   说着,另一只手抬起,也给他戴上了一顶同款的帽子。   褚卫:“我也觉得太无聊了,我们去哪儿玩。”   华榕歪头笑了笑:“跟我走就知道了。”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出了校园,从大门口出去的时候,门卫大叔还好奇地看了他们两眼,两个男生怎么还牵着手啊。   褚卫可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这会总算是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了。   “里面真的是太吵了,我觉得脑瓜子嗡嗡地闹腾。”   华榕应该没有开车过来,就这么拉着他往前走。   “明天放假,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们也出去玩一玩。”   褚卫想了一下:“七天小长假,人肯定很多,人挤人的,还是呆在家里吧。”   他对玩的兴趣不是很大,倒是觉得在家练练功,画画符,可能更舒服一些。   华榕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就过的跟老人家的生活一样,是不是我以前对你太苛刻了。”   褚卫摇摇头:“才不是,师父对我多好啊,天下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从就是觉得人多太吵了,倒不如安安静静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华榕听了这话,却是停下了脚步。   褚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带进了一条有些昏暗的巷道。   “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华榕搂着少年的腰,将他抵在了墙上。   褚卫抬起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身前的师父,不解:“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所有关于师父的,都是真心话。”   华榕看着少年的眼睛,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有着一模一样的双眼,眼里只有他的少年。   少年也曾说过:“我对老祖说过的话都是真心话,什么时候撒过谎,师祖可千万不要冤枉人。”   昏暗的巷道似乎是一道屏障,他可以掩埋一切黑暗,也可以隔绝所有的目光。   华榕搂着少年的手逐渐收紧,另一手却是覆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哑着声音说道:“别这么看着我。”   褚卫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光源,看不见之后,所有的感官都像是放大了一样,即便是细微的脚步声都有如在耳边放大了几倍。   他颤了颤唇,问道:“为什么?”   他看不见师父的表情,却是能感觉到男人逐渐加深的喘息,还有齿间紧绷的压抑。   褚卫听到华榕慢慢地私语道:“我怕我会控制不住,伤了你。”   褚卫:师父怎么会伤我呢?   可这个念头尚未结束,就有一个柔软冰凉的东西覆上了他的唇。   褚卫顿时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唇间的草木香味更浓了,似乎顺着唇角一直传到了他的心间。   他动都不敢动,只能靠在墙上任凭腰间的那双手紧紧地扣着他,拥着他。   师父在亲他,不是亲的额头,亲的他的唇。   结了姻缘契,就可以这样做了吗?   还没等他思考完,更加猛烈的进攻让他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   身前的人像是许久未曾喝过水的人一样,一点一点地扫荡着他所有的地方。   撕咬,纠缠,那股搂着他的力气大的几乎要将他融进骨子里。   褚卫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五感仿佛失灵了一样,所有的意识都停留在了两人相触的地方。   摁在脑后的那只手宽大有力,不容他退缩。   他觉得身前的人,似乎变成了一只让他胆颤的猛兽。   褚卫觉得自己已经喘不上气了,嘴角还有些疼,好像被咬破了。   但是对他做这件事情的人是师父,只要一想到这个,就什么反抗的心里都没有了。   哪怕是更过分的事情,只要是眼前的人,他都不会反抗的。   时间仿佛变成了无法计算的东西,怎么流逝的,褚卫已经一点都不知道了。   华榕松开他的时候,褚卫见到光的那一刻,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师父……”   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嘶哑,还有一丝意犹未尽的妮侬。   华榕大拇指捻过他的唇,轻声道:“肿了。”   褚卫的唇平日里颜色极浅,是一种淡粉色。   可这会的唇却是透着说不出的深红,薄薄的唇角也变得肿胀起来,嘴角还有一丝伤痕,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褚卫刚想伸手摸一摸,还没碰到唇呢,就被华榕给拦住了。   “别碰。”   他皮肤本来就白,更衬的这个唇角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但又更想让人凌虐他。   华榕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周围的灵力都不断地波动着,就像他的主人一样,隐隐有种要失控的感觉。   幽暗的小巷子里满是说不出的暧昧气息。   褚卫似懂非懂,他对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甚至连一部爱情剧都没有好好地看过,只能凭着本能地去体会眼前这个人带给他的一切体验   华榕捏着他的唇,低声问道:“讨厌吗?讨厌我这样对你吗?”   褚卫摇摇头:“不讨厌的,师父……只要是师父,什么都不讨厌的。”   这话比任何一句情话都来得让人受用,华榕觉得心里压抑的那只巨兽似乎就要脱笼而出。   “什么都不讨厌吗?”   华榕眼底的情绪宛若难以探测的深沉大海,里面藏着难以自抑的疯狂。   他又靠近了些,喃喃道:“如果是别人呢?别的人这么对你呢?”   褚卫勾了勾唇角:“我会杀了他的。”   华榕低低地笑着,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他懂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们同生共死,可以知道彼此的情绪,可以共享彼此的人生,他们只有对方。   华榕的大掌扣着少年的腰肢,突然笑了,看着殷红的唇,蛊惑着问道:“要是哪天师父对你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呢?”   褚卫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是很懂地问道:“过分的事情,是什么?”   他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这种过分的事情是一种极为亲密的,只有他们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可是他的理论知识太少了,实践更是为零,就算是曾经听说过,但也仅仅停留在听说的表面。   他就像一张白纸,将自己毫无掩藏地送到了华榕的面前,在邀请眼前这个人为他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华榕没解释,却是低声说道:“时候还没到,不急。”   巷子外的脚步声慢慢地传进耳朵,这一方被锁起来的天地终于被解开了一样。   褚卫不知道他们在巷子里呆了多久,只知道出来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   他被华榕牵着往学校走,时间已经很晚了,眼看着就要到门禁时间了。   明天开完班会才会放假,但褚卫觉得自己已经不太想回学校了。   “师父……”   褚卫眼巴巴地看着他,就觉得那股子情绪还没过去呢。   华榕以前经常想着让小孩叫他的名字,这样就会显得他们在同一个位置一样,但是这会听他叫师父,又觉得这么着也挺好的。   这声师父听在耳朵里,就多了一种别样的味道。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禁忌感。   华榕看着他被咬破的嘴角,竟然一点要帮他治疗的意思都没有。   这也算是他打上的印记了吧。   他将褚卫送到校门口,看着小孩黏黏糊糊的眼神,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又被勾动了一下。   “要是学校里有人给你送情书……”   褚卫:“我不会要的,我又不认识她们。”   华榕:“乖,快回去吧。”   褚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华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天知道,他刚才多想不管不顾地就将他带回去。   一旦带回去,以小孩现在的模样,他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可是,还没到时候呢。   褚卫回到宿舍,就遭到了大家的围攻。   秦朗哼哼唧唧地问道:“褚卫同学,你这大晚上的,上哪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搞什么失踪呢?”   蒋振天跟着附和道:“不是去跟哪个小姐姐约会了吧,表面上跟我们说不接受别人的好意,趁着大家看不见你,就溜之大吉。”   霍杰杰也凑过来,不过他却是看向褚卫的唇角:“你这嘴角是磕着哪儿了?”   褚卫捂着唇,他的唇还红肿肿的,这要是什么事都没有,那一定是这群室友眼瞎了。   “我说我磕在墙角了……”   秦朗:“那你不如说你是被鬼给揍了。”   褚卫坦白从宽:“好吧,刚跟我男人出去约会了。”   哐当一声,霍杰杰手里的盆落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蒋振天撞到了衣柜,磕到了脑袋。   什么声音都没有的秦朗下一秒捂住了自己正在换衣服的身体。   褚卫眼神带着某种轻蔑的嘲讽:“你太黑了。”   实在没什么看头,比他师父可差太多了。   其实,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情吧,虽然在华国还没有正式的合法婚姻,但是随着民众的接受度越来越高,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爱情本身没有性别之分,只要是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是男是女不重要。   他们意外的是,褚卫竟然已经不是单身了。   秦朗啧啧了两声:“没看出来啊,褚同学,你这才刚成年吧,什么时候谈的?”   蒋振天也是一脸八卦地看着:“原来你拒绝别人的联系方式,是因为你早就脱单了啊。”   褚卫不假思索地回道:“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秦朗这下更好奇了:“竹马竹马?藏的够深的啊。”   霍杰杰眼里露出几分羡慕:“褚卫,你说你是不是人生赢家,长得好看,学习优异,能力又好,现在连男朋友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你缺少的?”   褚卫收拾东西准备洗澡,闻言回道:“遇上他就是最幸运的事情了,其他缺什么都没问题。”   他其实说的是实话,没有师父,就没有今天的褚卫。   要说唯一不能缺的东西,就是这个人,别的他都不在乎。   留下一大盆狗粮,褚卫就进了卫生间。   秦朗一开始还嫉妒呢,但是下一刻就回过神,沾沾自喜地说道:“褚卫不是单身,这不就意味着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吗?”   本来以为这么一个优秀的人站在他们身边,肯定没什么机会,毕竟从开学到现在,来找他们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冲着褚卫来的。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褚卫又不是单身,那这不就是在给他们创造机会吗?   秦朗嘿嘿地笑了一声:“感谢他男朋友,收了这么一个妖孽。”   大家对他的男朋友好奇的很,但是褚卫明显不是那种喜欢谈论私人感情的人。   三个人只能将这份好奇压在心底,等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这个神奇人物。   第二天上完班会课后,就放假了,七天小长假在这残酷的军训后面来的相当的及时。   宿舍几个人全都回家了,据说已经想好去哪里玩了。   而褚卫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躲在书店里,好好的休息休息,看看书,喝喝茶,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   但是,事情显然并没有他想的这么轻松。   因为高家岭给他打了电话,想要求助。   褚卫便将人约在了书店。   高家岭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着这满墙的书,眼里全都是惊艳。   “这里什么时候开的一家书店,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门口有人引着他上楼,二楼的办公室里,褚卫已经准备好了一杯咖啡。   “坐。”   高家岭看着这样的褚卫,顿时觉得自己还比人家大两届呢,结果混的什么都不是。   “这家书店是你开的吗?”   褚卫笑了一下:“嗯,说是书店,其实借书不是主要业务,不过刚刚起步。”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说道:“那天在图书馆也没能详细的聊一聊,你说你祖上是看风水的,那……有没有考虑过继续做这一行呢?”   高家岭有些淡漠地笑了笑:“好些个手艺都已经失传了,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而已,顶多帮人布布局,看个坟,再多的,就超出我能力范围了。”   褚卫不着急,而是将咖啡推给了他。   “那有没有兴趣到我书店来呢?”   高家岭端着咖啡的手一顿,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   明明就是个少年人,可是他身上就有种让人心安的气质,好像只要这个人站在这里,很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不用害怕一样。   褚卫:“你不用着急回答我,不如说说你今天来的目的,是发现什么了吗?”   提到这个,高家岭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肉眼可颓废,萧条下去了一样。   他猛地喝了一口咖啡,这才开口:“在你提出那个理论之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也从来不觉得媛媛的死跟她有关系。”   褚卫:“那现在呢?”   高家岭呼出一口气:“我后来调查了一下,其实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但是太隐晦了,也太难以置信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想过。”   褚卫:“你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高家岭摇摇头,又闭了闭眼睛。   这个第一眼看起来非常清俊整洁的青年,此时此刻却是透着无法言说的疲惫。   “差不多吧,我跟媛媛之间的事情,一定有她在里面插手,只是我还不知道,瑶瑶的死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她是怎么下手的,毕竟……”   褚卫接着说道:“毕竟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是吗?”   高家岭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他,言语中带着说不出的酸涩:“你怎么知道?”   褚卫:“我去见过你女朋友了,也问过了一些事情,你应该不能靠近她是吧。”   高家岭面色又有些苦涩:“我一靠近她就跑,是她根本不愿意见我,久而久之,我也就只敢远远地看着她,怕她又走。”   褚卫嗤笑一声:“这可真是……你脖子里挂着的是什么?”   高家岭摸一摸脖子,将那条红绳系着的挂件给拿了出来。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情侣吊坠,是他花了两个多余打工的钱买的,跟媛媛的是一对,虽然她人走了,可是自己一直都没有舍得摘下来过,甚至还换了好几次的红绳。   然而,重点并不在挂件上,而是这个绳子。   褚卫:“这个红绳是她给你弄得。”   高家岭:“是,她手一向很很巧,所以换了好几次的绳子,都是她帮我弄得。”   褚卫:“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红绳应该是在佛像前被供奉过的,所有鬼魂不得近身,不是她不想见你,不想跟你说话,而是因为她根本就靠近不了你。”   高家岭一僵,握着红绳的手顿时觉得滚烫无比。   褚卫就通过这么寥寥数语,已经拼凑出了所有的真相。   他又问了一句:“这个女孩不是你的亲妹妹吧。”   高家岭动作一顿,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猜到了。   “家慧是我妈从小收养的孤儿,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兄妹感情很好,她很黏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至此,么么哒!   褚卫:只要是师父都可以。   华榕:冲动了   。感谢在2021-08-19 23:28:04~2021-08-20 23:3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慕灵 5瓶;锤锤的小甜心 4瓶;dvvesd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想他   这仇报还是不报?   褚卫一句话让高家岭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 悉心呵护的妹妹,一个是深爱着,连做鬼都忘不掉的女朋友。   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又或许知道什么是对, 什么是错,可是就是下不了手。   高家岭捂着脸,闷闷地说道:“我知道家慧做错了,她的行为……已经是犯罪了,可是情感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褚卫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 这确实是个难题,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大义灭亲这种事情。   但是……   他沉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 媛媛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她今年才十五岁,就已经这么的心思深沉, 现在会有第一个受害者,将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现在不揭穿,难道要等到她后悔莫及的时候,再来告诉她什么是对, 什么是错吗?”   高家岭浑身一震, 似乎难以想象这样的事情将来会发生在从小呵护长大的妹妹身上。   褚卫:“她有权利喜欢你,但这不是她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 你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替媛媛来决定,要不要原谅。”   高家岭沉默了一阵, 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先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下的手,如果真的是她……我不会包庇的。”   高家慧也不过才十五岁,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诱惑着媛媛跳楼,甚至还让媛媛失去了所有关于自己死亡的记忆。   褚卫怂了怂肩膀:“这事还是得你自己来,不过……希望你不要被亲情蒙蔽了双眼。”   高家岭走了以后,褚卫闲着无事,决定写写字。   开业那天,师父送了他一套新的笔墨,到现在都没有拆封过。   师父说过,写字画画也是一种修行。   宣纸铺在毛毡上,褚卫慢慢地研磨,倒是一点都不着急,等到所有的工序都准备完成了,这才开始下笔。   他的字全都是师父教的,很小的时候,在还没有开始入学前,褚卫就学着用毛笔写字。   只是当时条件有限,一支笔都写到不能再写了,才会被换掉。   他画符练字的笔都是同一支,久而久之,用毛笔反而比其他的笔来的更加顺畅一些。   虽然没有特别练字,但又无时无刻不再练字。   褚卫写了一副心经,就是打坐最常念的一副心经,可以平心静气,让浮躁的心都渐渐地沉淀下来。   经文完成的时候,上面似乎还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灵气。   “裱起来吧,就挂在书店里。”   门口传来华榕的声音。   褚卫顿时站直了身体,转身看过去。   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门框上,大概是看他写的太专心,就一直没出声。   褚卫放下笔,三两步走过去:“师父。”   华榕看着凑到身前的人,伸手揽住他的腰肢,低头在唇上轻点了一下,然后又站直了身体。   褚卫忍不住又红了脸,似乎还没有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   但是心里又觉得喜欢,甚至还想再亲一亲。   就是这事,他暂时还学不会主动,只好用手摸了摸唇边。   华榕已经在看他写的那张字了。   “写的挺好的,我回头让人用个画框裱起来,挂在书店里。”   褚卫:“我就是写着玩玩的。”   华榕:“宝贝,对自己自信一点。”   宝贝……   褚卫顿时就不反驳了。   下午闲着没事,褚卫干脆和华榕坐到了楼下的沙发上,找了本书静静地看起来。   他喜欢这样的时光,也享受这样的时光,似乎时间都慢了下来,好像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个人。   如果忽略一旁的人时不时亲上两口,摸上两下的话。   书店下午是五点下班,几个工作人员回去以后,褚卫也打算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华榕回家,从开学到现在,他还没有回去过呢。   书店二楼有可以睡觉的地方,放假他也没回去过。   这会倒是开始想念起他的小房间了。   可惜,有时候他注定就是个忙碌的人,店门还没来得及关呢,高家岭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了。   褚卫手里还拿着钥匙呢,看他过来,又转身开了门。   他看向一旁站着的男人,有些歉意地说道:“师父,今晚大概又回不去了。”   华榕也知道小朋友对这件事多上心,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叹了一口气:“我陪你。”   高家岭的神情很是着急,没有进门便说道:“褚同学……褚大师,我觉得有人在控制她,她似乎不是原来的她了。”   褚卫脚步一顿:“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家岭有些语无伦次的地说道:“我今天回去找她,旁敲侧击地问了好多事情,她总是避而不答,后来我直接问她,媛媛的事情跟她有没有关系,她整人都好像变得狂躁起来了一样,总之就是不像平日里的她,就好像失去了自我一样。”   褚卫开门的手又收了回来,将门重新关上。   “她现在在哪?”   华榕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甚至主动充当了司机的角色。   一行人往高家岭租房的地方驶过去。   高家岭到京都来上学,是带着妹妹一起来的,妹妹今年刚上高一。   因为之前他曾经帮过一个贵人,是那人找关系将妹妹送到京都这所高中里的,两人算是相依为命。   他在车上,将所有的情况全都告诉了褚卫。   高家岭来自偏南地区的一个小镇,家中并不富裕,甚至算的上贫困,所以考上京都大学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在这整个镇上都很出名。   他是单亲家庭,父亲早就不记得了,只有一个含辛茹苦将他们拉扯长大母亲,可惜在他高中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了,他也只剩下了高家慧这么一个亲人。   京都远离家乡,他不可能将妹妹肚子一人扔在家乡,就带着妹妹一起来到了京都,利用勤工俭学赚来的钱租了一间屋子。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卧室是留给妹妹的,他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上学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高家岭也没觉得有多累,大概是因为还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所以就有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动力。   直到后来认识了媛媛。   他跟媛媛的认识算是一个美丽的意外,认识媛媛以后,高家岭的整个人生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阶段。   这个女孩子给他的生活带来了不一样的光,给了他不一样的精神支柱,所以他一点都没有犹豫地将她介绍给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但是,高家岭怎么都不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褚卫沉默不语地坐在副驾驶,听着他几乎麻木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同情这个男人,还是该怪罪这个男人。   车子很快在小区门口停下,华榕不愿意上去,就留在车里等他,等他处理完一起去吃饭。   褚卫倒也没有强求,跟着高家岭上了楼。   然后他在屋子里看到了那个被高家岭用绳绑在屋子里的妹妹。   高家慧全身都被高家岭用布条缠绕了起来,似乎怕伤着她,还用被子给垫着。   一打开大门,高佳慧就转过脸,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哥哥,委屈地问道:“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为什么要绑着我呀?”   小姑娘长得很秀气,梨花带雨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高家岭往前走了两步,又咬咬牙退了回来,转头看向褚卫:“我虽然知道一些皮毛,但是还是看不出她身上有什么问题,还请你帮帮我。”   不用他说,褚卫就已经发现问题了,小姑娘被一团黑雾所包裹,这黑雾虽然没有那么浓密,隐隐绰绰的,但是绝对是有问题的。   褚卫一步一步地靠近她,高家慧却是缩着身子往后退,似乎对他非常的害怕,一边退,一边哭着喊道:“哥哥,哥哥他是谁呀,他要对我做什么,哥哥你快救救我,你不喜欢慧慧了吗?”   高家岭似乎不忍心看,狠心地转过身去。   褚卫倒也不着急,半蹲着身子看着她,突然说道:“媛媛死的时候,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你吧,所以你用了什么方法,不如让我猜一下。”   高家慧瑟缩了一下,眼神飘忽,泣不成声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褚卫:“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我将我的推断告诉你,不是催眠术,就是傀儡术,但是使用傀儡术需要施咒者具有强大的灵力,以你的力量不足以完成这个,那应该就是催眠术了。”   高家慧肉眼可见的慌乱了起来,然而还是低着头用哭来掩饰一切。   褚卫并不放过她,一步一步地逼近道:“以你的阅历,应该是不知道催眠水,也没办法知道如何使用这种带着咒力的催眠术的,所以,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高家慧并不回答,只是摇着头,然后朝着高家岭求救道:“哥哥,我真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那么喜欢媛媛姐姐,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跟你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有多好,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褚卫冷笑了一声:“怕就是你对他太好了。”   “看见昔日只会疼爱自己的哥哥突然将这份独一无二的爱分享给别的人,甚至将来跟他过一生的也是这个人,你只是一个妹妹,一个凌驾于亲情之上,却不能再进一步的妹妹,你将永远停留在亲人这个位置上,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成双成对,他们会结婚生子,会有自己的家庭,而你……到最后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高家慧摇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你今天可以解决一个媛媛,往后还会出现第二个媛媛,第三个媛媛,你杀得了一个,还能再杀第二个第三个吗?就算这次不被人发现,难道下一次也不会被人发现吗?你永远也只是妹妹而已,就算没有那些媛媛,你也只是妹妹,成不了他的女朋友,妻子,他的身边终究会站着别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高家慧听着这样的话,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甚至尖叫着说道:“他只能是我一个人,他是我一个人的哥哥,我不允许别的女人霸占他,我不许,不许!!!”   “我不是他的亲妹妹,为什么我不可以,他的身边可以有那心里些女人的位置,为什么这个位置不能是我的,我才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人,我知道他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他所有的习惯,我知道他爱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我才是最了解最喜欢他的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只要那些碍事的人都不在了,那哥哥就一直都是我的,哪怕只是当一个哥哥,我也要他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高家慧的面容几乎扭曲起来,那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消失不见了,眼前这个人仿若被恶魔附体了一样,久藏于心底的渴望被放大之后,就变成了无尽的深渊。   一步踏错,就足以万劫不复。   褚卫的话一步一步地验证了事实的真相,高家岭原本还有些侥幸的心里刹那间被击得粉碎,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陷入癫狂的女孩,自责和心疼开始蔓延,逐渐填满了他的胸腔。   如果他早一点……早一点发现这些,会不会就可以避免一场悲剧。   那个穿着舞蹈鞋跳舞的女孩,会不会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他的错,是他不够细心,是他没能早些发现这些异常的倪端,都是他的错。   然而自责尚未结束,原本蹲着的褚卫却是突然伸手,隔空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手指尖夹着一张符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拍在了高家慧的身上,那一瞬间一股悲鸣的尖叫声传入耳朵,炸得人耳朵生疼。   可褚卫神色不变,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什么,手背上青筋爆出。   屋子里狂风大作,呼号声平地而起,窗户被吹得呼呼作响,原本就幽暗的屋子里更显的昏暗。   褚卫眉目一凛,周身陡然杀气暴涨,空着的另一只手以灵力凝聚出了一把肉眼看不见的剑,他挥舞着这把剑刹那间砍了下去。   高家慧身体陡然间痉挛了,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像是有东西从她身上脱离了一样。   褚卫额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然而他的动作果决,不曾有一丝的犹豫。   突然间,抓着东西的那只手猛地一松,像是拔出了什么东西一样。   他摊开手掌,手心间竟然悬着一块指甲大小,通体漆黑的石头。   这石头浑身被黑雾所包裹着,透着一股浓浓的不详的意味。   高家慧尖叫过后,闭上眼睛,就这么昏了过去。   高家岭几步过去,看着浑身是汗,虚弱不堪的妹妹,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褚卫好奇地打量着这块石头,总觉得有些眼熟,可是他确认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这块石头像是有生命一样跳了起来,猛地往褚卫额头飞射过去,竟是想要再一次进入褚卫的体内,但是被他眼疾手快用灵力给控制住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褚卫还没有想明白这个呢,门突然被打开,原本在车子里等着他的华榕不知道怎么上来了。   褚卫刚好疑惑地很,便将手伸了出去:“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褚卫没有看到,幽暗环境里,华榕骤然收缩的瞳孔,像是极度惊讶之后才会出现的表情。   华榕缓缓地伸出手,将这个黑漆漆的东西捏进掌心,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东西可以称作魔石,是魔族特有的东西。”   褚卫顿时就惊奇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魔族啊?”   华榕:“没什么稀奇的,有人族,鬼族,妖族,自然就有魔族,世界之大,未知的东西那么多,魔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褚卫第一次听说魔族这种东西,惊讶过后,便问道:“这东西是作什么用的?”   华榕合上手掌,这块黑漆漆的石头上那些浓郁的黑气顿时就消失不见了,连着石头都变成了一堆碎末。   “魔石可以放大人心底的欲望,尤其是平日里敢想不敢干的事情,甚至会赋予人一定的特殊能力。”   高家岭抱着妹妹,神色晦涩不明:“照这么说,那催眠术就是这个石头给控制的?”   华榕没说话,但是却默认了这种说法。   褚卫本来还想研究一下,没想到就被师父给捏的粉碎。   “魔石竟然是魔族才有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华榕:“谁知道呢?”   他这么说着,目光却是落在了小孩的身上,曾经斩妖台上那个单薄而又孤注一掷的身影,刺眼到恨不得让他毁了这天下苍生。   褚卫虽然没有看到华榕的表情,却觉得他身上的情绪不太对劲。   他伸手握住华榕,低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华榕展开手掌,与他十指相扣:“没有,就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东西,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褚卫点点头。   高家岭抱着昏迷的妹妹,似乎宽慰了一些。   但眼中的光又很快黯淡下去。   如果高家慧没有这些心思,魔石也不会趁机将她给控制,追根究底,这件事情,错了就是错了。   褚卫看着他说道:“现在事情的真相你也知道了,该怎么处理,那便是你的事情了,我答应了媛媛,会帮她查明真相,这件事情我也会告诉她,要不要报仇,应该由她来选择。”   高家岭:“你说的对,我无法替媛媛做出这个决定,不管她想要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他抬手解开了高家慧身上绑着的带子,看着昏睡的妹妹,突然痛哭起来。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这一切,早一点知道,怪我……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那个一直都自持冷静的大男生像是要将这么满腔的懊悔和自责全都怒吼出来一样。   华榕捂住小孩的眼睛,拉着他离开这里。   褚卫心里也是闷闷的,堵得慌。   他其实有时候更希望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这样黑的东西便可以毫不犹豫的抹去,留下那些白的,无辜的,正确的。   可是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总有些东西掺杂着对与错。   这就像一个杀人犯,他会在杀了人之后,在某个无人看见的路口救下一只被人丢弃的流浪狗,将这只狗悉心照料,养大。   你可以说他有同情心,但却不会因为这只狗而抹掉他杀人的事实。   犯罪就是犯罪,错了也就是错了。   天色已经很黑了,路上三三两两都是吃过饭出来散步的行人,他们看起来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其乐融融。   褚卫叹了一口气:“有时候看多了这些东西,就觉得人性真的是太复杂了。”   华榕牵着他往车子那边走过去,闻言说道:“人本来就是多变的,但是由于环境的变化,人自身的成长,都会影响到一个人,不同的选择也会造就不同的人生,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就看自己能不能坚守本心。”   褚卫:“那本心又是什么?”   华榕:“每个人的本心不同,但是都应该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不犯法。”   褚卫还想着是多深奥的话题,没想到拐了个弯就到了法律频道。   但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也是想的太多了。   华榕:“小孩子,就该享受小孩子的生活,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是不是饿了?”   褚卫摸了摸肚子:“你这么一说,确实感觉有点饿,我们去吃什么?”   华榕:“带你去吃海鲜怎么样,这个世界这么美好,总要多尝试尝试。”   褚卫:“好。”   ……   隔天一早,高家岭就联系了褚卫,希望能去学校艺术楼再见一见媛媛,并且带着高家慧一起。   小女孩脱离了魔石的控制,整个人都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一样,然而梦里的一切却都是真实存在的。   华榕不在,褚卫自己挑了一辆车,不慌不忙地开去了学校。   高家兄妹两已经在艺术楼下面等着他了。   高家慧见到褚卫的时候,还是觉得害怕,下意识地就躲到了高家岭的身后。   被逼供的记忆尚在,褚卫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把刀,一刀一刀地插在了她的心窝上。   魔石不过是加深她心底深处的欲望,但是这些想法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褚卫也没有要安慰她的意思,而是带着他们上了楼,再一次召唤出了媛媛。   高家岭没再带着那根红绳,这一次,女孩终于可以站在他男朋友的面前。   高家慧时隔一年之后,也终于见到了被她害死的媛媛。   媛媛的模样就是临死前的模样,她的额头上全都是血,整个面目都被血给糊住了,几乎看不出样貌。   她看着捂着嘴巴几乎要尖叫出来的女孩微微一愣,轻轻地叫了一声:“慧慧。”   高家慧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媛媛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你,都是我做的。”   有时候,很多记忆就在那么一个触点全都回归到脑海里。   媛媛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孩,顿时颤抖起来,那些忘记的,被可以封存的记忆刹那间铺天盖地一样地涌进脑海。   “媛媛姐,哥哥让我告诉你,他……他不喜欢你了。”   “媛媛姐,你不要怪哥哥,哥哥他性格本来就有点固执,又有点大男子主义,我已经替你骂过他了,你这么一个好女孩,肯定会找到更好的男生的。”   “媛媛姐,我好舍不得你呀。”   “媛媛姐,我数到三,你就要听从我的指令哦。”   “你!去!死!吧!”   所有的记忆在这一刹那都像是被截断了一样,再睁眼便是无边的紧锢和走不出去的牢笼。   媛媛身体越发的抖的厉害,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说着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她已经抬手掐上了高家慧的脖子。   “媛媛,慧慧……”   高家岭顿时着急了,可是他张了张嘴,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爱人和亲人,不管哪一个,都让他觉得伤痛。   高家慧顿时觉得肺腑里的空气都消失不见了,缺氧的感觉让她觉得窒息,脑袋一片空白。   她挣扎着说着:“对……对不起,媛媛……姐,我错了,哥哥……哥哥他从来……从来都没想过……跟你分手,他一直……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没了魔石的控制,那些癫狂的过往让她觉得羞耻,愧疚感一点一滴涌上心头。   她伤害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的支配她人生命。   有些事情,错了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高家慧逐渐闭上了双眼,这样也好,这样就不用整日处在担惊受怕里度过了。   她不会看着哥哥交女朋友,也不会看着哥哥娶妻生子,多好。   然后,骤然传入口中的空气让她忍不住喘息起来。   媛媛已经松开了那只掐着她的手。   “你自己去自首吧,我没办法做到原谅你,可我也没办法动手杀了你,我可真是窝囊,当了鬼还这么手软。”   媛媛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澄澈起来,褪去了缠绕在鬼魂身上的那层黑雾,露出了她本来的样子,就连脸上的血迹都消失不见了。   媛媛生的很漂亮,文文静静的,脸上还带着恬静的笑。   “我已经找到我的执念了,放下执念,我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她看向褚卫:“谢谢你,你是个好人,肯定会有福报的。”   褚卫动了动嘴唇:“你也是。”   媛媛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高家岭的身上,她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起来,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了。   高家岭着急了,上前两步,想要伸手去触碰她,然而手掌却是落了空,连个衣角偶读没有碰到。   “媛媛……媛媛你要去哪?”   媛媛平静地看着他:“我要走了,我要离开了这里,以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高家岭颤着唇说道:“不……媛媛,不能……不……”   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识到,这个女孩,这个他曾经深爱的女孩就要消失不见了,从他的世界里,真正的离开。   高家岭慌了神,扑上去想要拥抱她,可是身体穿过这个即将消失的幻影,却是什么都没有碰到。   “不要,不要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我不会跟你吵架了,我不会跟你冷战了,是我不好,是我大男主主义,是我没度量,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了,你不要离开我。”   高家岭哭的撕心裂肺,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高家慧看着这样的哥哥,这一刻突然明白了,就算这个女孩死了,没了,她永远也站不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面。   媛媛似乎也抽泣了一下,但是仍然笑着说道:“你总要学会长大的,家岭,我喜欢你,若是真的有来世,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不肯跟我生气,不肯……”   可是话音未落,眼前的人便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了。   天台顶楼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高家岭瘫坐在地上,就在媛媛消失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心口有块地方仿佛被挖空了一样,这辈子都填不上了。   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是那对情侣吊坠,拼凑起来的爱心,现在只剩下一半了。   “我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   从天台下去之后,高家岭就带着高家慧去自首了。   他看着褚卫,突然问道:“你之前说让我去图书馆工作的事情,还算数吗?”   原本眼里还有光的大男生,现在眸中一片灰色。   褚卫点了点头:“算数的。”   高家岭天赋不错,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些东西,可是他凭借着自己的领悟,已经学会了不少东西。   如果努力深入学习一下,未必不能成为专业的风水师。   两人离开后,褚卫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师父。   其实这个世间留给人们的时间是很少的。   有句话说的对,你永远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如果彼此相爱,用这些有限的时间去争吵那些无所谓的事情,是非常没有意义的。   再久的时间不过百年,如果都要等一切失去了才来后悔,那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褚卫越想就越想见到师父。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非常的失职,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师父是干什么的,师父在哪里工作,师父的本职是什么?   他对这些一无所知,可是这个男人却一直都在他的背后默默地付出,默默地支撑着他走过一段又一段路。   褚卫坐在车里,懊悔死了。   他给华榕打了电话,可是对方似乎静音了,一直都没能接通,看样子应该是在忙。   褚卫那颗迫切想要见到师父的心就更加的着急了。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开始感知对方的位置。   姻缘契作为契约,其实在很多方面都很牛逼,比如可以感知对方的情绪,可以通过契约传输灵力,再有就是可以感知对方的位置。   这个功能褚卫一直没有试过,可现在迫切想要见到师父的心里,让他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就有那么一个人,存在那么一个地方,可以穿过千山万水,踏过万千山河,仅凭着这么一丝意志找到他的位置。   很快褚卫便睁开了眼睛,发动了车子,从校门口绝尘而去。   小长假,不管在什么地方,车子都很堵,尤其是越往市中心,越堵得厉害,前面的车夹着后面的车,车喇叭滴滴滴地想个不停,让人无端地升起一股子烦躁的劲。   褚卫第一次单独开车上路,只顾着往这里赶,完全没预料到这种堵车的盛况。   车子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想一条巨龙一样,看不见尽头。   天气虽然很凉爽,但是架不住人心底的那股子烦躁劲。   他越是想要见到师父,就越是觉得困难。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从来都是师父追赶在他的身后,他好像一直都未曾主动地踏出过一步。   褚卫心下焦急,手里的动作却是不慌不忙,一步一步,走的极稳。   好不容易开过了那段堵得不行的马路,车子终于顺利地驶入了市中心,停在了一座极为高耸的大楼前。   褚卫能感觉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还有那股牵引着他到这里来的气息。   师父就在这栋大楼里。   褚卫找了一处地方将车给停下,慢吞吞地走进大楼。   他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才能见到师父。   平日里想见就能见到的那个男人,这会倒是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褚卫看了一圈,最终走到前台问道:“请问我能找一下华榕吗?”   前台小姑娘看着褚卫先是惊艳了一瞬,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但也耐着性子问道:“请问您跟我们华总有预约吗?”   褚卫:???   这还要预约?   他摇了摇头:“没有。”   小姑娘指着大厅里的位置说了一声:“麻烦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要看一下华总的行程,如果没有预约的话,您大概要等到下班时间才能见到他。”   褚卫觉得自己还是冲动了,师父这会正忙着呢,他在上班,自己却贸贸然地跑了过来,这也是打扰师父工作了吧。   要是他正在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不是帮倒忙。   褚卫忍着心里那股子急躁的劲,平静地说道:“不用通知他了,我在大厅等着就好,谢谢。”   前台姑娘笑着说道:“不客气。”   褚卫看着大厅里的沙发,还有一旁放着的报纸书籍啥的,随便抽了一本,靠在沙发的角落里,自顾自地看了起来。   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进去,但是又不想打扰师父工作,只能逼着自己安静下来。   再不济就默念着心经,总能找到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方法。   这会时间还早,午饭时间刚过了一点。   褚卫来的着急,在加上路上堵车,到现在也没吃饭,坐着坐着就饿了起来。   他又不知道华榕什么时候下来,不想离开,干脆拿出手机,点了一份外卖。   点外卖这东西还是他们宿舍那帮人告诉他的,就连外卖软件都是这帮人推荐的。   大厅里人不多,不过人来人往的,褚卫坐在角落里,背后还有一棵高大的绿植挡着,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他的存在。   外卖很快就送到了,他拎着外卖又坐在了角落里,慢慢地开吃。   饭菜多少有点香味,褚卫吃了两口,又觉得不太好。   这里也算是公共场所了,这么吃东西,有些不太文明。   他叹了一口气,恋恋不舍地盖上盖子,打算带出去吃,只是刚装完盒子呢,就传来一阵声音。   “这是什么味道,谁在公司大厅吃东西?”   这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怒火。   拿着外卖盒子的褚卫手顿时僵住。   早知道就不订了,饿这么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关系。   “谁吃的东西,给我站出来,公司的规章制度你们都喂了狗了是吗?”   这声音越走越近,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褚卫顿时觉得尴尬起来,他这是不是给师父添乱了啊。   手里捏着的盒子突然有些沉重,一时间丢也不是,吃也不是。   他还没说话呢,那个人便走到前台,厉声呵斥道:“是不是你们俩吃的,这里上班的地方,不是你们乱吃东西的地方,想吃东西回家去,在这里上什么班?”   褚卫提着盒子走出来:“你别骂她们,东西是我吃的。”   那人转过头来,看着褚卫,先是被他这幅样貌给惊艳了一下,随后目光落在了褚卫拎着的外卖盒上面。   他先是试探了一下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这会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褚卫的身上,他头一次察觉出如此尴尬的境地,顿时就不想扯上师父,这可太丢脸了。   褚卫面色不显,心里却是有些慌乱。   他面色淡然地说道:“我不是你们公司的,就是在这里等个人而已。”   不是公司就更加好办了,那人顿时来了脾气。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谁放你进来的,这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放人进来的地方吗?”   褚卫本来还想好好说话呢,但是这会又不想好好说话了。   但是眼前这人显然是越说越起劲,眼神几乎是轻蔑地看着他。   “等人,等谁呢,你有亲戚在这里上班,这会也不是下班时间,麻烦要等到外面去。”   褚卫叹了一口气,原来是想着不给师父惹麻烦,但是有时候真的忍不住。   他刚想顶上两句,背后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他在等我,你有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师父,有人欺负我。   。感谢在2021-08-20 23:39:42~2021-08-21 23:4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梓舟、三也 20瓶;静. 12瓶;长门无洗、君丞 5瓶;YANHUI、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习惯   电梯口走来一堆人, 为首的便是一身西装,穿着格外正式的华榕。   那人听见这声音,顿时腿就软了, 有些慌张地转过身, 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华总,您怎么来了。”   褚卫眼睛都看直了,他可从来没有瞧见这样的师父,气势凛然,尤其配着这身正装,简直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感。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可下一秒思绪回笼, 更多的就是不好意思了,放在身前的那只手提着外卖袋就藏到了身后。   华榕看都没看那人一眼, 对着褚卫招了招手:“过来。”   褚卫慢吞吞地走过去,眼角余光却是发现,这里所有的人可全都看着他呢。   尴尬, 大写的尴尬。   褚卫跟蜗牛散步一样地走到华榕身旁,微微抬起头,便对上了那张脸。   平日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华榕更喜欢穿休闲装,或者就是简单的短袖加休闲裤,头发也是细碎地散在额前, 显得温和至极。   今日他的发型应该是特地打理过的, 额前的头发全都梳到了脑后,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周身的气势跟平日相比多了一种让人不敢轻易正视的锐利。   就好像一直藏在刀鞘里的刀突然被□□了一样。   褚卫讷讷地叫了一声:“师父。”   那人一听这声师父,顿时汗就下来了,瞧瞧他刚刚都干了什么蠢事。   这人要是真的跟华总有关系, 别说是吃顿饭,就是睡在大厅里,把这里当家使,他也不敢多放一个屁。   华榕抬手,越过他的肩膀拿过他手里的外卖盒子,眼神落在他身上:“你这会才吃饭?”   下午两点的午饭,可真守时。   褚卫扯了扯嘴角,试图放出一个乖巧的笑,然而不顶用。   师父的脸色看上去臭臭的,   华榕将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交给他身旁的人,空出手来牵住褚卫的手,带着人往电梯走过去,边走边说道:“怎么傻乎乎地在下面等。”   褚卫:“我没预约。”   华榕脚步一顿,转过身淡淡地说了一声:“以后他来直接上去。”   前台接待的小姑娘眼神好奇地落在褚卫身上,闻言回道:“好的萧总。”   好奇的不只是他们,周围所有的人都对褚卫产生了好奇,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来的,竟然跟华总关系如此亲密。   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还有华总那几乎是宠溺的眼神,大家纷纷在猜测,这个少年的身份是什么。   大多数的人还是停留在褚卫几乎算是艳丽的面容上,这样的面容,即便是现在的流量顶流,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想到,华总好的竟然是这口,不少人暗地里打起了各种小心思。   快要走到电梯的时候,华榕又一次停了下来,甚至没有看向刚刚呵斥褚卫的那个人,而是对着助理说了一句:“哪个部门的,换吧。”   不用他说,大家心知肚明要换的人是谁。   这可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仅仅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要换了这个经理,众人更加对这个少年另眼相看了。   褚卫既觉得有些暗爽,又觉得没必要到这个地步,稍微提醒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对于师父的决定,他从来都不会质疑,只是好奇地问道:“就这么换了没问题吗?”   看他的穿着打扮,和刚刚呵斥前台的模样,这人应该大小肯定也是个经理之类的。   华榕微挑眉梢:“谁有问题,让他来找我。”   跟着上电梯的一众人纷纷暗想,谁敢去找他。   等到顶楼的时候,褚卫不负众望,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助理组的人即便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可目光多多少少都有意无意地扫过少年,还有他们华总手里提着的……好像是外卖盒一样的东西。   外卖盒???   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这卡通包装的塑料袋提在华总的手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关上的办公室大门隔绝了门外所有人的目光。   助理私聊小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哎,这个人是谁啊?”   “长得好好看,我的天哪,。”   “最新消息,楼下大厅的郑总被炒鱿鱼了。”   “为啥?”   “因为得罪了这个少年。”   “冲冠一怒为蓝颜,突然觉得好好磕。”   大门外的事情,褚卫自然是不清楚的。   他这可是头一次到师父的办公室里来,顿时就有些新奇。   办公室的装修很是简洁,简单的黑白灰色调,除了显得清冷了些,倒是跟他的审美不约而同。   华榕将外卖盒给他打开,将人摁在了沙发上。   “还热着呢,赶紧吃。”   褚卫也饿的不行,这会没有别人在,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了。   他忍不住说了一句:“师父,我要是从小在您跟前长大,肯定会被惯成熊孩子。”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将人给炒了鱿鱼,可不是惯上天了。   华榕用自己的杯子给他接了一杯水:“这个郑经理光这个月我收到的投诉信就有三封了。”   褚卫顿时了然,感情师父这是拿他当幌子呢。   等他全都吃完了,华榕这才慢吞吞地说道:“以后这种外卖少吃一点,有些地方不是很卫生。”   褚卫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铁打的肠胃,吃不坏。”   华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肠胃这么好,想来吃点别的什么东西也没问题的。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华榕同意了之后,一个助理模样的人才进来。   “华总,三点的会议就要开始了。”   华榕点点头:“知道了。”   褚卫这下也是意识到,他是真的打扰师父工作了。   “师父,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啊。”   华榕轻笑了一声:“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以后别傻乎乎地在下面等,凭你的本事,上不来吗?”   褚卫:“我这不是怕给你添麻烦么。”   华榕走近他,弯腰覆上了他的唇,索了一个呼吸绵长的吻。   “我乐意你给我添麻烦。”   褚卫顿时又红了脸。   华榕捏了捏他的鼻子:“这都好几天了,怎么还脸红,跟个小媳妇一样。”   师父怎么现在越变越让人无所适从了。   华榕太了解小孩,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要学会习惯这样的关系,以后还多着呢。”   褚卫呢喃道:“我知道了。”   华榕出门之前,却是脚步顿了顿。   “你要是没事做,帮我画幅画吧,辟邪用的,我马上让人将东西给你送过来。”   褚卫点点头:“师父你忙,你忙。”   简直招架不住。   华榕离开后,褚卫这才呼出了一口气。   师父可真是……太诱人了,总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做点什么。   很快就有人送了笔墨进来,褚卫干脆就将东西拿到了华榕办公的那张大桌子上。   辟邪的图,大概没有什么比貔貅来的更合适了。   华榕让人准备的纸也不是一般的宣纸,品相不错,手感也非常好。   褚卫用手机搜了一副貔貅的图片,然后就开工了。   貔貅原本就有辟邪的功效,这画通过褚卫的手画出来,就有多了一层灵力在里面,不仅辟邪镇宅,还能具有滋养住宅里人的功效。   这一画就直接画到了天黑,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华榕开会还没有回来,可褚卫的画已经开始收尾了。   等全都画完之后,褚卫深吸了一口气,在右下角标上了署名和日期。   画画其实挺累的,因为不仅是要画,这画里还带着灵力,对身体也是一种消耗。   也就他这样灵力还比较磅礴的,换个人来,大概已经脱力了。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褚卫头也没有抬,他知道不是师父,没想到竟然是助理给他送来了吃的。   “华总的会议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他让我给您送点吃的。”   褚卫:“你们每次开会都这么久吗?”   那个助理显然没想到褚卫还会跟他说话,连忙回道:“也不是每次都是这样,只不过近期有一个大的工程,所以稍微忙了点。”   褚卫点点头,看了看指尖不小心沾上的墨汁,温声问道:“洗手间在哪边。”   那个助理忙说道:“我带您过去。”   外面的助理几乎都已经下班了,外面的办公室空空荡荡的,但是灯却是开着的。   那个助理将他带到了卫生间的门口。   褚卫:“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上完洗手间,褚卫洗了洗手,出了门看了一下,突然有些好奇。   这会大家应该已经下班了,那他四处看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以他今天的观察来看,他们家师父在这栋楼里拥有绝对的话语权,那应该也就是最高领导人了。   他这个小徒弟跟着沾沾光,也体会一把打工人的乐趣。   褚卫干脆真的一层一层的游览起来。   他所在的这一层还不是最高层,上面似乎还有一层,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褚卫没往上走,倒是慢吞吞地从楼梯往下去了。   楼下还是有好些个办公室里有着灯光的,不知道是哪个业务部门的,这会还在加班,他也搞不懂这些东西,只是悄无声息地路过了。   但万万没想到,就是下来欣赏一下,还能听到有人提到自己。   “今天郑总被炒鱿鱼,整个人公司都炸了,都在讨论这事呢。”   “这个我知道,据说是华总冲冠一怒为蓝颜,说炒就炒了,那样子可让人害怕了。”   “哎,你说华总带上去那个小男生是谁啊,以前可从来没见过,什么时候见华总这么看过一个人。”   “现在想来,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往华总床上送人的人没成功了。”   “可不是,性别不对,这马屁还不是拍在马蹄子上。”   褚卫走到转角的脚步一顿。   送人到师父床上……怎能听着就这么不舒服。   他没惊动里面的人,但也没了继续往下走的心思,又一个人回了办公室。   助理送来的饭菜都已经凉了,他虽然很饿,但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师父是他的人,怎么能有人觊觎呢。   华榕开完会回来的时候,进门便问道:“怎么不高兴了,又有谁得罪你了。”   褚卫倒是想起来了他们之间感情互通,这点小情绪,师父肯定是知道了。   他盘腿坐在了沙发上,抬头问道:“师父,是不是有很多人追求你啊?”   华榕三两步走到桌子前,眼神落在那副画上,闻言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褚卫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师父很优秀啊。”   华榕:“你也很优秀。”   褚卫:“这不一样,我还是个学生,接触到的也就是学校里的人,他们没那么多的心思,但是你遇见的人就不一样了。”   毕竟学校里可没谁敢将人光明正大的给送到床上。   华榕勾了勾唇,这拐弯抹角的,在暗示着什么呢?   “你在担心什么?”   褚卫:“我没有。”   还说没有,这漫天的醋味都快将办公室给淹没了。   华榕觉得这么些时日的努力倒也没有白费,至少小孩已经知道开始在意他身边的男男女女,甚至是追求者了。   他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将人拉起身:“走吧,小东西,我看你还来不及呢,哪有空去管那些追求者。”   褚卫被他拉着往前走,他自然知道师父对他肯定是一心一意的,但是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心里那股子酸劲。   可无理取闹这件事情他也做不来,只能自己消化了。   两人在外面吃了一顿,这才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褚卫将高家岭的事情说了一遍。   华榕了然道:“所以你就跑到公司去找我了?”   褚卫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就是觉得以前都是师父在给我铺路,什么事情都安排的好好的,我从来没有试着自己往前面踏过一步,这不是一种对等的付出,所以想要往前多走几步。”   华榕空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以后,师父就等着你向我走过来了。”   褚卫点点头:“好。”   ……   七天的小长假过去的很快,眨眼就到了开学的时候。   高家岭趁着假期的尾巴,正式进入书店工作,变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整理书架的杂工。   但同时,褚卫又拿给他几本书,关于风水的,让他好好学习。   放假回来,宿舍里几个人对于那件坠楼案还是挺好奇了,听说褚卫已经解决了之后就更好奇了,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褚卫干脆就讲给他们听了。   听完之后,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秦朗:“媛媛也太惨了些,那天我还拿椅子砸了她。”   蒋振天:“其实这么想一想,她一点也不可怕,生前都是人,她自己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霍杰杰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面上带着淡淡的愁容。   秦朗看了他一眼:“小杰你怎么这幅表情?”   霍杰杰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们继续说。”   看他不想说,众人倒也没有再继续问,谁都有隐私。   几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社团上去了。   秦朗对打篮球比较有兴趣,还在军训的时候就已经打听好了篮球社需要的条件,并且拉着蒋振天一起交了申请表格。   褚卫并不打算参加社团,他已经给自己规划了一条路,过多的参与学校社团,只会消耗他的时间。   于是,几个人又将目光落在了霍杰杰的身上,但是这人坐在一旁还是在走神,有点心不在焉。   褚卫有些担心道:“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霍杰杰看着褚卫,突然意识到,他也是有些不同本领的人,便坐直了身体,有些烦恼地说道:“不是我,是我哥。”   大家到现在都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霍杰杰之前提过他有个哥哥。   秦朗:“那你哥哥又遇上什么事了?”   蒋振天:“总不会又撞见鬼了吧。”   霍杰杰没说话,眼神却是滴溜溜地落在了众人的身上,沉默的样子让大家背后一凉。   好家伙,总觉得上了一个大学,立刻从社会主义频道转到了走近科学频道,还是用科学掩饰灵异的那种。   刚才还在说不怕鬼的秦朗第一个冲到了褚卫的身边。   “等我做个心理准备,你再讲。”   蒋振天显然也不动声色地往褚卫那边靠了靠,好像他是个什么辟邪的神物一样。   霍杰杰苦笑不得:“我还没说呢,你们就这个表情。”   两人异口同声道:“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霍杰杰倒也没有吊着大家的好奇心,将事情娓娓道来。   “我哥是个警察,一年到头都不怎么着家,好不容易小长假有两天假期,谁知道在家歇了没两天又被召回去了,每天都到很晚才回来。”   秦朗顿时竖起大拇指:“我特佩服警察这个职业。”   霍杰杰却是一脸担心:“我倒是宁愿他没干这份工作,整天担惊受怕的。”   他叹了一口气:“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他好像遇上了一件奇怪的案件,这事其实不应该告诉你们,但我觉得大家集思广益,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   众人静静地看着他,却没想到听完宁愿自己没听过。   最近郊区有一处工程区频繁出现工人死亡案件。   像这种建房工程,都存在一定的危险性,虽然周围都有护栏网围着,但是一点也不妨碍有人出事。   这种出事的概率其实是存在的,多多少少,总会有那么一两件,并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   但是这事却需要调查,因为所有工人死亡的方式都不一样,且各个死状凄惨。   有坠楼的,有被钢筋穿透的,竟然还有意外掉进搅拌机里被搅得粉碎,跟水泥和在一起的,连尸体都找不全的。   一个月内连续发生了五起,据现场的工人说,他们曾经见过工地里有白色的身影飘来飘去的,工程就此停了下来,现场也被封锁了,就开始派人着手调查了。   说到这些死因和白色身影的时候,躲在褚卫身后的秦朗和蒋振天下意识地抖了抖。   以前从来不觉得这种事情离自己靠的近,可开学短短一个月,就见识到了真正的鬼,这可真是不一样的体验。   霍杰杰面色忧愁:“然后我哥就被派去调查了,可是查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上面又催的紧,我哥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这种事情里面肯定是有诡异的地方,一般的警方是查不出来的,必然要有特别能力的部门出动。   褚卫心里却是有些好奇,这种时候,那个什么特别调查处不应该出动么。   这事他们也就听一听,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用说出主意了。   只是,褚卫没想到,隔天就有人找到了书店,指名要见他,说是有案子要委托。   褚卫白天要上课,只好趁着夜里翻墙出门,去接待委托人。   也幸好图书馆离得近,以他的脚程,一会的功夫就到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一看,却发现来的人是个人熟人,寒假的时候两个人见过。   窦舜看着眼前的少年人,顿时一惊:“是你。”   褚卫也是惊讶:“窦警官,你怎么来了。”   窦舜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没想到找个委托人,最后竟然到了熟人的面前。   褚卫这才知道,原来他在外面已经小有名气了。   之前他帮助过的楚阳,还有韩亮都是背后有些资源的人,再加上最初的向晴那件事,虽然没有公开,可是褚卫这个名字已经在玄学界这个圈子里传开了。   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窦舜也是通过自己的一些人际,打听到他这个图书馆,这才找上了门。   一开始他还奇怪为什么要半夜才能出来,现在这么一看,他顿时就了然了。   褚卫无奈地说道:“大一必须要求寄宿,我也没有办法,本来以为不会这么快有生意的。”   哪知道事情接二连三,这就上门了。   窦舜自己其实就是特别调查局的,但是现在还将这事带到了褚卫这边。   玄学界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定律,就是谁接手的案子,谁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叫外援的,会让人看笑话的。   窦舜找上门,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这事不太容易,甚至有一定的难度。   褚卫年少气高,最不怕的,大概就是困难了。   他既然想将这间书店开下去,就已经做好面对困难的准备了。   进了门之后,褚卫揉了揉眼睛,将人给带到了楼上。   窦舜四处看了一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副心经上。   “这幅字,倒是写的不错。”   褚卫:“谢谢夸奖。”   窦舜:“???”   窦舜:“这是你写的?”   褚卫看了一眼,这还是师父给他裱好亲自挂上去的,那肯定就要挂在显眼的地方。   “闲来无事,就写着玩的。”   窦舜:……   就很无语,这是凡尔赛吧。   这个字没个多少年的功底,哪能写得出来。   可褚卫看着也就这么大。   褚卫不会煮咖啡,就冲了两杯速溶地递给他。   “窦警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窦舜提到这事,面色就不是很好,犹豫了一下,就将情况给讲了,只是听着听着就觉得耳熟了起来。   这不是前天小杰说的那个事情吗?   褚卫将目光落在了窦舜的脸上,突然问道:“你不会就是霍杰杰的哥哥吧?”   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   窦舜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说完,他惊疑道:“你不会就是小杰说的那个会捉鬼的舍友吧?”   世界果然就很小,就这么碰上了。   褚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毕竟这两人不是同一个姓,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之间的关系。   认识就好办了。   窦舜第一句话就是:“既然都是熟人,委托按照市场价,打个折怎么样?”   褚卫:……   折不折扣,暂时没商量出个结果,但是这件案子倒是让褚卫有了那么点兴趣。   两个人将信息整合了一下,褚卫才知道,霍杰杰知道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这里面还有内情。   窦舜摊了摊手,说道:“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来找你,这块地原本就有些问题,这也是我们后来调查才知道的,很久很久以前,那边是个乱葬岗,只不过因为时间的推移,后来才变成了平地。”   褚卫皱起眉头:“打地基的时候,难道不会挖到尸骨之类的东西吗?”   窦舜:“这个目前还不是太清楚,负责人说是打地基的时候并没有挖到,说是时间太久,埋的很深,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乱葬岗。”   乱葬岗这个东西,不是太好说。   如果下面埋着的人的话,那可能就是个至阴之地,煞气重,根本就不适合建房子。   但是这种工程动土之前,肯定会找风水师看风水,没有随随便便就动手的意思,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出问题。   所有的问题只有到现场看过之后才知道。   褚卫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课表,明天下午只有两节课,下课之后可以过去。   明天上午还有课,熬夜肯定是不行的。   两人约好了明天下午在建筑工地碰面,褚卫准备锁门回学校,窦舜却是指着墙上那副字问道:“这个卖不卖?”   褚卫摇摇头:“这个不卖。”话音未落又接着说道,“你要是想买,我可以再写一幅,友情价,给你半折。”   天下总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半折就是霍杰杰同志的面子了。   窦舜甚至都没有问价格,就直接同意了。   “那你可要写认真了,我要送给老奶奶做寿礼的。”   褚卫听完点头:“没问题。”   第二天下午下课,褚卫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没想到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他去哪儿?   褚卫看着这群人,神秘地说道:“你们不会想要知道我去哪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裂开一个渗人的笑。   几个人浑身一颤,顿时就不想问下去了。   走之前,褚卫联系了高家岭,既然打算培养,那没有什么东西比现场实践来的更好了。   刚好高家岭下午也没课,就跟着褚卫一起去了。   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高家岭身上的那点生气都快消失不见了。   女朋友的死亡,妹妹的罪行,没有一个不让他觉得心痛。   褚卫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你妹妹怎么样了。”   高家岭苦笑了一下:“她作案的时候,已经满十四周岁了,是需要担起刑事责任的,目前已经被拘留了。”   犯下错,总有需要赎罪的时候。   褚卫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在路上将这次的委托说了一下,只是值得意外的是,他车子还没开到建筑工地呢,师父就联系他了。   知道褚卫又接了委托之后,竟然提出要跟着一起来的要求。   师父能来,褚卫肯定是高兴的,毕竟比起修行,他比师父还差的远呢。   有他在身旁,肯定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于是褚卫又绕道到了公司楼下,将师父一起接上了。   华榕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穿的西装,一来就接管了驾驶位,将褚卫挤到了副驾驶。   前些天着急,高家岭没有在意过这个男人,这会看来,这人简直像一团迷一样。   但是他现在对这些事情提不起兴趣,只是听着两人在前面聊天。   褚卫将安全带拉好,有些好奇:“师父今天不忙吗?”   华榕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将原本的头发给打乱,又抬手脱了身上的西装,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一件白衬衫看着显然又些冷意的,   但是显然温度对他影响不大。   华榕:“出事的那块地,是公司旗下一个分公司拍下的,我刚好收到消息,就一起去看看。”   褚卫这下更惊讶了:“原来师父也有投资房地产吗?”   华榕:“沾个边,不是主要业务,不过你接委托怎么没告诉我。”   褚卫立马解释道:“昨天半夜窦警官来找我的,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么。”   华榕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次就算了,下次不管接什么,都要告诉我一声,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哪。”   褚卫乖乖地回道:“知道了,师父。”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郊区的这块建筑地。   这地是新开发的一处地,原来这里是一块荒地,只不过因为还没有开发到这里,所以一直都闲置着。   今年年初的时候,这块地成功地卖了出去,从走程序到开始动工足足用了半年的时间。   现在好不容易开工,结果却遇上了这么一件事。   褚卫到的时候,窦舜已经在大门前等他了。   工地周围全都用砖瓦起了一道围墙,只在南北留了两个进出的大门,从外面看过去,房子的雏形已经出来了,看着模样,竟是要建居民楼。   这下面要真的是乱葬岗,住在这里的人还不得吓个半死啊。   窦舜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人。   看到华榕出现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华先生怎么也过来了。”   华榕脱了那件外套,重新将头发整理过后,又褪去了在公司里的模样,他似乎并不太喜欢那种过于正式的形象,反倒是更喜欢休闲风。   褚卫觉得要不是因为时间有限,这人怕是能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华榕淡淡地点了点头,便抬脚往里面最中间的办公室走过去。   说是办公室,全都是临时搭建的,包括周围的工人宿舍也都是临时搭建的。   工程停工之后,所有的工人都放假了,只留下了一个负责人和两个门卫保安在这里值班。   负责人一听到解决问题的人来了,连忙跑了下来。   他没见过华榕,所以一点也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他们总公司的老总,转头跟窦舜寒暄起来。   “窦警官,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咱们这个工程多拖一天,就是多烧一天的钱,可没把人给急死。”   负责人个子不高,挺着圆圆的啤酒肚,看上去就知道平日里没少吃少喝。   窦舜看了他一眼:“急什么,我这不是又来了,你们老总都不急,你这么着急,是怕没有油水捞吗?”   这种工程负责人捞油水,简直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不过没有谁把这事放在明面上说。   负责人也是个圆滑的,打着哈哈说道:“窦警官这说的什么话,我就是个打工的,为老板工作,就是我应尽的责任。”   窦舜也没跟他多说,转头看着褚卫:“出事的那块地就在里面。”   褚卫皱了皱眉头:“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因为那块地的上方笼罩着一层黑雾,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华榕抱臂站在一旁,问道:“监控呢,工地都有装监控的,把监控调出来。”   负责人不认识华榕,只是看了窦舜一眼。   窦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连你们老总都不认得,你这负责人是怎么当的。”   大腹便便的负责人当场就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华榕。   “您……您是华总?”   华榕没功夫跟他打这些交情,直接了当的说道:“先把监控调出来。”   原本还有些想打马虎眼的负责人这下跑的比谁都快。   众人跟着去了临时办公室里,也见到了出事的几个视频,看完之后,高家岭和窦舜带来的两人没忍住,躲在墙角吐得一塌糊涂。   第一个视频是坠楼的一个工人,也是第一个死亡的人。   坠楼的时间就是在白天工作的时候,他站在几根钢管上用细铁丝捆钢筋。   做这种活其实很危险,所以上架子之前都会在腰上绑上安全绳索,才会进行操作,防止意外坠楼。   从视频里可看出来,这个工人腰间是绑了安全绳索的,绳索的另一方扣在了手脚架的架子上。   这其实是很安全的,即便是不小心意外滑落,也有带子扣着他。   但是意外就发生在下一秒,这人竟是直愣愣地倒了下去,按理说应该会被带子给扣住才是,但是并没有,扣着他的安全带竟然就这么直溜溜地断了,人一头栽了下去。   工地上到处都是尖锐的东西,这么一下,命自然是保不住的。   这个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意外,从视频根本看不出什么。   他有可能低血糖什么的,倒下去都可以解释。   负责人一边看一边解释:“我们这个安全带都是检查过的,质量绝对过关,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断了,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他说完就看着华榕,生怕老总误会他从中作梗,捞油水什么的。   但是华榕根本没看着他,而是让人将录像又倒了回去。   就在人倒下去的时候,褚卫叫了暂停。   “这里,就在这个地方一点一点地放过去。”   负责人又点开,特地放慢了速度。   褚卫说道:“看这根带子,正常的撕裂切口绝对做不到这么平整,你们看这一段,像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切割下去一样。”   随着他的话,又重新放了一遍,这回大家看的非常仔细,带子断裂的时候,确实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一样。   但是这只是看着切口得出来的结论,监控了并没有出现利器。   众人顿时背后一凉。   随后负责人又放出了第二段视频,这个工人是被顶楼掉落的钢筋直接穿头而过。   这个跟钢筋足有两米长。   视频开始的时候,褚卫又叫了暂停。   “看这个地方,像不像有人在推这根钢筋。”   监控里拍不到另一边,只露出了钢筋的一个角,但是露出的那部分却显示出这根两米长的又细又尖锐的钢筋正在自己滚动着。   大家神色怪异地看着这一幕,觉得周遭的空气都下降了几度。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掉进搅拌机被搅得粉碎,连人体组织都找不到的。   监控不在搅拌机附近,只有一个很远的画面,远远地看到一个人从楼上掉进了搅拌机里。   负责人提到这个是最害怕的。   “当时有好多工人证明这个搅拌机是关着的,并没有在运作,他掉下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太高的地方,本来应该是有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掉下去之后,还没来得及爬上来呢,这机器就自己运作了起来。”   搅拌机可是用来搅拌混凝土的,动力之大,足够让人变成一团渣渣。   “当时有人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拔了电源,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负责人想起机器关掉时,见到的触目惊心地那一幕,顿时冷汗直流。   无数人体组织伴随的水泥石子被倒了出来,不少石子上面都沾上了鲜红的血液,就连衣服都搅得粉碎。   褚卫又一次拉近监控,只是这一次看的不是搅拌机,而是搅拌机旁的小水塘。   这是从另一个角度拍到的画面。   褚卫静静地说道:“看这个水塘,里面有个白色的倒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好刺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这个好像已经不管用了。a   。感谢在2021-08-21 23:47:02~2021-08-22 23:41: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慕灵、君丞 5瓶;辰.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同睡   搅拌机的旁边只有一个小小的水塘, 因为监控离得很远,这个水塘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褚卫提出这个说法之后,负责人就将镜头给拉近了放大了。   里面确实有个白色的倒影, 但是因为太过模糊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甚至说不定是别的什么倒映在里面的也有可能。   但是, 在当下这个氛围里, 大家就觉得, 这肯定是个什么不得了的玩意。   高家岭头一次直面这种东西,吐完之后,整个脸色都是苍白了的。   他以前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帮人看看风水,查漏补缺啥的,可是这种鬼杀人的案件,真的是第一次瞧见。   大概是身旁还有两人面色比他还要不好, 多少有点安慰。   褚卫:“还有两个人呢?不是有五个死者的吗?”   负责人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支支吾吾地说道:“还有两个……监控没拍到。”   褚卫:“在监控死角吗?”   负责人不说话,却是看了几眼华榕。   这几眼顿时就有了猫腻。   窦舜悠悠地说道:“不是监控死角,而是那边的监控根本就是个摆设。”   负责人顿时不说话了。   还有两个人死的也很奇怪, 一个是被工地上拉的皮线给电死的, 还有一个是吊起的板材给砸死的。   窦舜:“前些天不是下了一场雨么, 这人据说是拉着线找插座的,结果刚插上去就被电了。那个被板材砸死的是正好路过下面的时候,板材掉落了, 不偏不倚,砸个稀巴烂。”   负责人连忙解释道:“监控这个是我的错, 主要是之前不是下雨的么,就把这两处的监控给淋坏了,还没来得及找人修呢, 就出了这样的事。但是现场的设备每天都有专门负责的人进行检查,绝对没有其他问题。”   华榕阴沉沉地看了他一样,便出了门。   监控还能被雨给淋坏了,只能说明一件事,装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但是拨下去款一点没见少,里面谁做了手脚,简直一目了然。   几个人干脆直接到现场查看起来。   这会已经到了傍晚的时候了,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现场的灯也亮了起来。   出事的几个地点全都在不同的地方,然而等走完这个几个地方的时候,褚卫的神色却是变得极为怪异起来。   他问了一句:“有现场的施工设计图吗,要最全面最大的那张。”   负责人又颠颠地往回跑:“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窦舜已经过来查过好几次了,但是一直没有头绪,闻言问道:“你这是看出什么来了?”   褚卫摇摇头:“还不是很确定,死者的身份都调查过了吗?”   窦舜:“这个都查过了,全都是普通的工人,家庭背景也很清白,没有什么特比的地方,只是可惜了……”   这些工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么一来,又有几个家庭要支离破碎。   只能多给些赔偿。   大家沉默了一阵,负责人已经拿着图纸跑过来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轻微的声响突然传入褚卫的耳朵,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便发现头顶最高层的地方有一块极厚的板子正倾斜了过来,眨眼间便掉落了。   掉落的地方刚好就是那个胖胖的负责人站的地方。   褚卫瞳孔微缩:“小心。”   话音刚落,身旁站着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华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抢先一步跑了出去,身形闪过的瞬间,将那个负责人给推了出去。   巨大的木板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褚卫看着师父出去了,冷笑了一声:“眼皮子底下还敢动手。”   他往前窜了两步一脚踩在铁架子上,整个人平地而起,以一种非常人能做到的姿态徒手爬了上去。   说是爬还不如说是飞更加贴切一点,只不过天色已经很黑了,在往上就看的不是很分明。   褚卫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眼里了。   负责人咽了咽口水,指着褚卫消失的地方:“这……这……”   还没说完呢,就觉得颈间一痛,整人都倒了下去。   尽管上一次已经知道眼前的少年不能以常人来判断,但是这会又一次看见,窦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同样消失在原地的,还有华榕。   大家甚至都没有看见,这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高家岭站在原地,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这是……飞起来了吧???   他这是到底跟了一个什么样的老板。   褚卫的速度极快,可等他到楼顶的时候,眼前的世界却是陡然一黑,像是旋涡一样,刹那间将他卷入了另一个地方。   周围很黑,也很冷,像是在一个阴冷而又潮湿的溶洞里,周围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褚卫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手是自己的没错,但是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抬头环顾四周,适应了黑暗之后,周围的景象就变得清晰起来。   褚卫看了看脚下,他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面,岩石周围是流动的水。   这水黑漆漆的,看上去不像是浑浊的,而是这水的颜色本就是黑色的。   褚卫蹲下身子,试探着伸出手,摸了一下。   水温冷的吓人,几乎可以算是冰寒了,像是从极寒之气,又或者说是地底深处流淌出来的水。   他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是故意在他们面前动手的,引诱着他上来,说不定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可真是新奇了。   褚卫觉得自己也没得罪过什么人,这就被人给盯上了?还是说有人不希望他能查出这个工地里出事的真相?   尽管还没有看到工地的地图,但是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大致的雏形,有了猜测。   这水目前看不出有多深,贸然下去,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其他地方也有凸起的岩石,褚卫提气纵身,轻轻巧巧地落在了那块岩石上面。   周围也没个出口什么的,头顶上的山石也很奇怪,倒挂的山石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刺刀,一旦落下就能将人给穿的透心凉。   褚卫没再关注头顶,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就这么踩着岩石跳跃着往前走。   周围太过于安静了,也太过于冰凉,越是往前走,越是察觉到一股子冷意。   这冷意似乎是从心底深处升起的,然后逐渐传到四肢百骸。   褚卫觉得呼出来的气都带着肉眼可见的白雾。   明明还是十月的天气,但是这里已经堪比寒冬腊月了。   就连他这个平日里不怕冷的人,此时都觉得冻得慌,可见周围的温度究竟是有多低。   越往里走,就越冷的慌,周围的山壁也开始变得狭小起来,道路也变得越来越窄。   褚卫手脚冰凉,灵力在这里似乎用处不大,即便在体内走过一圈也没什么大用,还是冷。   跟下了十八层地狱一样。   跳了许久,他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干脆停了下来。   只是当他低头的时候才发现,脚下的黑水里似乎游动着什么东西。   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脚下的黑水开始翻涌,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要破水而出一样。   褚卫眉目一凛,下意识地旋身而起。   凌空的那一刹,一条巨蟒一样的生物猛地从水里钻出,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他的方向,要将他吞下去一样。   不怕有东西,就怕什么都没有。   他迅速地找了一处落脚点,指尖眨眼间就夹了几道符,猛地甩了出去。   这东西看起来蛇不像蛇,蛟不像蛟,头部两侧还有翅膀一样的东西,身体很长,看着样子足有十来米,人腰一般粗壮,被这符咒砸中之后,一阵电花闪过,便窜入了水中。   看不见的黑水里危机四伏,但是褚卫的四肢已经快冻得僵硬了。   这冷某种意义上不是真正的温度过低引起的,而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寒冷。   灵魂?   褚卫顿时一愣,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以师父的能力,在他面前将自己掳走这个可能性实在不大。   刚刚那一刹自己就进入了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   会不会可能只是自己的意识或者魂魄进入了一个类似于幻境的地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褚卫就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只是究竟要怎么才能从这个地方出去呢?   脚下的黑水再一次开始搅动起来,甚至冒着泡,水面浮动的也更加厉害了。   褚卫抬头看了看山洞顶端,面色越发的沉静。   水里的东西终于按捺不住,哗的一声从水底越出来。   比刚刚还要大上两倍的蛇头顿时朝着褚卫张开了,腥味扑面而来,简直令人作呕。   褚卫却在那一瞬间飞升而起,手里的符箓打的不是这个变异的蛇,而是头顶一排又一排仿佛刺刀班尖锐的石头。   一堆石块应声而碎,直直地戳向水面上的巨蟒。   这巨蟒吃痛,顿时张开了嘴巴惊叫起来。   褚卫却是发现,这些东西的伤口流出来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黑色的,粘稠腥臭,要不是晚饭还没吃,大概真的是要全都吐出来了。   但是这一击过后,褚卫就半跪在了岩石上。   太冷了,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眉毛和发梢上都结上了一层霜花。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这一击过后,那怪物似乎受了伤,黑色的水面顿时平静下来。   褚卫呼出一口气,盘腿而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岩石越发的冰寒,周围甚至逐渐冒出了雾气,褚卫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一块寒冰块上,就每一个地方是不冷的。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师父肯定急坏了,但是他肯定在想办法救自己出去,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保持体力,不添乱。   但是这个地方似乎并不给褚卫用来休息的机会,从他坐着的地方开始,竟然已经结上了冰块,很快这冰块就将褚卫半个身子都冰冻住了,并且逐渐往上蔓延。   褚卫意识也逐渐开始模糊起来,只剩下寒冷将他给围绕。   他牙齿都在打着颤,只是凭着本能地呼喊着:“师父……师……父。”   但很快这么一点意识也开始被这寒冷给吞噬。   “卫卫……褚卫,快醒醒,褚卫……”   这似乎是师父的声音。   褚卫朦胧中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意似乎在逐渐的褪去,虽然依旧很冷,但却像是有股热源正在往他身体里涌。   “卫卫……卫卫……”   眼前似乎像是旋涡一样,又转了起来,褚卫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嘴唇颤动了一样,叫了一声:“师父,我好冷啊。”   顿时,一个温暖的怀抱便将他给拥入了怀中,紧紧地,死死地扣着他。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华榕的声音带着往日不曾有过的惊恐,抱着他的手力气大到几乎要将他融到自己体内。   褚卫的意识慢慢回笼,他靠在华榕怀里看向四周。   这里还是在那个工地上,他们的位置就在那个楼顶。   地上还冒着莹莹的蓝光,像是一个极为复杂,他从不曾看过的阵法。   楼顶只有他跟师父两个人。   “师父,我这是……这是怎么了?”   虽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但周身还是觉得冷的慌,好像刚才那种感觉一直都未曾消失一样。   华榕不说话,却是微微松开了他,将手覆在他的脸上。   要是自己今天没有过来,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褚卫看着师父的眼神,顿时就察觉出事情没有这么容易。   “那个地方,那是个什么地方。”   华榕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忽然低下头,猛地亲了上去。   这个吻来的迅猛而又着急,带着几分急不可耐和失而复得的惊恐。   华榕的力气极大,亲的也毫无章法,似乎像是要用这个方法来确认眼前人的存在。   褚卫愣了一瞬之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华榕才松开了他,褚卫已经被亲的全身无力,软绵绵地躺在师父的怀里,还有些喘气。   大概是冻得久了,这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也动不了。   褚卫从这余韵中转过神,睁着有些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华榕。   “对不起,师父,让你担心了。”   华榕抬手抚过他的面庞,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杀意。   “不是你的错,是我大意了。”   透过姻缘契,他能感觉到师父在自责。   褚卫:“师父,那刚才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竟然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华榕:“这事有点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跟魔有关系,这里发生的事情,怕是也跟他们有关。”   褚卫:“魔?”   不久前才找到一个魔石,怎么这事也跟魔扯上关系了。   华榕抬起他的一只手,跟他十指相扣,源源不断的灵力透过两人交握的双手传过去。   “你那会要图纸,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褚卫身体逐渐开始缓过来,他点了点头:“那几个人出事的方位,要是在纸上标出来的话,我估计可能每个死者和死者之间的间距应该是一模一样的,这五个方位有些特殊。”   只是还没来得及证实,就被人给下了套。   褚卫趁着这会功夫将刚才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地方黑漆漆的,连水都是黑的,还有像大蟒蛇一样的变异蛇。”   华榕低低地“嗯”了一声:“你刚刚是被人给带进魔界了。”   褚卫顿时惊奇了:“还真的有魔界?”   华榕:“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人鬼妖魔都是存在的,只不过一直都有一个平衡点。很久很久以前,曾经爆发过一次人魔大战,后来魔就被封印了,魔一般是不能踏足人界的。”   但是现在似乎又有魔的身影出现了。   褚卫还想问些什么,却是被华榕给蒙上了眼睛:“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工地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就不要去学校了。”   褚卫第一次跟这些个东西正面交锋,没见到人差点就丢了小命,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不能忍的。   他心里可是憋着一股气呢。   但是,总不能让师父担心,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华榕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抱着他从这高楼上一跃而下。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看着样子应该是被师父给差遣回去了,连保安室里的灯都熄灭了。   褚卫:“这件事情很棘手吗?”   华榕:“问题不大。”   华榕这么说,褚卫稍微放下心来。   只是他这会骨子里还冷的慌,也不太能动,只能倚着华榕,让他抱着自己走。   两人一路回了山上的别墅,褚卫跟个小残废一样被华榕放在了床上。   “我去给你放热水。”   褚卫乖乖地点了点头,只觉得全身发麻无力,就是使不上劲。   然后便是冷,那股子冷意到现在都绕着他。   华榕很快放慢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水温比平日里要偏高一些,里面还倒了一些特殊的药材进去。   褚卫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突然意识到他这会根本就没劲,动不了啊。   那衣服怎么办?   刚刚还在思考问题的褚卫,这会顿时开始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泡澡这东西,总不能是穿着衣服泡的,那待会是不是……   想着想着,他连就不由之主地红了起来,这也太羞耻了一些。   褚卫试着动了动手指,可是被魔界寒气所伤的魂魄,也就只能动个手指头,管个屁用。   他正胡思乱想着呢,华榕已经放好水出来,淡淡地药材味从浴室里飘出来。   褚卫看着越走越近的师父,无端地觉得有些燥热,连那股子寒冷的劲都没了好多。   再想下去,想来不用泡着热水澡,他也能很快将自己给热起来。   华榕三两步走近了他,看了看少年,将手覆在了他的脸上。   “脸怎么这么红?”   褚卫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脑子里想的东西,可千万不能让师父给知道了。   华榕轻笑一声,放在他脸颊上的手却是顺着脖子到了领口。   十月的天气,大部份人都已经穿上外套了,少年也不例外,白色的短袖外面穿着一件棉质的黑色衬衫,是钮扣的。   要脱下这件衬衫,就要将钮扣一颗一颗地给解开。   褚卫感受着放在领口的那只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喃喃地叫了一声:“师父。”   华榕“嗯”了一声,抬手扭开了第一个钮扣。   衬衫的钮扣也是黑色的,然而华榕的手却是很白。   修长的手指绕着这指甲盖大的钮扣,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诱惑着人去做些什么。   褚卫看着看着,眼神就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华榕帮他脱了外套,便将人打横抱起,往浴室走过去。   褚卫一愣,问道:“其他衣服不脱吗?”   这样泡在也太难受了点。   这句话一说出来,正抱着他走路的华榕却是脚步微顿,眼神悠悠地看着他。   褚卫顿时察觉到这话问的有点不对,好像在邀请对方在做些什么一样。   他立刻将头埋了下去。   头顶传来笑声:“你现在体弱,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褚卫:……   他真的没有邀请做什么的意思。   进了浴室之后,褚卫的脸涨的更红了。   原来不是不脱衣服,而是怕他冷,等进来之后,再脱。   这人将他抱在手上,不紧不慢地替他除去多余的东西,一点也不着急。   可褚卫觉得这个热水澡不用泡,他也快被煮熟了。   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件事情,褚卫连眼神都不敢落在华榕的身上,脸颊到脖子都红的发烫。   华榕轻轻地将他放在水里,顿时一股子热乎的劲便传遍了他的全身。   这水温要是平日里洗澡,他肯定觉得有些烫,可这会却是舒服的不行,简直将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一样。   这下好了,就算是脸红,也可以解释是热水给烫的。   只是这么在师父面前,还是觉得好害羞啊,师父不会打算就这么看着他吧。   褚卫含蓄地说了一句:“师父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会?”   华榕缓缓地抬起了手,竟是拿着毛巾开始给他洗头发。   “不累,把眼睛闭上。”   褚卫:……   竟然还要洗澡吗?   不,他一定会有不合时宜的反应的。   但是头顶有水慢慢地流下来,褚卫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浴缸里放慢了药材,将他的身体给挡住了,不然他可能真的要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了。   华榕的动作很轻,给他慢慢地按摩着头顶,同时还有一股温润的灵力从头顶灌入,舒服的他都快要睡着了。   褚卫干脆放平了心态,反正看都看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师父给洗头,还真的挺舒服的。   他头发不是很长,很快就冲干净了。   华榕收手之后,从毛巾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净,轻声说道:“这澡需要泡上半个小时,我加了点东西,这水不会凉,泡澡的时候记得将灵力在周身运转,可以加快恢复。”   褚卫:“嗯,知道了。”   所以,师父还是出去休息吧,不然这么一直看着,他可是会一直绷着的。   华榕的眼神落在浴缸池面上,眼中的情绪在氤氲的雾气里看的不甚分明。   “我回去洗个澡,待会来抱你。”   褚卫连忙点了点头。   只是没想到这人要出门了,却是弯下腰,凑到了褚卫的耳旁,低声地说了一句:“粉色的,很可爱。”   说完就出了门,还关上了浴室的大门。   独留下已经面红耳赤,恨不得能当场煮鸡蛋的褚卫。   师父真的是……太过分了!!!   他早晚要看回来。   半个小时之后,华榕拿着大浴巾将已经泡的起皱的褚卫从水池里捞了出来,还一件一件地给他穿上了衣服。   只是这人身上却透着凉凉的水汽。   褚卫为了转移注意,好奇地问了一句:“师父,你刚刚是冲的冷水澡吗?”   这天冲冷水澡,会生病的吧?   华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为什么冲澡?”   褚卫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什么,顿时又将头埋了下去。   他脑子肯定也被冻坏了,就是嘴贱,非要问这个问题,说点啥不好。   穿好衣服后,倒是没有急着睡觉,华榕又端来了一碗粥。   “你晚上还没吃东西,吃点再睡。”   褚卫看了看这小米粥,粘稠的很。   “这粥是师父熬的吗?”   这大半夜的,总不能是管家起来弄的吧。   华榕:“嗯。”   半个小时,冲了个澡,还煮了个粥,这世间掌握的刚刚好。   褚卫其实并不觉得肚子饿,大概是骨子里的寒意已经将所有的感觉都覆盖了。   但是闻着这股粥味,还是觉得很香。   华榕一勺一勺地给他喂了,似乎乐在其中的样子。   吃完了又休息了半个小时,这才将人放进被窝。   这种全身软绵,手脚无力的感觉可真是太闹腾了。   褚卫闭上眼睛,祈祷这明天一早醒过来,就立刻能蹦能跳。   他正暗自祷告呢,一旁的被子就被人给掀开了。   华榕竟然就这么睡在了他的身旁,一只手将他给搂进了怀里。   褚卫:……   这要怎么才能睡的着。   华榕有些疲惫的声音在他头顶想起:“你夜里会冷的,闭上眼睛,睡觉。”   褚卫顿时就心疼了。   他陷入魔界,昏迷不醒,最担心的人肯定是师父。   为了救他出来,师父又是布法阵,又是消耗灵力的,回来还要照顾他,肯定累的慌。   他将头依偎在这个人怀里,贴着师父的胸口,听着耳边强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直到褚卫呼吸均匀之后,一直搂着他的人这才睁开了眼睛。   平日里一直掩藏的情绪在这黑夜里全都展露无疑,他缓缓地收紧了缠在他腰间的手。   魔界,即便是到现在,这些东西依然如蛆附骨,纠缠在他们身边。   华榕眼中全都是冰冷的杀意。   褚卫这一觉睡的很深沉也很暖和,大概是因为师父一直都抱着他,一点也不觉得冷。   醒来之后,先是动了动手脚。   值得庆幸的是,身体正在慢慢地恢复,虽然只能动动手,手臂还使不上劲,但是说明很快就能恢复了。   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师父应该是起床了。   褚卫这会连手机都碰不上,只能歪着头,看着窗外来判断时间。   看着大太阳,这会应该是正午了。   他叹了一口气。   人啊,就是等到失去了才知道健康的重要。   活蹦乱跳的时候,觉得自己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什么病痛都不会落在自己身上,总有种侥幸心理。   但是真出事了才知道,能自由地,健康地支配自己的身体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能安安全全,健健康康活到老,大概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褚卫想着要怎么起床穿衣洗漱呢,门就被打开了。   华榕裹挟着一身的凉气从门外走进来,看样子不知道是去了什么地方。   他探出手的那一刹那,灵力流转,瞬间将他的手暖的热乎乎的,   温热的手覆上他的脸颊,然后将人给扶起来了。   华榕将他所有的事情都给一手操办了。   大概是昨天晚上连澡都洗了,再计较其他的就显得多余,褚卫干脆躺平,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等吃完了早饭,华榕又抱着他上了车。   褚卫有些好奇:“我们去哪?”   华榕:“工地。”   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本来想让你在家休息,但还是把你放在我身边看着,我才放心。”   褚卫顿时觉得自己这么一遭,是不是让师父怕的厉害了。   再回到工地的时候,现场已经有好几辆挖掘机等着呢。   之前建好几层的房子竟然就在今天早上全都被爆破拆除了,露出一大片空地来。   窦舜也在工地上,看到他们两人过来,看着褚卫不能动弹的样子,忍不住关心了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昨天出事没多久,就被华榕全都赶走了,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褚卫摇了摇头:“一言难尽。”   窦舜也知道这会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看着华榕说道:“具体在什么方位,还是要你来定。”   华榕将褚卫放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便走了出去。   他们要开始挖地,不管多深,也要将地底下那些曾在乱葬岗被掩埋的尸骨给挖出来。   挖掘机很快开动,华榕又回到了他的身旁。   好几台挖掘机一起操作,很快便在这地掏出一个大坑来。   褚卫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猜测,偏头问道:“师父,那个施工图呢?”   那个五个位置分别对应着不同的方位,是一种隐藏的阵法。   这里曾是乱葬岗,阴气重,煞气也重,在这么一个地方布这么一个阵,等于是将这深渊地底的所有怨气全都给激发了出来。   要是真的将房子建好了,住在这里,不管是谁,怕是都要染上一身的毛病,还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阿飘。   背后之人可真的是用心险恶了。   华榕将图拿给他,并且展开给他看。   “看出对应的位置了吗?”   褚卫点点头,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   外面太阳还挺不错,因为昨天那么一遭,他一直都觉得有些冷,出门的时候,也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外套。   窦舜都觉得流汗了,可褚卫却是懒洋洋的,舒服的很。   华榕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旁,似乎害怕又出什么意外。   其实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一来昨天那事是对方事先布置好的,顶楼就有一个提前设置的阵法,只要一上去便会立即启动,将人给卷进去,这种东西既然发生过一次,就等于是暴露了行迹。   再来肯定就有戒备心了。   二来华榕昨天将褚卫带回来的时候,也算是通过阵法将背后之人给反噬了,短时间内,别说是动手,怕是出门都难。   只不过对方是谁,目前还没什么头绪,只能等工地的事情先解决之后,再来处理。   两个多小时之后,那边传来了叫唤声。   “有了,有东西了……”   华榕没将褚卫给落下,抱着他过去了。   褚卫这么一个大个子,少说也有一百多斤,可华榕这么抱着,面不改色的样子,似乎一点根本没什么重量。   众人过去之后才发现,这个坑究竟有多深,难怪打地基的时候,根本就没哟碰到。   谁能挖这么深啊。   地底下,已经露出了森白的骨头。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早就看不出人的模样,骨头散了一地,到处都是。   随着往下挖的越深,人骨就越多,很多骨头甚至泛着黑色,简直难以想象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这个工程从中午开始,一直进行到晚上,这才堪堪结束,而这个乱葬岗里散落一地的人骨,却是让人触目惊心。   根据这些人骨估算一下,这里至少有几千人。   不管是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被震惊了。   窦舜几乎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起的人骨,难以置信地问道:“这里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历史过去太久了,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但是具现有的资料记载,战争时期,这里曾经发生过恐怖的屠杀,可具体事情却是没有查到,都已经销毁的差不多了。   褚卫这一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描绘自己的心情。   沉重,肃穆,都没办法抹去这里曾经被猎杀的痕迹。   华榕一只手搂着褚卫,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却是伸出了另一只手。   掌心窜出了一团明艳的火球,这火焰从手里飞出去,落在了这些人骨上面,大火很快将这些东西给席卷。   无数身影从这大火中飘出,他们穿着简陋破乱的服装,脸上带着恬静的笑,逐渐地消散在空气中。   被掩埋多年的尸骨,在这一刻终于得以重见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粉色的   褚卫:都这样了,你是不是不行?   华榕:不用急,还有好几天   。感谢在2021-08-22 23:41:52~2021-08-23 23:36: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狐 50瓶;啦啦啦啦啦啦啦 2瓶;辰.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互助   乱葬岗的那些残骨被焚烧之后, 还需要请大师在此次念经半月,为这些怨魂超度,才能彻底除去此地的怨气。   说到超度, 褚卫立马就想起去年从小村庄路过的了空大师。   正是因为了空大师,他才知道了还有捉鬼这个业务, 那他这笔生意不也可以给他介绍一下?   当时了空大师也有留下联系方式, 褚卫到现在都留着呢。   他便将这事跟华榕说了。   “了空大师……你联系他就好。”   华榕对这个没什么讲究, 这事便交给褚卫了。   只是褚卫目前也就只能动个手指头。   电话打通后,更巧的是,了空大师竟然也在京都,不得不说,缘分这种事情,当真是难以说清楚的东西。   了空大师接到他的电话, 倒是非常意外。   他对褚卫印象深刻,听到有业务,来的非常迅速。   只是等到到了工地之后,就被眼前这扑面而来的怨气给惊住了。   “这……这得是死了多少人啊!”   但转头看到被华榕抱在怀里跟软骨头一样的褚卫, 又是一惊。   “小友这是……怎么了?”   褚卫朝着大师点了点头:“大师, 又见面了。”   这一次来的只有了空一个人, 他的师弟了然不在。   等褚卫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之后,了空看着这深坑里被烧尽的残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 这件事情就交给贫僧好了。”   超度这事一两天是干不完的,褚卫干脆就安排了空大师在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   褚卫在家足足养了一个星期的伤, 这一个星期都是华榕抱着他走来走去,吃饭喝水,洗澡穿衣, 从一开始的害羞到后来的麻木。   他逐渐恢复之后,师父虽然也高兴,但这高兴里还透着几分他难以理解的遗憾。   照顾人这种事情这么累,可是这人好像乐在其中一样,把他当成个洋娃娃,天天换着样的折腾。   虽然手脚恢复了力气,但是褚卫还是觉得冷,这种冷在他的可接受范围内,对生活的影响不大。   就像是明明十月份的天气,他就好像活在了十二月那样。   师父说,还是要每天坚持药浴,时间长了,才能够逐渐恢复了。   建筑工地的事情也被师父给接手了,褚卫被迫送进了学校。   刚开学一个就连着请假一个星期,这也是独一份了。   上完课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个人就将褚卫给团团围住。   秦朗:“发你消息怎么不回?”   蒋振天:“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霍杰杰:“那个……那个,你干什么去了?”   褚卫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咳嗽了两声。   “出去办了点事情,实在不必搞这种阵仗。”   秦朗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想来我们也没多重要,不过就是住在一个宿舍的缘分,都怪我们自作多情。”   蒋振天泫然欲泣,擦了擦眼角,这一米九的大汉做起这个动作来,简直辣眼睛,偏偏还捏着嗓子说道:“想来是我生的不够美丽,留不住你的心。”   霍杰杰:……   倒也不必戏这么多。   褚卫看了他们一圈,当下拍板:“今晚请你们出去吃东西,地点你们选。”   秦朗顿时站直了身体:“这多不好意思,你看德庄火锅怎么样?”   蒋振天顿时也哭不出来了:“上次吃过德庄了,味道也就那样,不如七欣天吧,还是大闸蟹好吃一点。”   霍杰杰:“我都可以,不挑食的。”   褚卫要被气笑了。   一行人出门打个的,直奔市中心,吃饭去了。   又过了一周,褚卫终于慢慢地恢复了,而那个背后之人也找到了,是华榕公司的对家干的。   当初这块地皮一起竞价的有好几家,最后只剩下华氏集团旗下的这个子公司和另一家姓胡的公司。   但是最后还是被他们给拿下了,对方心有怨气,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阴招。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褚卫晚上在书店写字呢,他答应给窦舜写一副心经作为老人家的寿礼,就用的是红底金字,写的比自己挂在店里的那一幅字要用心多了。   就这么一幅字,他已经写了三天了,从宿舍出来的借口,全都是跟男朋友约会,害的宿舍那几个家伙纷纷用一种他欲求不满地表情瞅着他,然后表示自己也要尽快脱单。   华榕就坐在背后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褚卫一边写一边问道:“那个姓胡的什么对家,他应该就是个普通人才是,怎么知道这么阴毒的法子,还知道这块地下面有一个乱葬岗呢?”   怎么看,这个姓胡的都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竞争不下一块地。   华榕:“他不过就是明面上的凶手,现在已经被收押了,但是目前为止都没能说出背后那个人,审讯这事也不归我们管,等结果吧。”   褚卫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而且隐隐觉得这事跟他有那么几分关系。   但师父不着急,他也就不急了。   “这字你都写三天了,金色的,送给别人的?”   华榕放下手里的书,本来以为这几天小孩晚上到书店是来陪他的,哪知道天天都在写这幅字,瞧着这认真的模样,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将他完完全全地给忽略了。   褚卫还有一点点就可以收尾了。   “这字是窦舜定的,他说送给家里老奶奶过寿,老人家的寿辰,肯定要用心。”   华榕也不吵他,等他将最后这几个字写完了,这才凑上去,伸手搂着这人的腰肢。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几天瘦了很多,现在还觉得冷吗?”   褚卫手一抖,差点将笔尖的金墨,给抖到字上面,连忙将手给移开了。   “我……我已经不冷了,师父,你就不能等我将笔给放下吗?”   华榕顺着他的手,将笔给拿下来,放在一旁,扣着这人转过身,就亲了上去。   “等不了,你这三天,就没正眼看我一下。”   褚卫立刻就说不出话了,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小小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周遭安静极了。   褚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人给压在了沙发上。   沙发不大,刚好够一个人躺下,软绵绵的。   这么些时日下来,褚卫这亲吻的技巧也在实践中得到了非一般的提升,至少现在能换气,还能反攻,甚至反过来追逐着华榕,扣着这人不放。   两人的身影交缠在沙发里面,直到褚卫察觉到自己那不可控制的变化。   他红着脸微微推开身上的人,喘着声说道:“不能……不能在亲了,师父。”   华榕凝眸看他,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能亲了?”   褚卫不太好意思说,却是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他平日里因为修炼的缘故,心态很少波动,到现在自渎都很少,这会已经动了情,便不可抑制的有了反应。   华榕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忍不住笑了笑:“怎么总是不好意思,告诉师父,想要吗?”   褚卫犹豫了一下,顿了顿,还是实诚的极小声地说道:“想的。”   华榕看着他这模样,抵着沙发的手背顿时勒成了拳头,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他放在身前的手慢慢动了起来,又凑到褚卫耳边,如恶魔低语般的蛊惑道:“我帮你。”   褚卫刹那间瞪大了眼睛,极致的快乐瞬间将他所有的感官给淹没了。   他只能伸出一只手,扣着华榕的后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师父。”   华榕低声回应道:“乖,我在呢。”   帮忙的过程有点久,并且从单独帮忙发展到后来的互帮互助,书店办公室里的灯光也亮了很久,久到宿舍的门禁时间都快到了,褚卫才软着腿,红着脸从店里走出来。   而他身后那个男人却是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餍足。   褚卫摊开手掌,掌心红通通的,看一眼就能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师父未免也太……   褚卫没再继续往下想,这手掌下一秒就被人给牵住了。   “走吧,送你回去。”   宿舍的门禁时间已经到了,宿舍大门也关上了,褚卫被华榕放在了天台上。   这个人男人临走前还不忘记偷个吻。   褚卫揉了揉脸颊,又摸了摸有些红肿的唇,吹了会风这才下了楼。   这一下楼就碰见有老师在查房。   “你们宿舍褚卫呢?”   秦朗:“上厕所了。”   蒋振天:“洗澡了。”   霍杰杰手里正噼里啪啦地给褚卫发消息。   再不回来就要可就要记一分了。   老师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出校门了?”   这要是说出去跟男朋友约会了,老师会不会直接将分给扣光了。   三人正绞尽脑汁想借口呢,褚卫突然从门外进来。   “老师,我刚去天台锻炼身体去了。”   他额头上还带着汗滴,脸色有些发红。   老师看他过来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道下次查寝室的时间要待在宿舍里。   众人松了一口气。   秦朗看着褚卫这小模样,顿时悲从中来。   恋爱果然让人与众不同,瞧瞧那红润润唇,水汪汪的眼角,这不是变着法地提醒他们,这货出去厮混了么。   只是等他眼神飘过褚卫的脖子的时候,怨念地提醒道:“你好歹也注意点,看看你那脖子。”   褚卫顿时用手捂住了,这是刚才动情的时候,华榕给咬的,只是那会两个人都有些云里雾里,根本没在意。   这会羞耻感后知后觉的涌上来。   褚卫拿着衣服就进了浴室,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秦朗:“嫉妒。”   蒋振天:“找不到女朋友,给我一个男朋友也行啊。”   霍杰杰:“我喜欢女的。”   大学生活比起高中要松散的多,但这也更加考验人的自律性,没了跟在屁股后面念叨的老师,大部分的学习全都靠自己的自觉。   褚卫向来自律,这个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整个宿舍的人,他们一个宿舍的学习氛围都比其他宿舍要来的浓一些。   很快,时间便进入了十一月。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在大学玩的忘乎所以的华海俊同学终于想起了他这个曾经一起同窗过一年的小婶婶,并且表示周六约他出去玩。   褚卫刚好最近闲着也是闲着,就答应了。   华海俊依旧是花里胡哨的,原本的绿头发变成了红头发,衣服也颇为时尚潮流。   当然,是褚卫看不懂的时尚。   一见面,华海俊就试图给褚卫一个拥抱,只是没抱上就被推开了。   “对不起,我突然不是很想跟你一起玩。”   华海俊瘪了瘪嘴:“小婶婶,你这是在大学里找到其他人了吗?不爱小侄子了吗?”   褚卫被这声婶婶给呛道了:“乱叫什么?”   华海俊切了一声:“你跟小叔叔在一块,不是迟早是我婶婶么,有什么好害羞的。”   褚卫有点后悔答应出来了,这个家伙一个多月不见,反倒是变得更加油嘴滑舌了。   华海俊:“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不,下个月家族聚会,这事叔叔跟你说过没有?”   褚卫一愣:“家族聚会?”   他从来没有听华榕提过这件事情,自从来到京都,除了华海俊,他还没有见过其他华家的人,华榕也从来没有给他说过其他家人的事情。   就是去年过年,华榕也是跟他一起过的,也没有出现过其他人。   要不是华海俊说,褚卫都要有种华家就他们两个人的错觉了。   华海俊一脸了然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叔叔跟家里关系不是那么的太好,所以我想让你……那什么,劝劝。”   褚卫:“劝什么?”   华海俊沉默了一下,说道:“叔叔跟我爸其实不是一个妈生的,懂吧,就是爷爷这个渣……男,跟我奶奶结婚以后,还打着单身的旗号,在外边认识了小奶奶,并且有了小叔叔。”   褚卫可是第一次听说华榕的身世。   这事他可从来没有说过。   “小叔叔小时候其实挺可怜的,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小叔叔出生了以后,小奶奶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因为这事,小奶奶气的生了病。小奶奶从小就是娇生惯养长得,她心地善良,家教好,做不来第三者的事情,便想着跟爷爷断开,只是……后来还是身体不好,走了。”   华海俊作为一个晚辈,谈论这些事情,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是这些过往,他觉得也只有说给褚卫听,才能让这个人去劝动小叔叔。   “我爸那时候已经是个半大的孩子了,小时候对小叔叔还恨过,但是后来知道了真相,又开始同情小叔叔,什么要求都应着他,就连让我去青县那个犄角旮旯上学,我爸都同意了,他就是想补偿,虽然小叔叔现在不需要,但他们毕竟是兄弟。”   褚卫眉毛打了皱,他还不知道师父竟然有这么一段往事。   “之前的家族聚会,小叔叔是不去的,后来又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会露个面,但是也就是露个面,没停留多久,就走了,这么些年连过年都不回去。”   华海俊一直都觉得他这个小叔叔不像个正常人,没有一般人的喜怒哀乐,看什么都是淡淡的,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味道。   说白了就是没有人味。   但是褚卫出现之后,就好像不一样了。   他能看到小叔叔笑,能看到小叔叔闹情绪,就像普通人一样,   “爷爷近来身体很不好,医生说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还是个问题,我知道他是个渣男,但是毕竟是我爷爷,他也是小叔叔的父亲,所以……那什么……”   华海俊有些说不出口接下来的话。   褚卫脸色有些臭臭的回道:“这事我不会帮你。”   华海俊:“你就不考虑一下?爷爷他……真的不行了。”   褚卫:“你就想着你爷爷不行了,那有想过你小叔叔的处境吗?”   “华榕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情,可我也能想象,在你那边的家人眼中,他从一开始就是不应该存在的存在,你爸爸同情他,但是其他人呢,别人是怎么看他的,小三的儿子?还是破坏家庭的私生子?”   褚卫不想还好,一想到师父的出生,心尖顿时就有些疼。   他总觉得师父是强大的,无坚不摧的,但是这样的出生,想来是谁都快乐不起来的。   褚卫冷着脸:“这事我不会帮你,你要是想说,就自己去找他。”   他要是提出来,师父看在他的面子上,说不定会勉强自己。   可褚卫不想要师父难过,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的喜怒哀乐比师父来的更重要了。   华海俊顿时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说不动你。”   褚卫一点要玩的心思都没有了,就想找师父,去抱抱那个人。   他这么想,就这么做了。   华海俊一愣:“哎,你去哪儿,说好一起玩的呢?”   褚卫摆摆手:“不玩了,你自己去吧。”   华海俊:……   早知道他就不提了。   褚卫没开车,随手打了一辆车,就去了华榕的公司。   他有点难受,以前没有听师父说过这些事情,师父似乎也没有让他知道的意思。   但是,师父想来也是难过的吧。   褚卫这是第二次来公司。   自从上次华榕那么操作之后,褚卫简直成了公司的传奇人物,一直到现在都会有人时不时地谈上几次。   主要还是在猜测他的身份,但也只是猜测,谁也没个结论。   可这张脸,却是让所有人都记住了。   这次进门,倒是没人敢拦着他了。   褚卫径直往电梯那走过去,这电梯是华榕专用的,一般人用不了。   刚走进电梯,门还没关上呢,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为什么他能进去,这人我可没在公司见过?”   褚卫看了一眼,是个小男生,长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是他对这个不敢兴趣,直接关上门上了楼。   这个点还早,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褚卫到办公室的时候,华榕正在处理公事,听着人汇报工作。   看见他进来便招了招手,让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汇报工作的几个人看了褚卫一眼,见华总没说话,又继续汇报了。   褚卫也没出声,自己找了本书,窝在了沙发上。   等到所有的工作都做完,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了。   人全都出去了,华榕顺手锁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不是说跟俊子出去玩了,怎么回来了?”   褚卫眼巴巴地看着他,眼里都是一种怜爱的神情,他师父可真的太惨了些。   华榕被看的莫名其妙:“你这是怎么了?”   褚卫不说话,扑过去,抱住他的腰肢。   投怀送抱这种事情,当然是来者不拒了。   华榕顺手搂着他,低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今天这么主动。”   褚卫不说话,就是抱着他,还将脑袋往他怀里埋。   华榕顿了顿:“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   褚卫瞬间抬起头,眼神滴溜溜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华榕捏了捏他的脸:“你这表情能藏住什么事情?”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他跟你说了下个月的聚会了?”   褚卫点了点头:“师父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事情?”   华榕将人抱住,原本想说无所谓来着,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委屈:“有什么好说的。”   褚卫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华榕,心里肯定是难受的。   他头一次察觉到师父需要被人依靠,更加使劲地搂住他。   “师父,以后我来疼你,别的人就不用管他们了,都不重要。”   华榕:“那你要怎么疼我?”   褚卫还老实地想了一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想玩什么,我带你去,想……”   没想完呢,就有一双不是很老实的手在到处拱火。   “这个什么……也可以的。”   华榕转脸亲上去:“你只要在我身边,就行了。”   褚卫又在沙发上躺平了。   虽说如此,吃饭的时候,华榕还是将聚会的事给说了。   “就是吃顿饭而已,我去露个面就行了,那老头阳寿也到了。”   那老头……   确实不是个称职的父亲,这么叫倒也没错。   褚卫:“你要是不愿意去……”   华榕:“没有不愿意,其实这些人在我眼里……算不上是什么亲人,我毕竟不是这里的人。”   要说真的拿什么眼光来看,也就是血缘上带着点因果罢了。   褚卫:……   感情刚刚那点心疼全都是白给了。   两人就在公司食堂吃的饭,但是方圆五米以内,是没人坐的。   再远一些的地方,还是有不少人看过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两个保安。   “叔,我算见到你了,他们都不让我上来。”   冲上来的少年几个大步走到两人的身旁。   “华总,我们……拦不住他,他说是您亲戚。”   保安这活不好当,这要是真的亲戚,得罪了,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们。   褚卫瞧了一眼,正是上电梯时说话的那个少年。   这人看着比他还要小一些,从言语里就透着几分桀骜的性子。   华榕连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夹了一筷子菜,放在褚卫碗里。   那个少年显然是不认识褚卫的,但是华榕不理他的样子也颇为尴尬。   “叔叔,你就回去看看吧,爷爷他……”   褚卫顿时站起身:“我吃完了,走吧。”   他总算想出来为什么觉得这人面熟了,因为眉眼间跟华海俊很像,又是叫叔叔的,肯定是那边的亲戚,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华榕从兜里拿出一方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走吧。”   这个少年完全被忽视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华榕牵着褚卫的手,从他面前走过去。   少年忍不住惊叫道:“爷爷都已经病危了,叔叔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他就是想看你一眼。”   食堂里人还很多,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将目光往这边转。   老板的八卦,这可是惊天奇闻。   华榕没什么反应呢,褚卫却是停住了脚步,眸中带上了冷色。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看着这个男生说道:“你是以什么立场站在这里的?”   这个少年不知道褚卫的身份,他倒是昂着头,怒气冲冲地问道:“你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褚卫心疼的人,被他们这般的伤害,简直忍不住。   “你管我是谁,比你说话有分量就行,别再找过来,不然我可能会手痒,忍不住打人。”   说着他拉着华榕大踏步地走了:“别听他的,就当放屁好了。”   经过保安的时候,又说道:“这人不要再放上来。”   那个少年还没来得及追上来呢,就被保安给带下去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褚卫还是气呼呼的。   恨不得下去将这小子给揍一顿,这是对待叔叔的态度吗?   趾高气扬,好像欠了他的一样。   华榕倒了一杯水递给他:“我都不气,你这气呼呼干什么?”   褚卫:“就是看不惯。”   华榕非常淡漠道:“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褚卫想好了,要是师父真的打算去参加聚会,那他也一定跟过去,替师父出气。   只是,没等到聚会呢,褚卫就有了去老宅的机会,倒不是因为这个什么爷爷,而是华海俊收藏的那些个手办出事了。   “褚卫,真的太恐怖了,你敢信吗?我大半夜起来上厕所,竟然看见那些东西自己在动,自己在动!!!”   华海俊给褚卫打电话的时间正是半夜,他躲在卫生间压根不敢往外面走。   他其实就是个二次元少年,平日里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手办,还特地为这些珍藏品打造了一面墙,定制的透明亚克力架子,每个东西都有自己的位置,整整一面墙的手办。   有动漫人物,有超级英雄,还有很多他喜欢的大片影视人物。   每次放假回来,他都会仔细的擦拭。   但是,这会他躲在卫生间里,一动不敢动。   卫生间外面还有脚步声,一个接着一个,恐怖极了。   褚卫睡得迷迷糊糊,被他这惊叫声吵的耳膜都疼。   身旁穿过一只手,将他搂得更紧了。   “怎么了?”   这点声音透过手机传到了华海俊的耳朵里。   “叔叔,小叔叔,救命啊,我的手办……他们都活了,活了!!!”   褚卫一点一点清醒过来,放个假睡觉也睡得不安生。   “万物皆有灵,你平日里那么爱护他们,他们肯定不会伤害你的,放心大胆的睡吧,要是实在害怕,就找个人陪你睡。”   华海俊:“我不敢出去,褚卫,你快来救救我吧,求你了。”   褚卫僵着身体坐起来:“这会几点了?”   华海俊:“半夜十二点。”   正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华榕也跟着坐起身,拿过他的手机:“你只要不出去,就行了。”   说着,非常无情地挂了电话。   褚卫已经完全醒过来了:“不去看看?”   华榕:“你想去?”   褚卫还是有点担心的,万一是什么别的东西。   华榕看他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那就去吧。”   两人很快收拾好,开着车往华家老宅过去了。   老宅离华榕住的地方还是有段距离的,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因为是夜间行驶,路上没什么车,又有点担心华海俊的情况,便使了点手段,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十多分钟就到了。   老宅在一处靠湖的别墅区,景色不错,看的出来,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两个人将车子停在别墅外的停车场。   褚卫看了他一眼,说道:“要不然我自己去就行了。”   华榕:“你认识路?不要担心我的情绪,我真的没感觉。”   褚卫用心感受了一下,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波动,便应了。   两人没走正路,而是翻的窗户,直接到了二楼的阳台上。   华海俊就住在二楼。   掀开阳台窗帘的那一刹你,褚卫都给惊住了。   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手办,靠墙的亚克力橱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都跑了出来,就跟活了一样。   听到拉窗帘的声音,这些人物全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了过来。   说实话,这个场景着实有些恐怖了,小小的人儿虽然看上去没有威胁,但是架不住数量多,这一个个地睁着眼睛看着人的模样,别说是华海俊,就是褚卫自己心里都觉得毛毛的。   但是很奇怪,褚卫又察觉不出什么,便抬头问道:“师父,这是……什么情况啊?”   华榕抬手打开了阳台上的门,门开的刹那,灯自己亮了起来,所有的手办玩偶又都定住了,全都恢复了原来的姿势,要不是这些东西都变了位置,可能真的跟做梦一样。   褚卫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地上全都是玩偶,数量之多,简直令人咋舌。   他一边走,一边捡,愣是在这无处下脚的地板上开出了一条通往卫生间的路。   值得庆幸的是,华少爷有个室内卫生间,不用跑到外面去。   “出来了,已经没事了。”   “褚卫……褚卫是你来吗?”   听他这声音,跟快哭了一样。   门很快被打开,华海俊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就这么躲在卫生间里,冻得直哆嗦。   他探出一颗头看了一下:“都解决了吗?”   这一看,更是害怕了,他最喜欢的手办啊,这会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刚才的一切根本不是幻觉,他的玩偶们真的动了。   这可真是太操蛋了。   华海俊扒着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褚卫拿起几个放在手上,上下翻看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哪儿出问题了,大概真的是万物有灵,你的这些娃娃有生命了吧。”   华海俊:……   不,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太惊悚。   华榕却是走到了那一排的亚克力架子上。   他叫落下的地方,那些个手办人偶便自动分来了一条路。   亚克力架子顶天立地,很大,涵盖了一整面墙。因为是透明色的,有什么东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所以褚卫第一时间根本没想到问题会出在这个上面。   但是华榕却是伸手在上面捞了一下,手里仿佛掐住了什么东西一样。   褚卫凝神看过去,竟然是一块散着黑气的石头。   这石头眼熟的很,跟那天从高家岭妹妹身上取出来的一样。   魔石。   褚卫顿时一惊:“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种魔物最近变得多了起来,从高家慧到工地,再到华海俊的这些手办。   看起来似乎毫无关系,但有一种微妙的联系。   这些东西都跟他和华榕有关。   华榕面色很冷,透着不同寻常的寒意,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原本就在卫生间冻了很久的华海俊,这下更是冷的直哆嗦。   他掌心猛地合上,这黑雾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块石头也变成了一堆粉末,消散不见了。   这块石头像是一篇没有文字的战书,就好像在跟他们两人说,战书他放下了,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将他们给找出来了。   褚卫又没能有机会研究这东西,只不过一提起魔这个东西,他就下意识地觉得冷。   华海俊看着小叔叔这个脸色,愣是不敢往前面走。   这表情看着怎么比他这对玩偶还要来的恐怖呢,也太吓人了。   褚卫:“已经没事了,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房间外传来脚步声,华海俊转了个头,再看过来的时候,两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飘着风的窗帘。   华海俊看着这一地的东西,顿时有种想要打包压箱的想法,转手卖了也行啊。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一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着这满地的东西,顿时沉下了脸:“这大半夜你不睡觉就在折腾这些东西?”   华海俊不仅怂他小叔叔,更怂他爸,听见这语气就知道他爸生气了。   他苦着一张脸,说道:“亲爱的爸爸,我要说这些东西是自己跑出来的,你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要,你就要说出来   褚卫眼泪汪汪:不要了   。感谢在2021-08-23 23:36:48~2021-08-24 23:2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緋木 50瓶;辰.啸、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挑拨   第二天褚卫接到华海俊的电话的时候, 听说他被他爸给打了一顿,然后那些个手办全都被没收了,一个不留。   虽然昨晚这些东西活灵活现的样子比较恐怖, 但是华少爷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舍不得,这可都是他珍藏多年的宝贝。   花了他不少心血,现在这么说没就没了。   褚卫表示了一丝丝的同情之后, 转手就挂了电话。   因为魔石又一次出现, 褚卫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就更加的明显了,好像有一只手在暗中操作着什么, 就是针对他们来的。   但对方太过于狡诈,没有留下蛛丝马迹,目前追寻起来还有些困难。   既然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 那肯定还会有后手, 褚卫干脆静静地等着对方出手。   当下,他的心思又被那个什么家族聚会给吸引了。   因为华榕决定去参加这个聚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去,但是不管什么决定, 褚卫都是支持的。   时间一眨而过, 转眼就到了月底。   大家平日里都有工作, 所以聚会就选在了周末的时候。   华家每年都会有好几场家庭聚会,但是只有年底的这场聚会是华榕参加过的,所以这一场聚会老头子格外的重视, 也办的相当的隆重。   一大早就将所有的家人都叫了回来。   老爷子跟原配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姑娘,一个儿子,那个儿子就是华海俊的父亲,华锐。   华锐也是唯一一个跟华榕走的很近的人, 连带着华海俊跟他的关系也颇不错。   而这些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各自有了孩子,所以家庭成员比较多,唯一还没有结婚的也就只剩下华榕了。   华榕每次都是来的最晚的一个,但是因为老爷子护着,大家也不敢有什么意义,就算有,也不敢明面上提出来。   因为华榕不仅仅是老头子的儿子,还因为他的手段厉害,年纪轻轻就已经接手了他母亲手底下所有的产业,并且在短短的日子里做到了现在的规模。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华榕都得罪不得。   更不用说老爷子身体不好,眼看着就要驾鹤西去,这遗产还不知道怎么分配呢。   总之来参加宴会的家人各怀鬼胎,各有想法,没有谁不在为自己打算。   ……   十一月的天逐渐冷了下来,大概是因为之前在魔界受过伤,褚卫比起以往,稍微畏寒了一些,现在穿着正常人穿的衣服倒也差不多。   华榕给他配了一身浅色的薄大衣,还裹上了一条奶白色的围巾,看上去乖巧极了。   “师父,这围巾是不是太夸张些。”   他往年可从来都不需要这个东西的。   华榕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你之前伤到魂魄,暖一点好,还挺可爱。”   一个大男人被说可爱,可真是可可爱爱。   褚卫没法反驳,但是却发现师父跟他穿了同款的大衣,只不过颜色稍微深了一些,顿时一点意见都没有了。   冬天的天黑的也比较早,等他们开车往老宅过去的时候,路两旁的灯光已经亮起来了,车水马龙的路上到处都是亮闪闪的车灯。   褚卫坐在车上想着,待会要是有人想为难师父,师父不屑与这些人计较,他可不会心慈手软,该骂的骂回去,该打的打回去,可不能让师父受了一星半点的委屈。   他不知道,这群人可都怕着华榕呢,谁敢让他受委屈。   没了术法的加持,车子开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到了老宅。   之前褚卫来的时候,只去过华海俊的房间,也没心情仔细观察过这里,但是现在看来,这宅子里的布置也是请高人看过的。   大门前就有停车位,一眼看过去全都是豪车,这么一比,华榕这辆黑色的轿车,显得低调极了。   下车前,华榕还给他理了理围巾,将他巴掌大的脸都给遮掉了半个,显得更像个小孩了。   大门口有门卫看着,一看到华榕过来,连忙跑过去,叫了一声“小少爷”。   华榕淡淡地点了点头,便牵着褚卫往里面走。   院子很大,前面就是花园,一条路通往后面的主屋,路两旁全都是造型独特的灯,将整个院子都照的透亮。   这么一来,半夜就是有小偷,大概也是不敢进来的。   两人一路进了屋子。   屋子里暖气很足,迎面而来的热浪将褚卫整个人连都熏红了。   “小少爷回来了。”   “快通知先生,可以上菜了。”   “小舅舅好。”   “小舅舅好。”   “小舅舅好。”   “小舅舅好。”   “小舅舅……好。”   一路过去,不停地有小孩子跟他打招呼,其中还有一个眼熟的少年,就是那天去公司找华榕的。   奇怪的很,虽然那天华榕非常的不给面子,但是这孩子看到他态度还是好的不行,仿佛那天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褚卫尚且不明白,在大家族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要懂得察言观色,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需要尊敬,都是有门道的。   华海俊从楼上跑下来,乐滋滋地叫道:“小叔叔,您可算来了,刚才我爸还在念叨你呢,褚卫,你也来了。”   华榕对着别人不假辞色,但是对着华海俊却是淡声问道:“你爸呢?”   华海俊:“爸爸在爷爷房间里呢,您……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华榕牵着褚卫往里面走。   过了客厅,一楼就有个朝南的卧室,就是老头子住的地方。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华锐的声音。   “老么回来了,我扶您起来。”   一个毫无劲道的声音缓缓响起:“回来了?”   华锐:“回来了,我给您将轮椅推过来。”   老头:“好,好。”   华锐将老爷子扶起来,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华榕。   “回来了,爸一直念叨着你呢。”   褚卫透过华榕的肩膀,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爷子。   老头子满脸的死气,确实时日无多了。   他看着不过也就六十多岁的样子,一般人在这个年纪,身子骨还健康的很。   老头子很瘦削,脸色蜡黄,连着眼珠都泛着黄色。   这大概是肝脏出毛病了。   有钱又如何呢,再有钱也买不到健康的身体。   华榕牵着他走进去,一声不发地看着他。   老头子笑了起来:“你回来……回来就好。”   屋子里的气氛乍一看有些压抑,但是褚卫却一点也不同情这个男人。   华锐看着两人面面相觑的模样,连忙推着轮椅进来,扶着老头坐上去。   “爸,吃饭吧。”   餐厅里有个跟会议桌差不多长的餐桌,等老头子入座之后,其他人这才坐下。   华榕挑了一处最远的位置,跟老头相对儿子,两人之间直接隔了几米下去。   但是大家的表情都习以为常,想来以往聚会都是这样的。   褚卫就坐在华榕的身旁。   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人似有若无的打量,探究的,疑惑的,这要是多一双眼睛,怕是要贴在褚卫的身上。   别人不敢正大光明的打量他,他却是敢到处看的,华家这气氛,不像是正常的人家,吃饭吃的跟领导开会一样。   然而,开饭前,老爷子却是慢吞吞地说道:“今天这顿饭……大概也是最后一顿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说道:“爸,您说什么你,以后吃饭的机会有的是。”   “就是,爸,现在医学科技这么发达,您还……说这话干什么。”   “爸,您要是想吃,我们天天陪您。”   老爷子看着他的两个女婿,脸色没那么高兴,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用你们在这拍马屁。”   这话将人给堵了回去,两人面色讪讪地,没再开口。   这个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手里还拿着一份公文包。   大家显然都是认识这个人的,这么一瞬间眼神有了变化,震惊的,惊喜的,忐忑的。   褚卫就是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人是干什么的。   果然,那人走到老头子身旁,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遗产……遗产我已经分配好了。”   刚刚还嘘寒问暖的众人,这会都不说话了,全都眼巴巴地看着老爷子手中的那份文件。   虽说两个姑娘都已经结婚,嫁出去了,但是分遗产怎么都该沾上那么点。   老爷子这么有钱,即便是沾点边,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大家全都安安静静地看着老爷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我名下所有的不动产,股份,都已经作了分配。”   老爷子说完,却是抬眼看向华榕。   跟别人不同,华榕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些钱在别人眼里有如天价,可是在他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百分之四十留给华锐,百分之四十留给华榕,还有百分之二十,两个姑娘各占一半。”   这话一出,客厅里顿时骚动起来。   明显有人是不满意的,最先开口说话的不是他的女儿女婿,而是大姑娘家的儿子,也就是老爷子的大外孙。   “外公也太偏心点,您生病的时候,我妈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什么工作可都放下了。”   大姑娘华彤立刻呵斥道:“你给我闭嘴。”   老头子一点也没有要理外孙的意思,而是将目光全都落在了华榕的身上,颤着声问道:“这样分配,你有没有意见,你要是不满意……”   华榕:“没有不满意的,挺好。”   该他的东西,可没有要拒绝的道理。   老爷子笑着说道:“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大概是看在这么多遗产的份上,华榕头一次在这里待到晚饭吃完,虽然全程都在给褚卫夹菜,但是好歹没有半路走人。   吃完饭,老头子就睡下了。   华榕被华锐叫去谈事情,走之前他告诉褚卫在屋子里等等他。   褚卫挥了挥手:“你去吧,我去找华海俊。”   这屋子里,也没谁敢动手,华榕便放心的离开了。   他记得华海俊的卧室,准备上楼找他来着,却是没想到身前拦着一个男人。   这人褚卫认识,就是那个饭桌上提意见的大外孙。   “我看你也就刚成年,年轻这么小就知道以色侍人,好本事,我小舅舅看来很疼你啊。”   曹路平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他不敢对着华榕做什么,但是别的人可是不放在眼里的,尤其是像他这样的人。   光是看着这张脸,就知道是个什么角色,在他的圈子里可是看得太多了。   褚卫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动着,就这么一个动作都透着几许说不出的风情。   曹路平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令人见之难忘的面容。   他那点想要羞辱的心思突然就换了方向,忍不住往前多走了一步,靠近了他。   “我看你也就是想要钱,刚才听到我小舅舅得了这么一大笔财产是不是很高兴,开个价,多少钱,嗯?”   说着露出一个极为挑逗的笑,上下打量着他,眼中全都是不怀好意。   “我可比小舅舅年轻多了,不仅能给你钱,还能给你不一样的感受。”   要是能撬了小舅舅的墙角,又何尝不是一件令人畅快的事情。   是这个小男生自己贪心,可怪不得他。   褚卫抬起眸子,看着他。   原本就靓丽的面容配着这么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更加令人动容。   曹路平甚至已经想象的出,自己玩弄眼前这人的模样了。   那点小心思顿时变得急不可耐了一些,甚至想要伸出手来拉他。   然而,伸出的手却是落了空。   褚卫淡淡地问道:“屁放完了吗?”   曹路平一愣,这人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是不想混了吗?   紧接着他就听到身前的人用着一种淡漠到几乎寒凉地语气说道:“放完了,那就……滚吧。”   说完胸前就伸出了一只手揪着他的衣服。   眼前的画面顿时天翻地覆起来,曹路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极重,摔得他脑壳都有些发晕,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连叫声都咽在了嗓子里。   褚卫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傻逼。”   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周围的人,华彤惊叫着跑出来:“平平,平平你怎么了,谁干的。”   曹路平终于缓了过来,他伸出手指着褚卫,嘶了一声,说道:“他打我,我都没……惹他,他无缘无故就打我。”   褚卫双手插在兜里,几乎轻蔑地看着他。   华彤显然跟曹路平想的一样,华榕他们不敢得罪,但是这个小男生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东西,难道还不敢动手吗?   她站起身,猛地抬起了手,竟然就要打他,但是手臂还没落下呢,就被人给抓住了手臂。   抓他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华海俊。   华海俊心慌的厉害,连忙问道:“大姑姑,大姑姑这是干什么呢?”   侄儿为了你的性命着想,必须得拦着你,这可是外星人,一只手能将你丢出去的外星人。   他心里都快咆哮了,可是就是不能说出来。   但是落在华彤眼里可就不一样了,她厉声道:“俊俊,这人打你表哥,你怎么还拦着我。”   华海俊:“误会,肯定是误会,褚卫他不是这种人。”   他心里苦笑,要是真动手,他表哥这会可能已经飞出去了。   这地方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华彤本来今天就一肚子的火,虽然她是嫁出去的姑娘,但也是从小在华家长大的。   华榕不过是个私生子,是她妈还在的时候就生下的私生子,凭什么跟她弟弟一样,继承一样多的遗产。   他一天没在这个家长大过,一日没尽过为人子的责任,现在却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多的家财,还让这么一个以色侍人的小男生欺负到家里人头上。   这简直就是太离谱了。   华彤狠了心,无论如何也要揍这个小男生一顿,出了她心头的那口恶气。   她猛地甩开手,对着华海俊说道:“放开我。”   然后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抓褚卫。   华海俊一把抱住她:“大姑姑,大姑姑你冷静一点,你打不过他的,求你了,我是为你好啊!!!”   这么大的动静,全家都被惊动了。   华锐跟华榕很快从楼上下来,便看到疯了一样的华彤,还有死死拦住她的儿子。   华锐沉着脸:“都在闹什么,还嫌家里不够乱吗?吵着爸睡觉,我可不管你是谁?”   来之前,华彤精心梳好的发型乱了,整个人都显得狂躁的很。   她抢先一步道:“这哪里来的野小子,在我家还敢打我儿子,这世道是没王法了吗?”   华榕静静地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褚卫,抬手理了理他的围巾:“碰到你没有?”   褚卫摇摇头:“没碰到,就是有些人放的屁太臭,呛人。”   华榕眼神落在曹路平和华彤身上。   曹路平敢对着褚卫说些混账话,但是一对上这个小舅舅就发憷,就这么一个眼神就慌的很,连带着有些害怕,自己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就说出了那些话。   这么一想,就有些后悔起来。   华彤大概是气急了,平日里不敢得罪华榕,可是这人手都伸到她儿子身上来了,让她如何能镇得住。   “华榕,这么些年咱们姐弟几个可从来没对你说过什么,你不愿意见爸爸,不喜欢我们这个家,谁也没意见,可别一边说着讨厌,一边拿着爸的遗产,你自己不觉得很好笑吗?”   华锐忙说道:“大姐,你别再说了。”   华彤怒道:“为什么不说,你们不敢,我敢,论辈分,我还是他姐姐呢,凭什么非要我们过得这么小心翼翼,捧着他,吃他家大米,喝他家粥了。”   华锐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他对着华榕歉意道:“你先走吧。”   然后看着褚卫:“改天我单独请你们吃饭。”   他本来以为这个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弟弟会就这么离开了,谁知道他竟然没走。   华榕等到华彤说完了,才对着褚卫问道:“他刚刚说什么了?”   褚卫看着围着的这帮人,顿时红了眼眶。   “他说我以色侍人,还问我多少钱可以,还说他比你厉害。”   褚卫每说一句,华海俊就倒抽一口气,连着话都不会说了,只敢心里让这个表哥自求多福。   以他这一年的观察来看,褚卫简直就是小叔叔的逆鳞。   小叔叔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谁要招惹上褚卫,那简直就是在……找死啊。   屋子里还开着暖气了,众人却是觉得心头一凉,跟寒风刮过一样。   华海俊陡然打了个冷颤,非常有眼力见地往后退了又退。   华彤显然不知道之前还有这么一回事。   曹路平顿时急了:“他乱说,明明是……明明是他勾引我,他……”   话还没说完呢,就感觉有一只大掌紧紧地箍住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你快放手,你会杀了他的,会杀了他的……”   华彤急了,看着难以呼吸的儿子,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   华榕看着曹路平的眼神宛若看着什么死物一样。   褚卫也怕师父一时心急,万一没控制住力道,把这人给直接折了。   他连忙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   “师父,算了吧,我已经揍过了。”   华榕看了看他,说了一句众人都难以置信的话:“你总是这么善良,听你的。”   说着松开了手。   曹路平摔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他丝毫不怀疑,刚刚小舅舅是要杀了他。   谁会在生死面前无动于衷,原本就惧怕,这会更加恐慌。   场面安静的很,说是落针可闻也也不为过。   此刻在众人的眼中,华榕就像是一个地狱归来的恶魔,身上那股子冷劲,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慌。   华榕牵着褚卫的手往外面走,刚转过身呢,又停下了脚步。   “虽然我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想介绍一下,他是我爱人。”   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这座宅子。   一群人面目面面相觑。   华彤跟个疯子一样,竟然哭了起来。   “早知道,这个家我就不回来了。”   华锐看着这帮人,就知道他们对华榕的误会颇深。   这些矛盾都是他爸留下的。   华锐冷着脸:“你以为人家稀罕这么点遗产,他全都捐出去了,一份不留,就在刚刚。”   华彤和在座的各位全都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这么多遗产,就这么捐出去了?   脑子没病吧。   华锐觉得有些无力。   “行了,都回去吧。”   刚才华榕已经告诉他了,爸爸活不过十二月,就剩下这么点的时间,可是这些人心里想的都是那点遗产。   华榕家大业大,早就不是老头子比得上的,能在乎这点东西?   华锐满心疲惫的上了楼。   华海俊眼神落在那个表哥身上,神情复杂,也走了。   华家的闹剧似乎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回去的路上,褚卫还是能感觉到华榕不开心的。   哪知道这人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下一次再遇见,直接丢出去就行了。”   显然,他以为的不开心,跟实际的不开心,不在一条路上。   褚卫原以为会被欺负的聚餐,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了。   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接下来褚卫过了非常风平浪静的一个月,没有委托案,没有什么刺激的鬼怪,每天只需要上上课,下课跟着宿舍同学打打游戏聊聊天,周末的时候,就在书店练练字,看看书,安逸到都以为自己过上了退休的生活。   十二月末的时候,老头子去世了。   褚卫跟着华榕去参加葬礼。   老爷子在商界还是很有名的,即便是葬礼从简,那天也有不少人前来吊唁。   在华锐的请求下,华榕还是跟着他一起接待来宾,让褚卫跟华海俊待在一块。   但华海俊毕竟是走了爷爷,情绪不是很高涨。   褚卫便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待着了。   葬礼是在殡仪馆举行的。   这个地方每天都会接待大量的死者,阴气十足,简直就应了那句周围全都是人的说法。   褚卫的眼睛可看阴阳,这人群挤挤的画面,但凡换个人来看,怕是都能当场晕过去。   但他从小看,倒也习惯了。   褚卫靠在门边,看着不远处的师父面无表情地跟在华锐的后面。   对这个哥哥,师父想来还是在乎的,不然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看着看着,便有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个不知道谁家的鬼魂,看着还挺年轻。   那个鬼魂抬起了一直手,手里还夹着一封信。   褚卫站直了身体:“给我的?”   鬼魂送信这事怎么看怎么显得诡异,但是这人却是点了点头,看这样子,似乎是个哑巴。   鬼魂的东西不能乱接,接了就是应了对方的要求的意思。   他自己明明白白的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褚卫摇摇头。   这鬼魂将信放在了地上,就自己飘走了。   信封很普通,上面还带着印戳。   褚卫看着这个印戳,总觉得很熟悉,可又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谁会给他送信,用的还是鬼。   褚卫承认自己确实对这封信感到好奇,但是这东西看着就不正常,指不定有什么危险。   危险的事情要少做。   少一点好奇心,就能活的更久一点。   他刚想着忽略这封信,完全不管这点好奇心的时候,不知道是谁突然从背后推了他一下,褚卫一脚踩在了这个信封上。   某种磅礴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震得他的脑壳发麻。   “魔族残害人类,手段残忍,你勾结魔族,简直罪无可恕。”   “快交出魔族之子的下落,不然便要受着斩仙台之苦。”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冰冷,绝望,无力,无数情绪掺杂着些言语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褚卫的脑海。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会听见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那种满心藏着的愤怒和杀意,几乎要将他的胸腔填满。   褚卫……褚卫……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可爱的孩子。   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你的眼前,可是竟然还拿仇人当师父,还爱上了他。   这可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   你当真以为你有什么奇缘,能碰上这世外高人,能得到这么一份得天独厚的爱。   他不过都是在赎罪罢了,他根本就不爱你。   凭着他的本事,会到现在都抓不到魔族的踪迹?   不是他抓不到,而是他不敢抓,因为他害怕他那些曾经的恶行,全都揭露在你的面前。   醒醒吧,你曾经被这些愚蠢的人类给抛弃,他们要害你,要杀你,要将你祭奠给那些死去的冤灵。   他们都是不值得你去爱的。   他们都是杀你的凶手。   想知道真相吗?   那就去墓里面寻找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一切答案。   “卫卫……卫卫……”   褚卫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喧嚣的人群顿时又涌入耳朵。   刚刚那种几近绝望的情绪和杀意慢慢地从身体里退却。   华榕站在他的身旁,正着急的看着他。   褚卫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他有些慌张地问道:“师父,我刚是怎么了?”   华榕周身都散着让人难以接近的杀意,看的人不敢近身半步。   褚卫没见过这样的华榕,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   “师父。”   华榕:“在我眼前搞这种动作,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他们吗?”   他转头看向褚卫:“你看到了什么?”   刚才的那些话还在耳边回荡,褚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周围还站着好多人,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   华榕猛地捏住他的手:“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信,也不要听。”   褚卫抬头看着他,轻声问道:“那真相是什么呢?”   这么些时日发生在周围的事情,他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师父好像在掩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被炸毁的墓穴,被销毁的魔石,看上去跟魔有关系,但仔细地想一想,不仅跟魔有关系,还跟他有关系。   褚卫其实很矛盾,他看着华榕,不由地问道:“我一直都很相信师父,不管什么时候都相信师父,别人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所以师父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初在山里捡到我,收我为徒,真的是因为缘分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为是上苍看他日子过得太苦了些,所以给他送了这么一个无所不能的师父。   他将师父当成了唯一的信仰,唯一想要守住的存在。   但是现在想来,哪有这么多的缘分。   华榕捏着他的手慢慢地收紧。   “你想知道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会全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褚卫:“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不是现在呢?”   华榕看着他,眼里像是藏着极大的愤怒,极大的无力,搅揉混杂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显出一份平日里没有的慌乱来。   褚卫又心疼了。   他一头撞进华榕的怀里,紧紧地扣住他的腰。   “师父现在不想说,那就不说了,我也不问了,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东西。”   褚卫觉得自己很矛盾,但是唯一能坚定的是,不管是谁,都不可以伤害眼前这个人。   如果真的有前世,如果前世他真的对不起自己,那现在也都已经弥补完了。   他的这一生是因为师父才走到了今天,才有现在这样的生活。   当下的自己,才是他自己。   华榕扣紧了他的腰,声音带着苦涩。   “不,不是你的错,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但不是现在,你要相信师父。”   褚卫连忙点头:“我信的。”   这十几年来,一招一式教他的是华榕,陪伴他长大的是华榕,没有理由因为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信,就随随便便怀疑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的人。   那也太不是人了。   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周围的人或多或少地将目光放在了华榕的身上。   怎么说也是老头子的葬礼,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难免不上规矩。   但是华榕是什么人,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绝对做不出这么有失礼仪的事情,更何况就算做出来了,那也肯定不是他的错。   刚才大家可都看见了,是这个长相漂亮的小孩先投怀送抱的。   众人不由地又开始窃窃私语,现在这些小男孩怎么都这个样子。   华榕松开褚卫,看着脚下还躺着的信封,冷笑了一声,弯腰捡了起来。   褚卫刚想阻止来着,可惜这信已经被他拿在手里了。   褚卫看着华榕的眼神,忍不住问道:“师父拿这个做什么?”   华榕微微垂着眸子,勾了勾唇角:“对方这么费尽心思的来送信,不给点回礼,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葬礼该走的流程也走的差不多了,有华锐在,剩下的事情跟华榕也扯不上关系了,他也不在乎别人那些眼光,谁要是有异议,当着他的面来说。   他拉着褚卫出了殡仪馆,带着人上了车。   褚卫系好安全带,车子风一样的驶了出去:“我们去哪?”   华榕:“到了,你就知道了。”   而此刻的殡仪馆,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顿时摇了摇头。   这还是葬礼呢,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拉着人出门,瞧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也不嫌丢人。   褚卫自然不知道,背后这些人是怎么想他的,他这会跟着华榕出了市,车子一路开上了高速,完全不知道这人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今天作者……没话说了。   。感谢在2021-08-24 23:23:38~2021-08-25 23:0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悦 24瓶;君丞 10瓶;星晨、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神交   车子速度极快, 两旁的风景不断地后退着。   褚卫坐在副驾驶终是没忍住,善意地提示道:“师父,超速是要扣分的。”   咱们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还是要遵循交通规则,照这么个开法,大概走完这段路, 这分也扣的差不多了, 指不定还要回炉重造,再考一次。   华榕没想到褚卫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但也如他所说,逐渐放慢了速度,压在了限速最高速的点上。   褚卫瞧着离京都越来越远的路, 还是好奇。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天色已经不早了, 再这么开下去,很快就要天黑了。   华榕将车子里的音乐开了下来,还将空调温度升高了一些。   “你先休息一会,到了我叫你。”   褚卫摇摇头:“我不累。”   那封信的内容跟念经一样地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连个暂停的地方都没有, 就这样还能睡得着, 那才叫有怪事呢。   两个人时不时地聊上两句,就这样车子开了一路在四个多小时后,跨省到了另一个城市, 一个褚卫从没有来过的地方。   距离京都五百多公的J省,T市。   夜里十一点的时候,车子停在了一处山脚下。   褚卫坐了半天的车,都觉得屁股硌得慌,更不用说开车开了一路的华榕了。   “这么远, 早知道我来开一段路了。”   华榕伸手揽过他:“就这一点路而已。”   要不是御剑飞行这么远会引起国家定位系统关注,他更愿意直接飞过来。   褚卫看着眼前的这座荒山,又看了看山前的牌子,有些纳闷,这大半夜的来这个地方干什么?   而且这山看起来极为不舒服,靠近了还觉得有种被压迫的感觉。   华榕拉过他的手,带着他往上走。   山脚下是一处国道,车子就这么被停在了路边,两边全都是荒石,周围一点人踏过的足迹都没有。   上山的路走的很快。   越是往里走,这种被压迫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虽然不影响什么,可就是不舒服的紧。   褚卫动了动手,前面走着的华榕停下了脚步。   “是不是很难受?”   褚卫:“还行,就是好像有种力量,在抗拒着前行一样。”   华榕勾了勾,抬头看着山中,嗤笑一声:“抗拒?我还以为他们不会怕呢。”   与他交握的手掌间灵力流转,褚卫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连着这高山上带来的寒意都褪去了不少。   “太慢了。”   华榕猛地勾住了他的腰肢,将褚卫整个人都抱了起来,眼前的风景陡然间往后退去,呼啸的风声伴着黑夜的寒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褚卫这才感觉到自己跟师父之间的差距,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眼前的变化猛地停下,褚卫这才发现,他们竟然站在一座破庙面前。   说这屋子是破庙简直是抬举了,只有三堵墙,还有几块瓦片盖起来的屋顶。   瞧这屋子的造型,跟现代化建筑显然扯不上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在这个荒山里待了多少年。   到现在都没有倒下,不得不说也是个奇迹了。   褚卫不认识这个,但是华榕显然是知道的。   他从兜里拿出了那封鬼送来的信,信从手里漂浮起来,悬在这破庙面前。   华榕垂下眸子,淡声道:“三番五次挑战我的底线,真以为我拿你们没办法吗?”   说话间,他掌心便窜出了一团焰火,焰火照耀着这人的侧脸,竟有那么点邪吝的味道。   这焰火缓缓地点燃了信封的右下角。   随着这封信被点燃,原本平静的破屋子前突然起了一阵风,这风来势汹汹,可惜还没能到跟前,就不能再往前半步了。   华榕根本没在乎这点风,手里的火焰顿时烧的更旺了,似乎烧的不是这封信,而是什么活的东西一样。   呜咽的风来的更加迅猛,连带着脚下的土地都开始震动起来,眼前的破庙似乎都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褚卫往后退了两步,指着这个破屋说道:“这屋子……怎么动了。”   华榕眼里带着某种玩味的笑,漫不经心道:“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屋子。”   说着掌心的火骤然变大,如一团烈焰附着在了这座破庙之上。   这长相奇特的破庙竟然尖叫了起来,扭成一团的身影顿时从里面冒了出来,一个怒气冲冲地声音在耳边炸响。   “烧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这些破事又不是我做的。”   这些褚卫可是愣住了,这荒山野岭的还能有人?   华榕:“就算不是你做的,你也是知情者,同罪。”   火焰一点要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越少越大,眼看着就要将这座破庙全都吞噬掉了。   这破庙又一次出声:“烧了我,你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华榕:“肯说了?”   破庙:“说,这就说还不行吗?”   华榕缓缓地收回手。   褚卫还以为能再坚持一会来着,只是他现在还没搞清楚眼前这个东西是什么。   火焰收回之后,这个破庙看起来更破了一点,有种微微颤颤,即将要倒的感觉。   破庙前飘出一个黑色的影子,这个影子乍一看跟人差不多,可是连个躯壳都没有,只有一个缥缈虚浮的影子。   影子:“你要问什么,赶紧的,不要打扰我睡觉。”   华榕:“那个人在哪里?”   这影子动作一顿:“这个我不能说,你就是烧了我我也不能说,我虽然叛出魔界这么多年,但身上还有魔界的枷锁,要是真说了,还不如烧了我。”   华榕不为所动地抬起手,果然又燃起了一团火焰。   影子求生欲极强地说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魔子什么心思你可是知道的,他回来了,对他势在必得。”   说着似有若无地看了褚卫一眼。   话音落下,身前的影子顿时被击飞了出去,明明没有实体,却像是被重锤过了一样,狠狠地贴在了这破庙上面。   褚卫甚至能听到他痛呼的声音。   但是比起这个,影子所说的“魔子”更加让他在意。   魔子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哪听说过呢?   褚卫能感觉到华榕身上那种杀意,这个魔子必然对师父来说是非常在意的东西。   影子瞬间消失了,似乎又融进了这座破庙里。   缥缈虚无的声音从破庙里飘出来:“我在这里镇守了几千年,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也没再犯下什么错误,讲点道理,老祖,别再揪着我不放了。”   华榕眉目间尽是冷气:“最后一个问题,这封信是谁送的?”一边说,他掌心的火焰就越发燃烧的厉害,“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破庙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他身上的枷锁来自于魔子,出卖其他人对他来说影响不大,他就毫不犹豫地交代了。   “这封信的主人住在‘0度’酒吧,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褚卫:“‘0度’酒吧,听起来好耳熟。”   他不过想了片刻,便睁大了眼睛说道:“向晴姐,她就是在这个酒吧认识的吉航。”   当初向晴中招,就是因为在这个酒吧认识了驻唱歌手吉航,这才被选定成为情人咒的对象。   吉航这件案子褚卫还有好几个想不通的地方,但是已经交由特殊调查局处理,多余的事情,他就再也没有过问过。   可现在,这个酒吧竟然跟魔界有关系。   褚卫不明白,这封信如果说是为了挑拨他和师父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不趁着师父不在的时候送给他,这样不是更加方便他去调查吗?   他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下山的时候,都还在为这事困扰。   华榕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这身子根本发挥不出他十之一二的力量,连着魔界的人到了眼下都没有发现。   这件事情必须尽早处理掉,在褚卫二十岁之前,他不能容忍有一丝丝的差错。   两个人趁着夜色驱车回去。   褚卫对这个破庙好奇的很:“这个庙里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说自己判出魔界?”   华榕肯带他,自然也就没有想过要瞒着他。   “这东西原本就是个魔物,来自魔界的魔物,只不过当初被抓了之后,提供了不少关于魔界的消息,也就没被处死,一直收押在这个地方了。”   褚卫惊的睁大了眼睛:“那不是好多好多年了?”   华榕:“几千年了吧,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过去太久了。”   褚卫:“他既然被困在这里,那怎么会知道京都发生的事情?”   华榕:“这个东西不一样,他是一种特殊的魔物,魔与魔之间是有一种联系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方式是什么,但是这东西也就是被困在这里才没法子,真要放出来,肯定立马逃回魔界。”   这还是褚卫第一直面魔界的东西,但比起这个,他更好奇的是那个魔子。   这个破庙说,魔子回来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褚卫不知道,就问了:“那个魔子又是什么东西,他回来了又是什么意思?”   这话问出后,华榕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褚卫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这才说道:“你可以将他理解为魔界的统治者。”   褚卫:“这么厉害?”   华榕又沉默了一瞬,莫名地问了一句:“厉害吗?”   褚卫:“魔界的统治者,不是很厉害吗?”   这种老大一般存在的人物,那肯定是个非常厉害的大魔头。   褚卫这话说完,车子里顿时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有车载歌声那点音乐在车里飘飘荡荡。   车子压着高速的限速点一路往京都开过去。   他感觉到了师父的生气,说是生气也不像,又像是种不满,闷闷的,连带着褚卫的情绪也不是很高涨。   褚卫提出要代替师父开一会车,但是被华榕给拒绝了。   两个人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冷战。   更准确一点的说,是华榕单方面的冷战。   自两人认识以来,华榕对他可谓是宠溺的不行,要星星不给月亮,更不用说跟他闹别扭这种事情。   褚卫平日里那机灵的脑袋瓜子这会就跟宕机了一样,一点没弄明白华榕生气的点在哪里。   主动说话也不理。   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地一路回到家。   外面的天都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奔波了一夜,说不疲惫是假的。   华榕虽然不像平日里那么热情地理他,但还是压着他吃了点东西,这才让褚卫去睡觉。   褚卫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有点睡不着。   他就说了一句那个魔子厉害,师父就生气了?   这么感觉这个情绪,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吃醋多一点。   这又有什么好酸的,他又不认识这个魔子。   身体实在是太过于疲惫,褚卫想了一会,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觉他足足睡了有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懵,看了看手机才知道,睡了这么久。   这也太奇怪了,正常情况下,他绝对睡不了这么久。   褚卫动作一顿,立马想到了师父。   那个酒吧,师父不会一个人就去酒吧了吧。   他一把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就这么穿着睡衣跑到了隔壁房间,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连被子都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点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褚卫又脚步匆匆地下楼,楼下也没有师父的身影。   他一时之间着急了起来。   又开始往外面走。   十二月末的天气正是最冷的时候,屋外寒风吹得厉害,打开门才知道,外面竟然下雪了。   褚卫原来的小村子很少下雪,即便是有,也只是点点的雪花夹着雨水落下,从来没有见过眼前这幅满地银霜的景色。   眼前所有的东西全都被白雪覆盖了起来,天地间只剩下了莹莹的白色,纯洁的一尘不染,整个天色都被映的透亮。   外面的雪还在飘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一点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褚卫看着这幅景色,顿时呆住了。   “好漂亮。”   “穿这么点就往外面跑,是觉得自己不会感冒吗?”   华榕气急败坏地声音从背后传来,随即一件温暖的衣服就将他包裹了起来。   褚卫回头,就看到从门外出来的师父。   他叫了一声,随即便一头撞进了这人的怀抱:“师父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不理我了。”   华榕搂着他往里走,大门关上,外面的那些冰雪霜花顿时都被隔绝了起来,暖气扑面而来。   褚卫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上已经凉透了,手脚都是冰冷冷的,但他刚才所有的心思全都在师父的身上,根本没有察觉到。   “我在顶楼,你怎么不知道往上跑着去找我。”   华榕揉着他的脑袋,将他整个都包裹在怀里,干脆弯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褚卫微微挣扎了一下:“我自己能走。”   华榕:“别动,小心掉下去。”   进了房间之后,华榕打开衣柜给他找了一身衣服,让他给换上。   褚卫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说道:“今天是周一,我有课。”   华榕:“帮你请假了。”   这学上的,动不动就请假,也就是大学管制没这么苛刻,这要是放在高中,哪能这么任性。   等衣服换好之后,褚卫这才暖了过来,只是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可真是新奇的体验,从小到大还没感冒过呢。   华榕皱眉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颊,没察觉到温度,又拉着他下楼。   “你之前在魔界受过伤,这个冬天要多注意一点,不好好保暖,会生病的。”   褚卫:“放心吧师父,我身子骨健壮着呢,可从来都没有受过伤。”   吃饭的时候,他想到那天破庙说的话:“那个酒吧师父什么时候过去,怎么也要抓到那个人才是。”   华榕:“酒吧关了,就在我们回来的那天,老板不知所踪,店员全都解散了,门口挂上了店铺转让的标志。”   褚卫皱眉:“这速度也太快了些。”   华榕:“所以我说魔物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需要他在那地方镇守一些东西,他早就被杀了。”   褚卫一想到走了这么远的路得到的线索就这么消失不见了,顿时没了胃口。   “那现在岂不是又变成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   那个魔子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华榕垂下眸子:“这事不用你操心,吃完了我送你去学校。”   褚卫也知道,有些事情他不清楚,操心也没办法。   回到学校之后,褚卫似乎又恢复了平静的校园生活。   但是他知道魔界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迟早还是会再出现的,但是这么被人牵着鼻子走,实在是太憋屈了。   他最近闲的无聊,一直在尝试着画些东西。   书桌旁的纸篓里已经放了好多废弃的明黄色符纸,这些符纸上面还沾着朱砂,只是仔细看过去,会发现这些朱砂没能画完,不是断了,就是歪歪扭扭的。   秦朗打完一局游戏,看着褚卫还在画,就好奇的很,凑过去问道:“我看你都画一晚上了,这是什么符?”   褚卫被他这么一打扰,手里的笔顿时又没了章法,一张符就这么废掉了。   他叹了一口气:“你这口开的可真是时候。”   他这张眼看着就要成功了。   秦朗打着哈哈说道:“那什么,我不是好奇么?你画的这些东西可真奇怪,看久了,我竟然还觉得有点头晕。”   褚卫:“那你就别看了,看久了会被反噬,轻者想吐,严重就该发烧感冒了。”   秦朗惊得顿时往后退了好几步:“什么玩意,这么邪乎。”   褚卫勾了勾唇:“秘密。”   霍杰杰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大袋的东西,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零食。   秦朗顿时就酸了:“你哥这是又给送吃的了?”   霍杰杰朝着手心哈了一口气:“都是家里做的小零食,大家一起尝尝呗。”   他将东西放在中间的那张大桌子上,将这些小点心一个一个地拿出来。   蒋振天扯下耳机摇了摇头:“团战又输了,不怕对手不给力,就怕队友是菜鸡。”   秦朗啧啧了两声:“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菜呢?”   蒋振天哼了一声,翘起兰花指矫揉造作道:“人家可是MVP,菜的怎么可能是我。”   秦朗:“YUE。”   霍杰杰挑了一盒子桂花糕走到褚卫身旁:“这个给你,我今天才知道,上次我奶奶过寿,那幅字竟然是你写的,简直惊呆我了,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秦朗:“什么字?”   蒋振天:“卫卫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技能吗?”   霍杰杰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张图片。   “就是这幅字,我哥说是从褚卫这里买的,据说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打的对折。”   褚卫正一心一意地收尾呢,这张符是目前写的最好的一张了。   秦朗看完之后,忍不住“卧槽”了一句:“这真的是褚卫写的?”   虽然他不是什么行家,但是家里爷爷是个老书画迷,也收藏了不少名画大家的作品,褚卫就这么一幅字比起这些人来,他觉得一点都不遑多让。   秦朗兴奋地跑过去,一巴掌拍在了褚卫的肩膀上,惊叫道:“你也太牛了,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褚卫看着已经画到最后的那张符末端勾出的尾巴,顿时放下笔,转头就把秦朗给揍了一顿。   “赔我的符。”   秦朗捂着脑袋,看着气势汹汹的男人,嘀咕了一句:“我说你是不是欲求不满啊,最近脾气怎么这么暴躁?”   褚卫抬手,将这符给团掉,伸手从一旁的盒子里拿了一块桂花糕嚼吧嚼吧咽下去,回道:“你才欲求不满。”   秦朗:“我又没有男女朋友朋友。”   霍杰杰同志和蒋振天就站在一旁看热闹。   只不过,褚卫这手暗搓搓的字还是将人给惊道了。   霍杰杰咽下嘴里的糕点:“原来你跟我哥哥竟然认识,还有开学请假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是去帮我哥的忙了?”   褚卫重新抽了一张符,嘴里叼着桂花糕,几口咽下去,提笔画符:“我也不是白帮忙的,你哥没告诉你我收费了吗?这是生意,你们要是有这种生意都可以给委托给我的,友情价。”   秦朗:……   蒋振天:……   霍杰杰:……   好家伙,他们还在想着怎么醉生梦死过奢侈的大学生活,褚卫这个穿什么都是手工定制的有钱人已经想着做生意赚钱了。   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这大概就是的了。   只不过,褚卫这个生意,一般人还真是干不来的。   这一次没人上前打扰,褚卫终于将这个复杂无比的符给完完整整的画了出来。   符成的时候,他憋着的那口气才吐了出来,连着脸色都苍白了不少。   这东西倒是耗费了他不少的灵力。   华榕要是在这里,瞧见这个符,肯定是要骂他,整这种禁咒。   一张符成功了以后,接下里的就好画的多,褚卫一连画了十几张,收笔的时候,脸色苍白的不像样,甚至因为灵力的过度虚耗,导致眼前出现了短暂性的晕眩。   他撑着桌子没让宿舍的人看出异样,自己却是看着这几张符,勾了勾唇。   这些躲在阴沟里只知道暗算人的家伙,没理由就这么放过。   褚卫一直都在等对方来找他,那封信挑拨不成,肯定还会又第二封信,第三封信送过来,即便送的不是信,但肯定还会挑拨他跟师父之间的关系。   不管他跟师父之间发生过什么,哪怕就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仇,那也是他跟华榕之间的事情,要解决,也是他们内部自己解决,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插手指挥。   这一次,他定然要对方知道,他褚卫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机会来的很快,就在半个月之后,月半的时候,褚卫从书店出来,准备回学校。   他平日里都会穿过一个小巷子,巷子里没有路灯,黑黝黝的,大晚上一般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   然而,褚卫经过的时候,却是停下了脚步。   身前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身影,看起来跟那天在破庙里看到的人影差不多,估摸着就是个魔族。   但是肯定又是个傀儡之类的东西。   “这是我家主人送给你的信。”   那个幻影手里捏着一个封印完整的信封。   信封上还是那个眼熟的印戳,虽然他记不得这个印戳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东西跟上次那封信来自同一个地方。   褚卫没接,今天是唯一一天师父没有陪着他的日子,这才刚从书店离开,就迫不及待地送上门,生怕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一样。   到底是对他们的挑拨太有信心,还是觉得自己就这么不堪一击。   褚卫勾了勾唇:“送信的,你应该听得到我说话才是。”   影子摇摇晃晃了两下,似乎是在回应他的话。   褚卫嗤笑一声,放在身后的手陡然间张开,早就准备好的符咒在这么一瞬间飞了出去,呈六角形状将这个隐隐绰绰的东西给困了起来。   那影子咯咯咯地笑了两声:“我只是个傀儡而已,杀我有什么用。”   褚卫往后退了两步,眸中闪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兴奋:“谁说,我要杀你了。”   说着这些符咒竟然高速地旋转了起来,流动出一个复杂的阵法,这阵法猛地收缩,打在了这个影子的体内。   影子顿时惊叫一声,随即传来不可置信地声音:“禁咒……你怎么会……”   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那张硬着戳的信封。   褚卫闷哼了一声,嘴角留下鲜血。   可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一样,用手背将这血抹去。   “傀儡也需要人控制的,这招隔山打牛,滋味怎么样?”   但是原地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根本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褚卫垂下眸子,眼神落在那张信封上,手里顿时燃起一簇火苗,眼睛眨也不眨地将这信给烧毁了。   这火苗跟华榕手里的如出一辙。   有些真相就是要揭开,那也是他自己来,不需要别人插手。   而此时,京都的一处公寓里,一个一身黑衣还裹着袍子的男人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五脏六腑疼的他面目几乎扭曲起来。   “竟然……他竟敢……”   “技不如人还在这骂骂咧咧的,不如好好修炼修炼。”   屋子里镜子前站着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这个男人正在对着镜子贴着什么,仔细一看,手里拿着的东西竟然像是真的人皮,上面还沾着鲜血。   可是这人皮覆在他脸上之后,跟他整个面目便完全贴合了起来,天衣无缝,好像原本他就长这个样子。   那个人不敢反驳他的话,只是说道:“属下也是想要为您解忧。”   男人贴完脸皮,整了整长发,还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了一件衣服,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   “我这个样子,谁能发现身上的魔气呢,就是站在卫卫面前,他也不可能知道的。”   那个黑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您说的是,别说他,就是那个没用的老祖,也发现不了您的真面目。”   男人听到老祖的名字,顿时就沉下了脸。   “卫卫在他身边已经待的够久了,是时候将他找回来了,我才是他最亲的人,怎么能将一个仇人错当成自己的爱人呢。”   “魔主说的是。”   男人对他的话一句都不敢反驳,低着头的模样恭敬极了。   “剩下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插手了,酒吧已经暴露,卫卫这么聪明,都想到用禁术来反噬你,肯定还有下一手的准备,你可别将我的事情给弄糟了,不然血池里的那朵花,可不缺你这份养料。”   男人还在仔细地拾掇着他的脸,连一个小细节都不放过。   一听到血池,这个男人变抖得跟筛子一样,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颤着身子,说道:“属下遵命。”   男人脸上挂着爽朗的笑,拿着衣服出门了。   ……   褚卫干的这事第一时间就被华榕知道了。   两人之间有姻缘契约束着,彼此之间很多事情都是能感应到的。   华榕没想到,就离开这么一会,褚卫就把自己给搞成了这样。   这信封被烧毁的刹那,华榕的身影就出现了,他眉宇间全都是阴沉沉地怒火,三两步走到褚卫面前。   只是还没开口斥责,褚卫就已经乖乖地底下头:“师父我错了,这事是我不对,你要打要罚我都受着。”   说着扬起小脸,闭上了眼睛,将脖子伸了出去,大有你给我一刀我肯定也受着的意思。   华榕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小孩性子急,有些事情他瞒着,这人迟早会用自己的法子自己去查出来,但是多少会将他气的不行。   他看着褚卫仰起的脸,还有嘴角没有擦干净的血迹,猛地扣住他的腰,将人压在了墙壁上,低头吻了下去。   昏暗的巷子里两个交叠的身影紧紧地贴在一起,好似与黑暗都融为一体了。   华榕撬开他的唇,嘴里还残留着血腥味。   这些残留的血迹很快便被他全都吞了下去。   随即,褚卫便察觉到一股子灵力顺着两人紧贴的地方开始流动全身。   褚卫动了动,没动得了,连着手掌都被人给压在了墙上,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   亲了许久,亲到褚卫全身酸软,嘴唇红肿,整个人都因为这灵力变得燥热不已的时候,华榕这才松开了他。   他顶着褚卫的额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冬天里的气息出口就化成了一团白雾,这雾气转瞬即逝。   褚卫这会体内的灵力充沛的恨不得找人打一架。   他心疼道:“师父,你别这样了。”   灵力又不是什么立刻就能补上的东西,他身体里的这些灵力可全都是师父渡给他的。   华榕搂着他,跟他鼻尖相对,低声道:“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很难受,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褚卫“嗯”了一声。   华榕:“这就是我的感觉,你下次要是还这样,师父不怪你,反正我灵力多的是。”   褚卫连忙保证道:“以后不会了,”   华榕看了他一眼,低头说道:“小骗子。”   说着又亲了下去。   只是这一次却不再是给他灌输灵力了,而是实实在在地亲。   褚卫甚至不自觉地漏出了几声轻吟。   他推了推华榕,低声道:“师父,我要回宿舍了……快迟到了。”   华榕扣着他不松手,低喃地诱惑道:“今天别回去了,就在书店好不好。”   褚卫:“会扣分的。”   华榕:“他们不会记得你出来的。”   褚卫:“那……那好吧。”   华榕轻笑了一声,搂着人走到了书店前,单手开了锁,连灯都没有开,又从里面给锁上了。   紧接着就迫不及待地将人抱了上去。   书店二楼除了办公室,还有个小房间,褚卫有时候就宿在这里。   这会,这个并不算大的床上,顿时压上来两个人。   褚卫隐隐有些期待,其实很早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但是师父一直迟迟都没有动手,实在是动情了,便是五指姑娘互相帮助,就是没有下一步。   褚卫觉得明明气氛已经到了,他一点也不抗拒这件事情,甚至因为这个人是他,所以变得很是期待,但好几次都没有。   但今天华榕明显比之前都来得要急切一点。   褚卫压着那点激动的小心思,配合着他所有的动作。   黑暗里的暧昧显得那么的急切,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才是,褚卫甚至想过了,要是明天起不来,干脆就请假好了,反正专业课的那些知识他都已经全都背熟了,就等着几天之后的考试了。   这课上不上,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期待中的水乳交融一点也没有发生。   褚卫虽然被伺候的很舒服,但是他也想对方舒服,他明明感觉到了师父的热情和那份急不可耐,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   褚卫喘着气,微微推开他,不解问道:“师父,我其实知道最后一步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呢?”   华榕额头上微微有些汗,因为极度的忍耐,导致整个人身体都是僵硬的,连带着说话都紧绷着。   他试图平息那份汹涌而来的火焰,凑在他耳边低声道:“还没到时候。”   褚卫:“可什么时候才到啊。”   急死人了。   华榕陡然一笑:“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不过,我还有个法子。”   褚卫:“什么法子?”   华榕将额头跟他贴在一起,神识瞬间侵占了他的脑海,勾住了褚卫的脑海中的小人。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顺着褚卫的身体流过,像是急促而又微弱的电流,电的他全身都战栗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至此,么么哒!   褚卫:师父,你行不行?   华榕:花样很多,慢慢来。   。感谢在2021-08-25 23:05:04~2021-08-26 23:1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丞 10瓶;陵陵 5瓶;安君意 2瓶;qweasd月、君时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喜脉   褚卫从来没有过这种眼前放空, 全身酥麻的感觉。   华榕神识进来的那一瞬,他觉得自己都不会思考了,眼神也是放空的。   “闭上眼睛。”   华榕的声音低低的, 带着点难以抗拒的诱惑。   褚卫依言缓缓地将眼睛给闭上了。   千丝万缕的神识宛若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这感觉跟华榕给他灌输灵力不同,这灵力像是一个个触角, 一个接着一个地来触碰他的。   褚卫试探着将自己送过去, 触碰的刹那,几乎有种灵魂激荡的感觉, 好像将自己从里到外都暴露在了这个人眼前。   极度战栗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这实在是太奇怪,又太羞耻些,但伴随着这股羞耻, 还有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感觉。   褚卫连脚指头都蜷缩了起来, 随着灵力的流走,整个人后背弓成了一条弧线,跟华榕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灵力从这边走到那边,来回运转, 竟然要比以往他自己修炼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褚卫受不住这么强的刺激, 却又舍不得这种几乎让他颤抖的感觉, 只能紧靠着身边的这个人,   无助的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孤帆,随着海水上下漂浮。   夜似乎很漫长, 又很短暂,褚卫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然。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那种仿佛灵魂都在颤抖的感觉。   身旁还睡着一个人,正扣着他的腰肢。   这个床不是很大, 他们俩个子都不矮,为了不掉下去,不得不紧紧地靠在一起,一丝间隙也没有。   “想吃什么?”   身旁传来男人几近慵懒的嗓音,透着几分说不出的餍足。   褚卫转过头,对上华榕的面容。   两个人几乎脸贴着脸,这么极近的距离下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褚卫很想知道昨晚那是什么,但是又因为某种太过于羞耻的感觉,所以觉得难以启齿,只是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华榕,似乎想通过这无线电波转达他的疑惑。   可惜,电波似乎没能成功表达,搂着他的人一点也没能接收到这信号,而是将人搂的更紧了些,低语道:“不想起床?那我们可以再睡一会。”   冬天的被窝暖洋洋的,本来就让人容易犯懒,要是枕边人在鼓动一下,这样的早晨实在是不适合起床。   褚卫不知怎的响起那句“君王从此不早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华榕撑起胳膊,自上而下地看着:“笑什么?”   褚卫顿了顿:“师父有点像……妖妃。”   华榕眯了眯眼:“妃?”   褚卫立马改口:“我就是说个比喻。”   华榕细细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回道:“妃也不错,那陛下还要不要伺候了。”   褚卫想说不要呢,但是早晨过剩的活力显然暴露了他言行不一的事实。   暖洋洋的被窝顿时自成一方天地。   褚卫就这么在书店厮混了一上午,万幸的是临近期末考试,所有的课程都已经结束了,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复习,将希望寄托在这最后一个星期上面。   也就没有点名这一说。   只是,中午从楼上下来,看到店员那探究的小眼神,褚卫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白日宣淫,这要是搁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下午褚卫还是回学校了,最近他对师父越来越没有抵抗力,只要呆一块,就抑制不住那股子情绪,尤其是昨晚那般灵修之后。   少年人还没尝到情滋味,只是这么短暂的交融了一下,就已经快要食髓知味了。   必须得控制!!!   一周后的考试很快就到了,拖褚卫的福,他们宿舍平日里背书学习还比较积极,至少不会出现那种考试前一周才开始预习的状况,大家也都比较淡定从容,至少不会有人挂科。   考完试学校就放假了。   大学比起高中,假期放的早一些,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学校就已经放假了。   一放假,宿舍里的人就都回家了,除了霍杰杰是京都本地的,其他两个人家都稍微远一点,褚卫就更近了,直接待在了书店里。   只是放假后的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了,说是遇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听说褚卫能够解决,就千方百计地找过来了。   来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只是一进门,褚卫就发现他身上缠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褚卫将人带到了楼上。   “坐。”   小伙子有些拘谨,坐下来之后,还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看样子大概是被吓得狠了。   夏筱玉给人端了一杯茶送上来,就下去了。   褚卫将茶推过去:“慢慢说,不用着急,你遇上什么东西了?”   小伙子突然抬头问道:“大师,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转世吗?”   褚卫手一顿:“这种事情不好说,世界之大,什么东西都可能存在,你先说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伙子:“我前世的媳妇找我来了。”   褚卫垂下眸子:“那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这么慌张?”   小伙子舔了舔唇,大概是回忆起什么不太美好的画面,惊魂不定地说道:“但是我发现,我媳妇可能不是人。”   小伙子叫常舰,是从外地到京都打工的,干的是体力活。   因为家境不是太好,所以到现在都没有谈女朋友,也没打算在本地找个媳妇,只想着赚点钱,回到家乡,找个家乡的女孩,好好过生活。   但是,天降奇缘这种事情竟然就发生在了他身上。   有天晚上干活回到工地宿舍的时候,竟然有个漂亮姑娘找上门了。   那姑娘说她有了前世的记忆,想起来他是她前世的丈夫,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他,所以想要再续前缘。   这种东西听起来其实非常的扯淡,一般人要么以为是诈骗,要么以为这人有病。   但奇怪的是,常舰看见这姑娘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十分的亲切,甚至有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就觉得这姑娘没说谎。   小姑娘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声泪俱下,甚至不嫌弃他脏兮兮的衣服,就这么跟他搂在一块。   从未交过女朋友的单身男人,陡然被这么一个漂亮女孩投怀送抱,鼻尖全都是姑娘身上那股子芬芳的香味,可不是立马被迷的头昏眼花,不知东西了么。   然后两个人就顺利成章地处起了对象。   常舰:“我媳妇她对我其他特别好,不会嫌弃我住的宿舍破旧,也不嫌弃我是个脏兮兮的工人,每天都给我烧好饭,洗好衣服等我回来,我以为自己上辈子做了无数好事,所以才会遇上我媳妇。”   褚卫看着这人身后飘着的那丝丝黑气,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来求助我呢?”   常舰低下了头,眼神都有些涣散,大概是想起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有一天……有一天我下班早,就想着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没想到……”   大概是看到的场景太过于让人惊颤,他提到这里的时候,甚至抑制不住地颤动起来。   “没想到,我看到她在给自己缝皮,就是拿着针线在身上,给自己一层又一层地缝皮。”   常舰顿时就害怕了,他捂着嘴巴,让自己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趁着屋子里的人不注意,悄悄地溜走了。   直到今天都没敢回去过。   “我越想越不对劲,我一定没有眼花,所以……就觉得她……不是个人,我东西可都还在工地放着呢,现在又不敢回去。”   褚卫:“那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的?”   他这店开的佛系极了,也从来没有为自己宣传过,这都一学期过去了,就是京大附近的学生都没几个知道这个书店的,他又是从哪儿知道自己的?   常舰老老实实地说道:“听人说的,那天我逃跑之后,在路边听说,京大附近有个书店,里面的老板专门为别人处理这些事情,所有一路找过来了。”   褚卫:“路边?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   常舰摇摇头:“不记得长相,但是感觉是个个子非常高,长得很英俊的小伙,看着年龄跟你差不多大。”   说到这里,他自己还勉强笑了笑:“看到大师的时候,我还吃了一惊,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你看着……可真年轻。”   事情找上门的,断没有不理的道理,褚卫看着这人面相,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既然他没问题,那问题就肯定出在那个女人身上了。   “具体情况,需要等我看过才知道。”   “好好好,就麻烦大师了。”   华榕年底公司有些忙,褚卫就没惊动他,只是叫上高家岭,便一路开车往常舰所在的工地驶过去。   常舰在京都多年,干的都是苦活累活,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跑,他中学没上完就辍学了,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   本来都打算今年干完就回老家了,却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老婆。   但事实证明,天上不会掉下馅饼,因为很可能就是个陷阱。   常舰一辈子也没坐过什么豪车,这会坐在副驾驶上,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眼前这个大师应该是不缺钱的。   他胆战心惊地问了一句:“大师,我需要……需要给你多少钱?”   褚卫看了这个男人一眼,随口道:“不多,一千块钱就行了。”   常舰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千块,他还是出得起的。   坐在后座的高家岭忍不住多看了褚卫几眼,一千块钱,怕是还不够他们老板买件衣服的。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候后,才到了郊区的一处工地。   这是个正在开发中的游乐城,外面就有一排工人宿舍。   褚卫开过来开了这么就,也难为这人竟然能从这么远的地方找到他。   常舰指着不远处的宿舍说道:“我就住在那一片,大师,我带您过去。”   褚卫不慌不忙地跟在身后,白色的羽绒服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不像是个大师,倒像个出来旅游的学生。   “待会你尽管自己进去就是了,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不要慌,就像往常那样,随便编个什么出门的理由。”   常舰咽了咽口水:“好,好的。”   常舰走了以后,高家岭手里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罗盘。   “老师,罗盘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错,自从跟着褚卫开始学些这方面的东西之后,高家岭就开始叫褚卫老师了,褚卫说了几次没用,就随他去了。   褚卫微微皱眉,看着不远处的工地,似乎有些不理解。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突然传来一阵对话。   “我看这个地方邪气的很,肯定有东西,不然我们来打个赌?”   “赌就赌,赌注是什么,要是输了,家里的地你给拖半个月。”   “成交。”   褚卫转头,便看到了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姑娘站在一旁,听这口气,竟然也是玄界中人。   褚卫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刚好跟着姑娘对视了一眼,小姑娘顿时就惊住了。   话也不说了,立刻站直了身体,用手肘推了推一旁站着的男人,小声地说着什么。   他对别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想快点将事情解决,然后回去。   常舰进去有一会了,褚卫转头,对着高家岭说道:“我们进去吧。”   这边的工地进门的时候是需要刷卡的,褚卫使了点小手段,避过了门卫的耳目,就这么呆着高家岭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身后传来小姑娘的惊呼声:“哥,你看那个人,他是不是也是来处理……”   男人将手放在唇间,轻声道:“嘘,我们跟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要是女孩再仔细一点,会发现站在身旁的这个哥哥,嘴角擒着的那抹笑带着说不出的邪气。   在宿舍不远处,褚卫停下了脚步,而高家岭手里的罗盘也开始疯狂地转动起来。   高家岭神色一惊,说道:“老师,你看。”   褚卫从窗口看过去,看到了常舰说的那个媳妇,平静地说道:“我已经看到了。”   高家岭:“这么说,常舰这个媳妇果然不是人了,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这常舰看着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实人,图什么呢?   褚卫淡声道:“也许真是他前世的媳妇呢?”   透过窗户,褚卫看到常舰正忐忑不安地坐在桌子前,他媳妇殷勤地给他端着饭菜,笑着说道:“你怎么出去这么久,今天工作累不累,吃完饭先洗个澡吧,我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常舰端着饭碗,看着这个女人,放在桌下的腿还在不停地抖动着。   女人柔声问道:“老公,你怎么,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抖的慌。”   常舰实在忍不住,一把放下了碗筷,眨眼就要出门,然而门却是怎么都打不开。   他后背抵着门,对着这女人说道:“你别……你别过来。”   女人站起身,双眼通红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老公,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不吃饭,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常舰转身拼命地开着门锁,然而这门跟关死了一样,怎么都打不开。   “快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   女人一步一步地接近他:“老公,你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为什么要走,你饭还没有吃完呢,快过来跟我一起吃饭吧。”   常舰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大师,大师你快帮帮我。”   褚卫转头,看着高家岭问道:“还记得我叫你画的那些符吗?”   高家岭:“记得。”   褚卫点了点头:“那去吧。”   高家岭:“我……我吗?”   褚卫笑着说道:“实践出真知,就是普通的女鬼,很简单的。”   高家岭咽了咽口水,说道:“那……那我试试。”   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画好的符。   仔细看过去,这符画的有些歪歪扭扭的,比起褚卫平日里用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来是个完成的符咒。   高家岭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耳边还是常舰的呼救声。   就在他准备将这符摔过去的时候,一道带着紫色光芒的箭从耳旁擦过,一箭射穿了那个女人。   这箭穿过女人的胸口,眨眼间便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原本还是温婉漂亮的女人面上的皮顿时脱落下来,露出里面几乎已经干枯的面容。   常舰终于忍不住,哐当一下晕了过去,连个白眼都没来得翻。   也是,正常人要是知道跟着自己生活了好些天的老婆竟然是这么一个怪物,谁能不害怕你。   这箭的威力倒是非常的厉害,这女鬼很快就燃烧起来,只不过倒下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人,却是惊得睁大了眼睛。   可转眼就被火苗给吞噬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家岭转过头,就看到刚刚站在他们身旁的那对男女就站在他们身后,动手的正是那个女孩。   女孩梳着高马尾,这么冷的天依旧穿着靓丽的短裙,配着过膝的长靴,倒是很漂亮。   看见高家岭的目光,似乎还颇为得意的笑了笑。   “等你们出手,晚饭都快凉了。”   女孩笑完之后,就将目光落在了褚卫的身上。   她三两步走过来,朝着褚卫伸出手:“你好,你也是玄界中人吗?我是林家的,我叫林诗琪,这个是我哥哥林然。”   褚卫扫了她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林诗琪身后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头发应该是精心打理过的,就像一只行走的公孔雀,比窦舜还要骚包。   林然跟褚卫目光对上,露出一个阳光的笑,两边的小虎牙显得可爱的很。   他歪了歪头,突然说道:“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看见你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褚卫:“我没见过你,应该也不认识。”   林然当即夸张地捂着心口:“你这话说的也太伤人心了,遇见就是缘分,还都是玄门中人,又遇上同一件事情,你不觉得很巧吗?”   褚卫歪头看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确实挺巧的。”   说着转头进了常舰所在的宿舍。   常舰被吓得晕了过去,这些日子跟这个女人处在一起,身上也沾了不少阴气。   褚卫捏住他的下巴,夹了一张符,烧完之后直接塞进了他的口中。   常舰咳嗽了两声,很快便睁开了眼睛。   “鬼……鬼啊……”   高家岭说道:“已经解决了。”   常舰出了一身汗,一听这女鬼已经解决了,连忙转过身,对着褚卫说道:“那可真是谢谢大师,我这就把钱给你。”   褚卫站起身,拍了拍手:“不用了,不是我杀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就走了。”   常舰有些无措地看了一下站在他身旁的人,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褚卫已经走了。   高家岭跟着也出去了。   林诗琪连忙追上去。   “喂,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走在最后的林然笑着说了一句:“这钱你自己留着吧。”   常舰愣了地站在门口,看着这几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   只是最后那人走的时候,他似乎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   这个香味跟他“媳妇”身上的味道有点像,但是因为这个味道实在是太淡了,淡到他以为可能只是自己的错觉。   高家岭将自己还没来得及打出去的符收起来,有些遗憾地说了一句:“我们这趟岂不是白跑了。”   褚卫:“也不算白跑,至少你学会看罗盘了。”   高家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其实刚才罗盘转动的时候,鬼知道他心里究竟有多慌。   但是听褚卫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   既然没事了,两人就准备走了。   褚卫刚打开车门,那林诗琪就追了上来。   “喂,你都不说你叫什么,我总不能就这么教你喂吧。”   褚卫停下脚步:“我们之间不熟。”   林诗琪:“认识认识就熟了,谁不是从不认识开始的。”   林然不慌不忙地跟在身后,闻言探出脑袋说道:“交个朋友呗,我们兄妹都很喜欢你。”   褚卫看着这两人,对着高家岭说道:“知道什么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高家岭点点头:“知道。”   这就是了。   说完,两人就上了车,车子在眼前绝尘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林诗琪嘟了嘟唇:“这个人戒备心也太强了。”   林然笑了笑:“谁说不是呢?”   这样了,都搭不上话。   回去的路上,褚卫总觉得怪怪的。   那个女鬼吧临死前的眼神,震惊的很,不像是看到那种他们这些捉鬼师的震惊,而像是一种不可置信。   难道是因为没想到常舰竟然找人来收他?   这个眼神一直都挂在他心上,但说到底这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女鬼,而且也解决掉了,记着没什么意思。   回到书店以后,华榕已经到了,说是要带他出去吃晚饭。   褚卫转头便将所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跟着师父出门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寒假其实时间还挺久了,吃饭的时候,华榕告诉褚卫,他要到S市出差,问他想不想出去玩一玩,整天呆在书店,也闷得慌。   褚卫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他也觉得自己闷得慌,倒不如出去玩一玩。   隔天,两人便坐上了去S市的飞机。   S市是全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城市,这里地价比起京都还要高,说是寸土寸金,真不为过。   这里的平均消费水平也很高。   落地之后就有人来接待他们,住宿的位置定在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同行出差的还有好几个公司里的人,褚卫就在这么一群同事的注视下,住进了华榕的房间。   华榕的工作估计要两天左右,临出门的时候,褚卫还在睡觉。   他亲了亲这人的额头,轻声道:“乖乖等我。”   褚卫昨晚又被这人给精神折腾了一宿,这会还没从那种感觉里抽出来,闻言转了个身嘟囔道:“我知道了。”   华榕给他拉好被子就离开了。   褚卫又睡了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   他拉开窗帘,看着脚下的景色,顿时就来了劲。   S市是他最想出来旅游的城市之一,难得来一趟,就是一个人也能玩的很起劲。   褚卫迅速地将自己给收拾了一下,背着包就出了酒店。   真正好吃的东西,不是在酒店里,而是在那些古老的小吃街。   他在手机上搜了一下当地的小吃街,发现就在酒店附近,就在楼下租了一辆共享单车,一个人骑过去了。   临近新年,大街上到处都洋溢着新年的气氛,店铺明前全都挂上了红红的灯笼,为新年的到来做准备。   尽管这样,路上还是有很多神色匆匆的行人,大概不到过年的前夕,都不会停下脚步,仍然在工作。   褚卫慢悠悠地将车骑到了小吃街,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子香味。   街角有一处馄饨摊,卖馄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瞧着模样,这馄饨摊应该是开了好多年了。   褚卫将车子停在路边,点了一碗馄饨,就美滋滋地等着了。   等馄饨的间隙,他又拿出手机查了一下。   华榕只需要工作两天,过了这两天他们就可以在这里玩好几天,但是新年肯定是要回家过的。   所以要将这几天的功夫安排好,将旅游攻略做好,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没等他将攻略查完呢,热乎乎的馄饨就上来了。   褚卫看着冒着热气的馄饨,拍了一张照片给华榕,然后就开吃了。   馄饨的味道非常不错,咸淡适中,薄薄的饺子皮里抱着鼓鼓的肉馅,一口下去还能尝到鲜美无比的汤汁。   尽管烫的很,褚卫依旧吃的很快。   这小摊能在这里这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这么一口,足以让人回味无穷了。   褚卫吃了一碗不得劲竟然又点了一碗。   摊子前的位置不多,但是这会已经过了早餐高峰期,人倒也不是很多。   褚卫第二碗吃了一半就已经有些饱了。   但是,他向来不是浪费的性格,吃的更慢了些。   小街道上全都是人来人往的人,因为前夜下了一场雨,路边还有积水。   但也因为这场雨,将整个街道都洗礼的很干净。   煮馄饨的大爷看褚卫一个人坐在着,正好闲着没事,干脆坐下来,跟他唠嗑。   “小伙子是第一次来这里吃东西吧?”   大爷热情的很,看上去六十几岁了,可是身子骨还很坚朗的样子。   褚卫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我就是来旅游的,爷爷你这馄饨可真好吃。”   大爷一听到这夸奖就笑了:“你喜欢就行,我也没别的本事,就这一手馄饨包的还不错。”   褚卫认真地看着他:“这已经是很厉害了。”   老大爷正笑着呢,轰鸣声突然在耳边响起,一辆速度极快地跑车突然从身旁试过,路边的水花顿时被溅起了老高,眼看着就要溅在两个人身上。   褚卫眼疾手快地翻过一旁空着的桌子,挡住了溅过来的水渍。   老大爷骂骂咧咧地站起身,用着方言说着褚卫听不懂的话,大声地对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叫骂着。   他进去拿着抹布出来,一边擦桌子一边问道:“没有溅着你吧,这些人就是没素质,开个跑车,恨不得眼睛长在头顶上。”   褚卫不紧不慢地将碗里的馄饨吃完:“这路应该限速才是,能开这么快?”   老大爷哼了一声:“都是些纨绔子弟,还能在乎这点交规。”说着又摇摇头,“仗着自己有些钱,就这么为所欲为,迟早是要出事的。”   显然,这种现象不是一次两次了。   褚卫他自己就是来吃顿饭,倒也管不了这么多。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刚才开着车的人竟然折回来了。   车子停在路边,向上打开的车门自动展开,车里下来两个人。   这两人寻了一处位置坐下。   “老头,两碗馄饨,快点。”   褚卫看了看那车,有看了看大爷的脸色。   大爷明显不想伺候,便说道:“今天已经打烊了。”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人还在这吃着呢,你说打烊了?”   大爷不咸不淡地说道:“他就是最后一个,吃完我就收摊子。”   这两人脸色顿时就臭了。   其中一个人就坐在凳子上不动:“今天吃不着我就不走了。”   另一个用手擦了擦桌子:“瞧着油腻腻的,卫生不过关吧,是不是需要检举一下?”   大爷气的胡子都快飘起来了:“等着。”   说完,又进去,不情不愿地开始下馄饨。   褚卫原本都快吃完,打算走了,看着两人坐下了,倒也不着急。   干脆坐在一旁刷起了手机,开始做旅游攻略。   在这个遍地都是豪车的都市,这样的跑车真的算不上名贵。   这些日子在华榕身旁,褚卫也见识了不少东西,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柜子一万块,就能被吓到的人了。   馄饨很快上来,热腾腾的冒着雾气。   褚卫以为这两人多少有点不坏好意,但没想到真的低头吃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想错了,这两人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是真的来吃东西的。   瞧着他们没有要惹事的意思,褚卫收拾东西就准备走了。   可怎么都没有想到,刚起身呢,其中就有一个人捂着肚子,惊叫道:“我肚子好疼啊,是不是馄饨有问题啊。”   另一个连忙放下手中的碗,不去看同伴,而是转头对着老爷子质问道:“你这东西是不是不卫生,我朋友吃了肚子疼。”   老头顿时着急了:“这怎么可能,我用的都是新鲜的食材,每天现包的馄饨,汤汁也是现熬的,不可能不卫生。”   “不可能,他怎么肚子疼,你不会以为我们要讹你吧,你有什么好讹的?”   这两人一身名牌,还开着跑车,说敲诈,根本不存在。   褚卫看着空空如也的大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非要吃完了再来说。   很明显是刚才这大爷骂人的话被他们给听了去,这是存心找茬呢。   他理了理袖子,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温声道:“我就是学医的,不然我给你看看?”   褚卫长得太好看,太无害了,这张脸不管放在哪都是无往不利的。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会比旁人多一些优待,至少这两个人看见褚卫的时候,下意识的没想着要拒绝。   他弯起袖子,露出那只修长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温温和和地说道:“我是学中医的,既然有问题,那肯定要提前看,万一出了什么事,来不及抢救怎么办?”   因为这么一闹,周围的小摊上便围过来好几个人,闻言说道:“赶紧看看吧,小伙子,牛老头开了这么多年的馄饨店,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万一有事,也来得及治啊。”   “是啊,是啊,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两人哪能想到这个变故啊,他们原本是想着借事闹事,好出出气来着。   刚才这老头骂的那么大声,车窗又没关,他们可都是听见了的,这才想着过来找点麻烦。   但是现在,似乎有些骑虎难下了。   喊肚子疼的小伙干脆伸出了手:“你看就看呗,看不出名堂我可就找你算账的。”   褚卫微微一笑:“放心,肯定给你看出点名堂。”   说着他便他抬手架上了这人的手腕。   手指覆上皮肤,灵力在指尖游走,原本装痛的人突然一阵痛呼,一股难以言喻的腹痛席卷了他的全身,顿时就出了一层冷汗,连带着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褚卫顿时震惊地看着他:“怎么会这样?”   跟他一起的同伴瞧着这模样不像是装的,顿时就有些惊慌了起来。   “什么怎么样,能不这么打哑谜吗?他到底是怎么了?”   总不能是这馄饨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褚卫将目光放在这个人身上,突然问道:“你真的了解你这个朋友吗?”   同伴顿了一下:“什么……什么意思。”   褚卫的面色严肃到不能再严肃,非常郑重且诚恳地说道:“他是喜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让你怀好不好?   褚卫:光说不练……   。感谢在2021-08-26 23:13:05~2021-08-27 23:1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拂樱斋 50瓶;辰.啸 2瓶;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旅游   褚卫说出这话的模样实在是太正经了, 那一瞬间周围的人不是怀疑他是不是诊断错了,而是将目光放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这……男人也能怀孕啊?”   “啧啧啧,还不赶紧上医院看看啊?”   “这事能上新闻了吧, 太惊奇了。”   周围人的讨论声顿时将那肚子疼的人给惊住了。   他捂着肚子,怒道:“你放屁,我怎么可能怀孕?”   褚卫面色如常地看着他:“为什么不可能, 女人都可以怀孕, 男人为什么不可以,你没见过, 并不代表不存在。”   男人反驳道:“我又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是喜脉,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褚卫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在胡说八道, 那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怀孕呢?”   男人急了:“你就是胡说八道, 我分明是吃坏肚子了?”   褚卫进一步问道:“那你怎么证明你是吃坏肚子了?”   男人:“我在这里吃东西吃到肚子疼,不是吃坏东西了,是什么?”   褚卫:“那为什么不能是因为你怀孕了所以肚子疼呢?”   男人肚子疼的厉害,简直都快崩溃了:“我没怀孕。”   褚卫理了理衣袖,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怎么证明你没有怀孕呢?”   周围的人也被这怀孕没怀孕的话题给绕晕, 人群中竟然有人跟着问道:“是啊, 你怎么证明你没怀孕呢?”   这他们跟怀孕有什么关系?   他一个大老爷们用到着证明自己究竟怀没怀孕吗?   简直荒唐。   男人站直了身体:“胡搅蛮缠,你等着,我这就去医院检查, 有种你就别走。”   褚卫抬手拿过一张椅子坐下:“好,我等你。”   被这么一通糊弄,这两人果然上车离开了。   周围看热闹的也纷纷散开。   老大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个人智商可真让人着急,你不会真在这里等他们吧?”   褚卫站起身,笑着地说道:“他们不会找过来的, 大爷您放心,我就先走了。”   走之前还留了一张号码。   “如果他们过来找你麻烦,你打电话给我。”   大爷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说到底这少年是在帮他,收了号码,乐呵呵地将人送走了。   就是这两人回来找,他肯定也不会打电话的。   然而,此刻一路开到医院地两个人,看着医院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愣住。   “我们来这干什么?”   “不是你……你什么来着……”   “为什么记不得了?”   “我也奇怪呢?”   记忆像是出现了偏差一样,两人在车上坐了半天,怎么都没想起来到医院来干什么,跟喝断片了似的。   这事不过就是个小插曲,褚卫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一个人骑着单车,在市里打着转,一路吃吃喝喝,等到了午饭的功夫,都已经吃饱了。   下午实在太无聊,褚卫干脆回酒店又睡了一觉。   华榕说晚上有个好玩的拍卖会,要带他过去玩一玩,他窝在酒店玩了一下午的游戏,直到夜幕降临,师父回来接他。   华榕今日依旧穿的很正式,尽管在外面活动一天了,可身上的衣服连个褶皱都没有,平平整整地,头发丝毫都不见凌乱。   他手里提着一套西装,递给褚卫。   “需要穿正装才能进去,快换上。”   这还是他头一次穿西服,难免有些新奇,不知道穿出来会不会跟师父一个效果。   当着师父的面不太好意思,他又溜进房间里换去了。   这衣服也不知道是师父临时买的还是早就准备好的,尺寸刚刚好,就是他的码。   他们住的套间,房间里没有镜子,外面的卫生间才有。   褚卫一边走一边理着衣服,推门出去。   “师父……有没有很奇怪啊?”   褚卫推门出去,就看到华榕站在门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有些别扭的扭了扭身子:“我……我去照镜子看看。”   刚走了一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人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人给抵在了墙上。   华榕低着头靠近他,眼里全都是少年的模样。   黑色的正装将这人完美的包裹了起来,纤细的腰肢,又直又长的双腿,身前的那颗钮扣尽管扣着,但却像是在邀请人将他给解开。   褚卫抬头,低喃道:“师父。”   华榕紧扣着他的腰,凑到他颈间蹭了蹭:“好想将你藏起来,谁也见不着。”   褚卫被他蹭的有些痒,却又推不开,只好提示道:“再不走,我们不会迟到吗?”   华榕:“一个拍卖会而已,不然就不去了。”   说着手已经落在了褚卫身前那唯一的一颗西装钮扣上。   褚卫一把抓住华榕的手,红着脸说道:“可我好奇,我还没见过拍卖会呢。”   华榕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突然扒开他颈间的衬衫,低下头去狠狠地咬了一口。   说是咬,但根本没有使劲,只是紧贴在上面,用牙齿来回地摩挲着,很快便在脖子处留下一个紫红色的印子。   好像借着这个动作就能将那些无处宣泄的情绪给发出来一样。   褚卫这一刻很想问问,他师父是不是属狗的。   也幸亏这是大冬天的,衬衫领子也很高,能将这处给挡住,除非伸长了脖子,不然是不会被发现的。   拍卖会就在附近的一家酒店里,司机载着两人到的时候,酒店门口已经有不少人,两旁还有拿着摄像机拍摄的记者。   但是,看样子记者应该是不让入内的,只能在门口拍一拍。   不仅如此,褚卫还见到了好些明星,全都是一线顶流,拿过影帝影后的实力派演员。   还有好几个他特别喜欢的演艺圈的前辈。   这个时候,褚卫才知道,这场拍卖应该是非常隆重的。   华榕带着他进门,很快就有人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坐在了靠窗的包间里。   从窗户口看下去,下面都是人。   这些人随便走出一个,怕是都够媒体报道好一阵的了。   褚卫新奇的很,一直趴在窗户口往外面看。   楼下最前面的舞台上布置的非常漂亮,上面还写着慈善晚会。   也就是说,这场拍卖会的钱是用来捐赠的。   “师父,这场拍卖会主要卖些什么东西啊?”   他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拍卖会,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   华榕走到他身后,用手臂圈着他,往下看过去,   “什么都有,这种性质的拍卖会,东西都还可以,待会你要是看中什么,告诉我就行了。”   褚卫眼神亮亮,但是却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不缺。”   华榕揉了揉他的脑袋:“可是我想送。”   就在他左右瞧着的时候,却是看见两个眼熟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小馄饨摊遇上的那两个年轻人。   这两人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这会看起来倒是乖巧的很。   华榕瞧了一眼:“认识?”   褚卫老老实实地将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们俩走的时候,我给弄了点小手段,不会记得我的。”   华榕:“记得也没有关系。”   褚卫觉得自己这个麻烦体质,还是不要给师父添乱了。   楼上包厢不多,只有几间是临靠着窗口的,其他几个包厢里应该也进了人,褚卫谁都不认识,看了一会还没有开始,就有些无聊起来。   便又将头给缩了进去。   这个时候,与他相对而坐的包厢里,一个保养精致的女人却是愣住了。   他对面坐着一个年级差不多大的男人。   男人瞧着妻子的模样,拍了拍他放在桌面上的手。   “怎么了,这是?”   女人回过头,眼里还残留着震惊。   “阿海,我刚刚……我刚刚看见一个孩子,他……”   一说到这个话题,那个叫阿海的男人叹了一口气,干脆坐到了她的身边,将人搂过来:“月月,你到现在都已经看过多少次了,可是……我知道你一直都记着他。”   提到这个,卫红月还是忍不住想要哭泣,她哽着声音说道:“我怎么可能记不得,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我这辈子走不可能忘记他,阿海,我刚刚看见那孩子他……”   褚旭海一把将女人抱住:“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知道你想他,我也想他,但是这样,你让念念怎么办,他这些年一直都很听话地陪在你身边,你这样,孩子心理也不好受。”   卫红月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我知道,我就是在你面前说一说,念念那孩子心思敏感,我也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什么,我也是拿他当亲儿子看的。”   夫妻俩叹了一口气,谁也没再提那个孩子的事情。   拍卖会很快开始了,他们包厢里有一个大屏幕,即便是不从窗口看,也能透过这个大屏幕知道卖的东西有哪些。   褚卫一开始兴致勃勃的,有什么青花瓷的花瓶,什么稀有的宝石,这些东西他都不感兴趣,看了几轮之后,就有些兴致缺缺的。   华榕给他捏了一块糕点塞在他嘴里。   “无聊了?”   褚卫:“还好。”   说着,嘴巴里糕点的香味便慢慢地散开了。   华榕:“还有一会就结束了。”   褚卫:“没事。”   其实也不是那么无聊,至少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花瓶能卖掉上千万的价格,一副复杂的抽象画也能卖出几百万,好歹算是大开眼界了。   然而,等下一个东西拿上来的时候,褚卫却是被呛了一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这不是……这不是……”   台子上放着的那副貔貅图正是褚卫在华榕办公室闲着无聊画的那副画,怎么被拿到这里来了。   华榕面色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但是大概是一早就知道这幅话会在这里。   褚卫这下可是惊奇了:“师父,我的画怎么在这里啊?”   这幅画在他眼里平平无奇的很,只不过当时因为是师父让他画的,所以费了些心思。   华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本来是送给一个长辈当贺礼的。”   但是,现在这幅贺礼却以拍卖的形式出现在了这个拍卖会上,实在值得人深思。   主持人显然也不认识这个署名为“褚卫”的画家到底是谁,但是还是按照画的介绍,将这幅画的介绍给念了出来。   “这幅貔貅图乃是一位名叫褚卫的大师著作,这画不仅有镇宅安神的功效,而且在家长挂久了还会使人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主持人自己念这一段话的时候都觉得尴尬,偏偏送这画的人起价就标的五百万,甚至说了,要是没有人竞价,那这画就原路还退回去。   听到主持人叫自己大师,褚卫简直面红耳赤。   这要是平日里别叫叫也就算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喊出来,就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华榕瞧见小孩这样,忍不住调笑道:“害羞呢,褚大师?”   褚卫:“这到底是谁写的文案,尴尬。”   坐在楼上的褚卫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其实已经在圈子里流传开了,乃至玄学界都有不少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少年,非常的厉害,只不过因为太神秘了,所以见过的人并没有几个。   这会听到褚卫这个名字,识货的就开始举牌加价,每举一次,便是一百万的价码。   褚卫听着不断高涨地价格,觉得心跳都在加快。   就这么一副画而已,竟然能卖到这么多钱?   更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华榕竟然也举牌了。   只不过,这人一开口,直接加了一千万。   褚卫顿时愣了:“师父……你这是……”   华榕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只是不想你的东西流落到别人手里而已。”   楼上的包厢里坐着的是什么身价的人,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么一来,更说明这幅画是好东西。   就这么一幅不被众人熟知的画,短短时间内便炒出了天价。   楼下还在加价,可是褚卫觉得自己心脏已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褚卫:“还……还在涨,师父,这也太离谱了。”   华榕:“宝贝,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褚卫拒绝这么点信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坐在对面包厢的人也开始出手了,这一出手,也是一千万的往上加。   褚卫闭上了眼睛,已经不忍心再看了。   他嘀咕了一句:“反正都是做慈善,随便他们好了。”   华榕又捏了捏他的脸颊:“小蠢蛋,写着慈善晚会,又不是全都捐出去,这拍卖的款跟捐赠慈善是分成的。”   褚卫愣住了:“照这么说,那就是拿出这幅画的人也能的拿到钱了?”   华榕没说话,但是却默认了这种说法。   褚卫心里那股子原本以为是做慈善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早知道,刚才师父就别举牌了,我还可以再画的。”   华榕摊了摊手:“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   只能说,还是人的心里在作祟。   褚卫没肯师父再下手,千说万劝,表示自己还可以画,这要是再举牌,那只会便宜了背后卖画的那个人。   华榕倒是没再动手,就是脸色有点臭,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作为贺礼的一幅画,竟然就这么被人给拿出来卖了。   这幅画最终的成交价格是五千万,被褚卫他们包厢对面的人给买走了。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看着大手笔,就知道,这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这么一幅画,接下来的拍卖,褚卫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一边觉得自己的画不值这个钱,总觉得买了画的人会不会觉得上当了,另一边又觉得卖画的人太无耻了,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整人都矛盾极了。   后来华榕也买了一把漂亮的伞,这伞是一把绢布伞,古色古香的,看起来连个遮雨的功效也没有。   但是褚卫却是在这个伞的上空发现了浓厚的灵气。   虽然不太懂这灵气为什么会附在一把伞上,但是光看着外表,他还是很喜欢的。   大概是伞的价值不太高,这次竞价的倒是没有多少人,花了不到一千万,这伞就给拿下了。   尽管这样,褚卫还是觉得一把伞这个价,实在是惊人。   拍卖会没有结束,华榕就带着褚卫提前退场了,这要是不提前走,待会指不定会遇上多少人来拦他,那就难走了。   走了以后的褚卫没有想到,对面包厢的女人结束前来找过他,只可惜没找到人。   回去的路上,褚卫还在想着那幅画。   “师父,你应该知道谁卖的这幅画吧?”   华榕点了点头:“知道,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解决的。”   送出去的画确实可以留着对方随便处理,但是这样公然拿出来拍卖,无非是糟践了送画人的一番心意,简直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褚卫闷着一路的心情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就有人将那把伞送了过来。   华榕出去办事了,是褚卫给签收的。   这伞从外表看确实很漂亮,他转了一圈,将这伞缓缓地打开。   就在展开的那一刹,一股沁心的灵气扑面而来,褚卫顿时就觉得神清气爽。   这可真是奇怪了。   他将照片拍给了华榕,告诉他收到了伞。   华榕告诉他,这是一把灵器,不仅有提神醒脑的作用,必要时还可以当做武器使。   这可真是将褚卫给惊住了,又抱着这把伞研究起来。   一想到他难么一幅画被炒出五千万的价格,而手里的这把灵器却只有一千万,他顿时就觉的更慌了。   希望买到画的人不要觉得上当才是。   而此刻买到画的卫红月正坐在客厅里,手下不停地摸索着那个褚卫的署名。   褚旭海从外面进来,叹了一口气:“你拿着这幅画已经看了半天了,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卫红月的手顿了顿,擦了擦眼角的泪:“我知道。”   褚旭海显然也是个识货的,他看着这幅画说道:“这画未必值这么多钱,但是放在市面上,价格也不低,画画的人一定是个书画大家,看着手下的功夫,没个几十年的水平,是画不出这种画的,月月……你……”   卫红月:“我就看看……哪怕就是一个名字,我就看看……”   就在这时候,门外跑进来一个青年,青年看着二十岁左右的模样,长相俊朗,手里还拿着一束花。   “妈,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百合,桌上那束花该换掉了。”   卫红月立刻擦干了眼泪,将手里的画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念念回来了,外面天冷,快让孙姨给你煮碗姜茶暖暖身子。”   褚念看着卫红月手里的那幅话,顿时有些好奇。   “妈,这幅画是刚买的吗,要不要我替你将它挂起来。”   卫红月:“你最近在外面实习也累了,这些活妈妈自己来就行了,百合花很漂亮,我很喜欢,你快去休息,瞧你这脸给冻得。”   褚念笑了笑:“我年轻,外面也没这么冷。”   他眼神扫过那副画,却是在看见落款的时候,愣了一下。   ——褚卫。   褚念垂下眸子:“妈,既然没我什么事,那我就先上楼了。”   卫红月用手替他擦了擦脸上沾上的那点雨水,笑道:“好,快去吧。”   褚念上去之后,褚旭海提醒了一句:“这画先收起来吧,别让孩子看见,有什么想法。”   卫红月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念念这孩子到哪都想着我。”   褚旭海也叹了一口气:“你明白就好。”   褚家发生的事情,褚卫自然无从得知,他已经做好了在S市的游览攻略,就等着第二天跟着华榕一起出门。   晚上睡觉的时候,褚卫窝在他怀里,将手机点开。   “明天我们先去海洋馆,据说这是S市最大的海洋馆,从地下隧道过去,能看到很多海底生物,我还没见过海洋生物呢?”   华榕抱着他,一只手正在不安分地作怪:“你要是想,明年夏天,我们直接下海去看。”   褚卫眼神亮闪闪地看着他:“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那我们说好,明年夏天一起去。”   华榕将头埋在他的颈间嘟囔道:“好,听你的。”   “晚上我们就去S市最出名的那座电视塔上吃晚饭,我查过了,他们家的大龙虾是招牌菜,味道肯定不错。”   华榕已经解开了最上面的那颗钮扣,非常配合地回道:“可以。”   “后天我们去坐游轮,这个游轮会在近海航行两天。”   “没问题。”   “等坐完游轮,我们……唔,师父。”   褚卫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手机都从手上滑了下去。   明明是在研究旅游路线,怎么就转到这上面来了。   “都听你的,不过这会……听我的。”   说着,华榕便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自从灵修之后,褚卫拿他就更没有办法了。   现在只是神识相触就已经让他受不了,无法想象,要是真的在一起的时候,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但是,更多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就被华榕拉进了一个难以抵抗的梦境。   这梦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新年前的假期来的非常不容易,褚卫一大早就醒了过来。   他将身边的人推醒,非常利索地开始收拾自己。   “师父快点,去晚了要排好长的队。”   华榕懒洋洋地坐起身,不慌不忙地开始穿衣服。   说来也奇怪,以前褚卫对旅游这些东西并不是很在意,也不会去想着到哪里去玩,又或者做什么攻略。   但是现在跟华榕在一块,他就想着跟这人一起出门,一起去看这个世界上有趣的东西,一起去游览山川大河,一起去好多没有去过的地方,走遍大江南北。   这一次没带司机,就他们两个人,华榕开着车,看着小孩兴奋的情绪,连着自己心情都好了起来。   “你要是这么喜欢,我们每年都来海洋馆玩一玩就是了。”   褚卫摇摇头:“这世界上好看的风景这么多,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先看国内的,再看国外的,将大江南北都走一遍。”   华榕:“好,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海洋馆离他们住的地方不是很远,就是S市的交通有些拥堵,尽管已经起得很早了,但是到海洋馆的时候,还是需要排队。   褚卫在手机上买了票,验票的队伍已经排的很长了。   寒假到了,不少小孩子都放假了,放眼看过去,全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来玩的。   像褚卫这样两个大男人一起玩的,倒是少数。   褚卫穿的白色的羽绒服。   鼓鼓的衣服将他裹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   尤其是还配上了一条围巾,只不过今日配的是浅灰色的围巾。   围巾将他半个脸都包裹了起来,整个人都乖巧的不行。   他所有的衣服都是华榕给买的,这人似乎偏爱给他买白色的衣服,柜子里的衣服,大多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大衣,白色的羽绒服,甚至还有好几条白色的裤子。   褚卫对这个是真的不讲究,有就直接穿了。   他也问过师父,为什么他的衣服都是白色的。   华榕说他皮肤白,穿白色的好看。   华榕没穿羽绒服,而是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V领的针织衫,人高腿长的往这一站,便是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景线。   队伍虽然排的长,但是效率却很高,不一会就轮到他们两人个人了。   检票的时候,两个小姐姐多看了他们几眼。   尤其是看到华榕揽着他腰进去的时候,笑的更开心了。   褚卫不懂这种磕cp的快乐,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从海洋馆门前进去,便是一个巨长的隧道,头顶上便是蓝色的海水。   人走在隧道里,就像是走在海洋里一样。   头顶,身边到处都是游来游去的鱼群。   褚卫贴在玻璃上,指着远处的鲨鱼问道:“这是真的鲨鱼?”   华榕站在身后,将他整个都圈在怀里,就像是护着自己的所有物那样,附耳说道:“自然是真的。”   蓝色的海水将褚卫的面庞也照印的蔚蓝蔚蓝的,眼里的光更是闪的人移不开眼。   华榕拿出了手机,笑道:“站好,我给你拍张照。”   褚卫顿时回头看过去。   转头的刹那,他的半张脸从围巾里冒出来,眼神有些害羞,又有些新奇,恰巧那只大鲨鱼游到了身旁,刚巧被华榕给捕捉到了,拍了一张照片。   褚卫凑过去:“给我看看。”   华榕看了他一眼,将脸凑过去:“亲我一下,我就给你看。”   海底隧道的光非常的暗,几乎都是蓝色的。   身边人来人往的,褚卫根本做不来这种事情,他也没想到师父竟然这么大胆,顿时耳尖便红了。   褚卫转过脸,还是回去再看吧。   哪知道下一瞬,华榕便牵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走动的人群,游来游去的鱼,还有翻涌的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褚卫没想到师父竟然还能这么操作,意外的刹那,这人已经搂着他的腰,低头亲了下去。   等到人群恢复走动的时候,褚卫已经面红耳赤了。   他将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有些微红的唇,甚至有些心虚地左右看了看,总觉得会被人给看到。   至于始作俑者,就比较大方了,拉着他该观赏观赏,该拍照,一点都没有做了坏事的心虚,反倒显得褚卫自己贼头贼脑的。   那个说好亲一下就给看照片的约定也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隧道里小孩子很多,到处都是小朋友的笑声和惊呼声,褚卫忐忑地走了几步,发现根本没人在意他之后,用手肘戳了戳华榕的腰肢。   “师父也太乱来了。”   华榕眸中全是笑意,他一把抓住那只捣乱的手臂,随后与他十指相扣。   “偶尔干点坏事,还挺刺激的。”   褚卫对他毫无抵抗力,只能心里默默吐槽,是挺刺激,他都快想要找个地缝钻下去了。   两个人走了一路,突然身旁经过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看见他们俩手牵着手,说道:“妈妈,那两个大哥哥长的好好看。”   她妈妈顺着目光看了两人一眼,捂着嘴笑了。   小女孩问道:“为什么两个大哥哥要牵着手啊,是怕走丢了吗?”   这个妈妈笑道:“因为他们互相喜欢啊,喜欢当然要手牵着手了。”   小女孩猛地拉住妈妈的手:“就像我喜欢妈妈一样吗?”   那位妈妈拉着孩子走远了,可是回答却是一直在褚卫耳边飘荡。   “不一样的,那是爱人之间的喜欢,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褚卫很感谢这个社会的善意。   同性之间的恋爱,正在被大众逐渐接受。   虽然很多人不理解,但是也不会擅自评价。   他不在乎那些外界对他怎么看,他只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被这个世界所善待。   从海洋馆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褚卫就只带了一些面包,而这些面包都已经被吃光了。   他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笑着说道:“师父,我请你吃大餐,昨天我已经预定了塔楼顶端餐厅的海鲜大餐,现在开车过去,时间刚刚好。”   两人又驱车往最高的那座塔过去。   这塔很高,站在塔顶可以俯视整个S市,临江的景色非常的漂亮。   褚卫不仅吃的很开心,玩的也很开心,好像这一刻他是这全天下最开心的人。   旅游计划就像他预想的一样,顺利的很。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起早,赶上了两天一夜的近海游轮。   说是就在近海玩一玩,但实际上船也会开出去好远,只不过已经能从船上看到S城的光景。   游轮很大,是一艘非常豪华的观光游轮。   这座游轮一共有四层,最下面一层是甲板和玩乐的地方,二楼是餐厅,三楼和四楼就是游客住宿的地方,越往上,价格越贵。   本着玩就尽兴玩的原则,褚卫定了最上面一层的房间,打算请师父好好享受一下寒假之旅。   房间很大,里面所有的设施一样俱全,从窗户看下去,就能看到非常漂亮的海景。   “我还没坐过船,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晕船。”   褚卫趴在窗户上,看着游轮渐渐地驶离岸边。   华榕将东西给收拾好,闻言说道:“这船开的很慢,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行驶 。”   褚卫手撑着窗户,晃晃悠悠地说道:“这样的生活可真是太惬意了。”   感觉就想这样躺平,不奋斗了。   华榕站在他身后,敲了敲他的脑袋:“走,我们去甲板上,给你拍照。”   这两天师父几乎对给他拍照这件事情乐此不疲,走到哪都要拍上几张。   而且一说到拍照,他难免就会想起昨天在海底隧道里发生的事情。   他有时候觉得,师父其实非常的离经叛道,很多事情做起来了,也有种无所畏惧的感觉,要不是坚信师父是个好人,大概就要怀疑他会不会去做什么出格的坏事了。   进了海域之后,海面上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甲板上的风也大了些。   甲板上并没有多少人,褚卫出来的时候,也被迎面而来的风糊了一脸。   他没有围上围巾,呼呼地风直从领口往下钻,吹得他直打了个激灵。   华榕从身后拥着他,抬手给他将拉链拉到了顶端。   “海面的风也太大了。”   褚卫发出了没有见识的惊呼,这才是近海,要是往里走,那得多大的风啊。   华榕歪头,似乎想到了非常遥远的事情。   “这风……可以说是非常温和了。”   毕竟要是搁在以前,动辄移山倒海,天崩地裂的场景里,这风简直听话的跟个小孩一样。   褚卫靠在了甲板上,听着华榕的话,摆了好几个姿势,等到这人拍够了,这才进了门。   冬天并不是游轮的最好时机,毕竟江面太冷了,远没有夏天来的舒服。   但是船舱里还是有不少人。   大厅里还有很多的娱乐活动,打牌玩骰子,都是褚卫以前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这个需要到前台去兑换,才能参加。   这种猜大小的活动,对他来说实在没有难度,也就没有挑战性,褚卫兴趣缺缺,看了一圈之后,觉得还不如待在房间里看风景呢。   他正准备上楼呢,却听到背后有人叫了一声:“华总,您怎么在这里?”   华总?   瞧这样子,应该是认识华榕的。   华榕回过头,便看到一个西装革领的男人脚步匆忙地走了过来。   他似乎很吃惊,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华榕,走近了便忙不迭地伸出手,笑着说道:“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原来真的是您,之前有一次宴会上,有幸见过您的真容,一直都记在心上,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种缘分。”   华榕并没有伸手,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我还有事要忙,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先走了。”   华榕一点也没有要给对方谈话的机会,转身搂着褚卫上了楼,态度几乎是傲慢的。   可是这个男人却是一句怨言都没有,反倒是笑着说道:“您忙,您先忙。”   这么说着,眼神却是落在了褚卫那张似谪仙一样的面容上。   男人心里有了计较,脚步匆匆地离去。   褚卫走了两步,还是说道:“师父,我看他……”   华榕淡声道:“自找的,不用理会。”   这人印堂发黑,眼眶深陷,整个人都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样,更糟糕的是,他身上还带着血色,最近会有血光之灾。   但师父说不用管,褚卫也就不在意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能管,有些事情不需要管。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二楼是餐厅。   餐厅很大,这里的厨子也是请的星级酒店的专业厨子,菜肴都很丰盛。   华榕出去打电话去了,让他看着办。   褚卫拿着菜单随便点了几个菜,便坐着等了。   身后坐着的似乎是对小情侣,等的间隙,还听了一耳朵的小情话。   女孩嘟着嘴:“寒假就这么点时间,这游轮无聊死了。”   男生声音很轻,带着极为宠溺的语气:“我知道时间短啊,所以更加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觉得,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很开心。”   女孩轻笑了一声:“褚念,你嘴巴是不是抹了蜜的,这么甜。”   褚念真的摸了摸自己唇,笑着说道:“没有,难道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褚卫忍不住想到师父,原来说情话这种事情,真的是情侣之间常做的事情啊。   那他以后要不要主动一点,总不能一直让师父来啊。   他正在取经呢,背后又传来男生的笑声。   褚念替女孩将所有的餐具都准备好,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跟你爸妈说过我们的事情,我觉得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不如想将婚定了吧,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可你一个人了。”   女孩小声地抱怨了一句:“我还这么小,这事现在谈,也太早了吧。”   褚卫:……   这就尴尬了,他要不要换个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要怎么说才叫情话呢?   华榕:你说的都是情话。   。感谢在2021-08-27 23:19:16~2021-08-28 23:3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啸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拐卖   褚卫想着, 要不然等上菜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换个地方好了,毕竟听小情侣说活多少显得不合适。   背后又传来女孩子埋怨的声音:“褚念, 我就跟你一个人谈过恋爱,这么快就订婚,那我以后……”   褚念的声音顿时低落了下来:“那你以后怎样?还是说……你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 既然我们彼此喜欢, 为什么不能订婚,我那么喜欢你, 你也是我第一女朋友,这辈子唯一的一个,但是现在看来……你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女孩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觉得太早了点, 我……”   褚念站起身,神色落寞,还带着几分难以诉说的委屈和自嘲。   “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里, 是我的错, 轮游明天就结束了, 你要是……算了,是我自作多情……”   褚念长得俊朗,平日里性格又非常的温柔体贴, 也非常贴心,几乎是个完美的男朋友。   偏偏生气的时候,他不吵不闹,都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看着就很让人心疼。   女孩急了, 连忙追过去:“褚念,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别生气,你别这样,我就是觉得我们还小,褚念……”   两个人脚步匆匆地出了餐厅。   褚卫围观了一场现场版的情侣吵架,突然就想起他跟师父结契的画面了。   那天他也才刚成年,虽然还不明白什么喜欢不喜欢之类的,可就是能确定,这辈子除了师父,别的人是一个也不想要的。   这个男生想订婚,没什么问题,女孩子觉得年纪还小,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凑一块,就觉得有那么点问题,就好像……只是恋爱而已。   褚卫撑着下巴,还在思考呢,华榕已经走了过来。   瞧着这发呆的小模样,刮了刮他的鼻子。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褚卫抬头看他:“师父,我现在就在想啊,结契那会我在想什么。”   华榕手一顿,垂下眸子,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后悔了?”   褚卫:“这怎么可能,后悔什么也不可能后悔这个。”   华榕在他身旁坐下:“那你还记得那时候在想什么吗?”   褚卫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我那时候想啊,是不是结契了,以后师父,就是我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了。”   华榕眼神探究地看着他,凑近了问道:“背着我吃糖了,这么甜?”   褚卫现学现卖:“没,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能透过两人之间的联系,明显感觉到华榕的心情持续上升,有种说不出的乐滋滋的感觉。   褚卫摇头晃脑,觉得情话这项技能,他已经能运用自如了。   吃过饭,两人就回到了房间。   近海其实玩的东西不多,褚卫趴在窗台上,看久了风景,就觉得有些困了。   华榕从身后揽着他:“困了就睡一会,晚上的夜景还不错,可以看一看。”   褚卫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往后倒,将所有的重量全都交给身后的人。   华榕一把拉上窗帘,抱着人上了/床。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船也已经开出去很远了,S市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还有靠着近海的那座高塔。   褚卫猛地将窗户给拉开,冬天的寒风顺着窗户呼呼地吹了进来。   “屋子里太闷了。”   但扑面而来的风顿时将他的头发给吹变了形,糊了他一脸,看上去有点蠢萌的味道。   屋子里有暖气,所以并没有穿外套,被风这么一吹,褚卫打了个激灵,灵力下意识地顺着全身开始流动起来。   果然还是之前受过伤的缘故,今年比以往都格外的怕冷。   透了一会风,屋子里那股子若有若无的味道也逐渐消散了,他这才拉上了窗户,看到从门外进来的华榕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褚卫:“这是什么?”   华榕打开袋子,便是扑面而来的烤肉味,香的不行。   “这要是夏天就能在甲板上支一个烧烤架。”   华榕将两个盒子打开,里面就是褚卫最喜欢的烤串。   烧烤类的食物,平日里华榕对他有限制,吃的不是很多,偶尔吃一顿就会觉得非常的满足。   褚卫吃饱喝足,就准备上船顶玩一玩。   船顶有个露天阳台,可以纵观整个船上的风景,这会晚上S市正是灯火通明的时候,从这里看过去,别有一番滋味。   褚卫还没爬上去呢,就听到阳台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看样子,上面应该是有人了。   “人送来了没有,好,好,没问题,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还有几分说不出的急切。   褚卫又退了回去,站在了四楼的栏杆处,等着人打完电话,再上去。   船上灯火通明,那人打完电话下楼,转角就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褚卫。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楼的时候,认出华榕的那个人。   那人左右看了一下,没见到其他人,更没有看到华榕的身影,原本打算离开的步伐却是停了下来。   褚卫被羽绒服包裹着,又围着围巾,模样太过于无害,看着甚至有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华榕不在,没人跟他撑腰,说白了,这就是个靠人吃饭的金丝雀。   这种长相,谁看了不这么想呢。   陈永这次能意外碰上华榕,简直就是惊喜。   谁不知道华总不参加应酬,不接受邀约,这么多年,就连一个生日宴会都没有举行过。   真正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那次宴会偶然间让他看上两眼,他也不知道京都最神秘,最有名的华榕长这个样子。   更不用说今晚,他竟然发现了华总的秘密。   不爱女色爱男色。   瞧这小男生的模样,怕是刚成年,这清纯稚嫩的模样,看着确实让人垂涎。   要不是知道他是华总的人,怕是自己也忍不住要上手占占便宜。   陈永笑着说道:“你不是……不是很华总一块的吗?”   好歹还克制了一点,没直接点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褚卫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便绕过他,抬脚往上面走过去。   陈永看着褚卫的背影,顿时就憋了一股子气。   华榕这么对他也就算了,怎么连养在身边的小白兔也敢这么对他。   有什么好傲的,长得再好看,不过也就是个被人玩的东西,仗着华榕的身份,敢这样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要的人已经用快艇送过来了,这可是他珍藏了很久的宝贝,他倒是想看看,到时候还怎么傲。   陈永下去后,褚卫看着这人的背影,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尖。   之前在大厅里看的时候,这人头上的血光已经很明显了,可现在再看,那血光已经几乎将他整个面孔给覆盖。   看着浓郁的血色,他有些怀疑,这祸怕是不远。   但是,这事目前来看,无解。   因为这祸是他自己给招的。   华榕很快也上来了,只不过手里却是端着两杯热乎乎的奶茶。   “原味和蓝莓的,要哪个?”   两个杯子一模一样,连个标签都没有,从侧面看并没有什么区别。   褚卫抬手拿过一杯,狡黠地笑了笑:“我要蓝莓的。”   华榕:“你怎么知道这杯是蓝莓的。”   褚卫:“闻见的。”   华榕:“狗鼻子。”   热乎乎的奶茶配着这冬夜里的风,倒是有种相得益彰的惬意。   从这里往远处看,整个人S市都笼罩在一片灯红酒绿之中,繁华的大都市,似乎是没有夜晚的,不像青县,一到晚上就黑漆漆的,连路灯都像是萤火之光,根本照不亮脚下的路。   难怪都喜欢往大城市跑。   褚卫觉得自己也是个俗人,他也喜欢这样的都市。   在顶楼吹了一会风之后,又有别的人上来了。   褚卫缩了缩脖子,扣着华榕的手臂,下了楼。   据说海上的日出非常的漂亮,他打算明天起早一点,看一看旭日东升的海景。   只是没想到,半夜的时候,船上出事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一楼传上来,空气里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褚卫猛地睁开眼睛,皱了皱眉说了一句:“什么东西上船了?”   华榕显然也醒了,两个人对看了一眼。   “下去看看吧。”   只是开灯的时候,却发现,灯不亮了。   华榕掌心跳出一团火焰,跟鬼火一样漂浮在半空中。   两人迅速穿好衣服,拿着手机出了门。   四楼安静的很,这尖叫声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了,其他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楼下的变化。   褚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出来玩,还能碰上这些事情。”   他觉得自己的招黑体质跟最近追的某个侦探动漫的男主角有的一拼了。   不是见死人,就是在去见死人的路上。   走道里的灯也熄灭了,船上黑漆漆的,几乎没有了一点光亮。   这么看来,应该是停电了,就是不知道哪里的电路出了问题。   顺着楼梯下去,就听见楼下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随着而来的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像是放了不知多久的陈年腐尸上了船一样。   三楼的走廊里也安静的出奇,门都关的紧紧的,没有人往外面走。   他们就好像都没有听见这些声音一样,寂静的像是根本就没人在三楼。   两人一路下去,穿过二楼的餐厅,站在了楼梯上。   一楼的大厅原本是用来娱乐的地方,但此时却像是一方被围困的屠宰场。   被围困的几个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全都像看不见楼梯一样,紧紧地抱在一起。   而大厅中央,有个男人,正僵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人群逼近。   准确的说,这个男人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他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巨大的洞,身体里的器官全都挂在了身上,每走一步,便有东西往下掉,脚下的地板上到处都是血迹,还有遍地洒满的碎肉。   他走路的方式很奇怪,像骨头都断了一样,靠着那么点皮肉将他黏在了一起,支撑着往前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晚上在船顶见过的那个男人。   可没想到,才过去这么一会,血光之灾就来了,还是以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说实话,褚卫自己都有点意外,这死的他太惨了些。   他迅速地打出几张符箓,一碰上这东西,便传来噼里啪啦东西烧焦的声音,随后这东西缓缓地抬起了头,似乎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存在。   这符箓不仅引起了这鬼东西的注意,也让一楼那些团报在一起的人发现了褚卫。   “救命啊,楼梯,楼梯在这边。”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几个人连忙往这边跑。   看着模样,好像刚才一直看不见楼梯一样。   然而,褚卫却是拦住了他们的路,没再让他们上来半分。   走在最前面的时候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整个人都抖得很筛子一样,巴不得现在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看到拦在身前的褚卫,忍不住就大声呵斥道:“你干嘛,快让开,让我上去。”   褚卫:“你们不能上去。”   “凭什么?”   “快让我,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褚念,都怪你,非要带我来这个鬼地方。”   意外的是,今天在餐厅碰见的那对小情侣竟然也在。   也不知道两个人这大半夜的呆在楼下不睡觉,是个什么意思。   褚卫:“你们不能离开这里,因为凶手还没有找到。”   人群中有人害怕地问道:“什么……什么凶手?”   褚卫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杀害这人的凶手了?”   随后他说了一句更让人惊恐的话:“那个凶手就在你们中间。”   并且他不是人,但是这句话为了避免恐慌,褚卫倒是没有说出来。   他转头看向华榕:“师父,你去看看船长那边有没有事,让他报警,顺便返航吧。”   华榕:“这里呢?”   褚卫:“这里我能解决,还是赶紧返航吧,呆的越久,变故越多。”   华榕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说完他便撑着扶手,直接从跳了下去。   若是这会有灯,大家便会发现,华榕虽然走在地上,然而脚掌根本都没有落地,竟然就这么走在空气里。   那个跟怪物一样的人张牙舞爪地在原地挥着爪子,但因为符咒的束缚,动弹不得。   多少让众人心下有了些安慰。   褚卫从楼梯下来,就站在最后一截台阶上,眼神扫过这群人。   一楼的气味太重,这些人身上全都染上了味道,一时间根本分别不出,究竟谁才是那个异类。   除了那对情侣是他见过的,还有两个人也眼熟,他在餐厅也见过,剩下的两个人,一个便是他身前的这个叫嚣着要上楼的大叔,还有一个便是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少年人。   但这不能作为推断凶手的依据。   褚卫的话确实让这一众人感到害怕起来,不认识的几个人纷纷互相看了几眼,不着痕迹的拉开了距离。   站在他身前的男人问道:“那要怎么……怎么才能找出凶手呢,难道我们就不能上去了吗?我可不是凶手。”   褚卫摊开手,掌心里放着一张明黄色的符纸,这符纸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画,就是一张空白的符纸。   他将手机电筒打开,将这符给众人看了一眼。   “很简单,你们只要每个人第一滴血在上面,我就要知道谁是真凶了。”   男人似乎不太相信,但是他将这人不人贵不贵的东西给定住了是事实,当下除了相信他并没有别的选择。   他一把夺过那张符,抬手狠了狠心,一口咬破了手指,将血抹了上去。   “这些能证明不是我了吗?快让我上去吧。”   褚卫摇摇头:“还不行,要等所有人都弄完才可以。”   男人憋着一股气,将这符往后传。   “你们动作快点,这里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符纸传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里,这个女人跟身旁站着的男人是一起的,两个人也毫不犹豫地咬破了手指,将血抹了上去。   “褚念,咬手指是不是很疼啊,你帮我吧,我下不了口。”   女孩子娇弱的哭泣声从黑暗里传过来。   褚念一把握住她的手,虽然害怕,却仍然坚定道:“你别怕,我在呢。”   随后,这两人也将手中的血给抹在了符纸上。   这符纸传到了最后那个少年手中。   少年就一个人孤零零的,他显然也是很害怕的,但是周围又没有熟人,只能狠着心咬破了手指。   可是血还没有抹上去呢,突然就传来一声尖叫声。   “啊啊啊……窗户外面是什么?”   尖叫的正是褚念身旁站着的那个女生。   女生一下子扑进褚念的怀中,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那张符也因为这么一声惊吓,掉落在了地上。   窗外突然闪过一阵黑影,好像有东西在急速跑过一样。   褚卫看着已经掉落在那摊血上的符纸,眼神落在那个少年人的身上。   但是窗外的洞显然更让人害怕一点。   窗户上趴着很奇怪的东西,这些东西像是变异的蜥蜴,但是眼睛都非常的大,尾巴也很粗,正拼了命的拍打着窗户,玻璃制的窗户根本禁不起这样的敲打,眼看着就要碎了。   众人都很害怕,身前站着的中年男人更是慌张,抬手就要来推褚卫,想要爬上二楼。   但是他的手落空了,不仅如此,他发现自己根本走不了。   “求求你了,快让我上去吧,我会死在这里的。”   男人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好像有把刀悬在了他的脖子上。   褚卫放在身后的手却是祭出了一把伞。   这把伞就是在拍卖会上买的那一把,华榕教会了他如何将伞给收起来之后,他就一直带在身上了。   这伞一处,顿时一股灵气扑面而来,连着周围这熏人的味道都少了大半。   他一掌将这伞推出,漂亮的绢布伞顿时在大厅中撑开,不仅将整个厅堂照的透亮,连着窗户上都封上了一层灵力。   窗户上的那东西再拍打过来的时候,却是被反震了出去。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把伞,大概是被这一幕给吓呆了,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然而随着亮起的光,更令人惊悚的是整个大厅的情况。   张牙舞爪的怪物宛若电视里曾经放过的僵尸一样,脸色乌青,面色惨白,流露在外的肚肠散了一地。   地上的血迹几乎到处都是,涂满了整个一楼大厅。   几个人没能受得住,全都转身吐了起来。   电视里过于血腥的地方还会打上马赛克呢,毕竟隔着网络。   可眼前这个确实实实在在的画面,一般人谁能受得了这个冲击力。   褚卫眼睛却是落在了那个伤口上。   这人肚子上的伤口不是刀削斧砍出来的,而是被他自己活生生用手穿过去的。   掉在地上的符咒已经被地上的鲜血给然后,蹭的一下烧成了灰烬,不能用了。   男人有气无力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要再抹一次血。”   褚卫摊开手,有些遗憾地说道:“没了,就这么一张。”   “那……那怎么办?”   “刚才只剩下他没抹了,我们其他人抹完也没有反应啊。”   褚念身旁的女孩突然指向那个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少年。   正是传到他手里的时候,这符才掉了下去。   大家将目光全都转移到那个少年身上,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有些无措地摇了摇手:“不……不是我。”   “可我们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说明我们都没事啊。”   “是啊,这位大师可说了,用血就能鉴别。”   “大家快往后退,他肯定是会什么妖术。”   妖术这东西说出来难免显得荒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没人觉得不对劲,毕竟眼前的东西实在是太诡异了。   褚卫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   他勾了勾唇,轻声道:“还不承认吗?为什么刚好到你的时候,窗外就出现的怪物,你……究竟是谁?”   褚卫的这句话似乎坐实了少年的身份,其他人更是害怕地往他这边靠,全都胆战心惊地看着他。   少年泫然欲泣,精致漂亮的脸蛋上都是慌乱。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是他,就是他,一定是他,大师你快将他给收了。”   “这种杀人的妖物可千万不能让他给逃了。”   “快杀了他,可别祸害人了。”   大概是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凶手,几个人全都同仇敌忾地看着少年。   少年慌张极了,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褚卫指尖已经夹上了一道符咒,正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自然会让人现行。”   说着手中的符咒便打了出去。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药物要怎么现行,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害他们。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之间,少年没有倒下,那个一直说话的少女却是惊叫一声。   “啊啊啊啊……”   褚卫的那张符赫然贴在了她的脸上。   小姑娘张牙舞爪地扬天长啸,周身黑气迸发,整个人都变得狰狞而又恐怖,哪有刚刚那副娇滴滴的模样。   她四肢僵硬地扭动着,似乎在竭力地挣扎。   褚念几乎惊慌失措地往后退着,连带着周围的众人都退避三舍。   褚卫:“藏得倒挺好,可惜了……”   说着再一次打出了一道符,这符贴在她胸前,更尖锐的吼叫声从她口中叫出,震得人耳朵发麻。   有一道幻影正在挣扎着从她身体里逃出来。   那幻影干瘪的犹如一具从地底爬出来的僵尸。   褚卫抬手成爪,猛地隔空一抓,像是抽出了什么东西一样。   小姑娘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   褚念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扶住了她。   他抬头看向褚卫,却在一瞬间僵硬住了。   从侧面看上去,褚卫的面目竟有几分说出的熟悉感。   褚卫手里拿捏着的那个东西,抬手招过那把伞,转手就将这鬼怪给关了进去。   恰巧这个时候,断了的电路也重新通了电,一楼厅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众人就像是死里逃生一样,重新活了过来。   一开始叫嚣凶狠的男人,这会也变得战战兢兢起来,对着褚卫的态度完全换了个人一样。   他苦笑着问道:“大师,那现在,那个怪物应该是没了吧?”   褚卫手里的伞已经收了起来,闻言点了点头:“现在应该没事了。”   他三两步走到褚念面前,将手放在了女孩的额头上,然后嘱咐道:“她刚被这妖物附身了,这几天会有些发烧头疼,问题不大,去医院输几天液就行了。”   说着指尖燃了一张符:“张开她的嘴。”   褚念连忙照做了。   褚卫便将这符的灰给塞了进去。   “给她喂点水,让她咽下去,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褚念愣愣地点了点头。   褚卫歪过头:“你将她抱回房间吧,这里阴气太重,对她身体没什么好处。”   褚念将女孩拦腰抱起,上楼的时候,却是看着他的那张脸,说了一句:“谢谢你。”   褚卫摆了摆手,随后走到了那个少年面前。   少年有些瑟缩地往后退了两步。   褚卫突然说道:“你应该不是船上的人才是,半夜过来的?”   少年讷讷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是落在了褚卫那张漂亮到不似凡人的脸上。   褚卫递过去一张符:“找个杯子,烧完之后,将符水喝下去。”   说实话,这个场景看起来颇为迷信,但是在见识了刚刚那些场景之后,又不得不相信这人的话。   少年接过符,有些不知所措。   褚卫:“这东西是跟着你上来的,目标应该就是那个男人,你身上沾染了点邪气,可能也会出现发烧咳嗽的情况,问题不大,去医院看看就行了。”   听到褚卫这么说,一开始那个男人顿时就炸开了锅。   “你是偷偷上来的?还将这么个玩意带到了船上,不行,这事一定要报警,你可是差点害死我们这一群人,你知道老子什么身份吗?要是出了事,你可担待不起。”   “半夜偷渡上来的,能是什么好人?”   “这里的治安是怎么回事,半夜上来一个人都不知道?”   “报警吧,年纪这么小,就干出这些事,还是欠教育。”   少年咬着嘴唇,紧紧地拽住手里的符,却是一声不吭。   褚卫转脸的刹那,却是在他脖子上看到了很一块淤青,看着样子像是被打出来的。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男人在顶楼打电话时说的那些话。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他自己上来的,是有人硬把他带上来的,你们要是没事,就赶紧休息去吧,不然等着跟这玩意待在一块?”   那怪物虽然被定住,可还在扭动着身体呢,张牙舞爪的样子自然是一点都不好看的。   等人一哄而散之后,褚卫这才问他:“你上来是干什么?”   少年能感受到褚卫身上的那股善意。   “我是……他们让我上来勾引一个男人,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褚卫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少年吓得连忙跪了下去:“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办法,不上来他们会打死我的。”   说着,少年一下子扯开了身上的衣服。   鼓鼓的棉衣里面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针织衫下面全都是青紫交加的痕迹,看上去恐怖地很。   少年看着褚卫面色似乎渐渐好转,连忙说道:“我虽然被迫送上来,可是我没打算做这事,你相信我,我身上这些痕迹全都是……全都是我不愿意,他们打出来的。”   褚卫抬手,将人扶起来。   “你别跪我,但是我要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如实告诉我,这东西……是你故意带上来的吧。”   那一瞬间,少年瞳孔骤然放大,有种秘密被揭穿后的惊恐。   褚卫接着说道:“你的眼睛,应该能看到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才是。”   少年不可思议地看着褚卫,颤着唇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褚卫歪了歪头:“因为我看到了,你眼里的倒影。”   伞撑开的时候,他在少年的眼里清晰地看到了那鬼怪的倒影。   虽然他早就知道鬼怪在谁身上,但是那一瞬间还是很吃惊。   少年咬着下唇,没想到自己的秘密就这么被人给揭穿。   他无措地笑了笑,想解释,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说道:“我……我只是……只是想杀了这个人而已。”   褚卫早就已经知道他的血光之灾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带来的。   但现在看来,里面似乎还有更为惊人的隐情。   少年又一次跪了下去。   “求求你,帮帮我,也帮帮我那些朋友们。”   褚卫连着被跪了两次,没办法只能冷着脸说道:“你要是再跪下去,我可就不听你说了。”   少年吓得又连忙站起身。   这时候,华榕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到这个少年便说了一句:“这东西是他带上来的?”   褚卫点了点头:“事情有些复杂,不如我们将他带上去说吧。”   华榕:“船已经在返航了,既然已经解决了,就先上去吧。”   毕竟一楼这味道实在是够呛。   少年看了华榕一眼,表情并没什么变化,却又将目光落在了褚卫的身上,似乎将他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两人将少年带上了楼。   从少年口中,他们知道了一个关于拐卖和驯化的故事。   少年没有名字,别人都叫他阿七,因为他是他们那群人里年龄排第七的。   阿七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他是在一个小岛上长大的。   岛上有很多跟他一般年纪大小的孩子,他们吃的好,穿的暖,还有专门的人给他们上课,但是上课的内容却是很奇怪,就是怎么去伺候人。   男人,女人,只要是用来伺候人的本事,他们都需要去学。   等到十四岁的时候,表现优异的孩子就会被接出去,有些还会回来,有些却是出去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了。   相对的,每年还会有新的孩子被送进来,男孩女孩都有,人数不多,每年二十来个左右。   这些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年纪小,长得漂亮。   后来,阿七才知道,他们全都是被拐卖进来的。   褚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阿七大概是冻得久了,嘴唇都有些发白。   这会喝了水,倒是缓过来一些。   但是他说的那些内容,足以让褚卫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了。   大概是因为自己也是被拐卖的,所以对于眼前的少年,倒是多了几分同情心。   阿七喝完了水,继续说道:“他们有一个庞大的拐卖链,质量好的孩子会被送到岛上,而质量不好的孩子就会被卖到偏远地区,有些孩子学习的过程不好,也是会被卖出去的,还有一些……会被活活打死。”   说到打死的时候,阿七的身体还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然而褚卫却是在听到那句被卖到偏远地区的时候,眼神闪烁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当年被拐卖的真相。   现在的生活让他觉得很安逸,但是乍然知道这么一条线索,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动摇了起来。   褚卫看向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阿七直直地看着他,眼里倒映出褚卫的样子。   然而看着他眼中的倒影却是能发现褚卫周身有着一圈旁人看不见的灵气在上下波动着。   “因为我的这双眼睛,我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鬼魂,奇怪的气,我还能跟那些鬼说话。”   阿七捂紧了杯子:“一开始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到都不敢睁开眼睛,但是后来发现,有些鬼是好的,他们会跟我聊天,会为我通风报信,还会……还会保护我。”   这却是是令人惊奇的,天生阴阳眼,对于玄界来说,这样的人天生就能吃这碗饭。   褚卫顿时有些意动起来。   但是,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关于这个拐卖的东西。   阿七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和盘托出。   这个拐卖链是个极大的地下集团,带头人是谁他不知道,只知道今天死的那个人叫陈永,是他们其中的一个经理。   这个经理经常会去岛上挑人,挑完就给带出去。   阿七是一个月以前被带出来的。   出来之后,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之大。   也就是出来之后他才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被训练着以高价卖给别人,或者是用来作为礼物,送给那些达官贵人,或者是富商之类的。   越是质量好的,就越是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本来一个月以前,有人出钱买他来着,但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没能卖的出去。   阿七就被关在了一栋别墅里,别墅里有保镖看着他,一旦不听话,或者是想逃跑就会遭到一顿毒打。   有时候甚至会受到这些保镖的骚扰。   他们不敢真正地做些什么,因为毕竟是商品,万一弄坏了,老板会怪罪。   但是摸一摸抱一抱这样的事情,却是难免的。   阿七因为能看得见鬼怪,还能跟这些鬼怪交流,比起其他的孩子,成长的更为安全一些。   但是也逃不了被送人的命运。   晚上天色还没有黑的时候,就有人收到了要将他给带出去的通知。   阿七害怕极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而已。   一般的孩子在这个年纪还在学校里读书认字,可是他却已经在为了活下去,跟鬼怪打交道。   褚卫摸了摸手里的杯子:“所以,你跟这个鬼怪做了交易?”   阿七摇摇头:“不是我找他的,而是他主动找到我的。”   这孩子在岛上呆的太久了,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   知道褚卫是好人之后,恨不得一股脑将所有的东西都掏心掏肺地说出来。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令人惊骇了,这样一个庞大的拐卖集团在地下运作,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被人给发现。   可想而知,他的背后到底牵连着多少人的存在。   就像今天那个陈永,他表面上看上去是个成功的企业家,甚至能出入上流社会,可谁知道背地里,竟是人贩子呢。   这件事情太过于惊世骇俗,便是褚卫听了,也愣了半晌。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要是当年没有被拐卖到小村庄,那他是不是也会跟小七一样,被送到这样一个岛上。   坐在一旁的华榕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褚卫放在桌面上的手,慢慢地收紧。   阿七长得很漂亮,照他的话来说,他应该也是属于高质量的那群人。   而他连夜被送到船上,就是为了用来送人的。   要送的人是谁,褚卫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了。   这一刻,他竟然生出了几分这个男人死得好的快意来。   唯一可惜的是,这人死了,很多线索就断了。   全国每年有多少儿童孩子被拐卖,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都是因为这些该死的人贩子。   这一刻,褚卫便下定决定,他一定要将这群人给揪出来。   说不定他还能找到自己的父母,找到拐卖他的人,知道自己当年被拐卖的真相。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这会褚卫倒是对这个少年同情的很,大概是因为身世相同的原因,这么小的年纪就要遭这么大的罪,难免就生了恻隐之心。   他看着这会已经缓过来的少年说道:“你先在屋里休息一下,睡一会,等船靠岸以后再说吧。”   阿七点了点头,目光追随着褚卫的身影,就跟放不下似的。   还没看上几眼呢,身前就站了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阿七抬头对上了华榕的目光。   男人淡淡地说了一句:“去休息。”   阿七顿时觉得浑身一凉,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可怜的阿七   阿七:善良的主人   华榕:呵,离开他的视线   所以……师父的醋来了。   。感谢在2021-08-28 23:36:10~2021-08-29 22:5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啦暴走酱 10瓶;君丞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收徒   船返航的时候, 速度快了很多,早晨的太阳刚跃出地平线的时候,船就靠岸了。   岸边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 因为案情比较特殊,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窦舜。   窦警官接到电话, 连夜从京都赶了过来, 脸上还挂着黑眼圈。   褚卫觉得可惜,没能看到海上的日出。   阿七有些害怕, 下船的时候,试图拉住褚卫的衣服,但是在华榕那个看似什么都没有, 但是又特别吓人的目光下, 又将手收了回来。   褚卫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怕,窦警官虽然看着不太靠谱,但是个好人,你将跟我们说的关于拐卖的那些事情全都告诉他, 就可以了。”   阿七显然现在不太相信除了褚卫以外的任何人, 他嘟着嘴巴, 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会不会被抓起来,会不会被判刑, 我看到有些鬼兄弟就是因为做了坏事被杀的?”   褚卫:“他又不是你杀的,你在担心什么?”   阿七那张小脑袋瓜瞬间就明白了褚卫的意思,他顿时又笑了起来。   “那等我从警局出来,我能去找你吗?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褚卫没找到纸,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符, 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递给他。   “我在京都,这个地址。”   阿七麻利地把地址给收了起来。   窦警官从船舱里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绿色的,画面太过于让人吃不下饭了。   褚卫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他需要跟着窦舜去警局,将所有的情况都说清楚。   一行人一股脑地又跟着去了警局,包括当时在场的那几个人。   但是这些人事后都会进行记忆处理,会逐渐忘记船上发生的事情。   特殊事务处理局在S市也是有办公地点的,外面就挂着警徽,从外表来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公安局。   但是往里走却是别有洞天,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倒也不少。   窦舜看起来很忙,尤其是在路上听说了阿七交代的关于这个拐卖集团的事情后,更是脚不沾地地开始走动起来。   这件事情不仅需要他们这边,还需要走正常的公安程序。   褚卫和华榕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窦舜面色还是黑的。   年底了爆出这么一件事,别说这个年过不好,来年可能重点都要放在这个人贩子集团身上,要是再牵扯上一些非人事件,他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日子会是怎样的修罗。   “这件事情目前先不要传出去,就从这个阿七口中了解到的,这个地下集团可能大到我们无法想象。”   窦舜从接到报案开始,就觉得自己脑壳突突的疼。   只是说完又话锋一转:“褚大师毕竟是这件案子的参与者,现在阿七是个非常重要的人证,不知道……”   没等他说完,褚卫就点点头:“如果事情都了解完了,还麻烦窦警官将阿七送到书店,在我这边,他会很安全。”   窦舜就等他这句话。   “褚大师,我会为你申请奖金的。”   褚卫总觉得这话在哪儿听过,没等到细细地想呢,窦舜已经脚不沾地地走了。   他没注意到身后华榕有些臭的脸色,突然想起来,当初在青县,孙乾孙警官说过为他申请奖金的,可是这奖金都半年了,还没打到他的账户上。   这种话果然只能听听而已。   等上了车之后,褚卫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师父这一路都没说话了,跟个隐形人一样。   他转脸看着华榕跟平日没什么两样的脸色,小声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从船上下来之后,就没怎么听到华榕说话,他也是一时着急,到这会才意识到,师父的情绪好像不是很高。   又是谁得罪师父了?   华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口不一地回道:“没有。”   褚卫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明显不相信这句话,狐疑道:“是吗?”   华榕“嗯”了一声。   褚卫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司机,又凑过来看他。   骗人,师父明明不高兴,还在这里故作镇定。   究竟谁这么不长眼,敢惹到师父?   褚卫皱着眉想了一下,师父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这要是真有谁得罪他了,还能这么安稳?   褚卫又凑过去,用手扒着他的肩膀,将整个人脸都贴了上去。   “师父,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可以互相感知情绪的,你明明就是不高兴,干嘛要骗我。”   华榕微微偏过头,高挺的鼻尖便跟褚卫的撞到了一块。   他突然抬手,在后座隔间打下一层结界,随后便将人给压在了后座上。   “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后座挺大,褚卫躺在上面也没觉得挤,就是上面这个人隐隐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有些觉得危险。   褚卫舔了舔唇,小声地解释道:“你不觉得阿七很可怜么,他才十五岁,无依无靠的。”   华榕:“原来还知道我因为什么不高兴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褚卫:“本来不知道,刚刚猜出来的。”   华榕缓缓地低下头:“你想将他留在身边?”   褚卫:“他天生阴阳眼,又能跟鬼神沟通,师父不觉得他天赋很高吗?”   华榕:“我觉得他有些碍眼。”   褚卫忍不住笑了:“师父,你这是吃醋了吧?”   华榕不说话,却是低下头,狠狠地亲了下去,堵住了他这张嘴。   褚卫闭上了眼睛,环住了华榕的脖子。   车子开到就酒店的时候,褚卫腿都快软了。   游轮之旅结束后,褚卫跟华榕就回京都了,窦舜答应了将阿七给他送到书店,那这事就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还有三天就是新年,家里到处都开始打扫。   虽然平日里就不脏,但年前的扫尘会显得格外的郑重。   家里的树上房子上也都逐渐挂上了红灯笼。   院子里也铺上了长长的红地毯,到处都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褚卫好奇:“去年好像没挂这些东西?”   华榕:“今年不一样,今年是你正式加入的第一年。”   结契就等于结婚,新婚第一年,那当然是不一样的。   褚卫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意思,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这么一弄,家里确实好看多了,新年的气息顿时出来了。   春节的前一天,阿七被窦舜送到了褚卫这。   小阿七不仅是从小被拐卖,连个户口都没有,根本就是个黑户,身份证全都临时伪造的,还要给他进行落户的问题。   基因库里也没能搜索到他的记录,被拐卖的时候又还小,根本没有关于家乡的记忆。   只不过这个问题要到年后才能解决。   就这样,新年的餐桌上,家里又多了一个新成员。   只是新成员黏褚卫黏的很,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你就住在二楼的客房里,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管家,或者找我也行。”   褚卫将阿七送到房间里,但是这少年对于陌生的地方,显然不是很适应,等他想要出门的时候,还是黏在他的身后。   “我能……我能跟你待在一起吗?”   阿七实在是有些害怕,他对这里一点都不熟。   褚卫:“不能,你不能跟我待在一起,你是大孩子,要学会自己睡觉。”   阿七瘪了瘪嘴:“那为什么……那个人可以跟你在一起?”   褚卫觉得这个孩子不仅单纯,还缺乏很多常识性的知识,也不知道这些年在岛上到底都学了哪些东西。   他耐心地解释道:“他不叫那个人,你可以叫他华先生,他是我的爱人,爱人懂吗?就是我跟他会一辈子在一起的那种人。”   阿七毫不犹豫地问道:“那我能跟你一辈子在一起吗?”   褚卫:“不能。”   阿七脸顿时就跨了下来。   “那……那我要怎样才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   说着想了想,竟是一把拉下了羽绒服,眼看着就要脱衣服。   “要不这样,我把自己给你是不是就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了?”   褚卫简直头大,这孩子到底是怎么长大的?那些人究竟给他灌输了什么样的思想,动不动就脱衣服,什么臭毛病。   他顿时沉下了脸,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阿七还没脱完呢,就讷讷地放下了手。   “你是不是……生气了?”   褚卫:“是,很生气,所以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有这个想法,或者这种动作。”   阿七有些不知所措,他想伸手却拉一拉褚卫的衣服,但是又害怕褚卫更生气。   他的人生里除了怎么学会讨好人,就是学会怎么在男人面前脱衣服,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别人相处。   褚卫知道一时半会让他改变还很难,但是一定要让他意识到,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今年已经十五岁的,可是最基本的伦理纲常都不知道。   这个样子,一旦放出家门,必然会惹祸。   阿七低头,又默默地将衣服拉链给拉上了,低着头不说话,漂亮的脸蛋上还挂着眼泪,却又不敢哭出声。   他小声地说道:“你……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我就是想……我没别的东西,除了这个,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褚卫脸色还是没有好转,依旧冷着,他声音甚至带上了几分严厉:“我收留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以后这样的事情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不希望再看到,晚饭之前如果你不能想清楚这个道理的话,那过完年,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着,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阿七看着紧紧关闭的房门,咬着嘴唇,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褚卫走到楼下,华榕正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提醒道:“师父,报纸拿反了。”   华榕面色毫无波动地将报纸收起来,开口便说道:“过了年便将他送走。”   褚卫犹豫了一下:“你都听到了。”   华榕冷哼了一声:“他都将主意打到你身上了,我焉能留他?”   褚卫噗嗤一声,坐在他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说道:“师父不相信他,那总该相信我吧,我眼里可只有你一个人,别的人在我眼里都长一个样子。”   华榕不说话,这幅臭表情,从阿七被送进来开始就这样了。   褚卫再接再厉道:“我已经教育他了,他就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不一样,慢慢教,肯定能改的,师父……”   华榕转头看他:“你是打定主意要留他了?”   褚卫大概是察觉到了华榕的不开心,顿时又犹豫起来。   “师父……师父要是不愿意,那就……那就算了。”   华榕也察觉到了小孩的不开心。   为了别的男人,还准备跟他闹别扭不成?   褚卫靠着华榕,低声说道:“我留他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到了我自己,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师父,那我今天可能就不是这个样子了。阿七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只是需要有个人指导而已,谁都有陷入困难的时候,谁都需要别人在困境中扶一把的时候,我就是想帮帮他,让他别误入歧途。”   “被拐卖不是他的错,既然年少已经被毁了,那为什么不能让他未来能够重新获得光明呢?”   拐卖这种事情,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   华榕一直以为,小孩记不得自己的亲身父母,所以对于这些东西都是不在乎的。   可是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他说不在乎只是在说服自己不在乎,可是心底深处,还是渴望那种被父母环绕的亲情。   也许他也曾经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里,只是被那些心有恶意的人给设计,沦落到那样一个无朋无友,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的地方。   如果没有遇到自己……   华榕一把将褚卫搂紧怀中,遇到阿七这件事情似乎唤醒了他心里那份藏匿已久,甚至连他自己都快忘记的情绪。   褚卫:“师父,我最高兴,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褚卫,你要是不高兴,那……”   华榕:“你要留便留下他吧,也不差这一双筷子。”   褚卫神色一动,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真的?”   华榕:“嗯。”   因为他此刻才发现,小孩不是在拯救阿七,而是拯救曾经失去亲情的自己。   褚卫坐直了身体:“那我能收他为徒弟吗?三叩九跪立下师徒誓约的那种,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了。”   华榕挑眉:“三叩九跪,师徒誓约?”   这是拜师礼中最为严苛,最为忠诚的一种,一旦阿七选择拜师,那这辈子他只能认褚卫这一个师父,一辈子尊敬,不得有任何坏心思,不得忤逆犯上。   褚卫:“我这不是怕你不放心么。”   华榕:“我没有不放心你。”   说着,他捏了捏褚卫的嘴巴,说道:“当初你拜我为师的时候,可没有三跪九叩过。”   褚卫趴在他身上,眼神闪闪地瞅着他:“那要跪也是咱们一起跪是不是。”   拜天地,那不是要两个人一块么。   华榕觉得这小东西现在嘴巴是越来越甜了,以前他千方百计地想要褚卫放下对他的那份尊重,将他当成一个跟他一样平等的人看待,而不是师父,所以才借着华榕的身份先接近他。   现在看来,效果是有了,可这人胆子越来越大,嘴也越来越甜,就是这进步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   客厅里这会没人,他一把搂过这个人,跟他鼻尖相对。   “我觉得你现在是……越来越欠收拾了。”   褚卫无所畏惧地看着他,他似乎能察觉到师父现在不动他,似乎在等一个时机,就是搞得神神秘秘的。   反正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褚卫抬起头,干脆主动亲了亲他的唇:“师父,收拾……是怎么收拾啊?”   华榕的呼吸顿时一滞,眼神颇为危险地看着他,这幅幸灾乐祸地小模样,就有那么点气人的味道。   他站起身,一把将人打横抱起,眨眼间便进了卧室。   卧室门不仅被关上了,还上了锁。   华榕站起身,修长的指头顺着喉咙口将钮扣一颗接着一颗地解开。   褚卫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两步:“师父……待会就要吃晚饭了,今天……可是大年三十。”   华榕不为所动,眼神落在他身上,甚至有些邪吝地勾了勾唇角:“年三十?今年不如就吃点不一样的东西。”   卧室的房门一直都紧闭着,管家准备了一桌子的饭,兴致勃勃地等着。   但是过了晚饭点也没能等到两个人下楼吃饭,倒是那个新来的小孩慢吞吞地下了楼。   老管家一腔慈爱之情无处发泄,干脆就将阿七压在了座位上,结结实实地喂了一顿。   半夜的时候,褚卫软着双腿跟华榕一起走到了顶楼的阳台上。   原本是师父想抱他来着,但是男人的自尊不允许自己显得那么不行。   他算是知道,就算是不能走到最后那一步,但是还是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新知识,简直打开了世界的大门。   平日里看起来清心寡欲的师父,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男人啊……   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去,可以看到山下的万家灯火。   等到十二点整的时候,会有跨年烟火表演,非常的漂亮。   褚卫趴在阳台上,撑着下巴看着山下。   去年他也是在这里,今年也是在这里,可是感觉就好像不一样了。   这里已经变成了他的家,身旁站着他离不开的人。   凌晨的钟声准时响起,无数焰火猛地窜上天空,将整个天空都照的透亮。   新的一年到来了。   华榕从背后拥着褚卫,轻声说道:“卫卫,新年快乐!”   褚卫仰气头,在他下巴上印下一个吻:“华榕,新年快乐!”   新年的第一天,阿七正式拜褚卫为师。   他虽然还没有想明白,褚卫不让他做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人,将会带给他不一样的未来。   在听说了拜师的条约之后,他也欣然接受,端着茶杯三跪九叩,正式认褚卫做了师父。   只是在给华榕敬茶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师娘,喝茶。”   褚卫杯子刚送到嘴边呢,差点没一口喷出去。   华榕接杯子的手一顿,眼神凉凉地看着他,问了一句:“你叫我什么?”   阿七真诚地看着他,非常学以致用地说道:“师父说你是他的爱人,那不就是我的师娘吗?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这短短的时间里,小孩不知道是看了什么电视,竟然还知道师父师娘这个称呼,不仅如此,还叫了出来。   褚卫呛得咳嗽了两声,刚想解释一下,这不是师娘,是师祖。   没想到华榕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地伸手过去,接了这杯茶。   一时间,褚卫竟然有种淡淡地窃喜,师父接了这杯茶,那是不是就认了这个身份。   师娘啊……有种淡淡的爽感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褚卫干脆不解释了,就让他先爽这么一会,以后再说也不迟。   褚卫给了阿七一个红包,并且决定给他取一个大名。   他要小孩丢掉阿七这个像是序号一样的名字,重新站在眼光下。   阿七兴奋极了,问道:“我的新名字是什么?”   褚卫征求了一下华榕的意见:“让他跟我姓怎么样,不是还要落户么,就落户在咱们家,以弟弟的身份?”   华榕:“你不是都安排好了。”   这意见征求的还不如不说呢。   褚卫让管家找了一张红纸,提笔写下了“褚木生”三个字。   “朽木生花,师父希望你从此以后,可以得到新生。”   “褚木生……那我以后,就是有名字的人了?”   阿七手里拿着这张红纸,看着上面褚木生三个字,竟是不争气地哭了。   “我以后不叫阿七,我叫褚木生。”   褚木生抱着名字又哭又笑的,虽然长得好看,但这表情看着就跟个小傻子似的。   华榕嫌弃地拿了一个红包塞在他手里,看了褚卫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师娘给你的。”   褚木生傻了吧唧地大声道:“谢谢师娘。”   褚卫顿时觉得背脊一凉,这个师娘似乎并不是好叫的啊。   俗话说的好,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值得庆幸的是,褚木生是认识字的,并且理解能力不算差。   褚卫找了一堆书扔给他,就让小孩自己在家啃书学习,自己跟着华榕出门度假了。   温泉、滑雪场、甚至连蹦极都一一尝试过了。   两人出门玩到了大年初七才回来。   华海俊上门拜年扑了个空,知道两人出门约会,顿时又酸酸涩涩的。   上次在华家这么一闹,他小叔叔算是彻底不打算跟家里来往了,华家所有的人对他来说,还不如空气来的顺眼一点。   回了家之后,褚卫就去书店了,并且将褚木生给带了过去。   他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学校教育,现在送进去也不合适,以褚木生的性格和从小接受的熏陶,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褚卫干脆让他待在书店,跟着高家岭一起学习。   很快学校也开学了,褚卫又重新回归了学校生活,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   但是近来褚卫却开始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跟踪他。   以他的能力,不管谁跟踪,肯定不可能藏的这么天衣无缝。   日子只是看似平静,魔界的事情到现在他也没个头绪,师父不知道在顾虑什么,也不肯告诉他。   褚卫相信师父,这件事情也就没有过多的询问。   上次被他用禁术反噬之后,那些魔物就没有再给他送过信,不知道是因为伤得太重,还是藏着更大的后手。   总之,不管做什么,他都非常小心的。   书店里的猫已经很大了,这猫不喜欢高家岭,但是对褚木生却是非常喜欢。   褚木生来了之后,这猫将褚木生当成了自己的窝,整天都吊在他身上,不是站在他肩膀上,就是被他抱在手里。   褚卫下午没课,一到书店,就看到褚木生拿着小鱼干在喂小白。   他看着小白那已经不小的身躯说道:“别再给他吃这些零食了,再这么喂下去,都快看不见脖子了。”   小白似乎听懂了褚卫的话,抗议地喵喵了两声,然后一口叼走了褚木生手里的小鱼干,跑远了。   褚卫:……   这猫现在已经完全对他叛变了。   褚木生连忙站起身:“师父今天不是有课吗?”   褚卫:“下午没课,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给你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褚木生动作一滞,羞愧地低下了头:“还没呢,师父。”   褚卫好说话的时候非常的温和,但是严厉起来,却也让人觉得害怕。   他三两步走到褚木生面前,看着他。   褚木生这一刻,在师父身上似乎感觉的了那种独属于师娘的气息,这冷着脸的样子,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褚木生连忙说道:“我这就去做,肯定完成。”   褚卫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地说道:“再加十遍。”   褚木生回头:“这么多?”   褚卫凉凉地看着他:“再加……”   褚木生连忙截住他的话:“师父,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说着一溜烟,没瘾了。   说完褚木生,他又走到吧台那边。   小姑娘夏筱玉正眼巴巴地看着楼上。   “老板,你都是从哪儿找的人,你本来就够好看的了,又来一个,这么一来,我都觉得我自己会嫁不出去了。”   褚卫扫了一眼:“不会。”   夏筱玉:“看你们看久了,我会觉得自己眼里只装得下帅哥了。”   褚卫敲了敲桌子,提示道:“你最近有桃花运,不过不要被骗。”   夏筱玉“啊”了一下,显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也不需要明白,褚卫明显没打算多讲。   正当他准备上楼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三个人。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时尚,但是脾气明显不是太好的男人。   “就是这里?你们没有打听错吗?这不就是个破书店。”   褚卫上楼的脚步停了下来。   三个人鱼贯而入,一进来就坐在了进门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对着夏筱玉说道:“你们老板呢,将他叫出来。”   夏筱玉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楼梯口的老板,顿时眼睛翻到了天上去。   “老板不在。”   褚卫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面无表情地上了楼。   男人顿时不高兴了,坐直了身体:“什么叫老板不在,我听说你们老板有点本事才过来的,做生意的人都不知道看着店吗?”   夏筱玉又翻了一个白眼:“我们老板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见到的,他很忙的,有预约吗?没有预约的话,麻烦先排个队。”   有了褚卫那个大拇指,夏筱玉非常有眼力劲地开始赶客,一点都不含糊。   男人顿时垮下了脸:“你这是什么待客态度。”   说着就转脸对着一旁的人说道:“这就是你打听的结果,我留着你干什么吃的?”   那人连忙低下头:“我确实打听过,就是这里没错啊。”   男人转头看见了楼梯,当即站起身:“楼上是不是有人,你们老板是不是在楼上。”   说着就往楼梯那边走过去。   夏筱玉可不是什么软妹子,当即拦在了楼梯前:“这位先生你干什么,你这样自己我可以告你私闯民宅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给我让开,你知道大哥以前在哪条道上混的吗?”   说着竟是要伸手来推她。   夏筱玉往后退了两步,明显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我管你哪条道上混的,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男人似乎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敢这么说话,又带着某种压迫地气息往前面走了一步。   夏筱玉正想扯着嗓门叫喊呢,就看见褚木生站在楼梯口,手里抱着小白说道:“师父让他们上来,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男人一抬头,看到褚木生的模样,顿时就惊呆了。   “这……这小书店还有这种尤物。”   “走走走,快上去。”   几个人踩着楼梯上楼,只是第一个刚走到楼上了,就跟踩着香蕉一样脚底打滑,控制不住地往后倒过去,站在身后的几个人被这从天而降的巨型人影给扑倒纷纷往后倒。   三个人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叠着一个地往下滚,等到了楼下,个个都头昏眼花,跟脑震荡了一样。   夏筱玉气鼓鼓地看着他们,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摔得好。”   这三人还没上楼呢,楼上就传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   人明明不在跟前,可这声音就跟在耳边回荡似的:“你们的问题我解决不了,生死皆有定数,出去。”   三人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声音就觉得浑身一凉,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度,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分。   褚木生又站在了楼梯口,小白已经站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人一猫这会看着就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褚木生偏了偏头,裂开嘴笑了:“师父说,出去。”   三个人已经开始有些害怕了,总觉得这个笑过分的邪气,不像是人的笑。   哪有人长这么漂亮的。   偏偏这个时候,书店里所有的灯全都熄灭了,一点亮光都没有。   外面的天气也有些阴沉,就更衬的书店里暗的发黑。   几个人对视一眼,顿时腿脚发软,恨不得四肢并用地往外面跑。   等人出了门之后,夏筱玉又抬手,打开了灯。   “道上混的,现在扫黑除恶这么严打,他可真有胆说,怎么什么人都有。”   褚卫从楼上下来:“以后遇上这种人,不要跟他硬来。”   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夏筱玉一个女孩在这里,要是碰见什么不讲理的人,那不是容易出事。   褚卫想了一会,又回到了楼上。   他摊开笔墨,再一次落笔。   褚木生好奇,凑过去:“师父在画什么?”   褚卫笑了笑:“待会你就知道了。”   褚卫画了一匹银白色的狼。   这只狼体型巨大,站在山顶之巅,头颅高高地昂起,似乎在嚎叫着,又似乎是在警告。   这里是他圈禁的地盘。   等到全都画完之后,褚卫轻轻地划破了手指,用着一滴血滴在了这匹狼的眼睛上。   这滴血融入画中后,这匹狼就像是活了一样,血色的眼睛带着令人退避的凶悍。   褚木生简直都看呆了。   “师父,你好厉害了啊,这狼可真漂亮。”   褚卫随手抽了一张纸,将指头包住,将这幅画放在桌子上等着晾干。   “好看的还在后面。”   第二天这画就被裱了起来,挑了出合适的位置给挂了上去。   夏筱玉还在惊叹,她这是什么运气,能遇到这样一个老板呢,却发现这画中的狼,似乎在……盯着她看。   小姑娘吓得连忙往后退,指着画说道:“活……活的?”   褚卫笑了笑:“别怕,它不会伤害你。”   夏筱玉:“那这是什么东西?”   褚卫:“不是活的,但是如果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想要做些什么,那就不一定了。”   夏筱玉没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两天之后,那个凶巴巴地男人又过来了。   只不过这一次,带他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男人跟在身后像个鹌鹑一样,连屁都不敢放一句。   中年男人穿的很是得体,也非常礼貌,但是这一身西装,显然挡不住那一身的匪气,靠近了还是能感觉到身上那股凶神恶煞的味道。   “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这会褚卫可是真的不在这里。   她回了一句:“老板不在。”   中年男人倒也没有恼怒,只是问道:“请问你们老板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夏筱玉奇怪地看着他:“我又不是老板,我怎么知道老板什么时候回来,上次我就说过,见我们老板是需要预约的,请问……您有预约吗?”   男人顿时着急了,抬手便指着她说道:“我忍你很久了,小丫头片子。”   夏筱玉心里害怕,但是想起老板说的话,顿时又多了几分底气。   她几乎无所畏惧地看着他说道:“忍不了你就走啊,我有没让你留下。”   随着这话音落下,一声震耳的狼嚎声顿时在店内响起。   不仅是这俩男人吓了一跳,就是夏筱玉自己瞬间都软了腿。   随后一匹非常漂亮的白狼缓缓地走了出来。   这狼四肢着地就已经有半个人那么高,最可怕的是,他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白狼看着两人,猛地张开嘴,舔了舔舌头。   夏筱玉:……   要不是天天看着那幅画,她可能现在就已经逃跑了。   两人一看这狼,顿时惊慌失措,就连那个男人都没能绷着脸上的表情,惊恐地逃了出去。   夏筱玉僵硬着手臂对着这狼打了一声招呼:“你……你好啊。”   下一瞬间,这狼就消失不见了。   夏筱玉:……   这可真他么吓人啊,要不是定力足够,这会她已经瘫了。   这事她都没跟褚卫说,可褚卫再来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小姑娘越发的觉得老板神秘的不行,就像是那种大隐隐于市的高人。   对此,褚木生最为骄傲。   “我师父,那肯定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褚卫闻言否决了这个说法:“厉害的是你师祖,我这才哪到哪,上次让你背的东西,背好了吗?”   跟所有的小朋友一样,提到背书,褚木生就头疼到恨不得找个缝钻下去。   但是,师父规定的事情,他可不敢不做。   最后硬着头皮上前来背诵。   夏筱玉原本以为这事到此就结束了。   万万没想到,几天之后,那个男人又来了。   只是这次来的人里多了一个老人家,一个拄着拐杖,围着围巾,走路蹒跚的老人家。   这一次,褚卫刚好在。   看了那人一眼,没等对方开口呢,就断言道:“你这个问题我解决不了,请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木生:师娘!   褚卫:叫……叫的不错。   华榕:呵!   。感谢在2021-08-29 22:59:15~2021-08-30 23:1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丞 10瓶;qweasd月 8瓶;4428262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绑架   老人的面部包裹在围巾里, 头上还戴着帽子。   夏筱玉看着他这个模样,猜测这人估摸着得有九十岁了吧。   老人听到了褚卫的话之后浑身一颤,连脚步都变踉跄起来。   他的声音异常的嘶哑, 说话的时候,像是木锯拉树那种刺啦的声音,难听到了极致。   “真的没救了吗?大师,你可要帮帮我, 不管什么条件, 我都可以……都可以答应的。”   褚卫放下手中的书,几步走了过来。   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唐装长袍,这衣服也是师父给他准备的。   说是无意间看见的, 觉得褚卫穿着肯定好看,就给买回来了。   褚卫也喜欢这种款式, 虽然穿上衣服的时候,还产生了一些难以描述的事情。   他觉得, 他师父将他当成真人版的娃娃了,换装游戏玩的非常开心,欺负的也很开心。   但这衣服他是真的喜欢,因为穿上之后, 竟是莫名的多了几分沉稳和飘飘的仙气,就非常符合他这个玄学大师的身份。   至少这会, 这几个人看见褚卫的时候, 可一点没因为他看上去年纪小敢说什么。   “有些事情, 年轻的时候做了,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得到因果报应,这是人无法干预,也无法控制的。”   他们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呢, 褚卫就已经给他们下了定论。   老人缓缓地扒下来围巾。   夏筱玉只是看了一眼,便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敢再看第二眼。   眼前这个哪能算的上是个老人,简直快跟干尸差不多了,明显是被抽干了精气。   这张被围巾包裹住的脸几乎只剩下一层皮贴在脸上,眼眶深陷,颚骨突出,脸上的皮肤还泛着某种浅浅的像是尸斑一样的东西。   这要是她单独遇见了,肯定退避三舍,有多远躲多远。   褚卫不为所动:“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自然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老人眼珠微微转动:“你看的出来?”   褚卫嗤笑了一声:“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请回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开始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会乖得跟孙子一样,眼神落在挂着的那幅狼图上的时候,还有些害怕。   对于自己找死的这种人,他向来没有什么助人为乐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眼前这老人竟是双膝一弯,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老人一跪,扶着他的两个人也不能站着啊,就跟着跪了下来。   夏筱玉嘴角抽了抽,觉得这个场景颇为诡异,一群这么大年纪的人跪人家一小青年,正不怕折了人家的寿。   “大师,您就救救我大哥吧。”   “我们愿意做慈善,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我爸的命。”   夏筱玉顿时就惊呆了,这老人家竟然是这人的爸爸。   照这么说,顶多五六十岁,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是……老来得子?   褚卫看了他们几眼,将褚木生给叫了下来。   褚木生围着一个围裙,围裙上全都是斑斑点点的墨痕,听到褚卫叫他,连忙跑了下来。   褚卫看着他问道:“你觉得这群人怎么样?”   褚木生看了两眼,神情有些奇怪,然而又抬起头看向了门外,问道:“这个两个小姐姐为什么一直跟着他?”   褚木生的话让众人出了一身冷汗,中间的那个老人更是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男人甚至不敢回头,只是斗着胆子问道:“什么……什么小姐姐?”   褚木生指着门外:“就是她们两个啊,小姐姐穿的很漂亮,看衣服像是古装,师父,这是那个朝代的衣服?”   褚卫:“我给你的那基本史书好好读一读,你就认识了。”   说着,褚卫看了一眼那老头,不急不缓道:“这是古明朝的衣服。”   老人低下了头,突然痛声大哭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拿的,不该拿的,可是我已经还回去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褚木生绕过这两个人,走到门前,看着那两个姑娘。   书店她们是进不来的。   “你们为什么跟着他?”   两个女人盈盈一拜:“大婚之日近在眼前,我们是来带人回去,跟小姐完婚的。”   褚木生回头问道:“师父,她们说要带人回去成婚。”   褚卫垂下眸子:“收了嫁妆,自然是要成婚的。”   老人:“可我已经还回去了。”   褚卫:“契约已定,这个婚你是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不然……就要父债子偿了。”   老人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里面所有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我们走吧。”   两人扶着他站起身,又朝着褚卫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书店。   这几个人走了以后,褚木生好奇道:“师父,他是不是……被人给结了阴亲啊?”   褚卫看了他一眼:“看来这些日子的书没白看,来,告诉我,你还看出什么了?”   褚木生摸了摸鼻子:“也没看出别的什么,其实是刚才那两个姐姐告诉我的,这人捡了他们小姐的陪葬祭品,这陪葬是她们小姐的嫁妆,所以就被结了阴亲。”   褚卫点点头:“能知道这些也是一种本事,不过有句话说错了,不是捡的,而是偷得,这帮人原本应该是盗墓贼才是。”   褚木生:“盗墓贼?”   褚卫:“所以我说,这事我帮不了,就算帮得了,也不想帮,挖人家祖坟,这种缺德事,做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褚木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褚卫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的功课写完了。”   褚木生麻溜地站起来:“没呢,就是师父……这符也太难画了。”   褚卫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要是容易,那不是人人都能都能画?”   褚木生上楼之后,褚卫却是三两步走到门口。   这几天的天气都不是很好,阴雨绵绵的,连个太阳都没有,天也有些黑压压的,像是有一层不祥的云压在头顶。   这几天华榕有些忙,除了公司的事情,还跟进了那件拐卖案,一直都有跟窦舜联系。   只不过这件事情牵连甚广,不能光明正大的调查,就怕打扫惊蛇,进展极为缓慢,短期内是看不到什么效果。   褚卫也没那么着急,他知道华榕参与的意思。   他也是被拐卖的孩子,师父只是在替他查这件事情。   结阴亲的这件事情,褚卫原本以为话说成那样,应该已经完了,但万万没想到,这帮人根本没有死心,甚至还干了一件蠢事,绑架了褚木生。   隔了两日,刚好是周末,褚卫在书店坐镇,让褚木生跟高家岭一起出门去买东西。   买的是那种特定的黄色符纸,这需要考验两个人的眼力见,也算是一次不大不小的考验。   只是,褚卫在店里等了半天,都没见到两个人回来。   褚木生没有手机,只能联系高家岭,但是手机打不通,显示不在服务区。   褚卫皱着眉头,放下手机,随手卜了一挂。   “凶”   卦象不是很妙。   褚卫当即就拿着东西出了门。   车子停在路边,庆幸的是,他今天自己开的车。   上车的时候,褚卫看见了一张明信片,夹在窗户上,看起来就像是平日里在街头发的小广告。   但是,这张明信片上却是写了一个地址。   没头没尾,就只有一个地址。   地址下面便是警告:报警撕票。   褚卫将地址给拍了下来,发给了华榕,然后打开车门,又开了导航。   这地方竟然还不在京都,按路程来说,开车需要六个多小时。   华榕大约在忙,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褚卫调整了一下导航,将车载充电器连接上去,便开着车子上了高速。   卦象为“凶”便意味着两个人有危险。   华榕走后,高家岭就跌跌撞撞地到了书店,他满头是汗,脸上还有一片青紫的痕迹,却没有在书店看到人。   夏筱玉说:“老板出去了,看样子还挺着急的。”   高家岭顿时就急了:“大老板呢,大老板过来没有?”   夏筱玉看他这样子,显然也意识到似乎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高家岭喘了一口气:“木生,褚木生被人给掳走了。”   夏筱玉顿时就着急了,抬手拿出了手机:“还愣着干什么,报警啊。”   高家岭一把摁住他:“不能报警,报警会撕票的,我的手机也被他们给夺走了。”   高家岭还算冷静:“现在赶紧联系大老板,老师肯定已经追过去了,但是我怀疑对方就是……冲着老师来的。”   夏筱玉:“可是……可是我没有大老板的联系方式。”   高家岭:“我知道他的公司在哪,我去找他。”   夏筱玉收拾东西,拿着钥匙往外走:“我开车送你。”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往公司赶。   开车的间隙,褚卫又给华榕打了一通电话,但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通。   他又将这个定位地址发了过去,不知不觉地加快了速度。   一个多小时候后,褚卫终于接到了华榕的电话。   “你到哪儿了?”   褚卫:“我也不知道,还在半路呢?”   华榕:“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   褚卫:“卦象显示是凶,我担心他们两个人出事。”   华榕声音带着一丝紧绷:“高家岭已经回来了,对方的目的可能就是你。”   褚卫松下一口气,目的是他的话,就说明褚木生暂时是安全的。   他的声音透过电话稳稳地传过去:“冲着我来的,那我更应该过去了。”   华榕似乎有种拿他没办法的无奈,气冲冲说了一句:“等我。”   挂了电话之后,褚卫便专注地开车了。   导航上显示的六小时车程,五个小时不到,褚卫就开到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是到了目的地之后,什么都没有见到,却是在一处树脚下发现了一把车钥匙。   对方要求他换车,将手机留在车上,不可以带着,不可以留下任何可以跟别人联系的方式,不然就撕票。   褚卫看着手里的车钥匙,随手点了点,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   他将手机锁在了车里,将车停在了原本这辆车子停的地方,开着对方提供的车,按照车子里留的地址,又一次启程。   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了,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还搞这么复杂的方式,生怕有人发现一样。   车子上高速又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在一处小路边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荒郊野岭,周围全都是山,山下有几间零零散散的屋舍,看上去像是农家小院。   褚卫下了车,看着黑暗里没有灯的地方,突然出声问道:“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将我带到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救你父亲吧?”   黑暗里走出来一个男人,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第一次去书店救助的那个男人。   男人穿着厚重的军大衣,几乎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你的人现在可是在我手里,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跟我走。”   褚卫没说话,甚至连表情都没能有一丝丝的波动。   他车子是往北开的,越往北越冷,周围几乎都被白雪所覆盖,一步走下去,脚能陷进去大半。   男人没能见到意料之中的惊慌失措,倒也不着急,而是带着他往前走。   然后又换了交通工具,是一辆越野车,可以在雪地里行走的越野车。   车子一直在往山里开,不知道开下去多远,等到停下车子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褚卫不反抗,甚至连路都没有看,而是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心安理得的睡起觉来。   男人看他这幅模样,觉得多半都是装的,一般人谁敢这么淡然。   但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将他给带过去。   车子停在了一处山口。   这山口被雪给挡住了,可看着山口的脚印就会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褚卫一路都非常的沉默,什么都没有问。   直到站在这里,才缓缓地出声:“这里就是那个墓的位置吧。”   男人脚步一顿,有些震惊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这就看出来了。   他知道眼前这个青年肯定是有些本事的,但是一想到帮他们的那个人,顿时又来了底气。   “你就是知道又怎么样,进去。”   男人想要伸手来推他,但是没碰到人呢,褚卫就率先走了进去,脚步沉稳的仿佛不是被威胁的人。   洞里很黑,但是墙壁上却有着微弱的光,是临时挂上去的充电手电,看着这光的样子,估计也快没电了。   这个墓穴的位置确实偏僻的很,有因为这里常年被冰雪封锁,找到这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褚卫走着走着突然说道:“看你这不着急的样子,你爸被人给救了?”   男人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这世上就你一个能人异士,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跟大爷似的,告诉你,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喝奶呢?”   之前在书店时的唯唯诺诺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就像是有了什么不得的倚仗一样。   走着走着,便遇到了一个下楼的阶梯,楼道口黑漆漆的,还冷的很。   男人裹紧了衣服,带着他下去。   从楼道下去就闻到一股腐朽的潮湿味,但是伴随着这味道传过来的,还有一股新鲜的血液的味道。   下了楼梯穿过一条走道,眼前陡然间开朗起来,眼前的景象着实有些震撼。   一座漂亮的棺木被放置在最中央的石台上,周围八个方位分别散落着八局棺材。   这些棺材全都是石料所制,棺身和棺盖都非常的漂亮,尤其是中间的那具棺材,最大也最漂亮。   周围的八具棺材分别坐镇八个方位,像是一个阵法,众星捧月一般地保护着中间的那一个。   很明显,那老头拿的东西应该就是这里的。   只是没想到,就因为这么一时贪念,被人给结了阴亲。   褚卫扫过一眼,问道:“我徒弟呢?”   男人笑了一声:“不着急,有件事情需要你完成一下,做完了,自然会将你美人徒弟给放出来。”   褚卫冷哼一声:“要是我徒弟出了任何事……”   男人听见这话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但一想到这两人现在都在他们手中,就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打过架,拿过刀,甚至连枪都开过,还能真怕了眼前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小青年不成。   他撂下一句:“在这里等着。”   便往里走过去了。   里面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咳嗽声,很快,那个几乎油尽灯枯的老人便被一群人搀扶了出来,这几个人全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   褚卫这么一看,却是沉下了脸。   这人身上有阴亲,按理说会被抽干所有的元气,最后如干尸一般,逐渐消亡,但是现在脸上比起去书店那一日,竟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元气。   就好像有人替他切断了这个姻缘。   但是,要做到这一步,那必须要找个替代品才是。   褚卫想到了褚木生那一卦,几乎厉声问道:“我徒弟呢?”   男人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却还是说道:“别着急,等事情做完,自然会放了他。”   褚卫眼神沉沉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说着竟是毫无预兆地祭出了那把伞。   这伞飞出之后,便瞬间展开,伞身的光芒,将整个人墓穴都照的透亮,比起那些微弱的灯光,这亮光几乎刺眼。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下一刻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将他们束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褚卫收回手,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一而再,再而三,到底是什么给了你们我脾气好的错觉。”   每走一步,身上的束缚便紧上一分,到最后竟是让人喘不上气来。   男人这时候才恍然明白,这个小青年比他想象中要恐怖的多,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轻敌了。   他拼着最后那点力气说道:“杀了我们,你就不知道你徒弟的下落了。”   褚卫抬手,掌心猛地冒出一簇火焰,他半张脸在这红艳艳的火光下竟是说不出的骇人:“无妨,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们说出来。”   说着,这火焰便跟有生命一样地落在了几个人的脚下,将这群人给围了起来。   被伞束缚的众人,顿时就跟被架在烧烤架上一样,炙热的焰火扑面而来,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男人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地喊道:“林大师,林大师快救我。”   褚卫眉梢微动,这个林大师,应该就是那个背后帮他们的人了。   男人叫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原本很冷的地下墓穴也因为这团火,变得炽热起来,眼看着就要被烧死了。   火焰中的几个人都争着呼叫起来。   褚卫冷着声问道:“再问一句,我徒弟呢?”   那个刚刚死里逃生的老人已经晕了过去,有好几个受不住的人也逐渐头晕眼花起来。   男人最终受不住这火刑,有气无力道:“我说,在……在棺材里。”   褚卫抬头,便看到了最中间的那口石棺。   他纵身而起,顺着石台直接飞了上去。   石台足有七八米高,贴的近了,那股子血腥味便浓厚了起来。   他双手按住石棺盖子的边缘,猛地抬手推开了棺材。   褚木生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材里,然而手腕和脚腕处全都被划破了,人几乎倒在了一方血泊之中。   褚卫在这么一瞬间,瞳孔骤然微缩,几乎不敢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他猛地转头,看着下面被火焰已经熏晕的一群人,眼中印出的火焰,骤然变大,眼看着就要将这群人给吞噬了。   黑暗中却是缓缓地走出来两个人,准确的说不是人,而是之前跟在这个老头身后,一直监督着老头的丫鬟。   这两个人丫鬟一出场,便同时开口道:“吉时已到,请新人出场。”   整个人墓穴都开始震动起来,但仔细看过去震动的不是墓穴,而是这八具棺材,棺材盖齐齐地打开了,八具僵尸一样的干尸从里面坐起了身。   褚卫顿时夹出一张符,想要打在褚木生的身上。   但是,这棺中被人布下了限制,尚未碰到这具身体,这符便燃烧了起来。   八具干尸朝着墓穴深处走过去,很快抬过来一个大红色的轿子,轿子里坐着的恐怕就是新娘了。   褚卫一击未中,抬手招过拿把伞,直接以伞当武器,直接劈了下去。   意想不到的是,作为一把灵器,这伞竟然劈不开这棺材上的禁制。   如果这阴亲真的成了,褚木生怕是一辈子都要留在这座墓穴深处,再无来生,连魂魄都要囚禁在这个地方。   褚卫大声地喊了一句:“褚木生,快醒醒。”   但是,叫喊根本没有作用,因为褚木生的魂魄已经出现了下面。   他身上还束缚着一条血色的绳索。   褚木生抬头,惊叫道:“师父,师父我在这里,你快救救我。”   大红色的花轿越走越近,似乎眨眼间就走到了跟前。   偏偏褚木生因为被红绳所缚,根本动弹不得。   只能在原地蹦跳着:“师父,我不要结阴亲,我不要娶她,你快救救我。”   褚卫顿时飞身而下,手指尖的符箓猛地打了出去。   “再不停下,我便毁了这墓穴。”   轿子猛地停下,抬轿子的八具干尸,骤然间将目光放在了褚卫的身上。   褚卫抬手,一把拎住褚木生,将他直接抛到了上面的棺材上。   “藏好了,别动。”   褚木生看着棺材里的自己,忍不住就哭了:“师父,我感觉我的血都快流光了,我会不会以后就变成一只孤魂野鬼了啊。”   这个假设只要想一想,就很让人崩溃。   褚卫将那伞抛在褚木生的头顶,用这伞来保护他,自己却是转头,看着这八具干尸。   这干尸跟去年在荒郊野外遇到的不同,这可是成年已久的老尸,力量要比那些起尸的尸体要厉害的多。   褚卫手里两个兵器都没有,他扫了一圈,将目光落在扣着石棺的铁索上。   就在这个时候,这些干尸动了起来。   褚卫脚尖轻点,猛地拔高了身体,徒手拉住了一根锁链,直接扯下了一根。   这铁链有手臂粗,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褚卫双脚下沉,整个人都定在了地面上。   “擅自拘着生魂,妄图强迫成婚,就这点,你们就该下去了。”   说着就这么将手里的铁链给甩了出去。   铁链跟这些干尸碰撞,竟是擦出了一连串的火花。   褚木生站在头,看着下面的局势惊了:“这些干尸是铁做的吗?这都擦出火花。”   褚卫冷哼一声:“铁做的?那我就融了他。”   说着一甩铁链,原本围绕着那群人的焰火竟是活了一般游到了铁链之上,这铁链瞬间变成了一条火蛇。   褚木生站在上面看的目瞪口呆,原来师父竟然这么厉害的吗?   就在他想的出神的时候,耳边似乎传来一阵遥远的呼唤声,这声音像是从深层大地下传过来的,又像是某种难以脱离的联系,让他觉得眼前都开始发花。   褚木生摇了摇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眩晕的时候,他的眼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一个一身红衣,冷冽到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冰凉的男人。   “还记得我吗?”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但又有种缥缈不定的感觉,隐隐绰绰的,跟幻觉一样。   “我还没有娶你,怎么就要成婚了?”   褚木生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记忆太过于遥远,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甚至捕捉不到一丝的蛛丝马迹。   “乖,你是我的,等我。”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褚木生身上绑着的那条血色的红绳便消失不见了,身上的禁锢也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正在对付走尸的褚卫突然看了他一眼,咦了一声,随即又将注意力转到眼前的干尸身上。   褚木生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随后一股极强的力量将他吸着往石棺中扑过去。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可是猛然回去之后,手脚被划破的疼痛瞬间侵袭了他的大脑。   失血过度带来的眩晕感,让他觉得天旋地转。   褚木生忍着疼痛,撑着爬起身,扒着石棺往下看。   褚卫已经解决完两个干尸,这两个干尸全都已经燃烧了起来。   褚木生气若游丝地喊着:“师父……加油啊。”   褚卫抬头:“保存好体力。”   这墓穴里简直混乱一片,那八具石棺也被褚卫打破了两具。   也正是这样,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随着石棺的破碎,这些干尸的力量就会减弱,攻击力也会下降。   这下就更好解决了,褚卫干脆直接将这里所有的石棺全都敲碎了。   棺碎了之后,这些干尸就跟没了能量一样,一个一个地倒了下去,变成一堆枯骨。   褚木生趴在棺材边,手腕处还在滴着血,他觉得自己非常的虚弱,也知道再不能阻止这鲜血直流的状况,他指不定就要因为流血过多而亡了。   干尸被解决后,褚卫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一眼褚木生,大声道:“坚持住,千万不能睡过去。”   褚木生点了点头,可是视线都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想说,师父我一定好好坚持,可是意识却是越发的深沉起来,眼皮越来越重。   褚卫刚想上来,那个轿子却是悠悠地晃动起来,紧接着爆炸开来。   一具穿着新娘嫁衣,面目干瘪的女尸站了起来。   这女尸十指的指甲都非常的尖锐,泛着浓浓的黑色,干瘪的脸上沟壑很深,整个就是一个穿着衣服的行走的骨架。   褚卫冷哼一声:“打碎你,看谁给你结亲。”   说着手里的铁链再一次飞了出去。   不愧是被众星捧月供着的女尸,这女尸不仅打不碎,尸体坚硬,动作还非常的迅捷,竟然一时间那她都没有办法。   褚卫抬头看了看那具石棺,要解决她,还是需要先将石棺给破了。   他抖了抖手腕,用铁链将这女尸捆住,又随手打下了好几道符咒,然后纵身而上。   褚木生已经晕了过去,褚卫来不解探究他到底是怎么解开束缚,跑回自己的身体里,只能快速地将他抱起,抬手收过那把伞,将褚木生给丢进了伞里。   伞中有灵气护体,这么一来一时半会是死不掉的。   褚卫站在石棺之上,抬手再一次抽过一根铁链,看着下面还在蹦跳的女尸,勾了勾唇。   “再见了。”   说着猛地将铁链甩在了这具最漂亮的石棺之上。   这石棺应声而碎,棺体上的墓志铭四分五裂,连着棺材盖都变成了一堆杂乱的石块。   被铁链捆住的女尸顿时通体冒出刺啦的白烟,很快连着衣服都烧的一干二净。   褚卫顿时松下一口气,可是尚未来得及从石台上跳下来,眼前的一切顿时扭曲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猛地地将手里的伞给扔了出去。   下一瞬,他整个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墓穴里到处都是干尸的残渣,还有碎了一地的石棺。   这些碎裂的石块之下,却是隐藏着一个隐蔽的传送阵法,一旦棺材被毁,这阵法便会瞬间启动。   空旷的墓穴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声音。   “我的卫卫,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你就知道你是谁了。”   扔出去的绢布伞紧紧地嵌在墙壁内,散着莹莹的火光。   ……   “褚卫,醒醒,朝会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睡觉,我先走了,我就不等你了,要是被师父抓住迟到,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吵闹声中,褚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总觉得脑壳嗡嗡嗡的,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梦里是什么却是一点都记不清楚了。   他出了一会神,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个人说了什么,顿时手忙脚乱地爬起身,开始七手八脚的穿衣服。   朝会,每半个月一次的朝会,要是真的迟到,可就完蛋了。   褚卫衣服腰带还没有系好,就拔脚往外面跑。   出了屋子之后,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愣住了一样,似乎根本不记得往哪条路走,然而片刻之后却又好像恢复了记忆,顺着其中一条道,开始拔足狂奔。   广场上已经站满了穿着蓝白色弟子服的各门弟子,所有的面色肃静,站的笔直,连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褚卫堪堪将衣带给系好,磨磨蹭蹭地站在了最后一排边角的位置,随后将手放在身后,跨立站好。   玄风剑派每半个月一次小朝会,每半年一次大朝会。   小朝会就是各个山峰修为较高的师兄师姐,或者是峰主讲述自己的修炼心得,给门下的小弟子教导,分享什么渡劫心经之类的。   而大招会就不一样了,大招会是门派里的资质比较大的长老,或者是掌门,或者是师祖类修为比较高的人出来做教课。   是全宗门内门弟子都需要参加的。   褚卫灵根不错,虽然不是品相上佳的单灵根,但却是冰木双灵根,当初进山门测试的时候,有幸进了内门,拜在了玄天真人的门下,成了里面年纪最小的弟子。   他们峰头的师兄弟都很不错,师兄师姐对他很好,褚卫也比较刻苦认真。   师父虽然平日里很是温和,但是发起火来的时候,也是可怕的很,一般没什么事,褚卫是不会去轻易招惹师父的。   只是今天这个招呼,好巧不巧,正是半年才有一次的大招会。   褚卫想起来,昨天师父特地交代过,今日讲课的人乃是他们玄风剑派的剑修老祖前来授课。   这种机会别说是半年,就是百年都不一定能碰上一次,让所有人务必不能迟到,一定要准时到场。   老祖授课,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别说是迟到,很多弟子天不亮就已经在广场上等着了,就为了抢个前排的好位置。   褚卫自己也很懊恼,明明平日里醒的也挺早,不知道怎么,这次就不小心给睡了过去。   简直误事。   值得庆幸的是,在约定时间的最后一刻,褚卫成功站到了队伍里。   虽然是最后一排,最角落里的位置,好歹这样,师父不会责罚他了。   他心里正沾沾自喜呢,隔着半个广场,就看到平日里威严的掌门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一道剑光自远处穿云而来,眨眼间便到了跟前。   那一刻,一股极为强劲的剑压扑面而来,最前方好些个弟子受不住,都忍不住跪了下来。   褚卫也觉得难受,胸腔里闷的慌,但威压倒是还扛得住。   随后,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落在了广场上。   男人背对着他,但是就这么一个背影,就能感觉到他的强大,举手投足间有股说不出的威慑之力。   男人缓缓地转过身,露出那张几乎没有表情的面目。   那一刻褚卫觉得胸腔口有什么东西跳动的厉害,就好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所有的弟子皆单膝跪下,参见老祖,唯有褚卫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捂着胸口。   “褚卫,跪下。”   师父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   褚卫转头看到师父正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他。   褚卫慌忙抱拳,单膝跪下,朗声道:“玄天峰玄天真人门下弟子褚卫,拜见老祖。”   所有人都是集体拜见的,唯有褚卫,竟然还完完整整地将名字给报了出来。   后排的人全都看着他,细碎的讨论声从后面传来。   “他以为这样,老祖就会高看他一眼吗?”   “这心机可真是……”   “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   褚卫根本没管这些闲言细语,前面站着的这这些人都是别的峰头的弟子。   各个峰头之间向来互有竞争,谁都看不惯谁,虽然平日里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但是暗地里谁不在较劲呢?   褚卫陡然在这么多人的广场上,这么将自己的名字给念了出来,指不定就是想吸引老祖的注意力呢。   然而,老祖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抬了抬手,所有人又全都站了起来。   褚卫站起身,按了按胸口,总觉的心口怪怪的,刚才好像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一闪而过。   但是当下显然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刚刚他已经让师父丢脸了,要是再不好好听讲,回头肯定又要受罚了。   白衣老祖抬脚往前面走了两步,随后轻轻开口。   声音也不见多大,但是广场上这几千名弟子,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么一来,即便是没有站在前排,也不碍事。   虽然上课前的迟到有些迷糊,但是上课的时候,他却是听得各位认真,还从储物戒里找了一份玉简,将师祖讲的东西全都记得下来。   只是看到这个储物戒的时候,又愣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   想了一刻,顿时想起来,这个小戒指是有一次他比赛优秀,师父给赏的。   褚卫总觉得今天自己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怪异,只能将心思重新放在师祖的讲课上。   师祖讲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修炼心得,没有一句废话,每一字每一句都珍贵的很。   褚卫又开始低头记录起来。   大招会讲了足足一个上午,每个弟子都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褚卫也是,甚至有种隐隐要突破的感觉。   但是,有种更奇怪地感觉围绕着他。   总觉得师祖讲的东西,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但是他所有的记忆里都没有关于这些东西的记载。   背后突然跳上来一个弟子,这人搂着他的肩膀,幸灾乐祸道:“褚卫,你完蛋了,师父刚才的脸色可是臭的不行,自求多福吧。”   褚卫顿了一秒,认出这个人就是他那个院子里的人,叫丁真,跟他是同时期上来的弟子,因为年纪比他大,平日里都很照应他。   褚卫叹了一口气,苦着脸说道:“你别说了,我又不是没看见师父的脸色,这会还心有余悸呢,今天丢脸算是丢大发了。”   丁真用手肘推了推他:“也不算,至少你在老祖面前报了姓名,要是有幸被老祖给看中,那才是天大的福气呢。”   褚卫:“你可拉倒吧,师祖是什么人,山门里那么多天赋极好的师兄师姐不去找,来找我?你还不如祈祷天上掉灵石来的更快一点,我现在就想着,待会师父能温和一点,别罚的太狠。”   但是褚卫显然想多了,各个峰头的峰主和弟子今天都在,褚卫踩着点到场不说,竟然还走神,将他师父的脸可丢大发了。   一回到峰头,就被师父给罚到祠堂跪着去了。   不仅跪,还挨了十藤鞭,后背打的青青紫紫的,疼得他直哆嗦。   师父罚他在祠堂跪满一天一夜,还不准用灵力护体,好叫旁人知道,将师父的话当成耳旁风会有什么下场。   褚卫认命地跪在祠堂里接受惩罚,谁让他做错了。   然而,这事还没完,从祠堂出来之后,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上药呢,又被派了好差事。   山下临镇有妖兽伤人,据说已经杀了好几个平民百姓,需要派人下山降服。   五个峰头需要各派两个人弟子下山,褚卫就这么被师父给拉壮丁,推下了山。   跟他同行的是一个比他早进门好几年的师姐。   褚卫年纪小,今年不过才十五岁,按照天赋来说,在双灵根里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他如今已是炼气大圆满,只需要一个时机,就能突破达到筑基。   师姐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师父不是惩罚他,而是要让他借此几乎,捞点功劳回去。   褚卫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师姐,这种妖兽一般厉害不到哪去,看似是在惩罚我,但实际上师父是在给我磨炼的机会。”   小镇子离玄风剑派不远,御剑不肖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次一同前来的还有其他峰头的弟子,褚卫作为年纪最小的那个,本应该是受到大家保护的。   但是因为前一日的褚卫单独拜见老祖的那个举动,他已经出名了,这里的人多少就有些排挤他。   就觉得这个少年年纪不大,心机倒是挺重。   这若是其他长老的讲课,他这么做也就算了,偏偏那个人是他们的老祖,百年难得一见的老祖,这就非常的耐人寻味。   于是,队伍里除了他们峰头的那个师姐,其他人多多少少对他都有些意见,甚至似有若无的排挤他。   褚卫不是傻子,因为少时的经历,他对旁人情绪的感知非常的敏感,在小镇子住下的第一天就感觉到了这些人对他的排挤。   这些人他不是很熟,褚卫自己也没什么想要靠近的想法。   他年纪最小,进门最晚,只需要跟在队伍里见识见识就行了,这个要是怕是不用等到他出手,其他的师兄弟就能立即给解决了。   所以,这趟出来,纯属就是打酱油的。   妖兽伤人都是在晚上,地点全都是在一些比较偏僻,人迹罕至的地方,尤其是落单的人最容易遭到攻击,这说明这个妖兽已经生了灵智,甚至知道挑着落单的人袭击。   褚卫坐在角落里听着这一群师兄弟在那边讨论的飞起,自己闲得无聊,干脆拿出记着老祖教学内容的玉简自己坐在一旁学习。   既然他年纪小,没什么参与感,那倒不如当个安安静静的花瓶。   几个年纪点的师兄姐已经决定好了方案。   以几个收到袭击的人为圆心,将十个人分成三队,从外围往里面搜索。   褚卫跟着师姐,还有其他一个山峰的两个人。   他们是以林子为起点,从林子边缘往林子里面搜。   褚卫本着一切听从师兄姐安排的原则,默不作声地跟在了大家身后。   夜晚的林子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师姐长得好看,这两个山峰的男弟子难免就想要在美人面前表演一番。   他们没拿褚卫当回事,褚卫也没想着掺和他们的聊天,自己抱着剑走在一旁。   这个时候,有个人过来跟他说了一句:“这林子这么大,我们走在一起肯定会将那妖兽给吓跑的,我们几个分散开来,一旦看见魔兽,就发信号。”   褚卫点了点头,也没理会他想要跟师姐单独相处的小心思,自己抱着剑往另一个方向过去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没这么“幸运”刚好就遇到那个妖兽,而且大家都离得近,只要发信号,都能看到。   褚卫所幸一个人慢腾腾地走了起来。   捉妖兽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参与了,之前也参加过几次,只不顾跟今天一样,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没什么轮不到他上场表演。   走了一阵之后,眼看着就要走到林子深处了。   周围还能听到水流声,但是已经听不见同门的声音了。   某种程度上,褚卫觉得自己胆子有时候过于打了,比如说这种情况,这要是正常的孩子说不定会觉得怕。   但很奇怪,他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寻到了河边,蹲下身子洗了把脸。   这夜深露重的,也不知道找处地方睡一觉,合不合适。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找了一处极为高耸的树木,纵身便飞了上去,双腿交叉放在树干上,背靠着大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褚卫当真睡了过去。   可是没睡多久,他就猛然睁开了眼睛,有种猛兽的嘶吼声逐渐在靠近。   褚卫蹲起身子,细细地往下看去。   今夜的月光还不错,洒在地上,也映照出了那个妖兽的影子。   庞大的变异妖兽看着模样倒像是野猪的模样,两只獠牙又长又粗,獠牙顶端尖锐的很,看着跟他们白天检验过的尸体相差无几。   褚卫心里已经断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妖兽。   只是这个妖兽确实过于庞大了一点,看着有两三个自己那么大。   褚卫没有贸然行动,他不觉得自己是这个妖兽的对手,所以从怀里拿出了一只信号弹。   这信号弹是临出发前统一发放的,只要发出信号,周围的师兄姐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只是,等褚卫将这个信号弹打开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东西是个坏的,别说信号,两个星火都没有。   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动静被那妖兽给听见了。   妖兽缓缓地抬起头,便看到了站在树杈上的褚卫。   这妖兽顿时大吼一声,然后猛地朝着大树撞了过来。   这等庞大的体型,这一下撞下去,整个树都摇晃了起来。   褚卫纵身而起,从这棵树上又换到了另一棵树,甚至还在换树的间隙做了一个鬼脸。   妖兽已经生了灵智,对于褚卫的举动多少开始愤怒起来。   可这一次,他可不是撞树了,而是张开嘴巴,猛地后脚起来。   一阵一阵地音波炸得褚卫顿时耳鸣,连着眼前都变得花白。   这已经不仅是体型变异的妖兽了,甚至还会妖法。   妖兽之间是有等级的,至少这样的等级,可不是褚卫能对付的。   他扯开了嗓门开始呼唤:“师兄,师姐……妖兽出现了。”   耳鸣声还在,连着自己的声音叫出去都听得不大分明。   褚卫不敢独自战斗,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他可不是那种随便逞能的人。   妖兽的速度一点也不慢,眨眼就跟上了褚卫的步伐,眼看着要再来一声震天波的时候,一把利箭刹那间穿过了妖兽的眼睛,连带着将他给摁在了地上。   褚卫停下了脚步,回头。   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男人从天而降,转头说道:“已经没事了。”   褚卫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谁啊?”   黑衣男子笑了笑:“我叫桂林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桂林光——广林鬼。   华榕:老婆丢了。   。感谢在2021-08-30 23:13:42~2021-08-31 23:1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赫你去看海 25瓶;君丞、缄默 10瓶;哇⊙?⊙!、青林点白云 5瓶;qweasd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师祖   桂林光一箭射穿了妖兽的眼睛, 还将这妖兽给钉死在了树上。   巨大的疼痛让这妖兽开始竭力地挣扎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让人心肝都颤抖的慌。   褚卫被这一箭给惊艳住了,这得多强大的力量才能做到呀。   男人对于厉害的人总会下意识的有种崇拜的心里, 即便只是个陌生人。   褚卫有些好奇地看着他,就见桂林光靠近了这妖兽,就这么一掌打在了他的身上,瞬间震碎了这妖兽的五脏六腑。   挣扎了两下之后, 这妖兽便不再动弹了, 死的不能再死了。   褚卫站在一旁,真心称赞道:“你好厉害啊。”   桂林光收回手,转头看他, 勾着唇说道:“喂,想学吗?想学就拜我为师。”   褚卫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有师父, 不会拜你为师的。”   桂林光哼了一声:“你师父肯定没我厉害,不如转投到我的门下。”   褚卫:“师父比你厉害, 我才不会叛出师门。”   桂林光说了两句未果,耸了耸肩:“行吧,你叫什么名字,礼尚往来, 不过分吧。”   褚卫:“我叫褚卫,是玄风剑派的弟子, 你是哪个门派的?”   桂林光耳尖微动, 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转头笑道:“秘密。”   说着便纵身而起,消失在了小树林里。   褚卫年纪小,没见过什么别的门派的术法,一时间也认不出这是哪家的。   不过这事, 就算是个小插曲,因为妖兽解决了,他们下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那些师兄姐们赶到这里的时候,褚卫一把将那箭□□,扔在了地上,还在研究这头野猪。   “这就是……那头妖兽?”   “小师弟,这东西不会是你打死的吧?”   “没看出来啊,小师弟,实力这么强?”   这些人顿时围了过来,看着这个即便是倒下了,也有人高的妖兽,倒是没再多小瞧他。   褚卫解释了一下:“这不是我杀的,刚才有个人路过救了我。”   又不是他的功劳。   “行啦,别遮遮掩掩的,你杀就是你杀的,有什么好谦虚的。”   “没想到小师弟运气这么好,我们找了一圈都没有碰上。”   “小师弟,好样的,回去我会禀明师父的。”   师姐眼里全都是欣慰。   褚卫解释了两遍都没人相信,要是真有人来过,怎么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察觉的到呢?   大家不约而同的认为他就是在扮猪吃老虎,故意谦虚罢了。   到后来,他干脆不解释了。   回了宗门之后,褚卫确实因为这么一件事得到了师父的夸奖,只是他自己就觉得不是滋味,不是他的功劳,却偏偏被强算在了他头上。   他试图跟师父解释,但是师父似乎提前听到了这些话,也觉得他过于谦虚,又夸了一顿。   褚卫:………   百口莫辩呗。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样,每天修炼,做功课,偶尔下山除个妖。   直到有一天,师父让他去青天崖采药。   青天崖是玄风剑派最高的一座山峰,也是最大最危险的一座山头,每个弟子都会被派到青天崖做任务,或是采药,或是捉稀有动物之类的。   褚卫从来没有去过青天崖,这是他第一次去这座山峰。   青天崖周围是有禁制的,因为山里又很多的猛兽,甚至还有妖兽,这些禁制就是防止猛兽跑出来,危害到一些低修为弟子的性命,但是对于稍微有些修为的人来说,这些问题不大。   褚卫停留在炼气大圆满已经半年有余,一直都没有突破的迹象。   师父就想让他去青天崖走一遭,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感悟。   褚卫背着篓子,当真进了山。   只是进去之后,他才知道,被坑了,这山里还有一层禁制,那就是不能飞行,只能徒步走。   这些师父可没跟他讲过,难怪这座山头是用来考验弟子的,这要是徒步走,便是走上十天半个月,也走不完这个山头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褚卫平日里喜欢存零嘴,他的储物戒里倒是有不少平日里自己做的点心。   师父让他找的草药是一种草状的药材,只不过,在绿草中心有个大红色的小花蕊,这药草叫红川草,是炼制丹药的一种。   本着让褚卫自己探究的心里,出门前师父只给他画了一张图,让他按照图找,其他什么都没说,就将他赶到山里来了。   第一天,一无所获,第二天依旧一无所获,不过他捉了一只山鸡,烤了吃了,在树上睡了半日,还捉住了一条罕见的通体火红的小蛇,被他给放了。   第三天依旧一无所获,野生药草倒是看见不少,但是都不是师父要的那种。   褚卫本着来一趟不容易,能薅就薅的心里,采了不少平日里用得着的药材,塞进了储物戒。   这要是在宗门里,这些药材可是要用灵石去换的。   于是,他寻找草药的脚步就更慢了,反正师父也没给他规定时间。   就这样在山里晃了十天之后,褚卫已经到了山腹中间,身上的那件弟子服也已经破不像样子了。   他带了吃的,带了喝的,唯独没有带换的衣服。   不能飞行,只能徒步往前走,树林里枝杈众多,他这衣服就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弟子服,也没有加任何的法宝护着,被撕成这样,实在是意料之外。   他原本以为,这么个山头能很快出来的,哪知道现在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褚卫叹了一口气,看着露出来的膝盖和已经破裂的鞋子,头一次觉得下次出门怎么也要多带两件衣服。   月亮缓缓升起,林子里被照的透亮,褚卫有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看到了一条小河,一条清澈见底,水深到胸部的小河。   这是他进山这么多天,碰见的第一条河。   褚卫连忙跑了过去,没靠近岸边呢,就将身上所有的衣服全都给扯掉了,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除尘咒虽然能将身上那些灰尘除掉,但是远远不及泡个澡来的舒服。   这水有些凉,乍一进去还有些冷,但是适应之后,便觉得那股子舒服劲从脚底板一直放松到头皮,连着多日来的奔波都消散而空。   褚卫猛地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将自己漂浮在了这河面上。   山里没有人,他抬手招过衣服,直接将那件布料所剩无几的衣服全都泡在了水里,好彻底洗干净。   在水里泡了一会以后,褚卫终于站直了身体,将一头长发全都松散了下来,披在身后。   月光皎洁,少年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长□□浮在水面上,从背后看,倒是有那么几分美人沐浴的感觉。   少年没能察觉到,就在这水流的下游,有个男人正闭着眼睛,也泡在了水里,更没有察觉到,自己那破破烂烂的衣服什么时候,已经顺着水流直接下去了。   等到褚卫洗完从水里爬出来,想要去捞衣服的时候,才发觉,他的衣服已经没了,别说衣服,连块布料都找不到。   褚卫看了看自己,连块遮羞的底裤都没有,光溜溜的,可以说是清凉到了极致。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忍不住想,自己刚刚究竟都干了什么蠢事。   他又翻了翻储物戒指,真的一件衣服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褚卫环顾四周,无奈之下,摘了一些比较宽厚的叶子,临时做了一条裙子,好歹将屁股给遮住了。   头发也是随手用一根树枝给挽了起来,这么看上去跟一个原始野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褚卫照了照水面,忍不住开始担心,这模样要怎么才能从林子里走出去。   一心一意发愁的褚卫没瞧见,不远处的树杈上,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身影的手里拿着的正是他那件破布一样的弟子服。   男人瞧了瞧月光下的少年,一时间恶劣不已,抬手直接碾碎了手里的弟子服。   衣服跟粉尘一样,飘散的无影无踪。   就这样野人褚卫再一次踏上了寻草药之旅。   入山的第十五天,褚卫换了第四套树叶服后,终于在山崖的一处石缝里找到了师父所说的红川草。   这草应当极为珍贵,这石缝中也仅仅只有两株。   完成任务的褚卫,却是没有发现,这红川草被拔了之后,身后却是窜出了一条巨蟒。   天材地宝必然有守护的东西,这巨蟒应该就是守护红川草的妖兽。   褚卫惊险地避过一击,将这草丢进储物戒里,转身便跟着这巨蟒战斗起来。   这巨蟒十多米长,人腰般粗壮,张开的大口足以将他直接给吞下去。   他倒是不慌,按照平日里师父教授的剑法开始跟这条巨蟒周旋起来。   但是,褚卫显然低估了这条巨蟒的能力。   这巨蟒皮肉极厚,刀砍不破,火烧不穿。   无奈之下,他只能拔腿就跑,边跑边忍不住吐槽,他师父究竟知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个玩意。   这条蛇显然比他更熟悉山里的地形,不仅窜的比他快,甚至还能绕路,赶到他前面去截断褚卫的路。   再一次被截断路的时候,褚卫终于放弃奔跑,转头直面这条巨蟒。   他身上的叶子裙已经破烂不堪,头发也因为急速地奔跑松散下来,整个人只能用狼狈这个词来形容。   褚卫干脆跟着大蛇对峙着,他一甩手,拔过随身携带的那把剑,正面看着他。   “不就是一条大虫么,我还就不信呢。”   说着挥剑而上。   人在极为危险的情况下往往能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这些天褚卫隐隐觉得自己要突破了,可就是找不到一个突破的时机,当下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在他被这巨蟒第三次甩出去之后,褚卫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哪个人告诉他,越是危险越容易突破的,他觉得这会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敲碎了。   巨蟒似乎是有灵智的,在褚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甚至还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跟嘲笑一样。   褚卫撑着那么点力气站起身,叶子制成的裙子也掉的只剩下那么两片树叶,堪堪挡住重要部位。   他这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简直就跟被厄运附体了一样。   褚卫举着剑,倔强地看着这条大蛇。   “怕你我就是……狗。”   大蛇高昂着头颅再一次撞了过来。   褚卫横剑于身前,架住了张开的大口,尖锐的獠牙已经刺进了他的肩膀,新鲜的血液刺激的巨蟒更是晃动起来。   褚卫嘶了一声,死死地卡主他的牙齿,双目猩红地看着他,周身灵气大掌。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真当小爷那你没办法吗?”   说着竟是突然撤了一只手,猛地将手插/进了这巨蟒拳头大的眼睛里,瞬间废了它一只眼睛。   牙齿顿时咬的更深了。   这蛇有剧毒,毒牙里的毒液很快注入到他体内。   吃痛的巨蛇顿时扭动起身子来,猛地将褚卫给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树上。   巨蛇震怒,即便是伤了一只眼睛也要将褚卫给干掉。   毒液的游走让褚卫意识都变得模糊起来,他眼皮越来越沉重,终是扛不住晕了过去。   闭眼之前,巨蛇的獠牙尽在咫尺。   褚卫心想着,这草是带不出去了。   褚卫晕过去后,这巨蟒张着大口,似乎想要将他给吞下去,可却在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顿时停住了所有的动作,随即像感觉到什么更大的威胁一样,甩着尾巴逃似的游走了。   白色的身影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   那人用脚推了推褚卫,视线扫过他时,却是在那几乎没有一点遮蔽物的身体上顿了顿。   “小蠢货,这可是三等妖兽,连筑基都没突破,还想打败它。”   褚卫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就连着那一身白皙透亮的肌肤都开始变成深紫色。   白衣男子转身离开,却在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从褚卫的戒指里掏出那仅有的两株红川草。   他掌心冒出一簇火焰,这红川草在这火焰上烧过一阵之后,白衣男子又刺破了自己的指尖滴了两滴血进去。   很快,一颗红色的丹药出现在他手中。   白衣男子一只手几近粗鲁地捏开褚卫的嘴巴,将这药丸给送了进去。   “能不能活,看你自己了。”   说着便转身离开,一点也没有要带他走的意思。   只是随着身影的消失,一件纯白色的长袍外套却是遮在了褚卫的身上。   褚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屋子里了,身旁站着师父还有几个师兄师姐。   丁真坐在他身旁,惊喜道:“你可算醒过来了,可吓死我们了。”   褚卫捏了捏额角:“我这是怎么了?”   丁真解释道:“师父知道你在青天崖遇到危险,亲自进山将你给带了出来。”   昏迷前的记忆顿时又涌了上来,那条大蛇的獠牙好像还在眼前。   褚卫:“那条蛇……”   他转过头看着师父,连忙从床上爬起身:“谢谢师父救命之恩,那个红川草我带回来了,就在戒指里……”   说着他就去拿戒指,然后探进去之后才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草药都有,就是没有那两株红川草。   “奇怪,我明明拿到了,怎么不见了……”   玄天真人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没有就算了,你好好休息,我也没想到你还能碰上三等妖兽。”   褚卫一愣:“竟然是三等妖兽吗?”   妖兽也是有等级的,从五等到一等,越来越强。   三等妖兽都快相当于人类筑基期大圆满的力量了,褚卫打不过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日遇到的野猪也不过才是四等妖兽,褚卫都打不过,更不用说这条巨蟒了。   这件事情倒也没有引起多么的轩然大波,据说后来还有几个弟子进了山,只不过没有一个遇到这个条蟒蛇的。   所有的人都离开之后,褚卫才发现,床头放着一件白色的长袍。   长袍手感很好,上面没有一丝的花色,只在边缘处用银线滚边。   褚卫看了一圈,在衣服的衣摆处看到了一个极为浅淡的“榕”字。   这“榕”字也是用银线所绣,只是字特别小,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   他将这衣服叠起来收好,记忆却是回到了那一晚。   尽管意识沉浮,但是他感觉到了有个男人给他喂下了丹药,难道那人才是救自己的人。   这事对褚卫的打击不小,足有半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出山,日夜修炼,也就在这勤学苦练里,终于在半年之后,成功地突破了筑基期。   突破的那日,天空紫云密布,连着七道天劫雷落下,将会褚卫从里到外劈的是外脆里酥,所幸成功达到筑基期。   在他这个年纪,虽然算不上绝无仅有,但也是非常优秀的了。   师父赏了他好些个东西。   又过了半个多月,稳定心境之后,褚卫再一次主动请缨,想要重返青天崖,去找红川草。   玄天真人倒是没有拦着,只是嘱咐他,万事小心。   这一次褚卫吸取了经验,随身携带了好几套衣服,又带了些食物喝水再一次踏上了上青天崖的路。   临走之前,他还带上了那件保存的非常干净的白色长袍。   因为来过一次,褚卫对于路倒是熟悉了很多,脚程快了许多不说,还能有空给自己打了好几顿野味。   六天之后,他又到了那条小河边。   这一次,褚卫有了经验,叠好放在了岸边,这才下了水。   这半年为了修炼,他几乎都是用的除尘咒,一次也没有下水泡过。   他们峰头的那些河流随时都会有人路过,也不方便泡澡,怎么都没有这里来的惬意。   这会泡在水里,褚卫可谓是放松到了极致。   他闭着眼睛,任由着灵力在身体里走动。   只是睁开眼睛上岸的时候,他叠放的整齐的衣服却是消失不见了。   褚卫从前到后又找了找,衣服确实没了。   有人在他眼皮子下面拿走了他的衣服。   褚卫这么想着,淡定地从戒指里又取出了一套衣服,不慌不忙地穿上。   “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难道是被什么小动物叼走了?”   这也不可能,自从半月前突破之后,他就知道每跨一个等级,这之间的差距了。   而且一旦进入筑基期,就等于真正地踏上了修仙的道路,别说有动物靠近,就是一阵风吹过,他都能察觉到。   但是,这衣服却是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实在是值得深思。   褚卫沿着河流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所幸不管了,又踏上了去寻找红川草的路。   十天之后,褚卫又重新找到了那一处山崖。   红川草极为珍贵,但是一个地方未必不会还有。   除了找那株草,他还想再找到那条巨蟒。   但是褚卫在这山头盘旋了三天,都没有再找到一株红川草。   他搜遍了每一处,每一个角落,不仅没有找到红川草,也没能找到那条巨蟒。   褚卫心下有些失望,但是他向来不是那种喜欢轻易放弃的人。   既然这里已经没有,那就继续再往里面走。   值得惊喜的是,五天后,他又在一处石缝中找到了一株红川草,比上次的那两株还要大上几分,这一次褚卫却是一点都没有鲁莽,而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洒在了红川草的周围,然后寻了一处不远不近的大树,坐了上去。   这附近肯定还有妖兽,就是不知道这里守护的妖兽跟上一次那条是不是同一个。   他有耐心极了,靠在树干上,挑了一截木头开始雕刻,刻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件他看了好多次的白色长袍,不仅这样,他还在长袍的角落里刻上了一个“榕”字。   半夜时分的时候,褚卫听到了嘶嘶的声音,这是蛇吐信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双眼,隔着老远地距离看过去,竟然还真的是一条巨蟒,只不过比起上次那条,这条显然更加的粗壮,更加的长一些。   月色里,这蛇缓缓地靠近红川草,却没想到还没靠近就缩了回去。   这蛇似乎着了急,又试着靠近,但是又一次失败了。   褚卫忍不住窃喜。   红川草周围被他撒上了雄黄,本来就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被他给赌对了。   这蛇在试探了几次未果之后,似乎就离开了。   褚卫等了半日这才从树上爬下来,走到圈中间,拔了那株红川草。   “人类的智慧可不是区区蛇类能比的上的。”   拔了草之后,褚卫顿时就离开了那个地方。   这下可以交差了。   只是,褚卫万万想不到,半天后,那蛇竟然追了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看着眼前这条红着眼睛看着他的大蛇,嘀咕道:“难道这雄黄还不能忽悠他们,这都能发现我,这草是有什么特殊味道吗?”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不仅是前路被拦,他身后又游过来一条。   一条瞎了一只眼睛的巨蟒。   瞧这样子,这两条巨蟒说不定是一家人。   褚卫夹在中间,顿时叹了一口气。   “腹背受敌……来的正好,拿你们试试剑吧。”   说着少年手中便祭出了一把银色的长剑。   眨眼便跟两条巨蟒打斗起来。   半年前还捉襟见肘的少年,此时在这两条蛇中间竟然出乎意料的游刃有余。   “小爷我可是专门研究过你们的攻击路线,在同一条路上跌倒,可不是我的作风。”   后来他也想过那日的红川草去哪儿了,多半是被他自己给吃了。   因为这半年,他修炼的速度比起以往要快得多,连带着修为都在不停地往上涨。   这次进山前,他特意研究过这种蟒蛇,对他们的攻击路线可谓是了如指掌,这会对付起来,比之前利索的多。   但他刚刚突破筑基期不久,对付其中一条的话,依着这种方式打下去,获胜是肯定的,可他没想过,竟然还有一条。   时间久了之后就有些应接不暇,体力也在不断地消耗。   即便如此,褚卫也没想过退缩。   终于在跟着这两条巨蟒大战了整整一夜之后,将这两条蛇斩于剑下。   少年身上全都是血,自己夜受了伤,几乎脱力地倒在地上。   妖兽是有妖丹的,等到恢复些许力气之后,褚卫便将这两条巨蟒的内丹给掏了,放进了戒指里,将带血的衣服换了下来,喜滋滋地带着红川草准备下山。   只不过下山之前,他还惦记着那条河,准备再去泡个澡,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走过几天路后,夜幕降临的时候,褚卫又回到了那条小河前。   这一次,他将脱完的衣服直接放在了一棵树的枝杈上,他就不信了,还能从天上飞了不成。   褚卫全身都泡在水里,眼睛却是滴溜溜地一直看着他的衣服。   可泡着泡着,就觉得全身冰凉起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冷,好像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气,顿时就游遍了他的全身。   他的冰木双灵根,平日里根本不畏严寒,但这一刻,却是结结实实地给冻着了。   褚卫抱着手臂哆哆嗦嗦地上了岸。   他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寒冷究竟是因为什么,可是这会他觉得自己快被冻死了。   很快,眼睫毛上都结上了一层冰霜。   褚卫连树都爬不上去,他想了想储物戒指里唯一的那件外袍,颤抖着手将衣服取了出来,紧紧地裹在了身上。   “太他妈……冷了,这水怎么……怎么能这么冷。”   褚卫冻得牙齿都在打颤,他抬起头,想要看看树杈上的衣服,但是再抬头的时候看见的却不是衣服,而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   白衣男人长发披散在背后,垂着眸子,手里拿着的正是他那套弟子服。   褚卫顿时惊了:“你……你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个人存在,这等修为,恐怕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倍。   男人轻笑一声,低下头,看着冻得直打哆嗦的少年,薄唇轻启:“蠢货,你以为这河里的水是什么,还三番五次跳下去。”   褚卫颤着唇问道:“能……能给我生个火吗?”   他这会也不想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来的了,他就想来团火,先把自己给烤一烤,就连被人骂蠢货也不在意了。   白衣男人随手挥过,周遭便有了一个极大的火圈,将少年圈了进去。   这要是寻常人待在这么一团火力,指不定就要喊着救命了,但褚卫却是松了一口气,恨不得将自己穿个架子,放在上面烤一烤。   褚卫刚暖和一点呢,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宽大的袍子下面可是什么衣服都没有。   抬头看过去:“能将衣服扔给我吗?”   男人手里还拿着那身衣服,晃晃悠悠了两下,便将衣服抛了下去。   可惜,偏了,这衣服直接落尽了火里,刹那间被火舌给吞噬殆尽。   “啧,歪了。”   褚卫顿时气结:“你是不是故意的?”   男人看着他,不疾不徐道:“你不是衣服多吗?”   这话一出,他立刻就知道了之前那身衣服究竟是怎么没了的。   褚卫气呼呼地抬起头:“是你拿了我的衣服?”   男人低下头,没说话,可表情却是表明了一切。   也难怪他发觉不了,这等修为,别说是拿个衣服,就是悄无声息地将他干掉,他怕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褚卫看了看储物戒,里面已经没有衣服了,就剩下了身上这么一件长袍。   这长袍长的很,他穿在身上几乎拖到脚下面,袖子也很宽大。   但是怎么也比之前穿过的树叶裙好的多。   褚卫本着求人不如求己的心思,将这衣服在身上绕了又绕,好歹能走路。   只是却露出了那双又长又直的腿。   可穿着穿着,他就觉得不对劲,这身上的衣服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这么一想褚卫抬起头,看到男人身上的外袍。   纯白色的,没有一丝花纹,连着衣服的缎面都跟他身上这件一模一样。   褚卫惊道:“那天救我的……是你。”   男人从树上跃下,走近了看着他。   “你知道打不过还要战斗叫什么吗?”   褚卫:“又不是我要缠着打的。”   男人:“蠢。”   褚卫想着那天的救命之恩,那句管你屁事,还是没说出口,那天要不是他及时相救,这会自己怕是说不定都已经投胎了。   “你救我,我自然是心怀感激的,只是……为什么要拿我衣服?”   男人低头打量着他,眼中几乎带着某种算的上是调戏的味道:“你不穿的时候比穿上衣服,要好看多了。”   直白而又嚣张,好像说着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褚卫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想了半天,只说出两个字:“流氓。”   男人眼中趣味更甚,眼神落在这件衣服上:“但我现在发现,穿着衣服,倒也挺好看的。”   褚卫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他一靠近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某种难以抑制的心跳。   这种感觉……大半年前他曾有过一次,就在大招会的时候。   可这人跟师祖长得也不像啊。   男人绕着火圈走了几圈,一点也没有要放他出来的意思。   褚卫虽然还觉得冷,但是这火似乎不是普通的火,这么烤过之后,倒是已经将那份寒气给逐渐驱散了。   他看着还在燃烧的火焰,问道:“你能将这火焰收回去吗?”   男人指尖微动,这火焰便又回到了他的手中,随后消失不见了。   褚卫顿时又是一阵哆嗦。   男人冷哼了一声:“这水不是一般的水,寻常人在里面泡上一次,就足以冷的结冰了,你倒好,三番两次来泡澡,胆子可真够大的。”   褚卫搓了搓手:“这是什么水,这么冷?”   男人并没有打算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你这体寒之症短期内是好不了的,别以为自己有冰灵根,就觉得无所畏惧。”   褚卫没想到,只是想泡个澡,还能给泡出事,他就只是想洗个澡而已。   这会他也顾不上男人之前说的那些几乎算是挑逗的话了。   这人要是真想对他做些什么,他可是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的。   更不用说,之前还救过他。   褚卫连忙问道:“那要怎么才能好,刚才你那火就不错,我烤了一会,觉得好了很多,但是现在还是冷,你能帮帮我吗?”   男人疑惑着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帮你?上一次救你不过就是一时兴起,怎么,你倒是赖上我了?”   褚卫抱着身子解释了一下:“我不是这意思,我……”说着他灵机一动,“要不是你拿走我的衣服,我也不会泡这么久,那是不是就该……负点责任什么的?”   男人歪头看他:“负责任?”   褚卫觉得这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声音跟蚊子一样,说道:“你……你也有错。”   男人轻笑了一声,话锋一转:“你想要我帮你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从来不做没本的买卖,想让我救你,总要那点东西出来交换一下不是?”   褚卫想了想自己全身上下,大概最值钱的就是那株红川草了,但是,那可是师父给他的任务,就这么随便交出去,岂不是又白跑了一趟。   但他还是问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提供的,我肯定不会拒绝。”   男人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什么都可以。”   褚卫:“什么都可以,除了那株红川草,我要拿给师父做任务的。”   男人:“那草我看不上,我看上的是别的东西。”   褚卫疑惑道:“你看上什么了。”   男人缓缓地凑过来,高大的身子几乎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压迫。   他凑到褚卫耳旁,缓缓地吐出一个字:“你。”   褚卫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   男人不紧不慢,又说了一遍:“我看上了你的身子,就拿这个来交换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万万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师祖。   华榕:谁告诉你师祖就是正人君子的?   。感谢在2021-08-31 23:18:07~2021-09-01 23:1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丞 5瓶;qweasd月、辰.啸、菇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答应   褚卫一时间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往后退了两步。   “这么害怕作什么?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强人所难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男人白衣飘决, 双手背在身后,一点也不着急,甚至也不觉得自己究竟说了声让人难以置信的话。   没了那团火,那股严寒刺骨的感觉又一次从身体里往上冒, 冻得褚卫直哆嗦。   灵力在他全身流转, 可是不管用,一点也不管用,反倒是越来越冷, 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地抱在一起, 坐在树下,即便是冷成这样了, 也不松口。   为了活下去,出卖身体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做的。   绝对不会!!!   男人站在他身前,白色的靴子跟身上的那身长袍一样, 光洁柔软,鞋尖处却也是绣着一个“榕”字。   这个字颜色极浅, 不凑近了, 根本看不见。   褚卫颤着声问道:“榕……是……是你的名字?”   男人缓缓地蹲下身子, 对上了他的眼神。   “你可以这么叫我?”   褚卫不解:“为什么……为什么提这个……条件?”   榕笑了:“看上一件东西,还需要理由吗?”   少年裹在宽大的衣袍里,一头乌黑的青丝全都披散在身后,精致的面庞上几乎白的透光, 嘴唇因为极度的寒冷,被冻成了浅白色,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孱弱感。   但是,他之前扛着巨蟒的毒牙,一拳爆破那巨蟒眼睛的画面,却又带着说不出的韧劲,好像柔美和坚韧在他身上完美的糅杂在了一起。   褚卫实在是受不住这股子冷劲,他想要一团火,一团炽热的火来烘烤他。   可是,男人的条件他又不能接受。   榕瞧着他这副明明已经冷的要死,却又不肯松手的倔强劲,凑近了说道:“这天下没什么事情比生死更重要了,你要是人都没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褚卫顿时僵住,被冻得沉浮的意识都有些迟钝起来。   他颤着唇说道:“宁……宁死不屈。”   榕“啧啧”了两声:“说的我好像迫害你一样,你要知道,我已经救过你一命了,这水不是我逼着你跳的,这伤也不是我给你受的,不要用这种我是恶人的眼光看着我,你的事情本来跟我无关的。”   褚卫原本是有些火气,但是仔细想过之后,发现他说的很对,除了被拿走的那几件衣服,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他都没有关系。   相反,他曾经还被这人给救过。   他实在是太冷了,那层冰花已经逐渐爬上他的眉梢,他的头发,明明现在还不是冬季,可是他已经有如在冰冷地雪天冷冻过一样,很快连着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榕凑近了他,蹲下身子,慢慢地抬起他一只手,喟叹道:“这么一副好看的皮囊,就这么没了,是不是可惜了,我这个人啊……就是见不得有人这么糟践我看上的东西。”   可褚卫已经昏昏沉沉听得不太分明了,只觉得握着他的手温暖甚至是火热,诱着他想要靠的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不由自主地往这人的怀里扑过去。   榕倒是一点没有退让,顺手将他揽进怀中,握着他的那只手却是散着莹莹的光,很快这光跟一团火焰一样将褚卫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宛若熊熊燃烧的烈焰。   周遭都被这火光给印的透亮。   榕低下头,看着闭着眼睛神情逐渐恬静的褚卫,低声道:“小蠢货,这水源来自魔界,你以为是澡堂子呢,洗了一遍又一遍。”   说着还有些不满意,抬起另一只手在他脑壳上弹了一下。   “除了我,还有谁能救你。”   火光印出榕的面目,男人这张覆在表层的面具褪去,露出面具下真正的容颜来。   赫然便是大朝会那日,在广场上传授知识,众人百年难见一面的老祖。   褚卫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很刺眼,他抬手挡住了骤然照射过来的光线,慢慢地坐起身。   林子还是那片林子,但是他已经不觉得有多冷了,虽然还是有些凉飕飕的,可是那股让他有着锥心之痛的冰寒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   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长袍,只不过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跟腰带,将衣服给牢牢地束在了腰间,好歹这样,这衣服拖拽不到地上。   褚卫走了两步大声喊了一句:“喂,你在不在啊?”   声音惊起了一群飞鸟,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褚卫完全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模糊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被什么温暖的东西给抱住了。   他似乎感应到什么似的,摊开了双手,掌间金光闪过,一排字缓缓地冒了出来。   “这笔债先欠着,我说的话一直都算数。”   褚卫收起手,不知该说什么。   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几天之后,褚卫便下山了,他先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将换下来的长袍和腰带细细地洗赶紧了,折叠存放了起来,这才去找师父复命。   这次他记得询问师父,林子里的那条河究竟是怎么回事?   玄天真人一拍脑袋,说道:“忘记告诉了你,这河水来自魔界,寻常人碰不得,轻者会留下冻骨之伤,重者可能直接就被冻死了。”   说着他打量了一下褚卫:“你应该没碰那水吧。”   随后又道:“看你这活泼乱跳的样子,应该是没碰着了。”   褚卫到口的话却是咽了下去,心中欲哭无泪。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日子又平静了一段时间,褚卫跟往常一样,修炼,学习,逐渐地将这事给抛之脑后了,半年之后,更是将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说要讨债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褚卫的体寒之症也在没有出现过,榕就好像从他生活里消失了一样。   要不是褚卫还留着那件衣服和腰带,他怕是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关于青天崖的梦。   达到筑基期的弟子是可以自行到玄风剑派的理事堂领取一些任务的。   根据等级的高低,选择相应的能完成的任务,一个任务可以一个人领取,也可以几个人结伴领取。   成功完成任务之后,拿着任务排可以换取相应的奖励。   奖励有灵石,草药,丹药,符箓,甚至是一些灵器之类的东西。   种类繁多,关键开始看任务的难度。   正常人都会领取跟自己实力相当的任务,越级领取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任务途中若是遇到困难,或者说因为任务没完成而陨落的,一律由自己承担。   褚卫过了筑基期已有半年,整日都呆在山上。   他便想着下山走一遭,选点差不多的任务做一做。   灵石倒是不缺的,每个月都会有灵石下发,褚卫又没处用,修炼的时候,他用的也很少,倒是存了不少。   就是最近正在冲击筑基三层,缺了点丹药之类的东西。   他便想着换点丹药也不错。   跟他同一个院子里,关系还不错的丁真还在炼气七层,达不到领任务的修为。   事实上,他们同阶段的弟子里,达到筑基期的并不多,大家都住在不同的地方,平日里交流也很少,褚卫想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一个同伴,干脆自己一个人去了。   领个简单的任务先练练手也不错。   理事堂里每天人来人往的,有的是别人发布的任务,有的是紧急任务,有的任务挂了半年都不一定有人接,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褚卫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到这里才知道,理事堂一共有七层,像他们这种刚过了筑基期的小弟子只能一层和二层里挑选人物,想要上第三层,需要筑基以上的修为才行。   三楼楼梯口就有禁制,达不到修为的人是上不去的。   褚卫大致逛了一圈之后,在二楼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挂了半年的任务。   是去天山之巅寻找一种白色雪莲,寻到之后可凭着这白色雪莲置换十种同等级的丹药。   丹药,这正是褚卫需要的。   这任务挂了半年都没有人接,但也没有撤下去,说明是有效的。   找东西这种活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倒也不容易。   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着十种丹药,便将这任务给接了。   拿着这任务牌走到柜台登记的时候,那个小弟子还惊奇了一下:“这个任务都挂了半年了,不知道为什么没人接,我给你登记好。”   褚卫笑了笑,等了一会,等登记完毕后,便将牌子收好,准备下山了。   下山之前,他做了一番准备,还没到辟谷的阶段,就准备了好多吃的东西,还多备了几套衣服。   这算是之前上山留下的后遗症,现在走到哪,褚卫都会多准备一些衣服。   原本想跟师父交代一下,但是师父闭关去了,没能说的上话,褚卫干脆就自己下山了。   天山是一座奇峰,山峰高耸入云,天山之巅,便是在最高峰的山顶。   这里常年被白雪笼罩,到处都是冰川和雪花,大雪连绵不断,寻常人没有灵力护体,根本走不上来。   天山之巅的白雪莲是一种罕见的奇花,这种花可以入药,可以炼丹,有美白养颜,青春常驻的作用,所以需要这种花的,大多都是女性。   他御剑的功夫还不足以支撑自己从玄风剑派到天山附近,干脆花了几块灵石,找了一处离得最近的传送阵过去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从传送阵走,原本还有些好奇,但是从传送阵出来的时候,他几乎快将肚子里吃的食物全都给吐光了。   这种天旋地转,仿佛被分裂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褚卫传送的方位是在天山附近的一处城镇,从这里到天山徒步还需要两天的时间,但是御剑的话速度就会快上一些,半天就能到了。   褚卫倒也不着急,先是找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他这是第一次独自一个人走这么远的地方,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   天山附近的这座城就叫做天山城,是天山脚下最大的一座城池。   这里温度极低,常年都处在冬天的状态,出门的百姓基本都是裹着棉袄,时不时的还会下上两场大雪,屋顶上的冰雪就未曾融化过,就又迎来了新的大雪。   总之一个字,就是冷。   褚卫作为一个修士,灵根又属于冰系,这点寒冷到不觉得难受。   但是为了入乡随俗,他还是穿上了夹棉的马甲,外面罩上了一层披风,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异类。   天山城最出门的就是酒,因为天气寒冷,酒能御寒,所以这里人人饮酒,便是十岁小娃娃,也能面不改色的喝下一大碗。   这是骨子里留下的东西,酒对他们来说,就跟水一样,稀松平常。   但是对于褚卫这个从来没有喝过酒的人来说,可真是太难了。   吃顿饭,都会免费给你送上一壶烈酒。   这里的人普遍生的粗犷,个子也很高,大部分的男人块头也很大,像褚卫这样纤细俊秀的男人,一看便知道是来自外地的。   小二哥放下一壶酒,笑着说道:“客官,尝尝咱们店里的招牌烈酒,这东西下肚,保证你热乎乎的。”   褚卫好奇:“是吗?”   他还从来没有尝过酒的滋味。   这里的人喝酒都是用的大碗,一碗下去,眼睛都不带眨的。   但是,他不敢这么干。   盯着这酒犹豫了半晌,褚卫自己掏出了一只小酒杯。   这酒杯是玉所制,是师父送给他的,一直被他给放在储物戒指里,没想到这会却是派上了用场。   小酒杯只能盛上一点点的酒。   褚卫将酒杯倒满,先是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酒香味扑鼻而来,闻起来确实带劲。   他眼神灼灼地看着这杯酒,小口小口地嘬了一口。   顿时一股子呛人的辣味顺着舌尖滚下了喉咙,呛得的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么一咳嗽,竟是将眼泪都咳了出来,眼眶都是红通通的,连带着脸都变红了。   褚卫吐了吐舌头,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有人喜欢喝。   将酒杯放在一旁,连忙夹了一口菜压压惊。   “哈哈哈哈哈哈,这点酒就呛成这样,可笑死我了。”   “我家八岁的侄子都能一口将这一大碗给喝了。”   “这一看就是外地的,瞧着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模样,怕是狂风一来,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嘲笑声顿时从隔壁桌传来。   褚卫瞧了一眼,是三个穿着厚重棉袄的壮汉,看着流里流气的样子,不像是正经人。   他这会正饿着肚子,懒得搭理他们,自顾自地低着头吃起饭来。   这里的饭菜偏辣,几乎每个盘子里都放着红红的辣椒,吃了几口褚卫就受不了,让小二给他上了一壶茶。   菜品太辣,以至于褚卫的嘴唇都变得红艳艳的。   他时不时地嘶上两声,可偏偏又忍不住想吃。   这大概就是辣椒的魅力之处了。   吃了一半,他实在吃不下了,这才放下了碗筷。   只是,刚准备起身结账离开呢,那三个壮汉突然都走到了他这一桌。   褚卫刚才没回应他们,在这三个人看来自然就是怕了他们。   也是,这么一个瘦胳膊瘦腿的少年,怕是稍微使点劲就能将胳膊腿给折断了,那还敢说什么呢。   但是,三个人看着看着就有点不怀好意起来。   这个少年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在这个遍地都是壮汉的城池,这样小家碧玉的男人就跟珍品一样,少之又少,长得这般好看的,更是凤毛麟角。   比价家里五大三粗的媳妇,褚卫简直就是个稀罕物。   这样的人……若是玩弄起来,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想到这里,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看着褚卫吃完了,顿时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店小二显然是认识这几个人的,也知道这几个人在城里什么名声,看着这少年被人给围住,顿时就有些着急了起来。   他灵机一动,端了三壶酒水走过去,笑嘻嘻地说道:“三位客官可是酒没喝够,这是送给你们的。”   端酒的间隙,便给褚卫使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褚卫对着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这酒送的好啊,小兄弟别怕,这酒啊,你多喝几杯也就习惯了。”   “用着小杯子喝多没意思,要喝就整这种大碗,一口下去,那才叫爽。”   “远道而来就是客,来哥哥给你满上。”   说着便拿过一个大碗,吨吨吨地给他倒满了,哐当一声放在了褚卫的面前。   褚卫:“我不会喝酒。”   三人更加不怀好意起来。   “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是男人就将这杯酒给喝下去。”   “这点面子都不给哥几个,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   褚卫眼神扫过他们,又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说了,我不会喝酒。”   “嘿,他好像听不懂我们的意思。”   “你要是不喝,那我们几个可就要帮你喝了。”   “跟你透个底,在这条街,还没有我们不认识的人,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几个人已经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其中一个竟是伸手抬起那只碗,送到了褚卫的面前,想要抬手来灌他。   褚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为什么总有人听不懂人话呢?”   那人还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却是突然发现自己端着碗的手,从那酒水开始逐渐结上了一层冰,随后是手,很快这冰便顺着手掌将整个手臂都给冻上了,紧接着不只是手臂,整个人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座冰雕。   其余两人大惊失色,纷纷从座位上爬起来。   他们这才知道,这哪是什么少年啊,分明是修仙的真人。   修真之人,能飞天遁地,使用仙法,在这些普通人眼中,跟大仙没什么区别。   两人慌忙跪下:“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小人有眼无珠,不知仙人降临凡间,惹怒了仙人,还请仙人恕罪。”   褚卫举起杯子看着他:“还喝酒吗?”   “不喝了,不喝了……求仙人饶命。”   褚卫冷哼了一声:“将他抬出去,回家放热水里煮一煮就好了,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两人顿时磕头道谢,高大的身影跟鹌鹑一样,忙不迭地爬起身,扛着那块冰人,麻利地滚出了客栈。   店小二也是一脸忐忑又兴奋地看着他。   “仙人还想吃什么?”   褚卫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谢谢你刚才帮助我。”   小儿摸了摸脑门,有些拘谨地说道:“仙人这么厉害,哪用得着我帮忙。”   褚卫没再探讨这件事,而是问道:“附近的天山离这里远吗?”   店小二激动道:“说远也不远,咱们平民百姓要是想过去,那得走上两天两夜,但是您会仙术,飞来飞去的,不是眨眼就到了。”   褚卫没解释,但是心里对这段路程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只不过,店小二却是停下了脚步。   “仙人您是要上天山吗?”   褚卫转头看他:“怎么,不能去吗?”   店小二犹豫了一下,说道:“不是不能去,而是最近天山不太平,不过仙人您这么厉害,肯定是不用担心的。”   褚卫:“天山不太平是什么意思?”   店小二左右看了看,凑近了小声道:“最近,好多人都在天山附近看到了雪怪,据说还有进山人还有好些个都没能出来,全都被雪怪给吃掉了。”   褚卫顿时好奇起来:“雪怪是什么东西?”   店小二解释道:“就是全身雪白,连头发都是白色的怪物,晚上的时候眼睛还会发出红色的光,可吓人了,据说还特别的大,又粗又壮一只。”   这种谣言一般都是往夸大了说,顶多能听个皮毛。   店小二看了看褚卫,这唇红齿白的模样,他早该想到不是凡人才是。   “仙人要是顺手,就替咱们将这个雪怪给除了吧,闹得人心惶惶的,现在好多人都不敢进山了。”   褚卫点了点头:“若是遇见了,我帮你们除了便是。”   小儿连连拜谢,说他是菩萨心肠。   又在这城里玩了两天之后,褚卫终于决定一大早上山,去寻找白莲。   这里风比较大,越往天山靠近,天气就越冷,天上也开始逐渐飘起雪花。   一开始只是细细碎碎的小雪,越往里靠近,雪就越大,鹅毛大雪哗哗地往下掉,很快褚卫的身上就都落满了雪。   到山脚下的时候,他自己都快变成一个雪人了。   褚卫抖了抖身上的雪,用灵力转了一圈,将自己给烘干了,干脆给自己撑起了一道屏障,这样所有的雪就打不进来。   褚卫是冰木双灵根,平日里更侧重于冰系,对于雪花这些东西会下意识得比较亲近。   但是这里不仅雪大,风也大,呼呼地直往人身上钻。   他御剑上山,顶着越来越大的风,一步一步艰难前行着。   可是再往上走,便不能在御剑了。   不仅摇摇晃晃,御剑带来的力量,可能会引起雪崩。   褚卫干脆开始徒步前行。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没人领了,危险系数虽然不高,但是行动难度太大,这冰天雪地的,一般人还真不愿意过来。   他也是不知道天山的天气状况竟然这般的恶劣,要不是这层结界在外面撑着,怕是每走一步就会被糊一脸的雪花。   这层结界上灵力环绕,雪打在上面很快就融化了,但是越来越大的雪几乎将前路的视线都给遮挡住了。   褚卫每走一步,都是对灵力的消耗。   他从戒指里取出几块灵石,在手里给融了,又给自己补充了一波灵力。   天山之巅高耸入云,也是整座天山最冷的地方。   褚卫爬到半山腰,看着山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天色已经快黑了,必须要找到地方过夜才是,照这么走下去,还没到山顶呢,他怕是灵力就要消耗完了。   幸运的是,在半山腰,他找到了一处巨石凸起的地方,像个小小的山洞。   这下面风吹不到,雨打不到,非常适合用来休息。   褚卫没再继续前行,决定原地休息,等补充一□□力,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再继续走。   出门在外肯定没有家里条件那么好,但是褚卫出门带的东西多,准备也比较充分。   他用除尘咒将地面给清理干净了,随后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块又厚又大的被子。   这被子是上山之前,在天山城买的,就是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现在看来,这准备还是挺有用。   褚卫又在这巨石下面用灵石布了一层简单的结界,将风雪全都隔绝在了山石之外。   这里顿时变成了一处封闭的温暖的天地。   褚卫盘腿坐在厚厚地被褥上,开始打坐休息。   明日一定要爬上山顶,早点将这个任务给做了。   然而,时至半夜的时候,褚卫却是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某种东西穿梭过雪地,留下的呲呲的声音。   褚卫平静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外面。   常年被白雪覆盖的雪地白的透亮,借着那么点月光就能将整个雪地看的一清二楚。   这声音乍一听似乎并不远,然而他自从筑基之后,听力上来一大截,听着不远,但这东西离他还有好一段距离。   褚卫犹豫了一下,决定再等一等,他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会虽然雪小了下来,但是风可一点都不小,出了这个洞,肯定要被糊上一脸的雪。   他又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然而坐着坐着,却是察觉到一股极为不寻常的冷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这冷来自身体内部,不是这种天气带来的严寒,而像是控制不住的霜冻从血液往外面翻涌。   这种感觉不由自主地将褚卫带回了在青天崖的那个夜晚。   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被治好了吗?   为什么还会这么冷?   这急促的改变让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褚卫卷起铺在地面上的厚被子,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棉被只能抵御外来的寒冷,可这股从内往外翻涌的冰寒却不是棉被能够结局的。   他想要温暖一点,再温暖一点,就像是……就像是那晚,那人的握着他的手,那人抱着他的怀抱。   但是,他现在可是在天山,这么一个人迹罕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这种半山腰处,谁没事会往这里走?   褚卫忍不住心想,难道今日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那个怪异的声音又一次冒了出来,听着声音似乎靠的更近了。   褚卫竟然还有功夫想着,这雪怪要是真的吃人的话,等这些灵石里的灵力耗尽,结界被打开,指不定自己就要被这雪怪给吃的一干二净,连个尸骨都不能留下。   这下场未免也太惨了些。   他还没有来得及参加自己十六岁的束冠礼,这就要死了吗?   冻到极致的时候,褚卫忍不住心想,这个时候,如果榕出现的话,那他提的条件,自己肯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死生面前,这幅皮囊当真是不算的什么。   他颤着声开口,自言自语道:“我这……究竟在想什么呢,肯定……肯定是被冻糊涂了。”   褚卫实在是熬不住了,他的睫毛和头发上又结上了一层霜花。   这件事情真的是太突然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好了,但是当下的情况告诉他,显然是他想多了。   “死就死吧……反正没人惦记……没人……惦记。”   话音落下,褚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周遭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像是空间都被撕裂了一样,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这撕裂的空间里走了出来。   “可真是个蠢货,竟然还敢往这里跑。”   榕三两步走过去,面上嫌弃的很,可急匆匆的脚步却是暴露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情。   他随手在洞口又打上了一道结界,然后将人从包裹地紧紧的被子里捞出来。   褚卫整个人冷的有如一尊雕冰雕,连呼吸都变得极浅,脉搏几乎都摸不到了。   榕脸色一黑,恨不得给他两耳光,让他没事乱跑,还跑到这极北之地,天山之巅。   这里是能随便来的地方吗?   榕用力地抬起手,狠狠地扇了下去,却又在碰到脸颊的时候,猛地揪住他的脸蛋。   “我看上的东西,怎么能让他消失呢?”   说着竟是转捏为捧,扬起褚卫的头,低头亲了下去。   这并不是一个真正意味上的吻,仔细看过去,便能瞧见橙红色的灵力正从榕的口中度过去。   源源不断,像是不要钱一样。   褚卫的脸色逐渐缓了过来,他周身都泛着红光,像是被泡在了火焰里,原本僵硬的身影也逐渐变软。   睫毛和头发上覆盖着的霜花渐渐消融,将少年的头发打湿,但瞬间又被这烫人的温度给蒸发。   围着这洞穴附近的冰雪竟然开始以极快的速度融化,就好像被高温灼烧一样。   这种温度,正常人哪怕是靠近一点点,都觉得仿佛置身火炉。   但此时昏睡的褚卫却是觉得舒服极了,这种舒服难以用言语来描述,就好像从风雪里赶回家的夜归人,正泡着暖呼呼的热水澡,简直舒服到了极致。   热源来自于唇边,他无意识地动了动身子,似乎在追寻这道热源。   然而,救他的人却是坐直了身子,只留下握着他的手继续输送着灵力。   褚卫就这么沉沉地窝在男人的怀中睡了过去。   这怀抱,可比那又沉又重的被子要暖和的多。   睡梦中的褚卫甚至罕见的做起了梦。   梦里他被人给逼在了墙角,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被脱落,连条底裤都没能留下。   他低头着头,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身前出现了一只靴子,这靴子极为眼熟,白色的缎面,鞋尖上绣着一个“榕”字。   褚卫觉得自己应该挣扎的,但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个字却生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心里。   他甚至主动伸出手,抱住了来人的大腿,将自己给贴了上去。   这么一抱,却是将褚卫给抱醒了。   他猛地睁开双眼,坐直了身体,思绪也跟冻住了一样。   他不是已经被冻死了,现在是不是在地府里?   这里怎么这么黑,一点光也没有,地府环境也太差了点,这要是什么都看不看,他要怎么才能过奈何桥,喝孟婆汤。   也不知道这孟婆汤能不能不喝,喝了可就什么都忘记了。   褚卫正环顾四周呢,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不是周围太黑,而是他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身旁冒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男人嗤笑一声:“我就该让你冻死在这里,眼不见为净。”   褚卫顿时愣住了,惊道:“榕?你怎么在这里?”   榕讥笑道:“我为什么来这里,你难道不会问问你自己吗?”   褚卫那被冻僵的思绪终于回到了脑海,所有发生的事情,全都想了起来。   他的体寒之症又犯了,而眼前的男人又救了他一次。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欠他三条命。   褚卫沉默了一下,问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榕用着教训地口吻,非常冷漠地说道:“你应该庆幸你只是看不见,我要是再来的晚一点,你连睁眼的机会都没有。”   褚卫大概是明白了,眼盲之症跟体寒也是有关系的。   他到这会都未能明白,为什么半年都没有再出现的体寒之症,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作,还来的如此凶猛,连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可榕现在很生气的样子,问出去也未必会回答他。   两人跟静静的坐了一阵。   榕突然说道:“这是我第几次救你了?”   褚卫咬了咬下唇,妮侬道:“第三次。”   榕似乎坐近了,就在他的身旁。   褚卫突然就想起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手里拽着的几个字。   他这债先欠着……   终归是他欠了情,不过就是一副皮囊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才不是那种欠情不还的人。   褚卫咬咬牙,闭上了那双本来就看不见的眼睛,一鼓作气地说道:“你之前提的条件,我答应了,所以,我这体寒之症,你能不能给我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身子,拿去吧你!   。 第61章 渡劫   安静, 周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里。   褚卫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身旁浅浅的呼吸声,好证明身旁还有人在。   榕很久都没有说话。   褚卫等了半晌, 没等到声音,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人到底什么反应。   他眼睛看不见,但是神识却是可以看的。   可神识刚扫过去, 就被人给挡了回来。   褚卫受不了这种安静到压抑的环境, 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榕反问:“说什么?”   褚卫:……   我都答应你了,难道就没什么表示一下?   他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可是榕却将他的模样尽收眼底。   少年那副舍身就义, 好像将自己奉献给洪水猛兽的,视死如归的表情, 表现的太明显了。   褚卫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那这样,还需要用什么来交换, 他要怎么才能还清自己欠下的债。   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脸颊。   对方不紧不慢地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成交。”   摸着他脸的那只手,顺着脸颊逐渐往下,很快搁置在了他的脖子上。   褚卫顿时紧张了起来,这是现在就要兑现交易内容了吗?   在这里?这冰天雪地, 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其实还不是很明白,这个究竟是要怎么弄, 可是也曾经看过那些师兄姐们偷偷藏起来的小话本, 算是一知半解。   反正……眼前这个人肯定比他更了解的。   他负责躺平就好了。   清浅的呼吸声渐渐靠近他, 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他鼻尖已经全都是榕身上那种说不出的香味。   像是一种檀香,但又浅的很。   褚卫顿时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他等了半晌, 可是那只手除了放在了脖子间摩挲了一下,似乎并未有往下的动作,靠近的呼吸也停在了一指之遥。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轻笑:“还嫩,再养养。”   身前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那种极度近距离的压迫感消失后,褚卫松了一口气。   面前似乎升起了一个小火堆,还有火苗噼啪啪啦作响的声音。   褚卫盘腿坐在被子上,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这寒症发作了啊?”   榕躺在他身旁,双手托在脑后,慢悠悠地说道:“我自有我的方法。”   谁都有自己特殊的手段,这倒也没什么。   褚卫又好奇:“那我为什么会再犯呢,我以为这体寒之症已经好了。”   榕晃了晃腿,用一种嫌弃地口吻说道:“小蠢货,你以为这体寒之症这么容易就能治好,我暂时也只是压制,上一个不小心掉进去的人,怕是不知道投胎几世了。”   褚卫顿时闭上了嘴巴,难怪这人一消失大半年,也没有要来找他的意思,感情知道自己这毛病是离不开他了。   闭了一会,他又好奇:“那怎样才能痊愈?”   这次,榕沉默了一阵,随后才说道:“多治疗几次,慢慢就好了。”   褚卫:“是吗?”   榕:“我既然答应你了,肯定会将你治好,担心什么?”   褚卫倒也不是担心,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我的眼睛怎么办,什么都看不见?”   榕抬手揪住了他脑后的长发,绕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眼盲之症也只是暂时的,等你体内的寒症没了之后,就能看见了。”   褚卫顿时垮下了脸:“那我不是很久都看不见了?”   榕:“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东西也未必是真的。”   褚卫正难受呢,又听到那种声音,雪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行走。   眼睛看不见之后,耳朵便会异常的灵敏。   他转过头,看向榕的方向:“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榕:“听到了,你要出去看看吗?”   褚卫犹豫了一下:“我答应山下的人,如果是雪怪,便将它给除了。”   榕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起来:“雪怪?”   褚卫:“难道不是吗?”   榕挥手间,便撤了洞口的那层结界,他几步走过去,握住褚卫的手:“带你去看看这个雪怪。”   外面的雪变小了点,风却依旧呼呼作响,还带着点咆哮声。   除了听到风声,其他都是没什么感觉,不觉得冷,也察觉不到雪花落在身上的寒意。   褚卫双眼一抹黑,这次倒是放出了神识,来代替他看这个世界。   神识扫过,周遭的景象尽收眼底,包括拉着他手的这个人。   可是很奇怪,看向榕面目的时候,却好像怎么都瞧不清一样。   又或者说,是这个人根本没打算让他看清他的真面目。   褚卫现在想来,当初在青天崖看到的那张脸,似乎也变的模糊起来了。   搞得这么神秘,难道是长得见不得人?   但他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可能,眼前这个人必然是好看的,看骨相就知道了。   雪地里行走的速度极快,至少比褚卫自己走的时候,要快的多,很快他们就已经远离了那个温暖的山洞。   那种声音更加明显了。   褚卫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直到榕在一处山腰处停下。   “你说的雪怪,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   褚卫神识扫过去,在这茫茫地雪里终于看到了一块凸起。   瞧着这模样,竟是已经跟这个雪地融为一体了,而那声音还在响。   褚卫惊愕了一瞬,突然说道:“这东西……是在打呼吗?”   榕没说话,显然是默认的这种说法。   雪地里那东西又拱了拱屁股,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尖尖,看着像是尾巴。   褚卫松开榕的手,几步走过去。   这东西一点也没意识到有人靠近,睡得很是深沉。   他慢吞吞地伸出手,摸了摸冒在外面的小揪揪。   “竟然还是暖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榕倒是没这么温柔,几步上前,挥手间便扫去了跟前的雪。   “一种雪山灵兽,长得像猫,但是体型比猫大,性格……非常的懒。”   雪被扫开后,褚卫才看到了这只灵兽的真实面目。   他全身都是白色的,唯一的黑点就是圆乎乎的鼻子,身形跟猫很像,可是尾巴比起猫来却要短上许多,体型比猫大了约莫两三倍。   两人都已经靠的这么近了,可是这东西竟然还在睡,一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玩意,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难道这就是山下百姓说的雪怪,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离谱。   大概是雪没了之后,这灵兽有些不大习惯,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翻身的间隙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们两眼,随即又往一旁的雪地里刨了一个坑,将自己埋了进去。   围观了全过程的褚卫,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我是不是找错了。”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有着猪属性的猫。   榕:“他只是懒而已,攻击力还是很强的,只不过平日里性子比较温和,你要是觉得有趣,也可以收服一只作为灵宠。”   褚卫心思一动,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他应该很喜欢雪地才是,自由自在多舒服。”   榕:“随你。”   天色已经快要亮了,褚卫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打算回到那个山洞,将他的大棉被收起来,然后继续前行。   只是,眼睛看不见之后,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神识这种东西,若是碰上同时修道之人,别人会以为你在窥探,若是遇到特别介意的人,甚至会反过来攻击,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使用。   也就说,他要学会适应黑暗的生活,甚至要学会适应不用眼睛,仅仅靠着耳朵和感知。   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一个人若是从小双目失明,可能就没这方面的苦恼,但是像他这种半路眼盲的,会下意识地去依赖眼睛。   榕好以整暇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褚卫收起神识后,从一开始的跌跌撞撞,走一步看三步,到后来越走越快,若是不仔细观察,这如履平地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个盲人。   这里可是雪山,走的还是山道。   这等适应能力,却是让人侧目。   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宝贝。   没了视力,上山的路自然要难了许多,但是褚卫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学会了用风的声音辨别方位。   顺风,逆风,雪花飘的位置,都可以给他提供方向。   榕就跟在他身后,也不提醒,甚至没有搀扶,就这么看着他一点一点摸索着往山顶爬上去。   天山之巅,极寒之地,越往上越难走。   但是这种外部的天气寒冷,对他来说,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   之前靠着眼睛行走,还需要支起一个屏障来看清脚下的路,没了眼睛之后,反倒不需要这么一个结界了。   风雪就是他最好的路引。   榕沉默不语地跟在身后,若不是还有着浅浅的呼吸,褚卫都要以为这个人不在他身边了。   这个人本没有必要跟在他身后的,难道是因为他的眼盲症。   又爬了一段山路,他终于停下了脚步,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榕不慌不忙道:“你若是不小心摔了,弄坏了我看中的东西,那我岂不是亏了。”   褚卫:……   他就不该指望能听到什么好听的话,想来还要谢谢自己,长成这幅模样了?   夜幕天黑之前,褚卫终于爬上了山顶。   天山之巅,高耸入云,这话一点都不假。   这会他终于放出了神识,周遭的景色尽收眼底。   白色的云雾从身旁飘过,柔软冰凉,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美感。   山顶反倒是没什么雪花,只有呼呼的风在耳边咆哮而过。   从山顶俯瞰而下,茫茫白雪覆盖的天山纯洁的仿若这世间最美的画,没有一丝的瑕疵,可惜褚卫能力有限,神识能探的地方,也就这样方圆几里,再多的景色却是瞧不见了。   他从戒指里掏出白莲的图鉴,随后便在这山顶之巅寻找起来。   榕干脆找了出地方,盘腿坐下,就这么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这少年跟个小仓鼠一样,跑先跑后。   白莲花只有巴掌大小,并且通体雪白,这些花大多数被埋在厚厚的白雪之下,寻找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褚卫眼睛又瞧不见,神识用久了还觉得脑壳疼。   他找了好几处都没有找到之后,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他现在是更加能明白为什么没人接这份任务了,比起找这种东西,他更希望来个妖兽啥的,让他打一打,好歹不会这么没有头绪。   其实天黑不黑,对褚卫来说影响不大,反正他又看不见,但是他的身体告诉他,自己需要休息了。   这山顶两个挡风遮雨的地方都没有,光秃秃的,过夜难度有点大。   褚卫找了一圈,终于在靠近山崖处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块石头既不突出,也不能挡雨,但是好在能提供一处避风口。   石头也被冰雪给围住了。   褚卫用灵石在周围布下了一个小小地结界之后,又拿出了他那个随身携带的厚厚的棉被,将被子铺在了地上。   又吃了点东西之后,他便盘腿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问候男人的意思。   这人这么厉害,就是在这雪睡上一夜,想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入定之后,褚卫发现,这天山之巅的灵气实在是太充沛了,不仅充沛,且浓郁的很。   随着他功法的运转,这些灵气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像是一个小小的旋涡,最后逐渐扩大,竟是引着周围的的灵气全都纷纷跑了过来。   原本避着眼睛小憩的榕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   天山之巅,所有的云朵都发生了变化,浓郁的灵气争先恐后地往褚卫身体里钻。   褚卫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个,这些灵气他还没有来的接炼化呢,紧接着又来了,根本来不及吸收。   不同境界所能吸收的灵气是不同的,并不是越多越好,当灵力到达一个饱和值的时候,再有更多的灵力便会将经脉给撑破。   但也有不同的情况,如果在这种灵力之上突然突破的话,便会随着修为的大涨而有个继续吸收灵力的过程。   但是一般人会死在灵力还没有吸收前。   榕看着这漫天的异象,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看上的小朋友,似乎总是处在麻烦之中,倒是一点都不让他闲下。   而此时的褚卫却是难受极了。   灵力一波一波地从经脉中走过,原本细小的经脉逐渐被扩散,他过了筑基期已有半年,这半年的时间,他走过筑基一层二层,却是停留在第三层的入口。   但此时,这些灵力的涌入竟是让他瞬间突破了三层一跃至筑基七层,还有继续往上突破的意思。   这里的灵力未免也太浓郁了一点。   这种连续的突破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心境不够稳定,只是一味的强行突破境界的话,甚至会引起心魔钻空子。   经脉扩散带来的疼痛,让他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细密的冷汗,就连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他紧闭着双眼,死死地咬住下唇,愣是未曾发出一点声音。   天边响起轰鸣之声,原本就暗的天色顿时飘来了许多的黑云,霎时间连着雪花都停了下来。   榕抬起头,看着隐隐有电光闪过的天际,有些吃惊。   没想到这个小蠢货竟然就这么突破了,还引来了雷劫。   从筑基到结丹很多人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全看个人的机遇和领悟,但也不是没有像褚卫这样的,这是极为少数的一部分。   便是他当年……   他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若是天道察觉到他的存在,这雷劫只会更可怕,别说七道雷,怕是第一道就足以让褚卫灰飞烟灭。   榕看了一眼雷劫,皱了皱眉头,抬手扯下了身上的披风,猛地甩手罩在了褚卫的身上。   这披风乃是一件上品灵器,一落在褚卫身上,便在他的肩膀手臂处自动扣上,随后像是盔甲一样,将人给护住。   至少能挡过三道雷劫。   想了想,又觉得小孩道心不稳,要是渡劫的时候被心魔乘机而入,岂不是白忙活。   他又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清心镜抛了过去。   这镜子可以看清一切虚幻,若真有心魔,将无所遁行。   做完这一切,榕的身影这才消失在原地。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天山城的百姓都听到了那晚天山上那骇人的雷声。   不少人也看到了粗壮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像是天降怒火一样,不断地劈下来。   不仅如此,天山雪崩,山头倒塌了好几个,天山之巅也被劈出了好几个大坑。   几天之后的天山城,一个白衣少年出现在了城里。   这个少年眼睛上蒙着一块青色的纱布,纱布上隐隐传来一阵药味。   但是,这样一点都不影响少年的步伐,他能完美的避开所有的障碍,好像这布条不过就是个装饰品。   少年手里还抱着一只全身雪白的猫,只不过这猫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这人自然就是渡劫过后,从天上下来的褚卫了。   只不过此时的少年已经脱胎换骨,由着筑基期转到金丹期了,虽然道心还不稳固,境界跟不上修为,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后天补上的。   想起那天突然渡劫的场景,褚卫现在还心有余悸,这种突入起来的突破,毫无准备不说,连个抵挡雷劫的神兵利器都没有。   而且他因为被这些疯狂涌入的灵气所困,动弹不得。   要不是那件护着他的披风和那面镜子,他怕是都不能安全地从天山下来。   所幸给他熬过去了,并且因为这雷,还劈出来好几处长着白莲的地方。   只不过,榕已经不在他身边了,褚卫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这个人。   披风为他挡了雷劫,最后被劈的四分五裂,连个边角料都找不着了,唯有那面镜子完好无损,被他给收进了储物戒。   下山的时候,褚卫又碰上了那只睡觉的灵兽。   这灵兽被雷劫打落的山石击中,受了伤,腿脚不便,就被他给救下了。   没想到抱在手里之后,这小东西竟然能自己变小,跟只小猫似的,窝在了他的怀里。   褚卫完成了任务,就没有再留下的道理,当即连夜下山,来到了天山城。   这两日实在是疲惫的很,东西也找到了,任务完成了,他准备在这里休整两天,再回去。   再次来到那个客栈,店小二一眼就认出了褚卫。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连忙跑过来。   “仙人回来了?”   褚卫微微点头:“我上次定的房间,还留着吗?”   店小二连连点头:“留着留着,一直给您留着呢。”   褚卫笑了笑,转身往楼梯口走过去。   店小二被这笑给晃晕了眼,总觉得这趟来,仙人身上那股飘飘欲仙的感觉更甚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问道:“仙人,那雪怪……可是除掉了?”   褚卫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怀里睡得正香的灵兽,歪着头说道:“已经没事了。”   店小二顿时放下心来,连夸褚卫厉害。   回了房间之后,褚卫放下手里的灵兽,看着他露出的受伤的后肢,又轻轻地拆掉了纱布,给它重新换了药。   “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榕也没告诉我你属于什么灵兽,吃什么,喝什么呢?”   眼前这只大猫显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褚卫撑着下巴看着他:“既然不知道你是什么,那我叫你小白好了,看你这白白嫩嫩的。”   大猫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又将头缩了回去,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大概一天十二个时辰,可能有十一个半时辰,这家伙都是在睡的。   褚卫所幸也不管他了,将这大猫搬到枕头旁,自己寻了处位置,闭上眼睛,决定美美地睡一觉。   要说结丹之后,最大的变化,那就是他不用吃东西了。   到了结丹期就已经辟谷,不靠食物来维持身体的能量,这样就完全不用担心饿肚子的情况,这可算是他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了。   褚卫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睁眼的时候,身旁睡着的那只灵兽已经不见了。   他坐起身叫唤了两声:“小白,小白你在吗?”   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侧耳听了听,周围一片寂静,这会应该是深夜。   褚卫站在窗口,轻轻地推来了窗户,顿时屋子里边刮进来一阵风。   这间屋子是一间上房,临靠着路边,窗户推开就能看到屋外路上的场景。   褚卫眼前是黑的,但是他能感知到周围的动静。   生物,死物,有气息的,静止的,都能分辨的出来。   这是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学会判断身边东西的方法。   他正准备关上窗户,屋子里便多了一个生物的气息。   褚卫喊了一句:“小白?”   身旁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依偎着他的脚边。   褚卫弯腰将它抱起来,这个灵兽似乎特别喜欢他身上的气息,选了出舒服的位置,又闭上了眼睛。   褚卫摸到它的耳朵,揪了揪:“你可真能睡。”   正当他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住了手。   路的尽头似乎有什么声音慢慢地响起。   这声音像是一种歌声,又像是一种吟诵,大概是隔得距离太远了,听的不甚分明。   空气中似乎还有股烧东西的味道,闻着像是……纸钱的味道。   这大半夜的,难不成是谁在烧孤魂野鬼不成。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不是烧孤魂,而似乎是谁家死人了,抬着棺材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   一行二十几个人,前面几个脚步很重,那便是抬棺的人,后面跟着的便是家属了。   一般人家葬礼不都是在白天吗?   这大晚上的,抬着棺材上哪去?   褚卫想着,可能是各地方的风俗不同,这种事情,似乎也不便过问。   但是,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店里便都在谈论一件事情。   褚卫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棺材,死光了之类的话。   他叫来店小二问了一通才知道,天山城昨晚出了一件大事,城北有个商户,一家二十几个人全都死光了,据说死状凄惨,有人在门前放了一具棺材,这棺材上写着杀人偿命的字样。   看样子像是寻仇的。   褚卫顿时一愣:“棺材?”   店小二皱着眉说道:“是,就是棺材,据说棺材里没有尸体,可是放着几件带血的衣服,不祥的很,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那地方已经被官府给围起来了。”   难道是他昨天晚上看见的那具棺材?   但是他并未察觉到棺材里有什么血腥味,除非……这棺材被人下了禁制,所以才察觉不到血腥味。   “咱们这一直都很太平,可最近几日真是太奇怪了,先是雪怪吃人,然后天山崩塌,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惨案,这是……不祥的预兆啊。”   “诸位晚上可千万别再出门了,万一碰上什么事,那可是要命的。”   “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拜一拜菩萨吧,求菩萨保佑。”   众人的闲言碎语一一传到褚卫耳中。   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天山城中定然是没有修仙者的,不然哪能不知道那天的雷是他渡劫所产生的。   听了许久之后,褚卫还是没能挡住那点好奇心,一路朝着城北过去了。   路上多的是往城北去的人,天山城是天山脚下最大的一座城池,从城中到城北走了有两个多时辰,褚卫才寻到了附近。   到了城北境地,那股子血腥味几乎冲天而起,即便是不用问人,褚卫也能循着这味道找过去。   吵吵闹闹的声音从周遭传过来,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真的是太惨了,一家二十几口全都被吊死在院子里,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舌头,瞪着眼珠,我就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可没吓死。”   “吊死的,这……这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怨。”   “最恐怖的还是那具棺材,那棺材通体都是红色的,是上好的楠木所制,但是棺材上那个不是红漆,全都是……血。”   “凶手是谁找到了吗?”   “不知道,现在官府还在处理尸体呢?”   褚卫静静地站在一旁,闻言转过身:“这户人家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那人瞧见褚卫,尤其是看着他脸上的那青色的丝带,吃了一惊。   这么漂亮的少年,莫不是个瞎子?   少年又询问了一声:“请问,你在听吗?”   那人结结巴巴道:“听……听着呢,他们家二十六口人,从老的到小的,全都在这,一个都不少。”   褚卫皱了皱眉头,灭门,一个不留,这等惨烈的手段,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怨。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想了想还是放出了神识。   只是这么一看,却是完全愣住了。   这户人家不仅仅是吊死这样简单,每个人都被放干了鲜血,几乎是鲜血流尽而亡之后,再被人给吊起来的。   太残忍了,实在是太残忍了,他看了都有些受不了。   褚卫将神识收回,但是眼里这一幕却是怎么都忘不掉,跟印在了脑海里一样。   “褚卫……玄风剑派的褚卫,我应该没认错吧?”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褚卫微微回头。   “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褚卫凝神听了一会,总觉的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可是一时半会根本想不起来。   “还记得我吗?桂林光,一年多以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与众不同的热情。   褚卫轻轻地啊了一声:“是你,我记得你。”   桂林光:“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褚卫歪着头轻声道:“我记得,你救过我一命,还没有报答呢。”   桂林光笑了:“举手之劳而已,一年不见,我都有些看不透你的修为了。”   褚卫摸了摸鼻子,毕竟不是熟悉的人,他搪塞道:“机缘巧合罢了。”   对方倒也没有接着问,而是说道:“你要是想报答我的话,不如请我吃顿饭吧,我初来天山城就能遇到认识的人,也是一种缘分。”   褚卫看了不远处被灭门的一家,有些犹豫。   桂林光说道:“你是想调查这件事情?”   褚卫顿了顿:“死的人里面,最小的孩子看着才五岁,这等手段,未免太过残忍。”   桂林光反倒是问道:“万一是他们先干了坏事在先呢,那别人只是寻仇的怎么办?”   褚卫虽然看不见,却是直视着他:“你知道什么?”   桂林光噗嗤笑了一声:“瞧你这严肃的样子,我就是提个假设,我今天才到这个地方,能知道什么?不是那棺材上写着杀人偿命的么?”   褚卫沉默了一阵,转头说道:“你想吃什么?”   桂林光:“据说天山城的酒不错,我可是特地跑过来喝的。”   褚卫:“好,我请你喝酒。”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处酒楼坐了下来。   今日城中百姓最大的谈资就是这户人家的灭门惨案了,凡是坐在厅中的人,个个都说的头头是道。   更有甚者说,杀了他们一家的不是人,而是恶鬼,专门索人命的恶鬼。   总之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褚卫挑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下,让小二上酒,上最好的酒。   他人长得好看,衣服看着便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小二哥自然不会怠慢,麻溜地去准备酒水。   褚卫转头,听着窗外的动静,面色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桂林光正剥着花生,吃着瓜子呢,看他这模样,念叨着说道:“瞧你这模样,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想越过官府去管这些事情不成。”   褚卫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屋子里有股阴冷的气息,光是感受就觉得很不舒服。”   若是他能看的见,必会发现桂林光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极为有侵略性,或者说极具危险。   但是这眼神只是一闪而过。   他将花生米剥好,放在褚卫的盘子里,笑着说道:“这天下不平之事多了去了,瞧你这模样,是要一件一件的管过去吗?”   褚卫:“我哪有这么多精力,只不过正好遇上了,如果能帮就帮一点,帮不了,那也不强求。”   桂林光:“我看你就是个操心的命,哪像个年轻少年。”   褚卫自小遵从师父叫道,杨善除恶,路见不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便要拔刀相助。   真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真凶小妖法外,难办。   但是很快,褚卫就发现,这事他是必须得办了。   这还在酒楼里呢,就有一封紧急的传讯符传到了褚卫的手上。   从玄风剑派传来的消息,这件灭门惨案被以急件的方式挂在了理事堂的任务栏上,任务等级乃是结丹以上。   宗门里的人还不知道褚卫已经结丹,只是紧急传讯给他,让他现在天山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宗门里会尽快派人赶到这般,跟褚卫汇合。   各个门派之间传递都会有特殊的方式,这信的内容自然也就只有褚卫能听到。   他手中燃起一簇火苗,将这信点燃。   桂林光扫了一眼,状似无意地说道:“怎么,召你回去?”   褚卫摇摇头:“恰恰相反,是让我留下来调查一下这灭门案,这下就不是多管闲事了。”   桂林光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问道:“如果找到真凶,那要怎么处置呢?”   褚卫:“这就不是我所需要管的事情了,不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做了,那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桂林光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落在遮住眼睛的带子上。   “你这遮眼的东西似乎有股药味?”   褚卫嗯了一声:“受了点伤,敷了点药而已,很快就没事了。”   他的态度始终有些不冷不淡的,似乎带着一种冷漠的距离。   桂林光凑近了看着他,酒杯在手里打了个转,恶劣地说道:“喂,请人喝酒,不陪上一杯,也太没诚意了,救命恩人给你斟酒,来,干了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我这KN体质,竟然是从前世就有的   。   感谢在2021-09-02 23:34:35~2021-09-03 23:2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有魔   桂林光手里端着的酒杯已经送到了褚卫的面前, 大有他不喝,这酒就不撤下去的意思。   褚卫抬手推过去:“我眼睛有伤,不能饮酒。”   说这话的时候, 少年的表情平静的很,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不好意思的地方。   桂林光看了他半晌,收回手。   “你这样子……可真无趣。”   虽然说着无趣,可桂林光并没有离开, 而是自顾自地饮起酒来, 耳边又是那些人在讨论这件灭门惨案,看来大家对这事都是心有余悸。   褚卫得了宗门的指令,便准备等他吃完了, 去找这里的官府,交接一下这次的案件。   这事能以急事被挂在玄天宗的理事堂, 说明事情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必然涉及到一些非正常的情况, 至于什么非正常情况,大概就要问一问官府的人了。   酒喝完以后,桂林光跟着褚卫一起去了官府。   官府的人一听褚卫是来自宗门的修仙之人,立马热情地招待了他。   虽然对他的眼睛好奇的很, 甚至忍不住猜想,这眼瞎了还能怎么调查, 但是仙人的事情, 谁也不敢多问, 只希望能尽快将这件事情给解决掉。   等听完官府说的事情之后,褚卫就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了。   这家商户人家姓杨,家主叫杨伯中,是天山城里众多商户中的一家, 家里不算是顶级的富裕,但也是衣食无忧,家中有家丁,有婢女,全府上下连着下人加起来总共就二十六口人。   按理说,这么一户人家,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在天山城,像这样的商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家,为什么偏偏这家人遭到了灭门。   排除了强盗抢劫杀人,恶人作怪之后,官府便将这件事情列为仇杀。   但是凶手是谁,他们却是一无所知,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杨家从里到外都是干净整洁,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挣扎的痕迹,半夜更没有人听到一声尖叫或者呐喊,就好像这群人……是集体自杀一样。   他们自己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放干了全身的血液,然后将自己吊在了院中的架子上。   现场发现了一把利器,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经过仵作对比,这把匕首就是割破杨家一家人手脚筋的凶器。   但这凶器最后却是握着家主杨伯中的手中。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情况就是这样,可是……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官府将这事给紧急上报给玄风剑派最近的联络点,希望剑宗能够派人来协助调查。   刚好褚卫就在天山城,这事便暂时落在了他的头上。   虽说后续还会有师兄姐们过来,但是从宗门过来,还需要两天的时间,这两天的时间便是褚卫用来调查的时间。   官府的人没想到,仙门的人来的这么快,他们巴不得赶紧将这事给交接掉,这事一看就不是正常人所为。   褚卫听完了这些,提出要去现场看看。   大概是现场过于血腥,没几个人愿意再过去,尸体到现在也没人敢动,就怕破坏了现场,丢掉什么重要的消息。   褚卫也没有勉强他们,自己过去了。   桂林光老神在在地跟着他,就跟没事一样。   褚卫歪过头:“桂兄弟没别的事情吗?”   桂林光摇摇头:“我就是过来玩的,能有什么事,你看你现在眼睛不方便,我们好歹一起吃过一顿饭,现在就算是朋友了吧,既然是朋友,就让我帮帮你呗。”   褚卫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自顾自地往杨家走过去。   杨家周围全都被官府封了起来,闲杂人不得靠近,门口那口棺材一直都没有移动过,据说是想等调查的人到了看过之后再做安排。   褚卫尚未靠近这口棺材,就被这上面浓浓的血腥味熏得眉头一皱。   这么重的血腥味,那得是多少血糊在了上面。   他在门口徘徊了一圈,用神识扫过这具棺材。   棺材里确实放着几件带血的衣服,除此……他似乎还察觉到了残留的灵力。   这灵力蕴含着浓厚的戾气,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足以叫褚卫在意了。   杨家二十六口人的尸体还挂在院子里,一个个悬着脖子,手脚上的血迹都已经干涸了,但是脚下大滩大滩的血迹,却是表明曾经这里发生过什么样的惨案。   这些人被人一滴一滴地放干了血,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消失,可是却无能为力。   他们发不出呐喊,连疼痛都叫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地血流而亡,最后被吊在这院子里的架子上。   褚卫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的血迹,往屋子里走过去。   屋子里确实非常的整洁,没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赶紧的连个脚印都看不见。   褚卫注意到,这些死者,他们全都是光着脚的。   大半夜的,大家肯定都已经睡着了,自然不会穿着鞋子。   但是什么样的情况下,让他们走到院子里都忘记穿鞋呢,那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   他们不是不穿鞋,而是穿不了鞋,只能就这么被人控制着往外走。   前厅是用来招待人的地方,中间的宅子全都是下人的居所,而再往后的地方,便是这家主人内眷居住的地方了。   褚卫一间房一间房地走过去,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桂林光探过头:“这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你要进去吗?”   褚卫尚未等他问完,就已经抬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应该是家里最重要的地方,杨伯中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信件,或者什么需要藏起来的东西,说不定就是放在书房里的。”   桂林光:“你找这些东西干什么?”   嘴上这么问着,可是他的手已经开始翻阅这些东西了。   褚卫抬手抬手准确地摸过着这些书本,轻声道:“如果是寻仇,那杨家必然是曾经做过什么对凶手苦大仇恨的事情,我就是想试试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暗格之类的东西,好看看杨伯中有没有藏着什么隐私。”   桂林光一本一本地翻过去:“你这个思路倒是别具一格,不过正常人要是真的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应该也不会自己留下证据吧?”   褚卫面无表情地说道:“所以我才说,试一试。”   说着他转动了手里一个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的小花瓶。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打开了。   桂林光忍不住吹了个口哨:“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连这个都能知道。”   褚卫并不觉得受到了夸奖,而是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常识。”   桂林光:……   不知为何,就有种自己好像被人骂了的感觉。   打开的东西是一个非常沉重的书架,书架后面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楼梯。   这里大概就是杨伯中自己的私人密室了。   褚卫抬脚走下去。   密室里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这对他来说,倒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已经不靠眼睛来辨别方向了。   褚卫走的极快,眨眼间便到了楼下。   桂林光从身后跟过来:“你等等我,眼睛不好使还走这么快。”   褚卫勾了勾唇:“就是不好使才走的快啊。”   桂林光埋怨了几句:“你倒是习惯从黑暗里走,可我不习惯。”   说着挥手间便将这地下密室里挂在墙上的一圈燃油灯给点亮了。   密室里顿时亮了起来。   褚卫正打算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便听见桂林光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的天,这真的是小商户?”   褚卫听着他说话的口气,又一次探出了神识。   眼前的场景让他也是一愣。   靠墙的位置并排放着六个巨大的木箱,而此时的箱子已经被桂林光给打开了。   箱子里放满了金银财宝,还有无数银票之类的东西。   别说是小商户,这些钱拿出去,在这天山城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巨贾了。   桂林光啧啧了两声:“这个杨老板显然有鬼。”   褚卫一一扫过,发现这些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财宝,银票也是最大商行里可以置换的银票。   这么一笔巨大的财富,怎么看都不像是作为小商户的杨伯中能够赚到的。   褚卫放过这些财宝开始寻找其他东西。   这屋子收藏的东西都不少,有珍贵的古董花瓶,价值千金的名门字画,一一扫过去,全都是好东西。   褚卫拿起一个花瓶,在花瓶的底端发现了一个韩字。   他顿时想起来,进门的时候,他摸过那个棺材的前端,上面写着的也是一个韩字。   他放下这个花瓶,转头看那些箱子。   箱子都是特别定制的铁皮箱子,他找了一圈,在箱子的侧面靠下的位置,也发现了一个韩字。   某种猜测划过他的心头。   褚卫似乎猜出来凶手是谁了。   但是这也只是猜测。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抽屉拉动的声音。   褚卫转过头:“你发现了什么?”   桂林光的手不着痕迹地微微一顿,他立刻说道:“我发现了好几封信件,不知道跟这事有没有关系。”   褚卫几步走过去,问道:“信上写着什么?”   桂林光不疾不徐地拆开信件,草草地扫了一遍。   “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一封用来互相问候的家书。”   褚卫干脆接过信,手指在信摸过,这些字便一个一个地跃入他的脑海。   这确实是一封家书,写信的人似乎是个女子,里面写的全都是平日里的家常,天气如何,吃了什么,近日又发生了什么趣事之类的东西,但是落款却是有一个韩字。   褚卫一连开了几封信都是这样。   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女人才会跟一个男人絮絮叨叨说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写信的人言语间都透着一种亲昵的喜悦,分享的不仅仅是生活,还有自己的心情。   这些信没有被销毁,却是被藏在这么一个秘密的地下室里,藏信的人又是什么心情呢?   他收起信封,急匆匆地往上走。   桂林光跟在他身后,问道:“喂,褚道友,你去哪,你倒是等等我啊?”   褚卫:“去官府一趟。”   ……   “姓韩的大户人家?”   知府听着褚卫问的话,就有些奇怪,他想了半晌,摇了摇头。   “天山城出了名的大户人家里没有姓韩的。”   褚卫想了想那些纸张和墨迹。   “再往前推呢,不是现在,比如是十年前,或者再远一点的时间。”   知府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在这天山城才当了五年的知府,要是想知道这些事情,需要到卷宗库里去调。”   褚卫:“带我去。”   知府没有派人,而是自己带着褚卫去了卷宗库房。   放卷宗的库房在府衙的最后面,是一个大仓库,历来的卷宗都放在这个里面。   只不过因为好久都没人打扰了,开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粉尘让众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就连褚卫也因为这猝不及防的味道,忍不住咳嗽起来。   知府大人有些讪讪地笑了笑:“最近也没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所以就没派人打扫。”   他还没说完呢,就看到眼前的仙人不知道捏了个什么决,整个卷宗库里刹那间便焕然一新了,连着那股呛人的霉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顿时对眼前的人肃然起敬,原本崇拜的心,这下更是虔诚了。   褚卫也是无奈,这得是懒成什么样,能将卷宗库脏成这个样子。   他几步走进屋,对着跟随而来的知府说道:“多派几个人,将近二十年所有关于姓韩家人的资料全都找出来,重点是有钱的,大商户。”   知府大人连忙点头:“哎,我这就去。”   站在他身后一直都没有出声的桂林光一个一个地扫过卷宗,跟着后面帮忙。   他边忙活边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跟韩家有关系?”   褚卫眼睛不方便,这些卷宗全都要一一用手摸过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闻言回道:“那些箱子,花瓶,还有那口棺材上写的韩字,这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诉我,这事跟韩家有关系吗?”   如果没有棺材上那个韩字,他可能还没有这么确定,但是现在,他非常可以肯定,幕后凶手一点也不怕自己调查出他的身份,甚至引诱着褚卫去发现这里面隐藏的真相。   桂林光点了点头:“有道理,看来对方有点有恃无恐的味道。”   背对着他的褚卫没有发现,说这话的时候,桂林光眼里闪着某种说不出去趣味,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好玩的东西一样。   知府很快带着一帮认识字的官差进来。   卷宗库里存放了天山城这么多年的卷宗资料,一排一排的书架上都是书本,要从这么多资料里找出这么一户人家,实在是有如大海捞针。   但只这针必须得捞出来。   那些官差负责寻找姓韩的人家,而褚卫和知府两个人负责排查商户,桂林光倒也非常有耐心地坐在褚卫身旁,帮他看文件。   一群十几个人从白天看到黑夜,终于扫完了所有的卷宗。   从这些卷宗里找到姓韩的人家一共五百六十二户,排除掉贫困的,后来搬走的,剩下的人里面商户一共是八十二户,但其中特别有钱的只有两户人家。   这两户本质上是一户人家,只不过老大和老二后来分家了,所以才拆成了两户。   褚卫一锤定音,就是这家了。   然后,这家人的资料便全都被找了出来。   褚卫发现,这户人家十二年前,家里因为走水,全家人都葬身在这场大火里,无一人生还,这在当时还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城里的人讨论了好一阵,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们的身边。   他又对比了杨家的资料,杨家商户真是十二年前开始小有起色的,虽然这些年没能做到大富大贵,但是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缺。   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那才是见了鬼了。   这下褚卫更加断定,这件事情必然与韩家人有关。   十二年的韩家在天山城可谓是盛极一时,乃是天山城里最为富有的大户人家,不仅与官府的人交好,甚至商铺开到了京都,分店到处都有。   人人提起韩家,眼中都是向往。   韩老爷子那一辈就开始经商,曾经还出过海,两个人儿子也都有经商的头脑,继承了父亲敢闯敢做的精神,很快在天山城站立住了根基。   后来老大跟老二不知因何原因分家,具体原因不可考,但是从那以后,老爷子身体就日渐衰弱,没有多久就撒手人寰。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老大家不知因何缘故,搬离了天山城,至今都没有回来过。   而大火烧的那户人家,便是老二家。   褚卫还发现,老二家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人女儿,一个儿子。   大女儿早已经远嫁,二儿子也已经娶亲,唯有三女儿还待字闺中,没能等到出嫁那日,就因为一场大火,所有的一切付之一炬。   褚卫看完了所有的资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若真的是韩家人复仇,那当年他们家走火,一家人全都被灭,那究竟是谁在帮他们报仇呢?   当初杨伯中到底是怎么才能下手,将这一家人都杀害了,并且如此的悄无声息,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查出来,还将韩家的珠宝一藏便是十二年,甚至连上面的韩字都没有销毁,就这么放在了密室里。   天色已经很黑了,褚卫从官府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壳嗡嗡地疼。   他脑子里装满了事情,又因为过多的使用神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感。   刚踏入金丹期,心境还不够稳定。   要不是这事,他可能就循着一处地方,闭关修炼了。   桂林光跟在他身后,生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么晚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困死了。”   褚卫点了点头:“好。”   只是回去的路上,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情。   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停了下来。   桂林光回头:“你怎么不走了?”   褚卫:“我要再回去看一看。”   桂林光:“回哪去?”   褚卫:“杨家。”   桂林光顿时抖了抖:“这大晚上的,他们家都是尸体,现在过去?”   这算不算是艺高胆大。   但是褚卫已经转了一个方向,往杨宅疾步走过去。   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哪里怪怪的,可就是想不起来。   只是没等他走到杨宅呢,不远处突然火光冲天,看着方向,就是杨宅所在的方向。   有人要毁尸灭迹。   “走水了……快来人啊。”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快救火啊。”   “这火……这火也太诡异了,怎么突然就烧起来了。”   火光冲天的时候,褚卫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天山城常年冰雪覆盖,屋子周围还有官差把守,这种大火着起来必然不会看不见。   但是火势这么大才被人发现,只能说纵火的人不是普通人。   他赶到近前,看着这冲天的火光,几乎已经将整个杨宅还淹没了。   照这么个方法烧下去,可是什么证据都留不住了。   褚卫顿时拔地而起,整个人都悬在半空,在这黑夜里,褚卫这白色的身影意外的惹人注目。   “仙人……仙人显灵了。”   “快拜见仙人。”   “这火有救了。”   出来看热闹的人看着褚卫的身影纷纷跪了下去。   褚卫蒙在眼上的青色纱布随风飘扬,他抬手间,这全城屋顶上所有的冰雪就跟有生命一样地聚集在他的手中。   随后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化冰成水,如倾盆大雨一般朝着杨宅兜头罩下。   铺天盖地的水幕宛若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将杨宅给淹没,刹那间,这大火便被灭的一干二净。   这事情发生在转瞬即逝间。   这水全都扑在了杨宅上,竟然丝毫都没有沾到围观的人。   桂林光在一旁鼓起掌来:“厉害,厉害。”   褚卫没工夫理他,而是急忙跑过去。   院子里那些被挂在架子上的尸体已经全都被烧焦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整个屋子都已经被摧毁的不像样子,断垣残骸,黑漆漆的墙面,已经被烧断的脊梁,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这幕后之人,竟然就在他眼皮子下面,想要毁尸灭迹。   唯一完好无损的就是屋子门前放着的那口棺材。   驻守在周围的官差跑过来,看着褚卫沉下的脸,连忙解释道:“这屋子们守的好好的,可没见着一个人靠近,也不知道怎么就烧了起来。”   “是啊,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鸟都没能飞进去。”   “我们发现这火的时候,这屋子已经烧得很厉害了,就跟突然窜出来的一样,实在是……太诡异了。”   褚卫摇摇手,却是察觉到一股极为不舒服的感觉,这感觉带着某种刺骨的寒意,像是从极深的深渊之地爬出来的恶鬼,正在急速地靠近他。   “铿锵”一声,是刀剑与利刃碰撞的声音。   他听到桂林光厉声问道:“什么东西,藏头露尾,给我滚出来。”   不仅是他,桂林光显然也察觉到了。   周围的官兵顿时慌了起来。   人类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极度恐慌的,尤其是看不见摸不着,甚至还能要人命的东西,更是恐惧不已。   褚卫原地画了一道结界,嘱咐道:“不要走出这个圈子。”   说着,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他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了,是魔气。   天山城附近竟然有魔的存在,这种阴冷的,恶臭的,令人倍感不适的气息,正是魔气。   难道这事还有魔族人的插手?   魔族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人魔不两立,自三百多年的人魔大战结束后,魔界与人界就已经断了联系,魔界的入口更是早已经被封印住。   这里怎么会有魔的存在,难道封印已经破了?   众多问题在褚卫心中环绕。   他从来没有正面跟魔物对战过,可他能感觉到,这只魔物定然是个厉害的东西,不然又怎么会在他和桂林光两个人的眼皮子下面打完就走。   两个人追寻着魔的气息而去,可是追到郊外之后,就完全没有了魔的身影了。   桂林光奇怪道:“这是什么东西,无影无形的,竟然这么厉害。”   褚卫沉着声音说道:“是魔。”   这事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灭门惨案了,如果真的有魔混在人族里,那将会引起另一场人魔大战,到时候指不定会怎么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褚卫当用传讯符给宗门传递消息,希望有人尽快来支援。   他这会甚至想找一找榕,可是现在褚卫才发现,他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联系这个男人,对方只有一个字,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简直是一无所知。   褚卫心下着急,害怕对方又使用什么调虎离山之术,又回到了杨宅。   知府大人睡到半夜被拖了起来,揉着眼睛来处理这件事情。   这简直就是祸不单行,灭门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要放火毁尸灭迹。   褚卫冷哼了一声:“想要毁尸灭迹,只有一个猜测,那就是他知道我查到的东西,跟真相很接近了。”   所以他的方向是对的,只有彻底了解了当年韩家跟杨伯中之间发生了什么,就可以将凶手给找出来。   为了不再有任何意外发生,褚卫干脆用灵石在整个杨宅附近布上了一层结界,并且寻了一处最近的客栈住了下来。   从窗口就可以直接看到杨宅的情况。   后半夜的时候,没想到小白竟然找了过来。   这只大懒猫一样的灵兽围着褚卫的脚边转了几圈,最后一个纵身跳到了他的怀里,又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   褚卫捏着他的耳朵,就这么坐在窗边一直坐到了天亮。   天亮以后,周遭住着的人看着杨宅的这场大火,纷纷摇头,一时间唏嘘不已。   褚卫将灵兽放在了床上,让他继续睡,可这小东西似乎睡饱了,从床上跳了下来,踩着慵懒地步伐跟在了他的身后。   褚卫揉了揉他的脑袋:“伤全好了?”   小白张了张嘴,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给他看。   原本手上的地方已经长出了粉色的鲜肉,甚至还是冒出一撮绒绒的毛。   这等恢复能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褚卫:“既然你想跟,那就跟着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白似乎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扭着屁股下了楼。   毫无疑问,继灭门惨案之后,这场大火又成了人们新的谈资,大家纷纷在讨论这场大火。   这时候人群中有个老人却是缓缓说道:“除了十二年前富甲一方的韩家,咱们天山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大的火了。”   褚卫出门的步子缓缓停下,他三两步走过去,问道:“老人家,您知道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   不少人认出褚卫就是昨晚施法救火的仙人,纷纷站起身,立马就要跪下。   可是膝盖还没有着地呢,就有股力量托着众人站起来。   褚卫淡声道:“你们不用跪我,我不是什么仙人,关于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你们有什么知道的,还请如数告知。”   只要是天山城的人,上了年纪的,没人不知道那场大火。   老人家还有些忐忑,说起来的时候,边说边回忆,说的非常小心,生怕自己记错了什么。   “当年那场火是在夜里着起来的,据说韩府的人都在睡觉,没人意识到这火,好多人还在梦里呢,就稀里糊涂地被烧死了。”   “不过当时城里有传言,说是他们家太富有了,守不住这滔天的富贵,所以才被老天爷给锁了命。”   “大火烧了整整三天,那么大个宅邸全都变成了灰烬,好多人连尸体都烧没了,全都变成了灰烬。”   褚卫听到了一个重点,连忙问道:“为什么会有他们守不住富贵的传言。”   老人拍了拍脑袋:“为什么呢?”   过来一会,他一拍桌子:“想起来了,因为那场大火将韩家的金库银库全都烧的一干二净,一分钱都没有留下。”   褚卫脸色顿时怪异了起来:“金子银子是烧不干净的,怎么没人怀疑,是有人故意纵火,夺走了他们家的金银财宝呢?”   老人听到这个说法,迟疑了一下:“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但是当时官府也查过这件事情,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走水,也不存在盗窃之类的事情,这是就这么盖棺定论了。”   褚卫眉目一凛:“官府当年查过?”   老人:“查过啊,这么大的火,肯定查过,就是什么结论都没有,当年一句走水,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褚卫立马站了起来,往外面走过去。   老人家跟在身后招了招手:“仙人你上哪去,我还没说完呢。”   褚卫摆了摆手:“不必了,谢谢。”   他一溜烟地赶到了府衙。   因为昨夜半夜被拉起床,知府大人还在睡觉呢,褚卫就直接闯进了他的寝室。   吓得知府大人,拿被子裹着自己,还以为有人刺杀。   褚卫没跟他闲话,而是问道:“你知道十二年前出任天山城的知府是是谁吗?”   知府愣了半晌,还没有从睡梦中回神呢,想了一会才想起来。   “十二年前的知府,他已经退休还乡了,就住在天山城隔壁城,具体位置,我倒不是很清楚。”   褚卫:“查,立刻将他的地址查出来,不然他也会被杀的。”   十二年前走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什么东西都查不到,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说是被火烧了,这话根本就是用来骗人的,鬼才信。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年的知府跟杨伯中联合起来,做了这件事情。   两人肯定互相拆分了赃款,现在杨伯中已经死了,下一个恐怕就是那个知府了。   只要抢在凶手动手之前,将这个人找到,那就能还原出当年所有的真相,凶手是谁,也就能够知道了。   知府大人慌慌张张地下了床,派人去调阅卷宗。   很快,这个退休知府的资料就被调了出来。   就在韩家发生大火的第二年,这个知府就以身体抱恙唯有,主动辞官,解甲归田,住在了邻城的一个小镇子里,看起来低调极了。   照着年龄算,这知府当年出任的时候,才年过四十,怎么就突然身体抱恙,这其中没有猫腻,那才叫有鬼。   找到地址以后,褚卫丝毫没有犹豫,马不停蹄地御剑往邻镇赶。   刚出知府的大门,就撞见了还在整理头发的桂林光。   “褚道友,你可真不够意思,出门怎么不叫我?”   褚卫:“这事跟你又没有关系。”   桂林光跟在他身后,不赞同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我等修道之人,需心怀天下,这等惩奸除恶,捉妖降魔的事情,怎么能不参加呢?”   褚卫:“随你吧。”   两人一路疾走,往邻城赶过去。   御剑飞行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到了邻城。   相对于天山城,这里要暖和一点,至少没有出现冰雪常年不化的现象。   褚卫打听了一阵,便找到了那个已经归田的知府的住址。   只是去之前,却是跟桂林光说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桂林光顿时笑了:“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我俩都这么熟悉了,还不是你说句话的事情。”   说着他竟是将手搭在了褚卫的肩膀上,眼神落在他的脸上,试探着捏了捏他的肩膀。   褚卫反应很快,顿时闪开了身子。   他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道:“你说话便说话,不要碰到我,我不喜欢跟旁人触碰。”   桂林光搓了搓手指上遗留的温度,嘴上却是说道:“抱歉抱歉,我平日跟兄弟们勾肩搭背惯了,没别的意思,还希望褚道友莫要介意。”   褚卫接着说道:“待会我希望你能帮我布一个阵。”   桂林光好奇:“布什么阵。”   褚卫勾了勾唇角,虽然看不见,但是依旧看着桂林光的方向说道:“一个让魔自投罗网的阵。”   桂林光不知道褚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他乐意配着小朋友玩一玩,眼里的趣味却是更加的浓烈。   这样有趣的小孩,要是就这么将人给放跑了,那得多可惜。   桂林光不紧不慢地跟在了他的身后,闻言回道:“行行行,你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褚卫很快寻到了那个知府的家,只是这家人家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   问过邻居才知道,他们一家都出门探亲了,要半个月后才会回来。   褚卫看着空荡荡的宅子,顿时闪过一计。   既然没人在,那他倒不如搞出有人的动静。   褚卫前脚离开天山城,后脚天山城就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接到褚卫的消息,连夜通过传送阵赶过来的玄风剑派的人。   若是这事跟魔扯上关系,那可就是震惊修真界的大事,这事刻不容缓。   走在最前方的那个男人带着一个遮住半面的面具,周身都有股令人不敢直视的气息,身后跟着的那群人更是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事关整个修真界,宗门竟然将师祖都请了出来,可见这件事□□态的严重。   大家一来就准备联络褚卫,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传送符还没有送出去,就被师祖给压了下来。   男人眼神淡淡,站在已经被烧焦的杨宅面前,目光落在那具写着“杀人偿命”的棺材上,薄唇轻启:“他人已经不在城里了。”   身后跟着的弟子顿时不满:“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乱跑,要是真的跟魔有关系,就他那点修为,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这弟子说完,抬头看了老祖一眼,然而这一眼却是让他忍不住遍体生寒。   小弟子顿时低下头:“请师祖恕罪,弟子不该胡说八道。”   男人声音毫无波澜,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一惊。   “回去后,自去戒律堂领罚。”   小弟子还没弄明白这话怎么就得罪师祖了,但是师祖的命令谁敢不听。   只得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道:“是,弟子领命。”   男人几步上前,伸手擦过这棺材板,抬手捻了捻指尖,眼中闪过几分诧异:“竟然真的是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我媳妇,谁敢说?   。感谢在2021-09-03 23:23:05~2021-09-04 23:22: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鍭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要你   师祖一句话, 激起千层浪,若说来之前,众人对天山城有魔出现这件事情心存怀疑, 那现在听到师祖的话,大家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魔啊,几百年的人魔大战,人类死了多少修士, 又有多少宗门陨落在那场大战中, 便是现有的记载都没能全都一一记下。   这么些年,好不容休养生息,但是现在, 魔又卷土重来了。   一群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级较大的师兄恭敬地问道:“师祖,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男人沉吟一下:“你们几个在城内寻找,随机应变, 我出去一趟。”   一群人面面相觑,虽然不明白师祖要去哪了,但还是遵从命令,分头行动, 全程开始寻找魔的踪迹。   此时,另一边的褚卫却是已经布置好了阵法, 用来困住想要前来索命的魔族, 即便是困不住, 也能暂时拖延住对方的脚步。   他其实自己心里也忐忑的很,不知道对方到底会不会过来,但这个知府既然跟杨伯中连手害人,必然逃不了。   现在尚未发现其他地方有魔的踪迹, 说明魔的踪迹隐藏的很好,去别的地方贸然行动,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他倒是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   只是帮他布置好阵法的桂林光却是收到他宗门的消息,遗憾地说道:“褚道友,我大概不能陪你在这里了,宗门有事,师父让我回去一趟。”   这事跟他本来就没有关系,褚卫倒也没有留他。   对方离开之后,他就一个人悄悄地蛰伏在附近。   他自己也不确定对方究竟会不会中招,但是目前这里应该是唯一能接触到凶手的机会。   这么一等,褚卫直接从白天等到了黑夜。   宅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但是他有耐心的很,直到夜半时分。   夜半时分,所有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了,整个城镇都陷入了沉睡,到处漆黑一片,一点灯火都未曾留下。   夜露很重,外面也很凉,这里的天气原本就算不上暖和,现在更显得寒意逼人。   褚卫原本靠在树干上的身体缓缓地坐直了。   那种冰冷的,阴暗的,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从黑暗中缓缓传来。   他勾了勾唇——果然来了。   他事先在屋子里放了几个傀儡,上面给附上了人的气息,造出了有人在里面活动的假象,还以为对方不会上钩呢。   但显然,那人想要复仇的心思急切的很。   黑暗对于褚卫来说,现在已经不具任何的阻碍,这么些日子,他早就习惯了。   为了不打扫惊蛇,他甚至没有展开神识,生怕惊扰了对方。   褚卫就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一条蛇,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击即中。   他有耐心极了,整个人都跟黑夜融为一体,知道尖锐的叫声从宅子里传过来。   褚卫神色一动,落网了。   刹那间极具威压,独属于金丹期修士的神识被放出,整个宅子都在他的威压之下。   而院子里终于,一个黑色的仿若影子般狰狞的东西正在不停地挣扎着,想要逃出被困的陷阱。   褚卫落在院中,神识扫过这一团乌漆嘛黑的雾气,双手快速地结了一道印记,猛地打了出去。   随后,更为惊惧的尖叫声发出来。   雾气散去,渐渐露出被雾气包裹着的人,那是个面目尽毁,披头散发,宛若一个疯子一样的女人。   女人被一根金光闪烁的绳索所束缚,正不断地扭曲着身体,恶狠狠地看着他。   褚卫收回手,看着这个女人,轻声说道:“你就是韩家最小的那个女儿,韩芷茹。”   听见褚卫这话,女人挺直了扭动,但却是紧闭着嘴巴,什么声音都不愿意发出来。   褚卫已经料到了对方这个反应,倒是也不着急,反倒是平静地说道:“杨家的事情是你做的,人是你杀的,火是你放的,你今天来到这里也是为了给当年在大火中被烧死的一家人报仇。”   褚卫压根没指望对方回答,而是接着说道:“当年的真相已经过去太久了,事实如何,谁也不知道,但是我大体能推断出来,杨伯中觊觎你家的财宝,和那知府暗中连手,一场大火夺走了你全家人的性命,这两人死有余辜,这些事情我都不在意,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背后帮助你的那个人是谁?或者说,那个魔是谁?”、   女人已经不挣扎了,她瘫倒在地上,被火烧伤的面目狰狞而又恐怖,然而那双眸子里却是充满着愤恨和绝望,还有不断翻涌的魔气。   随着对事情的深入了解,褚卫已经对杨家人同情不起来,尽管幼童无辜,可是韩家那么多人口,难道就不无辜了吗?   这已经不是是对是错来衡量的事情,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做了错事,终有一天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可以放过眼前这个为复仇而动手的女人,但是没办法放过她背后帮助她的魔族。   一旦魔族面世,造成的生灵涂炭远比这两家人的性命要来的严重。   但是,韩芷茹已经不挣扎了,她就这么躺在地上,也不说话,不论褚卫说什么都不为所动。   她眼里没有天下苍生,她苟延残喘到今天,唯一支撑下去的力量就是复仇。   或者说,即便有天下苍生,那也是对这苍生充满了恨意。   为什么世人都能活着,偏偏她要遭受如此折磨,韩家上下八十几口人,又做错了什么。   她眼睁睁地看着杨伯中一家其乐融融,子孙满堂,她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好不容易遇到愿意为她复仇的人,韩芷茹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人是魔还是妖。   只要能复仇,便是下十八层地狱,她也要将这些人一一送进地狱,让他们感受什么叫生不如死!   褚卫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也能从她身上翻涌的气息,知道韩芷茹心里的滔天恨意。   “韩家的事情,我会让当地官府认真地查,仔细地查,一定还你们家一个公平。”   韩芷茹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公平?什么样的公平,我全家都已经死光了,我不需要公平,我只要他们死。”   女人的声音粗粝沙哑,应该是被大火灼伤后留下的症状。   褚卫沉默,人性禁不起探究,这一刻他能深切地体会女人想要复仇的心思。   “我不会拦着你报仇,我只想知道,你背后的那只魔,你可能不知道,若真是魔界作祟,人界将会遭受多大的灾难。”   其实从这件案子透露出蛛丝马迹开始,他的目的就已经不是擒住眼前的凶手了。   韩芷茹:“我不在乎他们是魔不是魔,他们是我的恩人,没有他们,我至今也不能报仇,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人界的灾难与我无关。”   说着,她竟然怪异地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要是这人界都死光了,倒也不错,这样就不是我一个人痛苦了,这世界上的人都跟着我一起痛苦,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褚卫指尖夹起一道符箓,面色印在符箓燃烧的红光之下:“既如此,那就不客气了,得罪了。”   说着,手中的符箓猛地打了出去,贴在了女人的额头上。   这符箓贴上去之后,韩芷茹开始挣扎扭动起来,有一股极为狰狞的黑影在她身上挣扎着,似乎不愿意离开她的身体,但是因为这符箓的关系,又不得不离开。   两股力量相互较量,韩芷茹忍不住惊叫,极大的痛苦将她包围起来,让她竭力地吼叫着。   正当褚卫准备再一次出手的时候,对危险的预知让他下意识地拔地而起。   一股极强劲的力量从身后扫过,顿时将这屋舍给摧毁了大半。   褚卫猛地展开神识,可这神识一展开,便遭到了对方的抵抗。   来的人修为比他要高上太多了。   下一瞬他便飞了出去,但是来人的目的不是褚卫,竟是对着躺在地上的韩芷茹出手了。   这是杀人灭口,韩芷茹肯定知道关于魔族的事情。   褚卫抽出佩剑,毫不犹豫地攻了上去。   但是不同境界之间的力量实在是悬殊太大了,褚卫刚刚升至金丹期,本就境界不稳定,来人比他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光是那股威压,就让他胸口一痛,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可褚卫还是拦在了这个魔的面前。   他神识被压,双目失明,看不见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竭尽全力地反抗。   来人一声不吭,一掌将褚卫给掀飞了出去,猛地撞到了屋舍的墙壁上,竟是将墙壁给撞倒。   五脏六腑宛若灼烧一般,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   褚卫握着剑的手猛地收紧,又支撑着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韩芷茹……他们要杀你灭口,你……还信他们是恩人吗?”   周遭安静极了,褚卫辨别不出方向,只能凭着韩芷茹的呼吸声来知道对方的位置。   “呵。”   一声冷笑传来,随后更为磅礴的力量碾压一般地朝着褚卫山呼海啸一般撞击过来。   他甚至已经感觉到那尽在咫尺的寒意,和即将扑倒脸上的杀意。   褚卫顿时调出身上所有的灵力,来对抗这股力量,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了,在股力量之下,他这点修为根本就是白给。   人界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魔存在,可是到现在无一人发现,这魔甚至这般大张旗鼓,不怕暴露的来杀韩芷茹,这个女人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他有些遗憾,什么遗言都没有留下,就要这么死在这里。   但是转念一想,即便是有遗言,连个看的人都没有,又有什么用呢。   他几乎抱着跟对方同归于尽的心里,疯狂地运转着周身的灵力,连着经脉里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至极,一股更为强大的灵力将整个城镇笼罩,恐怖的威压如同毁天灭地一般当头招来。   利剑的嗡鸣声乍然在耳边响起。   褚卫又吐出一口血,终于受不住这磅礴的力量,晕了过去。   他眼睛看不到,自然也瞧不见,那个在他面前嚣张的极致的黑影,此时此刻竟开始颤抖起来。   他全身都好像被紧锢了一样,动弹不得,兜帽下的黑雾不停地涌动翻腾着。   霎时间,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便落在了院中。   男人眼神扫过,在看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褚卫的时候,眼中猛地翻腾出骇人的杀气。   “我的人,你也敢动?”   说着,隔空拍出一掌。   这一掌几乎穿透这黑衣男人的肺腑。   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竟是连着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倒了下去。   男人抬脚走近褚卫,半蹲下身子,给他快速地为了几颗药,然后将人给打横抱起。   悠悠地叹息声响起:“我以后是不是要把你拴在身上。”   ……   褚卫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五脏六腑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就连经脉都带着以往不曾有过的刺痛。   他看不见,睁不睁眼睛,倒也没什么区别。   房间外似乎传来人的声音。   “没想到这个魔头竟然会自爆内丹,还好师祖在这里,不然我们几个师兄弟可就都要受伤了。”   “谁能想到这天山城里竟然还会潜藏着魔呢,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平了。”   “那个女人肯招了吗?”   “她一言不发,跟个哑巴似的,什么都不肯说。”   “其余宗门不日便会派人来天山城集合,这事事关魔界,大家都万分的小心,以后出门在外,记得结伴同行,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褚卫听了一会,又轻轻地倒抽了一口气,他这会显然还在天山城,这里应当是一处客栈了。   听他们所言,师祖竟然也过来了吗?   那昨晚那个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下跪的威压,就是来自于师祖了。   “说到擅自行动,谁比得上里面这位啊?”   “师祖亲自抱他回来,也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福气,我刚刚看过了,这人就是一年前大朝会上迟到的那个,不还自爆了家门,引起师祖的注意了。”   “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心机深沉,别看年纪不大,手段倒是不错,心也大的很,竟然想一个人擒魔,就他那点修为,还不够给魔族人塞牙缝的。”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没死算是他命大。”   “有空在这里嚼人舌根,怎么不想办法怎么发现这些魔的踪迹,都没事做了吗?”   “宋师兄,我们……”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什么时候师祖的事情也轮到你们来讨论了。”   “是,宋师兄。”   褚卫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宋集,掌门坐下首席大弟子,天赋异禀,能力卓越,是玄风剑派人人称颂的天才,不过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是元婴期的高手。   人更是生的是风光霁月,俊朗非凡,脾气还好,出了名的温和待人,这玄风剑派上下就没有谁不喜欢宋集的。   没想到他也来了。   房门被推开,褚卫转过头。   宋集的声音传过来:“小师弟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褚卫哪儿都不舒服,但是他不是在人前示弱的性子,抿了抿唇说道:“还好。”   宋集笑了:“你这次发现魔的踪迹,乃是大功一件,回去之后师父肯定会有赏赐的。”   褚卫不卑不亢道:“换做任何一个师兄姐过来,他们也会发现的。”   宋集摇摇头:“你受的伤很重,刚才说还好肯定是骗我的,师祖说你遭到魔人的攻击,伤及五脏六腑,留了一些丹药给我,你先服下。”   褚卫点了点头,没在这种事情上推辞。   宋集又絮絮叨叨地跟他说了好多注意事项,只字不提外面的进展,确认他意识清醒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宋集离开之后,褚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实在是太疼了,可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叫疼就觉得有些丢面子。   少年的倔强注定要让他吃很多的苦头。   既然宗门已经派人过来接手这里的事情,他所幸安心养起伤来。   晚上的时候,宋集又过来了一趟,嘘寒问暖。   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大师兄,连说句话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褚卫服用过丹药只后,肺腑的伤也在逐渐的修复。   趁着晚上宋集过来的当口,他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韩家的大火,杨家的灭门,以及他所猜测的韩芷茹跟杨伯中之间的关系,所有的事情全都交代出去之后,就毫无负担地当起了咸鱼。   宋集听完之后,没过多久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之后的事情,褚卫只能在每天清醒的时候,偶尔听到外面的人讨论几句。   但是都没什么大用,具体的信息一句都没有。   这几天宋集倒是天天来探望他,就连褚卫这等慢性子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宋集能有今天的名声,一点也不虚,甚至觉得这个人想跟谁当朋友,别人都是无法拒绝的。   褚卫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疗伤。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他就要被送回宗门了。   他之前的身子承受不住传送阵带来的反应,生怕加剧伤势,但是养了这半个月,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宋集便安排人送褚卫回去,他伤的太重,天山城根本不适合养伤。   褚卫迟疑了一下,这事他到现在也没能得到一个具体的结论,就这么走了多少有些不甘心。   而且他还没有当面感谢一下师祖的救命之恩,若是那天师祖没有及时赶到,褚卫可能就死在那个魔人的手下了。   可来的这些人里,愿意跟褚卫交流的不多,也就只有一个宋集愿意跟他分享一下这些天的事情。   他们确实调查出了一些事情。   魔界的人渗入人界竟然已有十几年之久,韩芷茹不愿意说,他们不得不使用一些方法,来知道这些消息。   褚卫知道,这方法肯定正派不到哪里去,但是魔的事情更为重要一些。   这些魔族之人潜伏在人族的世界里,不漏声色,不仅如此,还暗中收集那些遭受不平待遇,愤世嫉俗的人来做魔族的眼线。   想韩芷茹这样的人,就是最好的笼络对象。   只要帮韩芷茹报了仇,这样一个被仇恨支撑着活下去的人没了遗憾之后,定然是会一心一意地为魔族效力。   这十几年,众人不知道魔族到底渗透到了哪一步,细细想一想,一直到现在,大家都毫无所查,简直令人毛骨悚人。   魔族想做什么,打算做什么,实在是值得深究。   这些都是宋集告诉他的,但是褚卫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没有说的。   只是更多的事情,他也不需要知道了,因为他就要被送回宗门,安心养伤了。   临走之前,褚卫问宋集,自己能不能见师祖一面,他想当面感谢一些师祖的救命之恩。   宋集笑了笑:“师祖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你即是玄风剑派的弟子,师祖救你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用放在心里,师祖最近有些忙,他已经好几天都未曾出现过了,你若是真想报答,不如好好修炼,这才不辜负师祖的期盼。”   不得不说,宋集真的是个合格称职的大师兄,至少褚卫那颗想要当面谢恩的心没那么强烈了,就是心里还惦记着这份情谊,想着等师祖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   不过想完之后,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师祖身份何等尊贵,哪有空来管他这么个小弟子啊。   既然他在这里还是个累赘,倒不如回宗门养伤,这么多高手在这里,实在不缺他这么一个小喽啰。   就这样,褚卫又被送回了宗门,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峰里的师兄弟门都跑过来慰问他,还对他的眼睛进行了一番查探。   褚卫没说自己的寒症的事情,说是在跟魔对抗的过程中不小心受的伤。   这让众师兄弟更加心疼起来。   但是大家在知道他竟然已经晋升金丹期之后,纷纷惊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了。   就连玄天真人也忍不住问他有何奇遇。   褚卫便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在天上之巅上渡劫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掠去了“榕”给他护甲的事情,含糊其辞地搪塞了过去,只说自己戒指里放着不少以前师父给的东西,硬挨了过去。   玄天真人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修为确实是在结丹期,但是境界远远达不到,再加上他这一身是伤的状态,干脆建议他闭关,好好地巩固修为。   这也正是褚卫自己的想法。   这次遇上魔这事其实还是给了他很大的打击的,那种被死死压制,连还手能力都没有的感觉,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了。   玄天真人干脆亲自给褚卫挑了一处洞府,还赏了不少灵石灵丹之类的东西。   在进洞修炼之前,褚卫还是到理事堂将他千辛万苦取到的白莲给交了上去,成功地换取了他要的丹药。   从这日起,褚卫便开始了他的闭关,只是封住洞府之前,又忍不住想到了“榕”,这人从那日渡劫之后,就跟从他生活里消失了一样,就像曾经在青天崖一样。   褚卫有时候都怀疑,他到底对自己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想再多都是无用的,褚卫也不是庸人自扰的人,干脆一心一意地闭关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   如果宗门里的师兄师姐们,连着师祖都不能解决这些魔的问题,他想多了也是白搭。   修真无岁月,尤其是闭关的日子。   入定之后,时间对于人来说仿佛都在弹指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   褚卫花了足足两年的时间才治好了他那一身的伤,顺道将自己的境界给稳固到了当前的修为。   不仅如此,他还在洞中闭关室微微顿悟了一下,从金丹初期跃到了金丹三层,这种速度不可谓不快,要不是测试灵根的时候,确定他是冰木双灵根,这会必然要怀疑,褚卫时不时什么隐藏的天灵根了。   不然哪能有这等修炼的速度。   出关那日天气晴朗,夏末初秋,天气最为舒服的时候,褚卫从闭关的洞府出去,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他当前金丹期的修为,已经不适合再住在那个留给初级炼气期弟子住的屋舍了。   他可以在山峰单独开门僻院,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府邸。   褚卫虽然还是看不见,但是眼睛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即便是没有视力,他也能做到跟常人无异。   更让他惊奇的是,整整两年的时间,他的体寒症状都没有再发作过。   当初闭关的时候,他还担心,万一这体寒之症再发作,应该怎么办,可显然是杞人忧天,身体争气的很,这次闭关几乎毫无阻碍。   这样褚卫一时间都不太习惯了起来。   闭关的时候,褚卫错过了自己十八岁的成年礼,玄天真人有心给他庆祝一下,便在他出关的第二日亲自为他操持了成人礼,甚至亲自给他选了一处地方,让他自建府邸。   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但是谁让褚卫现在修为在玄天真人的门下算是数一数二的高呢。   修真界本就是凭本事说话的地方,谁修为高,谁就有话语权,这是大家都默认的。   即便是众人心里羡慕嫉妒的很,可是成人礼那日,还是笑嘻嘻的带着祝福去了。   “恭喜师弟……不对,现在师父正式将你纳为内门弟子,咱们应该叫你师兄了。”   丁真手里拿着一只木盒,盒子里放着几块上品灵石。   这灵石在褚卫眼里现在可能算不得什么,但是却是丁真能拿出的最值钱的东西。   褚卫伸手接过,笑了笑:“你小子也跟我整这套虚的,你人来我就很高兴了,什么师兄师弟的,虚头巴脑。”   丁真噗嗤一声笑了:“既然不这套虚的,那你将我灵石还给我,我可就这几块上品灵石,攒这么点家当容易吗?”   褚卫:“送人的东西哪还有要回去的。”   他没还这个盒子,却是在成人礼结束的时候,给了丁真几颗上品丹药,这丹药的价值远比这灵石要来的高的多。   白天几乎整个人峰头的人都过来了,甚至连宋集都知晓了这一消息,愣是从主峰跑了过来,还是送上了一份极为珍贵的血珊瑚。   褚卫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想着等什么时候再还回去。   他还趁机打听了一下,当年回到宗门之后的事情。   杨家的灭门案已经不重要了,他罪有应得,就连当时参与事情的那个知府大人也被捉了起来,但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魔界混迹人界的事情。   这两年整个修真界都在为魔界的事情奔波忙碌,已经挑掉了魔界在人界大大小小五六个据点,但是至今还没能完全根除这些毒瘤。   所幸发现的及时,不然等这些毒瘤悄悄的成长起来,那就要酿成大祸了。   褚卫松了一口气,对宋集之前照顾他的事情表示了感谢,两个人寒暄了一阵,宋集便离开了。   他的成人礼就这么哄哄闹闹地结束了。   夜幕降临,褚卫一个人躺在屋顶上,看着星空发呆。   他其实看不见星空,但是可以想象,以前看过的星空是什么样的。   他今年才十八岁,已经在这座山峰拥有了自己的府邸,独属于自己,不需要跟人分享的屋子,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值得羡慕的事情。   他也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如果没有眼盲之症,如果没有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的寒症,说不定就真的是人生赢家了。   褚卫今天喝了点酒,这酒比起天山城的烈酒要寡淡的多。   尝过那里的酒只会,再喝这个,就显得一点难度都没有,为此,他忍不住多饮了几杯。   但是现在这酒劲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褚卫边开始觉得困顿起来。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舒心的点。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人在他身旁坐下了,可是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褚卫警惕地坐起身,一瞬间醒了酒,并且在刹那间将神识释放了出去。   “谁?”   可惜,神识还没能展开,便被身边的人给压制住了。   熟悉的灵力让他顿时意识到了这人是谁。   他金丹期的修为就这么轻轻松松被人给碾压,换谁大概都不会高兴到哪去。   褚卫不理他,又重新躺了回去。   榕轻笑了一声:“怎么?见到我不高兴?”   褚卫反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高兴?”   榕倒也不计较他这咄咄逼人的口吻,竟是跟着他一起,在身旁躺了下来。   “今天的星空很漂亮。”   褚卫闷闷地回了一声:“我又看不见。”   榕看着他的眼睛,抬手覆了上去:“我既然答应治好你,就肯定不会食言,你在闹什么别扭。”   褚卫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尽管看不见,但一点也不影响他表情的变化。   “什么闹别扭?”   这话听着有几分暧昧的意思,但是他从来都清楚,跟榕之间,两个人不过就是一场交易。   榕也不解释,只是问他:“你难道没有发现,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像一只……时不时会炸毛的小猫,不高兴的时候恨不得啃我两口吗?”   褚卫一点也不觉得,非常不服气地说道:“你说治我,怎么到现在也没见你行动,等你来治,早两年前,我就被魔族的人给害死了。”   他这话有点埋怨的意思,那日在雪山寒症发作,这人能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所以褚卫下意识地觉得,那天他快死的时候,会有人去救他,而他自己也隐隐觉得这人会是榕。   只是后来才知道,是他们宗门的师祖来的及时,这人别说救,连个影子都没有。   榕定定地看着他半晌,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还说没在闹别扭,你不觉得这话听着就像是……对在意的人表示不满吗?”   在意!!!   褚卫猛地坐起身:“你在说什么话?我在意你,喂,你该不会忘了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了吧?是交易啊,交易。”   榕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星空。   他们之间确实是交易,这是他自己说的。   可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满足于这一点,若说一开始只是对小孩感兴趣,想利用交易这个幌子来接近他,可现在却是希望这人将目光全都放在他的身上。   这两年的时间,他在他闭关的洞府周围不知道悄悄徘徊过多少次。   当年要不是魔族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他也不会就这么草率地将人给放在客栈,直到后来被送回宗门,也没能来得及见上一面。   褚卫见他沉默了,突然就有些爽快,他恶劣地凑过去:“不是说给我治疗吗?什么时候开始,我现在可是有大把的时间。”   榕抬头扫过少年有些得意的表情,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的交易条件是什么吗?”   褚卫顿时哑然,他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当时在天上那个山洞里,他都快以为对方就要动手了,谁知道忐忑了大半天,结果来了一句太嫩,要在养养。   养一养,怎么养?养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现在就是好时机了?   想到这个,褚卫顿时有些退却了起来。   榕平静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说道:“知道我为什么现在出现吗?如果我猜的没错,近几日你的寒症便会再一次发作了。”   褚卫惊道:“什么?”   两年都未曾有过任何动静,怎么一出来,这就要发作了?   褚卫有理由怀疑,眼前这个人怕不是在骗自己。   他虽然看不见,但是狐疑的眼神可是落在了榕的眼中。   榕:“你觉得我在骗你?”   褚卫:“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榕噗嗤一声笑了:“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小东西,给你治这体寒之症你以为是容易的吗?”   褚卫想起那日这人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体里输送灵力,顿时又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是太矛盾了,一方面觉得自己老是这么占人家便宜,是不对的行为,但是榕确实救了他好几次。   另一方面又不是很想真的对方只是因为看中自己的身子,所以才有这么一个行为。   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心里隐隐有一份什么样的期待,只是觉得,若是当真这么交易了,他跟榕之间的关系,似乎就有了隔阂一样。   人都是贪婪的,他总觉得,自己的想要的,不止这么多。   褚卫意识不到自己心态的转变,只是不喜欢当前他们这种交易的状态。   但是承诺已经许下,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食言而肥这种事情他做不来,也不屑去做。   褚卫自暴自弃地躺在屋顶,闭上了眼睛。   “养了两年了,现在能动手了吗?”   榕:“动什么手?”   褚卫有些烦躁地说道:“当年不是你说我还太嫩,所以需要养一养,怎么才过了多久,你就给忘了?”   榕拉长声音“哦”了一声:“我看不出来,你原来竟然是这么迫不及待的吗?”   褚卫反驳道:“谁迫不及待了,我就是想快速结束我们之间的交易,你治好我,我付出我的代价,咱们了断个彻底,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这样总是三番五次的欠着,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憋得慌。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连着空气都凉下了三分。   褚卫隐隐察觉到,身旁的人似乎不高兴了,不是似乎,就是不高兴了。   他倒是奇怪了,他这个为治疗伤奉献自我的人都没有不高兴,这人在这里生气什么。   褚卫:“喂,你怎么不说话,是在想着怎么折磨我不成。”   他转过头,神识放不出来,眼睛看不到,只能凭着感觉来感知身旁人的喜怒哀乐。   榕许久都没有说话,空气安静到落针可闻,褚卫等着等着,便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奇怪,明明平日里自己都很有耐心,可是遇上这人,那点耐心似乎就没了。   他用腿踢了踢身旁的人,刚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到一直坐在他身旁的榕突然转过身钳制住他的两只手,将他的手高举过头顶,整个人都覆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跟我撇清关系吗?”   褚卫勾了勾唇,反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除了交易,还存在什么呢?   华榕突然恶劣地低下头,一下子吻住了他的唇。   作为一个洁身自好的小青年,别说是亲吻,仅有的拥抱都是榕给的,更不用说如此亲密刺激的行为,这一吻惊得他全身的毛都快竖起来了。   更不用时候那股总尾椎骨突然如闪电般涌上来的酥麻的感觉。   他忍不住微微挣扎起来,可是身上的人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不仅一只手擒着他,甚至还伸出另一只手,粗鲁地扯开了他的衣带子。   褚卫顿时一惊,难道要在这屋顶上,虽然这是他的府邸,周围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可这也未免太疯狂了一些。   褚卫挣扎地动静忍不住就大了一些。   榕松开他,凑到他耳边,问道:“这不是你所期待的,早点解决完,我们好一刀两断。”   听到一刀两断,褚卫顿时来了脾气,梗着脖子说道:“是又怎么样,难道这不是你的目的吗?”   榕轻轻地哼了一声:“小蠢货,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褚卫:“不就是你看中了我的身体,还能有什么约定。”   华榕大掌捏着他的两只手,让他动弹不得,另一只却是暧昧地擦过他的脸颊。   “错了,我当初说的是,我看上的是你,然后才说的看上的你的身子,我的条件……是拿你来交换。”   褚卫一时间没能明白这句话里的含义,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然后便听着榕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要的是你,你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榕:一次就能满足我?呵,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暗搓搓地想囚禁爱,但我也只敢脑补,咱师祖不是这种人。   。   。 第64章 双修   其实那天说的话, 褚卫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句“我看上了你的身子,拿这个来交换如何?”   说实话, 当时他震惊的很,无论如何想不出来, 这人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再听起来竟然有种“哦, 就这样”的麻木。   这些大都归功于“榕”一直都是神出鬼没状态, 两个人许久都见不上一面, 所以才会觉得不太切实的感觉。   但是此时此刻,当他双手被钳制着,这么结结实实的被人压在身下, 那种尽在咫尺的压迫感让他意识到, 眼前这个人一直都是危险的。   他只不过藏起了自己的爪牙, 然后不动声色地靠近自己,让他误以为这人是温顺的, 可亲的。   可狼就是狼,面对食物的时候, 怎么都做不出温顺的模样。   褚卫对上榕的目光, 久违的怯意涌上心头, 他说,他要的人是他。   也就是说不只是一次的英勇就义, 甚至可能是余生。   他要自己赔上余生。   这买卖怎么想都不划算。   褚卫开始挣扎起来, 他涨红了脸,眼里含着怒火看着他:“你这是耍无赖。”   榕勾了勾唇:“哪里耍无赖了,那天说答应条件的人是你,我可没有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褚卫年纪还小, 论脸皮,根本比不上眼前这个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他咬着牙说道:“我以为……你说的只有一次。”   榕诧异道:“那我岂不是亏大了,小东西,你知道救你我要费多大的劲吗?”   褚卫还来了脾气了:“我又没求着你救!”   如果说活下去的代价是变成这样,那他才是宁死不屈呢。   榕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笑了一声:“小蠢货,好好想想,你觉得我如何?”   褚卫正烦着呢:“什么如何?”   榕倒也不在意他这么点小脾气,非常有耐心:“长相,功法,随便什么都可以评价。”   褚卫赌气道:“不怎么样。”   但这话他自己都觉得是胡诌的,论长相,虽然到现在都没能见到这人的真实面貌,但是一个人的骨相骗不了人,绝对不差。   论功法……这人的修为深不可测。   至少在褚卫平生所见的人中,即便是自己的师父也比不上他的。   要说能有一战之力的,也许只剩下师祖了。   至于人品……这可真是不怎么样,毕竟没谁一见面就能说出,我看上你身子这种话,简直……孟浪至极。   流氓!!!   榕:“跟我你又不吃亏,大家各取所需,我又不会紧锢你的自由,甚至还会尊重你的意愿。”   鬼知道他已经拿出了平生所有的耐心,这要是搁在一年前,大概根本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褚卫……他抿着唇,不说话,但是神情已经开始动摇了。   榕缓缓地靠近他:“你自己说说,从开始到现在,我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了,可曾做过过分的事情,帮你治寒症,帮你渡劫,怎么到你兑现承诺了,就这么不甘不愿呢?”   褚卫垂下眸子,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更生气……   他们之间存在的,还是交易,是承诺,没有别的什么。   他眨了眨眼睛,抬眸看他,虽然瞧不见,但是那双眼睛却是直直地跟这人对上:“那我要提一个条件。”   榕:“说。”   褚卫深吸了一口气:“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还有别的人。”   就他这副风月老手的模样,指不定还跟多少人做过交易,看不见也就罢了,要是在他跟前,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褚卫这话说完以后,这人久久未曾说话,但是紧贴着的胸腔却是震动起来,隐隐的笑意在耳边响起。   榕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奸计得逞的愉悦,他的呼吸还在褚卫的耳边,气息灼/热:“小蠢货,你以为谁都能入的了我的眼。”   褚卫:……   怎么,还要谢谢他吗?   但是不可否认,这句话说完,褚卫竟有种松下一口气的感觉,甚至还有种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喜悦。   他转头避开那点呼吸,试图让耳尖涌起的红潮褪去一些。   “所以……你今天来,是来交易的吗?”   榕钳制他的那只手未曾松开,另一只手却是揽住了他的腰,将人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然后取出了一把玉簪。   “今日过来本来是送这个的。”   褚卫看不见,直到榕将这个玉簪塞在他的手里。   “今天是你的成年礼。”   要不是这小东西一开始的话太气人,他也不至于直接动手。   褚卫这下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有想过他是来送成人礼的。   榕抱着他坐起身,可手却没松开他,依旧搂着他的腰。   “这玉簪是我自己炼制的,花了好些日子,你戴上应该很好看才是。”   褚卫手里拿着的簪子觉得烫手的很:“我不能收……”   榕奇怪道:“为什么不能收?”   褚卫:“我……”   为什么不能收呢?他也说不清楚,好像收下了,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榕不等他回答,擅自抬手,拔了他发上的玉簪,将自己手里这跟换了上去。   “这可是件上品灵器,必要的时候能够救你一命,有便宜不占是傻子,送你你就收下。”   褚卫看不见这簪子什么模样,但是能感觉到这簪子上流转的灵气。   确实是件上品灵器。   榕并没有在这里坐多久,就是占了点小便宜,末了揉了揉他的脑袋。   “我走了,两天之后再来找你。”   褚卫:“走了?”   榕笑了:“不然,你在邀请我留下?”   褚卫闭上了嘴巴,能拖一天是一天。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褚卫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玄风剑派里人才辈出,但是特别厉害的高手都是数得出来的,他打听过一圈也不知道到底谁的名字里带榕的。   但若果他不是宗门里的人,又怎么能这般自由地出入。   榕手捏上的脸,猛地扣过他的脑袋又亲了上去。   撬开牙关,长驱直入,丝毫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褚卫被结结实实地亲到迷糊。   两人都有些微喘,榕用着极为暧昧且蛊惑的声音说道:“我是谁?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发现了。”   说完这人就消失不见了。   褚卫一个人坐在屋顶,认命一样地躺下,先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然后抬手拔下了那根簪子。   他今年不过刚成年,说到底还是个毛头小子,对情这一字,一无所知。   但是……   褚卫握紧了手里的簪子,就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缓缓生了根。   他自己嗤笑一声:“连交易都这么走心。”   两天之后,榕果然来赴约了,来的时候依旧是深夜。   彼时,褚卫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寒症又要发作了。   他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屋子里还临时生了炭炉,明明是初秋,可屋子里却比盛夏还热。   榕推开门进来的时候,褚卫正哆哆嗦嗦地看着他。   “你知道……知道我寒症今天发作,还来……来这么晚。”   榕三两步走过去,一点都不客气地上了床,颇不要脸地说道:“有些事,我怕你脸皮子薄,白天不好意思做。”   褚卫嘴硬反驳:“你才……脸皮薄。”   他已经快冷的不行了。   这骨子冷劲一次比一次来的汹涌,他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榕挥手将这屋子里的炭盆给灭掉,随手扯开他的被子,将人给揽进怀里,抬手便开始解他的衣袋。   褚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还欺负我。”   榕手下动作不停,很快就将人剥的只剩下单薄的里衣。   “我教你一段口诀,记好了,待会让你运转的时候,照着做便是。”   褚卫这会哪有时间说不,就是记这段口诀,都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了。   很快他的意识便开始模糊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靠在了一个火热而又有力的胸膛上。   榕的声音缓缓在他耳边响起:“会有些疼,乖一点。”   被冻的找不到东西南北的褚卫已经不觉得还有什么疼是忍不的了,直到难以启齿的地方,传来的那股异样的感觉,确实疼。   他果然是来欺负自己的。   都这样了,他还欺负自己。   褚卫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了,自己还有心能想出这些东西。   混沌的意识开始沉沦,冰寒的身体逐渐热了起来,褚卫听到那人说,让他照着口诀运转体内的灵力。   他下意识地便照着做了,随后一股更为汹涌澎湃的灵力涌入体内。   榕吻上了他的唇。   那一瞬间,一个字在他脑海中闪过。   双修。   双修之法他只是听说过,一般有道侣的人才会利用此法修炼。   这需要在两人交合之际,共同运转。   褚卫身体逐渐开始变热,连着混沌的意识都逐渐清醒起来。   但很快又陷入了另一个旋涡。   “专心。”   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   褚卫又闭上了眼睛。   深海扁舟,随浪摇曳,沉沉浮浮,不知今夕何夕。   褚卫觉得自己如在梦里,踩在云端。   极致的快/感和汹涌的灵力在他体内乱窜,但很快又被人给强行带回原路。   经脉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这疼痛很快又飞抚平。   就这么一波接着一波,时间都好像停滞了一样。   府邸外的屋子被人给下了禁制,非主人允许不得擅自踏入。   旁人都以为褚卫又在闭关修炼,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两个月过的有多么孟浪。   他就没下过床!!!   榕这个禽兽一开始确实是为他治疗来着,但是从他昏迷到清醒,就用了五天的时间,他能感觉到这次双修之后,体寒之症明显消失了,但是这人却好似上了瘾。   美名曰帮他提高修为,巩固心境,可不双修的时候,也没见他放过自己。   少年的身子恢复力又快的很,这两月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从屋子里他出来,被阳光照到觉得刺眼的那一刻,褚卫觉得脸空气都是香的。   但是,下一刻,他却是愣住了。   刺眼的阳光……   他看到了太阳。   秋末冬初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有种说不出的惬意传遍了他的全身。   褚卫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喃喃道:“我看见太阳了。”   很快身后便伸出了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视力刚恢复,不能这么看着太阳,会受伤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他足足听了两个月。   ——乖,换个姿势。   ——舒服吗?   ——叫出来,你的声音很好听。   ——你可真让人上瘾。   诸如此类的句子在脑海里不停地翻转,让褚卫瞬间红了脸。   诚然他也很快乐,但是再想起来,更多的却是觉得羞耻。   不分昼夜,白日宣淫,连件衣服否没有穿上的机会。   哦,不对,穿过的,只不过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褚卫不出声,直到背后的人将手抽走。   “寒症消失,你的眼盲症也就好了。”   褚卫:“那我刚刚在屋子里怎么瞧不见?”   榕从身后抱着他,用下巴摩挲着他的脑袋:“因为我刚刚解了你眼睛上的禁制,恢复有个时期。”   褚卫慢慢地睁开双眼,这次却是没有抬头,而是看向自己府邸的院子。   院子里假山绿水,亭台楼阁,漂亮的很。   他最想看的不是这些。   褚卫猛地回头,看向身后这个人。   榕的脸映入眼帘。   但是,这不是他真实的面目。   褚卫闷闷地问道:“你的脸是有多么见不得人?”   榕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睛这么利索,这确实不是我的样子。”   这两个月褚卫已经了解了眼前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气,若说非要总结一下,那只有三个字。   老流氓。   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榕已经缓缓地放开了他。   “我要走了。”   褚卫下意识地问道:“去哪?”   榕低头轻笑:“怎么,舍不得我?”   褚卫轻轻地“哼”了一声:“没有。”   榕低头索了个吻:“想我你就叫我,我肯定过来……满足你。”   褚卫抬脚踩在这人脚背上,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吧,不会有这一天的。”   榕嘶了一声:“你这下手可真狠。”   褚卫扭头进屋,没搭理他。   榕站在门口,看着少年进屋的身影,垂下眸子,抬起了手臂。   手腕间有条红线,只是隐隐冒着光,随后又消失不见了。   他忍不住笑自己:“你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我走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人就消失不见了。   褚卫从屋子里匆忙出来,什么都没有瞧见。   榕真的走了。   褚卫心里升起一股失落感,走了该高兴才是,但是那股子惆怅却是更浓了。   屋子的禁制没有撤掉,接下来的两个月,褚卫却是真真实实地在修炼。   因为双修,他的修为突飞猛进,从金丹三层一跃至金丹大圆满,这是始料未及的事情,但是心境未曾稳固下来。   他用两个月的时间,将自己的心境好好沉淀了一番,然后决定出门做些任务。   若是没有没在实战中磨炼,心境跟不上修为,终究是个隐患。   出关之后,褚卫先是去拜见了一下师父。   只不过这次他学着乖了点,用榕交给他的方法,将修为压在了金丹三层。   他修为的进展速度本来就已经很惊人了,若只是闭关两个月就到金丹大圆满,那简直就是等着别人来围观他。   到时候要怎么说,难不成实话实说,说自己跟别人在床上厮混了两个月,混着混着,就混到这个境界了?   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找打。   玄天真人看着自己这个弟子是越看越满意,宋集二十六岁就是元婴修为,这等天分在玄风剑派乃是数一数二的。   但是他的弟子也不差啊,褚卫今年才刚成年,可是已经是金丹三层的修为,虽说从金丹到元婴是个更为艰难的过程,但也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听到褚卫想要下山的时候,玄天真人顿了顿,干脆拿给了他一块任务牌。   褚卫疑惑地看着这个牌子,不解道:“这是什么?”   玄天真人说道:“南山一带有人说发现了魔的踪迹,你师姐接了这个任务,不过与魔相关的任务,都是需要结伴同行了,她明日就准备出发了,只是还没有找到同伴,你既然出关了,就跟她一起过去吧。”   褚卫点了点头:“是师父。”   玄天真人又嘱咐道:“你视力刚刚恢复,万事以小心为上,你师姐性格比较冲动,虽然年长你几岁,可做事轮沉稳却是不如你的,要是发现不能解决的问题,立刻传讯回来。”   褚卫领命下去了。   玄天真人撸着下巴上那点小胡子,忍不住笑了笑。   他说的这个师姐正是自己的独生女,纵观整个玄天峰,褚卫是他最为看好的弟子,若是能有些任务以外的东西发展出来,他也是乐意的。   褚卫自然不知道师父打着什么小心思,他很快便联系上了师姐。   也是见面之后才知道,这师姐竟然就是师父唯一的女儿,谭樱。   见着谭樱,褚卫照着规矩行了一礼,叫了一声:“谭师姐。”   谭樱性子爽朗,人又生的漂亮,虽然平日里的骄纵了些,可架不住他是玄天真人一峰之主的闺女,平日里示好的人多的是,说话多少有些不太委婉,或者说顾及别人的面子。   看到褚卫,她甩了甩手里的鞭子,有些不满地说道:“我爹就从来没对我放心过,一个小任务我自己就能搞定,非要找什么同伴,你跟我修为差不多,真要是遇上了什么情况,还能指望你不成。”   褚卫淡然道:“当然不能,这事怪不得师父,宗门有规定,凡是关于魔的任务,必然要两人以上的人一起。”   谭樱双手抱胸走在前面:“这两年,魔族都不知道被我们宗门挑了多少据点,近半年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要我说,根本没必要这么担心。”   褚卫笑了笑:“正是因为半年未曾出现,所以一旦有情况,大家必然都十分重视,师父这是担心你。”   谭樱嘟囔了一句:“要他担心,我都这么大了。”   但是更多的,也没再说什么了。   褚卫以前没跟谭樱打过什么交道,一来他一开始就是住在弟子的院子里,没机会往里走,后来搬到内门,成为师父亲传弟子后,又独立门户,一心闭关,自然没有打交道的机会。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他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师姐,就是个心直口快,没心机的人。   难怪师父要自己看好她。   这开口就得罪人的本事,确实堪忧。   隔天,两人便一起御剑出发了。   比起两年前,如今的褚卫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御剑飞行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即便是到南山这样的距离,他也不在话下。   但是,有人却是不想御剑。   谭樱找了最近的一处传送阵停下了脚步,财大气粗地掏出灵石扔给了别人。   “有传送阵为什么还要御剑,多累。”   褚卫面色变了变,第一次过传送阵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在呢,比起这个,他更希望御剑。   但是,出门在外,他总是尊重女孩子的意见。   再一次穿过传送阵,褚卫还是没能适应,脸色苍白,半天才缓过来。   谭樱忍不住笑他:“小师弟,你这体质太差了,好需要好好磨练才是。”   褚卫木然地点了点头,对此不予回应,他怕一开口自己就忍不住吐出来。   到了南山附近的传送阵后,两人又御剑飞行了小半时辰,这才真正达到了南山。   南山因山多而出名,地处大陆的南端。   这里常年气候都很湿润,温暖,除了蛇虫鼠蚁多了以外,其他没没什么大的缺点了。   褚卫落地后,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暖意,顿时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果然,比起传送阵,他更喜欢御剑。   南山有魔的身影出现,是当地的一个小宗门发现的。   说是有魔,但也不尽然,只是说遇上了一件怪事,觉得这事可能跟魔有关系,小宗门解决不了这件事情,只能将事情报上去。   玄风剑派作为最大的宗门,自然是当仁不让。   被派来的人便是褚卫跟谭樱了。   他们一落地,便被当地的小宗门给招待了。   “飞雪宗。”   谭樱看着木牌上挂着的名字,忍不住说道:“这里常年都没个雪,怎么叫飞雪宗,总不会指望这个名字能让天上掉下雪来吧。”   褚卫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好歹人家招待的弟子还在这里,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太不合适了。   “师姐,我们还是先进去了解一下情况吧。”   但是谭樱显然一点也意识不到自己的话得罪人。   她点了点头,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长鞭挂在了腰间。   “这宗门看着好小,还比不上咱们玄风剑派的一个山脚,也太破了。”   褚卫忍不住扶额,这师姐究竟是怎么长大的,站在一旁的小弟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弟子修为很低,面对这样的话,只是讪讪地低下了头。   在这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修为高的人,向来就是话语权。   谭樱没等着这弟子引路,双手背在身后,一点都不见外地往里面走。   走了两步还回过头对着褚卫说道:“你走快一点,慢腾腾的。”   褚卫一言不发地抬脚跟上。   飞雪宗真的只是个小宗门,从大门前进去,便是一个一眼看到底的广场,广场上有二十来个弟子正在练拳脚功夫,后面看着应该就像是大厅了。   看到两个人过来,众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这个可是玄风剑派的高手,平日里可是瞧都瞧不见的。   谭樱将玄风剑派的架势摆的很足,眼睛扫都没扫过这群人一眼,直接去了大厅。   大厅里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脚步匆匆地迎了出来。   “飞雪宗掌门宗飞雪拜见仙人。”   褚卫:……   原来,这名字竟然是这么来的吗?   但是瞧着这体型……飞雪……飞不起来吧。   他这个想法一闪而过,默默是劝诫自己,不要用名字来评判一个人。   但是谭樱却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恢复了表情。   宗飞雪自己也就是个筑基期的修为,门下的弟子大多数都是武夫,连炼气都未曾踏入,偶有能感受到灵气修炼的,就算是内门弟子了。   这样的资质在玄风剑派连外门弟子都比不上,倒也不怪谭樱眼睛长在天上。   谭樱倒是一点没客气,进了大厅,就坐在了上座,一直手撑着脑袋,看着坐在她下手的宗飞雪。   “什么情况,说吧。”   宗飞雪一点不敢耽误,连忙将南山最近发生的怪事给说了出来。   原来,近日来,南山城内发生了好几起怪事。   有好几个壮汉消失几天后,又会自己回来,但是回来之后行为变得怪异,易怒易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是没过多久,这些壮汉相继去世了。   南山城不大,从头走到尾总共就那么点距离,发生一件事情,很快就满城皆知。   这几件事情虽然不是连着发生的,但是死的情况都相同,一时间人心惶惶,出门在外,谁都不敢单独走了。   宗飞雪皱着眉头说道:“我也派弟子在这几个人常去的地方查证过,但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无奈之下,只能求助贵宗了。”   谭樱听完皱了皱眉头:“就这事?”   听上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褚卫细细地问道:“这事发生有多久了,死者的年纪多大,家庭背景如何,一般喜欢去什么地方,平日里可曾出现过什么异常的举动。”   宗飞雪面色讪讪,显然并没有仔细调查过这些情况,只是说了一句:“事情从半年前开始的,死的人都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全都是家里的劳动力。”   再多的,他也就不清楚了。   谭樱这下是彻底提不起兴趣了:“我还以为真的跟魔有关系,千里迢迢赶过来。”   褚卫宽慰道:“来都来了……”   不如就调查看看了。   谭樱晃了晃腿:“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一个人应该能搞定吧。”   褚卫:……   他有理由怀疑,师父派他出来,就是跟着打杂的。   飞雪宗虽然很小,但是还是有客房的。   可惜客房不太符合谭大小姐的心意,谭樱带着褚卫出门住客栈去了,住的是南山城最大最好的一家客栈。   褚卫是个在哪里都能将就的人,不过有的好地方住,自然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谭樱不干事,干事的就是褚卫了。   他一个人去了南山城的府衙,调出了几个死者的信息。   看完所有人的情况之后,大体的东西也就知晓的差不多了。   第一个这样死的人是在半年前出现了,这人是上山砍柴的时候消失不见的。   家里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消失,因为有时候砍柴砍的晚了,便会在山里过夜。   南山城多山,对于靠砍柴为生的人家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直到第二天的夜里,这人还没有回来,家里人着了急便开始出去寻找,却他经常砍柴的那座山头。   可是亲戚朋友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人,于是便报了官。   当天官府也派出了人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家里人都以为他遇难了,谁知道在消失五天之后,这人又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大家喜极而泣,根本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异常之处。   但是,从回来之后,这人脾气就变得非常的暴躁,不仅对着自己的老婆拳脚相加,甚至连自己的老娘儿子也不放过,跟得了狂病一样。   再后来,他的身体便出了毛病,高烧,吃不下饭,日渐消瘦,最后直到死亡。   这事本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也就左右四邻说着听听。   但是,后来接二连三的发生同样的事情,半年的时间发生了六起这种命案。   官府没有办法,到飞雪宗求救,飞雪宗查了一圈没查出个结果,便将这事给报上去了。   褚卫了解完始末之后,倒是起了好奇心。   他没打算等谭樱,自己循着第一户人家的地址找了过去。   第一户人家住在一处小巷子里,九曲十八弯,褚卫绕了几个圈,问了两三个才找到他家的住所。   屋子不大,围墙也很低矮,看着模样便知道,家境不是很好。   褚卫抬手敲门,等了一会,才有一个老奶奶拄着拐杖来开门。   这老人家视力不太好,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问道:“你是谁啊?”   褚卫只是扫了一下就知道,屋子里只有这么一个人。   他凑近了说道:“我是官府的人,想来打听一下,你儿子的事情。”   老人家不仅眼睛不好,听力也不怎么行。   她眯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褚卫看了她半晌,抬手关上了门。   这个问了也等于白问,老年丧子,还是不要去揭老人家的伤疤为好。   于是他去了第二家。   所幸第二户人家比较好找,就在临街的路上,看着屋子比刚才那户人家要好的多。   他抬手敲门,很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开了门。   女人头上还有一朵白色的花,身上的衣服也比较的朴素,不带有一丝的颜色,相对的,神色也显得很是憔悴。   褚卫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关于你丈夫的事情,能告知一二吗。”   但是眼前的女子听到这话之后,不仅没有说话,反倒是砰地一声将门给关上了,听声音还上了栓,一点都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褚卫吃了闭门羹,没明白为什么,难道她们就不想知道自己的亲人到底为什么而死的吗?   就这么走访了几家之后,他几乎全都吃了闭门羹。   他担心城内真的有魔存在,所以没有用身份来压人,就是怕打扫惊蛇,但是连着被吃闭门羹之后,褚卫饶是脾气再好,这会也有了几分火气。   最后来到最近出事的人家。   根据官府的记载,最后这户人家出事是在半个月前。   褚卫站在外面,看着这户人的房子。   高门大户,不缺钱,这个跟宗飞雪说的家里的顶梁柱有所出入了。   难不成是这家打杂的。   褚卫刚准备上前敲门呢,身后便传来有人叫唤的声音。   “褚卫……这也太巧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声音听着熟悉的很,褚卫没转过身,就知道是谁在叫他。   他停下敲门的手,看向身后。   桂林光正疾步往这边走过来,面上是难掩的喜悦和意外。   “你怎么也在这里,这天下可真小,竟然还能在这里遇见你。”   不仅他意外,褚卫自己也很意外。   上次在天山城偶遇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南山,这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也能遇见。   褚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南山可没有好酒。”   桂林光摆了摆手:“什么好酒不好酒,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褚卫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状若无意地问道:“什么任务?”   桂林光凑近了他,小声说道:“我收到消息,有人在南山附近看见了魔的踪迹,你知道的,这两年咱们修真界围剿魔族有多严苛,我这不就被师父给派出来了吗?”   褚卫歪着头看他:“那你查出什么来了吗?”   桂林光摇摇头:“还没呢,我来这里两天了,也没什么头绪,你呢,你怎么也到这里了……话说,你这眼睛能看见了啊?”   褚卫点点头,转过身么,几步走到那户人家面前,抬手敲门:“巧了,我也是为这件事情过来的,你若是方便,不如我们就一起吧。”   桂林光欣然同意。   他没有瞧见,转过身的褚卫,眼里尽是怀疑。   他不相信什么这么多的巧合,更不相信什么偶遇。   宗飞雪只说通知了玄风剑派,可没把消息透露出去。   桂林光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两个月!!!!   榕:不是很尽兴。   。 第65章 陷害   褚卫背对着桂林光, 敲响了面前的大门。   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小厮跑过来开门,面色怪异地问道:“你找谁?”   这一次褚卫倒是一点没带客气的,双手背在身后, 将宗门高人的姿势摆了个十足。   “你们家主呢,让他出来。”   褚卫虽然瞧着年轻, 但是因为修为高,周身带着凌厉的气势, 尤其是在他不加收敛的情况下, 即便是不见声音有多大, 可是看一眼也觉得让人心生畏惧。   那小厮摸不准他是什么来头,但是光这股威压就已经让人要喘不过气起来了,额头顿时见了汗。   他躬身回道:“我这就去, 您稍等。”   褚卫没真的站在原地等, 而是踱步往前面走过去。   他觉得之前自己当真是太客气了, 以至于连续吃了那么多的闭门羹,别说线索, 就连句话都没能说上过。   温和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   小厮刚禀报完家主,就看到随后而来的褚卫。   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服, 乍一看就是个平平无害的少年, 然而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 那股威压就让人心头发颤,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家主甚至连褚卫的面貌都没有瞧清楚, 就在这股威压下低下了头。   褚卫毫不客气, 三两步走到前厅,坐在了上首的座位上。   “半个月前,你们府上有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死了,这事什么情况?”   提到这壮汉的死, 那家主明显有些慌乱起来。   他低着头看不见褚卫的模样,额上却是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仙人恕罪……这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桂林光倒是没有进门,二十就这么依靠在门口,眼神落在了褚卫的身上。   若是看的仔细一些,还能瞧见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   褚卫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随后威压更甚,这家主竟是扛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么说,他不是你府上的人了?”   那家主不过就是个凡人,哪经历过这个,这种几乎令人心神剧颤的威势,他结结巴巴地回道:“是……是我府上的。”   随后又接着说道:“但是他的死,真的跟我们无关啊。”   褚卫:“那就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了。”   家主心里怕极了,一听到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当即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死的这个壮汉乃是这户人家的樵夫。   别的大户人家都会从砍柴的人手里收柴火,但是他们家却是有个专门砍柴的樵夫。   只因为这樵夫身世坎坷,无父无母的,家主一时心软,便收留了他。   家中人都叫他阿福。   半个多月以前,阿福出门砍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   介于近日城内发生的那些事情,家主心里便有些忐忑,没等到多久就报了官,但是就跟之前几个人一模一样,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阿福的踪迹,可在三天后,阿福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他完全不记得这三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举动都与寻常无异。   家主怀着侥幸的心态,觉得阿福会不会跟这些人不一样。   但结果显而易见,隔了两日,阿福便开始性情大变,脾气暴躁,见人就打,谁来都不管用。   家住心里咯噔一下,当夜阿福就因为高烧倒了下去,随后便不治而亡了。   家主战战兢兢地说完。   这些消息跟褚卫得到的消息相差无几,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沉默了一会,蹙着眉问道:“他惯常在那座山头砍柴?”   家主连忙说道:“就在西边不远处的一座山头,南山的大多樵夫都喜欢去那边,据我所知……之前……之前出事的那几个人也惯常到那边砍柴,只不过因为这几件事情,现在也没人敢去了。”   褚卫敲了敲桌面:“除了狂躁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家主连连点头,想了一会之后又摇摇头:“不只是狂躁,样貌也有所变化,双眼突出,皮肤暗黑,就好像被……恶鬼附身了一样。”   他又细细地询问了几个问题,但是跟他了解的信息实在是差不了多少。   褚卫站起身,径直往门外走去。   桂林光跟在他身后,只是回头看过这家主的时候,眼里却是带着几丝的耐人寻味。   直到褚卫离开,家主和这些小厮才敢抬起头。   “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吗?也太吓人了。”   家主哼了一声:“莫要妄议,闭嘴。”   大家沉默着你看我我看你,那股子威压却是怎么都忘不掉了。   褚卫出了这人家门以后,便径直往西边走过去。   走了几步停下来,问道:“桂道友也要一起去吗?”   桂林光双手抱臂,有些不满地说道:“我来了这两天,也听说过这件离奇的事,倒是没有多想,你觉得这事跟魔有关系?”   褚卫灵机一动:“那你来这里是听说了什么?”   桂林光:“有人看到了魔的出现,但是提供消息的人神秘的很,我也是抱着查探的心思过来看看的。”   褚卫点点头:“既然现在有线索了,不如一起去看看。”   桂林光坦坦荡荡道:“求之不得。”   两人结伴同行,朝着西山走过去。   南山多山,到处都是密林,但是西山这边因为山路没那么崎岖,是樵夫们最喜欢的砍柴之地。   这里每天来往的砍柴人多的是,但是出了这几件事情之后,就很少有人过来了。   除了一些胆子比较大,又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几乎已经无人踏足了。   桂林光这一路都是絮絮叨叨的:“这两年魔族的据点都被挑的快没了,这些魔族当真是可恶,竟然在人族隐匿了这么久。”   褚卫:“这我倒不知,还记得那次我们在天山城埋伏的吗,我受了重伤,养了两年,外界的事情倒是一概不知。”   说着他垂下眸子,眼里闪着疑惑,言语间却是不慌不忙地问道:“那日桂道友走的匆忙,要是你留下,我大约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桂林光歉意地摸了摸鼻子:“这可真是对不住,我也是接到师父的紧急通讯,早知道你情况那么危急,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   褚卫神色微动:“是么?”   两人脚程很快,转眼就到了西山附近。   西山路边有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之后,就是树林的边缘。   这些樵夫全都是在林子里消失不见的,那这树林必有古怪才是,但是站在这林子边缘,他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别说是魔气,就是人气,妖气都没有。   桂林光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说这次,这魔族的据点会不会就藏在深山老林里,毕竟这里人迹罕至,就是藏在里面了,也没人会发现。”   褚卫摇摇头笃定道:“不会,魔族在人界安排据点,就是希望利用人族做奸细,若是在这深山老林,也不符合他们的计划。”   桂林光点点头:“说的也是。”   言语间,两人就已经进了这林子深处。   林子里难免透着凉意,连带着温度都往下降了些。   桂林光摩搓着手臂,心不在焉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面很冷啊?”   褚卫:“还好,林子里就是这样。”   两人一路往林子深处走过去。   而此时,在客栈里,百无聊赖的谭樱却是收到了一封密信。   准确的说,这不是她的信,而是褚卫的。   这密信以灵力封口,放在了褚卫住的那间屋子的门缝里。   谭樱一时好奇,竟是擅自取出了信件。   这信件上灵力修为恰好就是她能打开的程度。   可看完信之后,她整个人都惊住了。   谭樱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看到了极为难以置信的事情。   这信是寄给褚卫的,然而信件上却是带着似有若无的魔气。   褚卫竟然跟魔族有联系。   谭樱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第一个念头便是会不会魔族的人嫁祸于他,想要调拨玄风剑派与宗门之间的关系。   可信上的内容……   ——西山树林密会。   谭樱当即将这封信给收了起来,还悄悄地塞进了褚卫的门下。   她在屋子里徘徊了许久,决定趁着天色还早,去西山密林里想守着。   若是褚卫当真与魔族人有约,那这事定然跟他脱不了关系。   匆忙出门谭樱并未能察觉到,那股依附在信封上的强大魔气已经悄无声息地顺着她的指尖,进入了她的身体。   西山密林深处,谭樱已经等了很久了,从早晨出来,到这傍晚时分。   她从未这么有耐心的做过一件事情,可是事关玄风剑派的名誉,这件事情不容疏忽,即便是已经没了耐心,她依旧不动声色。   直到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响起。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褚兄你可千万不要忘记咱们的约定。”   桂林光的面色在黑夜里看的不甚分明,然而周身那如黑雾般缠绕的魔气却是在谭樱眼里翻腾。   竟然真的是魔,褚卫跟魔走在一起。   褚卫神色似乎有些犹豫,过了良久之后,缓缓地应了一声:“好。”   谭樱用龟息之法将自己的身形几乎隐匿在这片林子里,所幸她乃土灵根,凡是有土的地方,以她当前的修为,便可以将自己完美的隐匿起来。   若是修为不比她高出许多,一时之间根本难以发现。   她静静地蛰伏在这黑暗里,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了,谭樱这才从林子里逃出。   她完全难以想象,褚卫这样一个看上去纯真的少年究竟是何时跟魔扯上关系的。   这么想着,两年前第一个魔族被发现时的场景猛地跳入脑海,当时便是褚卫给宗门传的消息。   难道在那时候便……   谭樱心里忐忑,当即找了一处地方,将这个消息立刻传给了玄天真人。   传送符只能单方面传送,在没有收到对方消息之前,她需要好好看着褚卫,务必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跟魔族之间的联系。   等回到客栈冷静下来之后,谭樱便开始思索这件事情的怪异之处来。   这信明显是没有拆封的,那褚卫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刚刚太过于着急,传讯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说明事情的始末。   她向来是个急性子,有事情藏不住,所以才那么急切地便将事情给上报了。   跟褚卫走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周身都是魔气,一看便是魔族之人,这点做不了假,这可是她亲眼所见。   但是,就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谭樱心里有些躁动不安,想着不然等褚卫回来,干脆跟他当面问清楚。   可是没能等到褚卫呢,谭樱顿时神色一凛,看向窗外。   夜色已经降临了,周遭的空气陡然间凉了起来。   整座客栈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刹那间什么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谭樱推开门,走廊上安静极了,刚刚还在来回走动的人宛若未曾出现过一样,黑暗中,肉眼可见的魔气正逐渐将这间屋子给缠绕起来。   隐隐绰绰的声音晃晃悠悠地在周围出现,这声音跟褚卫的如出一辙。   “师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能留你。”   谭樱瞪大了眼睛,看着夜色中逐渐出现的那张脸。   是褚卫,真的是褚卫……   可眼前的这少年几乎被妖异所缠绕,看起来哪像那个精致的少年。   谭樱皱着眉:“褚卫,你究竟什么时候……”   褚卫:“告诉你也无妨,从天山城开始,想来师姐已经猜到了才是……对不住了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痛快的走的。”   黑夜里,这间客栈成了炼狱,可几乎无人察觉。   ……   褚卫身形急速地闪过,西山果然有魔的踪影,他已经在这林子里察觉到了魔气。   桂林光紧贴在他的身后:“看来我们寻得方向没错,这里确实有诡异。”   褚卫不说话,身形更加迅速,快得几乎像是一道幻影。   如果这里当真有魔的据点,那必须要尽快汇报宗门,请求支援。   他还不至于自大到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魔的问题,更不用说身边还跟着一个桂林光。   这个人越想越诡异,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追到林子深处的时候,褚卫突然失去了魔的踪影,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他眉心突突地跳着,总觉的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一样。   所有的事情都透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出来这么久,师姐都没有联系过她,如果真的跟魔有关系,那南山可是危险之地。   桂林光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地响起:“褚道友,你怎么不走了?”   褚卫想到这里,立马转过头:“糟了。”   他连忙祭出飞剑,瞬间便冲出了林子,往客栈奔过去。   桂林光急切地说道:“褚道友,你要去哪儿,你等等我。”   褚卫终于知道那种不祥的预感来自什么地方了。   他将师姐一个人留在客栈,万一这是魔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师姐可就危险了。   御剑速度自然是极快的,不过眨眼间,褚卫已经到了客栈外面。   他顿时沉下了脸,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剑。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浓烈的呛鼻。   褚卫单手推开了客栈的门,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瞳孔微缩,几乎愣在了原地。   满地的尸体和浓烈的鲜血将整个客栈变成了炼狱。   褚卫神色一变,连忙往上跑过去。   “师姐……谭师姐,你在哪里。”   褚卫急匆匆奔赴而上,看到的便是倒在血泊中毫无声息的谭樱。   他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倒流了一样,凉透了身体,褚卫顿时红了眼眶。   他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抱住谭樱的尸体,泣声道:“师姐,师姐你醒醒,师姐你到底怎么了?”   都怪他,他不应该将师姐一个人放在客栈,明知道他们是调查魔而来,明知道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明知道宗门有规定,无论何时都需要结伴而行。   可是他仗着自己那点修为,艺高胆大地就这么一个人出了门,从未考虑过师姐的安危。   褚卫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巨大的懊悔几乎占据他的心神。   谭樱的身中数剑,血流过多而亡,不知道死前是不是曾经呼唤过他的名字。   眼泪几乎模糊了褚卫所有的视线,他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希望在这片混乱中能够冷静下来。   可是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刚刚成年的少年郎不畏生死,不惧妖魔,但此时此刻却是结结实实地体会到了何为生死离别,何为生命脆弱。   他咬着牙,想要将谭樱放下,却没想到在放下的那一刹,已经凉透的尸体却是突然暴起,涂着剧毒的匕首猛地刺进了褚卫的腰间。   谭樱睁开双眼,然而这双眼中没有生机,尽是魔气。   随后又闭上,再没了动静。   匕首上的剧毒几乎麻木了褚卫所有的神经,疼痛感迟迟传来,很快便穿透了他的身体。   褚卫捂着肚子,艰难地站起身。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猛地拔开匕首,抬手封上了自己所有的经脉,将毒全都封禁在腰腹。   眼前开始发花,脚步踉跄,门外再次传来魔的气息。   褚卫没再压制修为,金丹期大圆满的威压顿时笼罩了整座客栈。   他随意地撕开衣角,在腰腹上缠过一圈,举着剑出了客栈。   谁能想到在南山这样一个小城镇竟然隐藏着这么厉害的魔,谁能想到只是一件看起来不足为道的怪异事件,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危机。   褚卫将快要吐出的血猛地咽了下去,拖着剑,踩着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客栈。   隐隐绰绰地笑声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哈哈哈哈哈……你的好师姐可是你亲手杀死的,你怎么就忘了。”   “若是没有小友的掩护,我们又怎么能这么顺利呢?”   “褚卫,合作愉快啊。”   褚卫不明白这话为何意,电光火石间,思绪涌上心头。   他抬剑横扫,金丹期修士的巨大能量几乎将客栈给扫平,同时荡平的还有周遭阴魂不散的魔气。   魔气中那个藏头藏尾的魔人至始至终都未曾露面。   但是他已经快撑不住了,这毒不知是何物所制,竟是封禁不住,眨眼就已经席卷了他的全身。   褚卫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脚步声匆匆而来,宗飞雪带着宗门弟子匆忙赶到。   他看着几乎浑身是血的褚卫,一时间没能敢上前,更难以置信的是,一团魔气竟是凭空出现,眨眼间将他卷席,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宗飞雪筑基期的修为,甚至没能察觉这魔气究竟是从何处消失的。   他愣在原地,随后剑光从天边炸开,成群结队的人从天而降,为首的便是接到消息的玄天真人。   玄天真人目眦欲裂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独女,一声怒吼,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客栈顿时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众弟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谭樱师姐竟然真的这么死了。   她可是金丹期的修为,竟然就这么死了。   玄天真人原本还在怀疑,谭樱是不是遭人挑拨,所以发出了那条消息,可此时,当下,再无任何东西能抵住心里那汹涌翻腾的杀意。   “玄天峰褚卫,与魔人勾结,残害同门,在今日起逐出玄风剑派,见之,杀无赦。”   随着这声令下,整个修真界一片哗然。   魔族人的手竟然已经伸到了第一宗门,令人震惊。   ……   褚卫意识沉沉浮浮,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身体很痛,不仅是身上痛,心口也疼的厉害。   他猛地睁开双眼,入眼的却是崎岖的山顶,他似乎在一个山洞里。   这里是哪里?   褚卫觉得自己躺在一片粘稠的浆液中,他抬起手,指尖魔气缠绕,黑色的雾气宛若跟自己融为一体了一样。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能动的只有手,连着转动脑袋都显得极为困难。   “别乱动,你身上的毒还没有解,这药浴需要浸泡三七二十一天,将你全身的血液用魔血换过,你才能得以重生。”   褚卫闭上眼睛,他早该想到的。   “桂林光,广林鬼,桂道友,好本事。”   桂林光缓缓地踏上阶梯站在了他的身旁。   “明明是我救了你,你就这种口气对你救命恩人说话?”   褚卫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你,我会受伤吗?”   桂林光:“你这伤口又不是我捅的,这账算在我身上,不合适吧。”   桂林光依旧穿着那件黑色的道服,但此时在看过去,便能感受到这人身上那重重的魔气。   褚卫:“我师姐是你杀的?”   桂林光摇摇头:“不是我,是你。”   褚卫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西山从一开始就是借口,是你调虎离山的借口。”   桂林光坐在了浴池的边缘,好以整暇地看着他:“还猜出什么了,我听你说。”   褚卫那一刹那想到了很多的东西,可是却又闭上了嘴巴。   “为什么要救我?”   褚卫不能理解这种杀了他又要救他的行为,这算什么?   桂林光勾起唇角,笑的邪吝:“初见褚道友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让人难忘,没想到在天山竟然还有机会重逢,那时候我就想着,要是一直在一起,那该有多好,可惜了,我那个手下不争气,没能顺利将你给带回来。”   褚卫闭了闭眼睛,对于这种屁话,一个字都不信。   他体内的灵力此时此刻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全都被封禁住,宛若任人宰割的鱼肉。   桂林光见他没有要继续说话的意思,倒也不着急。   以后反正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跟他交流,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玄风剑派竟然有弟子跟魔人勾结,那是不是说别的宗门也会有魔的存在。   那些仙门宗派此时应该已经乱成一团了,他的计划可才刚刚开始呢。   桂林光又跟他说了一些褚卫不爱听的话,溜达着走了。   直到人走了以后,褚卫这才睁开了双眼。   突如其来的巨变打的少年措手不及,所有的事情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发生了,没有一丝丝的预告。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师姐死了,即便不是他杀的,现在怕也是没人相信了吧。   褚卫心头哀恸,忍不住又咳嗽了一声。   他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也不知道外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如果真的跟桂林光说的那样,以魔血换去他全身的血液,那他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头一次生出这种几乎走投无路的无力感来。   而此时的修真界已经翻了天了。   玄天真人抱着谭樱的尸体回到宗门的时候,整个玄风剑派都听说了褚卫叛出师门,跟魔人勾结的事情。   若说一开始,别人不知道褚卫是谁,那此时此刻,他的名字可谓是人尽皆知。   一个十五岁方才踏入筑基期的少年,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便由筑基期跃至金丹期大圆满。   客栈里还残留着褚卫留下的灵力,原来之前他都是一直压制着自己的修为。   到底什么样的情况下,修为才能如此的突飞猛进,除了走邪门歪道,众人再也想不出第二个法子。   玄天真人为独女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整个玄风剑派的弟子都来参加了,连着掌门一起。   唯有老祖不曾露面。   老祖一向深居简出,倒也没人置喙。   燃烧的尸体前,玄天真人红着眼眶,门下弟子几乎哭断肠。   他转身看着前来参加的葬礼的同门,沉声说道:“小女出事前,给我发过一道讯息,她说她看见褚卫跟魔人厮混一处,还做了约定,时间匆忙,我无暇顾及更多的事情,便招了门下弟子,匆忙往南山赶去,然而看到的却是小女的尸体,褚卫不知所踪。”   从南山回来,玄天真人闭门不出,大家只能从流传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一二,此时此刻,所有的真相才在众弟子眼前铺开。   “飞雪宗宗主宗飞雪亲耳听到魔族人向褚卫这畜生道谢,也亲眼看到他们带走了被小女重伤的褚卫,至此真相如何,大家心里可都明白。”   玄天真人就这么一个女儿,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一丁点苦都没给她吃过,没想到就这一别,竟是永别。   没人知道他此刻心底的滔天震怒。   “今日我在此立下誓言,必然要捉回褚卫这个叛徒,为小女报仇,为南山那无辜受害的百姓报仇,铲除魔族。”   “擒褚卫,铲魔族。”   “擒褚卫,铲魔族。”   “擒褚卫,铲魔族。”   高亢的呼声在玄风剑派的上空响起,这一刻,褚卫成了整个修真界的公敌。   葬礼过后,玄风剑派紧急召开了一场议会,七大峰的峰主全都到场了,掌门人坐在上首。   玄风剑派竟然出现了魔族的奸细,这不仅仅是玄天峰一峰之事,更是关系到整个宗门的声誉。   天下第一大宗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在让别人怀疑第一宗门的实力。   掌门人沉着脸,面上是说不出的怒气。   褚卫出自玄天峰,可玄天真人刚刚失去爱女,整个人跟老了十岁一样,他也是被欺骗的受害者,掌门有火没出发。   众人也非常的沉痛,宗门内竟然出现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奇耻大辱。   良久,掌门缓缓说道:“今日这议会,第一主要便是应对魔族的挑衅,我们需要制定一个更加完善的方案。第二,玄风剑派从内部开始彻查,凡是有异状的人通通拎出来,第三,褚卫,毕竟是咱们宗门里的人,无论如何要先其他门派一步找到他,清理门户,方能挽回我们宗门的声誉。”   众人纷纷附议。   玄天真人握着椅子的手背青筋凸起。   “待我捉到这个孽障,必然要将他凌迟处死,挂在城门示众,以儆效尤。”   掌门人:“你……你先节哀,这事毕竟是出在你们峰,若是能由你亲自捉拿,那定然是更好。”   “南山出现如此众多的魔族踪迹,大家不妨想一下为什么?”   “南山城不过就是个小城镇,这么多年相安无事,那是不是可以猜测一下,那里其实早有魔族据点,只不过因为地处偏僻,周围又没有大的宗门庇佑,所以至今都无人管辖。”   “不久之后,修真界将会召开除魔大会,没个宗门都将派出弟子,一同前往南山擒魔,希望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要将自己门下彻查,绝不姑息任何一个人。”   短暂的议会结束后,掌门在厅内徘徊许久,终于忍不住往禁地寻过去。   青天崖作为玄风剑派用来考验弟子的地方,但事实上也是玄风剑派的一处禁地。   山下压着东西,唯有师祖能够镇压住。   这么多年,师祖一人独居青天崖,不知道帮了多少弟子的忙。   这也就是为什么宗门敢将弟子往里送,不担心有人遇害。   掌门人站在山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随后朗声道:“师祖,弟子求见师祖,有要事禀报。”   良久过后,穿着白衣的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掌门瞧了师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师祖的面色苍白的有些异常,甚至透着几许寻常都未曾见过的病弱。   男人未等他开口,便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除魔大会那日,我会参加。”   掌门弯腰行李,师祖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瞒不了他。   这次魔族来势汹汹,对整个修真界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几百年前的魔族大战,血流成河,生灵涂炭,若是再让魔族复出,必然伤及无辜,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这事必须要从根源上解决。   而南山,便是此次重点的寻找的地方。   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魔族给找出来。   掌门原本也只是来通知一下,但是现在师祖已经知道了,那便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   他打算就此离开,但是临走之前,还是多嘴说了一句:“我宗门弟子褚卫勾结魔族,残戮同门,是弟子御下不严,待事情了结,弟子自会前来向师祖请罪。”   他弯腰作揖,转身离开,却不曾想,听到了一句难以置信的话。   “他未曾勾结魔族。”   掌门人猛地回头,几乎惊诧地看着师祖。   师祖的面庞跟寻常一样,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震惊。   “师祖,褚卫勾结魔人,乃是玄天真人已故独女亲口所说,又有飞雪宗众弟子亲眼所见,这……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   师祖的眉头皱起,全身都透着一股冷气。   他又重复了一遍:“褚卫不是叛徒,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这下掌门更是惊讶,听着这口吻,师祖竟然认识这个弟子吗?   男人往前踏过两步:“我要你传令下去,不管是谁见到褚卫,都不得擅自动手,需得第一时间,传讯于我。”   掌门人越听越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时候这么一个小弟子的事情,师祖竟然会这般的挂怀了。   他虚心请教道:“敢问师祖,您为何就笃定……他无罪呢?”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褚卫乃我道侣,除魔大会那日我会为他作保,查清真相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动他。”   一到晴天霹雳在掌门脑海中炸开,他几乎是失礼仪一般地惊愕地问道:“您说什么?”   褚卫那个小弟子竟然是师祖的道侣,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刀子来了   榕:莫怕,我在   。感谢在2021-09-06 23:39:03~2021-09-07 23:2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牙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现世(回忆结束)   掌门从青天崖出来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所以听错了,师祖说的每个字他都懂, 但是连在一起听就有种难以置信的魔幻。   褚卫竟然是师祖的道侣这件事情比褚卫叛出师门,跟魔族人勾结, 更让他来的震惊。   想着师祖传达的指令,掌门摸了摸已经快被他撸秃掉的胡须, 愁的眉头都快皱起来了。   除魔大会乃是众仙门一起举行的, 届时所有宗门都会有代表参加。   事关魔界, 来的人必然都是位高权重,不是宗门长老,就是宗主亲自参加, 师祖要在这样的大会上, 宣布褚卫是他的道侣。   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妥。   褚卫现在勾结魔界一事, 修真界已尽数皆知,这个时候在闹出道侣这么一出, 玄风剑派可就是被推到风尖浪口上了。   掌门愁秃了脑袋,连夜再一次召唤各大峰的峰主, 将师祖的旨意给传达的下去。   看到众人震惊且难以置信的表情的时候, 掌门不知为何, 有种微妙的喜悦感,看, 真的不是他一个人如此震惊, 谁都不相信这个事实。   褚卫今年才刚刚行了成年礼,而老祖……老祖跟他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道侣呢?   “老祖当真这么说的?”   “会不会是听错了?”   “我不相信, 老祖修的剑乃是无情剑,怎么可能会有道侣。”   众人七嘴八舌,显然是对这话抱着怀疑的态度,这两人估摸着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就成了道侣呢?   玄天真人猛地站起身,喘着气说道:“荒唐,简直荒唐。”   若说平日里,他是绝对不敢这么说师祖的,但是眼下他刚刚死了女儿,凶手已经知晓,可是却因着老祖一句话,便不可擅自动他。   “难道师祖这是在怀疑……怀疑我女儿说假话不成,她都已经……我难道连替她报仇都不可以吗?”   昔日成人礼上,褚卫有多受众人欢迎追捧,玄天真人有多高兴,现在他就有多懊悔,多痛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将他们俩一起派出去,为什么就一时瞎了眼,没能看透褚卫的真面目。   掌门也是一脸的苦大仇深,他虽说是掌门,但是上面有个师祖压着,虽然师祖平日里不管事,看一旦有任何指令,他都需要遵从。   玄天真人背着手看着掌门人,沉着脸说道:“师祖若是要为褚卫作保,可是要按照仙门的规矩来。”   掌门一听,顿时愣住了,眉头深深皱起。   “除魔之事,才是重重之选,若当真按照仙门的规矩来,万一发生了突变,那岂不是危险。”   玄天真人根本不听这些话:“怎么,咱们师祖就可以不按照规矩行事了吗?”   他最心爱的女儿已经没了,没什么事情是他能够在乎的,只要能够报仇,这一刻,哪怕是要了他的命,他也甘愿。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仙门有规,不论是谁,凡为重大作恶人担保者,必先受过斩仙台的雷鞭之刑,以示诚意。   只是这个刑法用的不多,一般人也不会干这种事情,斩仙台的雷鞭已经很就都没有用在人身上了。   大家伙全都沉默了下来,这一瞬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若是师祖真的执意作保,这道刑必然逃不过。   玄风剑派发生的一切,褚卫都不知道。   他躺在这粘稠的黑漆漆的池子里,已经不知道泡了多久了。   桂林光一开始还会每天都来凑个热闹,但是最近连着两三天他都没有来。   褚卫看着这山洞顶端倒挂着的岩石,心里默念着时间。   从让他被困在这里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天了。   腹部的伤口已经逐渐复原了,疼痛感也逐渐消失了,随着时间的过去,不仅他的手能动,还能转动着头,抬抬脚。   尽管都是小范围的动作,可是比起一开始,这几日的情况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褚卫垂下眸子,他其实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那毒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的血液,他身上的每一处血肉。   他不知道这种毒的名字,但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毒性之烈。   但是若是没有这池子里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可能也早就死了。   十五天的时间……   联想到消失那日,魔族之人故意说得那些话,褚卫不难想象,此时此刻他在众人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勾结魔族,残害同门,畏罪潜逃,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足以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   可是他心里还有一份希望。   他在玄风剑派生活了那么久,师父,同门,难道一个人都不相信他了吗?   还有那个男人,不是本领高强的吗?   怎么到现在都没来找他呢?   褚卫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是错的,不对的。   他跟榕之间从来都只是交易的关系,这个人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来承担起他的生死。   褚卫抛开这个人,再一次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   若说他唯一的优点,大概也就是不放弃这一条了。   这么多天,他无时无刻不在尝试着调动身体内的灵力,可是全都无疾而终,别说灵力,丹田内空空如也,平日里那颗几乎耀眼的金丹此刻也是黯淡无光。   褚卫闭着眼睛,直到脚步声慢慢地靠近。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桂林光几天没来,但是一开口还是令他讨厌的声音。   褚卫眼睛都没有睁开,完全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桂林光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你不问,我也是要说的,好消息就是……你很快就能恢复了,到时候就终于不用在困在这个地方了。”   褚卫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依旧闭着眼睛。   桂林光迟钝了一下:“至于坏消息么……现在全修真界都在喊着捉拿你呢,可千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小卫卫。”   褚卫还是那副模样,毫无所动,全当他在放屁。   桂林光自顾自地说了一会,也觉得褚卫不理他甚为无趣,没多久就离开了。   直到人走了以后,褚卫这才举起了手,手掌间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灵力正在指尖缠绕。   哪怕只是这一点点,也证明自己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   二十一天……很快他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褚卫恢复的那天,桂明光并没有过来。   其实这些天,他自己有感觉,他的身体已经在逐步的恢复,但是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法子将他全身的灵力都给封锁了,金丹暗暗无光,一点运转的迹象都没有,每日能调动的灵力就只有那么几许,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修炼。   值得庆幸的是,他不仅手脚能动,整个人都能动了。   完全恢复之后,他便借着这池子里的东西漂浮到了岸边,艰难地从里面爬了上去。   可是踏上台阶的那一刹那,便因为腿脚无力,猛地摔在了地上。   他太久没有动作了,又因为灵力全无的原因,肢体僵硬而又无力。   褚卫坐在台阶上缓了许久,这才艰难地爬起身。   每走一步都需要消耗他全部的力气,短短的一段路,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这是在一处地底山洞,那一池黑色的粘稠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据桂林光所说,乃是各种药材加上魔界特有的良药配置而成的。   但是,褚卫始终没能忘了那句,换血。   他体内流着魔人的血。   褚卫垂下眸子,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起,反复几下后,又一次松开。   他咬着牙,扶着墙壁爬上了阶梯。   阶梯很长,一圈绕着一圈,若是放在以前,他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能爬上去了,可是现在他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   阶梯不仅很长,还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褚卫全都是凭着那点感觉,往上走。   很奇怪,今日桂林光竟然没有出现,他肯定是知道自己恢复的日子的。   褚卫已经不再去想他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或者说策划什么了,他要回去,他要回到玄风剑派,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师姐不是他杀的,他也没有勾结魔人。   十八岁的少年郎满心都只有回家这一个想法,他不在乎天下人对他的误会,他不在乎别人的那些流言蜚语。   他只是铭记师训,问心无愧,他想寻求一个公道。   褚卫从地底爬出来的那一瞬间,空气里的味道瞬间就充满了他的鼻息。   这里竟然是一处密林,鼻子间全都是林子里树木花草的味道。   等他再回头看的时候,他出来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里竟然有一处被结界封印的入口。   褚卫躺在地面上,他抬起手,指尖灵力缠绕。   脱离了封印之地后,空气中的灵力浓郁的几乎让他觉得颤抖。   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被灵力封印的身体也开始重新运转起来,黯淡无光的金丹缓缓地飘起,疯狂地汲取着周围的灵力。   褚卫当即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不管桂林光到底有没有出现,他都要离开这个地方,不能再被对方给捉住了。   褚卫跑了很久,被压制封印的灵力逐渐从身体里被释放出来,跑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只剩下一道虚影在林子里闪过,犹如鬼魅一般,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昏暗的魔殿里,桂林光,不,应该是魔子,正靠在两个少年身上,不急不慢地摸着一旁少年的腿,听着属下的汇报,挥了挥手。   “急什么,跑就跑了,不跑,他怎么知道在哪里才能活下去呢?”   魔子阴恻恻的目光里全都是胜券在握,今日之后,他就会知道,除了魔界,这世界之大,再无一处容身之所。   出了林子之后,褚卫有些懊恼,只顾着离开竟然没能做个标记,南山林子太大,那处地洞入口极小,又有封印掩盖,根本难以察觉。   但是,迫切想要见到同门的心里让他忍不住想要快点回到宗门里。   褚卫瞧了瞧身上的衣服。   身上的弟子服早就变得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出原样。   刚才从地底爬出来,好多地方都被磨破了,就连掌心都是泥。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这副模样,别说是宗门里的人,就是褚卫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想着回客栈先梳洗一番,然而走到城门口看着南山城门前贴的那张告示,却是顿住了脚步。   城门口贴着一张他的画像,上面写着通缉令。   褚卫视力好,便是隔着这么一大段的距离,也能将上面的内容看的一清二楚。   可这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却是让他难以理解,难以置信。   屠戮同门,勾结魔界,内奸,逐出师门,清理门户。   这些字一个接着一个地在他眼里放大,宛若魔咒一般紧紧地箍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个褚卫可是仙门的重犯,简直不是人,干出这种出卖人族的事情。”   “也不知道魔头给了他什么好处,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当什么魔。”   “不过听说,这个人是非常厉害的,真要是遇上了,可千万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这话,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这人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褚卫下意识地撇过头,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脸。   也幸好他现在的模样足够狼狈,旁人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这人是哪里来的乞丐,倒是没将他往那个被人给传的几乎神乎其神的褚卫联想。   南山这样的小地方都已经贴上了告示,更不用说其他地方。   褚卫看着路的尽头,他刚刚逃出来的那片林子。   南山不仅有魔的存在,甚至可能最大的驻点就在这无边无尽的南山林中,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这件事情先告知宗门。   至于其他的……   褚卫看着那张告示,只觉得凉意从心底蔓延遍全身。   师姐已经死了,没人会相信他说的话,更没有人愿意为他自证清白。   十八岁的少年,尚未来得及感受这个年纪带给他的青春与飞扬,就在一场精心设计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讨饭。   褚卫垂下眸子,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回到宗门里。   ……   南山往北有一个大的城池,叫做保宁城。   保宁城地处大路的南部,但是却是连接中部与南部的一个重要枢纽,这里人口众多,商人往来频繁,是个非常繁华的城镇。   城镇一个不起眼的小茶馆里,有个弯着腰,弓着背,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坐在茶馆的角落里静静地喝着茶。   若是注意观察,便会发现,这男人一直都在关注着茶馆里的动静。   “最近总能看到各种仙人飞来飞去的,可真是大饱眼福啊。”   “哎,你这就是不懂了,这要是没事,这些仙人哪有这些个闲工夫跑来跑去的。”   “此话怎讲?”   “我有一个给斩铁派送菜的大伯,最近听到了一些仙门里的消息,据说之前在泽鹿城举行了一个什么除魔大会,魔你知道吧,就是那种杀人不眨眼,一下就能把人给吸干的怪物。”   “接下来呢,除魔大会怎么了。”   那人神秘地摇了摇头。   “你这摇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听说那天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跟什么雷刑有关,不过仙人的事情,我们也掺和不了。”   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捏了捏手里的杯子,将头上的帽檐压了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这人便是一路伪装过来的褚卫了。   传送阵走不了,师父送给他的那把剑也没了,御剑也走不了,容易被人发现。   最近修真界的动静很大,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修士,若是一个不慎,就容易被人发现。   也幸亏之前,榕曾经教过他一些隐匿功法的法子,不然他真的没可能一路过来。   想到榕,褚卫的眸子不由地黯淡了一些。   也是,他现在可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管他在玄风剑派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份,这时候也不会主动跟他扯上关系的。   光一个勾结魔族的罪名,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了。   褚卫这一路走的都很谨慎,不停地变换妆容。   男人,女人,小孩,老人,瘸子,他都伪装过,只为了能顺利地回到宗门。   他心里还抱着那么一点期待,哪怕是一点点,只要有人肯相信他,他就可以将南山魔界的事情全盘托出。   少年还没有来得及接受自己成年身份的转变,就被迫着承担起常人难以承受的磨难。   泽鹿城……   除魔大会在泽鹿城举行的话,那肯定会有玄风剑派的人在那边。   泽鹿城离这里要近的多。   褚卫稍加思考,便决定铤而走险,先往泽鹿城过去。   五日之后,穿山越岭,专门行走在在山间小道的褚卫终于到达了泽鹿城的城门前。   带着面纱的褚卫,将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女人。   他虽然身形比较高,但是身材瘦削,腰肢纤细,穿着这么一身长裙倒也一点都不突兀,用上榕教他的隐匿身形的方法,褚卫又顺利地混进了城内。   泽鹿城很大,城中几十万的人,从城南到城北,占地极广。   进了城之后便会发现,城里的修士远比外面要多得多。   大多数的修士打扮都比较的低调,但也有宗门弟子穿着统一的服装,闹腾着从身旁走过。   褚卫转身走到了一处脂粉摊上。   “小姐,看看这个脂粉,颜色上层,粉质细腻,特别适合你了,来一盒。”   褚卫本来都准备将东西给放下了,然而想了想,却又将其握在手中。   “这个我买了。”   卖胭脂的婶婶听着他这声音,明显愣了一下。   只是低头收钱的功夫,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褚卫拿着这盒子胭脂,好奇地打开看了看。   这东西就能改变妆容吗?   城中修士太多,仅仅靠着这么一层面纱,肯定是不信的。   找了一处比较清冷的客栈住下以后,选了一处靠着窗户的房间,他便开始观望。   城中修士来自各大宗门,几乎每个宗门都派人来了。   到现在这个什么除魔大会都未曾商量出了什么结果来,足以看出这么多年,宗门之间的关系如何了。   褚卫正打算关窗呢,突然瞧见了带着一众师兄姐们走过去的宋集。   宋集走在人群的最前方,周身气质温润,人又生的丰神俊朗,跟着身后的好些个姑娘都会频频看向他。   但这些不重要。   根据他对宋集为人的了解,若说现在玄风剑派还有谁能帮他顺利地见到师父,大概也就非他莫属了。   褚卫心神一动,要怎么才能联系上宋集呢?   他将面纱又戴上,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准备看看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落脚。   多嘲讽啊,以前他能光明正大地跟这群人走在一块,可是就因为这么一出,自己好像就背负上了什么了不得的罪名一样。   跟了一路之后,几个人进了泽鹿城最大的一家客栈。   也是,玄风剑派作为第一宗门,待遇自然是好的。   褚卫在门外等了许久,没看到人出来,便确定了他们的落脚之处。   可是如何联系,变成了一件难事。   褚卫眼神在上面看了很久,终是咬咬牙,离开了这里。   白天实在是不方便,人也太多,唯有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回了客栈之后,他一天都没有出门,而是打坐休息,等着黑夜的到来。   他告诉自已一定按捺住,千万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午夜时分,整个泽鹿城都陷入了安睡,城内黑漆漆的,几乎没有灯光亮着了。   褚卫悄无声息地从窗户口跳下去,一路往客栈摸过去。   他白天特地看过了,宋集住的地方。   宋集作为大师兄,没有跟旁人一间房。   褚卫丢了一块石头进去之后,很快便跑开了。   不一会窗户打开,他留下一点动静之后,便往郊外跑去。   宋集果然跟了过去。   郊外的野林子里,宋集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女人,皱了皱眉头。   他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人,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褚卫叹息一声,扯开了面纱。   “宋师兄,是我。”   宋集睁大了眼睛,惊诧道:“褚卫,是你。”   褚卫点点头:“没错,是我。”   宋集的眼神很怪异,那种怪异不像是突然见到他时觉得意外的怪异,而是有种欲言又止的怪异。   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更加警惕地看着他。   “你找我做什么?”   褚卫苦笑了一声:“我想见见师父,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恨透了我,师姐的死我责无旁贷,但是她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宋集皱着眉:“什么事情?”   褚卫正了正神色:“魔人的下落。”   宋集这下是激动起来了,他虽然还是警惕,却是忍不住上前两步问道:“你知道哪些魔人在哪里?”   褚卫摇摇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我想见见师父,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我问心无愧,从未曾屠戮同门,也从未勾结魔人,我需要将事情一一都说清楚。”   宋集上下打量着褚卫,显然实在思考他话语的真实性。   现在所有的宗门全都在追捕他的下落,可是这人竟然就在这么多修士的眼皮子下面,来到了泽鹿城,若是真有什么计谋,只要一声令下,褚卫绝对逃不了。   宋集思索再三,沉着声答应道:“好,这事我帮你安排,不过玄天真人这两天不在城里,你需要登上两日,你住在哪里,到时候我好联系你。”   褚卫沉默地摇摇头:“住在哪里就不方便透露了,两天之后,我自然回来找你的,还希望师兄能替我将消息传到。”   宋集一口应下。   以他的实力,其实他是有把握拿下褚卫的,但是一想到老祖的命令,他又沉默不语。   如今泽鹿城里玄风剑派能做主的人就是他,事关魔,不可大意。   宋集眼睁睁地看着褚卫离开,转头便将消息发给了掌门。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不管褚卫想见的是谁,都事关玄风剑派的声誉,他作为首席大师兄,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必须要衡量清楚。   褚卫一心想见师父,根本不知道现在他在的立场究竟代表着什么。   两天以后,当他再一次到客栈见宋集的时候,见到的却不是宋集,而是围着他的昔日同门。   宋集站在最前方,满目歉意:“掌门有指令,让我先将你带回玄风剑派,若是有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公开面谈。   褚卫看着这一群围着他的昔日弟子,或近或远,或害怕或惊诧地看着他,心里嗤笑一声:“师兄早有此打算,大可以跟我明说,褚卫问心无愧,又有何惧呢?”   为了不引起其他宗门的关注,褚卫连夜便被人掩护着从传送阵回了玄风剑派,送回了玄天峰。   但是,回到他熟悉的地方之后,等待的不是解释,甚至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带着雷霆之怒的藤鞭从而降,只一下便让褚卫重重地摔了出去。   玄天真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畜生,你还有脸回来!”   褚卫被这一鞭子打的五脏六腑恨不得都移了位,他刚张开口,就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丝毫都没有想过,师父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这么对着他下了手。   褚卫喘着气,慢慢地撑着从地面上爬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师父……师父……你听我解释。”   玄天真人显然一点都没有这个意思。   不管是不是褚卫害死的他女儿,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他心里的那股怒火早就烧掉了他所有的理智。   师祖的话成了耳旁风,除魔大会上的作保在别人那里或许会有所忌惮,但是在玄天真人这里,没有一丝一毫地作用。   玄天真人眼神如同看着死物一样地看着他:“今日,我便用你的命来祭奠樱樱的在天之灵,褚卫,你可认罪。”   褚卫苦笑一声,鲜血直从嘴角流下。   他以为师父至少会给他一次机会,可是现在才发现,真相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师父需要有个凶手来排解心中的丧女之痛,哪怕自己是无罪的,哪怕他真的解释了,今日这一死,他也是逃不了的。   褚卫心中悲凉一片,回来之前他还曾想过,他会好好认错,会用余生来弥补他未曾守护好师姐的过错。   但是,他未免自作多情过了头。   玄天真人似乎并没有要将他就地处决地意思,他一把揪住褚卫的衣服,消失在了原地。   “看看这座碑,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这么没了,你又凭什么还能活下去呢?”   若说以前的玄天真人是温和有礼,带人乐呵呵的模样,如今的玄天真人却是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描述的邪气,就像是由着心底地那股子黑暗将他整个人给包围掌控了一样。   褚卫被这两鞭子打的心神巨震,连着墓碑上的都看的不太分明。   刚从魔人手里逃出来,没想到一朝回到宗门,却是这般下场。   他大概今夜就要死在这里了吧。   褚卫咳嗽了两声,便是这两声都让他心口疼的慌。   玄天真人抬手招过他的剑,一剑下去便挑了他的手筋。   巨大的疼痛让褚卫眉头都皱了起来,可是他一声都未曾吭过。   但偏偏就是这么一下,几乎让玄天真人目次欲裂。   褚卫手腕处冒出的血里,竟然带着魔族特头的气息。   这气息如此的浓烈,即便是换个筑基期的弟子都不会看错,更何况他这个一峰之主。   玄天真人暴怒道:“你个畜生。”   转手又挑断了他另一边的手筋。   褚卫紧咬着牙齿,唇齿间呢喃着问道:“师父……你当真不信我吗?”   玄天真人咬着牙,嗤笑一声:“信你,信你是怎么杀了我最难心爱的女儿吗,信你身上的魔气是自己跑来的吗?”   又是一剑斩过,脚腕处深可见血的伤痕,昭示着他的脚筋也被挑破了。   褚卫一边咳嗽,一边开始狂笑起来。   他不过也就只是个少年,少年人有少年人的倔强和愚忠。   若是他的死能让师父心头痛快一点,那就是死了又如何呢,就当是报答他这么多年以来的教导,以后,他褚卫就再也不欠玄风剑派任何东西了。   孑然一身而来,孑然一身而去。   褚卫眼角划过一滴泪,随后闭上了眼睛。   玄天真人的剑带着滔天的怒火自上斩下。   现在若是不能将褚卫给解决,一旦让师祖知道,那就再难寻到机会了。   然而就在这一剑之威当头罩下的时候,褚卫一直簪在头上的那根簪子却是突然间爆发出极为强劲的力量。   耀眼的光席卷着玄天真人难以抵抗的力量,竟是将他给震得飞了出去。   这灵力……这上面的灵力,分明就是老祖的。   褚卫缓缓沉沉地意识里,似乎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将他给包围。   青衣白袖将褚卫给抱住,空间犹如被撕裂了一样,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褚卫身旁,将他圈住。   “谭正清,我的话,全当是耳边风了吗?”   随着这话音落下,一股极强的力量朝着玄天真人当头罩下,比之刚才的力量还要强上百倍。   玄天真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   褚卫手脚筋全断,意识已经逐渐模糊,唯有抱着他的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在这一刻竟是让他如此的安心。   他动了动唇,喃喃道:“你怎么……现在才到。”   ……   褚卫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瞬间还有些茫然,屋子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带着说不出的暖意。   他抬着手遮住眼睛,却是在抬手的时候微微愣住。   他的手脚筋不是被挑断了吗?   意识还沉浸在玄天峰的褚卫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入眼的竟然纯白色的天花板。   天花板!!!   褚卫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不是玄风剑派,不是玄天峰,没有魔人。   脑中一片钝痛,那些模糊的,清晰的,或者说是缥缈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飘荡。   “褚卫是我道侣,谁动他,便是动我。”   “师祖,你放我出去吧,何苦为了我与整个宗门世家为敌。”   “我现在也算不是上人族了,我的身体里留着魔族的血。”   “这血不是我的,那我便放干这一身的脏血,我褚卫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更无愧于心。”   “好痛,好难受啊。”   脑海中的钝痛让褚卫几乎有那么瞬间失去意识,直到有人将他抱住。   “卫卫,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嗓音,还有身上这股令人心安的气息,让褚卫原本激动的心神逐渐安静下来。   他的双目还有些无神,似乎没能从那场错综复杂的梦里醒来。   褚卫抬手揪住华榕的衣服,无意识地喊了一声:“师父。”   华榕紧紧地搂着他,抬头亲过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唇,一声一声地安抚着。   “卫卫,梦醒了,那一切都是假的,别怕,我在这里,是我来迟了,对不起,对不起……”   褚卫眼神还有些涣散,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觉得思绪混乱的很。   现实和梦境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   这场梦做的太久了。   他沉默的样子让华榕觉得害怕,觉得无措,他看着褚卫僵着身体一动不动的样子,抬手覆上他的脸颊,将人压在了被子里,猛地亲了下去。   尽管意识还是沉浮的,可是这种下意识的亲密动作却好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一样。   褚卫还是循着他的方向回应他,紧抱着华榕,死命地扣着他的脖子。   就好像扣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良久,两人才微微分开。   褚卫有些无神的目光终于对焦。   他的眼神落在男人地脸上,像是终于记起了什么一样。   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褚木生呢,他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我徒弟呢?   华榕: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就是醋)   。感谢在2021-09-07 23:28:12~2021-09-09 23:1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味糯米团 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温泉   其实褚卫还有点现实与梦境在交替着缠绕的感觉, 但是他猛地想起之前在那间墓里,褚木生全身是血躺在棺材的样子,奄奄一息。   他将褚木生丢进了伞里,但是若不及时治疗的话, 那肯定是活不了的。   华榕看着他还迷迷糊糊的呢, 就知道问候他那个小徒弟了, 说不酸显得太假,但要是酸吧, 跟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计较,显得自己没肚量。   他顿了顿, 轻声道:“他已经没事了, 活蹦乱跳的, 能吃能睡, 有事的人是你, 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   褚卫看向他,脑袋还有些混沌, 迟疑地说道:“半个月?”   可是他感觉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梦里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样,那么真实,那么痛, 又那么……历历在目。   华榕捏住他的手,揉了揉因为久睡而导致的肢体僵硬。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做这些动作,加速血液的循环, 就是为了能让褚卫醒过来的时候更加舒服一点。   褚卫愣愣地任凭他动作, 只是眼神却是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他又不傻子, 怎么会想不通这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梦境应该还没完,后面肯定还发生了好多的事情,但是却被中途给打断了, 他被强行给唤醒了,醒在了他最痛最生不如死的时候。   褚卫垂下眸子,低声问了一句:“雷鞭之刑,疼吗?”   华榕手里的动作一顿,笑道:“卫卫,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他说的轻松,可褚卫听得心疼。   以前的种种似乎随着这场梦在他的面前拉开了序幕。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爱人精心安排好的。   他跟师父的相遇从来都不是偶然,他能一路走到今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是这个男人在背后默默地守护着他。   褚卫不知道背后下手的人让他回忆起这段过往究竟是为了什么,此时此刻他唯一知道的便是,这辈子谁也别妄想将他们两个人给分开。   哪怕是死,他也要跟这个人紧紧地绑在一起。   褚卫就着这个动作靠近华榕怀里,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喃喃自语道:“你又在骗我,说好只是一场交易的呢,后来干嘛还跟别人说我是你道侣,还满世界的张扬,也不怕人说你为老不尊,我那会可才过了成人礼。”   华榕:???   为老不尊?   他推开褚卫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问了一句:“我老吗?”   褚卫眼里藏着笑,一只手点在他的鼻子上,反问道:“你自己说说,认识我的时候,你多大了?”   真要算起来,老祖拐骗褚卫的时候,他可是才十六岁。   作为玄风剑派的开山老祖,华榕的年纪说不定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几百岁,又或者上千岁,岁月过去的太久,以至于年龄这种东西在他眼里根本就无法计算。   真要算上辈分,那可是差了不知道多少辈。   华榕头一次生出那种近乎懊恼地表情来,他强词夺理道:“我今年也才二十六。”   按照当前这副身体来算,还年轻着呢,哪里就是为老不尊了?   褚卫笑开了眼:“那我还是十八。”   刚成年那天就被人拐着结了姻缘契,连个寻找其他对象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是一早就计划好的,根本不给他有别的选择的机会。   十八岁的褚卫成了不知多少岁老祖的道侣,十八岁的褚卫又跟二十六的华榕结了契,好像不管在什么时候,就注定跟这个人牵扯不清了。   华榕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确认这个人到底想起来多少。   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那里曾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是谭正清挑断他的手脚筋的时候留下的,那个疤痕直到死都一直在。   华榕的手不停地在他手腕间摩搓着,欲言又止地问道:“这里,疼吗?”   当初褚卫未曾吭过一声,但是怎么可能不疼呢?   褚卫顿了顿:“记不太清楚了。”   那个时候,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比起被同门怀疑,被师父怀疑,被整个修真界认定为恶人而言,这点疼痛,当真是不算的什么了。   褚卫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想那些东西干什么,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师父,你说我现在是叫你师父呢,还是叫你……师祖呢?”   华榕看着他眼底隐隐的笑意,缓缓地靠近,将手撑在他的两旁,低喃道:“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呢?”   说着又覆上他的唇,一下接着一下地轻轻地啄着,轻易便咬住了他的下唇。   正当两个人准备进一步交流的时候,重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急促的很。   华榕微微退开,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   话音未落,褚木生的大嗓门就已经从门外传了过来。   “师父,师父你醒了吗?”   房门被人推开,褚木生原本就不算胖的脸乍一看更加的瘦削了。   他猛地扑倒了床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着喊道:“师父,你可算醒了,呜呜呜……”   说着竟然放声哭了起来,跟个孩子一样,声音响亮。   他跟华榕都是内敛的性格,向来不习惯将哭这种表情放在脸上,这种嚎啕大哭更是从来没有过。   但是褚木生显然是不在意的,他曾经也是默默的流泪,后来在师父的照顾下,他学会了释放自己的情绪。   想笑的时候大声笑,想哭的时候放声哭,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   褚木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扯着褚卫袖子的时候,还把眼泪给擦了上去。   褚卫看着白色睡衣上晕开的那点水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想要抽出手。   但是,这小孩哭的实在太忘我了,肩膀一耸一耸的,低着头的模样,看起来又多了几分可怜。   褚卫没忍心推开他,只好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温声道:“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褚木生抬起头呜咽道:“呸呸呸,师父……师父长命百岁,不准说死。”   华榕瞧了瞧师徒情深的两个人,大概是觉得褚木生这幅哭的要断气的样子实在有些碍眼,干脆起身出去了。   “锅里炖了粥,我去端过来。”   他也就能容忍这么一点时间,给他们师徒俩互诉衷肠。   华榕离开之后,褚木生得寸进尺地坐在了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因为哭过之后,双眼又红又肿,配着他这幅表情,看上去像是即将要被端上桌的兔子。   褚卫轻声问了句:“手还疼吗?”   褚木生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   他顿了顿说道:“师娘找医生给我看过了,还给我输了血,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   许久没有听到师娘这个称呼,乍一听,褚卫不知为何有种异样的喜感。   褚木生:“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够小心,不够强大,师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师父,我以后一定好好跟着你修行,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少年人之前画个符可能还要偷个懒,看个书指不定也没那么心甘情愿,可自从褚卫出事以后,褚木生每天除了定时定点地来看看他醒了没有,其余的时间全都用来学习了。   褚卫深感欣慰,没想到小徒弟竟然还有这种觉悟。   不过这次的事情对方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褚木生才是被连累的那个人。   看着小徒弟斗志昂扬的模样,他也没有刻意地去提醒。   小孩子有点压力,总是能走的更长远一些。   褚木生还有好多话没说呢,华榕就已经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进来。   他眼神落在褚木生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小徒弟就觉得背脊一凉,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褚木生红着眼睛站起身,揉了揉眼睛,呜咽着说道:“师父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褚卫也没想到,这人这么能哭,他点了点头,温声道:“嗯。”   褚木生出门之前还非常有礼地说道:“师父再见,师娘再见。”   说着非常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褚卫靠在床边上,低低地笑了:“师娘,哈哈哈,师娘不如喂师父吃点东西。”   华榕眼神玩味地看着他,抬手舀起一勺递过去:“师娘也不错。”   只是下一句却是让褚卫忍不住呛了一声:“好歹是正宫娘娘的位置,只要你这个师父别嫌弃,我也不是不能……在下面。”   但是两个人想的下面显然是不一样的。   这么一瞬间,褚卫的思绪竟然不合时宜地发散了一下。   作为一个男人,大概没有谁不想做主导位置的,要是华榕真的在下面。   突然就有些期待啊。   只是后来褚卫才知道,下面是在下面了,动的人也是他了,可惜就是方式跟他想的不一样。   男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吃完粥之后,褚卫精神不是太好,又被华榕哄着睡下了。   屋子里的窗帘全都被拉了起来,卧室里顿时昏暗一片,华榕给他将被子盖好,却是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揪住了衣角。   褚卫有些疲惫,困得很,但还是挣扎着睁开眼睛,笑着说道:“你陪我睡。”   华榕脚步停住:“好,我去换身衣服。”   褚卫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那你快点过来。”   华榕很快便换上了睡衣,还将自己有些微凉的身体给整的热了,这才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将少年给搂紧了怀里。   这半个月,他几乎都没怎么合过眼,一闭上眼睛,就是自己追到山洞时,山洞里断垣残骸,一片狼藉的模样。   除了那把绢布伞,褚卫的身影却是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若不是两个人之间有着姻缘契,他想,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他的少年。   华榕低着头,他在唇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紧紧地贴着这人,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了。   褚卫动了动手臂,发现自己被人给搂在怀里,身旁的人还在睡。   他抬眸看着这个男人。   其实他都想起来了,即便是那场梦还没有做完,可是后来的一切他也慢慢地想起了。   他走投无路之下,被榕保护了起来,即便是全修真界宗门的人都在叫嚣着要将他给叫出来,可这个人男人从来都未曾动摇过,将他给稳稳地护在身后。   褚卫抬手摸上华榕的脸颊。   是他自己最后做了选择,是他自己加入了魔界,是他选择放过彼此。   他不知道自己将这一身魔血放干的时候,男人干了什么,但是肯定不像是他曾经说过的那样。   什么走火入魔,修炼出了岔子,都是借口。   褚卫将头埋进华榕的怀里。   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一个人。   华榕半睡半醒间将他搂的更紧了些:“醒了吗?饿不饿?”   褚卫摇了摇头:“不饿,不想动。”   睡了这么久,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褚卫嘴上说着不饿,可是身体却很诚实地发出了咕咕咕的声响。   他一点也不脸红地说道:“是肚子饿了,不是我饿了。”   华榕笑了笑:“嗯,怪肚子,那我们起床,满足一下肚子如何?”   褚卫勉勉强强道:“行吧。”   毕竟这肚子长在他身上。   两人利索地起身,洗漱了一番,华榕就牵着他往外面走。   虽然睡了这么久,但是他一点也没觉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除了有些无力之外,其他适应的都挺好。   出门之前,华榕替他将围巾给裹上了,甚至还带上了羽绒服上自带的帽子,将他裹的严严实实的。   褚卫看着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球的模样,提醒道:“我应该还没虚弱到这个地步。”   从大门走到车子那边也就短短几分钟的距离。   哪知道,连这几分钟,华榕也不给他机会。   “在这里等我,我将车子开上来。”   褚卫看着他的身影在灯光下越走越远,嘴角藏着的笑,却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华榕开着一辆非常低调的黑色轿车,是褚卫最喜欢的那一辆。   这辆车当时被他给丢在半道了,现在重新坐上去,竟然有种恍然的感觉。   毕竟这个梦可是实实在在地带着他走过了修真界那几年。   这会外面黑漆漆一片,都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褚卫看着车子竟然驶上了高架,好奇道:“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吃个东西而已,有必要走上高架?   华榕稳稳地开着车子:“有一处新开的温泉会馆,正在试营业期间,我刚好过去考察一些,泡一泡温泉,给你暖暖身子。”   褚卫顿时了然,这是吃饭也不忘了工作。   华榕:“会馆里也有餐厅,也在试营业期间,之前就说过要去试一下菜品,一直没能有空,今天刚好一起试试。”   这些天华榕几乎放下了手下所有的工作,全天都在家配着自己心爱的睡美人。   现在睡美人醒了,落下的工作也要一一补上了。   褚卫看着窗外的风景,高楼大厦,弥红灯不断地闪烁着,那种被困的感觉,这才慢慢地开始消失。   “师父是怎么找到我的?”   华榕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姻缘契,忘了吗?不管在哪里,我总能找到你的。”   褚卫笑了:“就像我也总能找到你一样。”   华榕不禁想起他第一次去公司找他的时候了。   褚卫:“那背后下手的那个人?”   华榕正了正神色:“已经有了些头绪了,还记得当年那个魔子吗?”   说道魔子,难免又会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时光,褚卫眸子暗了暗,问道:“他怎么了,当初魔界……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   仙门跟魔界大战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血流成河,尸山血海,这些都是褚卫不太想记起的过去。   但因为他潜在魔界,偷了不少消息,那场大战虽然损失惨重,但魔人也算是彻底被打压了下去,封印之地被套上了牢牢的枷锁,没可能再出来作恶才是。   可华榕的话却是让褚卫心头一惊:“他出来了,当年我亲手焚化的他的尸体,确认已经死的透透的,但是,现在他又出现了。”   褚卫一想到魔子这个人,心里头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当初他身败名裂拜魔子所赐,后来不得已,又重新回到魔界,以投靠知名行卧底之事。   即便到最后,别人依旧不相信他,但是褚卫自己问心无愧。   华榕:“本来打算去封印之地走一趟,但是你一直都没醒,不放心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万一趁着他不在的功夫,那人又下手,这些事情他不得不防。   褚卫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当初在青县的时候,发生的几件事情,这些人跟魔子究竟有没有关系呢?   还有那个试图偷袭他的男人,口罩之下,究竟是不是他。   他总觉得发生的这些事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要是能将魔子给找出来,彻底地解决掉,这些问题说不定就迎刃而解了。   华榕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这严肃深沉的样子,想什么呢。”   褚卫沉吟了一下:“我在想向晴姐之前那件事情,还记得那个吉航腰间的那个图腾吗?我一直觉得很眼熟,隐隐觉得是在哪里见过的。”   华榕自然不会忘记,那时候褚卫用了搜魂术,可是不舒服了好几天。   褚卫接着说道:“我以前只是觉得眼熟,可是现在才想起来我曾经在魔宫里看到过这个图腾,还有吉航记忆里那个被养在血池里的花,总觉得很在意。”   华榕皱了皱眉:“照这么说,吉航是魔子的人。”   褚卫点了点头:“极有可能,他现在不是在特别调查局关着么,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去问问他。”   车子开了一路,一个多小时后,在郊区的一处温泉会馆停了下来。   这处温泉会馆极大,包含了酒店住宿娱乐为一体,周围还有一处极大的湖泊,会馆里还有一个室内的水上乐园,项目极多。   温泉馆也有讲究,有两个特别大的公共温泉馆,还有单独的温泉套房。   现在还在试营业阶段,客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跟华榕有合作的企业。   也有外来的客人,只是相对来说,是比较清冷的。   会馆正式开张的时间定在三月份,还有那么一小段的时间。   华榕带着褚卫过来,经理一听是华总到了,急匆匆地带着一帮人跑了过来。   工程开始建的时候,华榕来过几次,竣工的时候,也亲自来监督过。   经理对他是一点都不陌生。   只是站在一旁看到华总下车之后,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走到副驾驶,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褚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又不是没手,非要让他坐在车上等着。   华榕开了门,将一只手垫在他的头顶,等人出来了,才将钥匙交给一旁的经理停车,然后揽着褚卫往里面走。   褚卫只比他矮了半个头,但是因为这个半个月都在睡觉,身形又瘦了很多,也亏的羽绒服鼓鼓囊囊的,不然看着简直瘦弱的可怜。   经理弯着腰看着老板进门,兢兢业业地将车子停在了专门的停车位上之后,又匆匆忙忙往酒店的顶楼赶。   顶楼的套房很大,包下了整个一层楼,因为功能也很多,整层楼都极具奢华。   顶楼就有一个温池,里面泡着药浴,每天都有人定时清理更换。   褚卫肚子已经快饿扁了,他躺在沙发上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抗议道:“我的肚子说他已经快不行了。”   华榕刚从温泉池那边测过水温回来,闻言道:“马上就好了,再等等。”   之前躺在被窝里的时候也不觉得有多饿,这会在外面晃过一圈之后,只觉得饿的不行会,觉得自己可能能吞下一头牛。   一会之后,便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   尽管已经是半夜时分,但是会馆里依旧灯火通明,华榕的到来让整个会馆的人从上到下一级戒备起来。   褚卫确实饿,但是吞下一头牛只是一个夸张的想法,万万没想到真的推了一桌子的菜进来。   顶楼餐厅的长桌上,一道菜接着一道菜的摆上来。   经理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   华总,这里只是一小部分的菜色,您先看看,剩下的菜品接下里两日都会一一给您过目。”   只是一小部分……   褚卫觉得自己还是眼界太小了,格局不够广,需要多学习学习。   厨师和经理都站在一旁,华榕递给他一双筷子。   “随便吃,吃完顺便评价一下。”   褚卫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吃我在行,但是评价估计不行。”   以前学校食堂的饭菜他吃着都觉得不错,更不用说这些精心烹饪的大餐,叫他来评价,肯定都是一个字“好”。   华榕轻笑一声:“也不用跟别的人比,就拿家里的厨子来比较,你觉得怎么样就行了。”   褚卫还是强调了一下:“我的意见不具备专业性。”   说完就开吃了。   满满一长桌的菜,每道菜尝一遍,估计也就饱了。   虽然褚卫一再地强调他的意见不具备参考性,但是褚卫还是很认真地试吃了。   每一道菜都会细细地嚼一遍,然后说自己的感受。   是咸是淡,是脆是软,都细细地说了一遍。   大概是被华榕养了这么久,不知不觉间口味也叼了很多,这些菜尝过去,竟然真的能说出好多的优缺点。   等他从头到尾都吃完的时候,褚卫摸了摸肚子,没忍住打了一个饱嗝。   菜实在是太多了。   厨师和经理听着华总的话,都将目光放在褚卫身上。   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的来头是什么,但是看着华总对他珍重又珍重的模样,便知道这人必然十分的重要。   也幸好褚卫提出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等这人专心致志地吃完,几个人都忍不住喘了一口气。   华榕倒是没有吃多少,挑着几个看着还可以的菜色品尝了一下,剩下的全都让褚卫来了。   “剩下的菜品让后厨的人自己也都尝一遍,务必达到最佳的口味。”   华总今日格外的温和,说话的时候也不像前几次那样,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简直让人受宠若惊。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褚卫才觉得这深更半夜将人挖起来做菜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他将这事说给华榕听。   男人捏了捏他的鼻子,说道:“这里夜里也有需要用餐的客人,后厨有白班和夜班,分内之事,你这爱操心的毛病倒是一点改不了,怎么就不能多关系关系我呢?”   褚卫上下将他打量了一遍:“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华榕搂着他将人摁在墙壁上,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足以感受到彼此最亲密的变化,他将头埋在褚卫的颈边,低声问道:“你说我哪儿不舒服?”   褚卫脖子开始泛着红,原本还不算热的身体,这会逐渐燥热起来。   他小声地骂了一句:“流氓。”   屋子里有恒温系统,又因为温池的存在,暖和的很。   进屋之后,他身上的羽绒服就脱掉了,只剩下一件贴身的黑色针织衫。   这件针织衫是V领的,低着头就能看到少年漂亮的锁骨和纤细的脖子,白皙的脖子在灯光下一览无余,根本不用说这会泛着红的模样究竟有多诱人。   褚卫不知为何,想起在玄天峰府邸的那两个月。   没羞没躁,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好像这天底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会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连着那些细节也一并跃入脑海。   褚卫咽了咽口水,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自己动了情。   不可否认,有些做起来很开心的事情,一旦尝到了甜头,就会让人食髓知味,非常的难忘。   华榕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坏笑道:“原来不舒服的不止我一个人,到底谁流氓,卫卫,你这是想到了什么,脸这么红。”   褚卫抬脚踹了踹靠着他的人,嘟囔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华榕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低着头问道:“明知故问,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如你具体说说。”   褚卫觉得这个人简直恶趣味极了,让他说什么?他虽然一点也不在意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就这么说出来,简直羞耻至极。   华榕紧紧地抱着他,顶着那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面目,说着流氓话。   “是想让师父帮你吗?怎么帮你,是喜欢师父的手呢,还是喜欢……师父的唇?”   褚卫脸红的几乎都快滴血了,华榕这人怎么回事,非要这么咄咄逼人。   偏偏对着这个人,他一点也生不起什么反抗的心思,只能仍凭着他在一旁胡说八道,然后挑起他体内一阵又一阵的燥热。   华榕似乎发现了欺负小孩子的乐趣,尽管自己身体已经紧绷到就像一根蓄势待发的弦,但是仍然面不改色地逗着小孩。   “你要是不拒绝,那我们都试一遍好不好?”   褚卫咬着牙,猛地揪住了他的衣服,抬头亲了上去。   趁着唇齿分离的间隙,他不满道:“磨磨唧唧的,能不能快一点。”   华榕逐渐让这人主导他们之间的动作,闻言不慌不忙道:“快一点?你想要多快?”   褚卫明白了,男人大概天生就具有骚气的基因,哪怕是平日里再正经的人,到不正经的时候,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   他脸皮薄,还没有修炼到这一步,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实际行动让这人说不出话来。   堵上了,不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温池里的水刚刚好,暖暖的,交缠的身影在氤氲的雾气里若隐若现。   褚卫喘着气,都到这种氛围了,即便是真的做了些什么,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一点都不排斥,甚至还有一种隐隐地期待。   他们都结契这么久了,可还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今日怎么说也能成了吧。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身前的人看了他一眼,却是憋着一口气直接潜下了水。   褚卫刚想问你要干什么,但随后却是猛地瞪大了眼睛。   酥麻的电流感自尾椎骨传到背脊再传到他的脑海。   褚卫将手摁在他的肩膀上,情不自禁的仰起了头。   良久之后,身前的温池里,一直在潜水的人终于冒了头。   华榕搂着有些失神的人,低声问道:“快吗?”   褚卫:……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等着那股子腿软的劲过去,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我们都已经结契了。”   华榕牵过他的手放在水下,闭了闭眼睛。   “现在还不行,还要再等等。”   褚卫一直都不理解:“在等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以前的那些个事他都已经想起来,现在再也没有什么阻挡在两人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华榕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声道:“你身上还有一劫,二十岁之前,需得过了这个劫数。”   褚卫这下是真的惊讶了。   “什么劫?你以前都没有跟我说过。”   华榕歪着头,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以前不告诉你,怕你乱想,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劫数,只要平安过了二十岁,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褚卫百思不得其解,这什么劫数还能牵扯到他的夫夫生活,总不能是……出轨吧!   想到这里,褚卫收回手,一把扣住了他的脖子,靠近了问道:“你说会不会是桃花劫?”   华榕被这一下子钓的不上不下的,身体还紧绷着呢,闻言眸子微微暗了一下:“你想有……桃花劫?”   褚卫:“我说的是你,你这么优秀,既然这劫数还牵扯到咱们夫夫之间的关系,那想来也只有桃花劫了。”   不然还能是什么玩意?   华榕听到他说自己,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我只能推断出有劫数,我们两人之间的牵扯太多,更多的东西是推断不出来的,只是心里隐隐有个感觉,这事急不得。”   褚卫这下子知道了原因,倒也不慌不忙了,不然显得自己好像有多急色似的。   只不过要等到二十岁啊,还有一年半的时间。   华榕瞧着他样子,低着头在他肩膀上轻轻地咬了一口:“你觉得更煎熬的人是谁?”   褚卫目光一顿,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明显能感觉到华榕的身体到底崩的有多紧。   华榕牙齿在他肩膀上磨出了一个牙齿印,哑着声说道:“卫卫,不要低估你对我的影响力,对你,我可是毫无自制力的。”   褚卫心里一软,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有多难过。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低声道:“要不然我……我也……”   他身子往下沉了沉,水已经淹没了他半张脸,可人还没下去呢,就被华榕搂着身子给拖了上来,抱在了怀里。   褚卫一顿:“你干嘛?”   华榕笑了笑:“我舍不得。”   褚卫觉得这个男人这种时候,真的是让他移不开眼。   他垂着眉,嘟囔道:“我不介意的,再说,你不也帮我了。”   华榕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我介意,你只管好好享受便是,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褚卫:“那你不是很难受。”   华榕跟他十指相扣,将这人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有这个就行了,等到过了劫数……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又让他想到了那两个月的双修时光。   这人说不放过,一定是认真的。   偏偏两个人体力都好的很,连累的借口都难找。   这要是等他过了二十岁,一次来个两月,那也太可怕了点,这还让他怎么出去见人。   褚卫原本心里那控制不住的心疼,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缩了回去。   手也挺好的,反正……反正效果也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效果差的远了。   。感谢在2021-09-09 23:14:54~2021-09-10 22:5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锤锤 6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尝尝   两人在温泉里耳鬓厮磨到凌晨, 这才冲过澡上床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褚卫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摸了摸,被子里已经冷了, 看这样子是离开很久了。   他伸了一个懒腰爬起来洗漱, 只是在看向镜子的时候, 却是将手放在了脖子上。   他的脖子本来就白,又纤细又长, 脖子上两边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一个叠着一个, 颜色一个比一个深, 像是被狗啃过的一样, 简直没眼看。   欲/求/不/满的男人果然可怕的很。   这么一看, 本来就不急躁的褚卫, 对那什么就更加没有急切的想法了。   二十岁听起来也不是太遥远,还不是眼睛一眨就过去了么。   收拾好之后, 他还特地用围巾将脖子给裹好了,这才慢吞吞地下了楼。   出门太匆忙,又因为昏迷的太久, 褚卫都快忘记,他还有手机这么个东西了。   这会手机也不在他兜里,他好像都没有带着手机出门, 还放在家里呢。   以前没有手机出门就没有安全感, 现在倒也没那么执着了。   一下电梯, 守在大厅的经理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这可是华总带过来的人,红人,别管他是什么身份, 就冲着华总对他的那个珍重的样子,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都是人精,没有傻子。   经理倒也没有多么热情的贴上去,态度温和,恰到好处,既不让人觉得烦,也不会觉得冷淡。   跟褚卫随意寒暄了两句后,便将人给带到了隔壁的餐厅,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这些都是餐厅即将推出的早餐的菜品,华总说,您要是醒了,就劳累,帮他试试。”   褚卫看了他一眼,劳累这个词肯定是经理自己加上去的,华榕才不会说这个话,他会理所当然地让他帮着吃,还帮着点评。   早饭也很丰盛,水晶虾饺,蟹黄汤包,特制的小馄饨……   分量不大,品种倒是很多。   褚卫挑着尝了几个,很快就饱了。   昨天夜里吃的还没怎么消化呢。   吃完之后,褚卫顺口问道:“他人呢?”   这个他指的肯定就是华总了。   经理不卑不亢道:“华总在巡查会馆,现在应该在后勤那边,您要过去看看吗?”   褚卫摸了摸肚子,觉得应该适量的消消食。   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去看看。”   经理侧过身子抢先半步走在前面,边走边跟褚卫介绍整个温泉会馆。   褚卫对这个会馆兴趣不大,但是还是听得很仔细,一点也没有说仗着华榕的身份便颐指气使。   至少周围专门负责给他带路的经理就觉得这少年身上有种让人莫名就很舒服的气质。   华榕正在后勤巡查,从服饰到个人卫生,装扮要求,环境卫生,一项一项,全都巡查了一遍。   这些事情本来也不该是他这么一个老总来做,但是他既然到这里了,那自然是要将所有的工作都过一遍。   褚卫过来的时候,华榕刚好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   后勤人员从后厨到服务员全都站的整整齐齐地,等着老总点评。   前期质量把关的很好,后期很多工作就非常的顺利,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看到褚卫过来,华榕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感觉就突然消失了。   他将手里的文件交到一旁被他连夜召唤过来的助理手上,唇角不由自主地挂上了笑。   “醒了,吃过没有?”   褚卫点了点头:“早餐还不错。”   听到他说不错,主厨松了一口气。   助理看到褚卫出现的时候,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说华总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视察,感情是带着总裁夫人过来玩的。   作为一个二十四小时待命,随叫随到的助理,全公司大概没谁比他更清楚这个少年在他们华总心中的地位了。   有他在的地方,华总的原则,不,华总压根就没有原则。   华榕将剩下的事宜全都交给了助理,揽着褚卫离开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有好事的人,忍不住问道:“程助,这个人少年是谁啊?”   程助理面色深沉地说道:“是你们都惹不起的人。”   毕竟,连他们老总可都是要哄着来的。   两个人在温泉会馆待了两天,华榕就带着褚卫回去了。   他昏迷了半个月,现在也已经缓了过来,书店的情况一概不知,学校里的课程也给落下了,作为一名学霸,一名对自己向来要求甚严的学霸,褚卫总觉得怪怪的。   褚卫坚持要去学校,华榕这个倒是没拦着,只是他跟学校申请了不住校,也就是说以后晚上都不用宿在学校里了。   褚卫:“这还能申请,大一不是都统一住校的吗?”   华榕云淡风轻地说道:“京都大学新建的那个图书馆还有正在建的两栋实验楼都是我给的钱,我现在是学校的理事之一。”   只是让他不住宿而已,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褚卫顿时无话,他早该知道的。   回到宿舍的时候,褚卫受到了一种舍友前所未有的热情招待。   秦朗一脸凄苦地问道:“卫卫,你究竟是去哪儿了,让我们好生担心,手机还关机。”   蒋振天也个跟着哭哭唧唧:“小卫卫,这半个多月,我们可是愁断了肠。”   霍杰杰倒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的戳破了真相:“你们俩吃的别谁都多,睡得比谁都香,编故事也编的像一点。”   褚卫忍不住就笑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   霍杰杰说完了又正色道:“不过我们确实挺担心你的,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褚卫一本正经地说道:“穿越时空,去前世溜达了一圈。”   但是这话说出来,却是没有一个人信的。   他转身开始收拾桌子。   秦朗这下表情也不夸张了,皱着眉头问道:“褚卫,你这是在干什么?“   蒋振天似乎也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急忙说道:“褚卫,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们就是闹着玩的。”   褚卫表情带着些许无奈:“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自己,因为一些事情,现在不太方便住校,不过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也很近,每天还是可以约着一起上课的。”   几个人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他收拾衣服,收拾书本,气氛就有那么点寂静的味道。   褚卫东西并不多,大多数的东西都放在了书店,这里的东西加起来一个箱子也就装完了。   “剩下的东西,你们看着能分的就分了呗,拿来拿去还挺累的。”   几个人目光默默地看着他,就是不说话。   “革命友谊,没了。”   “友谊小船,翻了。”   秦朗和蒋振天颇为幽怨地看着他。   霍杰杰也难得变扭地说道:“才不要你的东西。”   褚卫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但是处了一年的革命友谊,这几个人的性格他还是知道的。   他将行李箱打包好,拉上拉链,转过身。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新开了一家烤鱼店。”   秦朗耳朵动了动,蒋振天眼神一亮,霍杰杰摸了摸鼻子。   但是大家还是坚守阵地,不动摇。   褚卫无奈放出重磅炸弹:“我男朋友请你们吃饭,赏光吗?”   三个人沉默了一瞬。   “什么时候?”   “在哪儿?”   “安排!”   褚卫知道他们对他这个传说中的男朋友已经好奇很久了,难得有机会一起吃饭,指不定要怎么三百六十五度地对他进行观察呢。   只希望到时候也有这副壮志熊熊的气势才好。   褚卫:“今天周六,时间刚刚好,就在新开的哪家烤鱼店吧,晚上五点?”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样,点点头:“没问题。”   褚卫转了转手里的箱子,想起来到现在都没带他们到书店去过,干脆说道:“我就住在学校附近,不然,你们一起过去玩一玩。”   秦朗:“租的哪里的房子?”   蒋振天:“环境怎么样?”   霍杰杰:“我们方便过去吗?”   这要是他男朋友在那里,岂不是不太方便。   褚卫:“就在附近,环境不错,你们随时都可以过去。”   至此,几个人已经一致认定,褚卫搬出去,就是跟他男朋友同居去了。   褚卫才大一,这男朋友就拐着他出去同居,多少有点过于急切了。   但是这是人家情侣之间的事情,他们也不方便过问太多,既然有机会考察一下他住的地方,何乐不为呢?   秦朗率先跨出一步:“走吧,我还没在外面租过房子呢,刚好瞧一瞧。”   褚卫拉着行李箱出门,刚走了两步就被蒋振天将行李箱给拦截了过来。   “还是我帮你拎吧。”   虽然褚卫个子也不矮,但是这趟请假,这人看着又瘦了很多,总有种风一吹就要倒下去的错觉。   褚卫倒也没有拒绝。   几个人跟着他穿过马路,走进深巷,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停在了一家书店的面前。   这家书店从外面看简直平平无奇到了极点,大门前门头是木制的,看上面的字像是人用毛笔写上去的,虽然笔锋凌厉,字体也很好看,可是一点都不发光。   门两旁有两盆又高又粗的盆栽,长得倒是不错,生机勃勃的,非常漂亮。   这门明明是玻璃的,但站在这外面愣是看不见书店里面是什么样子。   秦朗抬头,看着门头上的大字。   “随缘书店,这里什么时候开的书店,离学校这么近,我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蒋振天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啊,半年了,没谁说过这里还有一家书店的啊。”   褚卫抬手推开门:“进来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却还是跟着他进门。   只是这么一进去,却是顿住了脚步,一脸惊恐。   书店茶几旁的地毯上正躺着一匹银白色的狼,这狼瞧着就身形巨大。   偏偏在这巨狼的脑袋上还团着一个白猫,这猫懒懒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褚卫瞧着这匹狼,沉下声音:“进去。”   银狼看了褚卫一眼,随即站直了身体,甩了甩脑袋,将那小白猫给甩了下去,纵身跃进了挂在墙壁上的那副画里。   原本空无一物的画中,躺着一匹睡得正香的银狼。   正所谓万物有灵。   当初褚卫画这匹狼的时候,只是想要让这匹狼守着这家书店,好让心怀不轨之人做不了坏事。   但这狼借着灵气,竟是自我修炼了起来,还生了灵智,即便是没有召唤,没事也喜欢从画里出来溜达。   小白同志又叛变了,不再喜欢躺在褚木生的怀里,而是喜欢跟着这匹狼。   作为一只猫,她的胆子实在是大的都点过分。   瞧着这几个人都站在门口,褚卫笑了笑:“它不咬人,别怕,进来吧。”   不,还是很怕,这狼也太大了点。   夏筱玉从吧台跑过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褚卫:“老板,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   高家岭也从里面跑出来,边跑边问道:“是老师回来了吗?”   高家岭看到褚卫,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比起褚木生也没好到哪去。   褚木生从楼上溜达下来,他已经提前见过师父苏醒的模样,比这两人要镇定的多。   “师父,东西都搬过来了吗?”   从楼梯下来看到褚木生,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么漂亮的小男生。   这不会就是褚卫的男朋友吧!   这怎么看都是未成年啊,而且跟褚卫平日里口中描述的男人一点都不像。   褚卫将行李递给褚木生,随口说道:“泡几杯茶过来。”   褚木生颠颠地拎着行李箱上楼了,然后又脚步不停地泡茶去了。   褚卫转头说道:“先在沙发上坐一坐。”   秦朗看了半晌,算是明白了:“这书店,不会是你开的吧?”   蒋振天转头看了那墙面上一整面墙的书,顿时肃然起敬。   “你这是闷不吭声办大事,竟然还开了一个店,什么时候事情,都不跟我们讲,不够哥们啊。”   霍杰杰表情倒是没这么惊讶,目光落在墙面上那幅心经上面。   这应该也是褚卫写的,跟奶奶家那一幅是一个笔记。   褚木生很快端着三杯茶上来。   褚卫亲自将杯子端给他们:“尝尝,味道应该不错。”   碧绿的茶叶在杯子里打着旋,闻着味道就知道这茶水不错。   但是,三个人显然都没什么心情喝茶,而是全都面目复杂,一言难尽地看着褚卫。   我以为我的同学就是个普通同学,没想到他还会捉鬼。   我以为我的室友就是个普通室友,没想到他还开了个书店。   我以为我的兄弟就是个普通兄弟,没想到他竟然还收了徒弟。   褚卫被这几个人看的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很早之前就想带你们来玩玩,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褚木生挤着坐在褚卫身旁,好奇道:“师父,他们是你的同学吗?”   少年人长得太过于精致,皮肤白皙,眼神透亮,这幅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看着尤为清纯。   比之褚卫,也不遑多让。   被这么一双眼睛看着,秦朗忍不住就红了脸,竟然不由自主地看着别的方向。   蒋振天竟然一改往日颇为娘娘腔的作风,满脸威武雄壮的模样。   褚卫将这群人的变化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造孽。   他将三个人一一介绍了一下。   褚木生嘴巴甜的很,什么秦朗哥好,振天哥长得真雄壮,霍杰哥哥真帅气,一同彩虹屁将三个平日在宿舍里不修边幅的男人给说的正襟危坐起来。   褚卫看着忍不住笑了,装的倒还挺像那么回事。   褚木生看着几个人都不动,好奇道:“是不是我泡的茶不好喝,你们怎么都不动啊。”   秦朗第一个端起杯子,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猛地喝了一口,面目狰狞地将这口水咽了下去,笑着说道:“好喝好喝。”   剩下两个人也端着杯子,喝了两口。   褚卫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几个活宝,这会怎么都不耍宝了。   秦朗用脚踢了踢他:“有什么好笑的。”   褚卫笑的不能自已:“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有这么拘谨的时候。”   就是刚开学的第一天见面,也没见这几个人害羞过,现在倒是搞出这么一出样子,可不是笑死人了。   为了避免这几个人再这么端着,褚卫让褚木生上楼自己学习去了。   经过这次绑架这事,褚木生现在听话的很,也不用褚卫多说,自己就乖乖地上了楼。   少年一走,秦朗就凑了过去:“你男朋友不会是……”   褚卫拍了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他还未成年,是我喝过拜师茶的正经徒弟。”   说完眼睛扫向这几个人:“别想歪了,我男人他还在忙,晚上吃饭才会过来呢。”   “啧啧,我男人。”   “有男朋友了不起。”   “单身活该吃狗粮呗。”   几个人照常酸言酸语,好歹没了刚才那股子拘谨的劲。   秦朗站起身,四处观赏了一下,走到那张狼图面前的时候,还凑近了看了看。   哪知道一直闭着眼睛睡觉的银狼突然睁开了眼睛,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吓得他直往后退。   秦朗惊魂未定道:“褚卫,这是……什么东西啊?”   褚卫介绍了一下:“你可以将它称之为保镖。”   这保镖,可比黑衣黑裤的壮汉要吓人的多。   几个人到处参观了一下,纷纷惊叹。   他们还在想着怎么将大学生活乐滋滋的混过去呢,褚卫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开起了书店,做起了事业。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可不就体现出来了么。   在书店待了一下午,褚卫接了个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这人连眉眼都带着一种寻常没有的温柔。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笑着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便意犹未尽地挂了。   三个人靠在一起,看着他这副模样,都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走吧,我们去吃饭。”   褚卫拿着外套出门,临走的时候招呼夏筱玉和高家岭下班,让褚木生也跟在了后面。   今日他开的是一辆SVU,车身比较大,即便是这三个人坐在后排,也不显得拥挤。   新开的这家烤鱼店离学校并不是很近,开车过去还要十多分钟,褚卫到了以后,华榕还没到。   公司临时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大概会晚到二十分钟左右。   褚卫嘱咐他路上慢点,便带着众人进了店。   新店开张,生意非常的火爆,一楼到三楼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尤其是这个饭点,更是比肩接踵。   褚卫走到前台说了一声什么,就有个穿着黑衣服地经理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带着众人往楼上的包厢走。   “您预订的位置早就已经给留好了,酒水也提前预备好了,这是菜单。”   秦朗他们看着经理那副恨不得将褚卫当做祖宗伺候起来的模样,有些惊奇,难不成他们这个舍友还能是什么首富的儿子不成。   瞧着这鞍前马后、嘘寒问暖的模样,这可是他出门吃饭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包厢应该是最大的一间,里面干干净净,用一尘不染来形容也不为过,还有一股淡淡的鲜花的香味。   “来之前,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全都换了新的,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再提。”   趁着他们点菜的当口,经理还忍不住出来刷一刷存在感,好让褚卫看到他的价值。   褚卫摇摇头:“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也不用守在这里,不是可以手机下单么,我们这边不需要人服务。”   经理没想到褚卫说的这么干脆,一点回旋的余地和机会都不给他。   他讪讪地笑了笑,什么意见也不敢说,只是连忙点头:“要是有什么事,交换一声就行了,肯定立马就到。”   说着他便磨磨蹭蹭地出了门。   隔着门板,秦朗都能听见门卫的生意:“小李,对,就你,给我在门口候着,今晚你就负责这一间房的客人就行了。”   褚卫简直无奈,就是让人定了个晚饭,搞出这么大个阵仗。   霍杰杰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们家家世也听不错,在这京都不说是非常有名,但也绝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家,可也没哪天出门像这个待遇的。   难不成褚卫当真是深藏不漏。   也是,他平日里穿的衣服可都是手工定制款,想来家里肯定是不缺钱的。   只是,这人平日里一向很低调,吃饭也跟他们一起吃的食堂,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所以大家也一直没将他当什么富豪人家的少爷来看。   褚卫扫完码将手机递过去:“吃什么,你们点。”   秦朗倒是没有客气,他们在一起这么就,已经习惯了。   蒋振天和霍杰杰也将脑袋凑了上去。   “来一份特色烤鱼。”   “这里还有小龙虾,这大冬天的还能有这玩意?来个大份的。”   “我想吃烤串,来个二十串。”   “这个看着也不错,也是招牌菜。”   三个脑袋挤在一起很快便将菜勾了出来。   褚卫等他们都点完了,才递给褚木生:“你吃什么?”   褚木生正在玩手机,大概是因为上次没有手机能及时联系的锅,褚卫醒过来之后就给他买了一部新手机。   小孩第一次玩这个东西,新奇的很,连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上了。   褚卫提醒他有辐射之后,这才挪到了床头柜上。   这会听见师父问话,虽然摸索地正起劲,但还是放下手机认真地说道:“师父点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食的,很好养活。”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太乖了,看的秦朗几个人顿觉的自己像是饿虎扑食一样,一点风度都没有。   褚卫扫了一圈,又加了一道比较清淡的鸡汤,便下单了。   等菜的间隙,实在太无聊,几个人约着开黑打了一把游戏。   褚卫不给褚木生玩游戏,他们四个凑在了一处,刚好打一局。   秦朗:“跟随跟随,哥哥带你们杀人去。”   蒋振天:“你确定是你杀人,而不是落地成盒?”   霍杰杰跟着说道:“上次不知道是谁,落地拿着枪,竟然还被人用拳头给干掉了。”   秦朗有理有据地反驳道:“拿枪有个屁用,谁把我子弹给捡了,我又不是被一个人锤死的,是一群人好么。”   蒋振天:“好了不要废话了,我已经看到两个队下去了,赶紧捡枪,草,后面还有一个队。”   这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手底下转个不停,噼里啪啦地枪声在屋子里炸开。   褚木生顿时就好奇了,他坐在褚卫的身旁,看着师父十指翻飞,眨眼就收掉了三个人头。   “师父好厉害。”   就在众人玩的正热闹的时候,华榕带着一身凉气从外面推门而入。   彼时蒋振天正捏着嗓门嘤嘤嘤地哭道:“我又倒地了,郎哥哥,你快来扶一扶人家。”   秦朗也跟着捏着嗓门回道:“别怕,天天,哥哥这就来救你。”   霍杰杰配合着yue了一声。   直到褚卫说了一句:“路上堵车吗?”   众人这才在密集的枪声中抬起头,看到了推门而入的男人。   秦朗跳上集装箱的步伐没站稳,脚一滑落了下去,正好被靠近地敌人给击倒了,然后连杀带补变成了冒着绿烟的盒子。   蒋振天才刚被扶起来呢,就因为走神,被人一颗雷又给炸没了,紧接着一颗雷炸成了盒子。   霍杰杰也是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死,手底下却是彻底没了章法,连脚步声都不知道在哪里响起的。   唯一褚卫一个人稳如老狗,东躲西藏,见人就杀,枪法稳得一笔,在这一片堪称是尴尬的氛围中顺利地打到了最后,带着霍杰杰2V4,顺利赢了比赛。   华榕也不说话,也不催他,静静地等着他将手里的活干完,这才轻笑一声:“你们好,我是卫卫的男朋友,我叫华榕。”   本来他想说老公的,褚卫说怕他们小心脏承受不了,先迂回地介绍一下。   几个人一想到刚刚的对话,顿时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恨不得再也不上来。   秦朗脸皮比较厚,连忙站起身,伸出手,试图挽救一下他的形象。   “你好,我叫秦朗。”   华榕跟他轻轻地握了握手:“听卫卫提过你,他说你篮球打得很好。”   秦朗摸着头笑了笑:“就一般般,一般般。”   蒋振天也缓了缓情绪,全当忘记刚才发生了什么,照着他的模样伸出手:“你好,我叫蒋振天。”   华榕:“卫卫说你很细心,平日里有劳照顾。”   蒋振天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平日里其实褚卫照顾他们比较多。   霍杰杰在这方面倒是大方的多,自我介绍的时候,看着华榕这张脸总觉得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华榕眼眸落在他身上,温声道:“卫卫说你钢琴弹得非常好听,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欣赏一下。”   霍杰杰也有些拘谨:“我没他说的那么好。”   这么一通介绍下来,大家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来个猝不及防的大转变。   瞧瞧这种风度,这温润如玉的气质,这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这要是让他公司的那些个员工瞧见了,大概要以为华总是被鬼给附身了。   褚卫也是头一次瞧见这样的华榕,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这么说话的,顿时就觉得心里满满的。   华榕坐下以后,顿时就开始忙活起来。   先是给褚卫用热水烫一烫杯子,然后是筷子,连放骨头的盘子都不放过,等所有的事情都做过一遍之后,才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褚卫面前。   “多喝些热水,刚刚那水都凉了。”   说着转头对着褚木生说道:“我不在的时候,要看好你师父,别让他喝凉水。”   褚卫喝水的时候有个坏习惯,喜欢温度偏凉的水,有时候半夜醒来,即便是已经透凉的水,他为了偷懒,也能端着杯子就喝下去。   华榕发现这个坏习惯之后,总会先一步地拿过杯子,等水在他手里热过之后才递过去。   秦朗这几个人看的是目瞪口呆,毕竟褚卫可是他们宿舍里默认的最强王者,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然而,等菜上来之后,他们才知道什么叫真正地撒狗粮。   烤鱼是有些辣味的,但是听得华榕说,褚卫最近不怎么能吃辣的东西。   但是他又馋鱼,这人便夹着肚子上最嫩的一块肉,在热水杯子里将上面的辣油刷过之后,才放在褚卫的碗里。   褚卫神色不是太情愿,烤鱼吃的就是一个味道,这么用水过一过,那还能偿出什么味道来。   华榕低眉一笑,温声说道:“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亲自给你弄,先忍忍,好不好。”   褚卫倒也没这么执着,点头称是。   众人顿时就觉得有点饱,反观坐在一旁的褚木生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对这种小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   诸如此类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虾壳是华榕剥的,汤是提前舀好放温的,华榕夹得每一道菜,必先会给褚卫先吃等等等……   要不是他们确信褚卫是个四肢健全,智力发达的成年人,就冲着华榕这种伺候着吃饭的态度,那跟养小孩确实没有什么两样了。   偏偏当事人一无所知,吃的是心安理得,一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样的男朋友谁不想要呢。   以华榕的本事,要是有心挑起话题,就绝对不会让桌子上出现冷场的情况。   他时不时地说上两句,也不冷落一个人,也不过分地热情地对着那个人,说的话恰到好处。   即便是给褚卫喂饭这等行为极为的令人酸涩,但是也不影响大家吃的很愉快。   一顿饭宾主尽欢。   吃完之后,褚卫还建议要不要一起去唱个歌什么的,他虽然不会唱,但是宿舍这三人是个闹腾的性子,在这方面比较的热衷。   哪知道三个人一反常态,纷纷表示不需要,想要早点回宿舍休息。   褚卫又提出来要送他们回去,但依然遭到了拒绝。   秦朗摸了摸肚子,艰难地说道:“今晚吃的太饱了,我们几个想散散步,待会我们自己打的好了,就这么一点距离,走走也就到了。”   这几个人坚持,褚卫也没有强求,跟华榕一起开车离开了。   车子完完全全消失在视线里只会,秦朗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褚卫的男朋友,我下意识地就得打起精神。”   蒋振天一脸沧桑点烟的表情:“谁不是呢,虽然他笑的很温和,但是就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霍杰杰一直在想,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听偶这个人的名字,或者说见过这个人。   想了半天终于灵光一闪。   “我知道他是谁了。”   不仅是表情变得惊悚,连着肢体都是僵硬的。   秦朗推了推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蒋振天也凑过去:“他是谁,你认识。”   霍杰杰咽了咽口水:“你们知道京都富豪榜第一的华家吗?”   这个肯定是听说过的,谁不知道京都有个华家呢。   只不过华家人一向都比较低调,几乎不曾出现在媒体或者杂志上,到现在都是神秘兮兮的。   霍杰杰紧接着放出重磅炸弹:“华榕,他好像是现今华家的当家人,也就是那个……首富,我曾经在一个生日宴会上有缘见过一面。”   几个人顿时目瞪口呆。   早就想到了褚卫有钱,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的有钱。   这可是首富啊首富。   首富这会正给媳妇当司机呢。   华榕过来的时候司机载他过来的,只不过那辆车子现在正带着褚木生一个人回家了。   这会两人都在褚卫开过来的这辆车子上。   华榕看着褚卫摸着小肚子的动作,忍不住调戏道:“这是几个月了?”   褚卫横了他一眼,利索地回道:“我一个人怎么生?”   华榕伸手过去摸了摸:“你要是想生,也不是不行,等我好好研究一下。”   褚卫看他的表情太过认真,以为他真的在琢磨这件事情呢。   他顿时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道:“咱们这么甜蜜,就不需要孩子来插足生活了吧,家里已经有个大孩子,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刚刚好吗?”   华榕瞧着他这模样演戏上了瘾,顿时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不是想要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爱情结晶吗?”   褚卫顿了顿:“你当真喜欢小孩子?”   华榕听出了话里的玄机,求生欲极强地回道:“我不是喜欢小孩子,只是喜欢你和我的孩子,要不是你的,哪个小孩我都不喜欢。”   堪称满分的标准答案。   褚卫勾了勾唇,伸手摸了摸他的嘴巴,堪称调戏一般地说道:“华少爷这小嘴可是越来越甜了。”   刚准备缩回手呢,就被人给一把拽住了。   华榕紧握着他的手,将这人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是吗?要不要尝一尝。”   褚卫:……   尝一尝,怎么尝,这可是在开车呢。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表情,华榕竟然单手握着方向盘拐出了当前道路,然后将车子停在了一处巷子里。   巷子里路灯暗得很,萤火一般的灯光根本什么都照不出来。   褚卫没想到还有这等操作,对这个男人的认知又更加深了一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华榕解开了安全带,然后整个人都转了过来,近距离地看着他,非常礼貌地问道:“褚先生,请问你要尝一尝蜜糖的甜味吗?”   褚卫鼻息间全都是这人身上的味道。   明明刚刚都是一起吃的火锅,按理说,这衣服上肯定还残留着火锅的烟火味,但是华榕身上什么料理味都没有,只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就像他这个人平时身上带的一样。   褚卫靠在座位上,抬起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低声问道:“你用的是哪款香水,味道这么好闻。”   华榕凑近了,让他闻得更加清楚一些。   “没有香水,我从来不用那东西。”   褚卫眼里藏着笑,伸手抬着他的下巴,咕哝道:“难不成你一个大男人还有体香?”   体香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女孩子才有的吗?   华榕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语出惊人道:“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什么味道,但是你的味道我却是知道,尝过,很甜。”   姜果然是老的辣,尽管他已经试图让自己变得水火不侵,但是还是被他这话给说的面红耳燥。   褚卫伸手装模作样地推了推他:“师父,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流氓了。”   华榕一点也不害臊:“那也是看对象的。”   褚卫抬头主动亲上他的唇,那日在温泉里的美好滋味还在心头涌动,搞得他心痒痒的。   大概是两人心意相通的缘故,华榕似乎刹那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又啄了啄褚卫的唇,低声问道:“你已经尝过我的蜜糖了,那介不介意我再尝尝你的味道。”   那自然是不介意的。   副驾驶的椅子在这昏暗的小巷子里慢慢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车里发生的事情,就简称车情好了。   。感谢在2021-09-10 22:54:20~2021-09-11 22:3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丞 10瓶;辰.啸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反击   褚卫虽然不住在学校了, 但是每天还是会在宿舍楼下等着三个人一起去上课。   这三人知道他男朋友竟然是京都首富之后,一开始还有些拘谨,毕竟这可是活的首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 他们不仅瞧见了, 还一起吃了饭。   对方客客气气的, 相当有风度。   这要是搁别人身上可是能吹好久的那种。   褚卫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们一番过后,几个人就该怎样还怎样了。   不就是钱多一点么, 还能多个鼻子多个眼睛不成。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但是褚卫上次吃了大亏, 这仇不能不报。   要说修真界走这么一遭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至少褚卫想起来很多关于魔界的细节, 最为记忆深刻的大概就是那个诡异的图案了。   那个他曾经在吉航的腰间看到过的那个图案。   距离吉航被捕归案已经过去一年了, 这一年的时间吉航已经被审讯了好多次, 但是他嘴巴紧的很,有用的消息并不多, 按照他犯下的那些罪,死刑是逃不了,只不过当初捉拿他的时候, 褚卫就跟窦警官提过,吉航的背后还有人。   所以到现在,他还是一种被关押的状态。   只不过没有被关在京都, 而是在特别调查局的特殊关押所里。   窦舜从年前接手了拐卖案之后, 就忙的脚不沾地的。   按理说, 这种拐卖案应该走正常的公安程序,跟特殊调查局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调查的过程中发现, 竟然有玄界的人在里面插手这件事情。   简直牵扯甚广。   这事立刻被升到了一级戒备的状态。   但是,真正参与调查的人员不多,因为越往里挖,就越是触目惊心,里面参与的人员涉及的领域太多,太广,一旦走漏风声,就容易打草惊蛇。   华榕联系上窦舜之后,提出了想要见吉航一面的要求。   窦舜倒是没有拒绝,只是要上报,走程序,还要提前申请,等所有的事情全都弄完,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褚卫跟华榕一起,在窦舜的带领下,来到了特殊调查局的停机坪。   褚卫惊讶了一下:“竟然还要坐飞机?”   窦舜点了点头:“关押所在一处岛上,四面戒备都非常的森严,岛上还有特殊的隔离装置,也只有这样才能关住这么一群人。”   直升飞机是调查局专用的,上面还印着警徽,蓝白相间的条纹,霸气的很。   褚卫这是两世一来第一次坐飞机,难免就有些新奇。   以前自己的御剑的时候,虽然也能欣赏脚下的风景,但是御剑需要自己控制的,肯定就没什么心思去看风景。   但是坐飞机不一样啊,从窗口往下看过去,所有的景色都尽收眼底,天地仿佛都变得小了起来。   周围都是飘忽的云朵,看起来软绵软绵的。   大概是褚卫看的太过于专注,华榕从身后靠过去,轻声问道:“好看吗?”   褚卫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很漂亮。”   华榕歪过头看他,轻声地笑了笑:“早知道你喜欢,我应该早点带你坐才是,家里有一架私人飞机,等有空了我教你开。”   褚卫眼神一亮:“家里还有私人飞机?”   作为一名曾经很穷的小山村的贫民,显然对这种飞机还停留在国有的层面上。   华榕不在意地笑了笑:“就一架飞机而已。”   坐在前面的窦舜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坐到后面,这波秀的,要不是他家里还有些小钱,这会大概就要仇富了。   飞机飞了两个小时后,已经来到了一片极为广阔的海域上面。   海面上风很大,飞机也有些摇摇晃晃的,褚卫很快便看到了一个黑点出现在海面上。   “就是这座岛吗?”   窦舜点了点头。   随着飞机逐渐下降,周围的景色也慢慢地映入眼底,整个岛屿周围都有严密的监控设置,空气中似乎还有一层看不见的能量防护罩。   守卫相当的森严。   飞机降下来之后,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手里带着武器走了过来。   窦舜照常伸出手,由着对方给他搜身。   “进入这里不可以携带任何武器,防止发生劫狱之类的事情。”   很快检查完,窦舜带着两人往里走。   这个岛屿从空中看过去很小,但落地之后就知道,其实很大。   褚卫想了一下岛屿的位置,疑惑道:“如果碰到涨潮的话,这岛应该是会被淹的吧。   窦舜:“没错,整个岛屿都会沉下去,但是外面有保护,涨潮的时候,自然会冒出来,而且真正的基地其实在地底下。”   很快褚卫便跟着下了地下电梯,他看在电梯上的数字停在了-18层上面。   窦舜:“地下十八层就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   吉航杀了那么多人,又修了鬼术,确实算得上是重刑犯了。   窦舜将他们带到一处审讯室里,两个人等了片刻,便听到了镣铐拖在地面上,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   吉航被人给压了进来。   跟一年前想比,眼前这个小伙子几乎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   当初那一头飘逸的秀发现在被推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能反光的卤蛋,整个人都黑了很多,尽管才二十岁出头,但是眼里和面上,都透着一股跟年纪不太相符的沧桑。   吉航看见褚卫的时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搜魂术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种仿佛要将脑子给撕裂的疼痛感依旧让人觉得害怕,叫人想一下都不敢想。   褚卫倒是没有漏过这么一点变化,当即心里就有了主意。   窦舜站在门口,看了看手表。   “我只能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按理说这是不合规定的,不过,可以破个例,这十五分钟监控也是……嗯,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就将门给关上了。   吉航眼神落在被关上的门上,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褚卫之后,又顿了顿,什么都没敢说。   褚卫一把拉开椅子,隔着一张桌子神情淡然地看着他:“还记得我吗?”   吉航动了动唇,忍不住说道:“即便是做鬼,也不会忘了你。”   那就更好办了。   褚卫往前凑近了一点点,似乎像是耳语道:“记得那就太好了,不知道搜魂术的滋味,你还记得几分?”   提到搜魂术,吉航整个人难以自控地颤动起来,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不上眼前这个认的当,可是根本不管用,一提到搜魂术,他就难以自抑地开始害怕。   这种感觉似乎融进了心里。   褚卫甚至想着再进一步恐吓几句来着,可还没有凑近呢,就被人从后面给按住了肩膀。   华榕居高临下的地看着他,不满道:“太近了。”   褚卫眼里顿时冒出几许无奈的味道,这要是不用心里战术,怎么指望他说出那些东西。   可惜,他似乎预想错了男人处理问题的方式。   因为下一刻,一种极为骇人的威压铺天盖地地朝着吉航逼过去。   吉航瞳孔顿时微微放大,头上眨眼间便见了汗,整个人宛若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华榕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搜魂术算什么?”   吉航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就好像有人再对他进行催眠一样。   他的意志力极为强大,普通的催眠根本是不管用的,但是这一刻,他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个人太强大了,即便是当初知道,他很厉害,可是那时候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这般的厉害。   比起主人,似乎还要更加骇人一点。   下一刻,吉航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吉航的眼神宛若呆滞了一样。   华榕点头示意了一下:“问吧,问什么他都会说的。”   褚卫生出了那么几分无语的味道,早知道这么容易,他还想个屁啊。   等到吉航清醒的时候,头顶的灯光晃得他眼神都有些散漫。   他当即坐直了身体,近乎惊恐地看着褚卫还有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   吉航颤着唇问道:“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褚卫耸了耸肩膀:“没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的配合,要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   说着他站起身,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走吧,现在是时候给他一份回礼了。”   吉航不是笨蛋,相反,他聪明的很,刚才那种状态,即便是意识不清楚,他也知道,自己是被催眠了。   催眠之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似乎不愿意相信地问道:“你们究竟知道了什么?”   褚卫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我们自然就知道什么,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这么的忠心耿耿,你的那个主人……他知道吗?”   吉航又颤动了一下。   褚卫露出一个几乎嘲讽的笑:“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你以为你是他的唯一,可他有无数个这样的你,自以为棋子而不知,这才是最可怜的事情。”   说完,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吉航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眼神落在桌面上,整个人面色都很苍白,竟是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绝望。   窦舜好奇:“我们前前后后审问了好多次,什么都没问出来,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褚卫淡然地笑了笑:“反正是监控不能拍的方法,不符合人文价值观。”   这也不是他想的法子,没有一定的精神力威压,也干不了这个事。   褚卫问窦舜要了纸笔,很快地写下了一连串的地址。   “这些地方全都是他们的据点,现在对方还不知道这几个地方已经暴露了,必须要提前做好部署,一网打尽。”   这些地方全都是魔子手下的据点,虽然不知道这些据点究竟负责什么样的任务,但若是将这些据点给挑了,那必然能对魔子产生重创。   窦舜看过这些地址,面色大变。   没想到竟然涉及到这么多地方。   小到一家不起眼的理发店,大到拥有无数人流的星级酒店,这些地方竟然都有这幕后之人的眼线,卧底。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这绑架案还没彻底解决呢,又来一个叫魔子的东西。   窦舜简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将目光落在褚卫的身上:“褚大师,你真的不考虑加入调查局吗?只要你来,便是我这个局长的位置,都可以拱手相让的。”   他其实更像华榕能够加进来。   但是这个事情也就是想想而已,毕竟人家好好的首富不当,跑到这么一个整天鬼里来,妖里去的地方,图什么呢?   可要是褚卫真的入了调查局,真的遇上什么事情了,华榕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就是可惜,褚卫连考虑都不考虑,就非常果断地拒绝了。   “我还是个学生,现在的任务就是以学习为主,这种重担,还是窦局长能担当。”   窦舜:……   一点都不觉得被夸奖了。   找个人分担一下,怎么就这么难。   窦舜迂回曲折道:“褚大师是接委托的吧,那我要是花钱请你呢?”   褚卫看了他一眼,一点都不委婉地提醒道:“上一次窦局长说给我申请奖金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到账。”   他可是当时就将卡号给留下了。   不会又跟那个孙乾警官一样,奖金申请了大半年了,都没有消息了吧。   窦舜心里吐槽了一下,这万恶的金钱观。   随后信誓旦旦地保证:“这次奖金和委托金先打给你,不知道褚大师可以接手这个任务了吗?”   褚卫假惺惺地笑了笑:“拿人钱财,□□,这是自然。”   窦舜看着他身旁站着的首富男朋友,忍不住吐槽,这个资本剥削的世界。   这件事情,其实算是互帮互助,因为那个魔子对褚卫来说,就是个巨大的威胁。   说白了他威胁到了社会安全,但是比起这些,褚卫受到的伤害相对来说更大了点。   褚卫倒也没过分,意思意思地收了点钱,就加入了这次的行动。   吉航一共交代出了八个据点,全都在京都。   这八个据点全都是魔子在京都设下的眼线,每个领事腰间都有跟他一模一样的图腾,这个图腾上还暗藏着魔气,很好辨认。   这些眼线很可能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理发师,或者是一个看门的保安,扫地的阿姨,又或者是位高权重的经理,企业的管理者。   总之这些人,各不相同。   京都特别调查局所有的人全都出动了,根据各个地方人数的不同,安排了不同的人。   褚卫接了委托,华榕肯定也不会置身事外,甚至还拉上了学了一段时间从褚木生。   他们三个人去了最大的那个据点,也就是他们经常开会的地方,是一处极为不起眼的农家乐民宿。   老板就是吉航交代的那个联络人。   吉航其实也只是其中的一环,魔子究竟想干什么,他并不知道,他自己还有直属上司的,而这个上司就是这家农家乐的老板。   只要顺利将这人给抓获,那就能知道更多的消息了。   夜色逐渐降临,周五的课上完之后,褚卫拒绝了秦朗的请客邀请,在三个人堪称是意味深长地目光下,上了华榕的车。   比起这些无足轻重的室友,当然是男朋友来的更加重要一点了。   但事实上,他一路去了特殊调查局在京都的总部。   褚木生算是第一次跟着师父出任务,难免有些紧张,一直都跟在褚卫身后,若不是华榕的目光太过于让人全身发冷,他大概可能要扯着师父的袖子。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全都是调查局里的精英。   数了数,一共二十几个人。   倒也是不少了。   窦舜简单地将任务交代过后,目光沉沉地扫过他们。   “这一战异常重要,所有人都不能失手,务必一击即中,我会同时下达指令,没接到指令之前,任何人不得提前动手。”   众人收到任务,纷纷驱车出门,八辆黑色的车子低调地驶出了调查局的大门。   若是仔细看过去,会发现这八辆车子也各不相同,完全看不出来是来自于特殊部门。   华榕开着车,褚卫正拿着平板看这个老板的信息。   “颜正华,今年三十七岁,七年前开了这家农家乐,根据调查显示,农家乐的生意并不是很好,营业额几乎是负增长。”   褚木生从后面伸出脑袋:“负增长是什么意思?”   褚卫叹了口气:“笨,就是亏钱的意思。”   褚木生默默地将脑袋缩了回去,但是缩了没一会,又将头探了出来:“师父,我待会要做什么?我画了好几张符,要是看见人,是不是先将这些符给扔出去。”   褚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勇敢,那待会我就待在车上,看你表演了。”   褚木生闭上了嘴巴,默默地坐了回去,一言不发,一直到下车都没说过一句话,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农家乐在郊外,周围全都是农田树木,只有一条水泥路通往里面。   这里面据说还可以实现钓鱼自由。   褚卫在车上就将计划给制定好了。   褚木生苦着一张脸:“真的要我先进去吗,师父?”   褚卫:“怕什么,只是让你下去假扮游客打听一下,这有什么难的。”   褚木生:“那可是魔界的人,魔哎,比鬼可怕多了。”   他大概是第一个觉得鬼不可怕,人比鬼更可怕的人了。   但是师父的命令已经下了,等车子停下之后,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农家乐,褚木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门下了车。   门打开的那瞬间,他的表情就变了。   这种表演天赋,不去当演员,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农家乐里还有人的喧闹声传过来,这个点已经快到半夜了,听这声音,竟然是好些个人在打牌。   褚木生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一个一身横肉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不耐烦地开了门,边开边嘟囔道:“谁啊,这三更半夜的。”   男人猛地看见了褚木生,眼睛都直了,那点不耐烦顿时消失不见了。   褚木生长得漂亮又无害,尤其是这副懵懂的表情看起来单纯的很,哪怕是再凶狠的人,瞧见他的时候,表情都会下意识地柔软下来。   褚木生咬了咬下唇,两只手放在嘴巴哈了一下。   “请问这里可以过夜吗?我跟哥哥们出来玩,周围没找到一家酒店,这里可以住宿吗?”   男人当即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这个农家乐本来就是提供住宿的。”   说着眼睛贪婪地放在褚木生的身上,几乎毫不掩饰眼里的那点欲望。   偏偏褚木生装着什么都没有瞧出来一样,转头对着车子里摇了摇手:“哥,这里可以住宿,你们下来吧。”   男人看着停车场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轿车。   “你还有哥哥一起的吗?”   褚木生点了点头。   褚卫从车上下来,急匆匆地往这边赶,露出一脸惊喜地表情。   “太好了,总算不用在车上过夜了,找到这么一个住的地方可真是不容易。”   男人看到褚卫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这是声运气,一晚上碰到两个极品。   瞧着这兄弟两个,男人顿时笑开了花,一脸的横肉挤在一起:“外面冷,先进来暖暖身子。”   “谁啊,怎么还不过来,不过来我出牌了啊。”   “强子,你在慢吞吞地干什么呢,到底是谁来了,别是什么狐狸精将你给迷住了吧。”   “哈哈哈哈哈,这大半夜的,指不定真的就是呢。”   这个叫强子的男人隔空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呢,是客人,来客人要住宿,华哥你快出来招待一些,贵客。”   男人说完之后,里面传来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   褚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下,他竟然没有在个地方看到魔气,掩藏的这么好。   要不是吉航招了,大概是怎么都查不到这边的。   颜正华是个瘦高的男人,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人当即笑了出来。   “原来是客人,这么晚了是来住宿的吗?”   这话约莫等于屁话。   褚木生听着师父的话,将一个急着找个地方住宿的少年人演的是淋漓尽致。   “是啊是啊,这天太冷了,我们不知不觉就开到这边来了。”   颜正华还准备再说些什么,便看到了他们身后稳步走过来的男人。   看到这个人,他下意识地觉得危险,这种感觉来的突兀的很,但是只存在了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来人走到那个稍微年纪大一点的人身旁,伸手揽住了他,低声道:“可以住宿吗?”   褚卫:“可以的。”   几个人被领进了屋子。   进门两边都是吃饭的餐厅,再往里走是一间娱乐房。   穿过中间的娱乐房,后面便是一道走廊,走廊过去就是一排一排的民宿。   颜正华笑着领着他们几个往里面走。   “要给你们定几间房。”   褚卫看着华榕笑了笑:“两间就可以了。”   这笑实在是太暧昧了,老板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便将门钥匙给了他们。   房门打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除了这潮湿的味道,还有一股子霉味。   看着模样,这屋子不知道多久没有开过了。   褚卫将娇气包的模样演的可到位了,顿时捏住了鼻子对着身旁的人撒娇道:“这什么地方,味也太大了点。”   身旁的男人顿时安慰道:“忍忍就过去了不然还要在外面过夜,明天一早我就带你们回去,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小心迷路了,是我不对。”   他们没有注意到,听到这些话颜正华的表情透着几许难以言说的诡异。   等到顺利住下之后,褚卫问道:“你问道了没有?好浓的血腥味。”   整个农家乐虽然没有看到明显的魔气,但是血腥味很重。   这倒是没什么,就像是吉航,他是个鬼修,走的不是正道,身上也没有魔气,伪装的相当不错。   华榕理了理他的头发,褚卫的头发有些过于长了,后面的头发都快长到肩膀长了,额前的头发也是快将眼睛给遮住了。   “这里的死人味太重,但是却没看到一个野鬼,问题有点大。”   褚卫静静地坐了片刻,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约定的动手时间实在凌辰两点,现在才一点钟。   为了能让所有的人都顺利就绪,这个时间点是之前商量好的。   褚木生住在隔壁,但是只待了一会,就没忍住来敲了褚卫的门。   他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地大声地喊道:“哥哥,我有点害怕,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   这个也是事先商量好的,褚卫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就是为了迷惑对方,让人放下戒备。   褚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不方便,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好怕的。”   褚木生抽抽搭搭地又进了隔壁屋子。   只是万万没想到,还没到凌晨两点呢,对方竟然先一步找上门了。   黑暗里,褚卫盘腿坐在床上,很快就听到了稀稀兜兜的脚步声,还有小声的对话。   “这三个人都是极品,这么完美的脸上哪儿找去,主人肯定喜欢。”   “动手之前能不能想等等,这么漂亮的货都多久没见过了,要动手也要先尝尝他们的滋味啊。”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玩过男人呢,听说紧的很,别有一番滋味。”   “妈的,说的我都石更了。”   褚卫和华榕耳力惊人,自然是将这些话给尽收耳底。   听他们说到尝尝滋味的时候,褚卫明显感觉到了华榕身上的杀意。   他握住男人的手,给他看了看时间,离两点钟还有十五分钟,不守着点来,要是他们之间通风报信,那可就打草惊蛇了。   华榕按捺住心底的杀意,眼神落在褚卫的脸上,抬手抚上他的脸,将人扣过来,猛地亲了上去。   还有十五分钟呢,在人来之前,想找点事情打发一下时间也不错。   而一墙之隔的褚木生却是没他们这么淡定了。   他听力没这么灵敏,自然也不知道有人在打着什么主意。   师父说带他出门历练,可这哪是历练啊,他们俩在隔壁卿卿我我也就算了,把他一个人丢在房间里,睡又睡不了,玩又没的玩,简直无聊透顶。   褚木生看了看时间,两点动手。   这会还有十来分钟,要怎么打发呢,不然念咒画符?   但是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念咒需要时间,画符也需要时间,可不能给耽搁了任务。   直到门外之人靠的很近了,褚木生这才听到了脚步声。   他修炼的时日尚短,连入门都不算,唯一的天赋全都在那双眼睛上了。   可这会一个小鬼都没有看见,只能凭着自己的能力来。   门外的脚步声显然让他有些心慌。   这些人想要干什么,难道是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了,所以要提前下手了吗?   褚木生没穿鞋,轻轻地下了床,走到了门边,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先对付这一个人的,就是毛头小子。”   “未成年,你看他那张脸,可真是让我心痒痒。”   “你们玩归玩,随便怎么折腾,可千万别弄坏了那张脸,不然主人怪罪下来,我可唯你们是问。”   “放心放心,我们有分寸。”   褚木生虽然有些常识懂得不是很多,但是对于这方面的话语下意识地就能理解,他顿时知道了门外几个人是什么意思。   这是想要对他干点什么了?   看他落单好欺负。   褚木生立马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符纸,夹在了手指间,谁进来就烧谁。   但是转念一想,目光又落在了腕间的表上。   时间还没有到。   褚木生挣扎了一下,收回了手里的符,又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假装自己睡着了。   一定要忍住,可千万不能坏了师父的计划。   门外传来小心翼翼地敲门声。   这是对方在试探,若是开门了,说明没睡,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行了。   要是没开门,你就一定是睡了。   农家乐每一间房老板都是有备用钥匙的,进去实在是轻而易举。   到时候关上门,捂住嘴,凭着他们的本事,还不是想怎么办怎么办吗?   一想到这个人,几个人都有些激动,就连平日里不太参与这些事情的颜正华也有些躁动起来。   毕竟今晚这三个人真的都是极品。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褚木生试图睡得像一点,好一点马脚都不漏出来。   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褚木生默念着他们走进的步伐,好配合着起床开始他的尖叫表演。   但是没能等到人进来,鼻尖却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褚卫还重重地闻了两口,然而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什么香味,而是迷香的味道。   这几个人根本没打算就这么冲进来,而是先下药,将人迷晕之后,再做打算。   褚木生到底还是经验浅了些,见识又少,对这些下作的手段一无所知,很快便在这片迷眼中合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了吗?”   “应该是睡了,没动静了。”   “要不要把隔壁一起整了,万一待会有动静。”   几个人在黑暗里商量着。   褚卫看着表上的时刻,几乎恶劣地弯了弯嘴角。   “你说我待会要怎么折磨他们呢?”   华榕:“那就先当不成男人吧。”   没了这东西,还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吗?   华榕搂着他睡下来,交叠在一起的身影睡得更加深沉了。   门被人悄无声息地给打开,一根被点燃的线香,从门缝中被递了进来。   袅袅升起的青烟打着旋在屋子里转悠转悠的,很快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大约四五分钟过后,门外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这下没问题了,算他们几个人倒霉,最近正愁没有脸呢,这就送上门了,还一送好几个极品。”   “行了,别那么多废话了,赶紧整完了,开工。”   房门被大大咧咧的打开,甚至连灯都明晃晃地亮了起来。   这几个人对这个迷药太过于相信了,一点都没有怀疑这两人有没有被迷倒。   “这么好的壳子,就不能多留两天,给我们玩玩。”   “夜长梦多,处理完人,还要去处理车子呢。”   “行吧,那我就先上了,嘿嘿嘿。”   随着这几声萎缩地笑,褚卫听到了有人解扣子的声音。   一个沉重的呼吸逐渐靠近,还带着某种迫不及待地笑。   然而,当男人弯下腰,准备伸出手掀开被子的时候,却是突然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心里发凉的眼睛。   褚卫薄唇轻启,轻声说了一句:“两点了。”   男人显然不知道褚卫口中的十二点是个什么意思,因为下一秒,他就砰地一声飞了出去,甚至没看到眼前的人究竟是怎么出手的。   出手的人是华榕,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要不是还需要知道后面的消息,这人大概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场捉拿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褚卫甚至没有动手,就眼睁睁地看着华榕将这几个人给禁锢了起来。   趁着窦舜那边的人还没到,褚卫他们先一步进行了审讯。   一开始就猜到了,这帮人不会配合着来,所以审讯的过程极为粗暴,也极为简洁,   华榕上来就用了催眠术。   只是当真相在眼前铺开的时候,褚卫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修真界的时候,就将魔子给杀的魂飞魄散,片甲不留。   这家农家乐表面上是个民宿,但实际上却是魔子用来收集脸的地方。   魔子的身份很多,他有各种各样的脸,这就是为什么能完美的掩藏自己身上的魔气,而不被发现,因为他用的都是真人的脸。   这家农家乐开的位置太过于偏僻,有种人迹罕至的感觉。   但是还是有不少像他们这样,三更半夜找不到路,然后开到农家乐来借宿的人,然而这些借宿的人,往往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颜正华是这家农家乐的老板,也是魔子颇为得力的一个手下。   他在这类负责布置陷阱,引着别人住宿,然后就像今天这样,先迷晕,再杀害。   要是看到长到漂亮的,男人,女人,甚至会丧心病狂的迷/奸,然后再杀害。   最残忍的一步就是取下他们的脸,割下这些人的脸皮,交给背后的魔子。   大多数被骗过来的全都是年轻的男女,颜值自然也查不到哪里去。   这附近没有监控,又远离喧嚣,下手就更加容易一些。   开进来的车子,也会被全都烧毁,不留下一丝的证据。   褚卫听他说完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难怪这里这么重的血腥味,难怪看不见一个野鬼,因为他们被取了脸,早就羞于见人了。   华榕问出了尸体藏匿的地点。   尸体就藏在农家乐的一处酒窖里。   酒窖里温度常年都很低,用来埋葬这些尸体是再合适不过了。   褚卫收工的时候收到了窦舜发来的消息,所有的据点全都被顺利缴获了,所有的人也被捕获了,不管是有罪的,还是无罪的,全都第一时间被抓住,并且他还派人过来接手这个罪犯。   褚卫看完消息之后,看着几个比褚木生睡得都要香的人,又给他们加了一道枷锁,跟华榕一起去了酒窖。   可还没有走进酒窖呢,一股子血腥味就扑面而来,随着这血腥味扑过来的还有无边无尽地怨气。   酒窖门口被设了阵法,这些味道根本就传不出去,要不是他们俩嗅觉灵敏,这味道也是闻不出来的。   两个人双双沉下了脸推开了酒窖的大门。   最门口的两排架子上确实放着酒。   但是再往里面走过去,看到的便是一块又一块松软的土地。   这些土地上还印着早已经干涸的血迹。   褚卫看着一旁地铁锹,缓缓地勒起了拳头。   酒窖下面埋着无数的尸骨,新的,旧的,已经变成白骨的,还有尚未腐烂的,不知几何。   这些尸体全都被夺取了脸,看不出身份,只能从残留的衣物来判断这些人是来自什么时候。   褚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极为压抑的愤怒。   窦舜很快带着人过来,八处地方,就只有这个农家乐最为可怕。   没想到,竟然还能做出杀人挖脸的事情。   等所有的尸骨都挖出来的时候,褚卫突然盯着其中一具发呆起来。   他穿过这些碎骨,三两步走上前去,从一个已经腐烂了完全看不出样子的人的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牌。   上面写着林家——林然。   褚卫表情一顿,手紧握着这张牌子,闷着声说道:“我见过这个人,甚至正面跟他交流过,可我完全没有发现,他竟然就是魔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气氛有点沉重,作者就不说话了。   。感谢在2021-09-11 22:30:09~2021-09-12 23:06: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尼古拉斯宇啾啾 5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心悦   在玄界, 林家也是大家族,林然在小一辈的年轻人里算是相当优秀的,不管是能力, 学历还是长相,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褚卫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具几乎已经高度腐烂的尸体被抬上了运送尸体的车辆。   “我那天就该留意到的, 那个女鬼死前的眼神, 不是震惊,而是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自己的主人竟然这么杀了自己。”   与林然偶遇的那一次,在那个工地上。   褚卫一直都以为那个女鬼只是一个意外, 可现在想来处处都是疑点。   那个叫做常舰的年轻人怎么就刚好在路边听到了他的消息,又怎么刚好在进去之前遇上了林家兄妹,还有林然那过分诡异的态度。   看着尸体腐烂的程度, 那时候, 那个人, 就已经不是林然, 而是潜伏在人界, 不知意欲何为的魔子。   华榕牵着他的手,低声问道:“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情?”   如果当着是这样, 也就是说这个人早就盯上褚卫了。   这件事情细想一下,就让人觉得后怕。   如果魔子当时真的做些什么,那岂不是防不胜防。   褚卫也是有点无奈:“我当时真的以为就是个简单的委托案, 毕竟一会就解决完了,而且在那个林然身上,丝毫魔气都没有感受到。”   如果魔子真的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掩盖自己身上的魔气的话,那到底有多少人遭到了他的毒手,还未可知。   人的脸不可能一直保持新鲜的模样, 十天半月没有问题,但是时间一长,这脸必然是保不住的。   窦舜清理完所有的尸体走过来,饶是他见过这么多不同寻常的东西,也被这么一堆尸体给惊住了。   比起上一次吉航杀害的那些少女,面前这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死的全都是年轻的男性,人数之多,远超上次。   窦舜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发生这种大范围之类的杀人案件,并且到现在都毫无所查,简直离谱。   “褚大师,这事你怎么看。”   褚卫抬眸看他:“你别叫我大师,就叫我褚卫吧。”   听久了,总有种自己已经七老八十的错觉。   窦舜倒也没有纠结于一个称呼,眼前的东西才是令他头疼的。   褚卫想了一下,突然说道:“你不如看看近几个月发生的意外事件。”   窦舜:“意外事件?”   他只是一想,就明白了褚卫的意思。   这些人如果归属于正常失踪,家里人肯定会报案,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既然没有端倪,那只能有一种可能,就是对方顶替了这些人之后,又以一种可接受的方式死于意外。   这样,这些案子就不会被特殊调查局抓取。   窦舜得了思路,当即开始打电话。   褚卫却是开始想着,魔子他究竟想干什么,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在人界待了多久,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表情太过于严肃,华榕忍不住将手放在他的眉毛上,将那皱起的眉头给抚平了。   “总皱着眉干什么,像个小老头一样。”   褚卫缓缓放松下来,可心里想的仍都是魔子。   华榕跟他心意相通,尤其是随着时间过去的越久,两人之间的感应就越深刻,彼此之间在想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   他紧握着褚卫的手,调笑道:“你这么专心致志地想着别的男人,我可是会吃醋的。”   褚卫笑了一下:“我就是有点担心而已,师父,我没事的。”   作为最了解他的人,这句话实在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褚木生揉着眼睛从屋子里走出来。   “师父,我怎么睡着了。”   迷药带来的眩晕感还在,褚木生整个人都有些糊里糊涂的,根本想不起来,自己遇上了什么事情。   直到目光落在这些丢了脸皮的尸体上面。   褚木生顿时脸色大变,捂着嘴巴,蹲到一旁吐去了。   这场面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等他吐完,人也清醒了很多,这才想起来自己被下药的事情。   他立马跳起来,冲到褚卫身旁:“师父,师父,那些人给我下药,我一时不察……中招了。”   褚卫看了他一眼:“这次算是一个教训,下次出门在外,要有警惕心。”   褚木生摸了摸脑袋:“知道了,师父。”   所有的行动都结束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晨曦的太阳从东边升起,红彤彤的,将整个大地都照的透亮,阴霾不在。   随着尸体被挖出来,这里的怨气也逐渐地飘散出来。   窦舜安排了人善后,一群人便离开了。   这次他们的行动没有走漏一点风声,下手极为快速,将吉航交代的所有目标对象全都抓获,可以说是极为成功的。   对于魔子来说,这根本就是是一次重创。   回去的路上,褚卫分析了一下。   若是能找到这些他曾经假扮过的人的行动轨迹,不难判断出魔子如今的据点,因为这些人的行动轨迹必然有重合的地方。   这些地方就是他经常出没的地方,其中必然有他定点居住之所。   可他们这么一次行动之后,魔子必然有所察觉,不会傻傻地留在原地,等着他们上门捉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此时此刻的某处高楼公寓里,又换了一张面皮的男人砰地一声,将手里的烟灰缸重重地砸了下去。   “废物。”   男人脸色沉下来,眸中黑色的雾气几乎快凝结成怒火。   仔细地看过去,便会发现这张脸其实跟当前的表情并不是那么一致,这张皮就像是漂浮在脸上的一样。   下首跪着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色衣袍中的男人。   男人颤抖着身子,连忙说道:“属下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摸到了这些地方,这里隐藏的很好,从来没出过岔子的。”   魔子怒极反笑,勾起唇角看着他:“没出过岔子,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带着他们找到的那些尸体吗?”   男人将头低的更低了,几乎快碰到地面上。   “主人恕罪,这次真的是一点风声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魔子背对着他,从窗外看过去。   脚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全都尽收眼底。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我当真是小瞧你了,卫卫,也是,潜伏在魔界这么多年,我怎么会忘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了呢。”   魔子怒极了,但是怒到极致,反倒是脸色都看出任何变化了。   “剩下的地方,让所有的人全都转移,若是再出现一点点岔子,下一次,我就用你的脸。”   男人连忙称是,头也不敢抬的出去了。   “我费尽心思让你想起来,却换来这么个结果,那倒也不能怪我了。”   魔子眼中全都是浓浓的杀意。   ……   跟褚卫预料的一样,尽管窦舜已经加快所有的速度推算出了魔子的活动轨迹,可是等他带着人突围的时候,那些地方早就已经人去楼空。   唯有空气中残存的魔气证明,他们推断的方向是对的。   褚卫将这些事情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得到了几个结论。   现在的魔子比起几千年前肯定能力大大折扣,其次他需要寻常人脸皮来掩盖他身上的魔气。   他们也多了一个调查的方向,凡是意外事件,都将纳入调查范围。   这事一时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调查出来的,褚卫虽然记挂着这件事情,但是生活依旧要继续。   他每天的生活都很充沛,上课,教徒弟,画画,写字,画符,练武……什么都照顾到了,除了那个每天看着他,几乎眼珠都快变绿的男人。   华榕最近工作不是很忙,但是因为他私下里在查拐卖案的事情,倒也没有闲到哪去。   现在家已经不回了,两个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宿在书店,因为离学校比较近,为了方便褚卫,华榕每天开着车自己上下班,没事的时候就会在书店陪他。   这天下课,褚卫回到书店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了,天已经黑了下来。   宿舍里那帮人天天说褚卫重色轻友,没办法,便陪着他们一起吃了顿晚饭,还喝了一点酒。   褚卫酒量不是很好,只喝了两瓶啤酒就停下了。   这帮人倒也没有灌他,几个人聚餐聚完了,就各回各家了。   褚卫手里拿着书,一个人穿过小巷子站在书店面前。   店里的员工都已经下班了,褚木生也被司机给接回家了。   书店里还亮着灯,那头银狼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听到褚卫回来,只是撩了撩眼皮,又闭上了眼睛。   小白猫正躺在银狼的怀里,两只动物一大一小抱成一团,睡得旁若无人。   褚卫有点微醺,但是意识很清醒,远远没达到醉的程度。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关上门,也不管沙发上那两个物种不同,感情却异常和谐的两只,转身上了楼。   二楼沙发上,华榕拿着一本书靠在沙发旁看的正起劲。   褚卫一进来,就听到那人问道:“喝酒了?”   褚卫“嗯”了一声,就有些好奇,他看的什么书,这么专注,这要是换做其他时候,他肯定早就凑过来了。   “什么书这么好看?”   这书面是纯白色的,上面两个标注都没有,从外面瞧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书。   褚卫凑过去,没想到这人眼疾手快地将书给合上了。   他扒着华榕的手,因为饮了酒的缘故,眼眶有些微红,这么看着他就带着点想让人欺负他的味道。   褚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什么书,不能让我看看吗?”   华榕歪着头,点了点自己的唇:“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褚卫猛地往前靠了靠,一口亲了上去,只是因为用力过猛,还不小心磕到了唇边。   他有些委屈地摸了摸唇边,嘀咕了一声:“疼。”   华榕顿时放下手里的书,用手抬起他的下巴,凑近了,仔细地看了看,唇边磕掉了一块小小的皮,红彤彤的。   这都能磕破,这是有多嫩。   看着看着他摩挲的手似乎就有些变了味道。   华榕刚想低下头亲过去,却发现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褚卫抬起手,挥了挥手中的白皮书,颇为骄傲地说道:“拿到书了。”   说着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眼前的人,乐滋滋地说道:“你不给我自己有办法。”   华榕干脆靠在了沙发上,等着这人打开书本的模样。   褚卫兴冲冲地翻开书本,入眼地画确实让他傻住了。   这人的脸颊原本就有些微红,这下更是突然涨的通红,埋怨道:“你怎么看……看这种书。”   瞧着线装的模样,他还以为是什么珍贵的古典书籍,没想到竟然是……   华榕凑过去:“你不觉得这是本很深奥的书吗?”   褚卫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屁。”   这书上面用简笔画画着两个男人,在干什么不言而喻,还各种姿势,各种形态,简直不堪入目。   更糟糕的是,这些话唤起了褚卫一些难以忘怀的两个月记忆。   也是这个样子。   褚卫一把将书塞在他的怀里:“你没事看这个干什么?”   华榕一脸淡然:“学习。”   学习!!!   褚卫简直为他的不要脸感到震惊,他还需要学习,就那副无师自通,驾轻就熟的模样,还要学习。   心里的怨念太过深沉,华榕已经感受到了,他一把拉过褚卫,将人紧锢在他的怀里,翻开书本。   “你看这个动作,是不是极为新奇。”   “在看这个动作,腰不好,肯定做不来。”   “这个也可以学习一下,我觉得能用得上,家里的落地窗就很不错。”   褚卫挣不开这个人,被迫辣眼睛,无计可施之下,刺激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师父,又不能学以致用,学了也白搭。”   果然,抱着他的男人身体一僵,眼神沉沉地看着他。   是,碍于某个异常重要的原因,有些事,做不成,但是不代表没有其他方法。   华榕将书扔到一旁,搂紧了身旁有恃无恐的男人,将他紧紧地压在沙发上。   “虽然不能身体力行,但是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说着便将额头跟褚卫靠在了一起,灵力流转间,顿时将这人拉近了一个更深的旋涡里。   褚卫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可以愉快的方法那么多,谁说就只有那么一种呢?   总之这个夜晚过的非常愉快,第二天褚卫下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软的,连着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劲。   脖子照样是见不得人的,这让他一度怀疑,师父根本就是属狗的。   这个问题无从探索。   又这么过了两日,褚卫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京都书法协会的邀请函。   “这东西是谁寄过来的?”   信封包装的很精致,上面邀请函三个字也是用毛笔书写的。   打开邀请函,烫金的封皮映入眼底,邀请函里的字也是人用毛笔亲笔书写的。   这字非常的漂亮,铁画银钩一般,铿锵有力,看这样子是出自书法大家之作。   只不过,这信怎么送到他这里来了,是不是送错地方了。   褚卫看了看抬头,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确实没送错。   褚卫翻了一下,在邀请函的背面,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再三确认之后,这封信确实是送个他的,送信的人乃是京都书法协会的会长,想要邀请褚卫参加三年一度的书法展会。   京都书法协会的书法展三年举行一次,展会一共会举行三天,来自全国各地的书法家都会集一堂。   有的人会拿出自己的珍品,有的人会现场写作字画,现场拍卖,总之热闹的很,去的人全都是书法方面极具造诣的人。   褚卫打听过这个协会之后,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会收到这个邀请函。   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窦舜。   因为唯一的一幅卖出去的字,就是在他那里。   打电话给窦舜,对方想了一下,这才回道:“前段时间,有个对术法感兴趣的老先生去老太太那里玩,看到你的字,非常感兴趣,便问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我最近事情太多,将这事给忘了。”   褚卫知道了,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问华榕,知不知道这个书法协会究竟是干什么的。   华榕接过邀请函看了看,递给他。   “这个协会还算正派,里面都是些老学者,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说不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字画什么的。”   褚卫对字画还是挺感兴趣的,不然也不会一学就是这么多年。   如今又恢复了以前的记忆,下笔的手感更是不同以往。   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倒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书法展会的时间定在了周末,展会的地点竟然就在华榕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酒店八层到九层之间的两个展厅全都被包揽了下来。   华榕看了看自己的工作安排,说道:“刚好周六我去附近有点事情,跟我一起过去吧,结束之后我让助理过去接你。”   褚卫没有拒绝,而是看着一旁华榕给他准备的长袍。   这件长袍有点仿唐装的设计,只是比起唐装更加休闲了一点。   淡青色的长袍上是用浅色的银线绣的一副龙凤图,非常的漂亮。   这件衣服看着不知为何就让褚卫想到了当初在青天崖初次见面的时候,华榕留下的那件长袍。   他下意识地翻了一下衣服的下摆,果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两个字。   榕和卫。   这两个字也不是正统的汉子,而是修真界的字体,设计的也很漂亮,同样是用银线绣的。   褚卫:……   这老男人在占有欲方面,是从来都不加掩饰。   两个字靠在一起,竟然还有种说不出的浪漫。   穿上衣服之后,褚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最近头发长了很多,但是因为懒得剪,已经到肩膀下边了。   褚卫找了根发带将头发给扎了起来。   本就有些出尘的味道,这么一来倒是更加的惹人注目了。   坐在楼下沙发里等着人,顺便拿着平板处理公务的华榕,一抬头,便再没有移开目光。   褚卫瞧着他的眼神,自己又审视了一遍,没穿错。   华榕看着少年这长袍飘逸的模样,低声道:“我现在更想做的事情,是将你这身衣服给脱下来。”   褚卫根本不在意这句话,他甚至有恃无恐地在华榕身前转了两圈。   男人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选这件衣服,根本就是在折腾自己。   车子一路开到酒店,褚卫就拿着那张邀请函,什么东西都没有带。   酒店门口就有牌子,一路指引。   等电梯停在八层楼上的时候,褚卫在门外凭借着手里的那张邀请函得到了一条纯红色的长围巾。   这围巾挂在脖子里,全当是一种标致。   给他戴围巾的小姑娘忍不住看了褚卫好几眼,不知道是因为对方太漂亮,还是因为这人太年轻,所以才惊讶不已。   凡是脖子里挂着围巾的,都是此次书法展的人。   这倒是比什么工作牌要好看的多。   进门之后,入眼的便是各种临时搭建起来的厅堂,一个间隔着一个,没个厅堂里都挂着字画。   有的是卷轴,有的是用框子裱起来的,有字也有画。   褚卫刚走了两步,突然有个老先生走到他的面前,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是……褚卫?”   褚卫转头看他。   老先生六十多岁,却是瞧不见几根黑发,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很。   他穿着一身中山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息。   褚卫顿了顿:“我是,请问您是……”   这里的人,他真的是一个都不认识。   老先生上下打量着他,笑着点点头,忙说道:“年少有为,真是年少有为啊,我叫葛汉江,你的邀请函就是我寄过去的,我还担心你不愿意过来呢。”   听到葛汉江这个名字,褚卫算是愣了一下。   他虽然没有见过本人,但是这个名字确实听说过的。   高中老师曾经提过,现今的书法大家里,葛汉江绝对有一席之地。   对于读书人,褚卫向来很尊重,更不用说眼前的老者周身都透着一股祥瑞之气,想来是经常做善事的结果。   褚卫先伸出手,笑着说道:“原来是葛爷爷,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名字,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倒是亲眼见着了。”   葛汉江哈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小孩说话,可是在抬举我呢,我可是看过你的字,年少有为,不可估量。”   褚卫谦虚地笑了笑。   他这字可是不知道写了多少年练出来的,对他来说,用毛笔比用任何笔都来得顺手。   “您过奖了,就是喜欢,平日里多写了点,不敢班门弄斧。”   葛汉江高兴极了,当即让褚卫跟在他的身后。   这次书法展会的举办者就是葛汉江,他的名字在书法界那可是真正的如雷贯耳,他评价好的作品,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花钱买。   即便是有钱,也得不到一句他的夸奖。   众人看着这个面生到不能再面生的少年,一时间都好奇不已。   这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着也就刚成年的模样,即便是三岁握笔写字,也不至于到葛老这般夸奖的程度。   葛汉江身后跟着不少人,不乏书法界的知名人士。   如今看着他对一个少年这般不吝夸奖,还亲自发出邀请函,邀请他参加这次的书法展,自然是好奇不已。   葛老身旁站着的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西装的男人笑着问道:“葛老这宝贝是从哪里挖出来的,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话说的精巧,先不着痕迹地将褚卫给夸一顿,不管他能力如何,这可是葛老亲自鉴定过的。   要是不怎么样,这人乃是葛老邀请过来的,就是丢脸,也丢不到他身上。   葛汉江什么人物,吃了这么多年的饭,还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可是他一点都不在意,笑着说道:“你都说了是宝贝,哪能那么轻易就让人给发现了。”   褚卫站在一旁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只管看他的书法展。   这书法展还是具有一定的含金量的,至少这里挂着的字画,不少都来自于书法大家,有些东西全都是珍藏品,只做收藏用,也就是这样的展会才会拿出来展示一番,一般是瞧不见的。   他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想要去了解他。   几个人聊着聊着,便说到了重点,每次书法展都会有的切磋。   说是切磋,其实就是一场小型比赛,参赛者现场报名,现场比赛,有不服的人就可以上去挑战,直到最后赢得比赛。   赢得比赛的人会有奖励。   有人好奇:“葛老,这次展会的奖品不知道是什么,也好想让咱们这群人饱饱眼福啊。”   葛汉江正跟褚卫聊天呢,闻言笑道:“不是什么特别的玩意,就是一套简单的文房四宝。”   简单的文房四宝从一般人口中说出来,那肯定就是一般的东西了,但是从葛老口中说出来,没人相信是简单的东西。   必然是珍藏品。   褚卫倒是不想出这个风头,他纯粹就是好奇,才过来看看。   现在又见到了书里听说过的书法大家,已经很满意了。   书画展一共两层楼,八楼以字为主,九楼以画为主,等他全都观赏完,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准备走人了。   他可是约了华榕一起吃午饭的。   褚卫不想参加,并不代表别人不想了解他。   这么年轻的少年,什么字画都没有带,甚至没有一幅自己的代表作就这么来了书法展,多少让人心里有些不平衡。   要知道,这个书法展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除了每届书法展都会参加的几个公认的元老外,其余的参展人员可都是通过层层选拔进来的,并且每个人来的时候,都带着自己最得意的代表作。   一旦在书法展得以展示,说明字画水平就是一等一的好,即便是用来拍卖,也会更上一层楼。   这次的书法展,最年轻的一个人乃是他们公认的一个天才少年,今年二十二岁,上届书法展没能有机会进来,但是在今年的选拔中却是以字第一,画第二的成绩进来的。   不少人都觉得那少年前途无量,说不定将来就是另一个葛老。   还有不少人在这少年身上压了赌注,赌他能赢这次的画展比赛。   所以对褚卫这么一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自然是关注的很,尤其是,这人还得到了葛老的肯定。   可不是让人好奇的很么。   葛老身旁的那个男人又一次开口道:“这个小兄弟想来也是会参加切磋的吧,毕竟三年才举行一次,那不得让大家伙看看,被葛老都夸赞的字画啊。”   这个男人便是那个被大家誉为天才书法家的父亲。   他儿子自幼开始练习书法,数十年如一日,总不能比这个小娃娃还差劲。   众人也跟着起哄。   葛老倒是一点都不惧,眼神落在褚卫身上。   “要不然,你就上去试试,就是写着玩玩,压力不用太大。”   褚卫是什么人,他也只是看着年轻而已。   这些个老狐狸什么意思,还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无非就是看着他年轻,不相信他的水平,觉得葛老看走了眼。   也不乏真正想看看他书法的人。   但是褚卫一眼看下去,看笑话的人占了一大半。   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   他原本没这个兴趣,出风头向来不是他爱做的事。   但是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人。   褚卫笑了笑:“写着玩玩可以,葛爷爷您可千万别给我太大的压力,我年纪小,自己什么水平还是清楚的。”   众人这么一听,就更加肯定了。   水平那肯定是有的,但是肯定不像葛老说的这么神乎其神,毕竟是个刚成年的孩子,还能比那些写了几十年的书法大家厉害不成。   男人顿时对自己的儿子信心十足,抬手将他儿子往前推了推。   褚卫瞧了一眼那人。   只是这么看了一眼,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青年额间冒着淡淡的黑气,眉眼间也有些阴郁,似乎是碰上什么事情了。   青年愣了愣,在父亲的推攘下,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比赛的台子就在八楼展厅的中央,上面放着两张桌子,简单的很。   笔墨纸砚也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两边各有楼梯,爬上去就等于站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下。   周围一圈全都是提前放置好的凳子,坐着一群书法界的大佬。   葛老喝了一口茶,沉思了一下。   “主题我现场出一个,就以云为主题如何,不限字画,半个小时为限。”   云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广泛了,可以是诗、是词、是画,要在半个小时内完成这么一件作品,就看考生自己有什么想法了。   褚卫抬起一只手,轻笼着衣袖,不慌不忙地将墨又磨了磨。   他目光微凛,不知为何,看到云这个主题的时候,第一个跃入脑海的,竟然就是华榕。   那日在天山之巅,雪山上,华榕跟他一起坐在云端的身影。   尽管那时候,自己瞧不见,只能以神识相探,那时候,自己也没有那份心思,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大概就是那次渡劫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心悦这个人的。   对方已经开始下笔了,行云流水,下笔如注。   褚卫一点都不着急,等墨达到他想要的状态的时候,这才开始动笔。   寥寥几笔,天山的风景便尽数在笔下展现。   天山之巅,氤氲的云间藏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画非常的简单,乍一看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画完之后,褚卫顿了一下,在角落里题字。   ——天山之巅,再见榕君,心向往之。   这也算是一种暗暗地表白了吧,也不知道师父看了,知不知道他的意思。   褚卫这会的心思压根没放在要赢了这场比赛上面。   他就想着待会结束了之后,将这幅画送给师父。   “时间到。”   一旁计时的敲响了身边的小铜锣,两人纷纷将笔给放下。   这下便到了点评的阶段了。   褚卫和那个青年退到一旁,看着一群人绕着他们两人的字画评头论足。   一会点点头,一会摇摇头的。   他耳力好,自然是将这些人的话给听了进去。   “这画未免太平淡了些,一个山头上飘着云,虽然切合主题,但是没有深意。”   “倒是他的这幅画,虽不见云,却处处有云,题字白云深处有人家,这满山的烟火气,看着不错。”   “葛老觉得如何?”   葛汉江笑了笑:“你们当真只看见云了,云里的人,就没看见?”   “哪有人了?”   众人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这若隐若现的云间竟然真的藏在一个人。   不,准确的说,不止一个,是两人。   一个人在云间,一个人在身后。   明明毫不相干的两人,可是契合在这幅画里,却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样。   再看下面的字,即便是不看这字的内容,光看着寥寥几个字,便能看出写字人的功底,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即便是在场的一些书法大家,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水平。   众人惊讶的同时,似乎已经定下了此次的比赛的赢家。   褚卫听了几句之后就再没有兴趣了,而是拿出手机给华榕发了一条短信。   “送你一件礼物要不要。”   对方回的很快,快到让他怀疑到底是不是在工作。   “要。”   褚卫勾了勾唇,似乎已经想到了待会华榕见到画时的表情。   说起来,他虽然说过很多次喜欢师父,但是总觉得师父没什么安全感,既然这样,倒不如多说几次。   褚卫算盘打得好,只是万万没想到,一声巨响将他给惊住了。   那副天山之巅的雪景图,不知为何被人给撕成了两半,上面还沾了大片的墨迹,将整个画都晕染的一塌糊涂。   中年男人手忙脚乱地站直了身体。   “谁,谁推我来着……”   褚卫:……   啊,突然就很不爽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原来卫卫那么早就喜欢我了,他好爱我。   。感谢在2021-09-12 23:06:27~2021-09-13 23:2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兜兜兜兜风。 10瓶;与汝识吾荣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赔偿   其实这场比赛赢不赢, 褚卫都不在乎,他来这趟纯粹就是因为好奇,也算是出来见识一番。   被这群人推着上场动笔, 也是赶鸭子上架。   赢不赢,他真的没打算过, 毕竟拿到这个主题的时候, 他想到的人只有华榕。   他想将这幅画送给那个男人。   但现在显然是不行了。   薄薄的一层宣纸自中腰一分为二,将天山给劈成了一半, 撕开的另一半还沾在了被打翻的墨砚上,好好的一幅画就被浸染成了这样, 已经等同于一幅废画。   葛老也没想到大家正在点评呢,眼前的中年男人却是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抬手, 扯上了这幅画。   他沉着脸, 叫了男人名字:“朱吉海, 你这是在干什么?”   朱吉海慌忙地站直了身体, 连忙说道:“刚刚有人推了我一把, 这上面实在太挤了。”   台子不是很大,上面围着好些个人, 几乎将刚刚的考桌围满了,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看画,根本就没谁注意到这件事情。   要是不小心挤着了, 倒也不是不可能。   葛老拿起剩下的那半张,看着这上的落款,面色可惜的很。   作画的人都知道,有些画永远都画不出一模一样的第二幅,即便是画一样, 意境也是不同的,作画人的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一幅画能照印出人的情绪,眼前这幅画意境难得,情绪更是饱含深意,乃是一幅佳作。   现在这么看来,连修复都做不了了。   朱吉海瞧着葛老的脸色缓了下来,打着笑脸说道:“一幅画而已,还能再画的,我这也是不小心,无心之过。”   说着自己的过错,可是面上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或者说有任何的歉意。   看这模样,竟是就打算这么轻飘飘地揭过去,全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褚卫也见过不少厚颜无耻之人,这种不要脸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还能怕了不成。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受气的主,哪有人欺负到脸上,还能无动于衷的。   众人都在惋惜呢,却听着作画的人问道:“那你要怎么赔偿呢?”   朱吉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赔偿?”   他完全没想过这种比赛用来画着助兴的画还要赔偿的。   褚卫虽然站在台下,可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他的样子丝毫不惧,也不觉得自己这话说出来有什么不妥。   显然愣着的不知朱吉海一个人,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怔愣。   褚卫与他对视,目光毫无所动:“损坏了别人的东西,赔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朱吉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不过就是随手作的一幅画而已,哪里就需要赔偿了。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画还需要赔偿的。”   褚卫毫不让步地反驳道:“那是你自己孤陋寡闻,难道弄坏了别人的东西你还有理了不成。”   朱吉海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碰到这么一桩事情。   周围的人也都面面相觑,反倒是葛老沉默了一下,跟着应和道:“确实应该赔偿,这画乃是小朋友所作,他具有这幅画的著作权,弄坏了,理应赔偿。”   著作权这种东西大多数时候,人们没那么在意,但事实上就跟文学创作一样,他是具有价值的。   哪怕只是一首诗,一篇文,只要是原创,他都具有价值型。   朱吉海更没有想到,葛老竟然会站在褚卫那边。   今日来参加书法展的人很多,全都是书法界有名的人物,他自己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平日里卖卖字画,卖卖设计,倒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在他眼里,只有名人的画,或者像他这种被别人需要定制的东西,那才是具有价值的。   什么时候,一场小小的比赛上的即兴创作,都需要估价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   画是他损坏的,这点想让也让不掉。   朱吉海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想要在这个圈子里走下去,必然不能得罪葛老,得罪周遭的任何一个人。   不过就是一幅名不见经传的画而已,能值几个钱,他赔就是了。   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见钱眼开的人。   朱吉海收敛地笑了笑,决定让自己显得大度一点,省的别人说他欺负小朋友。   “葛老说的是,瞧我这话说的,既然这画是小朋友创作的,那弄坏了,理应赔偿,我看这画意境不错,画的也挺好,五万,就当是我补偿你的一点心意了。”   别说五万,在朱吉海眼里,这画五千块他都不愿意给,但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好弥补刚才的失态,他故意将价格往高了说。   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是谁的画家,就这么一幅半小时里画出来的话,五万块,真的是太抬举他了。   周围的人也没说这个价格好,也没说不好,众人只是将目光放在了褚卫的身上。   朱吉海显然没有想过褚卫还有拒绝的意思,话既然说出去了,那自然是要当着大家伙的面给办到的。   他从台上下来,亲亲热热地说道:“你有卡号吗?我这就叫秘书将钱打给你,年轻人赚钱也不容易,想当初,我也是从你这么大,一点一点走过来的。”   他走做到这一步了,自认为是仁至义尽了。   葛老还在惋惜那幅画,对于朱吉海的话并没有作出什么评价。   周遭围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展厅就这么大,这边这么热闹,顿时都围过来观望了。   有好事者抱着好奇地心态,上去看了那幅画。   尽管只剩下一半的,但是这一半也足以看出作画者笔下的功力。   在看到落款的时候,有人倒是迟疑了一下。   ——褚卫。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褚卫撩起眼皮,看着自说自话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你这自说自话的本事,也是这么一点一点学过来的?”   朱吉海一愣,压根没想过褚卫会这么回他。   在他看来,五万块真的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但是看着他这样子,明显是不满意的。   朱吉海并不是什么善茬,要不是周围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早就拍屁股走人,那还能留在这里,跟着做这些场面事。   听到褚卫这话,当即沉下了脸。   退让是有限度的,一味地退让,会显得自己好像怕了对方一样。   这么一个毛头小子,竟然妄想着骑到他头上来,岂不是可笑。   至此,朱吉海已经认定对方根本就是想要敲诈,来讹钱了。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褚卫,意味深长地说道:“年轻人还是以打磨作品为己任,而不是整天想着怎么利用这么点班门弄斧的本事到处敲诈,什么货卖什么钱,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话说到这份上,约莫等于是撕开脸皮了。   褚卫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这话我非常同意,什么货卖什么钱。”   说着他直直地看着他,露出一个几乎算是平静的笑:“我上一幅流落在外的画也就拍了五千万而已。”   那幅流落在外的貔貅图当初在S市的慈善拍卖会上,被人用五千万的价格给买走了,当时他还觉得贵。   可后来华榕给他做了这方面的功课,那幅貔貅图能辟邪镇宅,功效极佳,对于有钱的大户人家来说,五千万,只能是赚了,价格一点都不高。   褚卫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家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纷纷相互窃窃私语,这个少年到底哪里来的底气,说自己的画值五千万。   朱吉海更是惊呼,脱口而出道:“五千万,你想钱想疯了吧。”   就这么一幅破画值五千万,哪个眼瞎的才会花钱买这么一幅画。   就连葛老这会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五千万未免太过离谱,即便是他,一幅画也卖不出五千万的天价。   朱吉海沉着脸,怒骂道:“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一幅画卖个五千万,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名画,这么值钱?”   五千万的画,在他们圈子里,不可能没有人听说过,如果谁都不知道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个少年在撒谎。   事实上,不少人都认定他在撒谎。   年少成名的画家不是没有,但是像他这个年纪,一幅画五千万,绝对不可能,最关键的是,大家都没有听说过。   众人全都看着褚卫,少年人沉着稳定,未曾有一丝的惧色。   “这位小友,不知你口中的画到底是什么,说出来,也好让大家共同欣赏一下。”   “今日的这书画展就是用来展示的,你也不用藏着掖着。”   “你这么一说,大家伙可都是好奇的很。”   褚卫不说话,朱吉海这下笃定,他根本就是在骗人。   男人上前两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他夸下海口毫不犹豫地说道:“若是你真有画能卖出五千万,那今日这画我便照价赔偿,我朱吉海说倒做到。”   褚卫等的就是这句话了,虽然他没办法找到那五千万的字画证据,但是他男人一定可以。   这么强有力的场外求助,不开口,那他就是傻子。   其实,但凡这位大叔态度好那么一点,他也不至于这么咄咄逼人。   可从一开始就一点歉疚都没有,甚至还用那种几乎是高高在上的眼光来打量他,打量他的画,是谁都忍不了的。   只是,没等到褚卫联系华榕呢,就有人惊疑地问道:“你是……褚卫?”   褚卫拿着手机回过头,看着穿着一身西装的男人。   这人瞧见褚卫的模样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惊喜,就好像终于找到这么一个人的感觉一样。   男人三两步上前,自我介绍道:“褚大师,你好,我叫郑立群,上次在S市的拍卖会,有幸见到过您的那幅貔貅图,今日一见,真的是……令人惊讶,您竟然这么的年轻。”   这可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这么一来,也不需要什么场外求助了。   要不是褚卫压根不认识这个人,他都快以为对方是自己找来的托了。   人群中是有人认识郑立群的,闻言好奇道:“郑兄弟,你说的是什么拍卖会,不会是年前在S市的那场慈善拍卖吧?”   年前的那场拍卖会应该是颇为重要的一场拍卖会,至少知道的人不少,同一个圈子里总有人会遇上。   郑立群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给碰上了。   要不是褚卫自己说那幅画卖了五千万了,他还不敢确定呢。   朱吉海上前两步,走到郑立群面前,面色不太好地问道:“郑兄弟在说什么话,你可别是认错人了,这世界上同名的人那么多。”   郑立群摇摇头:“但是一幅画卖出五千万的可没几个,那幅画就在楼上的画展上挂着呢,我刚从上面下来。”   这下倒是轮到褚卫惊讶了,这画被人给买走了,怎么还会出现在画展里。   郑立群笑了笑:“买走画的人说起来跟这位小朋友还算是本家,都姓褚,褚旭海先生你们总知道的吧,他夫人今日不是也参展了吗?那画就是被他给买了去,这会就在上面,要是大家不信,大可以上去看看。”   褚旭海在S市的企业家里就约等于京都的华榕,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凡是在商业圈混的,没几个人不知道这么一个人。   这下大家算是全都好奇了起来,葛老也从台上下来,匆忙走上前来。   “楼上的画展我还没来得及欣赏,你说的那画当真在上面?”   郑立群:“千真万确。”   “走走走,上去看看。”   “我似乎也听说过这么一幅貔貅图。”   “听褚旭海夫人说,这画自从挂在了家里以后,她睡眠都比以往要好得多。”   大家簇拥着往电梯那边走过去。   褚卫却是停下步伐,逆着人群走到台子上,将那幅已经被撕成两半的画给收了起来。   眼神落在那几个字上面的时候,他还有些心疼。   这画怎么也不能让师父看见了,根本拿不出手啊。   等他拿着画上楼的时候,已经上去两波人了。   有些人等不及从电梯走,竟是自己走的一旁安全通道里的楼梯上去的。   朱吉海也好奇,与其说好奇,更多的是不信。   他不相信这么年轻的少年能画出天价的画。   他儿子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连他都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未必能做到。   这种盲目的自信让朱吉海心里生出几分比较的心思,他倒是想亲眼看一下这画究竟有多神奇。   朱吉海还抱着另一种心思,就算画的署名是褚卫,可未必是眼前这个褚卫啊,这要是认错了人,那不是更好笑么。   九楼比起八楼要稍微冷清一些,但是人也不少,大家全都是盛装出席。   相对于下面的字,楼上的画种类更加繁多了一些。   褚卫手里卷着的画被他拽在手中,上楼之后,只一眼他便瞧见了自己的那幅貔貅图。   这幅画被保养的很好,买下画的人显然是个细心的主,画上一点折痕都没有。   大家在郑立群的指引下全都走向那幅画,褚卫刚走了两步,却是顿住,眼神落在了一旁穿着暗红色旗袍的女人身上。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涌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女人看起来三十岁的模样,一身暗红色的旗袍将她姣好的身形衬托的极好,她正跟身旁的人说着话。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优雅的味道。   随着一群人涌过去,女人似乎有些惊诧,随即跟葛老攀谈起来。   褚卫也想上前去的时候,却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华榕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画展看的怎么样?我这边已经忙完了,现在过去接你?”   褚卫瞧了瞧场上的情景:“估计还需要一会,遇上一点小事情。”   华榕:“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褚卫:“一个看上去脑子不是太好使的人。”   他这么一说,对方就明白了。   华榕轻声道:“我马上就到。”   另一边,葛老看见卫红月,倒是很高兴,因为卫红月大学时期,是他的学生。   卫红月自小成绩就好,又因为长得漂亮,一直都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才女,后来一路顺利地考上国内的重点大学,在大学里遇上了现在的老公褚旭海。   葛老正是大学时期认识卫红月的。   大学选修,她就选了书法这一门,刚好是葛老任教。   那时候,卫红月就在葛老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每年的书法展会,他都会邀请卫红月过来,只是没想到今年带来的这幅画,是这幅貔貅图。   卫红月看见葛汉江,笑着说道:“葛老师,好久不见,您看着又年轻了呢。”   葛老哈哈笑了两声:“我都这把年纪了,你可别打趣我。”   说着就将话题扯到了这幅貔貅图上面。   葛老好奇道:“这幅画不管是形态还是神韵,都栩栩如生,看久了还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个宝贝的?”   卫红月看着这幅画,眼神顿时恬静下来,她笑着说道:“是在一个拍卖会上,原本只是冲着画去的,可后来发现这画还有令人凝神静气的功效,以前我总是失眠,这画买回去之后,睡眠倒是好了很多,恰巧遇上了画展,我这不就带来了。”   葛老听完,眼神更加留恋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钱财什么的都已经不是稀奇的东西了,唯有好的作品或者难得一见的画作字迹才能让他有所触动。   当初他正是在一老朋友家看到了褚卫的字,便千方百计地打听到了他的住址,寄出了邀请函。   现在看到这幅画,更是眼神都移不开。   葛老的眼神多利索啊,光是落款那个褚卫,他便一眼断定,这就是那个少年画的。   “原来小朋友说的是真的,我还以为他夸大其词,现在这么一看倒是名副其实了。”   葛汉江对这幅画越看越喜欢,竟是转身问道:“这画……卖吗?”   卫红月一愣,没想到老师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若是换个东西,只要是老师喜欢,她肯定也就毫不犹豫地送了。   但是这幅画里还存着她的一点想念,尤其是最近睡眠难得变好了,哪怕对方是自己的老师,卫红月也不愿意拱手相让。   她歉意地笑了笑:“老师,对不住,这画我不能卖。”   葛老有些遗憾,但是夺人所爱的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他想了想,突然说道:“我可以让小朋友再画一幅就是了。”   他自己出钱买一幅不是更好吗?   卫红月一愣,拿着包的手微微一紧,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老师,您认识这幅画的作者?”   葛汉江提到这个,顿时笑了:“也是刚认识,是个非常厉害的小孩,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有灵性的孩子呢。”   卫红月顿时问道:“那他在哪,我也想认识认识。”   不管对方是谁,哪怕只是一个一样的名字,她也要亲眼看一看。   葛汉江扫了一眼,奇怪道:“刚刚还跟着后面上来的,这会跑哪去了?可能自己看画展去了。”   卫红月连忙转头,四处搜寻着。   葛汉江和卫红月的话,站在一旁的人可全都听见了。   葛老亲眼断定,这幅画就是刚刚那个少年画的,也就是说,这画果然是以五千万的高价被拍卖下来的。   朱吉海当场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刚刚夸下海口,若是那少年真的能卖出五千万的画,那他就照价赔偿。   五千万……   这可不是五万,五十万。   这些年,他虽然凭着自己的手艺赚了不少钱,五千万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一想到要白白送给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这要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朱吉海仿佛感觉到周围的那些人全都在看着他,或嘲笑,或鄙夷,哪怕是看的不是他,只是眼神从他身上扫过,他都能察觉到一种羞辱的滋味。   卫红月正在找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朱吉海的身后。   他冷不丁地问道:“大叔,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朱吉海猛地转过身,便看到了那个穿着淡青色长袍的少年唇角挂着笑,站在他的身后。   这笑看起来稀松平常,可此时在朱吉海的眼里,这笑却像是带上了无尽的嘲讽和羞辱。   褚卫又问了一遍:“刚刚你说照价赔偿的话还算话吗?”   还算话吗?   郑立群有意跟褚卫拉近关系,闻言跟着后面帮腔道:“朱兄弟,都是成年人了,总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大家刚才可都是听到了。”   “是啊,他说照价赔偿来着。”   “那就是不是五万能打发的了。”   “之前还以为人家小孩来讹钱的,有这等手艺,还用得着跟他讹钱。”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不以年龄论能力。”   周围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地传进朱吉海的耳朵。   站在朱吉海身边那个被众人认为是极有天赋的青年,这会也是面红耳燥。   他父亲一直都是这样,经常拿着他当炫耀的资本。   别人只以为他天赋高,根本不知道为了这些他被爸逼着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从来都不知道别的孩子的童年快乐是什么。   记忆里所有的时间全都用来学习,写字,练习,画画……   这些事情占据了他所有的空间,他早就失去自我了。   这一刻青年既觉得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又有种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痛快。   看吧,再努力又有什么用,怎么都比不上别人有天赋的。   为什么还要逼着他学下去呢。   他早就累了,一点也不想拿毛笔了。   原本大家就是冲着褚卫这幅画上来的,这下可不是都看着朱吉海么。   刚才在下面说的振振有词,这会却是跟哑巴了一样,怎么都不开口了。   褚卫可没打算放过他,他相信如果这会这幅貔貅图不是他画的,这个男人指不定要怎么羞辱他呢。   秀优越感,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褚卫声音也不大,他晃了晃手里那幅被撕成了一半的画作,漫不经心道:“还希望大叔说话算话,毕竟我就靠讹这么点钱过日子了。”   这话跟扇巴掌的效果也差不多了。   众目睽睽之下,要怎么反悔。   朱吉海连装模作样的笑都笑不出来了,他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几乎艰涩地开口说道:“我说话,自然是算话的。”   五千万啊,就这么白送给人,不管怎样,心里头都跟在滴血了一样。   褚卫点头看着他:“那这钱你也不用给我了,慈善机构这么多,不缺地方让你送钱,到时候记得将凭据寄给我。”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在夸褚卫有善心,竟是自己不收,拿这钱做慈善。   这要是一般的人,谁能在五千万面前不动摇呢。   朱吉海恨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明明要拿钱的人是他,大出血的也是他,可是众人眼里,做好事的却是褚卫,自己出了一笔巨款不说,一点好处都讨不到。   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人难受的事吗?   褚卫都这么说了,大家夸也夸过了,这事似乎就这么告一段了。   朱吉海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匆匆忙忙地跟葛老说了一声,借口有事,便带着儿子离开了。   只是在进电梯之前,褚卫却是大声地提醒了一句:“喂,别忘了给我寄凭据,可别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啊。”   朱吉海脸都绿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么一句话:“放心,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褚卫眼中带笑,还一脸从容地挥了挥手。   朱吉海走了以后,书法展会里的空气仿佛都清新了几分。   褚卫这下倒是有心情来观赏一下这里的字画,只是刚走过两步,身后便有个女人叫住了他。   “请问……你是叫褚卫吗?”   若是仔细听过去,会发现这女人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难以察觉地颤抖。   褚卫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身,刹那间跟面前的女人的目光对上了。   他心底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褚卫礼貌地点了点头:“您好,请问您是……”   卫红月一双眼睛看着他,眼神从他面上一点一点地扫过,她抓紧了手中的包,轻声地说道:“你画的那幅貔貅图,还记得吗?我就是买家。”   褚卫弯着嘴角笑了一下:“其实这幅画原本是送人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被人给卖出去了,既然被您买到了,那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卫红月上前两步,有些紧张和冒昧地问道:“我能跟你聊一会吗?”   褚卫疑惑地看着她:“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聊天吗?”   卫红月有些着急,她试图稳住自己的声音,却还是没能绷着,几乎有些哽咽地说道:“我是说……单独找个地方聊一聊。”   看到眼前这个女人哭,褚卫就情不自禁地软下心来,点头答应了。   他平日里看惯了自己的面目,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若是有人在一旁就会发现,褚卫跟眼前的卫红月从侧面看上去,竟有种说不出的相似感。   他扫了扫四周,想了一下,说道:“楼下有个咖啡厅。”   卫红月连那幅画都不管了,步伐匆匆,却仍不失优雅地跟着褚卫一起下楼。   刚应付完一拨人的葛老想找褚卫画幅画来着,结果怎么都找不着人了。   酒店二楼是一家咖啡厅,里面环境很不错,座位跟座位之间隔得都很远,还有绿植隔开,私密性挺好。   褚卫挑了一处比较角落的位置。   “您喝什么?”   卫红月一直都盯着他的脸在看,这会听他问话,有些恍惚地回道:“都可以。”   褚卫看着她这模样,便给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   等着咖啡过来的当口,褚卫率先打破了沉默。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还是说那幅画有什么问题?”   卫红月此刻坐下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于唐突了,只是一个一样的名字,看着差不多的年纪,她就贸然将人给叫了出来,这个行为一点都不合适。   既然褚卫自己主动提到了那幅画,卫红月干脆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   “那画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就是很好奇画出这幅画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失眠的毛病,经常睡不好,可自从将这画放在屋子里以后,睡的可沉了,这几个月来,大概是我这些年睡的最舒服的时候了。”   卫红月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大概是周围没了喧闹的吵闹声,原本激动的心情也渐渐沉浸下来。   放在桌下的双手缓缓地松开手里的包,她又恢复了以往优雅而不失礼仪的样子。   褚卫垂下眸子,耐着性子问道:“您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卫红月急道:“当然不是。”   她没办法说出自己心里那点微乎其微的希望,可是看着这个少年,她又控制不住她自己。   恰巧这个时候,咖啡送了上来。   卫红月接过杯子,手里不断地扭动着杯子里的银匙。   她顿了顿,说道:“你看起来很年轻,我能问一问,你今年多大了?”   褚卫:“今年十九,不过还没有过生日。”   卫红月手里的银匙抖了一下,还不小心泼掉了一些咖啡在桌子上。   一样的,年纪跟她儿子一模一样。   褚卫站起身,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过两张纸递过去。   “咖啡有点烫。”   卫红月低头擦着桌子,可是眼眶却是已经不知不觉地红了。   褚卫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样子,干脆站起身,走过来:“您坐好,还是我来吧。”   卫红月坐回去,却是抬头看着少年。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可以轻易看到少年人地垂下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喂薄柔软的唇。   无一处不精致,好像是精雕玉琢出来的一般。   他额前散着几缕碎发,其他的头发全都被一根发带扎在脑后,但是这个装扮一点也不显得女气,反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出尘淡薄,格外的惹人注目。   多好看的孩子啊。   褚卫擦好桌子,走过几步,将纸巾丢在角落里的隐形垃圾桶里,又坐了回去。   他其实自己也很好奇,他竟然有这样的耐心坐在这里,陪着一个刚见面的女人喝咖啡。   但是,心里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卫红月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好。   她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年纪轻轻就有这种成就,你父母肯定为你感到高兴吧,我要是……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孩子,肯定会骄傲的。”   褚卫心里一动,原本不想说的事情,却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出来:“我没有父母,只有师父,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   卫红月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她抬起头,惊愕地问道:“你……你没有父母?”   褚卫点了点头:“我从小是被我爷爷给养大的,不过高中毕业那年,爷爷就去世了。”   卫红月看着这张脸,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竭力地冷静下来,又开口问道:“你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褚卫点了点头:“您说。”   卫红月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抬头看他,轻声地说道:“我有一个儿子,今年应该跟你一样大,他的名字也叫做褚卫,是不是很巧。”   褚卫握着咖啡杯的手突然收紧,最初那股一样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是挺巧的,我这名字倒也不是多特殊。”   然而卫红月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可是,在他四岁那年……他就被人给拐走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找到他。”   褚卫瞳孔微缩,耳边所有的声音刹那间都消失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作者……好吧,这个气氛不知道说啥了,恭喜卫卫好了。   。感谢在2021-09-13 23:25:41~2021-09-14 23:2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9836975 50瓶;辰.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妈妈   从小时候开始, 褚卫对父母的印象就只停留在过年的时候,他们会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回来,吃的喝的, 穿的用的。   但是,从来没有拥抱过他。   没有拥抱倒也没什么, 褚卫对他们也不觉得亲近, 甚至可以说是不在意。   亲情于他而言,大概就只剩下爷爷了。   后来, 他知道自己是被拐卖进村里的之后,那点单薄的亲情也随着爷爷的去世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不是没想过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但是人海茫茫,对于小时候的事情,他一件都不记得, 要怎么去找。   褚卫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快见到自己的母亲。   当眼前这个女人一字一句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 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炸开了一样。   陡然加快的心跳, 让他连呼吸都变的急促起来。   这一刻时间都变得漫长, 褚卫觉得自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脑海中一片空白, 难得的慌乱在他心里交织。   卫红月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他的脸上,似乎不愿意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褚卫眨了眨眼睛, 蓦然低下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渐渐地平缓了自己的情绪。   借着喝咖啡的动作,他将心里那份难以自抑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褚卫难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是想了想还是说道:“不瞒您说,我……我……虽然听起来确实挺巧合的,但……但我小时候的事情一件都不记得。”   卫红月紧紧地握着杯子:“我跟你说这件事情并不是给你压力,你不要紧张,我就是太思念自己的孩子了, 我找他找了这么多年……每次看到一样的名字,一样年纪的孩子,总是会忍不住……”   褚卫:“可以理解,我可以理解……我就是想告诉您……我……”   我从小就是被人给卖到小村庄的。   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好像上赶着认妈一样,万一这一切都只是巧合,怎么办,对方会不会太失望。   褚卫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往糟糕了想,这样哪怕不是自己预想的结果,也不会感觉到失望。   他没有对父母的记忆,所以没有对亲情的依恋。   但是眼前的女人却不一样,那是她心心念的孩子,她找了这么久,累积了太多的失望,一个又一个结果的落空,对她来说都是一次打击。   有些打击并不是久了,人就麻木了,而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会日积月累,日复一日地压在心底,最后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会因此崩溃的。   褚卫从未有那一刻像现在这般的犹豫,好像只是简单的一句话,都不愿说出来,伤害眼前这个人。   卫红月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局促,也觉得自己就这么贸然的找上他实在是唐突的很。   她抬手拍了拍褚卫的手背,安慰道:“谢谢你听我讲这么一个故事,我今日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过于急躁了,要是对你产生了什么不好的影响,我深感抱歉,你愿意陪我坐在这里喝咖啡,我已经很高兴了。”   哪怕只是短暂的将这个同名同姓的少年,当成是自己的孩子,也算是成全了自己一份不知寄托在何处的想念。   褚卫嗓子有些干涩,他听着心里难受。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谁也不能感同身受地觉得痛。   可这一刻,他切切实实地察觉到这个女人掩藏在微笑背后的那种痛苦和无奈。   他闭了闭眼睛,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褚卫看着她,起身抬手。   “您头发上的簪花有点歪了。”   卫红月的耳边,夹着一朵素色的珍珠簪花。   褚卫抬手将它扶正了。   没了孩子这个话题,两个人之间倒也不显得尴尬,除去一开始的失态之外,卫红月的姿态礼仪端庄的很,不管是谁见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女人。   就连跟她说话都让人如沐春风。   卫红月看着褚卫,笑道:“我找了这么多年,你猜见过几个跟你同名的人?”   她似乎还有心情打趣,大概是为了让褚卫别再这么紧张。   褚卫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这名字倒也不是多特别,想来同名同姓的应该比较多才是。”   就是不知道,当年将他买走的父母,为什么不给他换个名字,是懒得换,还是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出不了那个地方了呢?   卫红月凝神想了一下,笑道:“得有七八个吧,不过……他们都不是我的孩子,后来我也想开了,只要他能好好活着,我就很满意了。”   其实也有上赶着要认她做妈的,甚至连亲身父母都跟着诓骗她,说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愣是编出几个活灵活现的故事,想要卫红月将孩子给领回去的。   她也曾经上过当,眼看着都快相信了,甚至满怀希望,要不是亲子鉴定的结果放在那里,她可能真的就找回她的“儿子”了。   经过被骗的事情之后,她就很少再去相信这些话了。   七八个……   那不是怀着希望期待着,然后又被现实给浇灭呢?   褚卫头一次直面这样的亲情,觉得有点难受。   不管他自己是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孩子,他都对那个孩子感到羡慕。   至少,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这样惦记着他。   卫红月跟褚卫聊了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准备离开了。   她其实很想让褚卫跟她走一趟,想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但是又觉得多此一举。   褚卫已经是大孩子了,他自己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她没有权利去要求一个刚见面刚认识的孩子,来配合她做这样一件事情。   只是离开的时候,卫红月拿出了手机,笑着问道:“我们能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觉得跟你很投缘,也很喜欢你的画。”   褚卫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加上好友之后,卫红月又深深地看了他两眼,便拿着包,优雅地离开了咖啡厅。   褚卫坐在椅子上,缓缓地伸出了手。   他的掌心里有一缕黑色的头发。   其实,簪花并没有歪,只是他想拿到这缕头发找的借口而已。   “发什么呆?”   头顶落下一个大掌,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褚卫抬起头,看到华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旁。   他就着这个姿势一下子抱了上去,搂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小腹上。   低低地叫了一声:“师父。”   华榕这下可不是着急了,他小徒弟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委屈的而又脆弱的表情,不就是参加一个书法展会么,这是谁给他气受了。   “被谁欺负了,跟师父说说。”   褚卫摇了摇头:“没谁。”   华榕根本就不信,他能感觉到褚卫心里那种起伏的情绪,要说没事才怪。   他拉开褚卫,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究竟是怎么了?”   万万没想到,这么看着看着,褚卫竟然是红了眼眶。   华榕眸色一暗,拉起他的手就要上楼。   他的宝贝,谁敢欺负。   褚卫眼疾手快的抱住他,小声道:“师父,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我好像,好像看到我妈了。”   华榕身形顿住,有些惊愕地回头。   “你妈?”   褚卫缓缓地伸出手,露出掌心的头发:“我不是很确定,不过可以鉴定一下。”   ……   从私人医院出来的时候,褚卫眼眶一直都很红,他反复地看着手机通讯录里刚刚加上的好友,点开对方的朋友圈,一条一条的看过去。   卫红月是个非常懂得生活的女人。   她会自己做很多的美食,会定期地修剪花朵,会上瑜伽课,会跟一群太太们聚会,会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里面还有很多她自己的照片,褚卫点开这些照片,让后将她们一张一张地存进手机。   朋友圈的查看权限只有半年,半年前的动态却是看不见了。   褚卫手顿住,吸了吸鼻子。   华榕瞧着他的样子,有些心疼。   这么些年,他看着褚卫长大,他的男孩虽然表面上显得多么不在乎亲情,可是看到别人父母带着孩子一起出行的时候,眼里的羡慕是骗不了人的。   他不是不在乎,只是让自己变得不在乎。   “不然现在我们过去找她?”   华榕拿到结果的时候,也很震惊。   他暗地里帮着窦舜调查拐卖案的事情,就是希望能帮褚卫找一找他当年被拐卖的真相。   只是没想到,调查还没有出结果,他竟然会跟自己的亲身母亲阴差阳错地遇见了。   这大概也算是血缘之间的羁绊了吧。   褚卫摇摇头:“天都快黑了……还在再等等吧,我没做好准备呢。”   他有些紧张,而且这副刚刚哭过鼻子的样子,简直太难看了。   华榕也是头一次瞧见他这副畏缩不敢前进的模样。   褚卫说着不去找她,但是车子开到半路又改口:“她好像就住在画展的那家酒店,我想……我就看看,不叫她。”   华榕能感受到褚卫那种忐忑的心情,那种无措,紧张,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他大概自己都觉得跟在梦里一样,不真实的很。   车子又开到了酒店,只不过华榕直接带着他进了酒店,将车子交给了停车的人。   褚卫:“我不见她……师父,现在不要好不好。”   华榕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们今晚就住酒店,顶楼有我的房间,你要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离的近一点,是不是就能安心多了。”   褚卫这下倒是不抗拒了,沉默地跟着他往上走。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对他是相当的了解。   他这会确实还没有做好跟卫红月相认的准备,但是猛地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就在身边,又做不到无动于衷,现在这个决定是再好不过的了。   至少他们在一栋楼里,在同一个地方,哪怕是看不见,也安心的很。   酒店顶楼的套房是专门留给华榕的套间,他有时候出门晚了,便会在最近的酒店休息,华氏集团名下大多数的酒店都有他专门的房间。   褚卫一进门就趴在了床上,翻着手机,看朋友圈。   几十条朋友圈被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连华榕叫他下楼吃饭,这人都跟没有听见一样。   他坐在床边将人捞起来,搂进怀里。   褚卫还穿着今日参加书法展的那身淡色的长袍,只是扎起的头发已经有些松散开。   华榕伸手拿掉他的手机,有些不满道:“我可以理解你激动的心情,但是……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心情,你从下午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我一下。”   褚卫坐在他怀里,转头看他:“我可是天天有看你的。”   但是他妈今天可是第一次见。   华榕从一旁取出了一张卷好的宣纸。   这是褚卫白天画的那幅天山之巅的雪景图。   “这幅画你也没给我看。”   褚卫虽然心神不宁,但是到哪都没忘记带着他那幅被撕坏的画。   他想看看还有没有办法再补救一下,他真的很喜欢这幅图。   这会已经平静下来了,褚卫倒是想起来这么一回事了。   他看着华榕将画打开。   被撕开的半边沾着黑色的墨点,另一半却是干净,下面落款写的字跃入眼帘。   写的时候,褚卫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可这会被师父看着,倒是生出几分羞涩的感觉来。   再见榕君,心向往之……   华榕心念微动,转头看他:“我一直以为……我一直以为那时候你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的。”   褚卫倒是没想到这么一出,毕竟当时师父看起来简直对他满满的胜券在握的感觉。   他低下头,将目光放在那张画上:“若是对师父无意,我又怎么会答应你的条件呢。”   纵使真的是为了活下去,可心底深处若是没有那点情谊在,又怎么会让这个人为所欲为般地将自己困在那间府邸两个月都不出门呢。   华榕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初自己情动的时候,这个人跟自己一样。   而不是仅仅当做一场交易。   两人说着便有些情动,暧昧的气息在彼此眼神间流淌。   华榕搂着他的手逐渐收紧,他低下头,便寻到了这人的唇,然后亲了下去。   身后是柔软而又大的床铺,简直天时地利人和,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这恰到好处的氛围。   两人渐入佳境,褚卫放在一旁的手机却是突然响了起来。   他松开揪着华榕衣服的手,随手捞过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蹭的一下子坐了起来。   卫红月女士的昵称已经被他改成了妈妈。   消息就是他妈给发的。   华榕看了一眼,随即心里叹了一口气,将自己躺平在一旁,缓缓地等着这股子劲过去。   褚卫点开对话框,发现他妈问他能不能帮她再画一幅画,她想买下用来送人。   没想到这才分开半天呢,就联系他了,是不是说明对方对他也是有那种亲情羁绊的感觉呢。   褚卫连忙回道——当然可以,您想画什么?   他没有跟母亲相处的经验,但是据他仅有的知识来说,大概就是老妈有什么要求,他都得立马完成的吧。   褚卫有些淡淡地发愁。   卫红月也没想到对方回的这么快,想买画只是借口,她想再见一见这个少年。   褚卫看着消息里,对方发的“手机里说不清楚,见面再谈”的字,便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师父,她约我见面……她想见我,那是不是说明……她觉得我,觉得我跟她的孩子很像呢?”   褚卫眼神期盼地看着华榕。   华榕已经冷静了下来,身上的热意也逐渐退了下去。   瞧着褚卫这幅明明很像见,却又拘谨的样子,是既好笑,又心疼。   他的男孩从来没有被母爱包围过,所有当自己的亲妈就在他身边的时候,竟然都开始诚惶诚恐起来。   华榕拿过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操作。   褚卫一惊,过去看的时候,师父已经将消息发出去了。   他竟然约了对方一起吃晚饭。   褚卫立马站直了身体,有些无措地看着华榕。   “师父……真的要约她吃晚饭吗?”   华榕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然手抬手,将他脑后的小辫子给拆散开,用手重新拢起来。   “若是今天不吃这顿饭,你怕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吧。”   褚卫抿了抿唇,乖乖地站在那里,让华榕给他将头发重新给扎起来:“哪有。”   华榕手下动作不停,青色的发带很快将头发给缠绕好,重新变成一个小揪揪挂在脑后。   “这世界上还有谁最了解你的话,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   那也没谁了。   褚卫看着自己的衣服,上面因为刚刚在床上闹腾,揉出了一点褶皱。   “衣服皱起来了,我没有带衣服换,不然等我重新换身衣服再过去。”   华榕将少年身子转过来,面对面地看着他:“你在害怕什么?”   期待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   褚卫迟疑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这件事情,该怎么跟他相处,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习惯了,所以从来没想过,如果有父母介入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我就是……就是觉得很奇怪。”   华榕手逐渐往下,扣着他的腰:“可你更多的是期待,你希望她能知道你的身份。”   褚卫沉默不语,矛盾的心思在心里交错,带着从未有过的不安。   华榕抬手将他的衣服整理好。   “她不是别人,她是找你找了十五年的母亲,虽然我不是很愿意有别人来分享你的爱,但是我更希望多个人来爱你。”   华榕跟她约的地方就在这家酒店,酒店阳台上有一个漂亮的花园餐厅。   餐厅不大,但是很漂亮,周围全都是玻璃围起来的,站在餐厅里,可以从酒店俯瞰周围的风景。   夜晚的都市在这五颜六色的灯光里,非常的漂亮。   褚卫深吸了一口气,扼腕壮士一般从电梯上了楼。   他本来想着,自己先来等着,没想到一上楼就看到卫红月已经站在了玻璃前,背对着他,正看着脚下的风景。   褚卫张了张口,竟然不知道应该叫她什么。   卫红月听见声音,转过身,看见褚卫当即便笑了。   “没想到竟然这么巧,你也住在这里。”   褚卫:“是,这可真是太巧了。”   卫红月看向华榕,迟疑了一下,问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你是华榕,华氏集团的华总?”   华榕微微颔首:“夫人好眼力。”   这下卫红月倒是真的惊讶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华榕。   她笑着伸出手:“一直都听说华总年轻有为,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这么巧。”   华榕伸手跟她握了握,说话带着点卫红月所不能理解的尊敬。   他笑着说道:“您过奖,都是传闻夸大其词。”   褚卫站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寒暄,肚子里却是不合时宜地传来咕咕咕的声响。   他今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肚子早就饿了。   卫红月看着褚卫,有些歉意地说道:“瞧我只顾着说话了,是不是饿了,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花园餐厅的桌子并不大,圆圆的桌子周围刚好放着三把椅子。   褚卫直到卫红月落了座,这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他不知道说什么,眼神却是时不时地落在她的脸上。   卫红月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卫卫一直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一声卫卫叫的褚卫身体都快僵硬了。   卫红月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变扭,询问道:“你介意我怎么叫你吗?”   褚卫连忙摇头:“不,不介意的。”   一向伶牙俐齿的少年,此时此刻,就跟失去了语言功能一样。   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有心挑起话题,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华榕看着小孩这样,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来了。   他看向卫红月,笑着说道:“听说夫人想要一幅画,不知道是想要什么样的画?”   褚卫回过神,跟着问道:“您想要什么画?画什么都可以的,不收费。”   说完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看看他都说了什么话。   卫红月明显给他这句不收费给说的愣住了。   华榕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卫卫的意思是,夫人跟他投缘,一幅画而已,您想要,他画了就是了,谈钱那就是伤感情了。”   褚卫:“是,就是这个意思。”   卫红月倒是有些好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瞧着兄弟不像兄弟,朋友又不像朋友的。   她好奇,便顺势问道:“华先生跟卫卫……”   华榕没说话,却是将权利交给了褚卫。   这是褚卫的母亲,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卫卫对自己的母亲,肯定是在乎的。   说到这个,褚卫倒是一点都没带犹豫地回道:“他是我师父,也是我爱人。”   卫红月猝不及防地知道这么个消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褚卫非常认真地说道:“我喜欢他,往后余生也将跟他一起过,所以想将他介绍给您。”   卫红月目光太过于复杂,虽然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可这一刻还是生出几分担忧来。   社会现在对于同性之间的恋爱包容度很高,她也不是什么不开明的人,只是不由自主会为褚卫着想。   送餐的人推着车过来,将菜放在桌子上。   大约是因为多了华榕的缘故,卫红月说话倒是不像下午那样随意了。   她看褚卫越看越喜欢,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他。   两个人聊了很多话题,从生活到学习。   听到褚卫竟然在京都大学上学的时候,卫红月忍不住一喜。   “我以前也是在京都上的大学,只不过已经二十年没回去过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要是有空,你能带着我一起逛一逛吗?”   褚卫乖乖地点头:“好。”   华榕瞧着他只顾着说话,没吃几口饭,便不停地给他夹菜。   夹什么,褚卫就吃什么,只不过注意力还是放在了他妈的身上。   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出这件事情。   可准备了半天,愣是没有勇气。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眼看着饭都快吃完了,褚卫还是什么都没说。   卫红月吃的并不多,更多的还是在跟褚卫聊天。   直到彼此都吃完了,盘子饭碗全都撤下去了,桌面上,又重新放了一盘水果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卫红月看了看时间,便想着要说再见了。   她站起身,有些不舍,却还是说道:“已经很晚了,小孩子要早点睡觉,才能长身体,我们有空再约,至于那幅画……你看着画就好。”   褚卫跟着站起来,他动了动唇,终于开口说道:“我想给您讲个故事,您愿意听吗?”   卫红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回去。   褚卫抿了抿唇,缓缓开口说道:“五岁那年,我因为顽皮,跑进了山里,摔了脑袋,忘记了小时候很多的事情,只记得自己的名字,爷爷将我找回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小的时候还太小,不能理解死亡的意义,但是对于只有五岁的小褚卫来说,这一跤摔完之后,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认识了他师父。   其余的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但是现在想来,大概就是那时候,他将所有的过去都给抛弃了。   褚卫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眶有些泛红,他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水气。   “我从小就没怎么见过我的父母,他们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一次,到现在我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卫红月好奇:“他们平日里都不回去的吗?就将你一个人扔在家里?”   孩子还这么小,当真能放得下心吗?   褚卫摇摇头,低声道:“我小时候也想过为什么他们平日里不回来,直到后来别人告诉我……我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我是被拐卖进山村的。”   说着他抬起头,直直地看向眼前的女人。   褚卫颤着唇,一字一句道:“下午我私自取了您的一缕头发,做了一个鉴定……我……”   话没说完,卫红月已经因为过度震惊而站了起来。   她几乎是失态地问道:“你说什么?”   褚卫低声道:“对不起,下午没告诉您我是被人给拐卖的,就是怕您多想,万一结果不对,只是徒增烦恼……我本来想着找个机会告诉您,我就是……我就是……”   卫红月也红了眼眶,尽管已经猜到少年要说的话是什么,可她还是压着声音问道:“鉴定的结果……结果是什么?”   其实不用这份结果,褚卫说了他是被拐卖的之后,卫红月就已经认定,这个少年,就是她找了十五年的儿子。   她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有过这么强烈的,想要亲近的感觉。   血缘之间的羁绊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   褚卫笑了笑,泪水却是从眼眶里落下:“您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哭泣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   褚卫一度认为,哭是弱者的表现,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   受伤的时候他不曾哭过,被村里人孤立的时候他不曾哭过,即便当初被魔界的水冻到差点消亡的时候,他也不曾哭过。   可此时此地,眼泪却完全不受控制,跟决了堤一样,争先恐后地跑出他的眼眶。   褚卫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就像下午拿到鉴定报告的时候一样,他没办法将那股情绪给压住。   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哭的时候了。   卫红月捂着胸口,几乎泣不成声。   她三两步走到褚卫面前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颊,可是尚未碰上,就又缩了回去。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在梦里见过千百遍,可是每次醒来,都带着巨大的失望。   只是梦而已。   卫红月咬着下唇,优雅的姿态早就消失不见了,眼泪几乎将她的妆给打湿。   “你当真是……当真是我的卫卫吗?这不是我做的梦吗?”   褚卫将脸贴上去,异常肯定地说道:“当然不是梦,我就站在您面前。”   卫红月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褚卫拥入怀中,放声哭了起来。   “卫卫,真的是你,妈妈找到你了,我的卫卫,妈妈真的找到你了吗?我的孩子,我找你找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我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闭上眼睛全都是你叫妈妈的样子的,上苍有眼,竟然真的让我找到你了。”   褚卫眼泪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淌,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的。   可是这一刻被母亲拥在怀中,这个泪流满面几近崩溃的女人,哭的他心都揪了起来。   两个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华榕怕自己忍不住将褚卫给拉出这个女人的怀抱,早就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刚刚相认的母子。   他站在阳台上,指尖把玩着一根青色的簪子,在风里不知站了多久。   “师父……楼顶太冷了,你怎么不下去。”   褚卫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出来。   华榕手指微缩,那根青簪便消失不见了。   他三两步上前,拥着少年往里走。   “不能吹风,会感冒的。”   褚卫刚刚哭过一场,这会眼眶都已经肿了,只是漂亮的人,即便是哭成这样,那也是美的。   他这副样子倒是少有的可怜兮兮,跟那个在书店里气质沉稳,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褚大师简直就是两个模样。   华榕看了看他的身后:“你妈呢?”   褚卫:“我将她送回房间了,哭久了,会头疼的。”   说完之后,他强调了一句:“我妈难道不是你妈吗?”   华榕表情出现了那么一丝丝的裂缝,他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咱妈肯不肯认我这个儿婿。”   天下的母亲都是一个样——护短。   华榕其实并不在乎卫红月想什么,她反对或是赞同,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但是他知道,褚卫肯定是在乎的。   华榕对自己有着信心,若是在母亲和他之间做选择,毋庸置疑,褚卫肯定会选他。   但是,这样对他的男孩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好不容易多这么一个人一起来爱他,他根本就不想褚卫夹在中间,难做人。   褚卫刚成年,就被他给拐着在一起了,无论如何,这个行为看起来都有些诱拐的意味在里面。   卫红月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对他有意见的。   褚卫跟着他一起下楼:“你这么好,她不会不喜欢你的。”   华榕低声问道:“我有多好,你不如具体说说。”   褚卫扒着指头说道:“长得帅,温柔体贴,顾家,善良,聪明,还会赚钱,又是京都首富,这么优秀的人,上哪找去,现在想想,能拐到师父,我倒是赚了。”   华榕没想到自己在小孩心里竟然有这么多的优点。   他沉吟了一下,补充道:“可我不会生孩子。”   褚卫面色有些怪异,不是太理解为什么他们两人在一起,为什么会扯到生孩子。   “师父很喜欢孩子吗?那我也没法生。”   华榕:“你难道就不担心你的家人让你找一个门当户对,优秀的女孩子结婚生子吗?”   褚卫觉得这个逻辑有问题:“师父你这话不对,我要结婚,难道不应该是找一个我喜欢的人结婚吗?跟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   他停下脚步,站在顶楼通往下面一层的楼梯通道里,站在比他高一层的阶梯上,刚好跟他平视。   褚卫就这么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喜欢的是你,想结婚的人也是你,不管什么时候,只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生孩子的结果就不用了,我比较喜欢过程。   华榕:巧了, 我也喜欢。   。感谢在2021-09-14 23:21:42~2021-09-15 22:23: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河 80瓶;bjyx皮皮羡 10瓶;50477656 5瓶;离谱、辰.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共情   褚卫激情告白的后果, 就是直到凌晨,他才被人抱着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酒店的床铺很大,很柔软, 环境还新鲜,感觉跟平日里有些不同。   尽管不能走到最后一步, 但是现在的花样就已经很多了, 足够褚卫慢慢地消化一阵。   虽然睡得晚,可第二天一早, 褚卫就醒了。   这大概就是修士的体质足够强大吧,尽管夜里掏空了身子, 可转眼就能满血复活。   他推来一旁试图抱着他再睡一会的华榕,利索地穿衣服下床。   华榕坐起身,哪能不知道小朋友要去干什么呢?   昨天刚跟亲妈相认, 今早肯定是要一起吃饭的。   褚卫一边倒腾自己, 还一边催促着华榕。   “师父你快点, 昨天我那身衣服送过来了吗?”   昨天没有回家, 但是一点也不耽误褚卫想要用最好的模样去面对刚个认回的妈。   他还特地给管家打了电话, 将他之前定制的那套新的大衣给特地送过来了。   华榕不紧不慢地扣着衣扣,故作酸涩道:“你可从来没有这么盛装接待过我。”   褚卫刷牙呢, 从洗手间里探出头:“师父,我什么样子你没见过?”   华榕手指微顿:“这不一样,这是衣服的事情吗?这是态度的问题。”   说着他跟着进了洗手间, 从身后将人困在洗漱台和胸膛之间。   “你就是不看重我。”   褚卫:……   幼稚。   他身子灵活地从手臂下面钻出去,用最快地速度捧着凉水洗了把脸。   只是还没出去呢,就被人扣住了腰。   “你又用凉水洗脸。”   褚卫顿时有种被抓包的尴尬。   自从上次被冻伤了之后,师父就不肯他用凉水洗手,洗脸等一些列的操作。   甚至连口凉茶都不肯喝。   他这个人偏偏贪凉, 华榕看不见的时候,有时候为了省事,便会偷偷摸摸用。   今天太过着急,把这事给忘了,这下好了,被抓了个现行。   他讪讪地转过身,讨好着笑着说道:“我今天就是太着急了,就这么一次。”   华榕的表情并不是很满意,他打开水龙头,抬起手,汩汩的水流在他指尖流转,很快便从凉水成了温水。   “再洗一遍。”   褚卫怕他紧揪着和这个话题不放,低下头,又用温水洗了一遍。   毕竟师父有时候计较起来,确实比较难哄。   幼稚的很。   褚卫洗的很狂放,连着前面的碎发都沾湿了。   他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华榕,真诚地问道:“这下可以放我走了吗?”   华榕被气笑了,抬手理了理他两边被水打湿的碎发,手指拂过,便冒出一阵水蒸气,将湿头发给烘干了。   “再让我看见,我可是要惩罚不听话的孩子的。”   褚卫被他这话说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小声地回道:“知道了。”   说着,钻出了洗手间。   褚卫觉得自己已经很早了,可是到楼下餐厅的时候,卫红月已经到了。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昨晚哭过一阵,卫红月的眼睛还有些红,但是她底子好,又画了妆,倒是看不出什么。   一看到褚卫过来连忙站起身,招手说道:“卫卫,这边。”   褚卫乐滋滋地跑了过去。   很奇怪,明明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可褚卫一点都不觉的生分,看见她的时候,心里那种亲近的感觉便不由自主地出现了。   他站在卫红月的面前,张了张口,还是没能好意思喊出那声“妈”。   卫红月也没有介意,招呼他坐下,只是抬眼看到身后跟着的华榕的时候,难免神色一僵。   她的卫卫这才刚成年,竟然就这么跟人定下了终身。   她知道自己缺席了褚卫十五年的生活,很多事情现在过问也来不及了。   这事她没办法插手,也没有权利插手。   但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心里总归有点疙瘩。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么一件事情。   比起这个,她找到了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的一切,卫红月觉得自己都可以容忍。   华榕自然地在他身旁落座,倒是没再叫夫人,而是恭敬地喊了一声:“阿姨。”   这声阿姨听得卫红月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   华榕是什么人,京都谁不知道呢,华国富豪榜上,名列前茅。   最年轻的总裁,作风低调到几乎找不到一张公开的照片。   但是,现在这人坐在他面前,乖得像是等着丈母娘认可的女婿一样。   华总在这里吃早饭,酒店经理就差将所有的厨子都召集出来给伺候着了。   卫红月点完餐后,默默地坐在位子上,看着褚卫点餐。   他甚至没有问过华榕的意见,点完之后直接交给了一旁等待的服务员。   卫红月多嘴问了一句:“华总不点点什么吗?”   华榕笑了一下,斯条慢理地给两人倒了一杯热茶:“卫卫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食,阿姨您叫我华榕就行。”   卫红月没说话,表情却是有些怪异,直接叫名字……   多少有点变扭。   华榕到也没有没有强求,随意地聊了两句。   只是不管在说什么,他的目光都一直关注在褚卫的身上,哪怕是杯子空了,都能及时将水给续上。   卫红月坐在对面,看了一会,心思更加复杂了。   她看着褚卫,问道:“我想让你见见你爸爸,昨晚我太激动了,这事还没有你爸说过,卫卫,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褚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华榕。   华榕歪过头:“你要是想,可以先见一面的。”   褚卫沉吟了一下:“我下周还有课,只有周末有时间。”   卫红月:“不急的,按你的时间来,等到时间合适,我就将你接回去。”   接回去?   褚卫放在桌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揪住了华榕的衣服。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不是很想回去。”   家里他根本就不熟,谁都不认识,他虽然决定认回自己的母亲,也愿意跟父亲见面,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回到褚家。   他早就习惯了跟师父待在一起的生活,打心底,华榕在的地方,才是他心里家的地方。   听到他说不想回去,卫红月多少有点难过。   但是她也明白这缺失的十五年并不是轻易就能弥补上的。   她温声说道:“你要是不想回去,也不急,那我们就约个时间,先见你爸爸一面,好不好。”   褚卫点点头。   他也想看看,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等到两人全都聊完了,华榕这才开口。   “阿姨可以听我说两句吗?”   卫红月:“怎么了?”   华榕看向她:“卫卫已经找到的消息,除了叔叔以外,暂时谁都不能透露。”   卫红月不解:“为什么?家里这么些年都在找他,卫卫既然已经找到了,那自然是要为他正名的。”   华榕不慌不忙道:“您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卫卫究竟为什么会被拐卖吗?”   因为这话,卫红月猛地想起当年褚卫刚刚失踪的时候。   她大概永远都忘不掉那一天,保姆说卫卫不见了时候,她近乎绝望的心情。   卫红月慢慢说道:“卫卫是在广场上不见的,我因为忙于工作,保姆带着他出门玩,说是转头的功夫,他……他就不见了。”   那一天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的开始。   即便是现在她已经找到了褚卫,可是提起那一天的场景,卫红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出事的第一时间,我们就报了警,可是警察找了一个多星期,几乎将整个市都翻了遍,也没能找到卫卫,当时就断定,他是被人给拐走了。”   华榕垂下眸子:“那个保姆呢?”   卫红月稳住情绪:“那个保姆在我家做了五六年了,出事的时候也是哭的死去活来的,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打死她,她还企图自杀来赎罪,只不过发现的及时,给救下了,后来我就将她给辞了。”   “看见她一次,我就会想起卫卫一次。”   华榕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卫红月整个人都愣住。   “阿姨有没有想过,那个保姆只故意的呢,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针对卫卫的阴谋呢?”   卫红月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有人故意的……可是,当时警察都查过,没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华榕没有下定论,只是再一次说道:“总之卫卫找到的消息,还请您暂时瞒住,有些事情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卫红月不是笨蛋,华榕这么一说之后,她心里头顿时疑云重生。   时间过去太久了,她当时情绪非常不好,还因为这事抑郁过两年,很多细节记得都不是很清楚了。   后来又因为治疗抑郁症,吃了很多药,好多事情都变的模糊起来。   现在再回想,却是处处都很奇怪。   卫红月神情逐渐冷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褚卫自己不记得当年的事情,这里面的事情,他就更不清楚的。   但是不难想象,如果当初没有人从中里应外合,他怎么能就消失的这么快。   褚家当年虽然不像现在这么富足,但是也不是什么贫苦人家。   若当真有人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几个人沉默了一阵。   卫红月轻声说道:“好,这事我答应了,除了旭海,我谁都不会告诉。”   她想了想,紧接着说道:“我会让旭海找借口来京都一趟,S市,卫卫暂时也别去,这事我要重新调查一下,如果真的有人……那我肯定是要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卫红月从来都不是什么软弱的女人,在嫁给褚旭海之前,她其实是个个性很强的人,也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不管是谁,伤害她的孩子,那就要做好接受报复的准备,不管是谁。   褚卫也不是圣人,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故意造成了他当年的失踪。   那他也肯定不会手软,更不用说华榕了。   吃完饭,华榕还有事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就先离开了。   褚卫倒是陪着卫红月接着看书画展。   书画展一共举行三天。   经过昨天那么一件事,褚卫的大名算是彻底在这么一群人中传开了。   尤其是今天看到褚卫竟然跟着卫红月一起出现的时候,众人不免就开始对褚卫另眼相看。   葛老昨日没能找到褚卫,今天看见了,却是怎么都抓住不放了。   这下好了,书画展里出现了一个奇观。   褚卫这么一个才成年的少年,左边站在葛老,右边站着卫红月,简直就是整个书画展的焦点。   不明所以的人,纷纷猜测少年的身份。   一场书画展,愣是将褚卫变成了整场的焦点。   书画展之后,彻底出了名,凡是这一行的,大概是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了。   周末的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过去了。   卫红月舍不得儿子,但还是记着华榕说的话。   如果真的有人暗中想要害他的儿子,那现在走的越近,对褚卫来说,危险越大。   她需要在褚卫回家之前,将所有的障碍全都扫除了。   她要她的儿子再无后顾之忧,安安全全地回到她的身边。   好在现在手机联系很方便,每天都都能视频聊一聊。   褚卫回到学校上课,日子似乎就这么步入了正轨。   但这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   暗地里的暗潮汹涌,却是一刻都未曾停过。   虎视眈眈,不知道再何处盯着他的魔子,拐卖案背后的真相,那个想要让褚卫永远回不了褚家的人,这些都是暗地里残留的危险。   华榕和卫红月忙得很,褚卫相对来说,却是轻松的很多。   每天上学,教徒弟,画画,写字,连个委托案都没有。   大概是日子太过清闲了,没两天之后,书店里就来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韩亮介绍来的,绕了好多弯子,才找到了褚卫。   男人来的时候,褚卫还在上课,是褚木生接待了他。   大概是屋子里那匹狼太过于令人心生畏惧,男人坐在沙发上愣是连着一个多小时,连个姿势都没有换过。   褚木生能看到男人身上缠绕的黑气,但是让他判断究竟遇上了什么,却还是有些难度的。   他将咖啡推到男人面前,睁着大眼睛非常真诚地说道:“你放松一点,大白它不咬人,只要是没有恶意的人,它是不会动手的。”   男人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怕,你说你师父什么时候会回来?”   褚木生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说道:“五点十五分。”   现在才五点十分。   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准确地说出时间,但是五分钟之后,书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年轻到不可思议的人从外面走进来。   他进来的那一刹,原本躺在地上的银狼却是有些慌张地站起身,纵身一跃,便钻进了一旁挂着的画里。   男人目瞪口呆,还没从这狼的操作里回神,这少年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看了他几眼,随即说道:“沾上东西了?”   男人慌乱地站起身,有些错愕地问道:“你就是韩亮说的……褚大师吗?”   虽然来之前,韩亮跟他打过招呼,说褚大师非常年轻,但怎么都没有想过竟然是这么的年轻。   褚卫将手里的书递给褚木生,坐在了沙发上。   “韩亮让你找我的?”   韩亮他还记的,下墓那一趟,这兄弟可是差点没将魂给吓没了。   男人点点头:“我最近遇上了一点怪事,韩兄弟知道已经,就让我来找大师你,他说你虽然年轻,但是在这方面却是很厉害的。”   褚卫倒也没有更多的解释,只是看着他问道:“遇上什么事了?”   男人坐直了身体,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我叫周洪,最近刚换了一间房子,但是从换了屋子以后,家里就出现了很多怪事。”   褚卫眼神落在他身上,男人半个身子都被黑色的雾气给环绕,这个情况不是这屋子阴气重,就是屋子里有什么东西,是不该碰的。   “你这屋子,是二手房吧,卖给你房子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周洪脸色还有些灰沉,看着模样,应该是阴气入体的表现。   如果等这些阴气侵入他的全身,大概可能下半辈子,就要在病床上度过了。   “我这房子是一个亲戚介绍的,说是房主准备出国了,家里的房子不要了,卖的比较急,所有价格很是优惠,我有恰巧需要,一咬牙就给买了。”   “卖房子的时候,原来的房主没有说过任何事情,也没说这间屋子有问题。”   褚卫看着男人的面色,便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推了一杯热水过去,安慰道:“你可以慢慢讲,不用急,具体是什么事情。”   周洪喝了一杯水,这才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换了新房之后,他们一家人都开始做噩梦。   先是十岁的儿子睡到半夜开始尖叫,闭着眼睛让爸爸救他,说他脑袋疼,说有人打他的头。   但是,儿子睡得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第二天醒来之后,却是什么都记不得了。   可是一连几天都是这个状态,周洪着了急,带着儿子去看医生。   到医院,医生从里到位给他检查了一下,什么问题都没有。   一家人又都回去了。   紧接着是周洪的妻子。   他的妻子开始做噩梦,梦里有人拿着斧头,敲打他儿子的头,一下接着一下,将脑袋都敲碎了脑浆混着血水糊了一地。   她妻子也开始尖叫,哭喊着救他的儿子。   在紧接着,就是周洪自己的。   周洪捂着脸,说道:“这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人拿斧头砸我儿子的脑袋,一下接着一下,你能理解吗?我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人打死,可是却无能为力,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褚卫问他:“既然这样了,那为什么不搬走呢?”   周洪叹了一口气:“搬过,没用,我后来在外面租了房子,准备先在外面住一段时间,可是那噩梦还是会做,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醒来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去找儿子。”   褚木生鬼怪见得多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这会听着周洪的描述,却是忍不住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也太恐怖了些,天天都做这样的梦,这是要将人给逼疯吗?   周洪紧接着说道:“这还不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更可怕的是,我儿子像是变了一个人。”   褚卫:“怎么说?”   周洪的表情很痛苦:“他的智力似乎开始退化,好多生活常识不知道,认知也开始退化,就像是……就像是变成了一个不懂事的五岁小孩。”   褚卫:“出事的第一时间,你难道没有找人给看过吗?”   说到这个,周洪更是气愤:“找过,可是都是些骗子,根本没有本事,骗了我的钱不说,什么效果都没有,我儿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这问题听上去似乎有些严重。   褚木生搓着肩膀问道:“这情况有多久了?”   周洪垂着肩膀,像是一点生机都没了,声音丧气地说道:“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这个噩梦如影随形,没有放过他们家里任何一个人,现在连儿子都变得不像他了一样。   褚卫当拍板,决定去看一看,便问道:“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周洪抬起头,老老实实地说道:“S市。”   褚卫:……   这可就巧了。   隔日恰巧是周末,想着事情宜早不宜晚,褚卫干脆定了晚上的飞机。   华榕听完这事之后,也跟着定了机票。   褚卫好奇地看着他:“师父你也要跟我一起吗?”   华榕摸着他的脑袋说道:“做生意,要开会,刚好去S市,在我眼下,我放心。”   褚卫倒是没有拒绝,他上次出事,可没把师父给吓死。   现在说什么都不肯他单独行动。   褚卫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对于这个行为只觉得暖心。   当晚,两人就带着褚木生跟着周洪去了S市。   只不过到S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褚卫被压着去酒店睡觉了,不然,他大概是要连夜过去看看什么情况的。   周洪的老婆孩子还在家里,他没耽误时间,倒是自己打了一辆车先回去了。   这些日子做噩梦已经做到麻木了,也不多这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华榕真的去谈生意了,褚卫带着褚木生去了周洪家。   周洪这栋房子买的还是一栋别墅,在一个不算多旧的小区里。   这附近有学校,估计还是冲着学区房来的。   屋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让褚木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师父,这什么味道这么重。”   褚卫:“血味。”   褚木生不仅是阴阳眼,嗅觉还很敏锐,有很多常人闻不到的东西,他都能闻到。   周洪带着两人往里面走。   周洪的妻子也是面色苍白,只是看着他们却是连忙烧水准备茶叶什么的。   褚卫没看她,眼神却是落在沙发前的爬行垫上。   垫子上坐着一个胖胖的男孩,这男孩看起来,十岁左右的模样,应该就是周洪的儿子了。   可是这会,这孩子手里正玩着一个玩具,从姿势到神态都不像是十岁的孩子,反倒是如同五岁的稚童一样。   褚木生看着他,惊呼道:“师父,这……”   褚卫将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低声说道:“不要惊动他,我们先到处看看。”   褚木生没再在说话,跟着褚卫往里走,然而眼神却是时不时地看上那孩子两眼。   那孩子还在玩着手里的玩具,专注地很,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有人在看他。   褚卫走完了一楼,又跑到二楼,从头到尾走了一遍。   他转头问褚木生:“除了那个孩子,你还看到了什么?”   褚木生凝神想了一下,将自己从进门到现在看到的东西缓缓地过了一遍,慢慢说道:“屋子里阴气很重,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说明这屋子里曾经发生过命案,但是周洪从来没说过,说明他根本不知道。”   褚卫没插话,问道:“还有呢?”   褚木生:“但是很奇怪的是,我在这间屋子里看不到其他的东西,除了那个小孩,什么都没有,但是我感觉血气味这么重,不应该只是这点东西才是。”   褚卫歪着头:“你推断出了一半,但还有一半是错的,我只能告诉你,这屋子里并没有发生过命案。”   褚木生一惊:“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说着两人又走回了客厅。   他们看向爬行垫上坐着的孩子。   在他们眼里,看到的并不是那个十岁的孩子,而是附在这个孩子身上,那个半个脑袋都被敲碎了,白色的脑浆和鲜色的血液交织在一起,脸都看不出原样的五岁的男孩。   这男孩用着周洪儿子的身体,正在愉快地玩着手里的玩具。   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玩具,不仅玩的专注,旁若无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看出了他的样子。   褚木生迟疑道:“师父,难道就是这个东西在作祟吗?”   褚卫摇摇头:“光这么一个小孩还不至于有这么大操纵的力量,既然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做噩梦,那我们就等到晚上在看看。”   褚木生看着这个孩子:“那这小孩怎么办,附身时间久了,对孩子的身体是有伤害的。”   褚卫:“别担心,这孩子没有恶意,只是想玩玩具而已,一晚上,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褚木生没再继续问。   周洪的老婆在厨房里忙碌着,似乎是在准备什么大餐一样。   这么大一个别墅,没有阿姨帮忙,但是地板桌子家具全都是干干净净的,可见周洪的老婆是个非常勤劳的女人。   她将整个家里都整理的井井有条。   这个家应该是上任的房主装修的,不难看出,上任房主是个非常有审美的人。   走的是现代化的轻奢设计,细节处处都很精致。   这样一栋别墅,还以低价出售了。   要说原来的房主什么都不知道,褚卫是不信的。   这会还是早上,只在这间屋子里等到天黑实在是太无聊了。   褚木生干脆坐到垫子上,跟那个小孩聊起天来。   大概是知道孩子的年纪,所以聊天的时候,褚木生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语气变得跟孩子一样了,好让对方放下戒备心。   但是试了半晌,不管用,这孩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谁都不理,谁也不认。   虽然脑袋上的白浆和血液将脸都已经给遮住了,可是他一点也没有要擦一擦的意思。   看上去整个人都显出一种让人难以直视的恐怖来。   褚木生没有得到回应,有些扫兴地回到师父身边。   “师父,我们真的要在这个屋子里等到天黑吗?”   褚卫:“你觉得无聊吗?”   褚木生手托着下巴,点了点头:“是挺无聊的。”   褚卫从一旁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了一沓空白的纸符和一支站着朱砂的笔。   “既然这么无聊,那就多画点符吧,你应该用的着的。”   褚木生没想到师父还带着这种东西。   不过既然是师父的话,他哪有拒绝的道理。   褚木生老老实实地接过东西,就在这个茶几上,安安静静地画起符来。   褚卫往门外走去。   褚木生问了一句:“师父,你去哪?”   褚卫转过头,平静地说道:“我到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你好好画符就是了,将我平日里教你的那几种符全都画一遍。”   褚木生很想开口,让师父别走。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虽然眼前这个脑袋破了的小朋友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淡然,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可都是一个鬼,货真价实的鬼。   他跟鬼打交道多年,但是遇上的全都是性格不错的,这么恐怖的还是第一次见。   可褚卫已经离开了。   这么一走,褚卫竟然一天都没有回来。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褚木生收起那些画好的符,心下开始着急起来。   会不会是师父遇上什么事情了,怎么一天都没有回来。   他给褚卫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褚木生看着逐渐沉下的天空,心里不由地有些害怕起来。   他转头又给师娘打电话,但是同样的,对方也没有接电话。   这让他心里多少开始忐忑起来。   那孩子坐在客厅里玩了一天,除了吃饭的时候,会自己爬到桌子前面吃饭,其余的时间依旧是一动不动,仿佛自己就是一具只会玩玩具的雕像。   只不过,晚饭过后,这孩子却是没有再玩玩具了,而是自顾自地起身,走向卧房去睡觉。   周洪看着儿子的背影,悲从中来。   “大师也看到了,他现在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整天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生活常识缺乏,连爸妈都已经不怎么认识了。”   褚木生张了张口,还是没吓他们。   这当然是不会认他们的,因为这会他们的儿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儿子,而是被一个小鬼给附身的傀儡了。   周洪生有些尴尬地看着褚木生。   这个少年比起他师父年纪还要小一点,看着就是个未成年。   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太安全。   褚木生谨记着师父的话,催着周洪夫妇去睡觉。   若是他们不做噩梦,又怎么去观察两个人的状况呢。   周洪再三确认他一个人留下没问题之后,便跟着妻子一起洗洗睡了。   自从儿子做噩梦开始,他们一家人就搬到了一个房间里睡觉。   大床旁边放了一个一米宽的小床,儿子平日就睡在这个上面。   夜幕逐渐降临,客厅里就只剩下褚木生一个人了。   其实他还是有些慌得,师父不在身边,如果发生了任何意外的状况只能他自己一个人解决。   褚木生将客厅所有的灯全都打开了,整个客厅亮如白昼,他就靠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等着时间点的到来。   但是等着等着,眼皮就开始打架。   褚木生惊醒过好几次,但是最后还是熬不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过去的那一刹那,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听到了嘈杂声在耳边回响。   “这宝玉乃是在村子里发现的,你一家人想独吞,未免太过于贪心了。”   “白纸黑字签的清清楚楚,现在就想着趁着夜色离开,门都没有。”   “王明国,你想走也可以,留下你手中的宝玉。”   褚木生睁开眼睛,他身躯似乎变得很小,只能抬头仰望眼前发生的事情。   这些大人对他来说异常的高大。   周围的人开始推推攮攮的,他的身躯实在是太小了,被左右推来推去的,最后不小心踩了谁的脚,给绊倒了。   “我的宝宝,你没事吧,快,快起来,妈妈抱着你。”   褚木生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抱住。   吵闹声还在继续。   “你是想打架吗?”   “王明国,你这一家子还能打得过我们一村子的人不成。”   “早就跟你说过,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你也签字了,现在反悔,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雄厚的声音响起,听着感觉很耳熟。   “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地冠冕堂皇地,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我手里的宝玉,这玉是我挖出来的,谁也别想拿走。”   褚木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随着前后摇摆的人群走来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被挤了出去。   然后重重地撞击感猛地在脑袋上响起。   刹那间,巨大的疼痛感将褚木生给包围了起来。   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汤。   褚木生瞧了一眼,那是从脑子里流出来的鲜血和脑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韩亮——那个墓穴事件里的楚阳的朋友   王明国——第一个村庄案件里被杀的那一家七口   。感谢在2021-09-15 22:23:24~2021-09-16 23:3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空河、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河 70瓶;墨 20瓶;君丞、传说中的朋友 10瓶;辰.啸、仞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宝玉   噩梦紧紧地将褚木生给缠绕住, 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做梦,也知道眼前这个孩子不是自己,可就是醒不过来。   斧头敲击着脑袋带来的巨大疼痛感同身受一样的传到他的身体。   那一刻, 褚木生觉得自己痛极了,恨不得将这脑袋给摘掉,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感觉着自己的身体倒下去。   然而,这才只是开始。   这个梦颠来倒去, 做了好几次,反反复复, 一直都是这样的场景。   褚木生就这么被敲死,再活过来,再被敲死。   这种反复感受自己被搞死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受。   他试图挣扎过, 但是身体就像是被紧锢了一样, 根本无法摆脱眼前的困境。   到后来, 他自己都觉得麻木了。   除了那斧子落下时砸的他痛到五感失灵外, 其余的时候, 他都快没什么感觉了。   褚木生冷静下来以后,开始趁着这反复去世的当口, 开始分析眼前的情况。   师父以前跟他说过,有些人死前的印象太过于深刻的话,就会残存着怨念, 这怨念不消不减,甚至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逐渐变得越来越强,最后形成自己的意识。   这明显是个五岁的小孩,死前残留的景象。   褚木生想到这里, 忍不住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稚子无辜,他还没有来得及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就因为人的贪欲和恶念,离开了这个世界。   人性果然禁不起考验的。   听着这群人的对话,褚木生多多少少推断出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一个叫王明国的人在田里挖了一块宝玉,被村里人发现了,大家想要平分,王明国不同意,于是趁夜离开,结果被村中人拦下,后来就发生了这个孩子被斧头给劈死的惨剧。   只是,这个村子里的景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一次被斧头给劈死之后,褚木生突然想起来,师父教他的静心咒。   这玩意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试一试总是没有坏处的。   在这一片混乱和嘈杂中,褚木生闭上了眼睛,静静地默念着咒语。   耳边的声响似乎逐渐离开了,周遭都安静了下来,连着刚刚躁动的心也逐渐平复。   他似乎已经脱离了刚刚被迫共情的状态。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嚎叫声划破耳边。   这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   褚木生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还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周遭明亮的灯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楼上的嚎叫声还没有结束,褚木生心里有些慌,师父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他自己一个人能搞定吗?   他还在犹豫着呢,客厅里的灯却是突然“啪”地一下,毫无预兆地熄灭了,周围顿时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褚木生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下,但随即又稳住心神。   他紧紧地握住今日画的那些符,咽了咽口水,抬脚往楼上走过去。   周洪一家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然而沉睡才是噩梦的开始。   他们跟褚木生一样,被迫拉到了那个混乱的夜晚。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用斧头砸死,一下接着一下,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绝望和无助想来一般人都是难以接受的。   而且梦里的他们跟褚木生不一样,他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也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象,只有醒来之后会残存着那么点梦里的记忆。   褚木生上楼的时候,伸手去开灯,但是这些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个都打不开。   无奈之下,他只好拿着手机,打开手电,小心翼翼地上了楼。   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里却是抓着白天画好的满手的符,随时准备作战的样子。   二楼同样是漆黑一片,那个走廊里过夜都不熄灭的灯也没了。   即便是不用眼睛看,褚木生也能知道,这一家子睡在那间屋子里。   因为这浓厚的阴气即便是在这里黑夜里,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这怨气也太浓了。   睡着的周洪一家感觉不到,但是刚上楼的褚木生却是听到了一阵低低地,小小的呜咽的声音,这声音哭的很压抑,很无助。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他们一家人睡得房门,扑面而来的浓郁阴气,让他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冷颤。   就在一家人睡觉的床尾,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了床尾的位置,正低声地哭泣着。   而这些阴气便是从这小东西身上传出来的。   这小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他们看到的附在周洪儿子身上的那个孩子。   褚木生没有预料错的话,这便是在睡梦中那个被斧头砸死的孩子。   脑门上的鲜血和脑浆可真是太有冲击力。   褚木生其实也很害怕,但是想起他的遭遇,又有那么点心疼。   他蹲下身子,轻声地喊了一声:“小孩,你在哭什么?”   小孩抬起头,被血浆糊了满面的脸上看上去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委屈的味道。   他瘪了瘪嘴,轻轻地说道:“我疼,我好疼啊,我的脑袋,好疼啊。”   说着又开始哭。   他一哭,整个屋子里的阴气就越重,睡着的一家人嚎叫的就更厉害。   好家伙,感情全都是哭出来的效果。   褚木生刚刚经历过这种疼痛,当然知道这种滋味。   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先将这个小鬼给收了,好解决周洪一家人的麻烦。   看久了,倒也不觉得这孩子有多么的恐怖了。   褚木生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在他身旁坐下。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小孩抬起头:“我也不知道,我在这个地方已经很久很久了。”   明明死的时候,是在小山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栋别墅里,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将他给带过来了吗?   褚木生指了指身后还在哭喊着不要杀人不要杀他们孩子的夫妻,以及那个不停地喊着自己好痛的孩子,问道:“你能不能让他们停止做梦啊?”   眼前的这个小鬼不恐怖,倒是这几个人的嚎叫声,听着让人心里发毛。   小孩懵懂地眨着眼睛,似乎并不理解褚木生在说什么。   大约是年纪还小,他根本就不懂得控制自己身上的怨气。   只能说,值得庆幸的是,这孩子并没有产生什么害人的意愿。   这下就很头疼了,要让这一家子不做梦,唯一的方法估计就是收了这个小鬼。   但是这个小鬼也是个可怜人,难不成就这么将他打的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褚木生干不出这种事情。   师父虽然平日里教导过他,鬼魂本不应该在世间长留,鬼以怨气为食,时间长了以后,便会产生恶念,到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小鬼是怎么回事,竟然还保持着死前的心性。   褚木生手里缓缓地拿出了一张符,他还没学会收小鬼,但是可以用符封住他身上的怨气,就是不知道这个方法管不管用。   只是,这小鬼不知道是不是对于危险的反应太过于灵敏了,褚木生还没有出手呢,整人就凭空一般地消失在了原地,连着屋子里的怨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这个小鬼的消失,周洪的嚎叫声也逐渐停了下来,这一家人慢慢地陷入了沉睡。   这下大概是没有再做噩梦了。   声音消失了,耳边刹那间平静下来。   褚木生有些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符。   他还没出手呢,这小鬼就自己消失不见了,怎么回事?   褚木生不明所以,但现在都已经平息下来了,他也觉得有些累,干脆又回到了楼下。   楼下的灯顺利的打开了。   他这会知道了闹事的根源就是那个小鬼之后,反倒是不那么怕了,安安心心地躺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又重新睡了过去。   就是不知道,师父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都还不回来?   伴随着这个想法,褚木生非常心大的进入了梦乡,这一次,倒是谁都没有梦到,一觉到天亮。   别墅外,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上,褚卫看着屋子里逐渐平息下来的怨气,点了点手指。   华榕坐在一旁,手里还拿着平板。   作为一个老板,他一点都不闲,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工作。   公司里需要他决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就这样,华榕出门也要跟在褚卫身后,尤其是听到他要来S市,更是恨不得将这人给拴在裤腰带上。   可华榕不想限制褚卫的自由,所以只能让自己当个移动的老板,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了。   华榕:“你放他一个在屋子里,这下倒是放心。”   褚卫:“这个小鬼没有什么威胁,给他锻炼锻炼胆量,我又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他。”   华榕手下操作不停,低声说道:“现在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褚卫看了看后面宽敞的空间。   “这后面……也不是不能睡。”   华榕转过头,车座的后面是很大,但是也顶多只够一个人躺下。   他将平板收起来,俯身凑过:“你的意思是,你要睡在我的身上吗?”   倒也不是不行。   褚卫摸了摸耳朵:“还是去酒店吧。”   真要在车里这么睡上一夜,肯定难受。   回去的路上,褚卫还在出神。   王明国一家去世到今天已经二十年了,可是他小孙子的魂魄却出现在这个地方,那是不是说明……有什么东西被从村庄里带了出来。   白天打听的事情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   褚卫已经猜出来,作祟的是什么东西了。   就是不知道,小徒弟能不能找到这么个东西。   褚木生一觉睡到天亮,睁眼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只觉得腰疼脖子酸的,还有点冷。   三月末的天气还没有那么的暖和,客厅里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又有残留的阴气,他就盖着一床不算厚的被子,醒来的时候就有些打哆嗦。   褚木生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喷嚏,刚好周洪从楼下上下来。   一看到他立马笑道,三两步走过来:“大师,真的是太谢谢你了,昨晚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褚木生揉了揉鼻子:“那就好。”   周洪疑惑道:“大师怎么没有睡在客房?”   褚木生不想说,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害怕,本来想着等师父回来,结果等了一夜都没等到。   他义正言辞道:“我守着客厅,就想看看他还会不会回来。”   周洪心下感动,让妻子准备一顿非常丰盛的早餐。   以往有些迟钝的儿子今天也开始变得正常了,起床之后,竟然会叫他们爸妈,这简直就跟发生了奇迹一样。   褚木生一顿早饭吃的心不在焉的。   周洪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家里,给家人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这会大白天,倒也不怕吓到人了,褚木生有点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个小鬼而已,只不过,他没什么坏心思,可能就是年纪太小了,所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周洪脸上一变,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说的……是鬼吗?”   褚木生点点头,那张精致的脸上有些泛着红:“不是什么厉鬼,就是小孩,但是昨天夜里他消失不见了,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家有什么东西,是上一任房主留下来的吗?”   周洪跟妻子面面相觑。   他们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   褚木生瞧着两人的表情,就知道问不出什么。   他换了一种思路:“那这间屋子的上一任房主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见过吗?”   周洪摇了摇头:“这房子是通过中介介绍买下的,没见过他之前的主人。”   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那个小东西藏哪去了。   不管藏在哪里,以他这双阴阳眼应该都能看见才是。   可现在别说是鬼,连鬼气都察觉不到。   褚木生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一个喷嚏。   糟了,他不会要感冒了吧。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只不过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一些,褚木生倒是没有往下细细地想。   早饭过后,他再一次将屋子里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遍,那个小鬼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明明骚扰了这家人两个月,可他一出现就不见了。   总不至于是怕了他。   褚木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师父终于回来了。   褚卫一来,他整个人眼神都亮了起来,恨不得奔过去,直接抱住他,这种安心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激动了。   但碍于师娘醋劲比较大,这事他也就只敢想想。   “师父你去哪儿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褚卫丝毫没有将徒弟单独留下的歉意,面色淡然道:“我出去打听了一些消息,这一夜过的怎么样?遇上什么了?”   褚木生将自己夜里遇到的情况一字不漏的全都说了一遍。   包括梦境里的那些情况。   褚卫好像一点都不惊奇的样子。   “你觉得他藏在了哪儿?”   褚木生摇摇头,实话实说道:“不知道,这屋子我基本已经翻遍了,可什么都没有找到。”   褚卫给他提醒道:“还记得你梦里的场景吗?”   褚木生:“记得。”   他可是翻来覆去被那斧子给砍了不知道多少次,怎么可能忘记。   褚卫:“他们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褚木生:“不是因为一块宝玉吗?”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宝玉,竟然到最后会害的一家人家破人亡。   褚木生想到这里,动作却是顿住。   难道是……玉?   “师父,我想起来,当时这小鬼死的时候,好像将血滴在那块玉上了。”   尽管画面很是混乱,声音也很嘈杂,但是反反复复的发生,这些场景已经印在了褚木生的脑海里,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细节,他现在也能记得一清二楚。   褚木生激动地站起身:“我记得吵架的时候,那玉似乎从那个男人手里掉了出来,还摔在了脚下,当时被斧子砍,好像就是因为有人要来抢这块玉,结果没想到却是砸死了人。”   这个东西,昨晚褚卫分析过一边之后,就已经想出了这个结果。   小村庄出事的时候,村长夫人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了他。   但是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她当时一个女人家,并没有亲自参与这件杀人案,所有的事情,应该全都是村长转达给她的。   其中肯定有很多细节被美化了,至少那些险恶的场景,村长肯定会下意识地都赖在王明国一家的身上。   所以褚卫听到的故事并不是那么的全面。   比如说当年王明国家挖到的那块玉究竟丢在了什么地方,被谁拿走了,又是怎么分配的。   这件事情,村长夫人可是一字都未曾提过。   但是现在,他似乎在这里,碰到这么一块玉了。   褚木生顺着这个思路,似乎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玉能通灵,若果那个小鬼真的是藏在玉里的话,那他这一身的怨气也能被玉灵所掩饰,找不到那就是正常的了。”   褚卫眼中含笑看着他:“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将这块玉给找出来。”   大概还要亲自回小村庄一趟,将这小东西的鬼魂给送回去。   魂魄不全,即便是被超度了,投胎之后,也可能有痴傻的症状。   褚卫细细地想了一下,他也很久都没有回去了,也是时候回去祭拜一下爷爷了。   褚木生兴致冲冲地去找周洪,问问他们家有么有这么一块玉。   周洪倒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地告诉他,他家没有玉,也没有买玉的习惯,若说有什么首饰之类的,那也是黄金比较多。   褚木生犯了难。   褚卫觉得这个小傻子智商有时候确实不怎么在线。   他敲了敲褚木生的脑袋,问道:“我昨天叫你画的那些符呢?”   褚木生从兜里掏出一大把,全都是昨日奋战的结果。   要说褚木生哪方面的天赋最好,那应该就是非画符莫属了。   虽然一开始磕磕碰碰的,可后来运笔习惯之后,画符的速度就肉眼可见的快了起来。   褚卫从里面挑出一张符,递给他:“试试。”   褚木生认识这张符,这符可以找出灵力比较充沛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空有一张画符的手,却没有使用符咒的脑袋,可真是太笨了。   褚木生当即扬起手,将这张符飞了出去。   符自有灵性。   这符在空中顿住之后,摇摇晃晃了一阵突然朝着一楼杂物间飞过去,靠近杂物间的当口,啪地一下自燃了起来。   周遭的灵力能明显地感觉到比别的地方都要充沛的多。   褚木生面色一喜:“是这里。”   只是还没进去,又捂着脸,打了一个喷嚏。   褚卫看了他一眼:“感冒了?”   褚木生:“没事,就是有点着凉,我们还是赶紧将东西找出来吧。”   周洪一听,导致他们全家做噩梦的根源就在杂物间里,立马过来帮忙。   杂物间不大,也就十来个平凡,只是里面堆得东西很多,平日里用不上的东西全都放在这间屋子里了。   三个人忙活了半天,终于将所有的东西都搬掉了,但是压根没看到一块玉,连个边角料都没找到。   褚木生摸了摸脑袋,嘀咕道:“难道是找错地方了,不应该啊。”   褚卫往前走了两步,低下头,看了看脚下的木地板。   “将这里撬开。”   周洪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找来了一个斧子,准备将这块木板给劈开。   只是还没有动手呢,屋子里突然阴气大涨,带着浓烈的攻击性,朝着周洪袭击过去。   褚卫眼疾手快地扯开周洪,指尖的符还没扔出去呢,褚木生已经闭着眼睛,将他手里那堆乱七八糟的符全都扔了出去。   杂物间里瞬间噼里啪啦跟炸开了锅一样。   什么引火符,引水符互相碰撞,辟邪符倒是起点作用,但是根本挡不住攻势,只有那个驱邪符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阴气上,算是成功地挡住了这阴气浓厚的一击。   褚卫瞧着周洪手里的斧头,顿时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攻击了。   这小鬼死于斧头,对斧头的恨意可谓是浓厚的很,现在看见这东西,可不就下意识的认为又是来砸自己的吗?   杂物间里狂风大作,黑色的阴气几乎都快凝结成实质了,隐约露出小孩子的样貌。   周洪看的心惊肉跳,浑身冒汗,往后退了两步,还不小心将自己给绊倒了。   他抬起手,直接凭空快速地画下了一道封印,两手交错,眨眼间便将这印记打了出去。   封印祭出,那张牙舞爪的阴气碰到印记的刹那便缩了回去,随后被这封印紧紧地包裹住,怎么都挣扎不开。   褚木生围观了全过程,眼神里全都是对师父的崇拜。   他师父真的是太厉害了。   周洪却是看着那东西,吓得魂都快没了。   难以置信,他们一家人竟然跟这么个东西一起生活了两个月。   如果不是他请来了大师,那他一家人岂不是要死在他手里。   褚卫抬手,这封印便裹着这小东西慢慢地漂浮到他手中,随后悬在掌心。   阴气渐渐消散,露出小孩的面目来。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褚卫,眼里全都是对斧子的恨意。   褚卫抬手,指尖灵力流转,很快绕着这封印走过一圈,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小鬼逐渐平静下来,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坐在了褚卫的掌心里。   褚卫转头,对着周洪说道:“现在可以砸了。”   周洪拿着斧子小心翼翼地绕着他走过去,眼神却依旧落在他手掌心,生怕这东西再一次躁动起来。   人对于鬼神,总是害怕的。   直到他走进杂物间,小鬼都没有动静。   周洪放心大胆地一斧子劈了下去。   木地板应声而裂,顿时裂开一个大口子。   他放下斧子,快速地将这一层地板给拆开。   地板下面是一层镂空的地面,这里面竟然藏着一个石头制作的盒子。   周洪没敢动,而是看着褚卫,生怕里面再跑个什么东西出来。   褚木生可没这么多的顾忌,他快速地走过去,弯腰将那个石头盒子给拿了出来。   这盒子颇具分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但是找不到打开的地方,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盖子在哪里。   “师父,这个石头盒子也太奇怪了,连个打开的地方都没有。”   褚木生翻来覆去研究了一下,还是没找到开启的地方。   褚卫将那小鬼放到一旁,抬手接过盒子。   入掌的时候只觉得手掌一阵冰凉。   他翻到石盒低端,下面有一道封印。   褚卫一只手覆盖在上面,随后猛地一抓,空气像是炸开了一样,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   石盒终于露出一条缝隙。   打开之后,便露出石头里放置的玉石。   这玉石足有巴掌大小,碧绿碧绿的,一点杂质都没有,是块极品玉石,要是在市场上,能值不少钱。   也难怪当初王明国要藏着掖着了。   小鬼看到这块玉,又开始激动起来。   他的鬼魂在这玉里困了二十年,早就将这块玉当成了他的住所。   褚卫放下盒子,将这玉拿在手中,眼前的画面却是陡然间发生了变化。   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道士。   这道士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模样,他正掂量着这块玉,神色惊艳,眼中的贪婪简直丝毫都没有掩饰。   “若是能够解决王家一家的鬼魂,那这块玉就是道长的。”   “不管用什么方法,再这样下去,村里人可就都要遭殃了,要是没有命,要钱干什么?”   “封印就封印,只要别再来骚扰我们,什么都好说。”   玉山被这道上给下了禁制,后来辗转几手给卖了出去,直到上一任房主手里。   后来封印出现了松动,上一任的房主便寻到了一个懂行的人,又给封上了一层石盒,最后藏在了这块地板下面。   画面零零碎碎的,褚卫看的不甚分明,画面闪的也非常的快。   褚卫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褚木生在喊他。   在玉里走过的时间,在现实离里只有一会而已。   褚卫逐渐沉下了脸。   看来当年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他的。   难怪王明国一家人变成厉鬼,也要回来复仇。   石盒上的封印并不是多么的牢固,正是因为这封印松动了,所以被困在玉里的小鬼就跑了出来。   他魂魄不全,原本就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这下更是心智不全,只是凭着本能去做事。   也就导致了周洪一家噩梦不断,却又摆脱不了的场景。   褚卫举着这块玉石凑到那小鬼面前。   小鬼挣扎着想要往里面钻。   褚卫笑了笑:“也亏得他一直都被困在这个玉里,所以一直保持着死前的心性,不然现在可能就是厉鬼了。”   他将手里的封印松开,小鬼刺溜一下,就钻进了玉里。   褚木生看着这玉:“接下来怎么办?”   褚卫沉吟了一下,看着褚木生问道:“想看看师父长大的地方吗?”   褚木生起了好奇心:“师父长大的地方,是哪?您可总来没跟我说过。”   褚卫颠了颠手里的玉,害怕那小鬼私自跑出来,便有在外面封上了一层灵力。   “不巧,正是这个小鬼生活的地方。”   也就是那个吃人的村庄。   褚木生目瞪口呆,随后又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下确定,他确实感冒了。   褚卫看向周洪:“这玉你还要吗?”   周洪摆了摆手,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鬼钻进这玉里,即便这玉价值千金,他也不敢要,巴不得褚卫拿的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好以后都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褚大师,这玉随您怎么处置,我就不要了。”   褚卫倒也没有客气,这玉害了太多的人了,是时候回到它该存在的地方了。   临走之前,他烧了几道符,让周洪一家人喝下,来驱除身上残留的阴气。   还嘱咐他们,若是出现头疼脑热的请款,只要去医院处理一下,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周洪连连感谢,很不对将褚卫给供起来。   从周家出来的时候,褚木生面色已经开始变红了,脸也逐渐变得热起来,看着样子应该是发烧了。   褚卫也没想到,就放这小孩在外面过了一夜,竟然还感冒了。   看他这个样子,是没办法跟他回青县了。   褚木生其实还是想跟着褚卫回去的,可是身体不允许,发热之后,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连思绪都变得迟钝起来。   等到上车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泛着一阵红光,明显是高烧了。   褚卫看他这个样子,只能带着褚木生先去了医院,打退烧针。   他自己从小到大体质都不错,又因为修炼的缘故,从来都没有发烧感冒过,就算是有什么伤之类的,自己也就治好了。   所以当他看到医院人山人海,排的巨长的队伍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褚卫:“这……医院怎么会这么忙?”   以前在青县倒是去过一趟医院,可连这里一个角落的人都比不上。   华榕比他还要茫然一点,他身体向来都是家庭医生护理的,这可是碰到他盲区了。   两个人出门连个助理都没有带。   褚卫就想起他妈了。   他试探着说道:“要不然,将褚木生先送到妈妈那边。”   褚家肯定也有家庭医生,这要是在这里等着排队,这人怕是都要烧糊涂了。   华榕知道小孩也是想他妈了,便同意了这个建议。   卫红月要是知道这少年是褚卫的徒弟,只怕是更加心疼。   褚卫跟卫红月联系之后,对方很快就过来了。   他扶着褚木生下车,将人丢给他妈。   卫红月出来的匆忙,虽然没有化妆,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掩饰不住骨子里那股优雅的气质。   她非常高兴,儿子第一时间有事便会想要依赖她这个母亲。   看到褚木生的时候,卫红月那颗母爱泛滥的心,简直都快融化了。   少年长得精致,面色潮红的样子看着又乖又可怜,看上两眼就忍不住要心疼起来。   “怎么烧成这样?医院人太多了,快跟我回去吧。”   褚卫现在还不方便回到褚家,也不方便透露他跟卫红月之间的关系,只能让他妈将褚木生给带走。   车子开走的时候,卫红月眼眶红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随后关上了窗户。   褚卫直到看着车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上了车。   华榕看着他这模样,总忍不住酸上几句:“阿姨还能亏待了你那小徒弟不成,看你这担心的样子。”   褚卫看着他,有些无奈道:“你明知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发烧问题不大,褚木生这些日子体质已经很好了,吃点退烧药,或者打退烧针,很快便能痊愈了。   他担心的是,卫红月就这么将褚木生带回了家,以褚家现在的情况,指不定要怎么猜测褚木生的身份。   华榕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刚刚给他掐指算了算。”   褚卫眼神直溜溜地看着他:“怎么说。”   华榕的表情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应该担心的不是褚木生,而是那些不坏好意的褚家人,你小徒弟走这么一趟,你很快就会知道,那些是人,那些是鬼了。”   跟褚卫想的差不多,卫红月将褚木生从车里带出来的时候,家里的人可都好奇地看着这么一个少年。   卫红月的表情很着急,亲自扶着他进了屋子,安排在了别墅最大的客房里,还紧张地叫来了家庭医生。   不仅寸步不离,甚至手把手的照顾。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打完退烧针,开了点药,让随时注意他的情况后,就离开了。   卫红月端着一盆水,时不时地给照看着,一点都不假于人手。   褚木生烧的迷迷糊糊的,从未感受过这样母亲般照顾的少年,懵懵懂懂地喊着妈妈。   卫红月心里怜惜的很,握着他的手,温柔地说着:“妈妈在这呢。”   不停地安抚连发烧都有些不安的少年。   褚木生就这么一声又一声的安慰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到褚木生这样,卫红月就忍不住想到他自己的儿子。   褚卫说,这孩子也是被拐卖的孩子,被他给救了下来,收养在了身边。   她的孩子也是被拐卖的,发烧感冒的时候,有没有人像她这样悉心地照顾,有没有人给他找医生呢?   越是往下面想,卫红月越是难过,对着褚木生的怜惜就更甚,恨不得掏心窝子地照顾他。   这种亲自照顾的样子,即便是褚念也没有过的。   家里人纷纷猜测不已,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们夫人竟然这么亲自上手照顾。   有个在门口伺候的保姆说,听见这少年叫夫人妈妈,夫人也没有拒绝。   这不会是夫人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在宅子里传开。   卫红月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对褚木生的好,甚至当着家里阿姨的面直接叫出了褚木生的名字。   姓褚,又这么细心照顾,还长得这么好看,让人不多想都难。   甚至有人说,褚木生从侧面看,跟夫人长得可像了。   别人怎么想,卫红月可不在乎。   这是她儿子拜托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无论如何,她也要尽心尽责,将褚木生给照顾好了。   沉睡中的褚木生睡得特别安心,甚至还做了一个非常美的梦。   将褚木生安排好之后,褚卫就跟华榕一起订了最近的机票,赶往青县。   青县没有飞机上,要到邻市降落,还要转车。   两人一路颠簸,总算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了青县。   大半年没有回来,褚卫看着这个他从小生长的地方,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现在看着地方,怎么觉得这么陌生呢?”   褚卫瞧着这里的一花一木,竟然没有一丝的留恋。   他自己深刻地检讨了一下:“一定是繁华都市,迷了我的双眼。”   华榕忍不住笑了:“你不留恋这里,是因为……这里没有我。”   褚卫一本正经地回道:“师父你说的对。”   两人相视一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青县到小村子,走大路需要至少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但是抄近道,从树林里穿过去,以他们俩的速度,只需要半个小时。   这林子褚卫经常走,简直来去自如。   站在林子边缘的时候,褚卫突然说道:“师父,不如我们俩比比?”   比什么,不用说,一个眼神,对方就已经心领神会。   华榕眼含笑意地看着他:“好。”   “好”字刚落下,褚卫就要已经不见了。   华榕倒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追在身后。   不用半小时,就已经穿过林子,到了村庄的边缘。   褚卫走的这条路刚好是到他家附近的。   落地之后,等了三秒钟,师父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这片地,不仅他很熟,华榕也很熟。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褚卫拍了拍身上在林子里沾的露水,说道:“我们先回家休息吧,等明天一早给爷爷上个坟,再去王家庙里将这个小鬼的事情解决了。”   华榕抬手拿掉他发间的一片碎叶,自然是同意这个说法。   “今晚不然打点野味?”   褚卫似乎也想到了以前在林子里烤肉吃的场景,颇有些怀念的笑了笑:“要说什么最让我留恋,大概也就是跟师父一起吃烤肉的日子了。”   华榕强调了一下:“是我看着你吃。”   作为灵体,他也只能看看,压根什么都吃不到。   两人边走边说,可还没有靠近家呢,就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褚卫面色一凛,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家的小院子。   这院子临走之前被他给打上了一层封印,这不过这个封印就是用来防尘的。   按理说,现在村子里可没谁敢轻易往他家里走。   爷爷也已经去世了。   那现在亮着灯的屋子里,住的人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一定是繁华都市迷失了我的双眼。   华榕:迷失你双眼的是我。   。感谢在2021-09-16 23:37:20~2021-09-17 23:0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苏、空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uexue 19瓶;洛苏、君丞 10瓶;54964278 5瓶;辰.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人贩   老房子的灯光并不是很亮, 屋子里挂着的是那种非常老式的日光灯,是爷爷为了让褚卫夜晚写作业,能看的清楚一点, 特地装上的。   原来家中虽然贫困,但是在学习方面, 爷爷很舍得给褚卫花钱。   褚卫自己也很争气, 每年都能顺利拿到学校的奖学金。   在外人看来这些年他日子确实过得紧巴巴的,但是他自己却觉得还好, 至少吃穿都有。   原本褚卫是想将家里的电给断掉的,但又为了留存一份念想, 还是没断,预充一些钱在上面。   想着什么时候回来祭拜爷爷了,也可以住上两天。   但现在, 他人不在, 却已经有人住进了他们家。   褚卫抬头看了看华榕:“师父, 你觉得谁会住在咱们家?”   华榕抬手揽住他:“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走近了一段路, 不用进门, 褚卫就知道,是谁住在屋子里了。   “水烧好了没有, 我要洗澡,快点。”   “催什么催,再催你自己来, 这个破地方,连热水器都没有,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呵,你这是城里日子过惯了,忘记自己从哪里出生的了吗?”   一男一女的声音交错响起, 全都是在抱怨。   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一直都没有回来的那对“父母”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村子里,还住在了这里。   褚卫对于这对父母那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当年的真相是什么,他不是很清楚。   但是就这对男女对他的态度来说,他不觉得自己是他们花钱给买回来的。   若是真的用心对待,不会每年过年的时候,才往家里走这么一趟。   说什么外出打工,为了生活。   可是这么些年,往家里也没寄多少钱。   吃的是田里种的,穿的衣服是旧的,学费学校减免的,算起来,这钱花的指头都数的过来。   这里是爷爷的家,他们是爷爷的孩子,按理说,住在这里天经地义,可这一刻,褚卫却是生出一份怨恨来。   这两个人不配住在这里,也不配占着这块地。   爷爷死的时候,他们不在,现在爷爷去世了,倒想起这么一个家来了。   褚卫心头窝着火,眼神落在木门上,正打算闹这么一场。   却是听到这两个人不同寻常的对话。   “当年那单生意就不该接,现在好了,养了个白眼狼。”   “早跟你说过转手卖出去,那孩子能卖不少钱,还不是你自己贪心,想要拿这个当筹码,跟人家谈判,那是什么人,那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烦死了,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说又有什么用?”   褚卫几乎惊愕地抬头,看向华榕。   华榕比了一个手势,两个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屋顶上。   屋子里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楚了。   “我听村子里的人说,那小白眼狼现在考上名牌大学了,你说……我们不如去投靠他?”   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坐在床边,狠吸了一口。   女人的声音随后响起。   “投靠?怎么投靠,他要是知道我们俩是拐卖他的人贩子,还投靠?不大义灭亲将你送进去,你就阿弥陀佛吧。”   “他又不知道,这么些年,不是一直都将咱们俩当爸妈看么,好歹我爸也把他养到这么大,不管这么说,这份恩情得报吧。”   “你真觉得能去投靠他,我听着这村子里人提起那小白眼狼的时候,怎么都觉得有点怕怕的,支支吾吾,好像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   “我们这不是才刚回来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外头风声变紧了,抓人抓的那么狠,暂时是接不了生意了,先避一避,等过了这阵,我们上京打听打听那小子的情况,要是混的好……怎么也得给个几十万的抚养费。”   “考个大学,他能有这么多钱?”   “我可是听说考上大学之后,学校给了不少奖学金的,能榨一点是一点,谁让咱们现在可是他名义上的父母,不给,那就是不孝,到时候到学校门口闹一闹,还怕他不给么?”   两人觉得这个主意似乎非常不错,又嘀咕了一阵,甚至将细节都商量好了,这才盖上被子,睡觉了。   这两人睡得心安理得,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可坐在屋顶上,听了一耳朵的褚卫,却是捂着眼睛躺在了屋顶上。   “我这么多年……这算是认贼作父吗?”   褚卫难以用言语来描述此时此刻,他心里的震惊和难受。   是,他虽然对这对父母没什么感情,也没期待过这两人能善待他,但是从来没想过,这对男女竟然就是当年拐卖他的凶手。   华榕将他拥入怀里,拍了拍褚卫的后背   “没有,你从来都没有将他们当成父母看过,又怎么会是认贼作父呢?“   褚卫沉默了一阵,闷闷道:“有的,小时候有过的。”   小孩子哪有不依赖父母的,很小的时候,他也曾想过的。   华榕听完更加心疼了,褚卫很小的时候,他才刚刚苏醒,灵体不稳,并不能经常地陪在他身边。   好多事情也没能亲自参与,现在想来,全都是遗憾,要是他能早一点,再早一点出现,褚卫是不可能会被人给拐卖的。   褚卫向来不是喜欢丧气的人。   现在既然知道了当年被拐卖的真相,那就更加不用手软了。   他抬起头,看向华榕,缓缓地开口:“我突然有个好主意。”   褚卫摊开手,拿出了那块装着小鬼的玉石。   人渣是不需要被同情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付出代价。   玉石上的封印被解开,懵懵懂懂的小鬼从里面放出来,钻进了屋子。   很快,哭天喊地的嚎叫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被梦境餍住的男女仿佛坠入了深渊。   嚎叫声哭了一夜,第二天天没亮,就有人过来敲门了。   村里人都知道,褚卫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虽然心里仍然有畏惧,但是褚卫离开这个村子已经很久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再回来了。   现在,这两人又回来了,屋子里重新住了人,村里人倒是也没那么怕,敢往这边走了。   嚎叫了一夜的男女,早晨起来的时候,相视看了一眼。   “你做梦了?”   “你也做梦了?”   同样的梦境让这两人心头一惊,在彼此眼中全都看到了恐惧。   连门外的敲门声都没能听见。   敲门声更加的急促了,甚至带上了用力的拍打。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烦不烦。”   本来就被噩梦给折腾了一宿,男人脾气更加暴躁了。   他裹着衣服,气势汹汹地走到门口,一把打开门,一点都不客气地问道:“一大早敲什么门?”   “你们夫妻俩咋回事,这大半夜不睡觉,哭嚎啥呢?”   敲门的人也是生气,被这叫声折腾了大半夜,跟鬼哭狼嚎似的。   一大早,火药味就很浓。   闹了一阵不愉快之后,男人回到屋子里,想着再睡个回笼觉。   只是刚闭上眼睛,梦里的场景又一次向他袭来。   漫无边际的大火几乎要将他给点燃了,几乎无处可逃,不仅如此,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就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   在林子里睡了一夜的褚卫,从临时搭建的木头床上跳下来。   有灵力护体,还有一个人形抱枕,他这一夜睡得倒是不错。   靠着林边就有一条小河,简单的洗了一下,褚卫摸了摸有些干瘪的肚子,眼神亮闪闪地看着华榕。   “这林子里经常有很多山鸡。”   华榕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不过捏着他的鼻子说道:“我记得今天是周一,要上课的,你请假了吗?”   褚卫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亲他的脸颊:“昨天来之前,我就已经请过假了。”   好学生褚卫同志,自从上了大学,这请假的频率比谁都高,也亏得他平日里表现都挺不错,专业课成绩也是名列前茅,不然就这学习态度,老师大概率是要斟酌一下学分的。   林子里山鸡很多,不一会,华榕就拎着一只山鸡回来了,就在小河里处理干净了,架起来,上火烤。   这种原汁原味的烤肉跟烤肉店里卖的滋味完全不同。   野鸡生长在林子里,鸡身的肉比较紧实,又是新鲜的鸡,在这大火上烤上一阵,不用过多的调料,撒上点盐巴,就很香了。   华榕看着褚卫面色自然地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掏出盐巴,了然道:“原来你早就有这个打算啊。”   褚卫笑了笑:“既然回来都回来了,那不得尝尝新鲜的食材啊,以前都是师父看着我吃,太没意思,还是有个人一起分享比较好。”   这边,两人正互相你一口我一口地啃着香喷喷的烤鸡,而另一处褚卫的家门口,半个村子里的人都围过来了。   屋子里的嚎叫声不绝于耳,跟被鬼附身了一样。   偏偏这些人站在屋子外面,没谁敢进去。   去年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大家都还心有余悸呢,怎么现在又出事了。   “不要烧我,不要烧我……快救救我,救救我。”   “我的头好疼,谁在敲我的头。”   “啊啊啊……救救我,好烫啊,好烫啊……”   “火,火要烧死我了……”   大伙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敢上前,尤其是涉及到火的事情。   大火这个词都快变成村子里的禁用词了。   人群中有人说道:“不会是……他们又回来了吧?”   另一个人回道:“这不可能吧,不是还在庙里供着呢,我今天一早还去念经了,可诚心了。”   又有人说道:“那这两口子怎么回事,夜里都叫了半宿了,怎么大白天的还在这叫,不会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这话一出,大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这要真是什么脏东西,再从哪儿找个褚卫来救他们。   “不然……就随他们去吧。”   “那走吧,还是赶紧走吧,可千万别惹祸上身。”   闻讯而来的村民顿时又一哄而散,生怕走的晚了,又被什么东西给缠上。   屋子里的两个人继续饱受着噩梦的折磨,偏偏无人相救。   褚卫吃饱喝足,将自己都收拾干净了,这才不慌不忙地进了村。   他走的是小道,没惊动村民的情况下,先回了自己家。   关上门后,褚卫随手拍下一道封印,便大步地往家里走过去。   这么一夜过去,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了。   拐卖案的事情,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呢,这人眼看着不就送上门了。   褚卫将那小鬼收起来的时候,这对男女堪堪从噩梦中惊醒,两人全都出了一身冷汗,显然还没有从梦里回神。   转头便看到了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褚卫。   男人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身子,连忙问道:“谁?是人是鬼?”   褚卫没有回答,却是恶劣地勾起唇角,抬手猛地将一盆水浇了下去。   “啊啊啊……”   两人顿时尖叫起来。   这天还冷着呢,又穿了一身单薄的衣服,这么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那简直就是透心凉,冻得人心里都发慌。   褚卫的声音鬼魅一般的响起:“睡醒了吗?”   男人一下子怒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被人给这么欺负,那还得了,当即暴跳而起。   “你他妈有病吧,看我不打死你。”   他赤着脚就跳下了床,想都没想就挥出了拳头。   可惜,拳头落了空,一只手紧紧地箍住他手臂,咔嚓一声,从整个手臂从关节处被人给卸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好疼啊。”   极大的疼痛席卷了男人的全身,他疼的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褚卫冷着脸将人给丢到一旁,斯条慢理地扯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们不会以为逃到这里,就没人发现你们的踪迹了吧?”   男人这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看起来极为眼熟,但是却又极为陌生。   他太久没见过褚卫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的新年。   三年的时间,正是相貌变化最大的时候,褚卫早就脱去了一脸的稚嫩。   尤其是他周身的气质,那种冷到仿佛是冰天雪地里的感觉,看上两眼,就觉得心里慌急了。   褚卫这话一说出口,男人脑子迅速地思考着,他究竟是谁?   难道是有人透露出了他的踪迹,所以抓他的人找上门了?   这么多年,他做了太多的坏事了,得罪的人也不少,此时此刻,这人甚至分不清楚,这个看起来漂亮到不像是凡人的少年,到底是哪条道上的。   男人点头哈腰,笑道:“小兄弟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冰凉的水贴在薄薄的秋衣上,黏在身上,简直又冷又冰,尤其是老房子里没有暖气,窗户还漏风,空荡荡的,更是冷的受不了。   男人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还要忍着疼痛求饶一样的看着褚卫。   至于那个女人,她正裹着被子缩在墙角,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生怕褚卫一个不满意,也上来卸了她一条胳膊。   褚卫没让华榕进来,他不想自己这幅模样给师父瞧见。   这会的自己,表情大概比恶徒好不到哪里去。   房间里惊叫声不断,但是周围的邻居却都好像聋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   褚卫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里面彻底安静了下来,没人知道,这两个人遭受了什么样的事情。   华榕就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拿着平板处理公务。   看到他出来,随口问了一句:“都已经问完了吗?”   褚卫点点头:“没费事,都招了,跟师父猜的一样,我的存在,显然威胁到了一些人,只是具体是哪个人,他们俩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只负责转手,偷孩子的不是他们。”   华榕点点头:“我联系了窦警官,他会派人来将这两人带走,如果真的跟那个拐卖集团有关系的话,他们俩也算是重要的人证了。”   褚卫对此没有异议。   “我先去将这个小鬼放到庙里去,处理完事情,去给爷爷祭拜一下,我们就走吧。”   华榕歪头看他:“要我陪你一起吗?”   褚卫笑了一下:“师父你先忙,我自己就能搞定了。”   大门重新关上以后,华榕原本还算温和的脸逐渐沉了下来。   他放下手中的公务,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房间。   床头的角落里,男人和女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像是经历过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   连着目光都有些涣散,还在不停地颤动着。   看到华榕进来,眸子动了动,可什么话都没敢说。   华榕个子很高,老房子有些低矮,他站在里面,就有种顶天立地的感觉,窗口照进来的光,将他的影子打到床上,让人有种难以抵抗的压迫感。   华榕看着这两人,缓缓开口道:“你们知道,上一个害他的人现在怎么样了吗?”   男人到现在都没能猜出来,刚才那个宛若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少年就是被他们拐卖来的孩子,褚卫。   他这会看着华榕,整个人都有种麻木的感觉。   “上一个害他的人,我没杀他,只是每天割下他一块肉,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上的肉被恶犬分食。每天割下的肉不多,一天就一块,这些恶犬平日里吃的东西也很少,就这么一点食物,所以当肉扔进去的时候,个个都迫不及待地上来抢夺。”   “你们放心,现在是法治社会,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做的,不过有其他办法不是。”   华榕的话让男人本来都已经麻木的表情僵住。   他极度恐惧地看着这个明明长相温和,可是目光却比刚才那个少年还要来的恐怖的男人,忍不住再一次尖叫起来。   “你要干什么……你走开,走开啊……”   华榕缓缓地举起手,指尖灵力缠绕,随后这些灵力便眨眼间窜进了两人的身体里。   “做了错事,哪有不接受惩罚的道理,他不忍心,我却是做得出来的。”   或许所有人都觉得他华榕是个好人,但那也仅仅是在褚卫面前。   他所有的美好和善意都留给了他的少年,别的人,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   “午夜时分,蚀骨之痛,我会让你们一辈子都记得自己犯下的错。”   华榕静静地看着几乎崩溃的两人,缓缓地转身,优雅地走出了房门。   这些事情,就没必要让褚卫知道了。   王家人供奉的那个庙就在村里风水最好的地方,褚卫很快便寻到了这里。   原本用来收纳这些怨魂的玻璃球现在已经褪去了一层黑气。   这会庙里没有人,褚卫将那块玉拿出来,将小鬼放上去。   小鬼的到来显然让王家人很激动。   这块玉害了他们全家,再一次见到这东西,即便已经失去了意识,即便生前的东西都已经快忘了一干二净了,可这玉还是让众人闹腾不已。   褚卫将这玉放到供奉的桌前,轻声说道:“一切缘起,都来自于这玉,今日我便将这玉销毁,全当是为了你们的下一世积德吧。”   玉中灵气被抽取出来,缠绕在那些玻璃球上,原本翻腾的黑雾也逐渐平静下来,被抽取了灵气的玉很快便失去了其本身的颜色,最后变成一块灰扑扑的石头,眨眼成了粉末。   这灵气可以愠养他们的鬼魂,直到怨气平息。   他们一家人不愿意放过这整个村子,即便是纠缠到底,也不愿意被超度。   褚卫当初选择让村民来平息他们一家的怒火,又何尝不是希望王家人能有个好结果呢。   继续杀下去,恶人确实得到了报应,但是他们一家也会因为杀孽过重,无□□回,就算转世了,也可能沦为畜生道。   至少现在看来,这座庙似乎起了作用。   褚卫拿过一旁的香,点燃拜了拜,没想到出去的时候却是撞上了村长媳妇。   自从这庙建起来一个,村长媳妇一日三次到这里祭拜,除了早上过来念经外,早中晚都回来烧香,诚心祈祷。   村长这一年已经恢复了很多了,人也逐渐有了意识,只是到现在都没能下床。   看到褚卫的时候,村长媳妇惊讶了一下,一时间都没敢认。   这一年的时间,褚卫身上的变化也很大。   他原本就生的好看,这一年又被华榕给精心养着,整个人的气色跟以前相比都相差甚大。   人靠衣装,他身上的衣服全都是专门定制的,配着他那身气质,让人看了都会觉得自行惭愧。   倒是褚卫,先对着她点了点头。   村长媳妇惊道:“你是……褚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褚卫停下脚步,随口回了两句:“刚回来,祭拜一下爷爷,马上就走了。”   村长媳妇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手里还拿着贡品,大概是村里最为心诚的人了。   若说是以前,褚卫可能还会觉得这个行为让人感动,可是从小鬼那里看到的真相,已经让他对这个村子打心底感到失望。   他们不仅杀人夺宝,甚至还用这样一块玉石去交换王家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褚卫那一丁点的同情心都没有了。   他也不愿意跟这位昔日的婶婶说些什么,点了点头,便走了。   村长媳妇什么都没敢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她没能说出口的是,褚卫当初说的话真的应验了。   村里人现在这么诚心,不为别的,因为有人试图走出村子,试图离开这个地方,试图不再继续超度供奉下去,可就在离开的那天晚上,那家人都死了。   死状凄惨,跟老张死的时候一样。   从那时候开始,就没人再敢踏出村庄。   这大概就是报应和惩罚吧,大家只希望王家人能早日被超度,原谅他们,原谅这个村子。   这一切跟褚卫都没有关系了。   他回到家之后,华榕还在处理公务,看见他回来,正好收手。   褚卫掩去眼中的戾气,笑道:“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去爷爷的坟上拜一拜,就走吧。”   华榕回头看了一眼屋子,收拾东西,揽着他出门。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窦警官吧,毕竟查案这事,我们也不拿手。”   两人给爷爷上完坟后,就离开了村庄。   当天下午,村子里就开进来好几辆警车,带着那对男女离开了。   村民们讨论纷纷,但谁也没猜出来,这两人究竟为什么被抓走。   拐卖案的转折点就在这两个人身上拉开了一道缺口。   褚卫忙碌不已,可是他的好徒弟褚木生日子却是过的比谁都逍遥。   少年人身子骨向来比较好,恢复能力强,当天晚上褚木生就已经完全退了烧,整个人都活蹦乱跳的起来。   他并不知道卫红月是谁,卫红月也没告诉她自己跟褚卫的关系,只是说跟华榕生意上有往来,是合作对象,所以就将他托付给自己照顾了。   虽然卫红月这么说,但是褚木生也不是傻子。   他只是看上去单纯乖巧,但这么多年被困在岛上,光靠着这份单纯,可是活不了这么久的。   他跟师父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师父的样子几乎都刻在他心底了,见到卫红月的第一眼,他就觉得眼熟。   跟师父实在是太像了,那个侧脸,猛然间看见,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褚木生将这份猜测压在心底,心安理得的当起了一条咸鱼。   只是,当晚他就知道,这咸鱼也是不好当的。   不发烧的褚木生是个非常好动的孩子。   没等到吃晚饭呢,就忍不住穿着衣服下床了。   褚家别墅也很大,但是看着跟师娘那个小庄园一样的别墅相比,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卫红月不在,褚木生自己一个人出门溜达了。   褚家别墅夜晚到处都是灯光,各种各样的灯饰将整个院子照的透亮。   院子里有一个非常的大的草坪,周围种着各种各样的花。   这些花全都修剪的非常漂亮,看的出来是被人精心打理的。   褚木生还没看到什么呢,就听见身旁有个声音传过来。   “喂,你是舅母的儿子吗?”   从褚木生进屋开始,就有好多人这么猜测了,但是没有人敢当真他的面问出来。   褚木生自己也知道这么一件事,他又不是聋子,这些保姆背着他说的话,可是全听到了。   就是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褚木生转头看着眼前的女孩,这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跟他差不多大,脸上化着淡妆,一头长发微卷,这初春时节,天还冷着呢,却是穿着一件皮质的超短裙。   褚木生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冷。   女孩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遍:“你是舅舅的儿子吗?”   褚木生一只手撑着脑袋,眨了眨眼睛,长睫毛扑闪了一下,转头看着他,几乎天真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女孩:“除了舅舅,舅母可从来没有这么亲自照顾过一个人,我听他们说你也姓褚。”   褚木生好奇道:“你听谁说的,我白天都没有出过门哎。”   他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人的模样,真的是天真又单纯,好像真的只是好奇一样。   女孩顿住,这些消息也只有随身伺候的几个保姆知道,说出来不就是说,这些保姆里有人嘴碎么。   “下午舅母那么照顾你的样子,大家可都看见了。”   褚木生羞涩地笑了笑:“姨人一向都很好。”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师父妈妈究竟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女孩被他这半真半假的表演给唬住,一时间不知道给不该相信他。   但很快,她便调整了表情,非常热情地伸出手:“我叫孔甜甜,褚旭海是我舅舅,你叫我甜甜就行。”   舅舅……   褚木生快速地在脑海里过滤了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随后伸出手,快速地握住,笑道:“我叫褚木生,不过我不习惯别人叫我木生,你叫我全名就行。”   孔甜甜:……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孔甜甜什么都没有探听到,还反过来被套了几句话,表面很开心,然而心底却是气呼呼的,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褚木生凝神思考了一下,以前就听师父提起过,师父他也是被人给拐卖的,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但现在来看,这位漂亮姨姨应该就是师父的妈妈了。   可师父却并没有急着跟他妈妈相认。   这中间若是没什么猫腻,他肯定是不信的。   就这个什么孔甜甜,长得倒是挺漂亮,可是看面相,并不是什么善茬,至少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单纯。   褚木生刚摆脱这么一个单纯的姑娘,很快又来了一个青年。   这青年看上去年纪比他大,穿着一身校服,竟然是从学校赶过来的。   他眼神探究地看着褚木生,好奇道:“你就是卫姨今天带回来的孩子。”   褚木生:……   这又是谁?   师父他们家的亲戚是不是太多了点。   聊了一阵才知道,这个青年是褚旭海也就是师父的爸爸的三堂哥的儿子,师父的爸爸平日里跟这些堂哥关系都还不错,家里又没什么孩子,所以这些孩子有空,倒是都喜欢到褚家来玩。   褚木生又鸡同鸭讲地应付了一阵,干脆回了房间。   卫姨?   师父的妈妈原来是姓卫吗?   卫姨说是给他准备晚饭去了。   厨房不在宅子这边,在另一边的屋子里,厨房连着餐厅,需要穿过花园。   褚木生生怕又冒出个什么亲戚出来,一直在房间里待到卫姨来叫他。   只是,他没急着出门,而是拉着卫姨的手,低声地问道:“姨姨,你是不是师父的妈妈呀?”   卫红月看着这少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软下心来,也跟着低声问道:“你师父告诉你的?”   褚木生:!!!   真的被他给猜对了。   他倒也老实交代:“是我猜的,姨姨太漂亮了,师父跟您长得又这么像。”   哪个女人不爱听别人夸他,尤其是褚木生这幅真诚的模样,更是将卫红月给逗笑了。   “这件事情现在还没到公布的时候,你可千万要帮你师父保守秘密。”   褚木生连忙点头:“您放心,师父没有交代之前,我肯定不会乱说的,不过……不过大家好像将我当成您的儿子了。”   卫红月笑容一顿,缓声问道:“这事……是谁跟你说的?”   褚木生扒着指头说道:“刚刚来了一个叫孔甜甜的女孩,又来了一个叫褚骁的男孩,但是貌似都已经走了。”   卫红月一直都在厨房忙活着,厨房跟住宅还隔着一段距离,却是不知道,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有人要来探望他了。   她微微一笑:“这事你先记在心里,再有人过来,谁也别理他就是了。”   褚木生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去餐厅吃饭了。   没有看到褚卫的爸爸,有点遗憾,卫姨说,师父他爸爸出差了,现在不在国内,要一个多星期才会回来。   褚木生将这些事情,全都暗暗地记在心底,回到房间后,就一五一十地将这些东西全都编辑成消息,发给他师父了。   本来以为自己能过几天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没想到,这活计一点都不轻松啊。   褚卫收到短信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褚木生这个小东西,现在还知道帮他打探消息了。   他知道,他妈妈的身份肯定是瞒不住的。   他这个小徒弟平日里看起来乖巧的跟一只温顺的猫一样,看起来纯真可爱,一点威胁都没有。   但是,真正温顺的人,当初就不会跟恶鬼达成协议,借刀杀人了。   褚卫坐在回城的飞机上,看着孔甜甜,还有什么褚骁这些名字有些头大。   褚家的人际关系网,貌似有那么点复杂啊。   华榕歪过头,几眼扫过这条消息,拿过平板点了几下,随后递给褚卫。   褚卫疑惑了一下:“这是什么?”   华榕点了点屏幕:“褚家的人物关系图。”   褚卫本着学习了解的心思看了一眼,好家伙,这人物是不是太多了些。   褚卫的爷爷,也就是褚旭海的父亲辈一共是兄弟三个人。   爷爷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大哥,下面有一个弟弟。   以他们那个年代来说,兄弟三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往下看,褚卫却是目瞪口呆。   爷爷的大哥一共生了五个孩子,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些孩子还不是出自一个老婆,爷爷的弟弟一共生了八个孩子,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当然也不是一个妈,只有爷爷娶了一个老婆,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褚旭东,一个是他的小姨褚灵。   光是爸爸辈的亲戚就已经震惊了褚卫一脸了。   再往下看,褚卫完全都蒙了,孩子生孩子,又是一代人,粗略了数了数,跟他平辈的这些个什么表哥表妹,表姐表弟,足有二十多个。   华榕歪过头,面色带着那么些许的一言难尽,他补充道:“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孩子,私底下还有私生子,怕你看不过来,我就没加进去。”   褚卫的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照这么来看,我爸还算正派?”   至少褚旭东就只有褚卫这么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还是领养的,也没什么私生子。   他爷爷也是,只有一个老婆。   华榕顿了顿,沉吟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了:“你父亲应该还有一个弟弟,跟你爸爸不是同一个妈。”   褚卫表情有点裂开:“你这意思,是我爷爷也有私生子?”   他不得不怀疑一下他的亲爸了。   “那褚旭海呢?他不会也有私生子吧?”   华榕:“这倒没有,岳母是个非常棒的女人,娘家也比较强大,你当年失踪之后,两个人甚至没有再生,而是去领养了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叫褚念,比你大两岁。”   褚卫的重点却不在养子身上,而是那声“岳母”。   他多嘴问了一句:“为什么是岳母,不是婆婆。”   听起来搞得他像是要嫁给他一样。   华榕一点都没有原则,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你觉得是婆婆,那就是婆婆。”   改的这么快,褚卫自己听着倒觉得有些别扭了。   他坐直了身体,嘀咕道:“直接叫妈不行么?”   华榕眼神落在他身上,眼里藏着笑意。   “嗯,听你的。”   褚卫将这复杂的人物关系图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也亏的褚家家大业大,不然还真养不起这些孩子。   他又将华榕调查的关于褚家的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褚卫皱了皱眉头。   “这些个人……怎么全都在爸爸手下工作。”   别的地方就找不到工作了?   一眼看过去,工作单位几乎都是褚家旗下的企业。   华榕摸了摸他的脑袋:“知道我为什么不这么快让你回去了吗?”   褚卫是唯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继承褚旭东财产的继承人,一旦有他在,别的什么人想要捞点好处可以,但是想要拿到褚家的主要财产,那就是难上加难。   总有那么些个心怀鬼胎的人,走旁门歪道,以为除去了褚卫,就可以自以为是的得到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褚卫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就是现在回去,他们能奈我何?”   华榕:“坏人在暗,我们在明,总要先将这个坏人找出来,我才能放心让你回去。”   褚卫努力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师父已经很有钱了,褚家的东西有没有,真的不重要,总不能将来我真的去继承褚旭海的家业,变成像你这样忙忙碌碌的大总裁吧?”   华榕非常愉快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非常高兴,你有这种我的东西就是你的这种觉悟,要不要是一回事,自己的东西落在别人手里,那不是便宜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了。”   褚卫点点头:“说的有道理,要是将来我真的继承家业了,师父介意多打一份工吗?”   华榕不假思索道:“介意,不然你还是别回去好了。”   反正现在钱也用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我也想体验钱用不掉的烦恼。   。感谢在2021-09-17 23:04:56~2021-09-18 22:2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4964278 10瓶;传说中的朋友 5瓶;仞云、辰.啸、团子、君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在意   两个人直接定的去京都的飞机, 压根就没打算从S市走。   褚木生就这么被师父给无情地留在了褚家,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褚木生就替他师父好好地见识了一下褚家那庞大的外系家族, 以及复杂到几乎人都认不全的关系网。   值得庆幸的是,师父自己家里比较简单, 就这么几个, 他还是认得过来的。   至于那些什么外支的亲戚姐妹,叔伯阿姨, 卫姨让他不用理会,褚木生就当真没理, 这些人一来就称病不出房门。   大家心里几乎都已经认定褚木生就是卫红月在外面的私生子,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带回来, 现在带回来, 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总之各怀鬼胎, 五花八门的流言在褚家流传开来。   别人都已经这么听说了, 那就更不用说作为养子的褚念了。   他今年大四即将毕业, 从去年开始就在褚家一家很小的公司里当最基层的实习生。   这个实习任务是褚旭海派遣给他的,并且嘱咐他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 学会感受基层文化,从最基础的搬砖开始实习。   褚旭海当年也是白手起家,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 走到如今这一步,每一步都不容易。   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吃苦耐劳,能够有担当,将来能够成为他坚强的左膀右臂,甚至最后接管褚家。   褚旭海的一片苦心, 褚念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   他虽然出生不行,但是从被养父收养开始,从进入褚家生活,成为褚家的少爷开始,他的生活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就已经站在了比别人要高很多的起点上。   褚念觉得自己是个能吃苦耐劳的性子,根本没必要再从基层往上拼。   实习这半年来,他做过销售,搬过砖,还要受尽领导的颐指气使,偏偏又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   就连开的车子,都是最寻常,最普通的车子。   褚念一度觉得自己是个随时会被抛弃的孩子,褚家养他不过就是想要养个替代品,替代那个被拐走的孩子,用来承欢膝下,讨父母欢心。   这些年他也这么做了,嘘寒问暖,尽心尽责地扮演着一个好儿子的角色。   但是,褚念自己知道,他的养父母从来都没有放弃寻找那个走丢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他们的亲生孩子回来了,褚家就在没有他的一点地位了。   褚念总觉得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的快。   他听到消息,说他妈带回来一个姓褚的少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但是他素来能隐忍,即便是心里那头猛兽叫嚣着要回家去看看这个姓褚的少年,他还是将自己的工作先完成了,一直有耐心地等到了周末,这才驱车回家。   这时候,褚木生已经在褚家住了一个星期了。   他想回家了。   他想念家里管家爷爷做的菜,想念师父的唠叨,想念书店的那头银狼,那只小白猫,哪哪儿都想,就连平日里看着让人惧怕的师娘,此刻也变得面目和善起来。   卫姨热情的很,对他也很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褚木生觉得妈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了。   可是,他就是想回家。   卫姨想让褚木生再陪她几天,过两天跟他一起上京都。   褚木生心软,就答应了。   只是,当天晚上,他就见到了卫姨的儿子,褚家的少爷——褚念。   之前在游轮上,他们其实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不过那时候,大家心里都慌乱的很,又在晚上,光是那具尸体就让人害怕的不行了,谁还会在意周围的人。   再加上后来窦舜善后的时候,对这些经历过的人进行过记忆的修改。   至少褚念看见褚木生的时候,完全没想起来,这个少年就是游轮上那个少年。   但是褚木生却是记得他的。   从小的生活环境造就了褚木生善于观察的性格,不管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他都习惯将周围的人和物记在心里。   若说没见到褚念之前,褚木生肯定不会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但是看到他这张脸之后,褚木生瞬间便想起了船上的那段记忆。   没想到,这人就是卫姨的养子啊。   比师父可差远了。   在褚木生同志眼里,大概也没什么人能比得上他师父了。   褚念回来的时候,卫红月正在织围巾。   她那天注意到,褚卫似乎有些畏寒,不管走到哪里,总喜欢裹着围巾。   这么些年,她也没有为褚卫做些什么,恰好还有这么一点手艺,便想着织条围巾送给他。   褚木生坐在一旁玩平板里的单机小游戏,两个人时不时交流两句。   卫红月将围巾递过去:“这个花样,你师父会喜欢吗?”   褚木生看着上面已经出现的半个轮廓,那是一只可爱的熊宝宝。   师父跟这种毛茸茸的动物似乎一点都搭不上边,但是卫姨送的东西,想来师父是肯定不会拒绝的吧。   褚木生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姨姨,这个熊熊特别的可爱,我觉得跟师父很配,他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卫红月迟疑了一下:“真的?”   褚木生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真的。”   卫红月松了一口气,顿时信心满满,想着一定要在送褚木生回去之前,将这条围巾给织完。   褚念回来的时候,隔着一个玄关,站在大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叫了十几年的妈妈,此刻跟一个少年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几乎亲密无间。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母亲竟然还会织围巾。   这个围巾是不是就是送给那个少年的。   褚念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勒成了拳,之前听别人说,母亲接回来一个少年的时候,他还心存侥幸。   可是现在,他已经亲眼瞧见了。   这个少年,当真是母亲的孩子吗?   他看着比自己要小几岁,父亲和母亲又是什么时候生下这个孩子的呢?   难道是在他小学寄宿在学校的那段时间?   褚念一点没怀疑这个孩子不是褚旭海的,不然卫红月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带到家里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两人跟悄悄在外面生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带回来……   褚念的思绪忍不住想起来,这么些年,每一个表兄妹在他耳边说的话。   ——你不过就是个领养的孩子,一点褚家的血脉都没有,不会以为叔叔将来真的会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你吧。   ——叔叔心里一直都惦记着那个丢失的孩子,他们迟早都会将那个孩子给找回来的。   ——我舅舅可是特别看重血统的人,你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吗?要不是舅舅领养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讨饭呢?   褚家并不是什么善良之地,这些年,他背地里受到的这些冷嘲热讽,他从来没有跟养父母讲过,说出来,好像显得自己就是冲着这偌大的家业来的。   以前,他觉得自己能忍,因为那些人说的再多,也都只是褚家的旁支,就算他是个养子,那也是住在褚家户口上,褚旭海名正言顺的孩子。   将来的事情会怎么样,谁都料不准。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褚念的双眼。   若是母亲真的在外面生了一个孩子,褚家的一切,跟他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少爷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外面这么冷。”   保姆突然出声,卫红月回过头。   “念念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刚好马上要开饭了,这两天工作怎么样?”   褚念收起所有的心思,露出一抹温和的笑,走到卫红月身旁坐下。   “工作还不错,同事也很好,他们都很照顾我。”   说着褚念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妈,我刚刚发了工资,恰巧看到这个,想着您一定喜欢,就买了。”   卫红月笑着说道:“你挣钱不容易,自己留着就是了,给我买什么?”   虽是这么说着,但是还是将盒子给打开了,里面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鱼形胸针。   褚念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东西跟您平日里戴的肯定没法比,不过我……”   卫红月真的很喜欢,她拍了拍褚念的头:“我很喜欢,你有这份心,妈妈就很高兴了。”   说着便将这胸针取了下来,别在了胸前。   褚念看向褚木生,迟疑道:“妈,您不给我介绍一下?”   卫红月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这是我外面认识的一个小朋友,叫褚木生,他年纪比你小,你叫他名字就行了。”   褚木生乖乖地站起身,喊了一句:“哥哥好。”   哥哥……   褚念放在身侧的手几乎都快掐到肉里面去了,他使命地稳住自己的心神,笑着说道:“你好,我叫褚念。”   两个人简单的握了一下手。   褚木生没有来的感觉到一股被针对的压力。   他这个人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的,就像当初看师父的时候。   第一眼,他虽然很害怕这个人,但是打心底就知道,师父是个非常好的人。   褚木生突然就不着急回去了,他要帮师父看看,这个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到儿子回来,卫红月当然是高兴的。   她转头就让阿姨将炖了一下午的老母鸡汤给端上来,叫褚念先暖暖身子。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卫红月心情好极了,就连着织围巾的速度都变的快了起来。   褚念没话题跟褚木生聊,只是看着卫红月手里的围巾突然问道:“妈,你这是给我织的吗?好好看,刚好最近在外面跑业务冻死了。”   卫红月的手一顿,迟疑了一下:“你不是说不喜欢围围巾吗?之前从国外给你买的两条都没见你戴过。”   褚念依偎在她身旁,似乎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而是撒娇一般的说道:“买的围巾哪有妈你织的暖和,这围巾里可都是爱。”   卫红月看着手里的围巾点了点头:“那我也给你织一条。”   大不了赶赶工,总是能完成的。   褚木生安静地坐在一旁,也不说话,专注地玩着手里的平板。   平日里这些小游戏,师父都不会让他玩太久,但是最近几天可是玩过瘾了。   只是,玩久了之后,也觉得没意思。   褚念垂下眸子,将下巴搁在卫红月的肩膀上:“妈妈,我就喜欢你手上这条,难道这条不是给我的吗?是给爸爸的?要是给他的,那我就不抢了。”   找到褚卫这件事,目前还是个秘密,卫红月暂时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她也没打算告诉褚念,暗中那个下手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念念知道了,对他产生危险,就不好了。   卫红月顺势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不:“我给你再织一条一模一样的就是了。”   褚念这下倒是没有再争,安静地坐在一旁玩手机。   可是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连着卫红月叫他吃晚饭都没有听见。   褚念回过神,这才发现他妈在喊他。   卫红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了,要是累就歇一歇,早跟你说别听你爸的,基层工作多辛苦啊。”   褚念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大概是累着了。”   卫红月连忙催促着他起来,往餐厅走过去。   “赶紧吃饭,吃完了快点去休息。”   褚念也没有拒绝。   晚饭吃得倒还挺愉快,一个会演,一个嘴甜,褚木生和褚念两人将卫红月哄得开开心心的,家里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欢声笑语的感觉了。   吃完饭,褚念就上楼休息了,褚木生又陪着卫红月散了一会步。   散步的时候,他好奇道:“褚念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卫红月顿了顿:“怎么这么说,我看你们晚饭不是聊得挺开心的?”   褚木生挠了挠头:“就是直觉吧。”   卫红月也是察觉出褚念今天有那么点跟平时不太一样,她觉得可能是小孩子爱争宠,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那个想要害褚卫,要将褚卫给拐卖的人呢,才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一天不找出来,她一天都不能放下心将褚卫给认回来。   卫红月笑道:“念念性格挺好的,就是心思比较敏感,有时候又不爱说话,孩子大了,很多想法都闷在心里,也不怎么跟我交流,不过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你以后就知道了。”   褚木生不置可否,却是笑着点点头。   看来师父这个家里也不太平的很啊。   褚木生不在,褚卫的日子却是照常过的。   这些时日,又是难得安静。   自从上次端了魔子的几处据点之后,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有那么一段时间没出来闹幺蛾子。   褚卫一点也不觉得以魔子的性格,他是怕了,说不定实在搞更大的事情子。   以他那种睚眦必报,一点都不宽宏大量的性格来说,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里暗搓搓地计划着什么。   知道魔子喜欢扒人脸皮,制造意外事件之后,在这些案件方面的,特殊调查局可谓是紧抓着不放了。   一旦出现类似的事件,必然往深了调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事实上,这种管控显然是有效的。   魔子的脸从一开始的英俊潇洒,到现在的有脸就行,不知道降了多少个档次。   之前还能借着之前那些据点,诓骗一些品相不错的人脸,但是自从据点被端,对意外事件管控严格后,下手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为了掩饰自己身上的魔气,魔子不得不对那些流浪汉下手。   京都也是有流浪汉的,这些流浪汉大多数会聚集在天桥下,或者收容所。   既然是流浪汉,那自然是好看不到哪里去的。   魔子坐在上首,看着属下献给他两张脸皮,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极为压抑的戾气。   他现在用的这张脸就非常的不好看,双眼耷拉,鼻子塌陷,脸上还有痘印,皮肤还黑,若不是这一身的魔气需要借助人皮掩饰,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张脸的。   魔子挥了挥手:“拿开。”   属下战战兢兢地走开了,最近魔子的脾气异常的暴躁,一个不顺心,周围的人全都要遭殃,已经有好几个弟兄被他折腾的半死不活了。   但是他们都不敢违抗,魔子手里握着他们的性命,听话,好歹还能活下去,不听话,连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魔子一只手撑着下巴,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这个动作若是一个非常好看的人来做,那定然是赏心悦目的,但是换上这张脸之后,就怎么看怎么别扭了。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魔子一直手敲击这沙发,眼神抬了抬,看着身前的人。   那人连忙点头:“阵法都已经布置好了,这次我们找到是他的同学,褚卫肯定会上当的,只要进了阵法,他这次一定逃不出去。”   魔子转了转手里的核桃,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   “等血池里的花完全开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让这些人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属下低着头,不愿意再看魔子那张辣眼睛的脸。   ……   “老蒋,你这两天晚上睡觉这么这么不安生呢?”   秦朗听着斜对角床上传来的声音,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然而,蒋振天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梦里他奶奶哭着跟他说,家里坟头漏水了,都快将他家给淹掉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蒋振天只觉得脑壳疼,晕晕乎乎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秦朗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脑壳:“不发烧啊,你看上去这么这么虚弱呢?”   蒋振天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梦见我奶奶了,连着三天梦见她了,醒来也不记得说了什么。”   秦朗呵呵地笑了两声:“不孝孙,你是不是很久没去给你奶奶上坟了?”   蒋振天:“年前去过。”   想了想,又不放心的说道:“不然这周末,我再回去一次吧,指不定真的有什么事呢?”   这事秦朗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周末蒋振天回了家,一天都没联系上人,秦朗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褚卫周六在书店待了一天,这周难得休闲,徒弟也不在,华榕又忙着开会,高家岭去探望他妹妹了,夏筱玉调休,就他一个人在书店里。   书店里平日里并没有生意,好在褚卫也不靠这个赚钱,不然大概是要倒贴钱来维持书店的生意了。   褚卫写了两幅别人定制的字,又看了一下午的书,结果准备打烊的时候,秦朗和霍杰杰神色匆匆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褚卫,老蒋好像出事了。”   蒋振天家就在京都邻市,开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他家生活在农村,但是跟传统意义上的农村又不一样。   这里的人家都是独栋独户,每个人家都有自己的自建房,这些自建房跟一栋栋别墅一样,整整齐齐的,非常漂亮。   秦朗坐在副驾驶,一遍一遍地打着蒋振天的电话,但是那边都没有人接听。   褚卫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绿灯,一路开上了高速。   “老蒋他梦见他奶奶有几天了?”   秦朗皱了皱眉头:“有四五天了吧,这几天晚上他天天都在做梦,还说梦话,搞得我跟小杰已经好几天夜里都没有睡好了。”   霍杰杰也是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眼下的黑眼圈很重。   “我前天晚上特地听了听,什么房子漏水,要被淹了,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   褚卫利索地打过方向盘,按照导航的给的方位,一路疾行。   这事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蒋振天他奶奶就算真的坟头有问题了,那也应该找蒋振天的爸爸,找他算什么意思?   他爸爸就在家附近工作,还能不知道自己妈的坟有没有问题吗?   现在全都是公墓制,即便是在农村,所有火花的尸骨也都需要按照规定并入公墓。   公墓都有人打理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梦。   几个人都比较担心,秦朗联系老师,问他要到了他父母的联系方式。   但是所有的电话全都没人接听,座机,手机,愣是一个都联系不上。   这都过去大半天了,以蒋振天那个手机迷机不离手的操作,不至于到现在都不给他们回消息。   唯一的可能,就是老蒋肯定遇上什么事了。   褚卫:“别急,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左右邻居总不会不理,再不济,也会有人报警,老蒋命硬,是个长命百岁的主,别自己吓自己。”   听见褚卫这么说,秦朗稍微放下心来,但是还是坐立不安。   霍杰杰跟他一样,时不时地看一下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回过来。   高速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子下了高速,很快驶入了国道,随后拐上了县道,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后,就看了一片被农田包围的村庄。   周围的农田四四方方的,只有一条比较宽广的公路通到村庄里面。   这会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远光灯亮起,将眼前的公路给照亮。   “这导航也就导到村落,可这里这么多户人家,哪户才是老蒋家啊?”   秦朗将窗户打开,一阵冷风吹进来,众人顿时心头一阵明朗。   越是靠近,褚卫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是强烈。   这件事情发生的太巧了,这才刚平静多长时间,老蒋就遇上了事,还是这种梦见奶奶坟头漏水的事情。   几个人正眼巴巴地看着前面的路呢,褚卫突然一个急刹,停下了车子。   秦朗差点一头撞上玻璃,幸好被安全带给拉着   “怎么了?”   褚卫声音沉了沉,转头看向他们两个:“我送你们到外面的大路口,你们俩打车回去,不用在跟着我了。”   秦朗不解:“这是干什么呀,干嘛让我们俩走。”   霍杰杰揉了揉脑袋,以为坐在后座就没事呢,安全带就没系上,结果一头撞到了后座上,这会正头昏脑花的,都没听清楚褚卫说了什么。   褚卫说着就将这车子掉了个头,刚开出去,就接到了华榕的电话。   “你又跑哪去了,不是说过不允许单独行动的吗?”   华榕意识到褚卫出了京都已经是开完会之后的事情了,他之前陪着褚卫出门,积压了好多事情,这短时间又接了新的工程,好多事情都等着他来决策。   结果开了会,结束之后,褚卫人都快跑没了。   褚卫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了一下,随后将车子停在路边。   “你们俩下车之后,自己先打个车子回去,别再往里走了。”   无缘无故被赶下车,两个人都有些懵,就这么站在路边,眼睁睁地看着褚卫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刮过的风在他们脸上猛地飘过。   “褚卫这是什么意思?”   秦朗摸了摸脸颊上贴着的一片树叶,看着越来越远的车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霍杰杰皱着眉头,翻出了手机。   “先等等,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褚卫……我总觉得他瞒着我们什么事,老蒋这事出的不简单。”   都是见过鬼的人,褚卫面对鬼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眨过,可今天这表情却是怎么想都不对劲。   两人也没跟褚卫说的那样真的打车回去,在路边找了一处石凳坐下。   初春的天气到了夜晚还是很冷的,两个人肩靠着肩,秦朗一只手搂着好兄弟的肩膀,试图靠的近一点,好互相取暖。   霍杰杰哈出一口气:“我哥在这里有同事,我已经将位置发给他了,他说一会就有人来接我们。”   秦朗点了点头,然而心思却早就飞到了褚卫和蒋振天的身上。   褚卫将两人放下之后,又急速往蒋振天那边赶过去。   手机还在通话中呢,褚卫身旁却是一阵灵力波动,华榕竟然又以灵体的模样坐在了副驾驶上。   褚卫放下手机,惊愕道:“师父,你不是灵体已经不能出现的吗?”   华榕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师父生气了……   褚卫心里涌上一阵愧疚。   他本来以为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才会开车带着他们出来,但是眼看着快到地方了,他那股不对劲的直觉越来越强烈。   这时候才意识到,这可能又是魔子的阴谋,就像上一次绑架褚木生一样。   魔子又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再一次试图对他做些什么。   老蒋现在肯定有危险,褚卫不可能坐视不理,只能将那两个人给放下车。   这会,师父肯定也是想到这么一层原因了。   褚卫有些担心地问道:“灵力离体,会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影响啊?”   华榕表情几近冷漠,就是不说话,显然气狠了。   褚卫一下子踩下了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有些害怕无措地看着华榕。   “师父……你别这样,要是对你身体有伤害,怎么办?”   很久之前,华榕就跟他说过,灵力离体只是因为身体恢复的不好,灵魂原本就不稳固,但是这种现象随着时间过去,已经逐渐稳固了。   这事都多久没有发生过了。   华榕看着褚卫这个模样又忍不住心疼,他压着声问道:“就你知道害怕,难道我就不会害怕了吗?”   褚卫怔住,他只是想着蒋振天处境危险,耽误不得,压根就没想过师父会担心他这件事情。   他似乎总是在犯错,总在让这个男人为他担心。   “对不起,师父……”   华榕几乎咬着牙说道:“你知不知道上次梦魇,我究竟有多害怕,多怕你一睡不醒,多怕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你既然已经猜到了这事跟魔子有关系,为什么就不能停下来等等我。”   褚卫坐在驾驶座上,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总是这样,自视甚高,觉得可以靠自己解决一切问题,但是往往最后伤害的,全都是这个男人。   如果没有师父一直在背后支撑着他,是不是早就已经……   褚卫垂下眸子,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对不起师父,我求你,你能不能先回去。”   灵体出现,对他的身体肯定有伤害。   华榕似乎存心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就是不走。   褚卫急了,哽咽着说道:“师父,我求你了,我在这里等你,我哪儿都不去,你回去吧,好不好,求求你了。”   华榕:“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褚卫点点头,轻声说道:“不该擅自一个人跑出来,不管什么情况,都应该先通知你的。”   华榕伸出一只手轻轻地点了点他的胸口:“卫卫,我要你记住一件事情,我的命,在你这里。”   褚卫红着眼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华榕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等我,我没到之前,不允许进去,他暂时不会有事的。”   褚卫:“好。”   他将车子靠在路边,开了双闪,果然就在原地等着了。   华榕转瞬间便消失了。   褚卫靠在座位上,看着无边无际的旷野,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总是在被魔子牵着鼻子走,虽然上次反击,端了他几个据点,可显然没有伤筋动骨,那要怎样才能反客为主呢?   很久之前,在吉航脑海中搜神时,一闪而过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脑海中。   那朵被种在血池中的白色莲花。   这花必然很重要,总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说过的,可是,一时半会根本想不起来。   褚卫极为生气地拍了拍方向盘,喇叭嘀嘀地响了两声,就像他的主人一样烦躁起来。   “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褚卫闭上眼睛开始从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搜索有关于这朵花的记忆。   血池……白莲……   记忆猛地回到某个节点。   那时候褚卫为了不连累榕,自作主张跟榕断绝关系,靠着那一身的魔血,转投于魔界,成了桂林光麾下的一员。   桂林光对他容忍度很高,似乎已经断定修真界再无他一席之地,所以好多事情并没有瞒着他,甚至试图将他彻底的融入魔界。   那时候,桂林光跟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血池和白莲的故事。   褚卫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血池个雪莲之间的联系是什么了。   血池是养分,那白莲根本不是白莲,而是魔界的一种特殊的花,一种生长于幽暗之地的花。   这花来自黄泉之下,三千年才会开上这么一朵,极为珍贵,名字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当初说的话,却是在此时此刻突然冒了出来。   那时候桂林光便种了一朵,只不过当年还只是一颗种子,能不能发芽都是个问题,所以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么一朵连芽都没有长出来的东西。   现在想来,那一闪过儿的白花跟这些东西全都对上了。   如果,这朵花真的存在,那魔子现在根本不足为惧,难怪一直都没敢正面跟他应战过。   他要靠着这朵花的养分来复苏他的灵魂,一日不恢复,他所能发挥出来的力量也不过就是百分之一二。   褚卫又想到了第一次进入魔界时,落在那水里的场景,当时靠的是阵法,在墓穴那一次也是,靠的也是提前布置好的阵法。   全都是靠着外物,又趁着自己毫无防备,所以才能暗算成功。   要是魔子当真已经完全复苏了,以他的能力,怎么会这么拐弯抹角的来对付他,说不定早就直接找上门了。   他现在还没有找上门,只有一种解释。   魔子他不敢。   褚卫想通了这些之后,突然就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他一直都将魔子当成以前那个在魔界张扬嚣张的魔子,所以小心翼翼的防备,但事实上,现在的魔子也只是个躲在阴沟里,只敢暗算他的小人。   那这一次的事情,如果真的跟魔子有关系的话。   大概率……就还是阵法了,除了借助阵法,还能有什么手段呢。   褚卫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之前不知道是阵法,所以从来没有特别留意过,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手段,那再想让他中计,未免将他当成傻子看了。   闲着无聊,褚卫从车前的兜里掏出了三枚硬币,随手一抛,给蒋振天卜了一挂。   卦象显示,老蒋同志现在安全的很。   褚卫这下就更加放心了。   也怪他听到消息的时候过于着急了,没能考虑这么多。   蒋振天的安全进一步印证了褚卫这一些列的猜测。   对方没办法亲自出手,只敢搞这些偷偷摸摸的行为,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要他上钩。   他上一次捣了他京都的据点,这会怕是怀恨在心了吧。   所以说,这一次又安排了什么东西呢?   褚卫摸着手里的硬币,将这几枚硬币摩挲了一下,放进了大衣外套的口袋里。   阵法这种东西都是可以变得,关键就看怎么变。   既然这次明目张胆地送上门了,哪有不回礼的道理。   褚卫看着指尖的硬币,刚刚还红红的眼眶,又变得亮晶晶的起来。   华榕来的很快,比褚卫想象中要快。   是司机开着车送他过来的,看这样子应该是灵体出窍的时候,华榕就已经坐在车子上了。   他坐上了褚卫的车子,让司机先回去了。   师父的面色有些微微的发白,平日里温热的手也是凉冰冰的。   褚卫心疼的不行,捂着那双手,在唇边亲了亲。   “师父,我以后都不会这么做了。”   华榕摸了摸他的脸颊,冰冷的手掌灵力流转,掌心很快变得热乎起来。   “我不是在逼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是会怕的,卫卫,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会在想,你在干什么?你现在在哪?有没有危险?”   褚卫看着逐渐靠近的男人,心疼又自责。   华榕捧着他的脸,明明早上从一个被窝里醒来,明明已经结了生死契,可离得远了,就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永远都猜不到我想干什么,我想造一间屋子,将你锁在里面,这样你能看见的人就只有我,不会有危险,不用担心找不到你,不用提心吊胆地去想着你什么时候离开我,或者又再等上几千年。”   这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内心,几乎已经快要将他逼疯,让他发狂,好像这人离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让他有种想要破坏的冲动。   可是那样的褚卫是不快乐了,他的卫卫向往自由,喜欢这外面的世界。   褚卫就着这个姿势,扑了上去,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可以关的,师父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当初在玄天峰,那不眠不休的两个月,不就是哪里都去不了,睁眼闭眼都是他吗?   褚卫往后退开半步,两人的唇只有一指的距离。   他轻声地说道:“师父要是想,那就关着我,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蒋振天:小朋友,你是否忘记了什么?   。感谢在2021-09-18 22:21:49~2021-09-19 22:1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曲悲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求婚   小小的车子里温度骤然上升, 暧昧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填满了整个车子,华榕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看向褚卫的眼神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危险意味。   如果这不是在去救人的路上, 他可能当真就此掉头,找个地方将人给关上了, 像他说的那样, 为所欲为。   华榕抬手扣住他,又一次亲了上去, 狠狠地扫荡了一番过后,才将他放开, 重重地坐回副驾驶,压着声说道:“等回去在惩罚你。”   惩罚这话听完,褚卫非但没有害怕, 耳尖反倒是泛着红,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地方。   他重新启动车子, 打开车灯, 一路往里面开过去。   蒋振天家住的这个村庄四面都被田地给环绕, 所有的房子都集中在一个地方,自建房全都是统一的规格, 看起来非常的漂亮,简直就是强迫症的福音。   村口有一个非常大的门牌,上面写着“马龙村”。   一进村, 就有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整个村子都安静的可怕,一点灯光都没有。   这会还没到十点,可是整座村庄就已经陷入了沉睡一样,黑漆漆的,虽说是农村, 但也不至于这个点就早睡。   褚卫将自己刚才的猜想分析说给华榕听,末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问道:“师父觉得我这个推测对吗?”   华榕眉梢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的那种花是不是叫做彼岸?”   褚卫努力回忆了一下:“名字我是真记得不得了,时间太久了,能想起来这种花跟血池的关系,已经是极限了。”   华榕一只手敲击着窗户,低喃道:“没想到这种花竟然真的存在。”   褚卫将车子拐进村道,村子里统一修建的水泥路,整齐的很,四四方方的房子整整齐齐地分布在路的两边,一纵一横都像是被切化出来的一样。   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熄火下车,好奇道:“师父听说过这种花?”   华榕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又从兜里掏出来一条薄薄的围巾,给褚卫裹上。   明明已经初春了,可走到哪儿,他都不忘带条围巾。   将围巾系好之后,他这才说道:“彼岸花是一种奇花,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过,三千年才开那么一朵,这花具有愠养魂魄,起死回生的功效,不仅仅是这些,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如果魔子当真靠着这花来复生,等到花完全开放那日,恐怕他的实力远不止当初。”   褚卫被华榕牵着往前面走,两人不像是即将面对敌人设置好的陷阱,反倒有种闲庭信步的悠哉。   “所以我的推断是可行的,现在他一直都没有正面的出现,只能说明对方不敢,如果我们抢在花成熟之前找到魔子,是不是就能将他给一举歼灭了。”   华榕:“你这话说的有道理,所以说,怎么捉住那只老鼠,就很关键了。”   褚卫低低地笑了一声:“原本我还在想着,魔子销声匿迹,一点都不漏声,连给我找他的机会都没有,可是现在,这不就送上门了。”   华榕跟着附和道:“说的也是。”   黑暗笼罩着整座村庄,褚卫和华榕的身影走在这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别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   褚卫抬头,看着那阴气极重的地方,都不用特地寻找,就知道目标在哪儿。   这么大的标志,他要是猜不出来是陷阱,那前两次的当可就白上了。   他好奇地问道:“师父,你说他们这次又会使出什么招数,上次魔界的水也泡过了,他们想我恢复的记忆也有了,这次还有什么招呢?”   华榕嘴唇的血色有些淡,身上那股子清冷的气息几乎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温和给掩盖。   他眼神落在那出团在一起,肆意张扬的黑雾上,勾了勾唇角:“我也很好奇呢?”   两个人脚步极快,眨眼间便到了蒋振天家附近。   周围更安静了,连风声都消失不见了,就像是进入了一张看不见的结界里。   “阵法这种东西,必然是需要媒介的,师父,不如我们俩猜一猜,这次他们是以什么为媒介的?”   无知才是最恐怖的,当你将对手想象的无比强大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产生恐惧。   可现在褚卫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把戏,这些东西似乎就没什么好惧怕的了。   华榕:“你先。”   惊叫声从屋子里传过来。   “救命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蒋振天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从房间的顶楼传过来,好像在催促着褚卫往里走。   褚卫眼神扫过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屋舍前的一棵树上。   这里的每户人家门前总会种些树,有的是果树,有的是绿植,放在门前,看起来颇为美观,不仅给房子增添了一份色彩,果季的时候,还能有天然的果子吃。   褚卫看的这棵树是一棵桃树,这桃树刚刚长出嫩芽,光秃的枝丫上只有这么一点点的绿意。   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硬币,在手里颠了颠。   “师父,帮我一个忙呗。”   华榕低下头,眨了眨眼睛:“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任何时候都不忘记占便宜。   褚卫红着耳朵印下一个吻,将手里的硬币塞进了师父的手中。   ……   蒋振天觉得自己不是被吓死的,而是被饿死的,他从早上回来到现在一口饭都没能吃上,刚回到家就一脚踏进了眼前这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看不见尽头的地方。   这里一片黑暗,啥都看不见,啥也摸不着。   一开始他还会疯狂地跑上一路,想要找出一个出口,但是在不间断的跑过之后,除了累还是累,到最后,他干脆就不跑了。   蒋振天最后随便找了出地方,直接躺平睡下了。   手机没信号,连电话都打不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异状,就这么想着想着,他竟然心大的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之后,他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晚上了,更糟糕的是,手机已经快没电了,连这么一点光源都要消失不见了。   这地方就跟鬼打墙一样,走不出去,会让人无端地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蒋振天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但是这声音传出去,连个回声都没有,简直要命。   蒋振天瘫在地上,眼里黑黝黝一片,一天都未曾进食的肚子咕咕直叫。   不仅饿,还很渴。   难道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今年才十九岁,连女朋友都没有,至今还是个处男,别说什么孝敬父母,连父母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简直不孝,难道是前世做了什么孽,所有现在要遭到这样的报应吗?   蒋振天想到这里,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米九的大块头,哼唧哼唧的,仿佛被全天下抛弃了一样。   “老蒋,听得见我说话吗?”   大概是饿的久了,耳边竟然传来了褚卫的声音,这声音可真好听,平日里不觉得,这会听起来竟然有如天籁。   蒋振天忍不住心想着,为什么我死之前听到的是褚卫的声音。   难道我对他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吗?   不,我喜欢的是女人,我可是个钢铁直男,虽然褚卫很漂亮,但是哪有娇软可人的女孩子好看。   蒋振天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概是他觉得能救他于水火的人,只有褚卫了吧。   “老蒋,听到声音你就应一声。”   褚卫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蒋振天身体一僵,猛地坐直了身体,扯着嗓子问道:“褚卫?褚卫是你吗?卫卫同学,你来救我了吗?”   “还活着,那行,再等等。”   他不知道褚卫在什么地方说话,这声音连个源头都找不到。   但是,知道褚卫来救他之后,心底那块石头却是陡然间落了地,竟然一点都不怕了。   蒋振天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出去之后,他一定要向艺术系那个学姐告白,就算不成功,也要试一试。   蒋振天等啊等啊,等的快要睡着了,突然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匆匆忙忙,还有些慌乱,不像是褚卫的脚步。   “他是怎么发现这个阵法的,糟了,现在怎么办,我们也被困住了。”   “妈的,谁能想到竟然被他给发现了。”   “现在主人也联系不上了,我们怎么办,这地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先不要出声,等着他将阵法撤掉的时候,咱们趁乱逃。”   声音渐渐消失,蒋振天捂着自己的嘴巴,试图变成一具安静的“尸体”,可千万不能被这些人给发现了,不然可要真的变成尸体了。   被困在阵法中的蒋同学并不知道虽然同样被困,但是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地方,也就只能听到声音而已。   不然褚卫也不会这么放心大胆地将人给送进来。   声音消失之后,周围又安静下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漫长起来,蒋振天不想给褚卫添麻烦,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   他以为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然而从那些人被困到褚卫找到他不过也就过去了五分钟而已。   当眼前的黑暗消失,空气里的冷风的味道钻进鼻子,屋子里的灯光照的眼睛睁不开的那一刹,蒋振天简直感动的快要哭了。   这一米九的大壮汉看见站在身前,嘴角擒着笑意的褚卫,猛地张开手,一把将褚卫抱住,给举了起来。   “卫卫,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简直爱死你了。”   褚卫被他抱的猝不及防,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快放我下来。”   蒋振天嘴里念叨着:“不放不放,就不放……”   抬起头的那一刹那,猛地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神。   卧槽,这不是卫卫的男朋友吗?   他被这眼神看的浑身一个激灵,哐当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就是太激动了……没别的意思,我喜欢女的,真的……”   说着他简直都快哭了,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了,太恐怖了。   褚卫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华榕的视线,看着蒋同学几乎都快退到角落里了。   “有没有受伤?”   蒋振天摇头,跟拨浪鼓一样:“没有,就是有点饿。”   褚卫看着他四肢健全,脑子灵活的样子,心里吊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蒋振天这时候才有空打量自己的处的位置,他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自家的三楼,看着样子,应该是在三楼打转很久了。   “我这究竟是遇上什么事了,刚才我还听到几个人在说话,他们人呢。”   褚卫走到窗户口,示意他往下看。   楼下小院里,有三个男人正在原地打着转,跟完全看不见他们似的,好像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蒋振天摸了摸脑袋:“就是这三个人?”   褚卫歪着头:“算是吧。”   至少在这个阵法里,他们是走不出去的。   脱离了危险之后,蒋振天松了一口气,他跑到厨房,唰唰地拿出了一堆食材。   “到家之后我才知道,爸妈他们出门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可是还没来得及走呢,就被关进了一个暗无天日,黑漆漆,看不到边际的地方,我在里面跑啊跑啊,跑了好久都没有跑出来。”   褚卫坐在沙发:“你一直都在自己家里来回的跑,只不过因为鬼打墙,所以找不到路。”   蒋振天嘴里叼着一根火腿肠,从冰箱里探出头:“竟然真的是鬼打墙啊。”   其实并不止如此,只不过用鬼打墙来形容显得通俗易懂,说多了,他也不明白。   华榕自进屋开始,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他靠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小憩。   蒋振天推了推褚卫:“你男朋友怎么了?”   褚卫忍不住心疼,这是灵体离体后产生的副作用,师父会不舒服好一会,只不过之前为了先救蒋振天,所以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有些累,让他休息一会吧。”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快接近半夜十二点了。   褚卫也没有吃晚饭,但是他这会一点也不觉得饿,而是看着楼下那三个团团转的人,转动着手里的硬币。   阵法的阵眼被师父已经改动了,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阵法有什么区别,他们被困在里面,没办法跟外界联系,自然也就联系不上魔子。   也就是说魔子根本不会知道,他的手下现在已经被困住了。   那是不是可以借助这三个人顺藤摸瓜找到魔子的踪迹呢。   一直闭着眼睛休息的华榕突然间睁开了双眼,他轻声说道:“有人来了。”   褚卫顿了顿,很快便听到了一阵警鸣声。   是有人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弟弟紧急呼叫下匆匆赶来的窦舜,窦警官。   窦警官宛若一只行走的工具人,哪里需要就搬到哪里,风尘仆仆而来,匆匆忙忙而去。   同时坐在他车上的,还有半路被他放下的秦朗和霍杰杰两人。   褚卫还没来得及提醒他们,院中有阵法,那两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   窦舜比这两孩子谨慎一点,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但是没挡住这两个冲动的少年。   于是,院子里出现了极为好笑的一幕。   秦朗和霍杰杰原地打转,然后碰上了同样被困的三个魔子的手下。   阵法里灵力被锁,这本来是用来针对褚卫的,没想到现在全都用在了这几个人身上。   这几个人穿着本来就怪异,全都穿着一身黑衣服不说,头上还裹着黑布,活像从哪个□□里跑出来的□□分子。   秦朗反应迅速,趁着对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上去便是一脚,直接踹倒了一个人。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但是褚卫意外地发现,霍杰杰虽然身板小,但是应该是从小有学过散打之类的。   一边尖叫,一边将试图攻击他的人打的屁滚尿流,这场面也是没谁了。   蒋振天站在楼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瞬间刷新了对小杰同志的认知。   原来他们宿舍个个都是藏龙卧虎的高手。   褚卫原本想要帮忙的手,也缩了回去。   这些人平日来太过于仰仗魔子带给他们的能力了,自身锻炼根本就不足,一旦没有了灵力的支撑,身体素质根本比不上正直青春的少年。   没一会就鼻青眼肿,呼天喊地的。   褚卫下楼将两人从阵法里带了出来,还将窦舜和随行的然全都带进了屋子。   秦朗看见大块头,跑上去狠狠地抱了一下他,看他安然无恙,便开始将自己从打不通他的电话开始说到被褚卫半路放下,又在瑟瑟的寒风中饱受摧残的经理极其夸张且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   如果不是这会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褚卫听完,觉得这哥们可能比唐僧取经还要苦一点。   过程虽然惊险,但是结果却是令人满意的。   也亏得蒋振天他们家的自建别墅够大,即便是七八个人也是能住的下的。   这三个人就被褚卫给丢在了院子里,要是能引来魔子,那自然是好的,要是引不来,他也不着急,后期多审问审问,总能知道魔子的踪迹。   褚卫和华榕住在了最大的一间朝阳的二楼客房里,从这里的窗口可以监视住院子里三个人的一举一动。   他们俩其实都不太习惯住在别的地方,更不用说客房很久都没人使用过,这大半夜的打扫也不切实际,还带着一股许久未曾用的尘土的味道。   可这两人又是生存力极强的那种。   这环境可比回到青县在林子里过的那一夜要来的舒适的多。   褚卫盘腿坐在床上,开着窗帘,就这么看着窗外。   他试图劝华榕睡一会,但是这人只是从身后抱着他,将下巴搁在褚卫的肩窝里,闭着眼睛,懒洋洋的,就是不说话。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睡意。   褚卫被人拥在怀里,终于有时间冷静下来了。   他往后靠了靠,将自己和师父贴的更近了些。   褚卫低声说道:“师父下次,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他说了这么多,华榕一直都没有正面回应过他,这会难得安静,褚卫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又忍不住拿出来唠叨。   华榕懒懒地应了一声,搂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褚卫自己有时候比较冲动,做事情的时候,会不怎么考虑后果,常常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   但是跟着他后面买单的却是师父,受罪的也一直都是师父。   褚卫自己深刻地反省一下,决定下次不管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先想一想师父,这样他就能冷静下来。   “我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这么冲动了,所以师父也一定不可以用这种对自身有损伤的方法。”   “嗯。”   华榕还是懒洋洋的,闭着眼睛,好像多说一句话,就多费一份力一样。   难得的岁月静好,让两人都沉默下来。   月亮高高的挂着,月光从窗口撒下来,将房间里照的透亮,也映出两个的影子。   影子紧紧地靠在一起,仿佛成了一个整体,难以分割。   跟褚卫预想的一样,魔子并没有来派人来营救这几个属下。   由此可以猜测,要么这几个人不重要,要么就是魔子没这个胆子出现,只能将这几个手下放弃。   不管哪种可能,第二天天亮之后,这几个人就被华榕封住了全身的灵力,被窦舜给带回了京都,大概率还是关进岛屿,接受一轮又一轮的审讯。   褚卫跟着蒋振天去给他奶奶上了坟。   他奶奶坟墓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说这些全都是魔子的计划。   为了不让几个人担心,褚卫并没有告诉他们几个关于魔子的事情,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了过去。   几个人一起回了京都。   经历了这么一件事情,宿舍几个朋友的感情倒是更加深了一些。   为了感谢褚卫的救命之人,蒋振天特地请褚卫和他男朋友一起吃了一顿饭,但最后还是褚卫悄悄买了单。   说起来,蒋振天根本就是受他连累,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遭。   只是这些事情,不方便向他们透露。   普通人没有必要卷入这些事情里。   晚间聚会上,许久未喝酒的褚卫又被宿舍里一群损友灌了一些酒。   这些人不敢去找华榕,只能将炮火击中在褚卫身上,每拍一句马屁,就要喝下一杯,好在喝的是啤酒,最后只是微醺。   酒席散了之后,几个人打车回了学校,褚卫却是闹着不回家,要去书店。   华榕拗不过他,只能驱车去了书店。   好在这样褚卫第二天还能多睡一会,赶着上课的点起床。   哪知道沉寂了一路的褚卫,到了书店却是活泼了起来。   他脚步有些漂浮,但走的还是直线。   “师父,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   褚卫神神秘秘地,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带子,将华榕的眼睛给蒙了起来。   以华榕的能力,蒙眼睛不过是多此一举,他要是真的想看,神识一扫,便什么都瞧见了。   但是小朋友准备的惊喜,他自然不会扫兴,配合着闭上了眼睛,在黑暗里被褚卫拉着上了楼。   “师父你可千万不准偷看。”   褚卫说话还有些黏黏糊糊的,但是吐字清晰,看不出喝醉的状态。   华榕却是知道,小朋友喝多了,平日里说话可没这么黏糊。   被推进办公室以后,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纸张铺开的声响。   耳边响起灯光被关掉的声响,周遭陷入了一片黑夜。   褚卫从背后抱着他,轻声说道:“师父,可以睁开眼睛了。”   华榕睁看双眼,眼前亮起的画面,还是让他意外了一下。   褚卫乐呵呵地说道:“我将这幅画重新画了一遍,上次那张本来是打算送给师父的,只是被人给弄坏了,不过我特地重画了一遍,这才加上了一些东西,师父看的出来……加了什么吗?”   天山之巅,大约是他们感情开始的地方。   褚卫渡劫,他刚刚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小弟子的心思不仅仅是那点皮肉之相,甚至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   这却是是值得纪念的一幕。   褚卫将整幅画都抓了出来,所有的景色都像是三维影像一样,悬浮在眼前,甚至还带着荧光。   “这画以后就挂在卧室里好不好。”   褚卫已经有些头晕了,他没有用灵力将这一身的酒气给散去,反倒是有些享受这一刻,什么都不用去想,晕晕乎乎,就这么靠着一个人的感觉。   华榕转过头问他:“挂在哪里的卧室?”   褚卫:“我们的卧室啊。”   华榕转身将人给抱进怀里,低头在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卫卫,我们举办一个婚礼吧。”   褚卫微微昂起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华榕低头啄了啄他的唇:“虽然不能从法律意义上领证,但是我们可以办一场婚宴,昭告天下人,你是我的,我们是夫夫。”   褚卫眼里似乎闪着光:“那师父喜欢中式的,还是喜欢西式的。”   华榕不假思索地回道:“中式的,你穿上大红喜服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褚卫也能跟着说道:“中式好啊,我也喜欢中式的,师父穿着喜服的样子,肯定更好看。”   华榕:“那就这么定下了。”   褚卫靠在男人怀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我认回爸妈之后,我们就结婚吧。”   既然已经找到了妈妈,那婚礼肯定是要参加的。   被所有人祝福的婚礼,那肯定是幸福的。   褚卫闭着眼睛似乎想到了婚礼那日的场景,勾着唇,就这么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华榕低下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喃道:“等帮你过了那道劫,这姻缘契便该发挥真正作用了。”   褚卫在京都很忙,褚木生在褚家也没有闲着。   他对这个褚念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自己就是个喜欢扮无辜的主,没想到遇上一个比他道行还要高上那么点的,可不是激起了他心里那股子好胜的劲。   高手过招,总之招招致命的。   周末一大早,褚木生就早早地起了床,去厨房给卫红月准备早饭。   他得积极一点,好看看那个哥哥到底是什么反应。   其实他也不会做什么早饭,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管家爷爷给他准备过那么多早餐,总有一样是他能拿出手的。   褚卫挑了一个最容易的,鸡蛋饼。   鸡蛋饼这种东西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并不简单。   高筋面粉加鸡蛋搅匀,放入适量的盐。   光是这个适量的盐就难住了褚木生,适量是多少,半勺还是一勺。   他试了半天,最后没办法,还是拉过了做饭的阿姨请教。   这鸡蛋饼在阿姨的教导下,最后特别不容易的出了锅。   虽然卖相不太好,但是吃起来味道还不错,最后出锅的时候还撒上了葱花,整个饼都透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褚木生聪明的很,一鼓作气,做了好些个饼。   除了不小心翻饼的时候,将手搁在锅上被烫伤了一点外,整个早餐都做的非常顺利。   等卫红月和褚念起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围着围裙的褚木生正端着一盘子饼往桌子上放的场景。   这个时间点可是他卡好的。   瞧着两个人过来,褚木生甜甜地叫了一声“卫姨”和“哥哥”。   “今天起得早,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卫红月果然很高兴,没想到褚木生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他还只是个未成年,竟然学会自己做早饭了,这么一想又让人心疼起来。   做饭的阿姨站在一旁笑着说道:“一大早起来就在折腾了,你看他这手,都烫出一个泡了。”   卫红月顿时就着急了,她连忙站起身,一把拉过褚木生的手,凑到唇边吹了吹:“这么大一个泡,疼不疼啊。”   褚木生笑了笑:“卫姨,不疼,一点都不疼,你快尝尝这饼,我做了好久呢。”   卫红月还是没动筷子,而是让保姆将药箱给拿了过来,让他忍着点痛,将这水泡给挑破了,然后上了药哦,细细地包了起来。   所有的动作都是她亲自做的,一点没有假人之手。   卫红月眼里的心疼那可是真真实实的。   这小孩真是多相处一天,就多让人心疼一点。   明明自己从小就没有父母,明明自己也是被拐卖的孩子,可是从来都不悲观地看生活,乐观向上,还这么孝顺,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孩子。   卫红月算是明白褚卫为什么要收这个孩子为徒弟,将他带在身边了。   换了她,也是忍不住心疼的。   卫红月眼里的心疼又一次刺痛了褚念的双眼。   褚旭海从小就告诉他,男孩儿当自强,男人身上的伤口就是他的勋章,男孩子不能娇气,小伤小痛,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看着褚木生手背上那个还没有指甲盖大的伤口,一口气堵在嗓子里,怎么都咽不下去。   伤口包扎好之后,褚木生双眼紧紧地看着卫红月,眼眶渐渐地红了。   卫红月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要不然我们去医院看看?”   褚木生摇摇头,咬着唇说道:“不疼的,只是从来没有人为我这样包扎过伤口,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他自己就好了。”   卫红月这颗母爱泛滥的心简直软的一塌糊涂,一把将褚木生抱进怀里,摸着他的脑袋说道:“没事,以后有什么事,卫姨帮你。”   褚念这顿早饭简直快吃不下去了。   但是他不能就这么撂筷子走人,不仅不能走,还要假惺惺地表示感谢。   他唇角挂着笑,眼神真挚地说道:“这鸡蛋饼味道真不错,你可真厉害。”   褚木生似乎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谢谢哥哥夸奖。”   哥哥……   这个称呼每叫一次,似乎就在提醒他,他作为弟弟的身份。   褚念将吃了一口的饼放下:“不过以后这些活还是交给阿姨就好了,厨房里的东西都比较危险,你年纪还小,烧了锅打了碗,那都是小事,要是像今天这样伤到自己,就不值得了。”   褚念每一句话里都透着哥哥对弟弟的关心,听得卫红月心里一阵安慰。   要是这会褚卫也在这里就好了,一家人肯定能和和美美的。   卫红月感受不到少年跟青年人言语下的火药味。   褚木生一点也不露怯,伸手又夹了一块饼,放在褚念碗里,笑着说道:“味道真的不错吗?那哥哥再吃一块。我就喜欢折腾这些东西,平日里也没有机会,也就是你们不嫌弃我做的难吃,哥哥不用担心,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肯定不会摔过砸碗的。”   这话听起来好像担心他毁了家里的厨具似的,褚念看着碗里的这块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简直噎得慌。”   褚木生大获全胜,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褚念生怕他再夹上一块,匆匆忙忙地吃完东西,就找借口离开,将餐厅留给了他们。   离开了餐厅,那股子气还是咽不下去。   褚念阴沉着脸,气冲冲地进了屋子。   这个褚木生到底是不是爸妈的孩子,要真的是,以他这种性格,这个家,以后还有他说话的权利吗?   褚念坐在房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必须要早日找到强有力的后手,趁着自己还是褚家的少爷,趁着这些资源还在自己的手里。   他必须要将倩倩娶到手,拿到宋家的资源。   想到这里,他眼神落在一旁的药上。   生米煮成熟饭已经不够了,现在这个社会,婚前性行为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随时可以提分手。   他要宋倩怀上他的孩子,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今天所拥有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木生:哥哥……   褚念:yue   。   感谢在2021-09-19 22:14:09~2021-09-20 23:2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噜噜 100瓶;空河 20瓶;54964278 10瓶;君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传销   褚念的心思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全都掩藏在了他那人畜无害的面皮下面。   卫红月察觉不到这些小心思,是因为她将褚念当成自己的儿子,难免带上美化的滤镜, 总觉得他还没长大,这大概是天下妈妈都都有的通病。   就像她觉得褚木生更是令人心疼, 一点也没察觉到褚木生明目张胆试探褚念的言行。   卫红月不知道, 但是褚木生却是能感觉的出来。   这个“哥哥”可不是什么善茬。   趁着晚上睡觉的功夫,他将自己在褚家经历的事情, 全都添油加醋地跟褚卫说了一遍。   比如卫姨多好,多善良, 有这样的妈妈简直幸福到上天。   又比如褚念这个哥哥说话多么不中听,做人多虚伪等等,虽然言语间有那么一点夸张, 但是他说的也是实话。   汇报完了, 褚木生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道:“师父, 其实你也见过褚念的, 就是在那艘游轮上,那个被怨灵附身的女孩, 还记得吗?他男朋友就是褚念。”   褚卫对这个养子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他爸妈后来为什么没有再生一个,但是领养一个孩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被找回来。   但是褚念这么一提醒,他却是突然想起这么一个青年来。   想起那日他跟他女友求婚,那应该算是求婚吧,结果被拒绝,后来又伤心离开的场景。   褚卫白日里没好好看过, 但是晚上那女孩被怨灵附身的时候,却是观察过的,这个两人之间没有姻缘,想来求婚也不会成功才是。   可这个想法隔天就被打破了,因为褚木生再一次实时报道,说褚念打算跟他女朋友求婚,竟然问他妈能不能到宋家上门提亲。   褚木生皱着眉头:“总感觉这个褚念怪怪的,他今年不是大四还没毕业吗?这么着急就要结婚,是不是年纪太小了点。”   刚成年就被定下了姻缘契的褚卫表示要被QUE到,他想着那日男孩求婚的场景,这都隔了半年了,也不算早吧。   这事他其实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因为他自己十八岁就已经定下了终身,褚念也二十几岁了,比起他来倒也不算早。   如果真的很喜欢他的女朋友,想早些结婚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就是……对方的女朋友似乎并不是很愿意。   可感情这种东西向来本来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这事褚卫全当闲话给听过去了,并且警告褚木生不要乱惹事,不然就将他给接回来。   褚木生倒是不愿意走了,棋逢对手,他对褚念很感兴趣。   又过了两天之后,褚木终于生见到了一直在国外出差的褚旭海,也就是褚卫的亲生父亲。   褚木生瞧他的第一眼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褚旭海其实长得很是帅气,以他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没有大肚腩,没有秃顶,面色保养的像是三十多岁的人一样,怎么看都是令人羡慕的。   但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很足,有种久居上位的气势。   这种气势某种程度上跟华榕很像,但是只要师父在的时候,他师娘从来都很温和,哪怕是对着他,也是如沐春风的。   而不像眼前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压迫人的感觉。   褚木生头一次在餐桌上没怎么说话。   褚旭海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狐狸精,就他那点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在卫红月这个母爱泛滥的妈妈面前演一演也就算了,真搁在这男人面前,那肯定是不够看的。   褚旭海回来以后,安静下来的显然不只是褚木生,还有褚念。   褚念对这个父亲很是敬畏,吃饭的时候也是安静如鸡,一声不吭,更不用说跟褚木生的那些你来我往了。   褚旭海倒是很和煦,虽然身上那股子气势吓人,但是为人还是颇为温和的。   至少对着褚念生的时候,总是微笑着问他,喜欢吃什么,需要什么,都不用客气,尽管说。   这幅模样落在褚念眼里,除了褚木生是他们的孩子这么一个解释,他已经完全想不到别的地方了。   他的性格向来敏感多疑,一旦认定了这么一个结论,哪怕是真相放在他的面前,褚念也未必会相信。   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他父母和母亲对着褚木生的态度,温和到让他嫉妒。   饭后,褚旭海照例检查了一下褚念最近的工作,等这事全都做完之后,就去了褚木生住的客房,在里面足足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躲在墙角的褚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宛若高山的父亲竟然红着眼眶,这一切的一切,像是一把把枷锁一层一层地套在了褚念的脖子上。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一直都劝诫自己放平心态。   但是,当这一切真正的在眼前发生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做不到。   想到这里,褚念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一定要在最近的时间内,将事情给结束掉。   褚旭海回到卧室以后,坐在窗前的时候还有些怔愣。   卫红月洗完澡出来,看见坐在窗前的丈夫,几步走过去,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都听那孩子说过了。”   褚旭海点了点头,转头的时候,眼里的湿润还没能收回去。   “本来上个月我就该去京都看看他,可是公司的事情太忙,走不开,我还有一点事情处理完,就可以休息几天,我们一起去京都吧,我想去看看孩子。”   卫红月看见丈夫这样,也忍不住红了眼,她的孩子,她的亲儿子,明明已经找到了,可是却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他相认。   这种煎熬苦涩,对于一个找他找了十几年的父母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惩罚。   “阿海,到底是谁要害我们的儿子,这根刺一天不□□,我就一天都不舒服。”   卫红月平日里性格很是温和,可是一旦涉及到孩子的问题,她便可以比任何人都狠厉。   孩子就是她的底线。   褚旭海也逐渐沉下了脸:“我已经让人暗中调查了,不管是谁,一旦被我查出来,我必然不会放过他的。”   褚家夫妇盼望着周末的到来,好上京都找儿子,褚卫也没闲着。   他现在几乎已经能预料到魔子的行动方案。   这东西拿他没办法,就只能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所以这些日子,褚卫自己刻制了一些小玩意。   “这个是小猪吗?为什么他的图案是小猫,我的却是小猪。”   蒋振天看手里这个只有小半个巴掌大的雕刻,忍不住陷入了深深地怀疑。   霍杰杰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小猫笑道:“猪怎么了,你平时不吃猪肉吗?这可是人类最喜欢的动物了。”   毕竟猪肉那么香,谁不喜欢呢?   秦朗手里的则是一直狗,看着品种,特别像二哈,想来跟他的本性也差不多了。   褚卫:“这些东西里面我都放了护身符,要是下一次再遇上什么妖鬼之类的东西,这个挂坠可以抵挡两次攻击,还可以让你们保持清醒,不被妖鬼所蛊惑。”   这些挂件全都是桃木所雕刻的,里面是空心的,塞着褚卫画的驱邪和镇压符。   挂件不是很大,可以随身挂着,上面还穿了红绳。   “这红绳也不是普通的红绳,是在佛前供奉过的,总之将这些东西挂在身上,可以减少很多的麻烦。”   什么恶鬼托梦之类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再发生了。   几个人这么一听说,顿时将这些东西当宝贝一样地挂在了身上。   秦朗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既然这东西这么好使,那能不能多做几个?”   褚卫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会以为这东西就跟机器加工一样简单吧?”   光是雕刻这么几件东西,就花费了他好几天的时间了,比画画还累。   秦朗又不是笨蛋,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有这么一个吊坠,已经心满意足了。   哪知道,褚卫还做了二手准备,又掏出了一幅画。   “这又是什么东西。”   秦朗对这些东西倒不是多好奇,反倒是霍杰杰看了以后,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他好歹也是在一个圈子里混的,自然听说了褚卫参加书画展的事情,他可谓是一画成名,现在外面根本找不到他的手稿,家里送给老奶奶的那副字已经被人给喊出了天价,想要买下。   但是,都被拒绝了。   可现在,这画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挂在了他们宿舍那扇木制的大门上。   “这是百仙图,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东西能轻易跑进宿舍了。”   褚卫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对,都是自己的好兄弟。   霍杰杰拉了拉秦朗的手臂,咽了咽口水问道:“你知道褚卫上一幅辟邪图卖了多少钱吗?”   蒋振天闻言将耳朵凑了过来,好奇道:“多少?”   霍杰杰伸出手,张开了手掌。   秦朗瞪大了眼睛:“五万?”   霍杰杰摇摇头。   蒋振天眼睛瞪的更圆了:“五十万?”   霍杰杰摇摇头。   秦朗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惊诧道:“草,褚卫的画竟然进卖到五百万了吗?”   那他是不是就可以转手卖了这幅画发家致富了。   霍杰杰叹了一口气:“小朋友,格局小了啊。”   蒋振天已经不敢往下猜了,而是奔过去,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地看着这幅被挂在宿舍木门上的画。   “你不要告诉我……这画他值……五千万?”   霍杰杰点了点头:“恭喜你,猜对了。”   蒋振天当场翻起了白眼,就差倒下去了。   秦朗手都不敢碰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要不要去找个框子将他裱起来。”   就这么挂着是不是太随便了点,这可是五千万啊。   褚卫被这群逗比给说的笑了起来。   “行了,那都是别人炒出来的价格,无非就是能辟邪,也没什么特别的作用。”   看,大佬的觉悟跟寻常人就是不一样,这谦虚的姿态,不愧是他们最伟大的舍友。   虽然现在已经搬出去了,但是丝毫不影响褚卫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几个人为了感谢褚卫的五千万,然后带着他去吃了食堂里最受人欢迎的麻辣香锅。   “二食堂的麻辣香锅今天随便点,咱们买单。”   秦朗豪气万丈地拿出饭卡,义无反顾地塞进了褚卫的手中。   几个人纷纷效仿,恨不得将马屁拍到天上去。   最后还是褚卫将几个人压着暴打了一顿,这才恢复了正常。   京都大学的食堂伙食是出了名的好,一共有六个超大的食堂,每个食堂都分上下两层。   除了六食堂是老师专用外,其余的食堂每个学生都可以去吃。   因为承包的老板不一样,所以食堂的菜色也是不同的。   他们宿舍几个人都偏爱吃辣,二食堂二楼的麻辣香锅就变成了几个人最常去的地方。   褚卫几个人点好了菜,就坐在等候区等着叫号了。   麻辣香锅的生意很好,等待的时间就格外长了一些。   等候的功夫,几个人开了一把游戏,不出意外的顺利赢了,褚卫作为MVP几乎以碾压对手的姿态,拿下二十多个人头,被舍友称为游戏终结者。   “这要是去打电竞,绝对有褚神一席之地。”   “褚神这还用打吗?往那一站,光是这一身的霸王之气,就已经获得胜利了。”   秦朗和蒋振天的二人转小组,随时随地都能开的起来。   褚卫砸吧了一下嘴巴:“褚神……畜生……放过我吧。”   真要喊出来,那可真是够变态的。   几个人完全没想到这个说法,闻言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褚卫也是被他们给逗笑了,几个人笑的乐呵呵的,跟一群傻子一样。   香锅很快上来,香气四溢,只是万万没想到褚卫刚下筷子呢,突然从天而降一只鞋。   以他的反应,肯定是能接住的,但是看到竟然是鞋之后,褚卫完全失去了想要碰的意思,刹那间站起身,离了有三尺远。   只不过没来得及提醒同座的几位,香锅里的菜溅了一脸。   随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发火呢,隔壁座就已经大打出手了。   这就是地地道道的,别人打架,他们遭殃了。   周围的桌子被掀翻在了地上。   打架的两位同学已经杀红了眼,各种脏话层出不穷,汤菜洒了一地。   秦朗围观了一下,忍不住骂道:“草,老子想打人了。”   蒋振天跟着点了点头:“算我一个。”   霍杰杰算是脾气比较好的了,但是被突然闹的这么一出也心头起火:“等他们打完再动手。”   褚卫看着香锅里倒插的那只鞋,顿时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这里的打架行为已经影响到了周围一圈的人,大部分人都想着息事宁人,全当是倒霉,遇上了这种事情。   中间打架的那两位看着就不是什么三好学生,万一惹上了小人,那可就不划算了。   但褚卫他们显然不在想要息事宁人的人选里面。   等到学校的安保过来拉架的时候,两位仁兄也都挂了彩,停下了手里的战斗。   这两位打的非常忘我,一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周围的同学带来了多大的损失。   这事已经被人给拍了下来,传到了学校的论坛里。   学校的处分是少不了了。   但是正值热血的打架青年,不在乎这么点东西。   眼看着就要双双离开,留下这一地的狼藉。   蒋振天却是展开手臂,拦住了这两人的去路。   “等等,打完就走,不看看你们俩造的孽吗?”   这两个人刚打过一架,火气正大,尽管拦着他们的蒋振天块头很大,但是这两个人显然没有害怕的意思。   其中一个胖子,看着至少有二百斤,脸还肿着,满身横肉,看着就很不好惹,蒋振天拦的就是这个人。   这胖子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看到拦着他的蒋振天,沉着声几乎恶狠狠地问道:“干什么,你也想打架吗?”   蒋振天耸了耸肩膀:“麻烦看看身后,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合适吧?”   男胖子正满肚子的火,竟是伸手想要去推蒋振天:“老子就砸了,你他妈有意见。”   只是手还没碰到老蒋呢,就被一只横插过来的手掐住了所有的动作。   这手纤细的很,还很白,乍一看,像是女孩子的手腕,然而这手下的力量却大的惊人,这胖子几乎动弹不得。   他转动满是横肉地脸,努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边动便骂道:“谁他妈拿着我的手,松……开。”   胖子转头看到的便是一张极具辨识度的脸,这脸精致的很,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都不会忘记,他惊愕了一瞬间,连话都忘记说了。   秦朗推了推霍杰杰的手臂,说道:“长得好看的人,打架的时候也有优势啊,光是靠这张脸就可以直接赢了这场战斗了。”   那胖子也只是愣了这么一瞬间,随即回过神,但是语气却比刚刚要温和的多。   “快放开我。”   褚卫看着他,不温不火地说道:“放开你也不是不可以,麻烦先将后面这些东西处理了。”   火气退去,身后一片狼籍的餐厅终于印入眼帘。   这两人其实并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干的好事,大概还是想趁着火大,没人敢来拦他们的时候逃之夭夭,反正处分是少不了了,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赶紧撤离“犯罪现场”。   但是这两人显然没想到,还真敢有人拦他们。   从体型上来讲,褚卫虽然个子高,但是非常的精瘦,估摸着也就这胖子一半的重量,看着就不是这胖子的对手,可只有手臂被握住的这人知道,这漂亮同学也就只是看起来瘦而已,这大的惊人的手劲,绝对不是一般人有的。   胖子涨红了脸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将自己的手从褚卫的手里抽出来。   身旁刚跟他干过一架的同伴忍不住嘲笑道:“刚才对着我的时候不是挺横的,现在怎么了,没力气了吗?”   男胖子:“你他妈给我闭嘴。”   褚卫握着他的那只手一点要松开的意思都没有,他眸子颜色有些浅,这么淡淡地看着他,有种令人背后发怂的味道。   “收拾还是不收拾?”   男胖子手臂已经疼到变色了,偏偏又被人给桎梏,动弹不得。   一旁的同伴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喊了一声:“胖子,怎么回事?”   说着又要上手来拉架。   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们俩打架归打架,但是有外敌的时候,可是一致对外的。   只是,拉架的人没走到近前呢,就被蒋振天和秦朗给截住了路。   “周围多少人因为你们俩没吃的成饭,看看这掀翻的桌子,洒掉的汤汤水水,浪费的粮食,这钱得赔吧,这卫生得扫了吧,周围同学的精神需要安抚吧,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你问在座的大家伙同意吗?”   还没吃上一口的麻辣香锅里还到插着一只鞋呢,也不知道这架怎么打的,动手先动鞋。   “就是,你们打架关我们什么事,碍着谁了?”   “午饭钱给赔了,还有这些毁坏的桌子,打完了就想走,没门。”   “赔钱,快赔钱。”   若说一开始大家都打算息事宁人,可能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既然已经有人出头了,那些遭到殃及的同学便立即报成了团,开始声讨。   人多力量大,这两人再横,还能斗得过这么一群人不成。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周围几乎水泄不通,想走也走不了,更不用说胖子还被人捏在手中。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不得不屈服,心不甘情不愿地赔了钱,打扫完了现场。   褚卫他们一直看着这两人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甚至连地都拖完之后这才离开。   然而,转身的刹那,他突然瞥见到那个胖子的脖子下面似乎有什么图案。   出于直觉,褚卫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堪堪看见了半个图案。   胖子惊跳起来,忍无可忍道:“钱也赔了,地也拖了,还要怎样?想打架吗?来啊。”   褚卫松开手,拍了拍手掌,眼神划过他的脖子,似乎这一眼看过去就已经用眼神将这人给刺穿了一样。   胖子没有来的就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人有点可怕,但是又说不出来这种可怕感从何而来。   他闷着声,沉着脸,拉着同伴一起离开了这里。   却是没有注意到,转身下楼的时候,褚卫趁其不备,在他身上贴了一追踪张符。   秦朗揉了揉肚子:“饿死了,简直坏人心情。”   其他人显然也饿。   褚卫大手一挥:“走吧,我们出去吃,请你们吃烤串。”   众人又浩浩荡荡的去了烤肉店,一顿吃饱喝足,终于心满意足地回了学校。   等到其他人回了学校,褚卫这才朝着追踪符所在的地方追过去。   那个人胖子脖子上的图案不是别的,正是魔界的图腾。   之前这个图腾出现在吉航的腰上,现在又出现在了京都大学学生的身上,那是不是可以推断,凡是加入魔界的这些人族身上都有这些标志呢。   追踪符最后出现在了一处修车厂附近,离学校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近的很。   这会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也幸好今天下午没课,不然他又要请假了。   褚卫谨记着之前师父说的话,只是在暗处盯着这个胖子,确定他在这里待了一下午之后,看着他从修车厂出来,这才离开。   不可以擅自贸然行动。   褚卫之前答应师父了,便谨记着这句话,既然已经发现了倪端,那就不能操之过急,免得打草惊蛇。   等到胖子离开之后,褚卫仍然没有走,他依然坐在汽修厂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从二楼看着修车厂的动静。   然后他发现了一件事情,这家修车厂半天都没什么生意,但是来往的人却是特别多。   这些人大多数年纪都在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男人居多,女人很少,就看见了两个。   这些人一进去就是大半天,然后又从里面出来。   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神情都很放松,像极了吃了某种东西之后的感觉。   一直到天黑,修车厂打烊之后,褚卫这才不慌不忙地从咖啡厅离开,回了书店。   华榕已经在书店等他了。   “怎么这么晚?”   褚卫将身上的风衣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不慌不忙的往上走,然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地跟华榕讲了一遍。   说到最后,褚卫顿了顿:“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先进去看看的,不过还是没去。”   只是这么一句话,华榕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朋友这是已经有经验教训,不敢再擅自行动了。   这等觉悟,那算是相当的高了。   华榕将他的小孩搂紧怀里,在沙发上躺下。   “现在是长记性了?”   褚卫笑了笑:“我答应了师父,以后绝对不会擅自行动,自然说到做到,所以师父可也要遵守诺言。”   华榕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发现你现在是嘴上喊着师父,可是却把我当初褚木生那笨蛋使唤起来了,说什么就得听什么。”   褚卫往上爬了爬,两人鼻尖靠着鼻尖,连呼吸都凑得很近。   他眨了眨眼睛,低声道:“你跟他才不一样,师父只是一个习惯的称呼,但事实上……你可是我的爱人,爱人之间,是平等的。”   华榕看着明显得寸进尺的某个小孩,忍不住弯起嘴角。   “爱人……那爱人要不要尽一下义务,做些爱做的事情呢?”   褚卫缓缓地凑上去:“求之不得。”   楼上的办公室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剩下点点光辉闪动,偶尔从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很快也被某种吞咽的声音给掩盖。   最后逐渐变得一片漆黑。   至于那个比较重要的修车厂,现在显然已经被人给抛之脑后了。   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天,褚卫有一整天的课,高家岭刚好没事,他便将这人派了出去,在修车厂附近重新找了一处地方蹲点,观察周围来往的人群,并记录下各自待了多久,从什么时间段开始。   褚卫晚上下课之后,看到高家岭的记录,心里那点猜想也逐渐被印证了。   魔子这是在招募手下啊,也不知道具体的招募方式是什么。   接下来两天,褚卫又抽空去观察了一阵,想出了一个主意。   “你要混进去?”   华榕最近事情逐渐少了些,下班的时间也早了很多,听到褚卫这个建议,眉心都打了结。   褚卫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赶在他开口前说道:“当然不是我一个人,我们俩个一起去,我换容术学的又不是很精明,没有师父,也做不来这件事情啊。”   大概是听到自己也随行的建议,华榕拎起的眉头这才放松下来。   “我们要怎么混进去呢?”   褚卫凑过去,低声道:“这些时间我已经观察过,所以进去的新人,手里都会拿着一张宣传海报,这宣传海报似乎是卖保健品的。”   华榕转头看他,然后便看见这人不急不缓地拿出了一张五颜六色的纸,正是那张印着保健品宣传的单页。   这宣传单页似乎是个暗号,有这东西才能顺利的混进去。   华榕沉默这拿过单页。   #三天包您重振雄风#   #男人的福音,女人的天堂#   #一夜七次不是梦#   这些人管这玩意叫保健品?   那可真是相当的别致。   总之,华榕算是答应了褚卫这个请求,两人商量好了,伪装成普通人的模样,进去一探究竟。   “你这样子还是太俊俏了些,眉毛耷拉一点,鼻子上的痣歪一点,嘴唇再变的苍白一些,对对对,就这个模样挺好的。”   褚卫一边指挥着华榕换脸,另一边正在自己给自己化妆。   他的换容术学的不是很精湛,维持的时间也比较短暂,这事只能华榕自己来,到时候再配点后期的化妆术,保证没人能看出他们俩的真面目。   “这样够不够丑,我觉得已经很丑了。”   要说这么多天的观察,还有另一个什么相同的特性的话,那就是这些人大多数都长的帅的不是那么的明显,要么就是瘦的不明显,多多少少又有些视觉上的缺陷。   要不是褚卫确信那胖子脖子上的图腾来自于魔界,他大概要以为这不是汽修厂,而是什么秘密的整容减肥基地了。   他们俩都瘦,体型上做不了什么大的改变,只有从脸入手,将自己变得丑一点。   褚卫看着明显已经将自己丑化到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的华榕,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还是好看。   美人在骨不在皮,大多数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脸,但事实上还是骨架决定了一个人的美丑。   “这模样也能忽悠了,再换身衣服吧。”   褚卫这么说着,就拿出了他提前预备好的两套极为平价的衣服,给他们换上。   “虽然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是定制款,没有logo,但是就怕有识货的人,师父就先暂且委屈一下,将这件运动装给换上吧。”   褚卫亲自伺候着华榕换上了他新买的运动装。   “师父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不管什么衣服穿着都好看。”   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称赞,这是他从网上查到的,尤其是当爱人换衣服的时候,那该夸就得夸,也不用管什么场合不场合。   自从上次褚卫察觉到师父内心的不安全感之后,他就时常说这些话,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变扭,后来说多了就手到擒来,这样可以增加爱人的安全感。   华榕听完这话并不觉得高兴,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耷拉着眼睛,脸上一堆雀斑,连走路都不敢抬头的男人,深深地觉得褚卫就是在忽悠自己。   只是当他自己看向褚卫的时候,也觉得对方好看的紧。   哪怕塌鼻子,脸上一堆痘印,皮肤黝黑,也一点都不影响自己欣赏对方的美。   等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就绪后,褚卫开着车带华榕去了那处修车厂。   只不过隔着老远就将车子给停下了,两个人徒步走了过去,手里还拿着那份#包持久的#的宣传单。   要不是确定这个宣传单能让两人顺利的混过去,这会大概已经变成一堆粉末了。   进去的时候,门口坐着一个洗车小弟,大概是太过于清闲,这小弟坐在原地正专心致志地打游戏呢。   看到他们两人进来,眼睛扫过那张的单页,连身份都没有确认就让他们两人给进去了。   褚卫觉得自己之前的准备是不是太过用心了一点,原来这么容易就能过的吗?   汽修厂的后门有一条相当长的走廊,连接着周围所有的商铺。   但是一般商铺的后门都是不开的。   这走廊全都是为了里面的那些人准备的。   褚卫和华榕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探寻的味道。   穿过走廊,竟然是一间废旧的大仓库,振振有词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   “你们也可以发展你们的下线,凡是多一个下线,你们的身份就会往上多加一层,得到的好处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都是具有实力的人,你们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褚卫琢磨了几句,喃喃道:“我怎么瞅着这个组织特别像是那种洗脑的传销呢?”   难道魔子已经穷到要靠传销来赚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祝宝宝们中秋节快乐!   爱你们!感谢在2021-09-20 23:20:40~2021-09-21 23:3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柨白 10瓶;xuexue 6瓶;晏、烟雨任平生 2瓶;君丞、东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酒战   整个走廊就只有一条路, 就是通往废旧仓库的路。   两个人在门外听了一会,互相看了两眼,随后拿着单页走了进去。   一进门, 就有人警惕地看了他们两眼。   “你们是谁介绍过来的?”   谁介绍的?   原来进这里还需要有介绍人吗?   褚卫只是迟疑了一瞬间,便面色淡然地开口说道:“是方仲介绍的。”   方仲就是那个在食堂打架的胖子的名字, 褚卫听那两个人对话的时候, 提到过。   看大门的人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新人吧, 先进去吧,就站在最后。”   褚卫拉着华榕站在了一群人的最后后面。   他扫了一眼, 这个仓库里约莫有二十多个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岁左右, 正是有野心却实力不够, 又想着一步登天的年纪。   “发展才是硬道理。”   “年轻就是本钱, 不努力你就不值钱, 等于垃圾。”   “不要害怕失败, 失败了你才知道原因。”   “不努力一把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长相不会限制你的发展,你的思想才会。”   褚卫站在后面看着站在最前面拿着小蜜蜂侃侃而谈的男人, 几乎昏昏欲睡。   这些洗脑鸡汤可真是千篇一律,但偏偏效果惊人,至少在座的各位全都听得是激动不已, 就差全体起立,一起喊口号了。   到了最后的时候,主持人终于说到了重点。   “接下里的课程就是VIP课程了,收费不是我们的主要目的,我们也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成为精英中的精英, 最强王者,但是因为邀请的是咱国家著名的企业家,前来演讲的,所以下一节课想要参加的人,每个人需要缴纳两千元的费用,这费用不会到我们手里,愿不愿意购买,全凭着大家自己的意愿,我们也不会强求。”   听到钱,褚卫陡然来了精神,打起了精神。   提到钱的时候,众人都开始犹豫了起来。   主持人倒也不着急,不慌不忙地说道:“不强求你们,不过就只有两千元而已,现在购买还有一个团购价,三人团购可以有八点五折的优惠,平均下来就只有一千七,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有这样的优惠了。”   已经有人决心要报课程了,非常积极的举起了手。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不就一千七么,这么点钱如果真的能听到知名企业的家的讲座,那可就值大发了。”   等到报名的人已经全都差不多了,主持人又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也许你们还不知道请的著名的企业家是谁,这可是个巨大的惊喜,我先透露一下,他姓华。”   这下褚卫是完全惊醒了,光是这么一个姓就足够让他整个人神清气爽了。   “姓华,师父,这个知名企业人,不会说的是你吧?”   褚卫本意是调侃一下,没想到主持人下一句就让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咱们请的这个知名企业家,就是……华榕。”   伴随着声音落下,最前面的投影仪上出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褚卫看着屏幕上那个头发梳到脑后,有些微胖,小眼睛,厚嘴唇的男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人看着……简直在挑战忍人的极限。   危机感浮上心头,褚卫眼疾手快的握住华榕的手,轻声说道:“师父,小不忍则乱大谋。”   虽然他也不是很想忍,但是想要顺藤摸瓜找出魔子,这点小事真不算什么。   也幸亏华榕这会用了换容术,看不出本来面目,不然这脸臭的怕是能掀翻全场。   这人长成这样,褚卫已经觉得非常离谱了,更离谱的是,这帮人竟然真的信了,议论纷纷,争先恐后的想着交钱,先将课程给占下。   华榕向来低调,几乎不接受任何媒体的访问,社交平台上也没有他的照片,一般的应酬也不会去,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很多圈子里的人都未必知道华榕长什么样子,更不用说这些普通民众。   华榕的名字简直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哪怕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可是这些人一听到他的名字,犹如着了魔一样,一股脑地将钱给交了。   为了顺利进行下一步的举动,褚卫和华榕也交了钱。   更坑的是,这钱不管你是不是一起的人,每个人都要交,只有交了钱的人才有机会参加下一步的课程。   褚卫不能理解这么明显的骗局,为什么这么多人能相信。   华榕看着他脸上纠结的表情,虽然还很生气,却是耐心的解释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褚卫点点头。   华榕:“其实在进来之前,应该已经刷掉一批不相信的人了,能进来的,都是心里想着赚钱,又找不到门路的人,这是骗局的第一步。”   捉鬼镇邪他在行,但是对于商场上这些弯弯道道,褚卫觉得自己大概是一窍不通。   这会听完,倒也有些感悟。   难怪进来之前,会凭着那个宣传单,这么一想,那个宣传单想来就是筛选的第一步了。   华榕接着说道:“今天这个应该就是骗局的第二步,等到交了钱成为会员,这些人肯定要想着将自己投进去的钱给赚出来,紧接着逐渐往里面发展,然后一步一步地走进提前设置好的陷阱,等到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可能已经不知道赔了多少钱了。”   褚卫似懂非懂,但是大概的套路是听懂了,总结起来就是先筛选,后投钱,反正就是一个字,骗。   在场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交了钱的,有些人还是相当警惕的。   所有交了钱的人都开了一个收据,乍一看这个收据上面还有公章,但是这个公章根本就没什么用,每个人都留下了联系方式。   褚卫收起来自己常用的那个手机,留下了另一个手机的联系方式。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完,最后那个主持人又做了一个总结,就让大家散场了。   褚卫和华榕跟着这群人玩外面走。   走的时候还是分批次离开的,并没有一股脑全都涌出去。   出了那个仓库,褚卫想到那个小眼睛的男人,主持人说这个男人叫华榕的时候,自己那种微妙的心情,想笑却又心疼。   他们家男人只是在外面被黑成什么样了?   这些人就是再没有常识,那也应该应该有所耳闻,华榕是个美男子吧。   华榕的心思似乎已经不在那张照片上了,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应该就能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了。”   褚卫点点头:“是,交了钱的会员,总不能还呆在这个地方。”   这个仓库顶多是第一批的据点,会员在这里,就显得太寒碜了一点。   他们两个人用了换容术,没那么引人注目,头一次聚会完全没有引起人的注意,就这么直接走到了第二步。   就跟华榕说的一样,晚上八点左右,褚卫就收到了消息,定下了下一次聚会的地点。   第二次的聚会地点没想到竟然安排在一家星级酒店里,这倒是出乎意料。   看来是为了表示对会员的尊重,所以选了这么一处地方。   只不过第二次聚会在五天后,没这么急。   褚卫倒是相当的期待,他非常想看一看那个冒充华榕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是,在参加聚会之前,褚卫却是先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个在商叱咤风雨,见到自家儿子却一下子红了眼眶的男人。   卫红月和褚旭海期待周末的到来期盼了很久。   卫红月特地去换了造型,还做了头发,定制了一身的新衣服,美甲都换的新的,就想着以最漂亮的样子出现在儿子面前。   褚旭海看了以后,沉默不语,回头就让助理将他定制了用来参加过国外重要会议的西服给取了回来,还悄悄地试穿了一下。   临出发那天,褚旭海表情淡然到好像不是去找亲儿子,而是去参加一场简单的会议一样,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卫红月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好歹是去见而儿子,你就不能微笑微笑,卫卫又不是你的下属,摆出这副姿态。”   褚旭海表情僵硬了一瞬,还是什么都没说,上了飞机。   他们三个人坐飞机前往京都,褚念虽然在家,可是褚旭海一点也没有提到要带着他一起去。   褚念微笑着送他们离家,转身狰狞的面目将家里保姆看的心里都有些害怕。   飞机飞了两个多小时后,成功落了地。   褚旭海慢悠悠地问了一句:“我们来京都,你提前跟卫卫联系过吗?”   卫红月正在补口红,闻言说道:“没有,我这不是想给儿子一个惊喜么,要是提前告诉他了,他肯定要来接机,万一被别人给看到了,那不是给儿子添麻烦么。”   上次在书画展,她就有些担心,万一被有心人看到褚卫跟他走在一块,会对卫卫产生困扰。   现在既然知道暗中有坏人,那一切行动就更加要谨慎了。   坐在两个人身后的褚木生默默地收起手机。   刚才师父已经发消息问他们什么时候落地,显然已经知道他们过来的消息了。   虽然不知道师父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一想到师父的神通,也就不足为奇了。   褚木生也没有开口,就全当给二老的惊喜吧。   飞机落地之后,褚旭海用手轻轻的将衣角几乎看不出来的褶皱给摸平了,然后领着卫红月昂首挺胸地出了机场。   只是没想到刚出了绿色通道,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少年等在路边。   少年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认认真真地站在路边,没等卫红月叫唤呢,褚卫就已经转过身,笑着看向她,大步走了过来。   卫红月顿时停下了脚步,原本准备好的情绪一下子就全没了。   她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看着逐步走近的少年,松开了褚旭海的手,上前两步抱住了他。   卫红月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轻声地说道:“卫卫,妈妈好想你啊。”   褚卫认真地回道:“妈,我也好想你。”   一声“妈”几乎让卫红月整人都愣在了原地,原本还能忍住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   褚卫感受到身边人隐隐的啜泣,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抬眸对上了身后站着的男人,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褚旭海的目光。   褚旭海隔了十五年,终于又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他是个男人,不可能像卫红月那样在大庭广之下任由自己哭泣,但是原本伪装好的表情也在这么一瞬间丢盔弃甲,眼眶红成了一片。   猝不及防的相见让父子两个久久都未曾说话。   褚旭海不用更多的证明就知道站在他身前的这个少年就是他的儿子。   他跟夫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侧脸的弧度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直到褚木生从身后跑到了褚卫的身旁,喊了一声师父,众人这才回神。   褚卫松开卫红月,低下头,将鼻尖的酸涩全都咽了回去,这才笑着抬起头说道:“车子在外面,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卫红月用纸巾将眼泪轻轻地擦干,连忙说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去,阿海,走了。”   褚旭海:“啊,好好,来了。”   向来从容稳定的男人,在这一刻竟然有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无措。   他看着走在身前的妻子和儿子,在这一刻一股难以描述的满足感在他心头萦绕。   之前他在外出差,听妻子说找到儿子的时候,他是非常的激动。   但是,这么多年,妻子已经见过太多的“儿子”了。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不是妻子又找错了。   褚旭海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硬是等到所有的工作全都做完了,回到家。   即便是来之前,他也想过,见到儿子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说对方有着怎样的态度。   无数的猜想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眼前这个少年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就足以让他这么多年强大的心,一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血缘之间的牵绊奇妙的很。   褚卫带着众人上车。   华榕今日有一场推不了的会议,必须要完成,原本也是想来接机的,被褚卫给拒绝了。   只是接个机而已,没必要耽误工作。   虽然没来接机,但是华榕已经提前将吃饭的餐厅给安排好了,让褚卫带他们过去。   褚木生坐在副驾驶,褚旭海夫妻俩坐在后面,褚卫亲自开的车。   车子不是褚卫以往开的那一辆,而是华榕车库里最贵的一辆车。   出门之前,华榕硬是将这把车钥匙交给了他,让他开出来接人。   褚卫头一次知道,原来师父竟然也有这种攀比心理,可让他惊奇了一阵。   但是,这车带来的效果,却是非常明显的,至少褚旭海坐在车里,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儿子现在的生活要比他预想中幸福的多。   他又忍不住想到卫红月说的话。   他儿子交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不是别人,正是首富榜排在他前面的好几名的那位华家当家人——华榕。   年纪轻轻,却是比他还要厉害。   褚旭海的自尊心多少还是有点受伤的。   尤其是看到这辆车以后。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那人是想要告诉他,褚卫在这里活的很幸福。   什么都不缺。   褚卫的前十五年,他和卫红月没能参与到他的生活中来,但凡这孩子缺什么少什么,他们都能想尽一切办法来满足他的要求,来弥补曾经确实的遗憾。   可是现在看来,这孩子根本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他们弥补。   这要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褚旭海愁了一路,以往即便是遇上什么大工程都没这么一筹莫展过。   有褚木生和卫红月在,两个人一唱一和,褚卫时不时说上两句,车子里的气氛倒也不沉闷,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酒店。   褚卫率先下车,给他妈开了车门。   褚旭海自己从另一边下来了。   褚旭海这个人平日里也是个低调的主,基本不参加任何采访,仅有的几篇报道或者视频也都是在财经频道里,所以能一眼认出他的人并不多。   唯有褚卫这辆车倒是在酒店门口引起了几声讨论。   将车子交给停车的服务员之后,褚卫就领着众人上了楼。   华榕提前订好了吃饭的地方,他将整个餐厅都包了下来,只有他们一家人在这一层吃饭。   卫红月已经放弃了自家老公,揽着褚卫的手,左右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最近是不是瘦了些?”   褚卫无奈地笑了,有一种瘦叫做我妈觉得我瘦,他总算是切身体验到了。   最近胃口不错,别说瘦,他还胖了两斤,也不知道他妈是从哪里看出来他瘦的。   “我最近没瘦,师父天天都盯着我吃饭,哪里瘦得了。”   褚卫说到师父的时候,连着表情都带着愉悦,看的卫红月又是欣慰,又是嫉妒的。   虽然褚卫是她的儿子,但是她敢打包票,他们夫妻俩加起来都没有华榕一个人重要。   这个认知让卫红月心里难免酸涩。   华榕虽然人不在,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非常周到,从进门开始就有服务人员一路引导。   落座之后,主餐还没有到,先送一些饭前点心和水果上来。   褚卫坐下没多久,华榕还没来呢,褚旭海却是叫住了他,想跟他单独谈谈。   两个人一路上了天台,坐在了天台花园里。   褚旭海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说道:“你现在很好。”   对于头一次见面的人,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褚卫一时间也叫不出口。   那声妈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很从容地喊出爸爸这两个字。   褚卫笑了笑:“我一直都挺好的。”   褚旭海看着这样的儿子,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失去这个孩子整整十五年,十五年的时间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说清楚的。   男人之间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像是女人,那么直白。   她们可以拥抱,可以哭泣,可以用任何一个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可褚旭海不行。   他本身就是情绪比较内敛的人,这一点褚卫很大程度上遗传了自己的父亲。   除了面对最心爱,最亲近的人,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向来很含蓄。   所有的情感都隐藏在一点一点的行动里。   两个人相顾无言,倒是褚卫先开了口。   他缓缓地说道:“您不用觉得愧疚,我一点都没有怪您,也没有怪妈妈,这不是你们的错。”   褚旭海没想到褚卫一下子就说出了他心中所想的话。   这个孩子比自己想象中要敏锐的多。   褚旭海摇摇头:“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疏忽,你也不会丢失十五年,是我的错。”   说着,他将头撇向一边,抬头硬生生地将眼中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褚旭海走到天台边往下看。   “你刚出生的时候,只有五斤,比起一般的孩子,要瘦弱的多,别人都说你体质差,你妈却一点都不觉得,她说这是你在心疼她,不让她受罪。”   瘦小的孩子生养的时候要比大孩子轻松很多,伤害也小的多。   二十年前的事情,其实他记得并不是很清晰了,可是出生那天的所有细节却是在此时此刻全都回到了脑海中。   “你出生的时候刚好三十九周,离预产期差了一个星期,不过医生说,这种是正常的,有早有晚,只要身体健康,就是最好的结果。”   “当时,我还在想着,这个皱巴巴的,红通通的孩子,竟然就是我的儿子。”   “那时候我的生意还挺忙的,正是步入市场最关键的时候,你妈怕我累,便不让我带你,但是每天下班第一件事情,我都是想要看看你的样子,好像看一眼,这一天的疲惫便全都消失不见了。”   褚旭海说这些话并没有指望褚卫回答他,他似乎只是想要找一个聆听的对象,又或者说用这样的方式来将这么多年的思念和懊悔,一一地剖析给儿子听。   “再后来,工作忙了起来,你妈也不得不到公司帮忙,你就被交给了保姆,若说我人生中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莫过于这个了,至今……至今我都在想,但凡当年多用心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结果。”   褚旭海说着仰起头。   他将褚卫单独叫出来,除了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将自己的脆弱表露出来意外,还是为了不让妻子再伤心。   褚旭海转过身,紧紧地看着褚卫的眼睛,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真真切切的感情。   “你丢失的那一年,你妈情绪很不好,一句话,一件小事情,似乎都能让她情绪崩溃,后来看了很久的医生,这才恢复。”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想告诉你,不管过去多久,我们之间隔着什么样的距离,你永远都是我和你母亲的孩子。”   褚旭海大概将这一辈子最心底,最煽情的话在此刻说了出来。   他从来都不轻易在人前表露情绪,也没人知道,当年褚卫失踪的时候,这个在人前强大到几乎坚不可摧的男人,背后流过多少泪,可他不能倒下去。   褚卫垂着的眸子缓缓抬起。   他张了张口,还是没能喊出那句“爸爸”。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说白了,他也只是刚成年而已。   褚旭海上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爸爸心里也放心了许多,你的事情,我听你妈说过不少,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说着,他又顿了顿:“你男朋友这事……我和你妈没权利干预你,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决断,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不高兴了,或者是遇到困难了,爸妈是你永远的退路。”   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恋爱往往比男女之间要更加艰难一点,靠着的全都是那份对彼此之间付出的真感情。   人都是会变的,谁也说不准将来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褚旭海给他的保证,就是告诉褚卫,任何时候都不用害怕,大胆地走自己想走的路。   这一辈子,能将他重新找回来,他们夫妻俩就已经很满足了。   褚卫鼻尖微酸,却是笑着说道:“您放心,我会记得您说的话的。”   他跟师父之间的羁绊没办法解释给二老听,但是这两人对他的心意,褚卫却是一清二楚。   这个世间,父爱母爱是最无私且伟大的。   两人又聊了一些闲话,彼此互相有了一份初印象之后,便下了楼。   而华榕已经到了。   褚卫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脚下步伐也加快了一些,兴冲冲地跑到了华榕的身旁。   “不是说还有一会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华榕抬手,将褚卫头顶有一撮翘起来的头发往下压了压,温声道:“事情提前就完成了。”   说着他放下手,转身对着褚旭海颇为恭敬地叫了一声:“叔叔。”   要说褚旭海这会的心情,大概就跟当初华榕叫卫红月阿姨的时候是一样的,有一种淡淡的窃喜,又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这要是在商场上遇见了,两人握个手之后可能就要有一番较量,然后是你来我往的谈判,针分相对,王不见王。   褚旭海对于这个年轻人神交已久,但因为地域原因,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合作机会,所以从来都没有正式认识过。   但现在却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了。   按着辈分来算,褚旭海可是长他一辈。   这种比自己还有钱的商业精英是自己儿婿的感觉,当真是颇为新奇。   有褚卫在的时候,华榕从来都是好好先生,不管是表情还是情绪,都让人如沐春风,跟平日在公司那个杀伐果决的男人一点都不一样。   更不用说,今日桌上坐着的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   菜一上来,褚旭海就叫人送了两瓶酒,两瓶白酒。   目的昭然若揭,这是要跟华榕较量一番了。   男人之间的较量有时候很奇妙,酒桌文化在这个时候,就显然相当重要了。   褚卫捂着脸,心里忍不住为自己的老爸点个蜡。   别说是两瓶,就是二十瓶,华榕也能面不改色地陪着喝下去,这不是考验儿婿,而是在自讨苦吃。   但是这话褚卫无论如何也不会说的。   他企图加入两人喝酒的行列,但是被两位家长和“男朋友”同时给拒绝了。   华榕拒绝他的原因很简单,喝酒后的褚卫跟平日里的风格太过于大相径庭,他害怕小孩喝完酒在他父母面前做出什么有失礼仪的事情来。   比如说当着他父母的面跟他撒娇,又或者扒着他亲,啥的。   以褚卫的酒品,他一点都不怀疑,小孩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至于褚旭海夫妇,那就要更简单了。   在他们眼里,褚卫那根本就还是小孩子,就算是成年了,那也是小孩子。   小孩子喝什么酒!!!   褚卫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非常成熟,且能独挡一面的成年人,只有师父当他是小孩看。   可现在又多了两个人。   褚卫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两个男人较量。   没等褚旭海举杯,华榕倒是先抬起杯子,吹捧了一番。   “早就耳闻叔叔的大名,一直都没有机会见面,今日有幸见到,这一杯敬您。”   褚旭海一点也没有露怯,两人上来就先干了一杯。   褚旭海闯南走北这么些年,酒量早就已经练出来了,只不过这些年酒宴也参加的少了些,敢灌他酒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这下棋逢对手,别提多兴奋了。   褚旭海笑了笑:“华总才是年轻有为,比我要厉害多了,我也很早就想跟你见一面,没想到阴差阳错,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来,干一杯。”   华榕面不改色地接下了这杯酒,非常谦虚地说道:“您叫我华榕就好。”   褚卫和卫红月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某种熟悉的神情。   这两人这是……较上劲了。   在场的人里大概也就只有褚木生这孩子是认认真真地在吃东西。   卫红月拉了拉褚旭海地衣角,小声地说道:“你少喝点酒。”  褚旭海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清明,言语坚定地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褚卫也捅了捅师父,极为小声地说道:“你被欺负他。”   华榕勾了勾唇,靠在他耳边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半个小时后,褚旭海的眼睛已经红通通的了,华榕也不例外,那两瓶酒已经下去了一瓶多,但是大部分都是华榕给喝的。   意外的是,这男人竟然没有用灵力将体内的酒水给蒸发掉,任由酒精开始麻痹大脑。   有分寸……简直有分寸个屁啊。   两人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到现在就差称兄道弟了。   一开始还放不开,说的话题也就围绕着褚卫来的,谈到后面,两人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分析家国大事,分享生意经,讨论哪块地皮值得投资,那块地皮不能买,紧接着又从地皮谈到了股市。   不管褚旭海抛出什么话题,华榕总能完美地接上,宛若一个无所不知的字典,哄得褚旭海那叫一个高兴。   褚卫百无聊赖地数着自己盘子里的菜,耳边再一次响起他老爸的声音。   “阿榕啊,你这个见解可真是非常非常地……到位,比我厉害多了,长江后浪……后浪推前浪啊,来,干了这一杯。”   褚旭海激情地抬起手,又将酒杯伸了过来。   华榕毫不犹豫地接下了:“叔叔才是厉害,不管从哪个方面都是我学习的榜样。”   两人又一饮而尽。   阿榕都叫上了,这怕是已经醉了吧。   褚卫看着他爸已经开始迷离的眼神,给卫红月使了使眼色颜色。   但是他妈只是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已经杀疯的两人这会眼里已经没有其他任何东西了。   褚旭海拉近了凳子,抬手勾上了华榕的肩膀。   “我跟你说,阿榕,但凡我早点认识你,咱们肯定能谈的来。”   华榕也不客气,竟然也拍了拍褚旭海的肩膀,说出了一句让褚卫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的话。   “现在认识也不迟,往早了你也不可能认识我,大……大几千岁呢。”   褚卫抬手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华榕的嘴里:“师父,吃点菜。”   这可真的是喝多了吧,这话都说的出来。   卫红月听这话有些奇怪地问道:“他这是说什么?”   褚卫呵呵地笑了两声:“妈你别理他,喝多了说胡话呢。”   卫红月看着跟华榕勾肩搭背,一点长辈形象都没有的褚旭海,简直心累:“你爸也多了。”   刚说他多了,褚旭海就开了口,不满地看着褚卫,直愣愣地问道:“褚卫,你怎么这么偏心。”   褚卫:……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   褚旭海不满意地看着褚卫手里的筷子:“你给他夹菜,为什么不给我,我可是你爸,你亲爸爸。”   褚卫在这眼神之下,抬起手,夹了一道菜,喂给了他爸爸。   卫红月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只希望她老公明天醒酒之后,千万别想起来今天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两人喝的酩酊大醉,却又硬撑着都不肯先倒下去。   喝到最后,褚旭海说话都结巴了,却是搭着华榕的肩膀说道:“阿榕啊,我就……我就卫卫这么一个……一个儿子,可是吧……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你很好……真的很好……我谢谢你照顾他,谢谢你,来,干了这杯。”   华榕跟他碰完杯,虽然不结巴,却也及其慢吞吞地说道:“应该的,我要感谢您,生了他。”   褚卫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剩下的酒全都悄悄倒光了,这才停止了两人的较劲。   最后又使了点手段,将两人全都给放到了。   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在酒店给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醉酒醒来的褚旭海,捂着自己的脑袋坐在床上,恨不得时光倒回到吃饭前。   同样睁眼的华榕,坐在床上捂着脸,久久都未曾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财富   褚旭海VS华榕,华榕胜。   喝酒   褚旭海VS华榕,华榕胜。   丢脸   褚旭海VS华榕,平手。   褚卫:我才是人生赢家。   。 第80章 约会   褚卫从外面进来, 颇为平静地说了一句:“师父醒了啊。”   华榕从沉默的间隙中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喝成这个样子,从古至今, 几千年,第一次这么想要时光倒流, 好收回他说的那些话, 干的那些事。   褚卫忍不住调笑道:“往早了也不认识,大几千岁呢……”   华榕抬眸看了他一眼, 简直无奈。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他那会自己根本一点意识都没有, 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喝醉的感觉,也就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出这些失态的事情。   褚卫坐在床边非常坦然地看着他:“不要慌, 失态的又不是你一个, 我妈刚找我, 我爸比你还慌呢。”   华榕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他脑袋还有些痛, 宿醉确实很难受,一点食欲都没有。   他想这辈子, 他都不可能再这么实诚地给自己灌酒了。   褚木生一大早就去了书店,说是想念书店里的小白猫和大白狼了,但事实上, 他根本就不想再夹在这两个大佬中间,简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除了闷头吃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了。   褚旭海住在隔壁房间,正在浴室里冲澡。   那件特地定制的西装已经被他给折腾的皱巴巴的, 上面似乎还洒了酒,这会已经不能看了。   他昨晚醉成那个样子,澡没洗就睡得不省人事,对于有些微微洁癖的褚爸爸来说,这简直是一件极其难受的事情。   趁着洗澡的间隙,褚旭海又让人给他快速地送了一套衣服过来。   卫红月已经画好了妆,正坐在梳妆台前给褚卫发消息。   她偷拍了一张褚旭海醒过来时,满脸懊恼的表情,发给了褚卫,正一点都不愧疚地出卖他爸爸,来拉近跟儿子之间的距离。   褚卫看到照片后,果然笑的不能自已。   心里那点对于父亲的距离感也在这张照片里荡然无存。   华榕从浴室里走出来,斯条慢理地穿上助理刚送过来的衣服,忍不住想要凑过去一探究竟,但是被褚卫眼疾手快地将手机给收了起来。   爸爸的自尊多少还是要给他保留一点的。   华榕也不计较,他能感受到小孩发自内心的愉悦,显然父母的到来极大程度上,让褚卫变得愉快起来,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孩子气。   跟未来老丈人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种彼此都不愿意提起的状态下结束了。   褚旭海跟华榕两个都是稳得住的人,只要没有人提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见面照样寒暄,谈笑风生。   两个人这么一聊,竟然就聊到合作上去了。   褚旭海最近看了一个项目,还处在试验阶段,且过程比较漫长,正想着找个合伙人呢。   华榕一听二话不说,立马欣然同意。   两人一拍即合,就这么聊到一处去了,当然也是谁都没有提起昨天喝醉的话题。   褚卫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男人,也插不上什么话,干脆陪着他妈出门逛街买买买了。   他负责出钱,他妈负责买。   愉快的周末就在这美好的家庭氛围里结束了。   褚旭海本来还打算在京都再待几天,但是公司临时又有事,将他给紧急召唤了回去,夫妻俩只能告别回家。   临走前,褚卫和华榕将他们一起送到了机场。   卫红月看着个子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个头的儿子,眼里满是不舍。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让人留恋,这才看见呢,怎么就要分开了。   褚卫抱了抱他妈,笑着说道:“以后时间还很长,机会多着呢。”   是,等查出真相,她就可以带着卫卫回家了。   卫红月挽着丈夫的肩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褚卫看着二老离去的身影,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华榕站在他身侧看着小孩,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拐卖案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了,根据目前已有的证据判断,你小时候失踪这事,八成也跟他们有关系,等抓到幕后之人,你就可以回家了。”   褚卫摇摇头:“师父在哪我在哪,不过等查出真相以后,我就可以经常回去看他们了。”   华榕眼角眉梢都肉眼可见的喜悦了起来。   这话要是让卫红月听见了,肯定又要伤心难过。   可这是不争的事实,若是让褚卫非要选择一个,他肯定是选师父的,这辈子没有谁能取代师父在他心里的地位。   从机场回去之后,褚卫好好研究了一下那个换容术。   他向来聪明,想要学的东西,只要认真学,大概就没什么学不会的。   华榕将方法告诉他之后,就去公司了。   褚卫刚好这天也满课,只不过课堂知识,他已经提前都预习过了,有些内容甚至都已经背诵玩了。   就干脆拿着平板下载了一款捏脸软件,利用现代科技来学习换脸技术。   只不过别人捏脸都是往好看了捏,怎么漂亮怎么来。   偏偏褚卫反其道而行,怎么丑这么来,看的秦朗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自己的脸看久了,所以审美产生了畸形。   褚卫没解释,留下神秘的一笑,然后联系窦警官,发了两张照片给他,伪造了两个身份证。   越往后期,审核肯定更严格,想要打入内部,必须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全了,有备无患。   有窦警官帮忙,在那个VIP讲座开始的前一天,褚卫就顺利地拿到了那两张身份证,身份证上的时间是胡诌了,硬生生将他从十九岁给提到了二十五岁。   华榕的年纪跟他一样。   周四下午,褚卫就跟华榕提前伪装好,化好妆,换了身衣服,打个的,去了酒店。   演讲讲座在一处地理位置都非常偏僻的四星级酒店,这个酒店乍一看还挺光鲜亮丽的,但实际上时间已经很久了,到处都是斑驳老旧的痕迹。   华榕给他科普了一下,这个地方已经开始进行规划,准备拆迁了,这个酒店到年底就不再经营了,说是四星级,但是从服务到住宿,到菜品,都已经不怎么样了。   褚卫忍不住想到背后的魔子,真的就穷成这样了?   凭着上一次购买课程带着公章的收据,褚卫成功地进了酒店,并且找到了开会的楼层。   这时候他才发现,前来听讲座的并不只有上一次那些人,看来这些时间里,倒是骗了不少人过来。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初出社会的年纪,并且跟他想的一样,相貌不突出,能力不出众,又幻想着能够一步登天,发家致富。   这类人是最容易上当受骗的。   褚卫和华榕随便找了两处位置坐下,等着人到齐,然后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成功企业家“华榕”的到来。   周围的人全都在互相交流着,显然是对“华榕”的演讲很感兴趣。   褚卫身旁很快坐下来一个男人,这男人二十岁出头,长得又瘦又小,个子不高,身上烟味很重。   他拍了拍褚卫的肩膀一点都不见外地问道:“嘿,哥们,你也是会员?”   褚卫跟华榕对视了一眼,转头笑道:“是啊,你也是?”   男人说道这个顿时嘚瑟地笑了起来:“那是,我已经入会两个月了,这次没想到能邀请到那个出名的企业家,这种讲座可遇不可求,那可不能错过。”   他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难以诉说的骄傲,好像听完这个讲座,他立马就能翻身,变成百万富翁一样。   褚卫稍稍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问道:“你怎么就能确定请来的一定就是那个知名企业家吗?”   男人神色带着一点不可思议,惊诧道:“这还能有假的,绝对不可能是假的,我看过华榕华总的照片,我认识他。”   褚卫:……   华榕:……   褚卫悄悄地靠近了一点,带着点羡慕问道:“能不能给我看看华总的照片,这样的厉害的人物,我可从来没有见过。”   男人看着他一脸无知的样子,顿时来了优越感。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迅速地滑动着,然后翻出了一张照片。   看完照片的褚卫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照片跟上次在仓库看见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所以,到底为什么别人会认为这就是华榕呢?   男人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   “看见华总手上戴着的那块大金表了吗?据说这表上百万呢,他袖子上的袖口,十几万,还有这身西服,那都是高端定制,能听到这么一场讲座,那可不是牛逼了吗?这可不是谁都有机会的。”   褚卫依旧沉默,放在身侧的手却是搁在了华榕的腿上,生怕他一个忍不住,直接掀了这里。   华榕到现在都是一言不发,他双腿交叠,靠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明明样貌丑陋,可却是全身都带着一种生人莫近,我不好惹的气场。   但这也不是最醒目的,因为比他姿态高的人比比皆是。   瘦小的男人又跟褚卫说了很多,无非就是那些被洗脑的话。   只要一心一意地跟着后面干,很快就能发家致富啥的。   一开始褚卫还愿意听呢,但是他颠来倒去就这么几句话,到后来褚卫就不愿意听了,敷衍了几句,主持人就上了台。   这时候,整个场上已经坐着将近百人了。   主持人跟上次的不一样,换了一个更具有口才,更能调动众人积极性的男人。   男人说了一些没有营养地开场白,等大家的热情高涨到极致的时候,隆重请出了今日的演讲人——华榕。   “华榕”出场的时候,褚卫明显感觉到坐在身侧的男人身上的怒气值嗖嗖嗖地往上涨,但是显然还是极力地压抑着自己。   褚卫悄咪咪地拉近了距离,握住了他的手。   眼前的“华榕”跟照片中的人一样,手腕上的金表闪闪发光,输在脑后的头发,看起来正经无比的西装,无一处不在昭示着这个人有钱,是个成功的“企业家”。   能被请来冒充“华榕”多少都是有些能力的,至少口才这方面没的说,一上场,短短地几句话,就让全场沸腾了起来。   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首先是一个成功的演说家。   这话褚卫觉得并不是很对,至少华榕在这方面就非常的寡言少语,他更注重于用行动来征服下属,而不是空口无凭地开始画大饼。   台上的气氛也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想来大家对我的创业经历,已经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成为一个知名的企业家极为感兴趣,不用着急,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可以。”   “今日过来,我给大家带来了一分好东西。”   说着有工作人员推着一个车走上来。   “华榕”从车上拿起一本书。   “这本书上详细介绍了我所有的创业,所有的挫折,如何成功,如何钱生钱,钱变钱,我会进行一个小游戏,前五名的人将会免费得到这本价值八百八十八的书。”   好的,又提到钱了。   褚卫来了精神。   说是小游戏,其实就是个抽奖活动。   每个人进来的时候,座位上都有编号,从一个黑黑的箱子里,抽出带着号码的纸条,对应的人便能免费得到这本书。   抽奖活动更是将场上的气氛带动到了极致。   褚卫坐在后方,眼睁睁地看着这群人疯了似的站起来,好像站的越高,幸运之神就会降临在他们身上一样。   褚卫甚至觉得有些无趣,要不然等这什么活动结束,直接将那个“华榕”给打晕了,审问一番。   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华榕”就是个工具人,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有露面呢。   “六十六号,六十六号是哪位?”   褚卫正发呆呢,身旁那个瘦小的男人突然说道:“六十六号,喂,你中奖了。”   褚卫这才回神,六十六号,说的可不就是他么。   他看了华榕一眼,悄无声息地送开水,面色坦然地上了台。   “华榕”笑着看着他,朗声道:“恭喜我们今天第一位幸运儿,这本书即将免费送给你,等会议结束后,到我们工作人员那里登记一下,你就可以将这本价值八百八十八元的书带走了,这书里还配套了相应的视频,是我用了足足半年的时间,精心编制出来的。”   褚卫没能下台,直到五位幸运观众全都抽到了台上。   主持人试图让每个人说一说被抽中的感言,好让大家一起分享一下这一份喜悦。   话筒就这么被递到了褚卫的身前。   “作为本场第一个被选中的幸运儿,不知道你有什么可以跟大家分享的吗?”   褚卫:……   这简直太为难他了。   主持人看他沉默良久,笑道:“看来这是位害羞的幸运儿,没有关系,随便说点什么,我知道你一定是太激动了。”   褚卫:……   可不得激动么。   他看了主持人一眼,淡定从容地从他手里接过话筒,一只手背在身后,缓缓地开了口。   众人这才发现,虽然这位幸运儿长得不怎么样,但声音却是出奇地好听。   褚卫:“很幸运,能被抽中,免费得到这本书,但其实我更想问一个问题,这本书为什么价值八百八十元,打开手机,上网搜一搜,这种创业成功的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反正我没见过这么贵的。”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唯有华榕伸出一只手抵在唇边,但还是忍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   这么突如其来的转变简直猝不及防,是主持人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主持人反应也很快,立马说道:“那些书虽然很多,可是华总只有一个,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华总这样成功的。华总日理万机,分分钟都是上万的资产,能抽空站在这里给咱们这些迷茫途中的人提出宝贵的意见,可不是八百元能买的到的。”   不得不说,这反应也是相当迅速了,但是挡不住有人有心拆台。   褚卫紧接着问道:“华总讲的那些经历,都很空洞广泛,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听到几个具体的,大家都熟知的成功经历,好给众人一些鼓励。”   说着眼神落在“华榕”身上,似乎带着期待。   期待的人显然不是褚卫一个人,大家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华总的故事可不是让大家好奇么,比如说开创了某个最大的云平台,某个贫困山区的慈善支持工作。   主持人有些生气,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正打算打个找个借口将人给敷衍过去呢,哪知道褚卫又开了口。   “我们来听这个课程可是交了钱的,两千块的听课费,难道还不值得这个华总给我们讲讲具体的经历吗?上来便叫我们买书,是不是太不合理了些,咱们打工人赚点钱也不容易,两千块的VIP课程总不能就是为了让我们来买书的吧。”   “对了,我这是为了大家着想,毕竟我已经拿到免费的资格了。”   褚卫这话说的相当的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他们反应,当即将这种诉求推到了在场的众人身上。   “是啊,华总,您能具体讲讲什么有价值的精力吗?”   “对呀,咱们花了钱来听课,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听到,就又花钱买书吧。”   “这位兄弟说的有道理,华总能讲讲吗,我们可是很期待的。”   “华榕”从上来开始就在侃侃而谈,难得有这么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在场的众人不是没有疑惑,又或者不是觉得奇怪,但是主持人一开始就给这个演讲人套上了一个知名企业家的头衔。   知名企业家,可遇不可求,能跟他们讲两句话,那就是天大的荣幸了,自然不敢站出来质疑他的演讲。   枪打出头鸟,头一个站出来的那个人必须要有勇气。   这要是万一将来什么时候职场需要,得罪了这样的企业家,那岂不是断了自己将来工作的路子么。   褚卫这么一通话,宛若在众人心里打响了警钟,那些怪异之处,也在此时此刻显露了出来。   主持人沉着脸,抢回了褚卫手里的话筒,用一种威胁似的口吻说道:“这位先生,如果不是真心想要学些的话,还麻烦离开这里,不要捣乱,华先生的时间是非常值钱的。”   这时候,“华榕”配合着生气道:“这就是你们请我来演讲的态度吗?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不来。”   众人又有些面面相觑起来,生怕“华榕”一气之下离开这里。   褚卫一点没再怕的,虽然没有话筒,但是声音依旧响亮的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想要华总讲一讲一些成功的案例,就这么难吗?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这本书里其实也什么有用的内容都没有呢?”   当真是非常的胆大。   坐在下面的人群都开始骚动起来,甚至互相交流着什么。   毕竟褚卫的话确实有道理,只是讲述自己的经历而已,怎么就说不出来了。   一直都沉默不语的华榕,依旧保持着双臂环绕的姿势,不慌不忙地问道:“华总怎么不说话了,是说不出来,还是不想将成功的经验分享给我们,还是说只是想着骗钱,忽悠我们呢?”   骗钱这两字一出来,可不是让众人炸了锅。   毕竟两千块钱也不便宜,就算是团购价一千七,难道就是听这些空洞无比,还不如鸡汤浓香的话吗?   他们要的可是成功案例。   褚卫和华榕的一唱一和,顿时让场面喧闹起来。   有个反应过来的人,突然站起身,大声说道:“退钱,我看你们就像是骗子,什么知名企业家,我看根本就是骗子。”   “一个讲座而已,收费这么贵,那些知名企业家可都是免费演讲的。”   “退钱,退钱,我不听了。”   这始料未及的骚动,让在场的主持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褚卫原本还打算再深入潜伏一下,但是今天这么一听才发现,继续潜伏下去,也未必能见到什么重要人物,这根本就是魔子用来骗钱的套路。   之前打扫惊蛇的计划被他给临时取消了,倒不如主动出击。   现场的喧闹声,已经逐渐覆盖住了主持人的声音,百十来人一拥而上,叫闹着要退钱。   连这现场装模作样维持秩序的保安都拦不住。   褚卫趁着这骚动的现场,眼疾手快地在几个人身上全都贴上了追踪符。   又有人叫喊道:“要是不退钱,我们可就报警了,退钱,快退钱。”   要说现在,这帮人最怕什么,那莫过于就是警察了,一听这么说,可不就害怕了吗?   偏偏人太多,根本走不了。   在事情发生之前,那个假冒的华榕,竟然就已经脚底抹油,偷偷地下了台了。   引起现场一片混乱的褚卫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冒充他男人,在外面招摇撞骗也就算了,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假华榕匆匆忙忙地下了电梯,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还好没人发现他已经下来了。   男人拍了拍胸口,用手提了提因为跑得太快往下掉的裤子,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自言自语道:“还好跑得快,差点就被拦住了。”   说着他往一旁停着的一辆年代久远的小汽车走过去。   “堂堂知名企业家华总,就开这车,你不怕被你洗脑的那些人看见,怀疑你的身份吗?”   幽幽地声音从一旁传过来。   男人慌张地转过身,完全没有刚在在台面上的从容。   “谁,谁在那里?”   这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知道冒充他人诈骗,是违法,要负刑事责任的吗?”   男人左看右看,愣是什么人都看不见,他慌了什么,猛地打开的车子。   但是车钥匙像是失灵了一样,车子根本打不开。   老旧的酒店下面,停车场的灯光都有些不甚分明,电流滋滋滋地响了几下,周围的灯一下子全都熄灭了,好好的停车场顿时成了鬼片现场。   男人不知道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了胸前,嘴里嘀咕道:“主人保佑,主人保佑。”   黑暗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一声比一声响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仔细听过去,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地将他给包围了。   “是谁让你冒充华榕的?”   这人一看就是个软骨头,这种人吓一吓,也就全招了。   男人顿时跪下了,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别人给我钱,让我演讲,我就干了。”   褚卫可不相信:“是谁给你的钱?”   男人抖着声音说道:“就是外面那个主持人,我以前就是个在街头唱歌卖艺的,后来他找上我,让我扮演华榕演讲,说是赚到的钱看,可以给我分成,饿哦就答应了。”   脚步声依旧不断,空旷的停车场,还有晃来晃去的影子。   滴答滴答的水声也在耳边响起,像极了鬼片里的场景。   褚卫就是在这个时候站在男人面前的。   “我说你,冒充谁不好,偏偏要冒充他呢。”   男人缓缓地抬起头,入眼的便是巨大的拳头,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褚卫收回手:“这也太不禁打的,这就晕了?”   华榕已经褪去了脸上那层伪装,缓缓地走过来:“他应该是被你给吓得。”   褚卫单手拎起这个胖子,找个一根绳,将他给困在了车上。   “既然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干脆等警察来带他好了,我刚才已经报警了。”   这种诈骗一旦被发现,就等于是断了魔子的经济来源,他就不信对方这么能忍,还不来找他。   警车来的很快,被困住的主持人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脱离了众人的包围,逃之夭夭了。   但是剩下的几个工作人员却是没能逃得了,被困在了酒店,让警察抓了个正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主持的这个男人从酒店逃出来之后,一路狂奔,很快便躲藏了起来。   他一脚踢在墙上,猛地骂了一句脏话。   今天这场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没想到竟然有人半路捣乱,硬生生地搞砸了这场。   最近上头给他的压力越来越大了,要钱也要的越来越多了,他自己省吃俭用,能上交的钱已经全都上交了,可是根本杯水车薪,一点用都没有。   男人靠着墙颓废地坐在地上,摸了摸裤兜掏出了一根烟,缓缓地点燃了。   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是要被惩罚的。   一想到上头给的惩罚,男人顿时抖了起来。   他撩起衣服,腰腹的位置上,有一个样式复杂的图腾。   乍一看,这似乎就是个普通的图案,但是看久了就会发现这个图腾是会动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图腾里面蠕动一样。   他刚想休息一下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在这空无一人的巷道里响了起来。   看了看来电,男人立马站直了身体,下意识地点头哈腰,接通。   “陈哥,今天这事真就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有人捣乱,进来之前可都是检查过的,你放心,主人交代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忘的,这事……这事没必要告诉主人,再给我几天时间,我肯定能完成任务,一定一定。”   挂了电话之后,男人举起手机,恨不得将这玩意给摔碎了,好谁也找不到他。   但是重重举起的手还是轻轻地放下了。   这手机要是摔了,他可是连重买的钱都没有。   他又气愤地踢了踢墙壁,转身走进了黑暗。   褚卫手里拿着一份京都的地图。   这地图非常的全面,大道街道,著名的商场,小到不知名的店铺,全都在这个上面。   他手里握着一直毛笔,快速地在地图上圈出了几个地点。   “这几个地方都是这个人去过,并且待了许久的地方,可以联系窦警官,让他派人在这几处地方驻守。”   比起自己跟踪,这追踪符显然要方便的多。   华榕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一点都不感兴趣。   褚卫放下手中的笔,三两步溜过去。   “师父,心情不好?”   华榕摇摇头:“没。”   褚卫推了推他:“别骗人了,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   说着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轻声道:“这里可以知道你所有的感觉。”   华榕放下手中的文件,抬手将人揽到怀里:“这么了解我,那不如猜一猜,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褚卫顺势岔开双腿,坐在了这人的大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生意上遇到困难了?”   华榕看着他,不说话,显然是猜错了。   褚卫又想了想:“褚木生又惹你了?”   这话问完,自己就摇了摇头:“他怕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惹你。”   华榕抱着他,捏了捏他腰上紧实的肉肉,眼神逐渐变了味道。   “你没有发现,你最近太过于关注别人了吗?”   褚卫闻言顿了顿:“有……有吗?”   细细地想了想,好像是有的。   最近就为了忙这事,他几乎没有都没怎么跟师父交流过,大多数时候,还将师父当成一个工具人,还呼来喝去。   师父一点怨言都没有,让干什么干什么,这么一想,褚卫自己就有点小愧疚。   爱人之间是需要互相体谅的,一味地付出和一味地索求,都不合适。   褚卫觉得自己既然将自己放在了跟师父同等的位置上,那就应该照顾爱人的感受。   仔细想来,他们俩都很久没有好好约会过了。   褚卫:“这周末好像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出去玩一玩怎么样?”   其实事情还是很多的,可事情是做不完的,生活需要调剂,都等到事情做完了再想这些事情,那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清闲的时候了。   华榕揽着他的腰,稍微有那么点高兴了起来,他往前轻轻地啄了啄褚卫的唇,好奇道:“那你打算带我去哪儿玩?”   褚卫捉摸了一下,酒店啥的没意思,游乐园也去过。   他来回想了想:“师父,我们去爬山吧,京都不是有个著名的观音庙么,不如我们去拜拜?”   他这么一说,华榕自然就知道他说的是那座山了。   只是表情带着些许怪异:“你要去拜观音?”   褚卫:“虽然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是偶尔随大流拜一拜,也没什么坏处,更何况爬山还能有助于提高体力。”   华榕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褚卫非常有眼力见的说道:“其实最主要的就是想跟师父约会,过一过二人世界,不管去哪,都一样。”   华榕抱着他的手逐渐往上:“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   说着便翻了一个身,将人给压在了身下。   周末才爬山,现在先收个利息也是不错的。   周六一大早,褚卫记着要跟师父约会的事情,早早的起了床,开车去了著名的观音山。   这座山是京都旅游必打卡的地方,山体很高,就这么徒步爬上去,至少需要三到是个小时的时间。   据说山峰的顶端有个非常大的观音庙,里面供奉了一座高达二十多米的观音,非常的雄伟壮观。   初春季节,又是周末,观音山周围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慕名而来的旅游的人也不少,还能看到不少导游带着队伍,爬山。   褚卫和华榕全都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装,带着鸭舌帽。   华榕身后背着一个轻便的包,里面放了一些水和零食,就准备出发了。   对于长期不锻炼,久居家中的人来说,爬山绝对是个体力活,不仅累,还非常的折腾人。   可对他们俩来说,那就是全看他们想什么时候到山顶的问题。   两个人置身于这人群中,看着成双成对的情侣,夫妻,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约会的感觉。   太阳虽然不错,但是因为是初春,所以并不觉得有多热,凉快的很。   褚卫转头观察了一下人群:“师父,怎么来的人都是一对一对的,难不成是来求姻缘的?”   求姻缘不应该去拜月老吗?   华榕神色微妙地看着他,低声问道:“你当真不知道这是拜什么的?”   褚卫停下脚步,后知后觉地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恰巧身旁有个导游经过,腰间挂着的小蜜蜂里传来导游铿锵有力的声音:“观音山的观音是著名的求子观音,这座观音高达二十六点六米,非常的雄伟壮观……”   这导游后面的话,褚卫就没仔细听了,他终于知道,那天晚上师父那微妙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   华榕看着小孩的脸色变了又变,勾了勾唇,握住他的手,凑近了说道:“拜一拜也没什么关系,我努力努力,说不定,真的能让你怀上呢。”   这人明明知道,却还不告诉他。   褚卫不动声色地回道:“说了这么多,也没见师父你做过,有心无力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饥渴难耐!!!(bushi)   华榕:满足你   。感谢在2021-09-22 23:44:14~2021-09-23 23:2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你回首岁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养崽   褚卫一直都在想着, 师父说的那个劫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还会妨碍他们之间这种问题,就很离谱。   他可是个正常的男孩子啊, 当然有正常的想法了。   但目前,问题显然没有出在他身上。   褚卫旁敲侧击地问过好几次, 这个劫数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是定在二十岁,就不能是十八岁, 或者十九岁。   眼看着他十九岁生日就快到了,等到二十岁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   可真是让人着急。   华榕不说, 他说自己也不清楚,并不能准确的推算,只是有这个   但是褚卫总觉得师父其实是知道的, 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罢了。   他又做不出跟师父生气的事情, 看到师父不高兴自己就很难过了, 更不用说不理不睬了。   所以最近总是拐弯抹角, 变着法的想要知道真相。   但是, 某个做了几千年老祖的人显然太沉得住气了。   就比如当下,华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旁若无人地扣着他的腰,凑近了说道:“卫卫,你可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褚卫回扣过去, 无比认真地看着他:“师父,你放心,我说的话,肯定记得住。”   很久以后的将来,褚卫常常为当年无知无畏的自己不断地买单。   但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至少当下的小孩,还在想方设法地撩拨眼前这个老男人。   上山的路两人走的很慢,不慌不忙,跟着拥挤的人群,看着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多日来紧绷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褚卫难得这么放松的跟师父待在一起,魔子的事情一日不解决,就会一直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上。   今日大概是他这么多天一来,最为轻松的一天了。   来这里拜送子观音的人很多,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洋溢着某种期待,至少心态跟他们俩是完全不一样。   越往上爬,速度就越慢。   连着爬三四个小时的山是一种挑战,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走了两个多小时候,褚卫和华榕来到了半山腰。   半山腰有几处休憩的亭子,上面零零散散坐着好些个半路休息的人。   褚卫:“休息一下?”   华榕揽着他往里面走过去。   最里面一个亭子位置就在半山腰的边缘处,坐在亭子往下看,就能看到脚下的万丈深渊。   不过周围围着铁链,也有游客禁止靠近的标志。   这个亭子里没有人,想来也是太过于危险,所以无人踏足。   褚卫从包里拿出水,慢吞吞地喝着。   “师父,你说这里,像不像以前的青天崖。”   华榕转头看过去。   观音山是京都最大的一座山,除了这一处作为旅游景点被开发了外,周围的树林却是一直都维持着最原始的样子。   外围的山绵延数里,几乎一眼看不到头。   他坐在褚卫身旁,似乎想起了什么,摇摇头:“青天崖比这个山可大多了。”   现在已经很少有那么原始的树林了,大多数都掺杂着人工的痕迹。   褚卫点点头:“是啊,我记得,当年为了找红川草,可是走了大半月才深入山腹。”   这些过往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现在想起来,就有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事实上,也确实隔了不知道几世了。   华榕靠在柱子上,眼神有些放空。   “当年为了镇住青天崖下被封印的魔兽,我一直都住在那里,平日里很少出山,没事还要营救营救那些因为在山里碰到妖兽被追的走投五路的弟子,像在向来,似乎还挺有趣。”   褚卫好奇:“原来青天崖下面竟然封印着魔兽吗?”   华榕:“不然你以为那条河是怎么回事,因为被魔气滋养,这水根本碰不得。”   也就褚卫独一份,三番五次下水洗澡。   褚卫似乎也想起来了,他靠到华榕身旁,小声地问道:“师父,当年你怎么想的,竟然还将我衣服藏起来,你这个行为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华榕一点没有愧疚之意地说道:“那时应该是……见色起意吧。”   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以他的身份,当年做事也是随心所欲,说猖狂也不为过,很多事情,自己想做了,就下手了。   褚卫:“见色起意?”   来回咀嚼了两遍之后,他笑着说道:“师父说自己见色起意,可是每次都费尽心思救我,吃力不讨好也就算了,我那时候还挺讨厌你的。”   毕竟没有谁被威胁着要用自己的身体交换活下去的机会的时候,能高兴到哪儿去。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现在回忆起来,其实当时怎么想的,很多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这些行为是对是错,都不知道该如何评判。   只知道从那件消失的衣服开始,两人之间注定要牵扯一辈子。   休息了一会之后,两个人准备继续往上走,褚卫将东西收拾好,华榕便拎过包,随手背上。   没有走出亭子呢,就有三个结伴而行的女孩你推我攮地走了进来。   褚卫刚将帽子带好,便看着最前面的那女孩一脸兴奋地拿出了手机,问道:“你好,我能要个联系方式吗?”   豁,这就是传说中的搭讪吗?   褚卫还没来得及跟以前一样拒绝了,背后就伸出了一只手紧扣着他的腰。   “怎么了?”   褚卫虽然也不矮,至少得一米八了,但是在华榕近一米九的身高下,仍然显得有些娇小。   这么霸道且占有欲极强的姿态,但凡有眼力见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那几个女孩非但没有被宣誓主权的不高兴,反而捂着嘴巴,笑的一脸神秘,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褚卫不能理解这种笑,甚至觉得头皮发麻,礼貌地点了点头之后,便跟着华榕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我靠,我就说他们是一对吧,我的妈呀,竟然见到真的了。”   “拍了吗,拍了吗?我的天哪,这个背影也好好看。”   “他们两个人男生来拜送子观音哎,这要是一篇男男生子文,那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管生子不生子,反正我是磕到真的了。”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话自然逃不过这两个人的耳朵。   褚卫摸了摸鼻子,觉得现在的女孩子胆子那不是一般的大。   什么男男生子文,他看着像是能生的吗?   华榕倒是心情愉悦的很,牵着他的手继续前行。   一个多小时候,两个人终于爬到了山顶,山顶树木掩映间有一间极大的观音庙。   这座观音庙前后三进三出,除了送子观音,还供奉着很多其他的佛啊之类的。   站在上面就能看见那座巨大的观音像,二十多米的金身在阳光下闪着光。   山顶还有好多卖香的小贩,只不过这些小贩全都集中在庙宇的外面。   吆喝声不绝于耳。   褚卫推了推华榕:“来都来了,买点?”   华榕依着他,拿了一卷香进去。   进了寺庙之后,那种喧嚣声便逐渐的消失不见了,庙里其实很安静,虽然人来人往,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好像在这样的雕像面前,必须要保持着那种虔诚的心。   褚卫别的没拜,就拜了最后那个送子观音。   他的目的也不是求子,就是希望能保佑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平安,一生顺遂。   说实话,在这么多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里,他们这两个走在一起的年轻帅小伙格外的引人注目。   褚卫倒也不在意这些目光,拜完之后,便跟华榕一起在山顶闲庭信步地逛起来。   山顶除了这座巨大的观音庙外,一旁还有好些个房子,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应该是驻扎在此地的和尚。   褚卫看到光头就能响起了空大师,两个人说说笑笑从这些房屋前的竹林走过。   跟几个和尚擦肩而过的时候,褚卫顿住脚步。   他转过头去,看着已经走远的五个和尚,眼神里带着些许探究。   “师父,刚刚那股气息……”   华榕:“你也感觉到了。”   刚刚那股气息,分明不属于人类,带着妖气。   这可是在庙宇之地,菩萨脚下,竟然还有妖物这么大胆的吗?   褚卫好奇心顿时就被勾起来了。   如果真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妖物,他是怎么扛住这山顶的福泽香火,生存下来的呢?   华榕替他将帽子往上抬了抬:“这么好奇,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褚卫拉着师父,转了个弯,便跟在这群和尚后面,看似在观赏风景,实则是在跟踪这么一群人。   这些和尚住在山顶修行,平日里的功课便是打坐念经,学习礼佛,住宿的地方就在观音庙旁边的一个大院子里,里面全都是住宿的地方。   和尚讲究苦修,那肯定是没有什么电视之类的娱乐的东西。   褚卫跟到后面,便看到院子外的墙上挂着一块“非本院僧人禁制入内”的牌子。   门口并没有人把守。   一般人走到这里也不会往里面硬闯,正常人都会掉头了。   但是他们俩显然不是正常的人。   褚卫丝毫没有负担地就这么穿过拱门走进了院子,想要找出刚才那股妖气的来源。   “这里面环境倒还是不错。”   院子里清净的很,一点没有烟火气息,也不知道这群人平日里是在哪里吃饭的。   褚卫还想着往前走呢,后面就有人叫住了他。   “施主,这里面是不让进的,还请止步。”   他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正看着他。   这和尚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这个年纪难道不应该在上学么,怎么会在这里当和尚呢?   褚卫回了一礼,丝毫不慌,开口就是编:“小师傅,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小和尚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指着外面说道:“从这里出去,只往前走,拐个弯就能看到通往洗手间的标志。”   褚卫也跟不听他解释,一手拉过华榕,真诚地说道:“我哥哥拉肚子了,可能走不了那么远,能不能行个方便。”   小和尚有些为难。   褚卫:“出家人慈悲为怀,不会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吧,小师傅。”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那你们速度快点,跟我走吧。”   这个院子还挺大的,穿过外面的一条走廊,往里走就有一个卫生间。   小和尚就站在卫生间外面,看着他们。   “施主,这边请。”   按理说,就上个洗手间而已,一般哪有人在门口盯着看的。   但是这小和尚似乎就打定主意站在门口,一直要等到他们出来。   褚卫推着华榕进去:“哥,你赶紧的,我在外面等你。”   华榕无奈地看了他一样,慢悠悠地进了洗手间,一点也不像急的不行的样子。   等待的间隙,褚卫跟这小和尚攀谈起来。   “小师傅哪里人,你看着年纪也不大,为什么没去上学,做了和尚。”   这小和尚笑了笑,淡然地回道:“我在寺庙修行,也是学习。”   褚卫:“那你是从小就在寺庙修行吗?”   小和尚点了点头:“是的。”   褚卫:“你父母也同意?”   小和尚:“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养的。”   褚卫:“你跟我可真像,我也是从小被师父收养长大的。”   小和尚意外了一下:“施主也是孤儿吗?”   褚卫心里默念了一句,他就是随便说说,希望爸妈不要介意。   “是啊,幸好遇见了师父。”   大概因为这么点同是孤儿的缘故,这小和尚又放松了一些。   褚卫睁着眼睛好奇地问道:“你师父一定是个非常善良的好心人吧,他能收养你,肯定是个大好人。”   小和尚的表情明显怔愣了一下,这才回道:“施主说的是,师父确实是个好人。”   褚卫:“哎,那你师父也在这里修行吗?不知道小师傅能不能引荐一下,我想找大师问些东西。”   小和尚犹豫了一下。   褚卫立马正色道:“香火钱不是问题,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全当一点心意。”   小和尚:“阿弥陀佛,我这就去问问师父。”   恰巧这个时候,华榕从里面走出来,还特地洗了个手。   褚卫假惺惺地问道:“哥哥还好吗?”   华榕垂下眸子看着他,拉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说道:“好的很。”   褚卫莫名地觉得背后有些凉,呵呵地笑了两声。   小和尚领着他们出了这个院子,绕过一条小道,继续往里面走过去。   两边全都是树林,中间只有一条窄窄的石板路,往里走了好久,几乎都已经远离那座观音庙了,终于露出了一间房子。   这房子不是很高,也不是很大,比起前面那些僧人们住的宿舍,要小上许多。   小和尚上前敲了敲门,朗声道:“师父,有客人求见。”   褚卫和华榕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门吱嘎一声,慢慢地打开了,开门的是另一个小和尚,看起比门外这个还要小一些。   小和尚没有进去,往后退了一步,躬身说道:“师父开门,便是让你们进去的意思。”   褚卫抬脚踏进去,华榕紧跟其后。   院子里有一股檀香味,淡淡的,闻着倒是非常的舒服,但是夹杂在檀香里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妖气。   妖这种生物几千来都已经快绝迹了,近些年来更是少有能够修炼成人形的妖物,大多数都是半妖,有些灵智,但是很少能化形。   但是这个寺庙里竟然会有妖气,可却看不到妖物,确实奇怪的很。   两个人刚走进去,就听到一个非常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过来。   “两位,还请进来说话。”   开门的那个小和尚走到门口,便下去了。   褚卫迟疑道:“我怎么觉得,这人似乎已经知道我们要来找他的呢?”   华榕抬手将门推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门推开,屋子中间的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和尚,一个面色衰老,眉眼胡须都雪白的,即将油尽灯枯的和尚。   褚卫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却是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   华榕缓声说道:“灵禅子?”   大师抬起头:“没想到,几千年了,您还记得我。”   非要用什么词来形容一下褚卫现在的心情,那大概就只有两个字:卧槽。   几千年前的修真界,灵禅子可是知名的高僧。   他心怀天下苍生,在魔界跟人族的大战中以身饲魔,最后连个全尸都未曾落下,可现在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灵禅子笑了笑:“两位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我也一直都在探寻,我在这里已经待了八十年了,今年刚好八十岁。”   褚卫:“这么说,从出生开始,大师就有关于前世的记忆了?”   灵禅子点点头:“是这样,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万万没想到,褚施主和老祖也到了这里。”   褚卫此刻心底确实震惊的很,如果灵禅子也到了这里,那是不是可以猜测,还有别的人也在这里呢?   隔着几千年的时光,竟然还能见到故人。   华榕隔空拿过两个蒲团,跟褚卫相继坐下。   他看着已经衰老的灵禅子,垂下眸子:“大师早就已经猜到我们会来这里,所以刚才那些妖气是故意泄露出去的。”   灵禅子点了点头:“没错,我这具身子已经是油尽灯枯,没几天日子了,我早就推算出两位会来这里,只是什么时候来,却是不知道,所以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二位。”   褚卫看向他:“大师等着我们来,是为了什么?”   灵禅子叹了一口气:“以老祖的能力,想来已经察觉到魔子的存在了。”   褚卫顿时激动了起来:“大师也知道?”   也是,灵禅子当初在修真界就是佛家的泰山北斗,即便是托生于此,能力也是非比寻常的。   灵禅子说这些话似乎费了不少劲,他缓了缓,这才接着说道:“魔子猖狂,试图借助彼岸花复生,这些年我查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因为能力有限,知道的东西也不是很全面,我推算过一卦。”   华榕淡声道:“卦象如何。”   灵禅子:“大凶,若是不能将这祸害找出来除灭,将有大难。”   褚卫几乎坐不住:“那大师能推演到他的行踪吗?”   灵禅子摇摇头:“能力不足,算不出来。”   灵禅子说完,微微颤颤地从身旁拿过一个盒子递给他。   “这东西给你们。”   褚卫好奇地接过:“这是什么?”   他尚未打开,华榕就从他手中接了过去。   盒子是一个木盒,看起来有了岁月了,棱角都被磨得圆圆的,上面的漆也褪了色。   灵禅子:“这里面放着的是这么多年以来,我能调查到的关于魔子的一切消息,我不放心将他交给别人,一直都在等着你们来,还好……还好死之前能看见你们。”   褚卫不是很明白,既然灵禅子带着记忆转生,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既然能推算出他们会到这座庙里来,那为什么不能下山去找他们呢?   华榕抬手将盒子开启,这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本子。   他将本子取出,急速地翻阅了一下,上面全都是手写的字迹。   灵禅子缓了缓,继续说道:“这里面记载的都是这么多年以来,老衲调查的涉及到魔子的事情,这些案子里面全都有他的手笔,若是能顺着这些事情追本溯源,未必不能推算出他的踪迹,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只能交给你们了。”   褚卫心里涌起一阵浓浓的悲伤,灵禅子大师算是当年唯一一个没有在他被魔界诬陷时落井下石的人。   当初他在斩仙台自戮,放尽那一身魔血的时候,灵禅子也是唯一一个站出来替他说话的人。   后来人魔大战爆发,灵禅子大师以身饲魔,自爆内丹重创魔界,自己却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即便那时候的褚卫自己都是强弩之末,依旧记得这份情。   灵禅子笑了笑:“褚施主不必这个表情,我还能重活一世,已经上天的恩泽,在这个和平的年代,过的也很快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帮弟子了。”   他这一生没什么大的作为,唯有收养的这些孩子是他心头的牵挂。   灵禅子拿出了一份名单:“这些孩子有些是我捡回来的,有些是被父母抛弃不要的,还有些是被人放在寺庙门口的,若是老祖……”   华榕没等他说完,便说道:“大师尽可放心。”   灵禅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事我自然放心,当年在斩仙台受雷鞭的时候,老衲就知道,您是个重承诺的人。”   这雷鞭是褚卫心头的痛,再听着灵禅子提起来,他一把握住身旁人的手,看了师父一眼,过往永远都会存在,虽然因为时间的过去已经逐渐平淡,但是那些伤痕却是磨灭不掉的。   华榕拍了拍他的手背,似乎在安慰,他抬头看向灵禅子,问道:“那妖气,是怎么回事?”   灵禅子笑了笑,朗声道:“小五,进来吧。”   门外歪歪扭扭走进来一个小和尚。   这和尚看着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唇红齿白,生的非常漂亮,乍一看,确实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褚卫和华榕都在这小和尚身上感受一下到了一股浓浓的妖气。   这是已经化形的小妖。   小和尚走过去,跪坐在灵禅子身旁,清脆地叫了一声:“师父。”   声音奶呼呼的。   灵禅子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只小白虎是我在这山里捡到的,还是个小老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小竟然就能化形,他有时候维持不住自己的形态,就容易现出原形。”   褚卫也是隔了这久第一次见到能化形的妖,还是只虎妖。   瞧着这奶呼呼肉嘟嘟的样子,平日里被大师养的不错。   灵禅子:“小五心思单纯,不知世事,虽然是只妖,但是从来都没有害人之意,除了那帮弟子,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一个,老衲知道这要求可能过分了些,但能不能看在我即将作古的份上,帮我照顾他。”   灵禅子说话很慢,但是一字一句,吐词清晰,一点都不像即将作古之人。   即便是再一次面对死亡,他想到的依旧是身边的人。   褚卫很难说出不字,更加不会拒绝这个老人。   小五似乎察觉到什么,又一次没能维持住形态,啪的一下变成了一只幼年态的小老虎,昂着脑袋往灵禅子怀里钻,还用爪子去扒拉他的衣服。   也就是这个时候,褚卫才发现,灵禅子长长的衣袍之下,竟然是没有双腿的。   他看这个空空荡荡的蒲团,惊得一时间连话都没能说的出来。   灵禅子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倒安慰褚卫,笑道:“我自幼便失去了双腿,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   难怪灵禅子一直都没有下山,没有去找他们,不是不下山,而是他根本无能为力。   褚卫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股极大的悲伤给紧紧地捏住,那种看着好人在自己面前陨落,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生出一种自己特别无用的感觉来。   他动了动唇,也就只能说出一句话:“这只老虎,我会好好帮您照顾着。”   灵禅子似乎知道这两人不会拒绝他,又笑了起来。   但看着这样的笑,褚卫就觉得很难过。   以为是故人见面,却没想到初见即是永别。   华榕看着灵禅子,缓声说道:“我和卫卫会在山顶住几天。”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灵禅子笑道:“别人都说老祖冰冷无情,难以亲近,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老衲一直都觉得你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看错。”   华榕默不作声,但是握住褚卫的手却是逐渐收紧。   手里拿着的那盒子仿若有千斤重。   褚卫又给学校请了一周的假。   有华榕这么一个理事在,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两个人就在观音庙的山顶住了下来。   观音庙其实是有别的人在打理,灵禅子大师早就已经退居幕后,不问外事很久了。   年纪大了,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褚卫和华榕留下的第三天夜里,灵禅子大师安详去世了。   依着灵禅子大师生前的意愿,葬礼办得很简单,也很低调,骨灰就葬在了山里。   一直到葬礼全都举行完毕,褚卫这才跟华榕一起带着小五下了山。   小五虽然开了灵智,能够化身人形,但是心智跟三四岁的稚童差不多,从山下下来的时候,还闹着哭了一顿,要找师父,被华榕直接给弄睡着了,这才将小东西给带了下来。   褚卫看着睡在腿边小小的胖嘟嘟的一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华榕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灵禅子大师福泽深厚,下辈子只会一生顺遂,没有谁是不会死的。”   虽然他们得以托生于现世,但是没有谁是不会死的,他们俩也是一样。   褚卫靠在华榕身上,喃喃道:“那等将来百年之后,要死我也要跟着师父一块。”   不管是谁先走,留下来的那个必然都是最痛苦的。   华榕闷闷地笑了一下,胸口传来微微的震动感:“你忘了,我们之间可是有契约的,即便是你不想,这辈子,你也只能跟我同生共死了。”   褚卫:“那可真是太好了。”   省的师父又做出什么为了他好,将他独自一个人留下这种事情。   回到家之后,小五还没有醒,褚卫将他从车子里抱出来。   这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看着到真的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褚卫看着怀里的小东西,突然说道:“这送子观音倒是灵验的很。”   就去拜了这么一趟,果真送了他一个孩子,还是个一般人都难以驾驭的孩子。   他们俩可都没有养过孩子,就这么接回来一个小东西,倒是有种新手父母上路的感觉。   三四岁的孩子应该吃什么,怎么喂养,一无所知。   更不用说,这还是只小老虎。   华榕看着这个胖嘟嘟的小东西,皱起了眉头。   “他至少要到明天早上才会醒,放在客房睡吧。”   褚卫低头看了看,有些不忍心:“就让他一个人睡吗?他还这么小,不然今天就先跟我一起睡吧。”   华榕:“他跟你睡,那我睡哪?”   褚卫歪头想了想:“床这么大,我们三也睡得下,要不然先委屈师父自己睡两天。”   师父并不同意自己睡觉,只能接受这么一个小东西入住他家的第一天,就先占了他的床。   人类对于幼崽总有种天生的怜悯,不管是人类也好,动物也好,至少此时此刻,褚卫满心都是怜爱。   为了防止这小东西半夜掉下床,小老虎顺利地夹在了两人的中间,成功地变成了一道三八线。   褚卫隔着这小东西看着师父:“要不要给小五取个名字。”   华榕面无表情:“你决定就好。”   褚卫双手交叠放在脑后:“不然,跟师父姓好了。”   华榕不解:“为什么要跟我姓?”   褚卫:“褚木生跟我姓了,那这孩子不得跟你姓啊。”   这个逻辑听起来一点道理都没有,但是褚卫坚持,华榕倒也没有拒绝。   领养这么一个小孩还是需要很多手续的,只不过这事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要让小孩学会怎么稳住自己的人类形态。   褚卫没养过孩子,这一晚跟华榕都睡的很晚,就小五这个话题讨论了很久。   临睡前,他听到师父说道:“明天就去买个小床回来吧。”   睡觉不能抱着老婆,还要多个电灯泡,一点都不愉快。   也就灵禅子大师给拜托的,这要是换个人,华榕宁愿将这小老虎送到靠谱的地方,也不会亲自收养的。   第二天一早,褚卫是被热醒的,他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靠在脸颊旁边,还有爪子一样的东西扒着他的脸。   褚卫睁开眼睛,近距离地看见了一只小老虎的脑袋。   思绪尚未回笼,他猛地坐起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点。   小老虎也就比大猫大上那么一点,白色的,看起来倒是跟他收养的那只已经长成大肥猫的小白差不多了。   只是体型多少大上一圈。   小老虎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看着褚卫,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恢复了原型,还用脑袋拱了拱褚卫的肚子,可爱极了。   褚卫摸了摸他的脑袋,觉得收养这么一个小孩,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出房门之前,他跟小五讲了很久,除非是在他跟华榕面前,否则绝对不可以显出原型。   已经变成人形的小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奶呼呼地问道:“我要叫你爸爸吗?”   褚卫一顿:“这谁教你的?”   小五慢吞吞地说道:“师父教的。”   他看着这胖乎乎的小家伙,觉得自己根本拒绝不了这种题意。   跟师父在一起就注定这辈子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现在有这么一个现成的送到跟前,哪有拒绝的道理。   褚卫顿时笑开了眼:“你就叫我爸爸吧。”   这么大一儿子,上哪儿找去。   小五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一声接着一声地叫道:“爸爸,爸爸,我饿了。”   褚卫牵着他的手出门:“想吃什么?想喝粥,还是想吃饼?或者其他东西。”   小五摸了摸肚子,非常实诚地说道:“我想吃肉。”   褚卫顿时想到灵禅子可是个和尚,他这一生都未曾食肉,是怎么养小孩的。   他弯下腰看着小五,好奇道:“你之前都吃什么?”   小五回忆了一下:“饭饭,菜,不好吃,师父不给别的。”   褚卫:……   让一个老虎吃菜,吃饭,好像是挺委屈的。   但是吃菜也能长这么胖,瞅着饭量应该不小。   他揉了揉小老虎的脑袋,非常豪气地说道:“想吃什么,跟爸爸讲,多少肉都可以。”   正端着一笼包子从褚卫面前经过的管家顿时目瞪口呆,眼神落在了褚卫平坦的小腹上。   这……这怎么就生了个儿子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软乎乎,萌哒哒,可爱。   华榕:儿童房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单独睡。   。感谢在2021-09-23 23:27:19~2021-09-24 23:3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河 10瓶;54964278 5瓶;君丞、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爆炸   褚卫猜的没错, 小五吃菜都能长的肉嘟嘟的,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饭量贼大。   管家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包子, 吃的满脸油光的小孩,再一次被惊呆。   他有些紧张地问道:“这都第六个包子, 真的没问题吗?”   褚卫手里刚吃完一个包子, 闻言不太确定的说道:“应该没问题吧。”   他这也是第一次养小孩,一点经验也没有啊。   看着正在努力奋战的小五, 褚卫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早餐,打开了手机, 搜索三四岁的小孩一般吃多少合适。   但是跳出来的答案显然跟他想要的一点都不一样。   #三岁小孩挑食,吃多了不消化#   #三岁小孩能吃生牛肉吗?#   #三岁小孩吃面包、牛奶都可以#   褚卫默默地关上了手机,现在的搜索推送真的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他觉得自己肯定不能以一般的孩子来推断小五的饭量, 毕竟不是正常的人类, 这可是个小老虎, 饭量大一点也正常。   直到吃下第八个包子, 小五才堪堪收手, 摸了摸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抬手喝下了一杯牛奶, 一脸满足。   “饱了。”   管家此刻脸上已经没有神情了,在这个家待了这么些年,虽然华榕一直没有明着展示过什么寻常人没有的能力, 但是也从来没有掩饰过。   对于这些灵异的东西,管家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这会看见这个孩子,心里大约也是有些猜测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少爷这么吃, 会不会消化不良?”   褚卫沉默着看着他,跟小老虎你看我我看你。   他问道:“真的吃饱了?”   小五点点头,光秃秃的脑袋露出圆圆的头顶:“饱了,好吃。”   这大概是小五出山之后,吃的最满足的一餐了。   褚卫一想到作为一只猛禽,只能吃素这么久,难免觉得这小老虎可怜巴巴的,想着要不然想看看后续,如果没什么反应,那说明小五的饭量就是这么大。   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等不对劲的时候,再说吧。   请了一周的假,课还是要上的。   可是小五放在家里,褚卫怎么都放不下心,毕竟心智还小,万一露出原型,家里的一众老小,怕是要被他给吓到。   唯一的方法就是带到书店去,有褚木生看着,还有银狼在店,应该问题不大。   褚卫自己是这么想的,直到他抱着孩子踏进书店。   原本躺在地上,头顶着小白猫,正呼呼大睡的银狼刹那间从地上跳了起来,龇牙咧嘴地看着他手里的孩子。   小五似乎也被吓到了,啪嗒一下,没能保持住原型,变成了小老虎,从他手里跳了下来,两个人瞬间针锋相对起来。   银狼身上的毛都快竖起来了,看着凶猛的很,但实际上脚步却是在不停地往后退缩,竟然是害怕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小的可怜的白虎。   褚卫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小五,蹲下身子,摸了摸虎头。   小老虎其实就是被这银狼给吓到了,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甚至有种压根不将这匹狼放在眼里的感觉。   褚卫摸着他的脑袋顺毛,顿时让他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身上那股子危险较劲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了。   褚卫抬头看着银狼,从这头狼的眼里看到了明明白白的害怕。   他在害怕小五。   一山不容二虎,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脑虎又恢复了人形,两只胖嘟嘟的手爪子紧紧地抱着褚卫的大腿,眼神好奇地看着这只银狼。   至于那只小白猫,早在小五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以风一般的速度窜上了楼顶,压根不敢下来了。   银狼一点也没敢放松警惕,不断后退,眨眼便走到了那副画的下面,纵身一跃,便飞进了画里,看这模样,一时半会是不会再出来了。   褚卫:……   看着威风凛凛,这就怕了。   他家小老虎明明这么可爱。   站在楼梯口围观了全过程的褚木生,将目光落在了小五的身上。   “师父,这个小孩……不会是……”   褚卫简直无奈:“这事以后再跟你说,我要去上课了,你帮我先看着他,要是有什么事情处理不来,就给我发消息。”   褚卫将小五送到楼上,等放学的时候,再来带他们出去吃饭。   小孩对于陌生的环境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迈着小短腿走来走去,这个摸一摸,那个看一看,对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反倒是看的褚木生有些胆战心惊的。   架子上的那个花瓶是古董,桌子上的笔墨纸砚都是珍品,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摔碎了,师父不心疼,他得心疼好几天。   这些可都是他学习的工具。   褚卫出门前还是不放心,让夏筱玉帮忙看着点,毕竟她年纪比较大,社会阅历也相对多一些。   夏筱玉眼神亮晶晶地问道:“老板,那个小孩,我能抱一抱吗?”   这可是小老虎啊,老虎!!!   谁能有这种机会将老虎抱在怀里揉来揉去的。   褚卫表情有那么一丝丝的一言难尽,这小姑娘本来胆子就不小,在店里待久了之后,更是有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普通人看到老虎,第一个感觉难道不是,害怕吗?   但是夏筱玉眼里几乎冒着光,蠢蠢欲动的表情,全写在了脸上。   褚卫:“你要是不害怕的话。”   得了老板的同意,夏筱玉从抽屉里拿着一包零食,吨吨吨地上了楼。   这模样看着就知道,哄小孩非常有一手了。   褚卫微微放下心来,拿着书本出了门。   老师对于这个经常请假,但是专业课分数又贼高的学生,已经麻木了。   现在想着,只要他能够完成期末的课业和考试,其他的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了。   同宿舍的人也都麻木了,对他就不能用常人的态度来看待。   但是,今天这课,褚卫却上的有些心不在焉,一来是担心家里的几个小娃娃,二十忍不住想到灵禅子大师留下的那本笔记。   一大早师父就去了公司,将那本笔记也带走了,说是会联系窦警官,将这些案子给调查一下,追本溯源,找到这些案子发生的地点,时间,看看能不能推断出魔子的具体行踪。   最关键的是,要找出彼岸花被愠养的地方。   魔子试图借着彼岸花复生,这个东西目前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偏偏他还小心谨慎的很,即便是抓几个手下,也都是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接触不到核心人物。   但是灵禅子大师给的这份笔记,却是极有作用的。   那些看似是寻常的案件,背后如果真的都有魔子的影子,那就可以排查出他出现的地点。   这是个巨大的工程,不仅要从各地调阅资料,还要一一分析,这些案件背后的动机,哪一步有魔子的参与。   虽然繁琐,可如果真的将这些真相一一调查出来,那可能离找到魔子就不远了。   褚卫一心二用,一边记笔记,一边分析着魔子有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转眼就到了中午放学。   周一满课,通常情况下,褚卫都是在学校吃午饭,然后跟着他们回宿舍。   虽然搬出去了,但是床铺还是留着的,好方便下午有课的时候,在宿舍午休。   但是今天,褚卫一下课就收拾东西,匆匆忙忙地准备出门。   秦朗瞧着褚卫这动作迅速的模样,酸不溜秋地说道:“咱们褚大师这种速度,一般情况下都是为了赶去跟男朋友约会。”   褚卫竖起手指头摇了摇:“还真不是,我养了个儿子,改天带你们看看。”   说着风一样地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霍杰杰伸出脑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刚刚说他……生了个什么?”   秦朗目瞪口呆:“儿……儿子吧。”   蒋振天咽了咽口水:“速度这么……这么快的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   秦朗有理有据地分析道:“褚卫跟咱们本来就不一样,万一有什么秘法呢,这也不是不可能。”   霍杰杰跟着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道理。”   蒋振天:“这就是人生赢家吧,这还没毕业呢,连孩子都生了。”   三个人一脸恍惚地往食堂走过去。   褚卫还不知道,这群人将他说的养孩子听成了“养”孩子,刚走到书店前,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从里面传过来。   “我的天哪,小五怎么这么可爱。”   夏筱玉爽朗的笑声咯咯咯地,隔着门板都能听见。   褚卫推开门,就看见沙发上,小五的脑袋上贴着几根细长的条子,面前的茶几上还放着一副扑克牌,褚木生掷地有声地甩下一对二。   “这个要不起吧。”   小五有模有样看了看,严肃地摇了摇头,奶声奶声道:“要不起。”   刚跨进门的褚卫:……   他们这个是在干什么???   褚木生回头看了一眼,还沉浸在即将成为赢家的快乐里,转身叫了一声:“师父回来了。”   随后转过身去,将手里的牌全都抛出去:“顺子,我赢了,哈哈哈哈哈。”   场面极度的安静,夏筱玉眼疾手快地将贴在小五脑门上的字条给摘了。   褚木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师父回来了。   师父!!!   回来了!!!   他僵硬着身体,微笑着转身:“师父回来了,饿不饿,我刚刚叫了外卖。”   褚卫双手背在身后,默不作声地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人。   褚木生欲哭无泪,战战兢兢地看着褚卫,小老虎懵懂地抬起头,软乎乎地叫了一声:“爸爸。”   夏筱玉眨眼就溜之大吉。   褚卫:“小五还是个孩子,褚木生,我给你布置的功课你都完成了吗?”   褚木生扑通一声跪下了:“师父我错了,我这就去做。”   小五看着褚木生的动作,有样学样,竟然也扑通一声跪下了,但是他太小,又胖墩墩的,这么从沙发上扑下来,压根就是人往前面趴过去,整个人都抱在了褚卫的大腿上。   “爸爸……”   褚卫心累地捏了捏眉心。   小五心智未全,还是个稚童,这么小就带着打牌,这不是教坏小孩子么?   而且褚木生是什么时候学会打牌的!!!   褚卫将目光落在了褚木生的手机上,小孩捂着手机飞一般地奔上了楼,只留下小五一个人在原地,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这都是什么糟心的事,养孩子怎么就这么难呢,想当初,他也没让师父操心过,每天五点起,十点睡,该做的功课一个不落,生活充实有味,怎么到这帮孩子身上,就变成打牌了呢。   还帖小纸条,这都是谁教的?   他弯腰看着那副牌,幸好,牌是新的,应该刚拆封。   这么来看,今天算是头一趟。   这事必须从根源上杜绝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该学习的年纪,绝对不可以赌博。   他将小崽子拎起来,塞到角落里的沙发上,看了一圈,也没瞅见什么适合他看的书。   褚卫当即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操作,直接订购了几箱儿童绘本,准备在书店留下一面墙,用来放这些书,专门留给小五看。   小五看着爸爸的脸色,非常有眼力见的没说话。   等安顿好了小孩,褚卫这才上了楼。   褚木生正拿着笔练字。   褚卫对褚木生的要求并不高,现在让他融入普通的学生生活,大概率是不可能的,一来他没有系统的接受过教育,不能适应学校生活,二来小孩单纯的很,虽然他不可能护着他一辈子,但至少当下,他还是希望将褚木生护在羽翼之下。   可是吧,有时候小孩太放养似乎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在褚卫的注视下,褚木生拿着笔的手都有些抖。   偏偏师父一声不吭,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后。   褚木生写不下去,终于放下笔,转过身,低着头。   “师父,对不起,我错了。”   褚卫神色淡淡地看着他:“错哪儿了?”   褚木生抿着唇,低声道:“我不该打牌,更不该带着小五一起打牌。”   小孩觉悟很高,认错很积极,这么大一孩子,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   褚卫将目光落在练字的宣纸上。   字体歪歪扭扭,没有劲不说,还写错了两个。   他沉下声,丝毫没留情面的说道:“今日练得所有字翻十倍,再有错字或者这么软绵绵力气的字迹,我再翻十倍,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睡觉。”   褚木生瞳孔里印出生无可恋的绝望。   “是,师父。”   他这手欠的,没事打什么牌。   总之褚卫中午这么一顿雷霆操作,几个人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安静的很,就连小五也察觉到那么点不对劲,乖乖地吃饭,一点都没让人操心。   上课之前,褚卫定的同城书店的绘本就送到了。   他让夏筱玉整理出一面墙,将书全都按顺序放好,然后让小五开始进行学习。   按照寻常孩子的年纪,小五这么大也应该送去幼儿园了。   但是他目前还没能控制好自己的体型,虽然目前看不出什么控制不住的兽性,多少是具有危险性的。   褚卫又想着干脆请一个家教,每天定时来给小孩上两节课。   他还在上学不方便,平日里事情又多,兼顾不到这么多事情,请个私教,总要让他知道人类最基本的生活常识,是非对错。   褚卫揉了揉脑袋,回到教室,觉得养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回到教室,就发现宿舍那几个人对着他一阵围观,但是看得全都是他的肚子。   “这肚子这么平,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啊。”   “也没见着怀孕,那是从哪儿生的?”   “我看过电影里有什么人工子宫,高科技之类的,会不会是用这个生的?”   褚卫一脸懵:“什么生不生的,你们在说什么。”   秦朗眯着眼睛:“不是你自己说你生了一个孩子的么,我们这不是在讨论讨论?”   褚卫惊愕:“我是个男的,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霍杰杰:“那你上午说你养了个孩子。”   褚卫:……   褚卫:“我的意思是我收养了一个孩子。”   养跟收养,就这么难以理解?   几个人顿时呼出一口气。   “我就说么,他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还好没有突破人类极限。”   “哎,突然觉得有点遗憾怎么回事。”   褚卫:……   呵,你们可真是够了啊。   下午满满的课,直到晚上五点,这才下课。   褚卫再回到书店的时候,夏筱玉刚好下班,平日里这个点她已经走了,不过因为多了个孩子,又多等了一会,看到褚卫回来,这才离开。   褚木生下午乖得很,练了一下午的字,只不过褚卫布置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颇有些拘谨地看着师父,生怕在遭受责骂。   褚卫没理他,只是看向沙发里的小老虎的时候,却是有些吃惊。   小孩身边放着一堆绘本,看这模样,应该全都是他读过的。   褚卫坐在一旁,拿过一本书翻了翻,都是最基础的绘本,讲的是生活常识,认识车,飞机,动物之类的。   “都看完了吗?”   小老虎抬起头,慢慢地说道:“看完了。”   褚卫:“那你看懂了吗?”   小五:“懂的。”   这下褚卫倒是吃惊了,三四岁的小孩,理解能力这么强的吗?   他随便挑了一本,问了一些东西,小家伙虽然不认识字,但是却能准确地说出这些东西的名称。   看样子应该是夏筱玉下午的时候教过他。   小五这记忆力简直逆天了。   这真的是一直普通老虎该有的智商?   褚卫一时间摸不准小老虎的能力。   几个人都在,书店显然是不够睡得,褚卫只好开车,带着众人回家。   管家大叔已经将晚饭全都准备好了,并且非常有眼力见地多准备了很多的荤菜。   小五不负众望,一个人吃掉了足足有三个成年人的饭量,这才说饱了。   这么一看,中午那一顿当真是委屈他了。   褚卫晚上观察了一阵,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晚上让管家大叔给他洗澡的时候,小五却是非常的不配合。   浴缸里的水放的满满的,里面还放了儿童专用的沐浴露,香喷喷的,按理说应该很舒服才是。   哪知道刚进了浴缸,小东西就从里面跑了出来,光溜溜的,还因为地太滑,摔了一跤。   这可把管家大叔给吓坏了。   也幸亏小五记得褚卫白天说过的话,不能轻易地显形,不然这么一摔,再摔出个原型来,非要把管家大叔魂吓没了不可。   褚卫没办法,只能亲自上阵。   他可从来没给小孩洗过澡,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偏偏小五又是个不配合的。   看着只有褚卫在,小老虎干脆现出了原形,一身黑白相间的皮毛顿时被水给打湿了。   甩一甩脑袋,更是溅的褚卫满身都是水。   洗个澡简直就跟打仗似的,浴室里到处都是水,褚卫也被折腾了一身的汗,这才拿浴巾抱着香喷喷的小东西出了浴室,换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睡衣。   华榕从书房处理完文件出来,靠在门边,看着褚卫一手抓着小老虎的脚,给他穿上睡衣。   “儿童房白天我已经让管家布置好了。”   褚卫:“已经布置好了?”   他突然想起来,昨晚临睡前华榕说过要买个儿童床的事情,这办事效率,过于高了点。   儿童房就在他们房间的斜对面,原本只是个闲置的客房,里面只有一张床和柜子,但是短短一天的模样,里面就大变样。   原本的大床换成了天蓝色的儿童床,床头的形状是非常可爱的小老虎。   衣柜也换成了同色系的儿童衣柜,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看起来温馨极了。   以华榕的审美,是绝对不会搞成这样的,这一看就是管家的手臂。   华榕:“你不放心他,我就暂时没让他睡在二楼,想跟我们同楼住,等大一点,让他搬到褚木生隔壁去。”   褚木生就在他们楼下,朝南的房间要大上一些。   褚卫看着站在他脚边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他的小老虎,犹豫了一下。   华榕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小东西聪明的很,你确定要让他围观我们——睡觉吗?”   打牌这都是小事,要是真的那什么被小孩给看见了,这不得是社死现场吗?   褚卫那点仅剩的怜悯刹那间消失不见了,非常无情地将小老虎送到了儿童房,盖上了被子。   小五拉着他的衣角,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爸爸,你别走。”   褚卫犹豫了两三秒,刷的一下子掀开了被子。   “我等你睡着了。”   小老虎心满意足地抱着褚卫闭上了眼睛。   毕竟还是个幼崽,今天折腾了一天,也累的慌,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褚卫从床上下来,小心地给他盖上被子,最后留了一盏小夜灯,然后关上了房门。   “带孩子可真是太累了。”   褚卫捏了捏鼻尖。   这还只是三四岁的孩子,已经能听懂很多指令了。   这要是刚生下来的……   褚卫只是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母亲实在是太伟大的,他当即拿出手机预定了一款限量版的包包给他妈寄了过去。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华榕已经靠在床头看了好一会书了。   带孩子这事吧,不是他不做,小老虎似乎比较怕他,看见华榕跟猫见了老鼠一样,明明是只老虎,可就是怕的很。   华榕合上书本,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然明天请个月嫂阿姨回来。”   褚卫掀开被子靠过去:“没必要,家里的这些阿姨都是带过孩子的,你也知道小五又不是真正的人类,很多事,别人也帮不了忙。”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从将这小东西带回来以后,褚卫的目光几乎就没有在华榕身上停留过。   这难道就是那个什么有了孩子,就没老公的定律?   华榕越想越觉得这个决定或许是错误的,哪怕是送到别的靠谱的地方,也被带回家强。   褚卫打了个哈欠,靠着师父的肩膀低声问道:“小五户口的事情怎么说,你这个做爸爸的,名字想好了没有。”   华榕看着眼皮已经在打架的褚卫,放弃了跟他讨论关于那本笔记的打算,搂着人睡了下来。   “名字你起吧,随便叫个什么都行,明天我就叫人去将户口给落实了。”   褚卫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找了一处舒服的位置,抱着华榕,妮侬道:“那就好。”   说着,便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华榕看着小孩,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压下身上那股沸腾的热血,搂着他也慢慢地睡了过去。   就这样,小老虎正式加入了大家庭,褚卫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华飞羽,有翱翔的寓意在里面,希望他能不辜负自己百兽之王的身份。   褚卫就这么开始了上学,开店,带徒弟,养孩子的生活。   充实的紧,如果没有魔子的事情困扰的话,这大概可能就是最平凡,也最令人向往的生活了。   这几天,褚卫光顾着孩子的事情,一直都没能关注那本灵禅子留下的笔记。   好不容易都稳定下来了,他终于有时间打听一下那笔记上面记载的内容了。   哪知道,华榕告诉他,笔记本带下山的第二天,就被他给送给窦警官了。   “查案这种事情,当然是交给专业的人,有窦警官在,这些档案调阅起来也比较方便。”   褚卫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呢。   华榕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小孩一心惦记着。   “有些案子已经有头绪了,我约了窦警官明天见面,刚好周末,将小老虎带着,一起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褚卫又松下一口气。   灵禅子临死前卜的那一卦——凶,始终在他心头徘徊。   不管这个凶来自何方,褚卫都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周六一早,褚卫就带着华飞羽出了门,华榕负责做司机。   不知道是不是褚卫的错觉,总觉得小老虎生长的速度过于快了点,明明就才过去了一周,可是一周前给他买的新衣服,竟然有些短了。   小孩子就见风长,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他拉了拉华飞羽的袖子,随口说道:“师父,你有没有发现,小五又大了一点。”   华榕一点没在客气是说道:“一顿饭吃三个成人的量,这要是再不长,那不是白吃了。”   想起华飞羽的饭量,他也是一阵唏嘘,这要是放在哪个普通人家,大概可能是被吃穷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都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待小五。   华飞羽趴在车子上,看着外面的车流,突然说了一句:“小汽车,car。”   褚卫:……   这是从哪儿学的,这中文还没搞懂呢,这就开始对着英文下手了吗?   小五抓过头,跟炫耀似的看着他:“爸爸,我说的对不对,小玉阿姨教我的。”   褚卫点点头:“对。”   这记忆力,那真是绝了。   而且他发现小五说话越来越顺溜了,虽然还带着奶娃娃的音色,但是比起刚带回来的时候,流利了不少。   能很顺畅地说一整段句子,没有断开。   这对“父子”干脆在车上进行了临时教学,没看到一个东西,褚卫就会中文并着英文给他说一遍。   小五听得专注,短短一路,竟然学会了不少单词。   这等记忆力和学习速度令人咋舌。   窦警官跟他们约在了一处安静的咖啡馆。   从年前开始到现在,窦舜几乎没能睡过一个安稳的觉,长时间缺少睡眠,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一股莫名的暴躁。   但是这股暴躁在看到别人之后又能瞬间收放自如的给藏起来。   要说以前,他还经常将自己穿的骚里骚气的,喷点香水,做个造型,出门连衣服都要熨烫一下。   但是现在,能将胡须剃干净,就已经是最为整洁的。   褚卫看着窦舜眼底下的乌青,关心地问道:“窦警官,你还好吗?”   窦舜将手里的咖啡单交给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并不好。”   褚卫了然,这等压力之下,不管换了谁,都好不到哪去。   他下意识地看向单子,给小五点了一杯果汁之后,又给他和华榕点了两杯咖啡。   窦舜看着这个胖嘟嘟,白嫩嫩的娃娃,好奇道:“这就是那只被你们带下山的虎妖。”   华榕虽然并不是打心底喜欢这只老虎,但是在爱屋及乌的份上,还是给小五加上了一道封印,将他全身的妖气都锁了起来。   事件能人异士那么多,肯定也有人认识妖,这要是被别人给察觉了,铁定麻烦。   华飞羽这些日子倒是学了不少关于礼仪方面的知识,听窦舜在说自己,非常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叔叔好。”   小娃娃不管做什么事情,总是带着一种天然的萌感,再配着这奶奶的声音,哪怕只是这么一个招呼,也让窦舜瞬间放松下来。   “叔叔也没带什么东西,下次给你带糖吃。”   华飞羽:“谢谢叔叔,小五不吃糖。”   这种表现不只是窦舜吃惊,就是褚卫也觉得惊奇。   但是这些都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闲谈几句过后,窦舜便拿出了一沓资料和一个平板。   “这沓资料都是很久之前的记载,没有电子档案,我挑了最主要的一些带了过来,这里面都是近些年来发生的,我全都导入平板里了,你们俩可以先看一下。”   褚卫拿过那沓资料。   根据资料记载,魔子开始在人界活动的轨迹竟然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有了。   只不过那时候网络不发达,信息的传递比较慢,很多案子只是在当地传播了一下,连当地的社会新闻都没有上,就消失了。   所以,也就察觉不到那些怪异的地方。   但是,那时候,灵禅子大师已经在这世间过了五六十年了。   这些变化别人或许察觉不到,但是作为得道高僧的灵禅子,却是能够感觉到的。   他双腿不便,收集信息必然不像现在这么简单。   但是大师却是凭着一己之力,将这些异常的事情全都一笔一划地给记了下来。   褚卫翻看着这些记录的时候,心里不由地觉得难过。   这样的圣人,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达不到这个高度的。   窦舜:“这些案子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都是些陈年旧案,有好些个案子并没有找到,还需要一些时日。”   褚卫翻看了一番之后,将目光锁在在第一件案子上,那是最早记录在案,关于魔子和魔气出现的事件。   褚卫看了一下时间,就在二十六年前,地点竟然在一处不怎么出名的三线城市。   这座城市存在时间很久了,到现在还有好些个古镇遗迹,只不过因为经济并不是很发达,所以到现在都没那么有名气。   而第一件奇怪的案子就是出现在那个古镇里。   当时古镇接二连三的死了好几个人,据说死状凄惨,被人掏空了心脏,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   当时的特殊调查部门也才初具规模,因为位置比较偏远,所以等接到通知前去调查的时候,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件案子后来不了了之,一直没能查到凶手是谁,到现在都是一起悬案,被藏在了D市档案室的最深处。   看着这几张陈旧的纸张,就知道时间过去很久了。   窦舜看着这份报告,还有些感慨。   “我让人无调这份报告的时候,恰巧遇上了一个上了年纪的档案室的管理员,他亲自参与过当年这件奇怪的案子,提供了很多细节方面的细小信息,但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也不能保证信息的准确性,只能说做个参考。”   褚卫看着后面新添加的几页纸,就知道,这便是后来询问的那些信息了。   他仔细地翻看了一下,终于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D市在远古时期就是一个贫困的小城市,随着后来战争的爆发,这个地方也曾经被洗劫一空,唯一留下的就是那些个古建筑。   后来小镇逐渐恢复人气,但是因为地里位置的原因,发达不起来。   虽然达不到二线城市的标准,可也逐渐起身,慢慢变得好起来。   这个城市里有一片著名的古街道,古街道的房子像是一个巨大的院子,一层包着一层,据说,这片古街道当年独属于一个非常厉害的地主家。   但是这都是传说,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事情就出在这条古街道里,有个男子半夜从那里路过的时候,被人给挖了心脏,周围没有脚印,没有手印,没有指纹,就好像从天而降的妖怪一样,生生地扒了这个人的心脏。   这事在当地引起了一阵热议,当地警局调查了好些天,依旧没有找到蛛丝马迹,最后只能当成悬案给挂起来。   打家都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但是万万没想到,隔了半个月,又出事了。   这次出事比较低调,因为出事的人是一对男女,一对在古街道无人踏足的小巷子里偷情的男女。   这对男女全都有家庭,这样的事情对于双方家庭来说,无疑是一件极为耻辱的事情。   两个人被发现的时候,据说是衣不蔽体,那男的还跟那女的抱在一块,没出来,就这么被什么东西给从背后穿心而过,一下子取了两人的心脏。   画面极为令人不齿,双方家人都不想追究,凶手一时间也找不到,这事又变成了一桩悬案,跟第一件案子并在了一处。   后来,这古街道就再没有人敢独自踏足了。   这里似乎不约而同的成了大家心里最为害怕和禁忌的地方。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和不信邪的人,觉得这都是别人杜传出来的东西,甚至为了证明这个说法是错误的,还特地半夜溜到古镇去的。   结果可想而知,紧接着半年里又死了三个人之后,这里彻底变成了无人之地。   周围也被警方给封锁了起来。   本来一处古镇,多少能靠着旅游业发展起来,可这里却因为这几起离奇案件,没了声响。   自从场地被封锁以后,这样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   后来特殊调查局也派人前去侦查过,但是都一无所获。   这件案子就彻底成了一桩离奇的悬案。   褚卫看完所有的经过,心头全都是疑惑。   虽然信息的传递不发达,但也不至于什么都调查不出来。   那时候已经有了特殊调查局,就算是从京都往那边赶,几天的时间也就到了,为什么偏偏在事情发展这么久以后才派人去查探。   什么线索和气息都消失不见了,就算查探,能查出来什么东西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没有上报,或者说消息根本就没有传出去,被人给拦截了。   拦下这些消息的人,不出意外,就是魔子的人了。   事情的起源地,说不定就是魔子再一次诞生的地方。   褚卫又往后看了看,果然在诸多的事情中找到了一些相同之处。   后来又发生的那些离奇的案子,大多数都在D市的周围,即便是远一些的地方,也离不开这么一个圈子。   那是不是可以猜测,魔子当初苏醒,就是来自于这个地方。   更大胆一些,会不会,彼岸花就被养在这个地方。   褚卫越想越坐不住,转头看向华榕。   “师父,不如我们到D市去看看吧。”   他总觉得那个地方一定有什么东西存在。   华榕还在研究平板里的那些东西,闻言看向那些卷宗。   二十六年前……   他也是二十六年前复生在这具身体上,只不过那时候魂魄是破碎状态,也就导致这具身体从小病弱。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窦舜抹了一把脸,说道:“你们要是想去,我大概是不能配着你们过去了,不过可以帮你们介绍一个熟悉当地的人,也方便调查。”   似乎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明朗了起来,   如果真的能顺利找到魔子根源的存在,那将他解决这件事情就指日可待了。   褚卫刚想再研究研究的时候,一旁的小五突然有些不安地躁动起来。   他皱了皱眉头,非常难过地捂着心脏说道:“师父,我有种好难受的感觉。”   褚卫没弄明白他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在脚下炸开,整座屋子瞬间晃动起来,钢筋水泥铸成的楼层刹那间倾倒而下   窦舜:“地震吗?不对,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他脸色顿时一变,大声叫道:“快跑。”   褚卫终于明白,为什么小五不舒服了,那是动物在面临危险时,本能的直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我儿子是天才。   华榕:我不是吗?   预收文,求收藏   《战死后成了帝国元帅的老婆》   星际368年,作为最强哨兵的帝国太子霍征在一场闻名星际的海盗之战中战死,无数人为之痛心扼腕,为帝国失去这样一名强者而痛哭流涕。   却没人知道,霍征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一场谋划多时的阴谋之下。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年后。   霍征发现自己竟然重生成了伯爵府一名刚分化为向导的私生子。   私生子也就罢了,还要被送给帝国那个据说最为残暴冷血的哨兵闻远元帅做妻子。   霍征:……   为了查清楚自己的死亡真相,霍征“委曲求全”地进了元帅府。   本以为要跟闻远斗智斗勇,先保住自己的当前的清白,却没想到这个传说中残暴冷血的元帅根本拿他当空气。   躁动的时候,宁愿打抑制剂,也不愿意碰他一下。   霍征放下心来,开始一心一意地调查。   却没想到,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无意间发现闻远正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以前征战星际的影像。   男人红着眼眶,一只手摸着全息影像上的自己,几乎虔诚地吻上了他的唇。   霍征:……   再后来,虫族来袭,星际战争爆发,人们发现向来百战百胜的帝国元帅,竟然将星舰里最重要的指挥位让给了自己的“小娇妻”。   众人目瞪口呆。   战争过后,大家复盘发现,这个打法……怎么这么眼熟呢?   霍征:基本操作而已。   闻远攻(哨兵)vs霍征受(向导)   阅读指南   1、哨兵:五感超强,战斗力强大   向导:具有安抚哨兵的作用   2、文章私设很多,一切以正文为准。   3、想到再补充吧!   。感谢在2021-09-24 23:30:28~2021-09-25 23:1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子 10瓶;晏 8瓶;君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暗火   突如其来的爆炸根本毫无预兆, 一点倪端都没有。   脚下的餐厅还在震动,不断的有碎石从上面落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一间二层洋房式的建筑, 并不是什么万丈高楼,咖啡厅里的人不是很多, 可是连着店员加上在和咖啡的顾客也有十几个。   褚卫一把抱起小五塞进窦舜怀里, 眨眼将就将两人从窗户口给推了出去。   以窦舜的能力,区区二楼, 根本不是问题。   随后他便跟华榕一起,冲了进去。   咖啡店里的顾客和员工被这突然爆破的响声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更不用说紧接着摇摇晃晃,正在逐渐坍塌的房子。   爆破带来的威力已经震塌了几块楼板,楼板下有没有人现在还未可知。   人们尖叫起来, 连逃都不知道往哪里逃。   就在众人挤作一团, 眼看着就要被这头顶的砖瓦给掩埋的时候, 身体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 随后失重的感觉传来。   刹那间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左右的砖瓦石块此刻都像是脱离一样从他们身前飞走。   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了,这些人就已经被扔到了咖啡厅大门前的马路上。   刹那间洋房轰然倒塌, 成了一片废墟。   从爆炸发起到这些人安全落地,只有短短的三十秒。   华飞羽哭着喊道:“爸爸,爸爸……在里面。”   窦舜生怕他一个没控制住就显出原形, 只能将孩子给抱在手上。   灰尘烟雾四起,眼前一片狼藉。   不仅仅是咖啡厅,周围的几家店铺全都遭到了牵连,所有的人纷纷从房子里逃了出来。   大家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少人还拿出手机开始拍摄。   最惨的便是这家咖啡店了,整座楼瞬间变成了废墟。   窦舜脑子里嗡嗡的, 爆破声带来的耳鸣还没有消失,眼前的景象却又让人焦灼不已。   这处咖啡馆不在市中心,但是位置也不偏僻,是一处刚兴建起来的商业街,人流量也挺多的。   已经有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周围的人都在互相清点人数,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除了褚卫和华榕,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一样地被扔了出来,安全着地。   窦舜刹那间,心凉了一半。   今日约在这里,是他定的地方,这场爆炸跟他已经脱不了关系了,不管对方是冲着谁来的,他接下来的行动必然会受到限制。   华榕的身份太过于惹眼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当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华飞羽不断地在他怀里挣扎了,挣扎不开,最后竟然咬了他一口,从窦舜怀里跳了下去,跌跌撞撞地跑向废墟。   “那是谁家的孩子,快拦住他。”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惊呼道。   窦舜连忙跟上去,但是小孩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上许多,眨眼间就已经爬上了废墟。   这些碎石根本就不稳固,随时都会坍塌,危险极了。   哪怕他是个小妖怪,现在也是凡胎□□,会受伤的。   窦舜跑上去,好不容易将小孩抓了下来,安抚道:“你爸爸不会有事的,相信叔叔。”   小老虎用着人的模样,嘴里却是轻轻地发出“啊呜,啊呜”的叫声,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很快便蓄满了泪水。   “爸爸,爸爸还在里面。”   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来的很快,警鸣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   钢筋混泥土浇灌出来的石板异常沉重,但凡压在人身上,就足以伤筋动骨,或者直接当场丧命。   很快警方便接管了这里,周围被封锁起来,不让进出,警戒线拉满了一圈。   凡是受伤的人员全都需要被带上救护车,但是大家看了一圈才发现,除了少数几个人在爆炸刚发生的时候有一点擦伤,其他人也只是受了惊吓而已,根本没受伤。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大家此时再回想起来,根本就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莫名其妙就被救了出来,连救命恩人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众人不明所以,但是窦舜却什么都知道,是褚卫和华榕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选择自己逃开,而是转身往里,救下了所有的人,现在他们自己却被困在了里面。   救援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石块很大,需要启用吊机,周围人也很多,虽然已经极力疏散了,但是挡不住凑热闹的人群,还有闻讯赶来的记者。   整个救援工作进行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救援人员终于在一楼的废墟下面发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褚卫和华榕。   被发现的时候,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救援人员根本没办法将两人分开,只能用担架抬着一起送进了救护车。   华榕作为华氏企业的当家人,昏迷这个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   也幸好他平日里比较低调,即便是出门,认识他的人也不多,围观的那些人并不知道他就是华总。   窦舜第一时间联系了华榕的哥哥华锐,并且在众警官的把手之下,将两人秘密地送进了医院进行抢救。   人群里有个穿着黑衣服,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不着痕迹地裂开了嘴角。   等他替主人灭了这个两个心头大患,还用担心自己将来的地位吗?   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厉害无比,不也就这个样子。   抢救室外,华锐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谁都没有带,生怕这个消息传出去,到时候,不仅会引起股市的动荡,还会让那些对着华氏集团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趁机落井下石。   窦舜带着华飞羽等在手术室的外面,整人都透着一股憔悴。   华锐不认识窦警官,两个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他就直奔主题,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窦警官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掠去了关于魔子的部分,只说有些事情需要询问。   他将怀里的孩子推过去:“我还有事情,不能在这里久留,这孩子就托你照顾了。”   华锐看着这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一时间又有些魔幻起来。   这孩子,是哪儿来的?   没等华锐反应过来,窦舜便急匆匆地接了一个电话,往外面走过去了。   只留下华锐跟着华飞羽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虽然弟弟的安危非常的重要,但是眼前这个小孩还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瞧着只有四五岁的样子,难道是……   华锐蹲下身子,轻声问道:“小帅哥,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华飞羽警惕性其实很强,当初跟着褚卫下山,一来是因为师父,二来他觉得褚卫身上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他喜欢这个男人,所以才愿意跟他走。   但是眼前这个人,他不喜欢。   小老虎不说话,就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的华锐背脊发麻,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竟然带着某种野兽的神情。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坐在手术室前,跟着这个孩子一起等着。   华飞羽乖得很,跟一般这个年纪的小孩相比,听话的不行,一点都没有那种顽皮的气息。   直到华锐听到咕咕咕地叫声,这才意识到,小孩肚子饿了。   他又预定了晚饭,本来打算跟小孩一起吃来着,但是开动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以前养孩子的经验全都白搭,这哪是小孩,比他还能吃。   华锐看着碗里的饭菜,默默地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他。   晚上七点,在进行了四个多小时的手术之后,褚卫和华榕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   根据医生所说,这两个人身上多处遭到石块撞击,脑部也有淤血,虽然手术是成功了,但是什么时候醒,还未确定,全看病人的意志。   华锐听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给两个人定了医院的VIP单房,不仅如此,房间门口还放了保镖。   华飞羽被后来通知的管家给接走了,就只剩下华锐守在了病房门口。   华榕出事这件事情,本来是保密的,不管是医院,还是警方都签了保密协议,不会轻易地将他们俩的信息给泄露出去,但是半夜的时候,华氏集团最高当家人华榕出事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就登上了社交软件的各大头版头条。   虽然华锐第一时间将新闻给压下了,但是这事却是瞒不住了。   一时间华氏集团动荡不已,不少落井下石之人也趁机开始动作起来,各方妖魔鬼怪闻着味全都跑了出来。   华家产业有多雄厚,那已经不是可以用金钱或者数字来衡量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事,那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就在褚卫和华榕昏迷的第四天,医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个不速之客来的时间点非常的巧,正好在医生换班,恰好又是哪些保安换班的时候。   这人穿着医生专用的白大褂,带着口罩,就这么混进了医院,并且凭着不知道从何处找来的电梯卡,成功来到了褚卫他们养病的楼层。   这整个一层楼就像是一间小型套房,里面所有的设施一应俱全,住着的也只有华榕和褚卫两个人。   门口的保安是二十四小时轮岗,六小时一班,四班倒,每轮站岗的人只有两个,守着大门口,看着每一个进出的人群。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又到了保安交接的时间了,交换班的保安其中一个去上厕所了,另一个目不转睛地站在门边。   医生走到门口,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经过保安检查之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褚卫和华榕睡在同一间病房里,两张床靠在一起。   医生走进去,慢慢地靠近两个昏迷不醒,睡得很深沉的人。   他站着看了一会,随后扯下了脸上的口罩。   那是个长相平庸,丢到人群里都不一定能认出来的人。   这人缓缓地扯起嘴角,双眼阴毒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两个人。   “主人竟然会还怕你们,可真是太高估你们了。”   这人便是魔子最得力的手下,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叫陈六。   陈六曾经给褚卫布下陷阱,结果被他给识破,害的他自己遭受反噬,还被魔子给责怪。   这些日子,魔子根本就不用他,很多事情也不愿意交给他去办。   就好像要将他放弃了一样。   陈六想到身体里的被魔子控制的东西,不由地开始担心起来。   如果当真被主人给放弃,那他可就真的完蛋了。   但是,今日过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只要将这两个阻挡主人大业的绊脚石给解决了,那他自然就会重新变成最重要的左膀右臂,这辈子都将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陈六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浑身畅快。   他手里拿着一根针管,将这里面的东西推进去,这个两个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的手都在颤抖,似乎抑制不住即将要成功的喜悦。   扭开输液管,陈六瞳孔里只剩下了眼前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淌的液体,似乎再也意识不到别的存在。   只要推进去,一切就成功了。   然而,就在针筒往下注射的时候,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他还未来得及收手呢,就有一股极大的疼痛在脑海中蔓延,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来得及想出来,陈六就倒了下去,再不省人事了。   而他身后,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褚卫正斯条慢理地收回自己的手,垂着眸子看着他。   ……   陈六再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冷极了,像是置身于十八层地狱一般。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晃眼的灯光让他一瞬间眯起眼睛,随后才逐渐适应眼前的明亮。   这是一间四处都是被白色覆盖的屋子,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墙壁,就是墙壁。   而他却是被锁在了墙壁上,四肢全都被铐子扣住。   陈六那一瞬即明白了什么,他这根本就是中了敌人的圈套了。   正当他在想着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袍的少年缓缓地走了进来。   陈六一眼看过去,顿时瞳孔微缩,惊愕道:“你不是已经昏迷了吗?”   褚卫勾了勾唇角,用一种你怎么这么蠢的眼神看着他。   “就那点弹药,炸房子也就算了。”   别的人都被救了出去,他们俩还被困在里面,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相信这两人是真的受伤了。   原本只是想要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有蠢蛋上当了。   褚卫神色淡漠地看着这个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动手让你说。”   陈六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急功近利,所以上了当。   但是,让他出卖主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陈六恶狠狠地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褚卫:“杀你?你怎么这么天真呢?”   陈六有种不好地预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抬起头,瞪着眼睛看着他。   然而,对上褚卫那双眸子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便的恍惚起来,连思绪都开始逐渐飘移,整个人仿佛被拉近了一个漩涡。   紧接着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控。   褚卫拍了拍手,从监狱里出来,看着守在门卫的华榕,耸了耸肩膀。   “已经全都招了。”   原本招供这个事是华榕来的,但是前些日子,褚卫颤着华榕教他催眠术,学了这么些时日,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实验对象,这人就正好送上门了。   褚卫干脆拿他小试牛刀,没想到第一次使,就非常的成功。   “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招了,不过根据这人的描述,魔子最近并不是很重用他,有好些个事情也轮不到他去做,所以才擅自策划了这场爆炸,至于咱们俩的行踪为什么会被暴露,这个就要交给窦警官了。”   窦舜跟褚卫他们见面算是比较私密的行动,但是他也没有刻印隐瞒过,却是没想到特殊调查局竟然也有魔子的人渗入进来。   但是通过这么一件事,这人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   窦舜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拿他是迟早的事情。   褚卫手里拿着一只录音笔,他将跟陈六的对话全都录了下来。   其实他原本打算使用搜魂术的,但是搜魂术的反噬有些厉害,使用一次对自己的身体伤害也大,为了不让师父担心,褚卫就没用,选择了催眠。   陈六几乎将京都里所有他知道的据点一个不落的全说了出来,这些都是魔子曾经驻扎过的地方,他作为魔子曾经的亲信,知道不少事情。   全都被褚卫给问了出来。   窦舜接过录音笔,一时间不知道是为案子有所进展而觉得开心,还是要为自己即将秃掉的头发感到心疼。   褚卫迟疑了一下:“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不知道窦警官有没有兴趣听一下。”   窦舜将录音笔放进口袋,示意道:“你说。”   褚卫:“我建议暂时别动他们,等我们从D市回来以后,在做打算。”   魔子在京都的据点已经暴露,只要派人出面监督这些据点,就可以的。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愠养彼岸花的地方,他怀疑,这花可能就在魔子当初诞生的地方。   窦舜:“你的意思是怕……打草惊蛇。”   褚卫点点头。   一旦他们率先出手,万一被魔子察觉到他们的行动……   窦舜突然心生一计。   “不如这样,我们可以阴差阳错地先找上这么两处,将那个什么魔子的吸引力全都放在京都这里,你们俩去D市调查,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都随时保持联系。”   褚卫:“窦警官看着办便是。”   从监狱出来的时候,窦舜说道:“你们俩当时就想出这个计划,将计就计,引出这个人了?”   褚卫不说话,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华榕的身上。   窦舜:“你都不知道,看见你们俩昏迷在那堆废墟里,我心都快凉了。”   褚卫笑了笑:“让窦警官担心了。”   窦舜:“担心倒是其次,最近这些风言风语对华氏集团影响似乎有些大,不过华总醒了,事情应该就能迎刃而解了。”   华榕在外面向来话少,闻言也是点点头:“谢谢。”   时间紧急,窦舜也没再跟他说太多的东西,便送两人离开了小岛。   回家之后,两个人便马不停蹄收拾东西,定了去D市的票。   华飞羽小朋友被留在了家里。   褚木生担当起了照顾孩子的责任。   这年头,二胎就是为老大生的,褚木生觉得自己就像是有了老二之后,那个又洗衣服又做饭的老大,年纪轻轻就扛起了带娃的大旗。   D市在偏西南的地方,林地众多,且没有直飞的机场。   乘飞机需要到附近最近的城市落地后,还要再坐上三个多小时的大巴,才能到达D市。   也难怪这里旅游也发展不起来,除了那个诡异到无人踏足的古镇外,交通也是个极大的问题。   大部分人选择出游,没有便捷的交通,一般也极少有人愿意光顾。   两个人并没有坐大巴,而是在附近的城市直接买了一辆代步车,一路开车去了D市。   D市作为一个三线城市,经济发展虽然比不上一线二线,但是室内的商场措施都是一应俱全的,比起一线二线,这里的交通显然要便利的多,一路开过去,也没遇上什么堵车的状况,到了这里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两个人找了一处民宿住了下来。   西南的温度要比京都暖和一点,只穿着一件长衫,就不觉得冷了。   民宿的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非常的精干。   她麻利地招呼两人住下了,还给准备了当地非常有特色的食物来招待他们。   民宿的旁边是一片非常大的湖泊,湖面上还停着几艘小船,周围的景色都非常的天然漂亮。   这是在京都看不到的景色。   如果不是为了调查魔子的事情,这里倒是真的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旅游景点。   吃饭的地点是在湖边的一艘大船上,船甲板上放着一个大圆桌,上面放满了菜肴。   老板娘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儿,两个人非常利索的做了一桌菜。   “吃饭了,咱们这边的民宿就是这样,最近是淡季,都没什么人过来玩了。”   老板娘给褚卫和华榕盛了饭。   褚卫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在外面吃饭的氛围了,倒是觉得很新奇。   老板娘笑了:“今天这顿饭不收钱,尽管吃,都是我的拿手菜。”   华榕点了点头,褚卫笑着说道:“谢谢老板娘,这菜看着就很香,手艺不错。”   老板娘很热情:“香就多吃点。”   褚卫也确实不是吹捧,这老板娘确实有一手,色香味俱全,是在京都吃不到的菜色。   只不过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大饭量,尽管已经很尽力的去吃了,也就解决了一个角落。   老板娘:“你们俩这饭量也也太小了,还不如我闺女呢。”   褚卫将目光落在一旁的女孩身上。   小姑娘跟她妈不一样,并不怎么说话,感受到褚卫投放过来的目光,甚至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还红了脸。   老板娘饶有兴味地打量了一下褚卫,随后笑着开始收拾东西。   褚卫被这笑整的不明所以,匆匆告别,就跟着华榕回了住宿的地方。   这里的地价不是很高,民宿里的每一间屋子都很大,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这也是他们选择这里的原因。   褚卫转身躺在床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华榕坐在床边,拿着电脑在处理公务。   褚卫凑过去,有些心疼。   “师父,休息一会吧,你都看了一路了。”   这一路都是褚卫开的车,华榕在车上就电话不断,大大小小的回忆隔着手机一个接着一个开,忙的跟陀螺似的。   华榕转头亲了亲他的唇,低声道:“再等等,我发完这个邮件就好。”   褚卫也又躺在了床上,拿过手机,先查看了一下书店里的监控,确保今天这群人没再带着小五打牌之后,又切进了宿舍的群聊。   这群人明明每天都见面,偏偏非要在群里聊天,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   他随口聊了两句,又切到了班级群,确认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之后,关了手机。   刚好华榕也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褚卫抬手摁住他:“等我看看你背后的伤。”   华榕闻言倒是没动,乖乖地转身面对着他。   褚卫将他的衣服撩起来,后背一道深红的伤口映入眼帘。   这伤口是在咖啡店爆炸的时候留下的,华榕为了保护他,硬是用后背抗下了一块巨石。   虽然有灵力护体,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当时衣服就被鲜血给染红了。   也幸好这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骨头。   褚卫麻利地抬手,将他的上衣直接给脱掉了,然后熟练地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了治疗外伤的药。   “还疼吗,师父。”   他用手将手里的药给揉开,将这人给推倒,然后轻轻地贴了上去,慢慢地从上到下揉着。   这伤口从肩膀斜劈下去,一直到后背腰腹处,虽然已经结痂了,但是不难看出,当时这个伤口是多么的狰狞恐怖。   褚卫动作很轻,即便这样,也不可避免地会引起疼痛。   但是华榕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静静地趴在那里。   褚卫这药揉了很久,并且还用上了灵力将这些药性一点一点地给渗进皮肤。   “再有两天,这伤口应该就能恢复了,我还找了一些祛疤的药,等伤口完全愈合了,再用这些药将这些疤痕给祛了。”   华榕轻轻地笑了一声:“这伤口在后背上,又看不见,麻烦这个干什么。”   药涂完之后,他的眼神就黏在这后背上移不开了。   “师父后背这么漂亮,多这么一道疤,也太可惜了。”   华榕嘀咕了一句:“疤痕是男人的勋章。”   上完药后,这药需要在空气里晾一会才能完全被吸收。   褚卫打开窗户往外面看过去。   外面是一条走廊,走廊架在湖面上,开了窗户便能感受到从湖面上吹过来的晚风。   初春的天气是很舒服的,晚间虽然有风,却是一点都不冷。   华榕趴了一会之后,便从床上站起身,走到褚卫身后,从后面抱着他,看向湖面。   夜深人静,湖面上平静的很,偶有鱼群游过,也只在水面上留下几道涟漪。   褚卫:“师父,这里好美啊。”   这里远离城市喧嚣,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霓虹灯照亮的夜晚,带着几分的乡野气息,让人忍不住就放松下来。   华榕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你喜欢这里?”   褚卫点点头:“好喜欢这种平静的感觉。”   华榕:“那等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们就在乡下建一个庄园,你喜欢这里,那就在这里买一块地皮,建一个非常大的庄园,想放松的时候,随时可以过来休息。”   褚卫眼神一亮:“真的可以吗?”   华榕:“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事被他给放在了心上,决定等回去之后,就想将地址给选好了,开始设计庄园的图纸。   这个湖泊很大,水面上停着好几艘船舶。   华榕看着那些船,若有所思地问道:“想不想去船上玩一玩?”   褚卫:“那艘船吗?”   湖面中央,有一艘挺大的船,船上无灯,看着应该是没有人的。   褚卫难得跟师父有二人世界,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他一个眼神,对方便心领神会。   华榕抬手隔空拿过衣服,搂着他的腰,直接从窗口飞了出去。   脚尖在湖面上轻轻点过,眨眼间两人便到了船上。   这船应该是专为游客准备的,甲板上放着专门喝茶的茶几,里面也设置了床铺之类的东西。   老板娘是个勤快人,船上收拾的很干净,船舱里并不脏。   靠着窗的位置有一个床榻,上面铺着简单的被子。   褚卫看了一圈觉得有趣。   “师父,你说这像不像以前花坊里的那些花船。”   华榕正抬手开窗呢,闻言转头看他:“花坊?”   褚卫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这话哪里不对,坦然自若地点了点头:“是啊。”   下一瞬,他眼前便一阵天旋地转,被人压在了床铺上。   华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眯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的花坊?”   褚卫顿时觉得糟糕,怎么把这事给说出来了。   华榕的表情越发的奇妙,他一只手捏着褚卫的脸颊,一点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逼问道:“花坊是怎么回事?”   褚卫咳嗽了一声,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时候不是……不是投靠了魔界么,因为任务去了那么两趟,但是我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是看了看。”   华榕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他凑近了问道:“真的只是看看。”   褚卫真诚地回道:“真的,就只是看看。”   华榕:“好看吗?”   褚卫:……   这个问题他曾经在手机上看过,回答不好,就是个送命题。   褚卫非常机警地说道:“不知道,我就光顾着看船了,这些个船倒是造的挺精巧的。”   至于花船里的那些女人,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华榕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终于相信的他的说法,但是压着他的身子并没有抬起来,而是缓缓是伸出手,解开了褚卫长衫上的钮扣。   师父近些日子给他准备的都是这种长衫,料子很好,穿在身上非常的舒服。   褚卫自己也喜欢的紧,所以一直都这么穿了。   这衣服要说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上衣的钮扣太紧了,脱得时候,总要使点劲扭一扭,才能将这用布条交缠的钮扣给解下来。   华榕的手灵巧的很,他对于解这样的钮扣颇有心得,修长的手指从衣服上拂过,这钮扣便开了。   褚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颇为期待地看着师父,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那里面藏着的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欲/望。   是他对眼前人想要彻底占有的欲/望。   华榕那件被他带过来的衣服也没能有机会穿上。   他低下头,将额头跟褚卫靠在了一起,灵力流转间,便进入了他的身体。   霎时间,那种仿佛灵魂都在颤动的感觉将褚卫整个人包围了起来。   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就好像万蚁噬心的时候,有这么一股劲突然注入了心房,让他缓解了这种感觉。   欲罢不能,迫不及待地想要追寻着这种感觉。   灵力双修只在于灵力在身体里互相的交流,彼此之间的循环往复,像是一波又一波的热潮,将身体里的火焰给点燃。   褚卫眼神放空,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华榕比起他来,显然要自制力强一点,他微喘着气,低喃道:“这就受不了了吗?”   褚卫意识涣散,只知道抱着眼前的男人,让这蚀骨的快/感带着他走向下一个热潮。   现在仅仅是灵修就已经让他这样,等到真正合二为一的那日,大概是这世上最美妙的时刻了。   湖面的风带着微凉的水汽吹进船舱,但很快,这点风也被关在了窗外,再不能窥视船舱里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褚卫已经回到了民宿的床上。   对于自己是怎么在这庞大的灵力流转下晕过去的,他一点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紧紧地扒着师父不放,跟个八爪鱼一样,恨不得将自己给黏在他身上。   窗外只是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出来,身旁的华榕扣着他的腰,还在睡。   浅浅的呼吸打在他的耳旁,温热的气息让他耳边都带着一丝酥麻的感觉。   褚卫转头看着师父。   华榕的样貌很几千年前相比,并不一样。   作为师祖的榕面色更加的清冷,整个人都透着不易亲近的感觉。   靠近了还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远与人走太近的剑意。   他是剑修,修为越高,剑意越强大,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控制的。   榕释放出来的剑意,就是别人对着他可接近的范围。   但是这些剑意,他从来都没有在这人身上感受过。   至少对着他的时候,这个老祖从一开始就是相当的温和。   想来一副漂亮的脸皮果然会让人得到优待啊。   现在的华榕,虽然依旧清冷,但是容貌多了几分温和之意,眉宇间的冷意也少了很多,看起来就像是有了人气一样。   人的样貌很大程度上是由一个人的气质决定的。   当一个人昂首挺胸,自信满满的时候,即便是长相普通,但是也能从这份自信的气质里看到与众不同的美。   一个人即便是长得漂亮,可是如果整日里哈腰驼背,低眉垂胸,别人也看不到她的美。   同样的道理用在师父身上也一样。   尽管样貌不一样,可是师父身上的气息却是一样的。   不管多少人走在一起,人群中,他总是能第一眼看到这个人。   看着看着,褚卫忍不住伸出手,点了点他的鼻尖。   华榕的鼻子高挺,鼻尖圆润,鼻子上的皮肤光滑透亮,说是完美也不为过。   褚卫自己的鼻子就没这么挺,他的鼻子要更加圆滑小巧一点,所以就非常羡慕师父的。   再往下就是华榕的唇。   师父的唇形很漂亮,嘴唇微薄。   都说薄唇的男人最是无情,可褚卫就觉得这话是错的,哪能凭借着一个唇就来判定这个男人无情还是不无情呢。   看久了,褚卫就忍不住,凑过去,在这张独属于他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如果不是怕将师父吵醒,他其实更想要亲一口。   但事实上,某个看似睡得很深沉的老男人早就已经醒了,只不过合着眼睛不想动,任由褚卫那只爪子在他脸上动来动去,骚扰个不停。   他本来都打算不理他了,哪知道这小东西还主动凑上来亲他。   早晨总是精力最为旺盛的时候,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搂着爱人睡觉的正常男人,这时候再不做些什么,好像就显得自己不行一样。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褚卫那只作怪的爪子,转了个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眼睛都没睁开,就这样低下头猛地亲了上去,并且做了褚卫刚刚肖想的事情,狠狠地啃了两口。   褚卫惊呼道:“你怎么醒了。”   华榕眼睛还闭着,闻言轻声道:“你这么大动作,想不醒都难。”   他抱着褚卫靠近了身体。   某种心知肚明的变化在两人之间默契地展开。   褚卫瞧着师父还有些困顿的表情,自告奋勇道:“师父,我帮你吧。”   平日里都是师父主导的多,他这点技术显然是不够看的。   但是这么些时日下来,耳濡目染,总能学会不少,更不用说男人在这方面就有着一种无师自通的天赋。   只有男人才会了解男人。   褚卫将被子掀过头顶,跟个毛毛虫一样钻进了被窝,往床中间移过去。   很快,闭着眼睛的华榕瞬间睁开了双眸,那里面藏着无边无际的暗火。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是男人就正面来。   华榕:呵,等着。   。感谢在2021-09-25 23:10:38~2021-09-26 23:0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晏 10瓶;辰.啸 3瓶;黑球吖 2瓶;君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躯壳   从蒙蒙亮的晨色, 到天光大亮,阳光从木制的窗户里洒进来,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很快卫生间里传来哗哗地水流声。   华榕轻轻地抬起褚卫的下巴, 看着他有些磨破的唇角,手指微微擦过,低着声说道:“下次别这样了。”   不仅嘴角破了皮, 就连这原本淡色的唇也被磨得红通通的,透着一股妖异感, 像是诱骗着看着他的人来采撷一样。   褚卫倒觉得还好,他照了照镜子,只是这么点皮也不觉得疼。   就是师父确实……太那什么了,根本吞不下。   水流哗哗的响,镜子里印出两个人几近完美的身材。   华榕的皮肤很白,比褚卫还要白透一些,这并不是一种健康的白,而是透着些许苍白感,   所以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也就看的更加分明,一目了然。   一眼看下去, 倒像是他被褚卫给欺负了一样。   褚卫冲着澡,看着他在师父身上留下的痕迹, 不知为何,就有种莫名的自豪感,一个人暗自笑着。   唇角的那点伤,借助灵力修复一下,很快就能好了。   华榕原本想动手帮他,但是被褚卫给拒绝了, 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心思,好像将这个伤口当成了什么进阶的里程碑一样,非要让他自己痊愈不可。   好在伤口确实不大,若不靠近了看,压根察觉不到。   早餐也是老板娘准备好的,自己亲手做的,虽然简单,但胜在味道鲜美。   吃饭的时候,褚卫看着停在湖中间的那艘船,莫名地觉得有点耳热。   结账的时候,一点要记得多给些。   老板娘给他们上完早饭以后,就自己去忙活了。   褚卫原本还想跟她打听关于古镇的事情,但是算了算时间,那时候,她可能也就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未必就知道这些事情。   倒不如直接去古镇附近,找些年纪大点,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人问问。   调查不知道需要几天,褚卫还挺喜欢这里的环境,就没有退房,交了押金之后,就开着车跟华榕一起去探寻古镇街道这件悬案了。   第一站便是当地的公安。   窦舜已经提前联系过这里的警务人员,也没有说他们两人的身份只是说来调查这件案子的。   没想到来接待他们俩的竟然是当地公安局的局长,身后跟着的就是驻守古镇派出所的所长,人还不少,男男女女,非常的热情。   毕竟是京都过来的人,怎么也得往好了表现。   褚卫和华榕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也不知道窦警官是怎么转达消息的,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他们没要别人,就只留下了一个参与过当年事件调查的警官和一个负责协助的警员,然后在这警官的带领下,来到了这片街道。   二十多年过去,古镇街道已经不像当初那样,人人惧怕了,毕竟事件过去的太久,年轻人压根就没几个知道的。   现在的古镇也开发了好些个旅游的景点,供当地以及周边城市的人前来旅游。   几年前,整个街道全都修缮了一遍,   现在再走进古街道,两旁都是商铺,卖着各种特色商品,还有小吃等等,五花八门,虽说不是那么的繁华,但也热闹的很。   街道的入口竖着一个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体。   褚卫凑近了看了看,竟然是一种用来镇压邪祟的经文。   其中一个老刑警说道:“这个石碑是当年出事之后,上面派人下来的时候置办的,自从这个石碑压在这里以后,怪异的事情确实没有再发生过。”   褚卫可不觉得这东西就能将魔子给镇压了,大概率还是因为凶手离开了,所以后来才没受害人。   几个人走进街道,这会时间还早,但大部分的店铺都已经开了门,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做煎饼的摊子,现包现煮的小馄饨,大多数都是早餐。   这么一看,倒也是一副朝气蓬勃的模样。   “那件案件过去的时间太久了,大多数的年轻人都已经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件事情,街道跟以前也不一样了,很多地方都进行了改造,不过当年出事的地方我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其中一个警员边走边发出感慨,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是当年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   毕竟这种惨烈的死状真的太少见了,还是连环作案。   很快,这警员便带着他们去了第一个人的出事地点。   “第一个死的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的,这男人是个光棍,父母早亡,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但是因为没人管他,打小就是个混混,经常混迹于各个街道,那天晚上据知情人透露,他本来是打算来这里偷东西的。”   老警官已经快五十岁了,提起这事,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褚卫:“偷东西?”   老警官点了点头:“他去的地方是祠堂,那里经常会有人摆些贡品,烧香祭祖之类的,他就是半夜来找些东西吃的。”   三十多岁,有手有脚,却沦落到到祠堂里偷东西吃。   褚卫一时间不知道是同情他,还是觉得他自食恶果。   “这就是第一起案件发生的地点,当时那个男人躺在地上,周围到处血,胸口有一个特别大的窟窿,心脏消失不见了,就好像被人直接从胸前给掏空的一样。”   眼前的祠堂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但是规模却没有任何变化,除了有些陈旧的地方修缮了以外,其他并没有改变。   里面供奉着很多的牌位,一眼扫过去,至少有二三十个。   案前还放着一些新鲜的贡品,都是些水果之类的东西。   “这里面的牌位都是以前留下来的一些对小镇有贡献的人,也算是为了纪念吧,虽然现在很多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老警员看着这些牌位,神色间带着说不出的怀念。   褚卫对牌位不感兴趣,而是走到他所说的那个流浪汉死亡的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地上可是什么痕迹都消失了,现在看来,根本看不出什么。   褚卫围着这个祠堂走了几圈,似乎在丈量着什么,从里到外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老警员身旁过来协助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小伙子成为刑警还没多久,看着褚卫走来走去的样子,好奇的很,小声地问道:“刘哥,他在干什么啊?”   这两个从京都过来调查的人,看着一点也不像是警员,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矜贵感,好像以前大户人家的少爷。   至少他见过的警官里,就没有像这样的。   老警员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褚卫在干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们实习生还要年轻很多的小伙子,其实打心底并不是很相信,这两人能将这桩悬案给结局了。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   这两人不知道褚卫在干什么,但是华榕却是知道的。   褚卫只是在看,这个祠堂有没有什么暗格之类的地方。   假设这里就是魔子曾经苏醒的地方,那必然有藏身之地。   但这一切都还只是他们的推测。   褚卫走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让这警官带着他们去了第二处。   第二起案件死掉的那对男女是在一个昏暗偏僻的小巷子里。   这个古街道原本就是很久之前一处大户人家的府邸,房子一圈绕着一圈,有不少走廊巷子,这些地方没有灯,大多都很寂静。   即便是到现在,这些巷子也依然存在。   警员带着他们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便到了那一处小巷子。   小巷子确实很偏僻,有围墙拦着,应该是平日里用来堆放杂物地方,这里在一处屋子的后面,又窄又小,但是容纳下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提到这两人,这警员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了。   大概是褚卫年纪太小了,在这警员眼里,比他儿子还要小上一些,这事说出来,就有那么点难以启齿。   倒是褚卫看着他,主动问道:“那对男女的死状是什么样的?”   老警员面色一僵,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一字一句开口道:“两个人抱在一起,被同时取走了心脏,别人发现他们的时候,还是抱在一起的状态。”   这已经是老警员美化过的场面了。   事实上,当时的场景更加的不堪,一/丝/不/挂的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男人那玩意还在女人的身体里,似乎两人正酣畅淋漓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取走了心脏,瞬间毙命,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   褚卫来之前看过资料,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倒也没有太为难这个老警官。   两个人探查了一番之后,又赶往了下一个地点。   接下里死的三个人全都是男人,且都是年轻的男人,年纪都在二十几岁左右,好像真的是不信邪一样,到这古街道里来一探究竟的。   但无一例外,全都将命留在了这里。   等到所有的地方全都查看结束,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像老警员说的那样,时间过去太久了,现场根本什么东西都查不出来了,即便是他们过来,又能知道什么东西呢。   这注定就是一桩悬案。   一上午的时间,褚卫和华榕将整个古镇全都走了一遍。   那个老警员姓刘,因为年纪比较大,资历也挺老的,大家都喜欢叫他刘老。   褚卫入乡随俗,也叫他刘老。   刘警官:“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褚卫将几个人死亡地方好好地思考了一下,问道:“有古街道的地图吗?或者说这个整个镇的地图,可以给我找一份过来吗?”   刘警官:“这个没问题,局里就有最详细的地图,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几个人又驱车回到了警局,褚卫直接在会议厅的大桌子上摊开了整座古镇的地图,然后找到了这一处古街道,迅速地标出了出事的五处地点。   刘警官惊诧于褚卫的记忆力,只是走过这么一遍,竟然就将所有的地点全都记住了,并且分毫不差地标记了出来。   他好奇道:“这位置难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褚卫看了一下,语出惊人道:“这几个人的死并不是无意间发生的,而是被刻意安排好的。”   刘警官顿时诧异,就凭着这几个地点就能看出他们的死因了?   褚卫将标出来的地点连接了起来,猛地一眼看过去,竟然是个等边的五边形,看着像五边形,但是更像一种很奇怪的阵法。   不仅如此,他又标出了一个地点:“除了这五个地方,这里应该曾经也有人身亡才是。”   刘警官看过去,摇摇头:“这地方……并没有出现过什么怪事。”   褚卫看向他,笃定道:“不是奇怪的案件,但也有可能是意外之类的案件,查一下就知道了,事故发生的时间应该在第一个受害人之前,但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   刘警官不明白眼前的少年为何这么笃定,但是还是让人去档案室调查卷宗去了。   有些意外的案子可能只是留个案底,并不会过多的描述。   二十分钟后,找资料的小伙子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一脸惊诧道:“真的有一桩事故,就在案发前的五天,有个人被附近修缮凉亭的砖瓦给砸死了,当场死亡。”   刘警官闻言,脸色都变了,看向褚卫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   等褚卫将这个位置标出来一个,就着这六个地点,他随手画了一幅极为复杂却又非常有规律的图案。   那五个被掏去心脏的五个位置像是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最中间那个最开始不被人给注意的地方。   刘警官看不懂,但也明白,这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   华榕站在一旁,垂眸看着这个图案,将目光落在褚卫身上。   褚卫低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位置应该有东西才是。”   刘警官这下更是吃惊了。   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这地方还有什么东西。   中午的时候,古街道就被警方给紧急封锁掉了,所有的店铺人员全都被遣散回家,里面的游客也都被告知离开。   花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将这片地方的人给清空了,整个古街道刹那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入口全都被封掉了。   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警方带着专业的挖掘工具进了现场,除了工具外,还有一辆橙黄色的挖掘机。   不少人根本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在外围围观。   但是古街道周围都是围墙,一眼看过去,除了穿着警服的警察外,根本什么东西都瞧不见。   就在五个人案发现场最中心的位置,挖掘机已经准备就绪。   这地方是一处凉亭,当初修缮的时候,就是为了给人提供短暂的休憩的地方,那个被意外砸死的人,就是修建凉亭时,意外被掉落的砖瓦给砸死了。   当时流了很多的鲜血,整个地面都被染的通红。   只不过,没有人会将这么一件意外的事故,跟小镇上发生的离奇死亡案件联系在一起。   挖掘机开始工作了。   造型精巧的凉亭被推翻,轰然倒塌,很快砖瓦被扒拉开。   随后便是地面。   钻地机一下接着一下,敲砸着地面的砖块,很快混凝土浇灌的凉亭地面被一点一点地撬开。   整个工程从傍晚进行到天黑,地面已经被挖出一个巨大的深坑,足有七八米深,但是这坑下面什么都没有。   刘警官游移不定地看着褚卫,不确定地问道:“还要继续往下挖吗?”   褚卫站在一旁,笔直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看着眼前的大坑,毫不犹豫地出声:“挖。”   挖掘机又开始继续动作起来。   站在边上已经不能满足,挖掘机往下又走了走。   华榕站在一旁,轻声说道:“如果这里真的藏着那个东西,那接下里的事情,岂不是要好办的多。”   褚卫应了一声:“师父,我们之前其实都进入了一个误区,都以为魔子需要哪些人脸来掩盖自己身上的魔气,但事实上……他不过是借用了一个又一个身体,那些身体承受不住魔气的侵蚀,所以才要一个接着一个换脸。”   华榕也淡定的很,一直站在他的身旁,跟着褚卫静静地等待着。   挖掘机又工作了两个个多小时后,就在刘警官等到耐心已经告罄的时候,下面工作的工人突然惊叫道:“下面有东西。”   众人神色一喜,工作了这么久,终于传来好消息了。   而此时,挖掘机已经往下挖了有十多米了。   为了挖出这么一个坑,周围的马路也被依次凿开,整个石板铺成的路被巨坑给一分为二。   刘警官也松了一口气,好歹真的有东西,不然这大半天的活可全都白干了。   十几米的高度,一般人都是从斜坡慢慢地爬下去,然而站在路边一直等着的褚卫却是拉着他身旁男人的手,两个人就这么直直地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挖掘机的前面,站在了发现的东西上面。   这东西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具非常巨大的石棺。   石棺长三米,宽一米五的样子,跟一般的棺材相比,大了不知多少。   看着全石制的棺材,重量也肯定很惊人。   石棺的盖子上就刻着看不懂的复杂的字体。   这字不是别的,正是修真界独有的文字。   褚卫眼神都亮了起来。   他确认过后,跟华榕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兴奋。   这一趟D市之旅,真的是不虚此行。   两人很快上去,然后又调来了吊机,费了好一番功夫,这才将这具棺材从这深坑里给刨了出来,放在了地面上。   除了长宽上面比一般的棺材要大以外,这棺材也要高上许多,高度直达成年人的肩膀。   周围全都是临时挂起的白炽灯,高瓦数的灯泡将整个场地照的是灯火通明。   刘警官惊诧地看着这具棺材,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褚卫神秘地笑了笑:“非常重要的东西。”   如果真的跟他猜想的一样的话,有这个东西在,他压根不用担心魔子不会来找他。   场上的人将东西搜出来之后,就被遣散出了这里,最后只剩下了褚卫和华榕,外带着一直陪着他们的刘警官。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的重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刘警官:“我们是要开棺吗?”   这会已经快到夜里了,周围黑漆漆的,虽然有着明亮的白炽灯,但是大晚上的开棺,确实非常挑战人的胆量。   刘警官咽了咽口水。   他也看到了棺材身上的那些文字了,只是他一个都不认识,看起来像是什么非常奇怪的符号。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东西,你们认识吗?”   褚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刘警官下意识地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好奇心又忍不住冒出来。   “这些字你认识?”   褚卫点了点头,让刘警官跟着他走,随后站在了棺材旁边,指着中间最明显的几个大字说道:“开馆必死。”   开馆必死!   必死!   那一瞬间,刘警官只觉得背脊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后看着他一样。   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褚卫的双手已经放在了棺材上,同一动作的还有一只陪伴在他身旁的华榕。   刘警官咽了咽口水,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呢,就听见咔嚓一声,什么东西移动了一样。   他眼神下意识地落在了紧闭棺材上,此时那个巨大的棺材盖竟然被打开了一半。   刘警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开棺吓的连忙往后退了好多步。   那句开棺必死像是回音一样,在他耳边回荡。   随后整个棺材盖被被人给掀翻了,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激起了阵阵灰尘。   褚卫拍了拍手掌,抬手掀开了面前的灰尘,轻轻巧巧地跳了上去,站在了棺材的边缘处。   华榕也站了上去。   刘警官咽了咽口水:“真的没关系吗?”   褚卫心情似乎非常不错,他看向这位年纪已经不小的刘警官,笑着问道:“刘警官要上来看看吗?”   刘警官还没有来得及考虑呢,手臂就突然被人给握住了,随后眼前一花,整个人都站在了石棺上。   他紧闭着眼睛,似乎不敢往下看。   褚卫:“别怕,里面什么都没有。”   褚卫的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确实不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   刘警官终于忍不住心底那点好奇心,睁开了眼睛。   然而眼前的画面确实让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棺材里不是别的,竟然躺着一个男人,一个长相俊美,睡得一脸安详的男人。   “这……这怎么可能。”   在这一刻,刘警官觉得他前五十年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这座亭子从建起来到现在,已经过去足足二十六年的时间。   这二十六里,他可以确定从来没有人挖开过这里的土,那这具棺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给埋进去的。   如果早在二十多年前这具石棺就已经被埋在了里面,那里面这个穿着一身黑袍,虽然面色苍白,但依旧保持着完整模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不腐不烂,甚至连味道都没有。   这根本不可能。   刘警官心里惊起了滔天疑惑,但是他看向褚卫的时候,却发现少年的表情似乎是在高兴,准确地说,是非常的高兴。   这么离奇的尸体出现,竟然会高兴。   刘警官终于察觉出这事似乎不是什么一般的事情了,眼前这个两人也不是什么一般的人了。   这些超出他认知的东西,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褚卫看着棺材里躺着的人,站直了身体,看向华榕:“这趟可真没白来,万万没想到,虽然没有找到血池的位置,不知道彼岸花在哪,但是能找到这老东西的尸体,简直比找到血池更让人高兴啊。”   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魔子本身的躯体。   这躯体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被保存的完好无损,放在这具石棺里,埋在了这个地方。   开棺的时候,褚卫就发现了棺材上刻着的一层封印。   这封印不仅有封存石棺的作用,还要保存尸体的作用。   那时候,他就断定,这棺材里的人绝对绝对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事实果然没让他失望。   要是刘警官知道,这具棺材在这里不是埋了二十几年,而是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惊讶的眼珠都掉出来。   随着魔子的尸体被挖掘出来,二十六年前的所以事情似乎也串联了起来。   二十六年前,魔子的魂魄苏醒,只不过他的魂魄似乎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并不能回归自己的身体,于是他便附身于旁人身上,借尸还魂,行走于人间。   甚至为了自己能够顺利出来,他按照某种阵法的位置,分别杀了五个人,利用这五个人的位置,解除了原本封印在这棺材周围的封印。   这些封印消失后,魔子也跟着消失了。   寻常人□□凡胎,哪里能经得起魔子这带着魔气魂魄的侵蚀。   于是魔子便想出了换脸这么一个法子。   不仅换脸,他可能还在不断地交换着可利用的身体。   只不过刚复生的魔子灵体虚弱,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去完成更多的事情。   这个男人便开始韬光养晦,借着这些东西游走于世间。   灵禅子大师记载的那些怪异的事情里,都少不了魔子的手笔。   也就是说,这些曾经发生过事情的地方,都有着魔子附身的痕迹。   这短短的二十六年,他可能不知道已经杀害了多少人,又夺取了多少人的身份。   褚卫看着面前这个睡的安详,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尸体,缓缓地咧开了嘴角。   他现在找到了这具尸体,对方又要怎么复生呢?   刘警官短短的一个晚上,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之后,再看向褚卫的时候,已经完全不把对方当成孩子看了。   哪个孩子能站在棺材上,对着尸体笑啊。   魔子尸体被发现,魔子本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夜深人静,宽敞又明丽的别墅里,正在睡觉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一阵钝痛直击脑海。   他下意识地知道了什么。   这是自己留下的封印被人给强行扯破时与自己产生的共鸣。   他的棺材,有人找到他的棺材了。   那阵钝痛过后,魔子缓缓地松开手。   他现在的模样非常的难看,因为警方的控制,现在已经找不到好看的脸了,偶尔能捉到那么两个漏网之鱼,也不愿意去挑剔了。   有脸这件事情,就足以了。   这间别墅是一个手下从朋友那里借来的。   自从踪迹不断地被曝光,据点不断地被挑,魔子觉得自己就好像变成了过街老鼠,到处躲藏。   他现在只能借助旁人的身体活动。   彼岸花还没有成熟,灵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到现在,连他多年前藏好的尸身竟然都被人给发现了。   魔子猛地抬手,将床头柜上的茶杯器皿甩了一地。   支离破碎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别墅里响起。   他必须要将自己的尸体给夺回来。   魔子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褚卫,好,你很好。”   跟魔子气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的状态完全不同的褚卫,正跟华榕一起将这棺盖给盖上,然后在这棺材上两个人同时布下了一层封印,用来将这棺材给固定住。   随后他们就联系了窦舜,窦警官,并且联系了最近的航班,准备包机,将这棺材给运出去。   准确的说,是运到那个用来关押各种重大具有异常手段的刑犯的小岛。   这个小岛二十四小时有人把守,里面的所有设施一应俱全,用来保护尸体再合适不过了。   有华榕和窦舜出手,飞机很快就预定好了。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路途中遇到什么变化,褚卫和华榕连夜将这具棺材给运送到了临市的机场,然后一直等到飞机的到来,直接跟着飞机回了京都。   等到京都之后,再用直升机将这尸体给转接到小岛,给封印起来。   这一路都很匆忙,好在运输的非常及时,过程也顺畅无比,第二天下午,尸体就被顺利地给运送到了小岛监狱,彻底封锁了起来。   这里的防守极为严密,别说是人,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话一点都不假。   等到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了,褚卫这才松下劲来。   刹那间疲惫感涌上心头,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觉了。   从小岛出来,车子往家驶过去的时候,褚卫已经坐在后座上,靠着华榕的身体呼呼大睡起来。   连续的周转折腾让他眉心都显示出几分疲惫来。   这趟旅程意外的顺利。   离家几天,家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变化。   下车的时候,华榕将褚卫从车里抱出来,就这样小孩也只是眯着眼睛往华榕的怀里蹭了蹭,然后又安心无比的睡了过去。   一路回了卧室。   两个人连饭都没有吃,就这么抱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觉期间,小老虎试图来敲门,但是都被眼疾手快的褚木生给拦住了。   他这个老大哥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拦住了小弟试图找打的行为,并且成功地将小孩给拐走,看动画片去了。   褚卫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艳阳高照,睁眼的时候还有那么些恍然,想着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平日里也不是没有困的时候,但是往往灵力在体内走上那么也一圈,人也就精神了,但是在师父身旁的时候,他就很少这么干。   有师父在的时候,褚卫总是充满了安全感,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睡得很安心,哪怕是在他沉睡的时候,天塔地陷了,都有师父给他顶着。   这是任何人都给与不了的感觉。   他缓缓地从床上爬起来,身旁的被子已经很凉快了,师父想来很早就出去了。   褚卫洗漱干净后,发现楼下沙发上,褚木生正在教华飞羽儿歌。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倒是不亦乐乎。   察觉到师父下楼,褚木生将手里的书本放下,站直了身体,正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跟求表扬的大型犬几乎差不了多少。   褚卫心情很好,毫不吝啬地夸了他两句。   小孩顿时来了劲,教褚木生教的更有成就感了。   这种大的不需要操心,小的有大的操心的滋味,真的是太舒适了。   褚卫看了看课表,他今天上午是有课的,只不过时间不需要那么早,赶过去上课还是来得及的。   他在宿舍群里发了一个消息:表示自己很快就去上课。   秦朗:欢迎欢迎。   蒋振天:欢迎欢迎。   霍杰杰:欢迎欢迎。   敷衍的语气几乎要溢出屏幕了。   但是褚卫一点都不在乎,他吃完早饭,将需要用到的书本收拾收拾,就进了车库。   可是车子还没有发动呢,手机铃声便适时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亲爱的妈妈。   这么一想,他也好几天都没有跟他妈联系了。   褚卫将手机连在车上,接通了电话,乐滋滋地叫了一声:“妈妈,早。”   卫红月的声音没了以往的欣喜,反倒是带着几分愁意:“卫卫,早。”   褚卫放慢了车速,皱着眉头问道:“妈,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   以褚家在S市的经济地位,还有谁敢给他妈找不痛快。   卫红月:“没事,卫卫,你最近怎么样?”   褚卫:“妈,你可别瞒着我,你知道的,就算你不说,我自己也有办法查得到。”   卫红月最近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一方面,拐卖案有了进展,可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一个褚旭海最为亲近的人。   他们在找证据试图推翻这个假设,可是越推翻就越觉得像。   不仅如此,还有一件事,褚念……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魂在外漂没关系,人在我手里就行。   华榕:他不配。   感谢大家的祝福,我都看到了,爱你们!   。感谢在2021-09-26 23:05:45~2021-09-27 23:3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晏 5瓶;君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失踪   褚卫在京都这些日子, 褚家并不太平,至少掩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是一场明争暗斗的风波。   从知道家中有人是拐卖褚卫的凶手之后,褚旭海就开始着手调查家里的每一个人。   褚家关系网极为庞大, 人也及其复杂。   褚旭海爷爷一共生了三个儿子, 他大伯,他爸爸,他叔叔。   这些人里面, 只有他爸爸算是比较钟情的一个,只娶了他母亲一个人, 而大伯和叔叔明面上却是有三四个老婆,这还不算暗地里的情人。   这些老婆又都生了孩子,光褚卫同辈的孩子,加起来就十几二十个。   褚家三兄弟里,就褚旭海最为发达,因为家族观念比较重,褚旭海发家之后,这些个旁支的兄弟姐妹么,也因为他走进了褚家的企业,算是在他的帮衬下日子也逐渐富裕起来。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故事, 但是人心不古,总有些野心不足的人暗地里想做些什么事情, 好满足那些不为人知的贪欲。   这些年,这些兄弟姐妹亲戚们哪些个人手脚不干净,那些个人暗地里的小动作,褚旭海心里其实都知道,但大家都是亲戚,那些无伤大雅的小钱, 他也就随着去了。   但是,人的野心就是这么一天一天被养大的。   这些人不仅不满足于这些小营小利,甚至将手伸到了他的家里,放在了他儿子的身上,导致这令他后悔终身的事情。   褚旭海明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将整个公司的账目全都查了一遍。   但是这么大的动作,怎么可能完全不惊动人呢。   这下,凡是手底下有些小动作的那些个人,都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开始猜测,褚旭海来这么一手到底什么意思?   有些账目做的很不错,但这也是表面上的伪装,真正查起来根本就是不经查的,但凡找出一个,就能拔萝卜带泥揪出一堆。   褚旭海这些日子,看着这些账目,连冷笑都不会了。   他的这些个兄弟姐妹,平日里手足情深,背地里可真是没少干好事。   褚旭海没有亲兄弟,所以这些个堂哥表弟,堂姐表妹们,他都是打心底当亲兄弟相处的,他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一起吃过苦,一起扛过难,怎么这么多年过去,日子变好了,人却是慢慢地变了呢。   褚旭海看着手里的这份报告,抬手扔在了书房的桌子上,整个人都靠在了椅背上,满心疲惫。   卫红月端着一杯泡好的茶走进来,看着丈夫眉心的疲惫,忍不住说道:“都已经半夜了,歇歇吧。”   褚旭海揉了揉因为熬夜而发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妻子。   他放下手中的笔,抬手搂过妻子的腰,将头靠在她身上。   别人眼里的褚旭海是一座巍峨的山,他可以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集团。   杀伐果决,不近人情,令人惧怕,这些都是打在褚旭海身上的标签,让他整人都多了一种生人勿近的味道。   甚至提起这个人的时候,会下意识地产生畏惧的心里。   但事实上,他就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他也会累,也会哭,也会笑。   在看见这些资料放在自己的面前,他甚至会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所以才会让这些昔日的兄弟这么的肆无忌惮,做出这些事情。   卫红月心疼地抱着他,轻声道:“累了就歇一歇,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弄完的,这些人早就有了自己的关系网,错综复杂,枝节盘亘,哪有这么容易。”   褚旭海大概是困极了,他抱着卫红月眼皮逐渐下沉,声音越发的低:“可是,我想让咱们儿子……早点回来。”   他在褚卫的人生里缺席了十五年,这个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长成了一个优秀,令他骄傲的人,他高兴,但是也难过。   褚卫已经是大孩子了,他还能在褚家待多久?   就算现在的自己想要将他纳入羽翼之下,想要尽一尽父亲的责任,可也都来不及了。   褚旭海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靠着妻子,安心地睡了过去。   卫红月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情,她更是希望褚卫能够早点回来,回到她的身边,哪怕是很短暂的时间。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份文件上。   卫红月抬手,拿起文件,上下扫了两眼,心底却是凉成了一片。   如果卫卫这件事情,真的是这个人做的,那他丈夫该有多自责。   以为是亲人,没想到是披着人皮的野狼。   看着疲惫的丈夫,卫红月站在没动,任由他靠着自己小憩一会。   然而查到这些事情还只是开始,紧接着褚念就出事了。   褚念跟宋家的女儿宋倩交往的事情,卫红月是知道的。   这两孩子从大学开始就认识了,交往了也有两三年了。   对于感情的事情,她向来不会擅自插手,不管褚念喜欢的是谁,只要是他喜欢的,品行端正,卫红月就可以接受。   更不用说宋家跟他们在生意上还有往来。   宋家夫人还经常跟她一起出门逛街。   这简直就是门当户对的一门好亲事,卫红月更不会去做那棒打鸳鸯的事情,她甚至跟褚旭海提过,要替褚念上门提亲这事。   褚旭海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毕竟褚念年纪还小,才刚从学校毕业,社会经验也不足。   男人一旦成家,有了家庭,并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事情。   他需要更像个男人一样,去承担起照顾家庭,照顾孩子的责任。   他自己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为了事业忽视了家庭,结果丢失了自己的孩子。   私心里,褚旭海希望褚念能将自己的事业先稳定下来,等有了一定实力的时候,再来讨论结婚的事情。   他不可能庇护褚念一辈子,只有自己强大了,将来才能走的更远。   但是,卫红月跟他分析了一阵,觉得如果褚念结婚了,说不定会更有责任感。   对家庭的责任,对妻子的责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妻子的话了,褚旭海总是听的下去的。   他也同意这个说法,如果褚念一心想要跟宋家丫头结婚,他会亲自上门,给他提亲。   这事本来都已经提上日程了,但是,就在这个当口,褚念出事了。   具体的事情是什么样,经过如何,褚旭海和卫红月并不清楚,宋家夫人找上门的时候,卫红月都被惊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平日里那个温和有礼,待人亲和的养子,竟然暗地里对着一个女孩子下药。   褚念他竟然对着宋倩下药,还没对方给捉住了。   宋夫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事你们家必须给倩倩一个交代,我可就这么一个闺女。”   宋家虽然不如褚家,可是在面对女儿的这件事情上,宋夫人异常的强硬,即便是得罪了褚家,她也不怕。   她捧在掌心长大的宝贝疙瘩,竟然要被人给这么对待,换了是谁,也是受不了的。   卫红月被这猝不及防的事情都给整懵了。   她迅速地冷静下来,叫人打电话给褚念,让孩子回来,当面问清楚。   私心里,她是不相信褚念会干出这种事情的。   褚旭海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必须赶在丈夫知道之前,将这事给解决了。   不然以旭海的性子,怕是要将褚念的腿给打断。   然而电话打不通,工作的地方也找不到人,褚念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   宋夫人:“找不到人?”   卫红月沉着性子说道:“你别着急,如果真的是那小子的错,我绝对不会包庇他。”   宋夫人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用透明的自封袋装着。   “他肯定不敢回来见你的,这东西,褚夫人你可以自己去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也亏的倩倩多了一个心眼,发现褚念最近很不对劲,不然……咱们都是处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别的我也不多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夫人留着这么一瓶药,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卫红月看着这小小的药瓶,心往下沉了沉。   她最近心情原本就不好,这事简直就是在她心里点燃了一把火。   “给我找,翻遍S市,也得给我将褚念找回来。”   这事闹的卫红月就突然非常想念褚卫,她还不敢跟褚旭海将,只好打电话跟褚卫聊一聊,排解一下情绪。   但是,一听到儿子的声音,她的情绪就收不住,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   褚卫可是个人精,光是听听就知道他妈心情不好了。   卫红月叹了一口气,没提褚念的事情,只是说了关于拐卖案的事情。   说这事已经有了苗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   褚卫车子已经开到了校门,他将车停在校门外的停车位上,缓缓地停下车自。   “那个人跟爸爸关系很好是吗?”   卫红月:“嗯,非常好,当年你爸爸困难的时候,他曾经拉过你爸爸一把,这个恩情,你爸一直都记得,所以在有些成果之后,便对他们家挺扶持的。”   褚卫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人,哪能这么容易就将自己给拐卖了啊。   小时候的事情他又不记得,要是记得,说不定还能知道一些线索。   这时候安慰都是假的,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一点点抽丝剥茧,查出背后究竟还有没有其他人,还是说都是这个人一手主导的。   褚卫笑了一下:“妈,别难过了,应该庆幸不是吗?如果当真是这个人,不就该庆幸,幸好现在还能及时止损。”   卫红月听着儿子说了几句话,心情倒是放松了很多。   “你说的对,咱们该庆幸,如果现在没有将这个人给揪出来,将来指不定酿出什么大祸来。”   卫红月又跟褚卫聊了两句,随后就挂了电话。   褚卫收了手机之后,嘴角的笑就落了下去。   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如果单单是这么一件事情,以他妈的性子,只会跟刚才说的那样,庆幸早日拔出了这么一个毒瘤,绝对不可能心情这么低落。   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褚卫转头便给师父发了一个消息,他消息比自己灵通,如果褚家真的出了什么事,肯定比自己率先知道。   上课的时候,褚卫也有些心神不宁,师父让他等等在之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消息。   他思绪平静不下来,都开始忍不住想他爸是不是在生意上遇上什么事情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他师父终于回他了。   然而褚卫看到消息之后,却是愣住了。   这……都叫什么事?   之前褚木生就跟他说过,这个褚念心思不正,看人的眼神虽然看似温和,但是背后绝对是个小人。   褚卫一直没放在心上,还觉得褚木生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毕竟褚念是他爸妈收养的孩子,他爸妈跟着孩子相处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不了解他。   哪是他三两天就能看出来的。   但现在来看,褚木生说的未必不对。   至少没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想着在跟女朋友交往期间,竟然要对着自己喜欢的女孩下药。   这是禽兽才会做的事情。   现在褚念失踪,所有的事情都是宋家的一面之词,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褚卫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断章取义,但是心里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事跟他有关系。   褚念失踪了足足三天,凭着褚家强大的关系网,竟然都没能找到这个人。   卫红月为了他,也为了宋家姑娘的名声着想,一直都没报警,但是现在褚念已经失联整整三天了。   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愣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失踪这么久,褚旭海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当晚他就发了好大一通火,还被气晕了过去,吓坏了卫红月。   家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总之就跟乱了套一样。   家庭医生进进出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褚旭海怎么了。   褚卫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爸晕倒的事情,当即就要订票,飞往S市。   只不过被华榕给拦住了。   家庭医生来了以后,发现褚旭海只是气急攻心,最近又太累了,所以这才晕了过去,已经清醒了。   褚旭海这些日子忙着处理家事,甚至已经提前布置了好了陷阱,就等着对方往里面跳。   这事华榕也有参与,所以了解的比较全面。   如果褚卫现在出现,对方肯定能查觉出来,到时候,褚爸爸精心准备的这一切可都白费了。   褚卫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还是觉得很气。   “褚木生,你跟我说说,这个褚念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个,褚木生可就来劲了。   “师父,我之前跟你讲,你都没耐心听,这下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吧。”   褚卫:“行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褚木生清了清嗓门:“该从哪里说起呢,这么说吧,褚家除了师父的爸妈之外,我觉得就没什么好人。”   “这个褚念,他就是个绿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别看他当着卫姨的面跟我有说有笑的,背地里咱们俩见了面,他肯定是冷着脸的,而且还老套我的话,问我是不是卫姨的孩子。”   “我听他跟女朋友打过电话,口气很温柔,但是表情可冷淡了,简直将心口不一演绎到了极致。”   “哦,跟师父说个事,卫姨之前帮师父织了一条围巾,本来算是个惊喜,等着卫姨送给您之后我再说的,但是现在简直不吐不快。”   褚木生将那天卫红月织围巾时候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又描述了一遍,末了颇具个人风格地点评了一下。   “反正我觉得这个人心术不正,他总觉得我是卫姨的孩子,来跟他抢东西一样。”   听完这些,褚卫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褚念为什么这么在意褚木生的身份,生怕他妈有自己的孩子吗?   还是说,他在害怕。   褚木生性子向来温和,见风使舵的本事比谁都强,但这是他第一次明晃晃地讨厌一个人,不加掩饰,连敷衍都懒得。   褚卫虽然还没有跟褚念打交道,但拜褚木生所赐,已经对这个人男人有了大概的了解。   事实上,即便是没有褚木生,就他将爸爸气晕这事,就已经在他心里埋下疙瘩了。   他褚卫可不是什么圣人。   思索在三之后,褚卫还是决定往S市走一趟,哪怕不回褚家,帮着找一找褚念也行,找人这方面,总有些歪门邪道的法子。   华榕拦不住他,又不想让他一个人出门,只能带上工作装备跟他一起。   魔子的身体被他们给藏住了,这玩意迟早会找上门,他一时一刻都不想松懈。   这下好了,褚卫要走,褚木生也想跟着后面去凑热闹。   他说:“师父你不方便回去,但是我可以去啊,我都在褚家住了这么久,回去看看叔叔,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着他贼贼地笑了笑:“那个褚念一直拿我当假想敌,说不定我回去,这人就出现了呢?”   褚卫听了听,觉得很有道理,就把褚木生给捎上了。   褚木生跟着了,总不能将小五一个人给仍在家里。   这下好了,一家四口,整整齐齐,连夜坐上了去S市的飞机。   落地之后,华榕带着他们往褚家所在的那个小区过去。   他在停车场停着一辆专车,就是为了来这里的时候,方便使用。   褚卫犹疑了一下:“师父,我现在不是不能露面吗?不如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华榕笑了笑:“这不就是去呢。”   褚卫一时间没能领会什么意思。   华榕一脸坦然地说道:“我在你家那个小区买了一间房子,想着什么时候过来都方便,省的住酒店,刚才已经提前让人过去打扫过了。”   褚卫:……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都不假。   他还没有回到褚家,师父竟然已经提前将房子给买好了。   华榕还有些懊恼:“那个小区早就没有新房了,买的是二手房,买下之后我就让人重新改造了一下,前天刚刚收工,刚好过去看看。”   褚卫忍不住握住了师父的手。   这个男人真的是让他爱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什么事情都替他安排好了。   他想,他真的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对他这么好,让他这么爱的人了。   相比较之下,褚卫就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   好像这么久以来,都没有给师父付出过什么。   华榕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胡思乱想什么了,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那都不叫大事,你只要好好呆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褚木生试图在嘴巴上装上一条拉链,或者找个耳塞将耳朵堵住。   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师娘秀恩爱,简直提高了他将来找对象的门槛。   小老虎颠簸了一路,早就困了,这会正睡在他手里。   两个人安静地缩在后座,假装自己不存在。   虽然同在一个小区,但是位置还是隔着好远。   这个小区很大,房子并不多,每间房子之间隔着老远的距离,周围还有花园围绕,所以即便是真的住在这里,走路也要老半天。   但是已经足够了。   房子的外型构造跟褚家差不多,但是总的相比起来,要稍微小一点。   可是足够他们一家四口住了。   屋子有一股清新的香味。   华榕:“这房子原来的主人也没怎么住过,装修之后就一直空着了,我将有些多余的地方给去掉了,你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都可以自己设计,到时候让人改就行了。”   褚卫摇摇头。   其实这件房子的装修还是很漂亮的,原本的色调就是有些花,被华榕二手改造之后,简洁了很多,墙面的漆也重新刷过了。   华榕让褚木生抱着孩子上楼,二楼一左一右两个房间是孩子的,他们的房间照旧在三楼。   他揽着褚卫上楼,轻声道:“原本打算等你生日那天带你过来的,刚装修完,据说多少都会有甲醛。”   即便是用的最环保,最贵的材料,但是,这种东西说不准。   褚卫的生日就在五月底初夏来临的时候,也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华榕这间宅子原本就是个惊喜,没想到现在提前住上了。   褚卫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师父,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呀?”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问题,也没有问过师父的生日,   好像,也没有送过生日礼物。   他这个爱人当的也太失职了。   华榕皱着眉头,似乎很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想了好一会之后才说道:“不记得了。”   褚卫:“不记得?”   华榕点了点头:“真的不记得了。”   生日这种事情,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在意过,过不过没什么区别啊。   褚卫那股子劲不停地往上冒。   师父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却是把他的日子给记得清清楚楚的。   褚卫转头去翻华榕的行李箱,从口袋里翻出了他的身份证。   “以前的生日我们都不管了,就按着这一世来算,师父的生日……师父的生日怎么也是五月二十。”   身份证上的零五二零着实让褚卫给惊讶了一下。   他跟师父竟然是同一天生日吗?   这是什么缘分。   华榕自己似乎也有些惊讶,他接过身份证看了看,突然就笑了。   “这算什么,连生日都凑一块去了。”   褚卫:“师父,咱们生日那天可是我们结契的日子。”   华榕垂眸看他:“嗯,记着呢。”   多有意义的日子。   五二零,结契,生日。   这要是怎么样的几率才能碰上这么巧合的事情。   褚卫此时此刻觉得,哪怕是师父没有找到他,他们之间牵着的那根红线迟早有一天会将他们两个人给绑在一起。   师父的礼物已经收到了,他该准备什么给师父过生日呢?   这事在褚卫心里跟生了根一样,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得想个独一无二的过生日的方式。   不过,生日这事得往后推,当前最重要的,是要看看褚家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华榕压着他先回房间睡觉了,这会都已经半夜了,再不睡,天都亮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褚卫就醒了。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就是担心他爸的请款。   褚木生还没睡醒呢,就被师父给弄醒了。   先是每天早上必不可少的必修课,热身,练一套拳,或者跑步。   最近华飞羽也被压着跟着后面一起练,这种习惯要从小培养。   褚卫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带着两个人在三楼的天台上迎着晨曦打着拳。   这拳法都是最基础的拳法,练起来并不难,难得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每天坚持。   坚持,从来都是最难的事情。   等一套拳打完,几个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褚卫催着褚木生洗完澡,早饭都没吃,就将人赶走,去褚家探听情况。   褚木生摸着肚子:“师父,我还饿着。”   褚卫:“你是不是傻,装作风尘仆仆赶过去的样子,我妈还能缺了你的早饭吗?”   褚木生愣了两三秒:“说的也是。”   然后人就走了。   但是,等褚木生到了褚家之后才发现,褚家竟然早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像他这样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褚木生,所以刷脸进了屋子之后,褚木生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他一点也不露怯地举了举手:“大家好啊。”   卫红月一听褚木生来了,当即亲自下楼将人给带了上去。   这些坐在楼下等着的一众小辈,不禁神色微妙地看着褚木生。   他们来了这么久,也没能见到褚旭海的面,这人一来,就被卫红月给亲亲热热地拉上楼,这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多想。   这个少年,究竟是什么身份?   褚木生过来,简直出乎卫红月的意料。   她拉着褚木生的手,惊喜地问道:“木木,你怎么过来了?”   褚木生左右看了看,凑近了小声地说道:“不仅是我,师父也来了。”   卫红月当即抬起头,颤着声说道:“卫卫回来了?”   褚木生:“嘘,小声点,就是师父让我过来的,他担心叔叔,所以让我来看看。”   卫红月顿时红了眼眶:“卫卫他都知道了?”   褚木生轻轻地点了点头:“师父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他会帮你将褚念哥哥给找回来的,师父很厉害的。”   卫红月这一刻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百感交集,没控制住,眼里噗噗地往下流。   褚木生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拿出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卫红月的眼角:“卫姨你别哭啊,叔叔他到底怎么样了?”   卫红月拉着褚木生的手进了门。   这一幕远远地落在别人眼中,又有了不同的解释。   总之这个少年一定不一般。   褚卫在别墅里等的着急。   “也不知道我爸怎么样了?”   跟自己越是亲近的人,尤其是有血缘关系羁绊的人,褚卫没办法推断出对方的具体状况,只能指望褚木生这个小徒弟了。   他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又不能出门,万一遇见什么人,被看见了也不好。   褚卫坐在沙发上,看着还在处理公务的华榕,嘀咕道:“师父,褚木生不会真的只顾着吃早饭去了吧?”   华榕叹了一口气:“叔叔没事,你真的不用担心。”   褚卫:“道理都懂。”   理智是一回事,但是忍不住担心又是另一回事。   华飞羽最近爱上了乐高积木,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最心爱的放积木的小背包,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的不亦乐乎,压根不用褚卫操心。   这么安静的老虎,也是一个异类了。   华榕看他这么焦躁,建议道:“你不如去陪小五玩一会积木,好尽一下父亲的责任?”   褚卫看了看小五,诚心回道:“我觉得,他未必需要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好了。”   哪知道华飞羽转过头,乐滋滋地说道:“爸爸,你陪我一起玩吧,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褚卫:……   一点没看出,他哪里无聊了。   虽然这么想,但是孩子开口了,褚卫还是满足了小五的愿望,坐在了他的身旁,跟着他一起研究。   “小五,你拼的这个是什么?”   华飞羽将积木图纸拿给他:“是一只非常威武的老虎。”   就差把自己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小东西现在跟威武一点关系都没有,压根搭不上边,褚卫捏了捏他肥嘟嘟的脸颊,应道:“行吧,来让爸爸陪你搭建这只威武的大老虎吧。”   专注干一件事情的时候,确实能转移注意力,至少在搭建积木的过程中,褚卫已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没有那么焦灼了。   这个老虎构造还挺精巧的,搭建起来也很复杂,褚卫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小老虎比他还厉害。   也许是因为给自己做造型,所以,华飞羽搭建的非常细心。   褚卫:“这里确定是这样吗?我看看图。”   华飞羽:“爸爸,这一圈我都已经记住了,就是这个没错。”   褚卫:……   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   正当他想着继续较劲的时候,褚木生给他发来了消息。   他拍了一段视频,看背景应该是在卧室里。   他爸没有卧床,也没有生病,生龙活虎的样子,正在电脑面前工作。   工作!!!   褚木生:师父不用担心,叔叔身体好的很,昨晚确实被气到了,但是晕倒是装的。   这么一说,褚卫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他爸这是在放线钓鱼呢,感情着急担心的就是他一个人。   华榕看了他一眼,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气定神闲地说道:“早跟你说了不用担心,叔叔好的很。”   褚卫:“师父你早就知道了?”   华榕摇摇头:“这个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不过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想办法找到那个褚念。”   他爸既然没事了,那当然是要帮着将褚念给找回来了。   褚卫让褚木生找一件褚念常用的东西带回来,随后就又坐在地毯上陪着小老虎拼积木了。   只是华飞羽似乎还有些嫌弃褚卫,觉得爸爸笨手笨脚的。   第一次被人嫌弃的褚卫被激起了胜负欲,竟然拿起手机,激情下单,买了几套积木寄回去了,怎么都不能让儿子给小瞧了。   褚木生在褚家呆了半天,走的时候,面色憔悴,简直将担心写在脸上了。   卫红月也是眼眶红红的样子。   她哭纯粹是因为儿子,但是众人各有各的理解方式。   褚木生还特地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这才回了家。   一开门,就看见师父正在努力跟积木战斗的样子。   师父认真的时候,哪怕是搭个积木也这么帅啊。   褚木生小小的花痴了一下,然后递给褚卫一个……用袋子装好的衣服。   “卫姨说,这是褚念最喜欢的睡衣,应该也是穿的最久的了。”   褚卫没有接过衣服,而是找了一张明黄色的纸,三两下叠成了一只小纸鹤。   画上眼睛的时候,这只纸鹤就像是活了一样。   他将纸鹤在这衣服上停留了一下,似乎念了一句什么咒,这纸鹤便从掌心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那一刹那,褚木生眼睁睁地看着这纸鹤真的化身成了一只漂亮的鸟雀,就这么从窗户口飞走了。   “师父,这也太厉害了。”   褚卫看着他:“好好学,你也可以的。”   褚木生顿时被激起了雄心壮志,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跟师父一样厉害的人。   但事实证明,这个真的是错觉,太难了。   纸鹤飞出去足足有两个小时后,一直在打坐休息的褚卫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木生:我对象要师娘这样的   某不知名红衣男人:我比他好。   大概率还有一更吧,不过比较晚,不用等,明天看。   。感谢在2021-09-27 23:39:24~2021-09-28 19:2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魂 20瓶;祈伊娃 10瓶;??? 7瓶;君丞 2瓶;九曲悲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揍人   路两旁的人群不停地吆喝着, 叫卖声不绝于耳,即便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是依旧有不少老爷爷老奶奶还在卖菜。   还有卖鱼杀鸡的。   这是S市的一处小巷道, 这个小巷道里每天清晨和傍晚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褚木生惊奇道:“褚念真的住在这个地方吗?”   这里算是S市的一处非常老的小区, 周围住着的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环境也不是很好。   车子被停在了外面马路的停车位上,褚木生跟着褚卫下车, 看到眼前的场景,有些愣住了。   倒不是这里怎么样, 而是他觉得以褚念那个有点小洁癖的性子,这里大概是住不惯的。   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动声色地藏了三四天。   来这里的就褚卫和褚木生两个人,华榕被留在家里看着小老虎了。   褚卫站在街道口突然停下了脚步:“给你一个找人的机会,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将人给找出来。”   褚木生停下脚步,指着自己问道:“我吗?”   褚卫挑了挑眉头:“不然呢?”   不然……没有不然,褚木生看着这纷杂的街道,顿时有些为难起来。   师父教的那些东西里,哪些适合用来寻人呢。   想到这里,褚木生突然眼神一亮,从兜里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 没找到笔,狠了狠心, 将自己的指尖给咬破了,一气呵成地画了一张追踪符。   他一扬手,将这符给祭了出去。   褚木生在画符方面确实很有天赋,这追踪符非常的流畅,一笔到底,平日里没少花功夫练习。   他虽然嘴贫, 但事实上小孩挺努力用功的。   追踪符飞的极快,很快就找到了褚念住的那间屋子。   这符是用褚木生的鲜血画的,褚木生自己就能感应到。   他也没想都这么轻易就成功了。   褚木生这会高兴的恨不得手舞足蹈起来。   “师父,成功了,我成功了哎。”   褚卫拍了拍他的脑袋:“看到了,傻帽,给我妈打电话吧。”   这事还不到他出面的时候,褚念的事情,也只能爸妈出来解决。   褚木生联系了卫红月之后,很快就有两辆车子停在了路口。   车上走下来四个穿着黑衣服的魁梧大汉,都是褚家的保镖。   卫红月穿着旗袍,外面披着纱巾,冷着脸,穿过了街道。   没想到,褚念竟然躲在了这里。   褚卫的车子就停在了街角,他一直看着那四个大汉将褚念带上了车子,这才跟褚木生一起离开。   褚家坐着的那些人已经全都被卫红月赶走了。   本来这些人是不走的,个个都因为担心褚旭海的身体,所以等在了客厅里。   但是下午的时候,卫红月发了一场火,据说还摔了一个非常贵重的花瓶。   这下倒是没人敢留下了,一个个脚底抹油,走的比谁都快。   耳根一下子清净了下来,褚旭海终于在卫红月的搀扶下,慢吞吞的下了楼,时不时地还要咳嗽两声,表示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好。   再后来,卫红月就收到了褚木生的消息。   褚念被找回家的时候,褚旭海正靠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见到他回来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家里所有的保姆全都被差遣了出去,家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卫红月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身子还在不住地颤抖。   她从客厅的抽屉里拿出那瓶被自封袋装着的药,放在了褚念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念念,你告诉妈妈,这是什么东西?”   其实,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清楚了,就褚念躲起来不回家,不接电话,这事,就足以证明,宋夫人说的都是真的。   褚念真的做了这么一件下作的事情。   但是卫红月还是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这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教育出了什么问题。   明明平日里温和有礼,可怎么会做出对女孩子下药这种事情呢。   短短几天没见,褚念嘴角已经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脸色也很苍白,眼下一片乌青。   这些都表明这几天,他过的一点都不好。   但是他也不敢回家,非但不敢回家,连门都没出。   卫红月忘不掉踏进那件屋子的时候,满屋子都是吃剩下的泡面桶,一片狼藉,味道都快馊了,可是就是没有处理掉。   她那个以往整洁端庄的儿子,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褚念低垂着头不说话。   卫红月站在他身前,耐着性子问道:“你不需要向妈妈解释一下吗?”   褚念还是沉默,似乎这样就能逃避掉他所犯下的错误。   卫红月终于忍不住,猛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响起,听墙角的褚木生也是浑身一颤,他还没见过卫姨发这么大的火呢。   褚木生站在门外没敢进去,他是听着师父的吩咐,过来看看事情到底怎么样的,没想到刚来就见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幕。   褚念被这一巴掌打歪了头。   他皮肤挺白的,这么一巴掌下去,脸上顿时红彤彤一片,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在他脸颊上。   卫红月打完之后手都在颤抖,同样颤抖的还有褚念。   褚念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不打死我呢?”   卫红月一愣:“你说什么?”   褚念转过头,眼神几乎凶狠地看着卫红月,抬高了声音说道:“你怎么不打死我呢?”   卫红月往后退了一步,然而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褚旭海却是猛地站起身,三两步走到近前,一觉踹在了他的腿弯上。   褚念被这力道踹的顿时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褚旭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即便是没有开口,却让褚念打心底觉得害怕。   他从小就害怕褚旭海,这种印象根深蒂固,几乎已经印在了他的骨子里。   卫红月往后退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她宠爱了十几年,教育了十几年的孩子。   褚旭海周身的冷气几乎让这个屋子都下降了好几度。   “给你妈道歉。”   褚念跪在地上,垂着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褚旭海动了怒,抬脚一下子踹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给踹倒下去。   “给你妈道歉。”   褚念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怒吼道:“你有本事也打死我啊,反正我不是你亲生的孩子,死了对你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好甩了我这个大麻烦,给你那个乖巧的小儿子让路啊。”   褚旭海被他这话气的心口发疼,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两步。   卫红月连忙上前扶住他,急着问道:“怎么,又犯病了吗?”   褚念忍不住往前移了移,但是随后又停了下来。   褚旭海坐在沙发上缓了缓。   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脾气当真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要是再往前推个十年,他真的可能就要将这小子腿给打断了。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反过来还有理了。   褚旭海冷哼了一声:“看来你这么些年对我们意见很大,我给你机会,将你的不满全都说出来。”   褚念坐直了身体,其实他爸根本就没用力踹他,说疼倒也疼不到哪去。   事情既然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褚念一点不在乎的说道:“难道不是吗?你们的亲生孩子回来了,这个家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这话一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难道褚念已经知道他们找到褚卫的事了?   可这事他们可从来都没有提过。   褚旭海:“照你这么说,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家庭,都只能留下了一个了?”   褚念嗤笑一声:“我不一样,我又不是你们亲生的。”   卫红月听到这话,顿时心凉了半截:“褚念,这么些年,我辛苦将你养大,我的这些照顾,都是假的吗?”   褚念转过头:“你不过就是想要个听话的孩子,想要个替代品,来聊以慰藉你那失去孩子的心情。”   卫红月简直惊呆了,这孩子为什么会这么想?   褚念:“你们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那个叫褚卫的孩子,不是吗?”   褚旭海:“他是我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找他。”   褚念转过头,怒吼道:“你们都已经有我了,为什么还要找他,我当你们的儿子不够听话,不够乖嘛?不就是因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领养我。”   这话说出来,不仅仅是褚旭海和卫红月,就连门外站着的褚木生都惊呆了。   合着他这个领养的孩子就该在人家吃好的穿好的,人家亲生的孩子就该在外面流浪,过着不知道是生还是死的生活。   有他就不该有别人,他既然知道自己是领养的,到底是哪来这么大的脸说出这种话的。   褚木生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自己的观念出现了问题,还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一个人到底要自私成什么样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卫红月:“就算我们俩有自己的孩子,你也还是我的孩子啊,你也还是褚家的一份子啊。”   褚念自嘲地笑了笑:“可能吗?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卫红月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个瓶子上面,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呢,这就是你对着宋家姑娘下药的理由?”   都已经说到这一步了,褚念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在乎的了。   “既然你们有自己的孩子了,还要我干什么,我就不能为自己的将来谋划吗?”   他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带着某种理所当然的口味。   就好像……这个家欠他的一样。   褚旭海冷笑一声:“为你自己谋划,你今天所得到的一切,哪一样不是我褚旭海给你的,你要是真的这么有勇气,有本事就自己去努力,靠伤害一个女孩子来谋划自己的前途,你可真是太有出息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动气怒来。   褚旭海站起身,走到褚念面前:“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就教你学会了这个?你的礼义廉耻呢?你的脸呢?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还觉得自己理所当然,你当真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吗?”   褚念:“错?是有错,错在不该现在才动手,明明很早之前就有那么多的机会,偏偏要等到现在,要等到你们将褚木生给带回来碍我的眼,才想到这些,错在不该相信我才是你们唯一的儿子。”   话没说完,褚旭海又一脚给踹了下去。   这一脚踹的结结实实,力道很大,褚念捂着胸口,疼的一时间都没能爬起来。   褚旭海左右看了看,在客厅的架子上看见了那个用来警示的戒尺   他一把抽过这戒尺,毫不犹豫地甩了上去。   “儿子?说的好,我才是有错,大错特错,错在给你寄予厚望,错在这么多年瞎了眼,没早看出你这皮囊下,竟然藏着这么肮脏的魂。”   他一下接着一下,打的毫不留情。   褚念捂着头,一点也不敢还手。   这戒尺打在身上可真是太疼了,疼的他几乎开不了口。   褚旭海从来没有这么打过他,但是现在却打的毫不留情。   褚念只是嘴上说的硬,可是在这一下接着一下的戒尺下,他终于忍不住喊道:“爸爸,我疼,你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这戒尺真的太疼了,疼的他眼里噗噗地往下流。   褚旭海:“知道疼了,不嘴硬了?”   但是手下可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褚旭海这下是动了真正的怒火:“这么些年,我看就是对你太仁慈了,不知天高地厚,不分青红皂白,没有礼义廉耻,我今天就打到你知道疼,我褚旭海的儿子竟然干出这种事情,你也不怕将来走出去,被人耻笑。”   卫红月看不下去,转过身,眼泪不停地往下流,但是却没有阻止他。   褚念这次当真一点都不值得原谅。   错的太离谱了。   就在这个时候,褚木生推门而入。   少年人迎着光,单薄的身影就这么印在了褚念的眼睛里。   褚旭海停下了手里的戒尺,喘着气,痛心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褚念。   褚念动了动唇,嗤笑道:“你们一家三口,多幸福,我不过……就是个多余的。”   褚木生其实心情真的很复杂。   说他讨厌褚念,这是真的,但是这会,褚念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褚木生蹲下身子,郑重地说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不是卫姨的儿子,但你就是不信,这个我也没有法子。”   褚念听到这话,确实面无表情。   他心底已经认定的事情,哪怕是真相摆在他面前都未必相信。   褚旭海丢下戒尺,喘着气让卫红月陪着他上楼,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背影跟老了十岁一样。   褚念被打的狠了,这会浑身都疼,蜷缩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   褚木生盘腿坐在地上,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这么跟你说吧,我其实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人拐卖了,不像你,从小就被卫姨给收养,没过过什么苦日子。”   褚木生这会就觉得师父实在是太委屈了,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可是师父不仅没有觉得上天对他不公,反而在那样的环境里造就了坚韧不拔的性子,而不像眼前这个人,锦衣玉食的长大,却始终都不满足于,以至于心里都变得扭曲了。   “如果当时有人收养我,我只会觉得感激,而不是理所当然地将这份情谊当做自己应得的,你既然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难道不应该是觉得自己多幸运,吃喝不愁,穿住不愁吗?这么些年,你在褚家得到的一切,人脉,资源,已经是普通人这辈子都企及不到的高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不是卫姨的孩子,我再强调一遍。卫姨的孩子可能现在还被拐卖在哪个不知名的小山村,他可能过着吃饱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可能冬日里还盖着薄被子,为了活下去苦苦挣扎。”   “你真的很幸运,但是却身在福中不知福,卫姨和褚叔叔打心底那你当亲儿子看待,昨晚听到你失踪的消息,叔叔当场就晕了过去,这事所有人都知道。”   褚念古波不惊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丝的颤动。   褚木生觉得自己这些废话说的有些过多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忍不住。   “我之前讨厌你,现在也讨厌你,这事不会变,跟你扯这么多纯粹就是心血来潮。”   “你不该对着人家女孩动手,她不欠你什么,也幸好你没得手,不然我怕你下半辈子,怕是要在监狱里度过了,现在只有这么一顿打,真是便宜你了。”   “褚家跟宋家有往来,但是因为你这个举动,两家之间的来往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我这么一个未成年的人都知道这里面的利益关系,就你这个大傻逼,只想着自己。”   “褚念,别以为自己是个可怜虫,说白了你就是自私,你就是人心不足,你就是觉得万一卫姨找回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不是那个唯一,这褚家的财产你就不能独占了,但是你怕不是忘了,这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属于你的。”   “你怪褚叔收养了你,这事确实是他的错,没有擦亮眼睛,看清楚自己究竟收养了一个什么样的白眼狼。”   “乌鸦还反哺呢,动物尚且如此,我看你,连禽兽都不如。”   褚木生说完这一切,就觉得藏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去。   可真他妈太爽了。   “他们的亲生孩子,褚叔叔迟早有一天会找回来的。你要真觉得自己碍眼,倒不如自己卷着铺盖走人,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残酷,生存有多么不容易,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公主一样,矫情。”   褚木生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潇洒地上了楼。   他要替师父好好安慰一下卫姨。   卫姨和褚叔叔这会肯定伤心透了。   褚念缓缓地展开身子,他扶着门,一点一点地站直了身体。   可真疼啊,怎么会这么疼呢?   褚木生的话一字一句像是紧箍咒一样在他耳边嗡嗡地转个不停。   他懂什么,如果他从小也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就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被逼的。   感受过爱的孩子,谁还希望自己的爱再被别人给分割呢?   褚念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地往外面走过去。   他就不信,脱离了褚家,离开了这个地方,以他的本事,会活不下去。   褚旭海和卫红月却是很伤心,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从一个小豆丁变成如今的模样,都是他们一点一点养出来的。   可是,今天,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所有的一切都被颠覆了。   卫红月一直都在哭,哭的停不下来。   褚木生实在看不下去了,拉着卫红月下楼。   “走吧,卫姨,我带你出去走走。”   再人前,再怎么难受,卫红月一直都是那个冷静强大的褚夫人。   她挺直了腰背,尽管眼眶很红,却依旧体态端正的走了出去。   褚木生带着卫红月在小区里转了好几圈之后,确定周围没人看着之后,带着卫红月回了家,也幸好这会已经到晚上了,周围也没什么人。   还没敲门呢,门已经应声而开了。   褚卫站在门口,轻轻地唤了一声:“妈。”   卫红月一看见褚卫,情绪绷不住,又哭了起来。   褚念带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难道这是上天对她的报应不成,没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连抱养的孩子都没能教育好。   褚卫看见他妈哭成这样,心里顿时就不是滋味了。   他围着他妈安慰了好久,这才将人给逗笑了。   卫红月觉得累了,又怕有人发现褚卫的存在,就连忙跟褚木生回去了。   等到将所有的都安顿好了,褚木生才又回到了别墅,将屋子里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褚卫。   “我在门外听得气死了,虽然叔叔打了他一顿,但是我就觉得不解气,恨不得再来两下。”   褚木生这会又将刚才那气人的画面重复了一遍,原本已经平息的怒火,这会又蹭蹭地往上涨。   “不行,太气了,我刚才就不应该直接让他走。”   褚木生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两下子,不然真的一点都不解气。   褚卫不像他这样,看着模样反倒冷静的很。   褚木生不解地看着他:“师父你都不生气的吗?”   一旁坐着的华榕感受着心里那点情绪,勾了勾唇。   不生气?   他们家小孩这会都快气炸了。   褚卫跟褚木生不一样,越是生气的时候,他的表情越是冷静,眼神也更加的冷。   褚卫打开门,眼看着就要出去。   褚木生惊呼了一声:“师父你去哪?”   褚卫转头,留下一个侧脸:“去做你没做完的事情。”   他要去揍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木生:贱人   。感谢在2021-09-28 19:20:52~2021-09-29 00:2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uexue 16瓶;薄雾 10瓶;40911770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收网   能胡思乱想这么多, 压根就是因为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褚念在褚旭海和卫红月的护佑下,一路走到今天,享受的都是大少爷一样的生活。   但凡现在吃不饱穿不暖, 也就没工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褚旭海这顿毒打, 也是被气急了之后的被逼无奈,卫红月哭的伤心欲绝,她做不出来什么狠毒的事情, 但也是被褚念狠狠地给伤了心。   可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打心底还是希望他能回头是岸。   作为旁观者的褚卫, 却明白,褚念本就多疑猜忌,只要他这个亲生子存在一天,这个人就不可能真正的敞开心扉。   但这会不管明不明白,褚卫都很想揍人,将那什么玩意再打一顿。   褚卫找到褚念的时候,这人躲在小区一处花坛下面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自己,就这么顶着一身伤蜷缩在角落里。   走出家门前还想着要靠自己的能力创出一番天地的褚念,发现走出家门之后他什么都没有。   包没带, 钱没带,手机也没带。   原本想回去拿, 但是转念便想到这些东西都不是他的。   钱是父母给的,包是父母给的钱买的,手机是父母送的,手机里的钱……除了那点微薄的工资,其他的全都是父母给的。   他自己压根什么都不是。   这一认知让褚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他又冷又饿又疼,被褚旭海打成这样, 第一个想法不是疼,而是他终于要被赶走了。   褚念抱着自己坐在花坛下的时候,忍不住想着,他真的错了吗?   不,他没错,就是没错。   这个世上哪有人不为己的道理。   熬过这一夜就好,等明天一早,他就出去,哪怕是端盘子洗碗,他也要骄傲的活下去。   褚念觉得自己靠在这里,迷迷糊糊的都快睡着了,却是突然感觉有一道阴影打在了他的面前   有人找到他了。   是不是妈妈舍不得他,所以来找他回去了?   褚念满含期待的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年轻人。   夜晚的灯光不是很明亮,他躲得角落又黑漆漆的。   背着光,他压根看不清这人的脸。   褚念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么多年在父母面前装一装也就算了,对着一个陌生人,他还没这么好的教养。   更不用说他现在狼狈的样子那么的难堪。   褚念垂下了头,压根不愿意看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滚。”   褚卫一点没客气地说道:“丧家之犬。”   褚念猛地抬起头,怒道:“你说什么?”   褚卫勾了勾唇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的怒火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快爆了。   他那么渴求的亲情,那么在乎的妈妈,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不说报答也就算了,就被这种人给这么糟蹋了。   难不成,还要这么轻易地放过不成。   褚卫心里的火烧的越旺,面上就越沉静。   他几乎是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吐出的字也是冷的吓人:“我要是你,就这会找面墙自己撞死,都比没脸没皮地活着来的体面。”   褚念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他猛地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眼前这人来的高,对上他眼睛的刹那,一股子凉意直窜脑海,激的他浑身一颤,竟是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褚卫气场全开,褚念没看上两秒,就已经额头冒汗,撇过脸去,垂下了眸子,所以更没有注意到在微弱的灯光下,褚卫那张跟卫红月像极了的侧脸。   他扛着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压力,问道:“你究竟是谁?”   褚卫言语平淡地说道:“是来揍你的人。”   说完他便一拳猛地打了下去。   就这么一下,褚念直接晕了过去,倒在了草地上。   褚卫扭了扭手腕,收回手。   “没劲。”   确认没被自己打死之后,褚卫丝毫没有管他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里。   圣人做的事情,他可做不来。   褚家闹过这么一遭,整个家里都安静了下来。   褚旭海打孩子的事可没藏着掖着,那天的动静外面的那些家佣可都听见了。   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先生发这么的的火,个个都噤若寒蝉,生怕撞到枪口上,遭了殃。   那些个想要来打探虚实的亲戚朋友们也都没一个敢做出头鸟的,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褚旭海收起心里那点难受劲,开始正式收网,整顿。   他先是放出自己准备放权的消息,说是身体不好,然后似是而非地指定了几个他倚重的人,大有要退居幕后的感觉。   这么一来,不少人都着了急。   都是褚家的企业,怎么就交给别的人去打理了呢?   不仅如此,褚旭海还做出了要收回褚家那些亲戚权利的假象,这下子可不就乱了套了么。   这些个心有芥蒂的人,背着褚旭海不知道开了多少紧急会议。   高大的别墅里,几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聚在一起,手里夹着烟,面目隐藏在这缭绕的烟雾里,看的不甚分明。   “旭海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对着兄弟们赶尽杀绝吗?”   “看见那个褚木生了吗?那小孩到底什么来路,都说是他在外面偷偷生的孩子,究竟是不是?”   “我看八九不离十,褚念前天被毒打了一顿赶出了褚家,难道不是为了给那孩子提前铺路?”   “但他现在放权给别的人是什么意思,不信任我们,还是说怕我们将那孩子给欺负了去?”   “褚家走到今天又不是他褚旭海一个人的功劳,华子当年要不是没有你拉他一把,他能有现在这个样子?”   一张单人沙发上,男人依靠在沙发上,一张国字脸看起来正直的很,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是透着阴狠毒辣。   褚明华掐断了手里的烟,塞进烟灰缸,冷哼了一声:“他这是在嫌弃我们兄弟们了,发达了,还要我们有什么用?”   “华哥,这不就是典型的忘恩负义么,现在这么一搞,以后兄弟们从哪里去赚钱,他这是要断了咱们的生路啊。”   “这事……不能这么下去,必须要拿个章程出来。”   “褚家的企业可不是他褚旭海的一言堂,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褚明华冷冷地笑了一声:“不瞒你们说,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所以一直都有做准备。”   众人都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拿出一个法子来。   褚明华从事先准备好的文件袋里,拿出了几份文件。   “这些事情我一个人也做不了,得靠兄弟几个帮忙,以后的日子能不能过好,可就看大家的选择了。”   众人接过文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顿时犹疑不定起来。   要是真的签了这份合约,可就是跟褚旭海站在对立面了,这事要是不成,那就真的完蛋了。   褚明华也不催他们,一个人静静地抽着烟,眼神在这些人身上飘过。   最终有一个人狠了狠心说道:“我签,他实在是欺人太甚,逼得太紧了,横竖不如赌一把。”   有一个人带头,紧接着所有人都在这文件上签了字。   褚明华笑了:“放心,有我华子一口饭,就少不了兄弟们的。”   笑的一脸猖狂的褚明华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一切全都是褚旭海给他下的套。   褚旭海非常沉得住,从宅在家之后,就真的一天都没有露过面,仿佛对公司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一样。   每天在家陪陪老婆,看看书,跟退休了一样,惬意的很。   既然知道老爸没事,隔天褚卫又回了京都。   华榕事情太多,在外面办事也不方便。   褚木生这个小机灵被他给留了下来做眼线,顺便安慰安慰他妈妈。   回了京都后没几天,褚木生就进行了实时报道。   褚家果然有了大的变故。   “师父,没想到褚叔叔竟然真的带我去公司了,还给我定制了西服,我是第一次穿西服!!!”   褚木生很兴奋,隔着电话都能听到他几乎破音的嗓门。   褚卫将手机放在桌上,开了免提。   “其实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懂,就是你们家有个亲戚,叫褚明华的,试图召集所有的股东投票,什么重新选举董事长什么的,还有什么股权让渡书,那些话我是真的一个都听不懂,但是!叔叔一出场之后,那些人全都惊呆了!惊呆了!!!”   褚木生跟说书先生讲故事一样,说一下,停一下。   褚卫:“然后呢?”   褚木生:“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个褚明华灰溜溜地给叔叔让了位置,连带着跟他一起的那帮人,脸色都是乌青乌青的,师父你是没看见,那场景真的是太爽了!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叔叔就是我第二个偶像。”   褚卫:“第二个?”   褚木生:“师娘是第一个。”   褚卫:……   感情自己在徒弟心里还不算偶像。   总之这件事情解决的非常圆满,褚旭海不仅揪出了那些在公司尸位素餐,中饱私囊的人,甚至将整个公司大换血,裁掉了不少人,也提拔了好些个人。   褚家的那些亲戚十有八九都被他给切了。   说是亲戚,但实际上都是扒在他身上吸血,甚至还要反过来倒打一耙,说当年对褚旭海怎么怎么样。   这些褚旭海全都抛之脑后,以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   等到所有的事情全都平息以后,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不断有人上门说情,闹事,全都被褚旭海给挡了回去。   这些人甚至还搬出了家里的长辈,可惜没用。   总之混乱的很,褚木生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觉得经营好一家企业真的是太难了,当老总这事太累了,只是看一看,就觉得疲惫涌上心头。   这么一想平日里既要处理公务,又要配着师父的师娘,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对师娘的敬佩之情又高了一层。   褚卫每每听他这些废话的时候,总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等到说到重点了才会插上两句。   褚木生跟个密探似的,每天定时定点报道。   “总之,现在大局已定,叔叔以一己之力,推翻了这些人,进行了绝对的武力镇压,已经没什么人再上门了。”   “上周据说还有个什么大伯之类的长辈,颐指气使地来算账,叔叔压根就没见他,直接甩了一堆账单,我没看清楚那些账单是什么,但是那个老伯的脸色,那叫一个五颜六色,简直可以去唱戏了。”   褚木生大开眼界的同时还不让履行拍马屁的职责,吹得是天花乱坠。   但是这故事从他口里说出来,确实很爽。   “不过,叔叔最近好像在查另一件什么事情,我总觉有大事要发生。”   褚木生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听起来就有种危险的味道。   褚卫当然知道他爸在查什么,因为华榕全程参与了这件事。   就是关于他当年失踪的真相。   既然这个人已经被从集团里给拔出去了,剩下的就是找到证据,将当年他拐卖自己,并且跟地下拐卖集团有联系的事情给一一挑明。   其实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当年不管是监控还是文献资料,都已经很难找到具体的,确切的证据,来证明那人参与过拐卖他这事。   褚旭海找证据找的非常艰难。   后来还是华榕给了他主意。   证据不是最主要的,做贼的人,那肯定有心虚的时候,不打自招才是最好的方式。   褚旭海听完就明白华榕说的什么意思,当即开始部署。   除了那个要被收拾的人,还有一个就是褚念。   褚念从离开了褚家之后,就辞掉了实习公司的工作。   这工作是褚旭海给的,他不要,凭着当前的文凭找了另一份工作,具体怎么样褚木生并没有关注。   褚旭海这次也是气急了,对他是真的不闻不问。   卫红月虽然心软,但是非原则还是分的清楚的。   慈母多败儿,不给他机会让他知道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褚念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儿。   所以这次,夫妻俩都没有理他。   褚木生就更加不会主动去过问了。   他吃瓜吃的津津有味,每天跟在卫姨后面,还知道了不少大佬圈背后那些令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不过这事他也就只能放在心里,或者跟师父唠唠。   不然随便发个帖子,肯定要引起众多人围观的。   五月悄悄来临,天气也逐渐热起来,大街小巷焕然一新,不少人都穿上了短袖。   爱美的姑娘们也都迫不及待的换上了长裙。   褚卫又被华榕拉着去定制了好几身的衣服。   明明去年买的还有那么多,有些甚至是新的还没有穿过。   但是,师父带着他买衣服的样子太过理所当然,好像不买才是一件错事。   褚卫一时间,连拒绝都说不出口。   他举着手由着做衣服的人给他量尺寸。   华榕站在一旁看了一眼疑惑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一点?”   褚卫:“有吗?”   他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   衣服换的也勤,压根就没有那种穿的嫌小的机会。   华榕又靠着他,抬手量了一下,之前褚卫只是到他鼻尖,现在已经跟他的眼睛齐平了。   不仅长高了,还高了不少。   能长高,褚卫当然是高兴的,毕竟没有哪个男孩子不希望自己能够更高一点。   不仅是他,如果说褚卫的身高是肉眼难以察觉的话,那家里那只小老虎就可以用一天一个样来形容了。   明明两个月前带回来的时候才只是三四岁左右的模样,但是现在已经长大五六岁的样子了,个子竟然已经窜到了一一五,眼看着就要往一二零上跑了。   华飞羽换衣服的速度那才叫肉眼可见。   不仅仅是人的模样,就是他的本体也长大的一圈。   这可让褚卫愁坏了,这么个长法,他连家教都不敢请,生怕吓到人家。   华榕说这是间歇性的,等过一段时间就会平稳下来。   而且小老虎的接受能力很强。   褚卫在平板上买了一些学习的软件,诸如教授拼音,数学还有英语基础课程之类的东西,还定了线上课程,每天也会固定的时间给他安排课程。   为了这个还找了好多教孩子的文,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完之后,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养孩子太难了。   好在,华飞羽真的很省心。   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样,但是自己家的总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乖。   五一小长假,褚卫打算去S市,事先跟华榕打了申请。   主要这人不放心他到处跑,所以去哪儿都跟着。   但凡换一个人这样,可能都会觉得两人在一起彼此之间连一点秘密都没有,但是褚卫却是一点都没感觉。   拜姻缘契所赐,他跟师父之间也不需要秘密的存在。   而且,他喜欢师父陪在他身边的感觉,习惯了。   有时候华榕加班,回来的晚了,褚卫竟然还会失眠。   最近公司事情并不是很多,华榕提前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正打算这跟褚卫趁着小长假出去玩一玩,S市还有别的好玩的地方,他们俩还没去过呢。   五月是出行的高峰期,两个人带着华飞羽连夜坐飞机去了S市,落地之后的机场也是人挤人,大晚上机场的人流量一点也不比白天少。   褚卫落地之后去了一趟卫生间,然而万万没想到,再出来的时候,华榕竟然将华飞羽给弄丢了。   华榕:“我以为他跟着我,一回头,人就没了。”   褚卫:!!!!!!   褚卫这些可不得急了吗?   他连忙联系了机场的工作人员,开始广播寻找华飞羽。   小五智商很高,比起同龄人更是要成熟的多,所以他相信广播播出去之后,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人。   机场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眼看过去,压根就找不到孩子在哪儿。   而且为了出门不惹麻烦,褚卫用秘法将小五身上妖气全都给封住了,跟寻常孩子一样,根本不能凭着那点妖气来追踪他的身影。   这下褚卫是深刻明白了当年他失踪的时候,褚旭海跟卫红月是什么样的心情了,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华榕摁住他的肩膀:“不要着急,小五又不是一般的孩子,不会出事的。”   褚卫没好气地看着他:“师父也太不负责任了,让你看着孩子,你都不管他。”   头一次被骂的华榕:……   就感觉很新奇。   他是一点不担心这只老虎,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出事的难道不是别人吗?   但是看着小孩这么着急,华榕倒也没有真的袖手旁边。   他拖着褚卫站到没人的角落里,随手掐了一个决,感应了一下。   只是等了一会,却是皱了皱眉头。   褚卫看着他,就知道,事情估计不简单。   华榕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好像被人给带上车了,这会已经上了高架了。”   褚卫:“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华飞羽小朋友被人该拐了。   褚卫觉得简直离谱,小五又不是笨蛋,怎么会跟着别人走,还被拐了。   一般骗子的套路,也套不住他呀。   褚卫推着华榕出门:“师父愣住干什么,快追啊。”   这个变故简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两个人出了机场连忙追了过去。   褚卫坐在车上,冷静下来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他师父是什么人,竟然还有人能在他眼皮子下面将人拐走?   这事怎么想怎么蹊跷。   而且瞧着师父的样子,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褚卫转头看着他,问道:“师父,你是不是跟我爸在计划什么,拿小五当诱饵呢?”   刚才一时着急,只顾着担心孩子了,可这会反应过来,就知道这事发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换做任何人他都觉得有可能,可是换做师父,这事恐怕就另有隐情了。   华榕转头看他:“反应还挺快。”   褚卫:……   生气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讲。   褚卫不说话,气呼呼地坐在副驾驶上。   师父真的是太过分了。   小孩一生气,华榕就知道了,他一直手开车,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脸颊,解释道:“这事也是临时决定的,我刚刚在机场看到那些人的手下了。”   褚卫不说话,就是气。   华榕叹了一口气,觉得老丈人这次可把他害惨了。   小孩真的生气了,一时间哄不好的那种。   五一小长假,不管什么车,上了路,都得堵车,乖乖地跟着长蛇一样的车队后面缓慢前进。   一辆看着非常不起眼的面包车里,连个男人坐在后座看着这个正在乖乖吃零食的小孩。   其中一个人说道:“这孩子是不是个傻子,怎么都不说话。”   小五 :“我不是傻子。”   男人:“呦,会说话呢,原来不是个哑巴啊。”   小五不理他们,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这是下飞机之前,大爸爸塞在他口袋里的零食,说他可能用的上。   现在,他肚子饿了。   这大概是他们见过的最听话的孩子了,让跟着走就跟着走,不吵也不闹,甚至没有反抗。   要不是这个真是个小孩,这两人都该怀疑这是警察派来的卧底了。   “操,这路怎么这么堵,半天都不动一下,要是等会被发现可就糟了。”   开车的男人看着这拥挤的车流,焦躁的很。   坐在后座的男人老神在在地说道:“急什么,我们是在监控死角带走他的,都是老路子了,有什么好担心的,等到了下一站将他换到另一辆车上,不就没我什么事了。”   开车的男人没说话,却是加快了油门,超了一辆车,成功地插车。   但这一行为很快引来了后面的车子的叫骂声。   “赶着去死呢,差点蹭到老子的车,我这可是新车。”   男人开着窗,恶狠狠地看着他:“叫什么叫,再叫撞了你的车。”   后面的人大概是没见过将撞车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野蛮人,又害怕对方真的这么干,骂骂咧咧地缩回了脑袋。   “操,大傻逼。”   男人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抽完之后,看也没看就从窗户口丢了出去。   小五看了一眼,没忍住说道:“我爸说,乱扔垃圾是不对的。”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小孩跟以前拐的那些真的不一样。   竟然还有理有据地教训他们来着。   男人冷哼了一声:“那你爸有没有告诉你,我们这样的人,可是会吃小孩的。”   小五没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   心里却是想着,这帮蠢货。   车子移动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华榕开车的间隙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电话出去。   有跟褚旭海联系的,有跟警方联系的,还有跟之前部署的人,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褚卫虽然气,但也从这几通电话里听出来了他们的部署。   无非就是想要抓个现行,人赃并获,好让对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他对这个一点意见都没有,但是没打招呼,就擅自将小老虎给送到那些人贩子手上,这一点,他大概短时间里都不能释怀了。   华榕确认好了所以的流程之后,又开始去拉褚卫的手。   “我知道你生气呢,但是这个行动真的是临时决定的,本来有另外一个诱饵,可临时出了点岔子,你不在的那一会,刚好人贩子又出现了,不得已才将计就计的。”   褚卫:“那师父就不能告诉我,看着我着急很开心?”   也刚才可是真的着急来着,小五虽然跟他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打心底,褚卫已经将他当儿子养着了。   谁家孩子失踪的不心疼,不着急?   华榕:“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么,你就已经先去找广播员了。”   褚卫不高兴,反正就是气。   “小五要是少了一根毛,我就带着妈妈出去玩,你们爷俩自己在家过吧。”   华榕握着他的手一紧:“那不行,你去哪,我去哪。”   褚卫:……   但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褚卫分得清轻重缓急。   他们已经慢慢地追上那辆不起眼的面包车了。   通过了最拥堵的那个路段之后,面包车便拐入了一个小道。   华榕停在路口没动,静静的等了片刻,他对小老虎是有感应了,随时都能察觉到小孩的行踪。   事实证明不动是对的,因为很快这条小道理又开出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车子从他们车旁经过的时候,褚卫能感觉到小老虎的气息。   这些人很谨慎,走了没多远,就换了车。   华榕不慌不忙地跟了上去,远远地追在后面,对方丝毫都没有发现。   就这样,一共换了三辆车之后,最后一辆白色的破旧轿车终于带着小五往码头开过去。   瞧着这样子,这些人竟然是马不停蹄地要将人连夜从水路送走。   也难怪当年他失踪以后,寻找困难。   这么三番五次的换车,这么多人暗中接应,整个一条龙服务,当年的信息传递也没这么快,如果真的是连夜从水路送走,那可不是大海捞针,找不到了么。   华榕的车子停在离码头还有好远的一处树林里。   “我们先下车潜进去,要是信息没有出错的话,这船还要一会才能开,而且船上不止小五一个孩子。”   两个人悄无声息地下了车,身形穿梭在集装箱之间,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来到了离小五最近的那个集装箱。   褚卫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不仅是他感受到了小五,小老虎也察觉到了爸爸的存在。   小五轻轻地喊了一声:“爸爸?”   褚卫听到了,他应了一声:“爸爸在呢。”   小五笑了起来:“他们好蠢啊。”   褚卫松下一口气,知道小东西状态还不错:“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小五颇为骄傲地回道:“我知道的。”   跟小五待在一起的还有四个孩子,两个女孩,两个男孩,这四个孩子看起来比小五年纪还要小一些。   几个小孩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脸上脏兮兮的,身上还有被打的痕迹。   小五走过去,坐在他们身旁安慰道:“你们不要怕,我爸爸会来救你们的。”   几个小孩子还是很害怕,看这模样似乎是被打怕了。   他们不是小五这种主动跟着走的,难免就会反抗,反抗必然遭到挨打。   小五又往他们那边靠了靠,他个子高,又长得胖嘟嘟的,看起来就非常的有安全感,也非常的可靠。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以后,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忍不住问道:“你爸爸真的会来救我们吗?”   小五将手放在唇边:“嘘,小声一点,我爸爸肯定会来的,他可厉害了,跟电视里的超人一样,不对,爸爸比超人还要厉害。”   这几个小孩都被藏在一处集装箱里面,门口用锁给锁着,怎么样都是逃不出去的。   不远处有人在巡逻,走来走去的,目光却是时不时地落在这边。   小五盘腿坐在地上,颇有种大佬气势地说道:“不要怕这些坏人,坏人都会被抓起来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带着你们安全的出去。”   小家伙吐词清晰的很,虽然带着奶音,但是听着就让人很安心。   两个小女生看着他,原本还在小声地哭泣的,现在也渐渐地不哭了。   华飞羽小朋友无师自通了如何当领袖的能力,很快便将这几个小朋友安抚完,不仅如此,他还出谋划策,教这几个小孩怎么才能保持体力,安静地等待救援。   什么不要添麻烦之类的,不要哭,引起对方的厌烦,这样会被打之类的。   褚卫躲在角落里听着听着,忍不住就笑了。   虽然是很生气,但是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孩子像他们家小五这样,能说会道,能文能武,适合当卧底了。   这一刻,褚卫就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这么厉害的小孩,可是他的孩子。   两个人在这个集装箱里等了十几分钟,紧接着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   “船已经到了吗?”   “老板,到了,这次抓的这几个都是上等货,等运出去就没问题了。”   “货呢,在哪,我先看看。”   “在老地方。”   褚卫和华榕对视了一眼,这个老板是谁?   会不会就是他们想要找的人。   褚卫悄悄地拿出手机,打开录像,用灵力控制着这手机贴着集装箱的箱壁伸出了一个小小的摄像头。   这种证据不拍,那不是浪费。   华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悄悄地潜出去。   褚卫用口型说了一句小心,身前的人就消失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褚卫看着手机里印出的那个人,眉心微皱。   这人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褚卫站在哪里,一动不动,隔壁集装箱的门锁被打开,露出里面几个被困的孩子。   “看着是不错,赶紧将他们带上船。”   “船正在靠岸,马上就好。”   一帮正着急转移孩子的人并没有发现紧贴在集装箱壁上的手机,也意识不到,所有的人全都被拍了进来。   也亏得褚卫这手机性能绝佳,不然这黑夜里还拍不到这么清晰。   几个人又走开了,似乎是去查探船只的情况。   此时的华榕已经和外面埋伏好的警方成功联系上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只等着上船的时候,到时候人赃俱获,直接当场捉拿了。   褚卫将手机缩回来,保存好视频。   光保存在手机里还不放心,干脆直接发给了华榕,好做两手保存。   整个码头都很安静,除了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还有船只靠岸时的嗡鸣,几乎没有别的声音了。   褚卫给小老虎传音,让他待会机灵点,保护好这几个孩子。   小五收到传音,兴奋的很。   “保证完成任务,爸爸。”   就在众人等着一击即中的时候,突然有种极为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褚卫下意识地往港口的方向看过去,就连华飞羽也竖起了耳朵,忍不住僵直了身体,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水里正在逐渐靠近。   褚卫也顾不得会被人发现的危险,三两步走出来,直接抬手扯断了挂在集装箱上的锁。   “小五,带着他们快离开。”   小五瞳孔都已经变成金黄色的了,看见爸爸的刹那又缩了回去。   那种直击灵魂的危险感让褚卫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走,快走,出去会有人接应你们。”   小老虎看了爸爸一眼,咬咬牙,带着几个小孩子往外面跑过去。   下一刻,巨大的轰鸣声从港口传来,一条身形巨大的蛟蛇自水底窜出,直接将那艘游轮自中间一分为二。   游轮瞬间爆破,炸开的火花却是一点伤痕都没能在这蛟蛇身上留下。   褚卫瞳孔里印出这蛟蛇的模样,猛然一僵。   这是……魔界的妖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老丈人害我。   不出意外,还有二更,但是不会早。   。感谢在2021-09-29 00:21:46~2021-09-29 19:0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河 20瓶;琉璃、传说中的朋友 5瓶;茶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回家   岸边的游轮被这巨大的妖兽给劈开, 刹那间爆炸了。   那些查看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突如其来的变化,尖叫过后,便开始拔足狂奔。   不管奔向哪, 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就行。   褚卫逆着人潮的方向眨眼间就已经跑到了岸边。   而在外面埋伏的华榕, 上一秒还跟着一起守在四周的警员说着话,下一秒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这条蛟蛇足有三十多米长, 不仅如此,还特别的粗壮, 光是那腰身就有几个成年人加起来一般粗。   蛟蛇昂着脖子,突然张开了大口,锋利的毒牙在这灯光下闪着光,鲜红的信子正前后摆动着,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心慌。   “怪物,怪物,救命啊,快逃啊。”   “救命啊……”   呼救声不绝于耳,被切断的游轮上面还有人,但是大多数都死在了游轮的爆破里, 还有些没能被炸死的,都飘在水中苦苦挣扎着。   就在这个时候, 这蛟蛇竟是猛地一甩尾巴,巨浪从海中被甩起来,扑倒岸上,顿时将正在逃跑的一些人给冲的摔倒,岸边无数东西被冲的四处乱撞。   褚卫脚尖轻点,整个人腾空而起, 飞快地掠过脚下那些四处飞奔的物件,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下,眨眼到了这蛟蛇的身下。   猛地隔空拍出了一掌。   巨大的灵力裹挟着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向着这蛟蛇飞了过去。   砰地一声撞击,这些东西刹那间四分五裂。   蛟蛇吃痛,昂起头颅,半个身体都已经游到了暗伤,周遭的物品全都被压得七零八落。   绝对不能让这条大虫上岸。   周围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褚卫的剑早就丢了,一直也没能炼制出新的剑,他眉目一凛,并指划过指尖,流动的鲜血顿时脱离了手掌。   借着这新鲜的血液,他迅速的画下来一道符。   褚卫勾了勾唇,精致的面庞在这残存的灯光映照下,透着说不出的冷意。   “来,尝尝这雷劫的滋味。”   红色符箓瞬间变大,借着灵力的推动猛地向蛟蛇飞了过去。   符箓飞出,天空顿时暗沉下来,乌云密布,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闪动,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粗壮的闪电便从天而降,猛地一下子披在了这个蛟蛇的脑袋上。   这蛟蛇脑袋上顿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空气中还有一股被烧焦的恶臭味,紫黑色的血液顺着脑门流下,划过眼角,看起来狰狞而又恐怖。   褚卫一击过后,当即往后退去。   蛟蛇吃痛,愤怒无比,猛地窜起,巨长的身躯拉的老长,竟是俯身而下,张着大口向褚卫袭过来。   这嘴巴张开,简直比褚卫人都大。   眼看着就要将人给吞下了,就在这个时候,一种极为强大的剑气不知从何处升起,带着难以抵挡的杀意袭来。   蛟蛇也意识到了这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刹那间身体弓了起来,做出一种蓄势待发,随时都可以攻击的模样。   剑意划过褚卫的身旁,锋利的剑气擦过衣角,往这巨蛇刺过去。   爆炸都不能引起伤痕的身体,在这剑气下竟是出现了一道深深地伤口,紫黑色的血顿时从这上楼流淌出来。   华榕的身影好像自天边踏空而来,眨眼便到了褚卫的面前。   而他手中,正提着一把剑。   褚卫惊喜地叫道:“师父。”   华榕微微转过头:“这东西交给我,去看看孩子们。”   褚卫犹豫了一下,没走。   这东西他以前在魔界见过,是一种极为厉害的蛟蛇,他之前被魔子设计被困的,也遇到过。   华榕看着褚卫的表情,无奈地说道:“这么一条小虫子,你在担心什么?”   褚卫:……   打扰了,告辞。   在他眼里这妖兽确实厉害,但是在师父眼里……褚卫觉得,也许真的就是一条小虫子。   他没再纠结,转身去找那帮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的小孩子。   华榕转过身,看着眼前这条正处于急怒状态,却又因为害怕止步不前蛟蛇,原本温和的眸子瞬间就冷了下来。   “找死。”   褚卫在码头附近的一处矮房子里找到了几个团在一起的孩子,这几个孩子非但没有害怕,在小五的带领下倒是个个都精神的很。   看到褚卫过来,小五连忙跑过去,拉着他的手骄傲地介绍道:“这就是我的爸爸,他特别的厉害。”   一众小朋友都非常羡慕的看着他,有爸爸来找他。   其中一个小朋友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也想我爸爸了。”   一个小朋友哭了起来,其余小朋友也跟着嚎叫起来,哭声此起彼伏,不是叫妈妈就是叫爸爸,看的褚卫目瞪口呆。   他们家小老虎还从来没有哭过呢。   但很快,这些哭声就被华飞羽给制止了。   他扯着嗓子掷地有声道:“你们别哭了,有我爸爸在,你们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爸爸的。”   大家好像都很信服小五的话,真的渐渐地停下了哭泣的,个个都泪眼朦胧地看着褚卫。   突然被寄予众望的褚大师,呵呵呵地笑了两声,还不如华飞羽来的自在一些。   褚卫将这些孩子带到一直都在外围埋伏的警官那边,交代好之后,又折了回去,但是岸边已经没有了师父和那只蛟蛇的身影。   他借着姻缘契感受了一下,师父竟然跑到水中央了。   水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连个灯都没有。   但是通过两人之间的感觉联系,他能够感应到师父的游刃有余,这条虫子确实不成问题。   既然这妖兽构不成威胁,那剩下的就是要找到那几个拐卖孩子的人了。   码头很大,这几个人怕是早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又是大晚上的,附近的灯都被那条蛟蛇给破坏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褚卫转了一圈之后,还是找到几个受了伤的人,但是那个领头的人却是没有找到。   随后赶来的围剿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将这些人给抓了起来。   二十分钟后,华榕便回来了,这个男人平整的白衬衫上连一滴水都没有沾上,从容的姿态好像刚参加完什么会议一样。   他的剑已经收起来了,袖子挽到手肘处,结实的小臂上好看的很。   褚卫看着逐渐走近的男人,觉得自己的心脏忍不住跳动的更快了些。   他按捺下心里那股想要上前拥抱他的心思,调出了那个视频。   “还剩下这个人没有找到。”   华榕:“你可以发给你父亲看一下。”   褚卫愣了一下:“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说起来,跟爸爸相认也这么久了,但是竟然没有他爸的联系方式,平日里也是跟他妈聊得比较多。   华榕:“还是我来吧。”   褚卫记下这件事,等回去就跟他爸先加个好友。   混乱的码头事情似乎就这么结束了,也幸好是大半夜的,妖兽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褚卫带着小五回家,而华榕也收到了褚爸爸的回信。   视频里的那个男人正是他最信任的表兄褚明华手下最器重的助理。   早在整治集团的时候,褚旭海就已经猜测褚明华参与了当年拐卖褚卫这件事情,甚至不仅是参与,更说不定就是主谋。   很小的时候,他跟这个表兄关系最好。   他没有兄弟姐妹,大伯生了那么多的儿子女儿,也就只有褚明华跟他最合得来,两个人志趣相投,很多想法都差不多,所以走的最近。   当初创业的时候,褚明华想方设法借了他一笔启动资金。   这件事,褚旭海记了几十年,事业有了好转之后,他就将这个表兄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手把手的教,这才一路走到了今天。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就这样一个几乎亲如兄弟的人,会干出拐卖他孩子这件事情来。   之前,褚旭海一直都没有证据,或者说心里存着那么一点期待。   然而褚卫拍的这个视频里,褚明华助理那张脸,清晰无比,想赖都赖不掉。   夜已经很深了,大部分人都陷入了沉睡,但也有很多人不得入眠。   褚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华飞羽过了那一阵兴奋的劲,困得很,已经在褚卫怀里睡着了。   华榕将车停在了车库里,褚卫抱着孩子下来。   不得不说,在S市有个自己的房子是一件多么方便的事情,至少这会,他们随时都能有个安睡的地方。   将小五放在他自己的床上,两个人冲了一个澡,也躺在了床上。   褚卫这会已经很累了,但是又不太想睡。   除了今天绑架案这事,让他在意的还有那条蛟蛇。   魔子这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华榕抱着他睡下:“快睡吧,不要想要多,万事都有我在呢。”   褚卫被他这么抱着,闭上眼睛,慢慢地睡了。   两人睡得安稳,但是有人注定是睡不着的。   比如……褚明华。   褚明华是被从小情人的被窝里叫醒的,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而当他意识到警方已经捉了好几个人的时候,气的将手里的手机给摔了出去。   摔手机还不解气,大半夜的,将家里的东西能砸的全都砸了,吓得小情人拎着东西就走人了。   发泄完之后,褚明华便开始运作起来,这事一定不能查到他的头上,如果被发现了这些年他暗中做的事情,那就真的彻底完蛋了。   首先知道所以真相的助理,便是第一个要解决的人。   助理没有被捉,目前对他来说是唯一的好消息,既然事情都已经暴露了,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警方已经连夜对褚明华的助理发出了通缉令,正在全S市搜捕这个男人。   同时开始约谈褚明华。   正打算暗中下手的褚明华还没有意识到怎么回事呢,就被警方给找上了门。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不是说助理已经逃走了吗?   到底是怎么查到他这里的。   褚明华当然不可能预料到褚卫提前拍下的视频,也根本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褚旭海故意给他下的套。   他早就已经暴露了。   总之,这个不平静的夜晚,各有各的心思,要说唯一没有心思的就是一觉到天亮,醒来还迷迷糊糊地问爸爸,他的那些小朋友同伴们都去哪儿的华飞羽小宝宝了。   华飞羽小朋友对于同龄的孩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没有上过幼儿园,也没有跟同龄人接触过,这次意外算是第一次跟小朋友打交道。   小孩子果然能小孩子玩到一起去,他们有他们的共同话题,兴趣爱好,这些都是大人们难以理解的。   褚卫告诉他们,那些孩子都被送到他们父母身边去了,他们有自己的家挺,自然是要回自己的家。   华飞羽满含期待地看着褚卫,问他:“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们啊?”   褚卫愣了一下,问道:“你喜欢跟这些小朋友一起玩吗?”   华飞羽点了点头:“喜欢。”   褚卫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将华飞羽小朋友送到幼儿园去,总是这么一个人自己玩,也无聊的很。   但是小五的生长发育跟同龄太不相同了,不管是智商,还是身高体重,都有着极大的差距。   而且他现在还不能稳定的控制自己的体型,有时候在家里突然受到惊吓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现出原形。   这要是在幼儿园……   光是想一想那个场景,褚卫就觉得社死。   可是,看着小老虎的眼神,这可怜巴巴的,褚卫又有些于心不忍。   他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   既然小五不能自己控制,那他就想方法炼制一个可以帮他控制的东西,将妖气给封印,紧锢他变身的能力,这样是不是就能可以让他去幼儿园呢?   想到这个,褚卫就立马就打算动手了。   小孩子这个年纪可以带些什么饰品之类的东西,玉器不错,可以雕刻一个小东西挂在他的脖子上。   他是个行动派,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就打算去做了。   他向华榕打听了一下,S市有没有什么比较出名的卖玉器的地方,他打断自己炼制一个。   也没需要褚卫出门,很快就有人送来一个用盒子包装好的整块的玉。   这玉颜色纯正,碧绿碧绿的,非常漂亮,一看就是上品。   “这次不跟你商量,擅自让小五当诱饵的事情是我不对,这玉你来雕刻,我来给他炼制,怎么样?”   华榕算是一脸讨好地看着他。   褚卫还能怎么办呢,生气这事不是他擅长的领域,既然有人帮他炼制,那可不止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么。   华飞羽小朋友还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收获一大帮的小弟小妹,成为幼儿园的主宰之王。   第二天下午,就传来了褚明华的助理被警方逮捕的消息。   随着第一个重大嫌疑犯褚明华的落网,这个地下拐卖组织渐渐地浮出水面,就从这一批尚未被送出手的孩子开始,警方展开了一些列的突击调查,这个被深埋于地下的拐卖链接,终于要被连根拔起了。   褚木生听说了他们回来的消息之后,立马从褚家溜达回来了。   自从被留在褚家陪卫姨之后,褚木生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师父了,这会瞧见了,就觉得想的不行。   褚家虽好,卫姨对他也很好,但是他就是觉得还是呆在家里的时候最舒服。   他看着师父忍不住说道:“我听叔叔说了,现在褚明华已经落网,他的一些列的什么关系网都在彻查中,褚家对你造成伤害的人也不在了,他正准备找个机会,公告给大家,想要将你给正式介绍出去呢?”   这话一出,褚卫和华榕同时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华榕:别走。   。感谢在2021-09-29 19:05:12~2021-09-29 23:5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犬系女孩纸、君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生日   这些日子的所有动作, 褚旭海部署的这一切的事情,都是为了给褚卫排除所有的困难,让他能够顺利地回到褚家。   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 褚卫却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回到褚家, 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不能每天都跟师父待在一起了?   褚木生的话在两个人的心底都丢下了一粒石块, 虽然波动不大, 却是起了阵阵涟漪。   晚上吃完饭, 褚木生又赶了回去,卫红月不知道在跟褚木生神神秘秘地商量着什么事情, 还不肯透露给褚卫听。   吃饭的时候, 褚卫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吃完之后,竟然一个人爬上了屋顶,躺在了屋顶的砖瓦上,看星星,看月亮。   华飞羽看着爸爸爬的这么高,恢复了本体, 也爬了上来,懒洋洋地靠在了他身边。   褚卫摸了摸他的脑袋,问道:“小五, 你见过你的亲生父母吗?”   小老虎睁着湿漉漉地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问这种话。   他凑上去, 用脑袋拱了拱褚卫,还伸出大舌头, 在他脸上添了舔,想跟爸爸亲近亲近。   结果被褚卫给无情地推开了。   褚卫面无表情地说道:“小五,你今天吃完是不是又没有刷牙, 一股子大蒜味。”   作为一只老虎,竟然喜欢吃大蒜,这也挺让人惊奇的。   华飞羽郁闷地缩回头,颠颠地下了楼,刷牙去了。   爸爸真讨厌。   褚卫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夜晚的星空,心情慢慢地就平静下来了。   “要喝两杯吗?”   华榕拿着两个酒杯上来,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   褚卫坐起身:“来。”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屋顶上,开了酒。   今天的月亮不圆倒也不弯,但是小区里有路灯,周遭的路看的一清二楚。   屋顶上自然也一览无余。   褚卫跟华榕碰了碰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   他喝醉了会闹事,只能浅尝。   华榕也没打算给他喝多少,就是想跟他聊聊天。   提到回去这个话题,既高兴,但又掺杂着遗憾,还有一种自己都不知道的思绪在心头缠绕。   华榕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怎么要回家了,还是这幅表情。”   褚卫摇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很奇怪。”   他早就过了那个需要跟父母撒娇,需要被父母捧在掌心里的年纪。   虽然对父母也不是没有感情,但是相处却觉得哪里怪怪的。   华榕:“你在担心什么?”   褚卫:“不是担心,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   跟师父相处,他习惯了,从小到大,师父一直都在他身旁。   在华榕面前,他不需要拘束,不需要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他可以肆意妄为,可以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出来,毫无负担。   可在自己的亲生父母面前,他觉得做不到,甚至会觉得拘谨。   明明小时候,他也曾有过无拘无束,被爸妈疼爱的时候,但是他都忘了。   华榕有些稀奇,小孩平日里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竟然还有会这样焦虑的时候。   “你并不用怎么样,做你自己就好了,他们是你的父母,又不是别的什么人。”   褚卫:“我从小野惯了,没有礼仪,不喜欢社交,看见讨厌的人连话都懒得说一句,会不会给他们丢脸?”   华榕忍不住笑了,他捏住褚卫的脸颊:“卫卫,我觉得你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   褚卫背着突如其来的情话闹了个红脸:“师父,你别闹。”   华榕认真地看着他:“我没闹,你不需要去迎合谁,也不需要去故意地跟谁打交道,或者说去在乎自己的礼仪,相信我,只要你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别人臣服。”   华榕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仿佛带着光。   他的小孩这么优秀,这里厉害,有谁会不喜欢呢?   他觉得自己才是应该最担心的那个人。   褚旭海将他珍藏的宝贝就这么在人前展露出来,会有更多的人认识他,喜欢他,甚至追求他。   该焦虑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褚卫仰头喝下杯子里的酒,没咽下去,突然就凑了过去,亲上了华榕的唇。   月光不甚分明,屋顶上两个靠在一起的身影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就像是这世界上最美的画,令人向往。   如果,没有突如其来巡查的保安大叔的话。   “谁?谁在屋顶上,快给我下来,是不是偷东西的。”   小区每晚都会有保安值班,还会有保安来回的执勤,保障业主的安全。   能在这里住着的人,不仅仅是用富贵就可以形容的,所以安保问题一直都是重中之重。   褚卫压根就不记得这件事情。   这晚上凉风徐徐的,气氛这么美好,眼前的人又这么的可口,哪有放过的道理。   他的魔爪都已经蠢蠢欲动的,结果什么妄念都被保安大叔这一嗓子给嚎没了。   保安大叔也难啊,这大晚上看见两人竟然爬在屋顶上,那第一感觉肯定是小偷啊,哪家业主想不开,这大半夜的爬屋顶啊。   晚上距离隔得远,灯光又不是很分明,连人脸都看不清楚,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人是谁。   褚卫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体,那股汹涌澎湃的热潮宛若被一盆凉水当头照下,拔凉拔凉的。   华榕显然也好不到哪去,他嘴角还残留着红酒留下的印记,整人的身体都绷直了。   两个人看着下面举着手电筒的保安大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再不下来,我可就报警了。”   这年头的小偷可真是胆子太大了,这可是三楼屋顶上,一个不小心摔下去,那可是要命的,为了这点钱,把命都搭上,可真是太不值了。   保安大叔正打算呼叫同事过来帮忙呢,手里的对讲机才说两句话,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人从天而降。   从天而降……   目瞪口呆!他是不是没有睡醒,在梦游呢?   褚卫也知道,对方是非常负责任地在工作,倒也没说什么。   “我们不是小偷,就是上去乘凉的。”   他们是新晋业主,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华榕派人来处理的,所以对于褚卫的印象并不深刻。   乍一看到这么一个天仙似的人物竟然从屋顶上飞了下来。   保安大叔只怀疑自己,要么眼睛出了问题,要么产生了幻觉。   这大晚上的上屋顶乘凉,演武侠剧呢?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还揉了揉,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屋顶上更是空无一人。   他看了看手里的对讲机,里面还传来同事的询问。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保安大叔恍恍惚惚地说道:“没,我可能眼花了。”   五一假七天,眨眼就过半了,本来约好一起到S市玩的,结果什么都没有玩到,眼看着时间就要过去了,褚卫还是决定带孩子出去玩一玩。   将那些什么烦心的事全都抛掷脑后,及时行乐,先把假期给过了再说。   询问完小五的意见,华飞羽小朋友一点都不意外地选择了游乐园。   游乐园这种东西对于从来都没有玩过的小孩子,简直充满了诱惑力,褚卫不由自主地想起师父第一次带自己去游乐园玩的画面。   也不怪小孩喜欢,毕竟连他这个大人都觉得刺激。   全家一致同意,花一天的时间去游乐园玩一玩,还带上了褚木生。   这小孩也没去玩过。   出门之前,褚卫在小五脖子里挂上了一块玉。   这玉被他给雕琢成了一只威风凛凛地大老虎,又被师父给炼化了,专门用来压制小老虎体内的妖气,还能防止他随时随地的意外变身。   “这东西以后都不能摘下来,记住了。”   华飞羽摸着这块玉,重重地点了点头,还将它藏在了衣服里,宝贝的很。   游乐园就没有缺人的时候,更不用说小长假了,一家子到这里的时候,队伍就已经排的老长了。   初夏的太阳虽然不算烈,但是在太阳下站久了,还是觉得热。   褚木生体质特殊,平日里很少流汗,褚卫和华榕也一样,大夏天都未必有汗湿淋漓的时候,只有华飞羽一个人,满头大汗的。   老虎一般都怕热,夏天更喜欢待在游泳池里泡澡啥的。   褚卫让褚木生带着小孩先排队,和华榕两个人去买了冰淇淋。   小老虎应该是第一次吃这个东西,舔了一口之后,整个人都跟容光焕发了一样,像是吃到了什么绝世美味。   “爸爸,冰淇淋真的是太好吃了,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我最喜欢的食物。”   褚木生:“你之前还说糖醋排骨是你最喜欢的东西。”   华飞羽:“那是因为我之前没吃过冰淇淋。”   褚木生:“所以在遇到下一个东西之前,不要轻易说最喜欢。”   华飞羽:“不,这个就是我最喜欢的。”   两个人一如既往地展开了斗嘴模式。   褚卫压低了头上的帽子,慢吞吞地吃着冰淇淋。   说实话,这么一家子其实非常的显眼。   华榕和褚卫不用说,两人身高腿长,长得帅,属于走出去,回头率百分之百的那种。   更不用说还带着一个褚木生。   比起褚卫的精致俊秀,褚木生简直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好看却不会让人错认是女生,正是时下最流行的小鲜肉的模样,而且颜值秒杀那些小鲜肉。   小老虎又可爱的紧,肉嘟嘟,白嫩嫩的,看见了就想让人撸上一把。   四个人带着同款的白色鸭舌帽,最关键的是穿着一模一样的亲子短袖。   本来华榕并不愿意穿,但是拗不过褚卫的软磨硬泡,被逼无奈,换上了胸前印着国风字样的白T恤。   这种王炸组合,放在人群里,那简直就是聚光灯,走到哪儿,照到哪,闪闪发亮。   要不是身边没有摄像机跟着,都要以为这是哪里的明星出来拍综艺了。   不少人都偷偷打开了手机,将这画面给偷拍了下来。   可惜不是手机出问题,就是照片模糊,大伙都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坏了。   就这么等了半天之后,一家人终于进了游乐园。   所有的游乐园都大同小异,离不开那些刺激的游乐设施。   这些东西,华榕愿意陪着褚卫玩,但是陪着这两小东西,却是不愿意的。   人类的本质大概就是双标。   于是华大当家的就变成了拎东西拿包,提水看物品的一把好手。   对,还有看孩子,因为有些项目,小老虎根本玩不了,只能坐在大爸爸身旁,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和褚木生两个人尖叫。   “为什么小孩子不可以玩,我都这么大了。”   华榕背着褚卫的双肩包,手里拿着那两人的鸭舌帽,手里还提着袋子装的几瓶纯净水,表情跟小老虎如出一辙。   这么一看,倒是有那点父子相了。   褚卫玩的很尽兴,褚木生玩的也开心,只是当他们俩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竟然看到华榕身前站着两个女生,两个漂亮的女生。   褚木生:“师父,师娘在干什么?”   少年的口吻带着一丝丝的兴奋,一丝丝的期待,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要是能看到师娘吃瘪,那可真是太爽了。   褚卫不说话,却是理了理因为坐过山车而被吹乱的头发,然后丝毫没有担心地走了过去。   “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啊。”   两个漂亮的女生嘟着唇,就差将身子给贴上去了。   褚木生:“师父,你看,这个动作好过分。”   怎么听怎么都像兴奋道不能自已的话语。   褚卫勾了勾唇:“你信不信,我还没走过去,这两人就走了。”   褚木生是不信的,毕竟师娘的颜值在这里,多少都会争取一下。   直到……小老虎开了口。   “爸爸,这两个姨姨在干什么?”   隔着这么远,褚卫都能感觉到某种东西碎了的声音,那东西叫“心”。   这么帅气好看的男人,英年早婚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这么幸福,会找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两个人女孩子不服气的同时,又好奇地很,想见一见孩子的妈妈,到底神是什么样的天仙。   但是万万没想到,会看到另外两个极品的男生。   今日出门简直就是上天眷顾啊,一下子遇到三个极品。   两个女生靠在一起,就差原地尖叫了。   然后她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极品男生走到她们身边,那个男人的身旁。   男人一直板着脸,但是,当其中一个男生走过去的时候,男人的表情突然就变了,他扯开了唇角,露出一个不轻不重的笑,还非常亲昵的将手里的鸭舌帽给他戴上,并且理了理一旁的头发。   这个……看着气氛怎么这么暧昧呢。   眼神落在一家四口穿的衣服上。   这亲子装……   万一是兄弟几个出门的呢?   虽然想想觉得扯,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直到刚才那个小男孩抱着其中一个男生的大腿,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   这声“爸爸”惊得两个女孩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华飞羽抱着褚卫的大腿,指着一旁站着的两个漂亮女生说道:“爸爸,这两个姨姨想要大爸爸的联系方式。”   褚卫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漂亮的眸子里还带着一丝笑意。   这小五都学会打小报告了。   小孩子可没有什么尴尬不尴尬,想到这事就做了。   反倒是这两个女生非常不好意思,尴尬地笑完之后,就急匆匆地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们一家的事。   四个人在游乐园玩了整整一天,将所有的项目都排了一遍。   但凡是小孩能玩的项目,小老虎都试了试,兴奋极了。   这天,对于全家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闲暇时光了。   回去的路上,玩累了的两个人靠在后座上,褚木生搂着小老虎,两个人呼呼大睡。   褚卫揉了揉脑袋,游乐园虽然好玩,可实在是太嘈杂了,这会清净下来之后,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华榕放了一首比较舒缓的音乐,看着他:“你也睡一会,这会有些堵车,回家还要一会呢。”   褚卫摇摇头:“我不困,不然我来开好了,师父休息一会。”   华榕捏了捏他耳尖:“我就跟着你们走走了,哪里就累。”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拥堵路段的车子多到一眼看不到边。   车里的音乐轻轻地播放着,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褚卫转头看着穿着白T恤的男人,好像不管什么风格,他都能驾驭,但是身上那种凛然的气质,却是什么衣服都掩饰不住的。   看的久了,华榕转过头:“看我干什么?”   褚卫一点也意识不到自己的嘴角正高高地挂着。   他一点没带犹豫地说道:“看师父长得好看。”   华榕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前方的车流刚好又停了下来。   看着模样一时半会是走不了。   华榕动作自然地踩下刹车,挂到空挡,却是突然转身,抬手勾过褚卫的脑袋,毫无预兆地亲了上去。   褚卫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两眼。   后座上两人睡得呼呼的,压根不知道前面的驾驶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好在车流重新流动的时候,华榕松开了他,低声地说了一句:“晚上等我一起洗澡。”   褚卫耳尖一红,却还是应了一句:“好。”   后座上,迷迷糊糊已经醒了却不敢睁眼的褚木生:……   敢动吗?   不敢。   剩下的两天几个人倒是没有出门。   华榕作为老总,也就忙里偷闲,休息一下。   回头还是得处理公务,一个人在书房各种视频,电话。   褚木生也学习去了。   小老虎最近在自学拼音,爱上了学习软件上的游戏,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褚卫就开始将华飞羽同学要送进幼儿园的事情开始着手考虑起来。   他在京都上学,幼儿园肯定是选择在京都,最好离京都大学近一点,这样接送也方便。   孩子的童年据说父母双方要多参与,这样才利于孩子的生长。   上网查了一系列资料之后,褚卫又觉得幼儿园真的太难选了。   公立的,私立的,各种教育理念不一样的,五花八门,看的他眼都花了。   最后他决定将这个难题交给华榕。   万事找师父就对了。   与此同时,褚旭海正和卫红月在商量着褚卫今年十九岁生日宴的事情。   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就剩下十几天的时间。   褚旭海准备将这场生日宴大办特办,他要在生日宴上隆重地介绍褚卫的身份,告知所有人,他儿子回来了。   这事他们跟褚卫提过,褚卫也同意。   夫妻俩为了生日宴的事操心的很。   “这可是我们给孩子举办的第一个生日宴,不管什么,肯定都照着最好的来。”   褚旭海这颗拳拳父子心,一直没能找到表达的地方,这生日宴他看的尤为重要,排除万难,也要给办好了。   夫妻俩还手写了邀请帖,多数都是卫红月写的。   因为褚明华这事,褚旭海后期还有好多事情需要善后,每天忙到脚不沾地,睡觉之前还要复盘一下,生日宴的进度。   从选址到菜品,从请帖到布置,恨不得每件事情都要过问一下。   这要是是不知情,还以为他们家要举行婚礼呢。   但事实上,只是褚卫的十九岁生日而已。   请帖在五月十号那天正式发了出去,但凡收到请帖的人,就没有不惊讶的。   原来褚旭海竟然还有个儿子,在多年前被人拐卖,现在又找回来的儿子。   这可不是让人惊奇吗?   褚旭海是什么人,动一动脚,金融圈就要动荡的人。   到底是谁这么幸运,能当他的儿子。   总之这个请帖发出去以后,引起了好一阵轩然大波。   不少人千方百计,拐着弯打听,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没明白了前些日子褚家发生的动荡。   原来从好久之前,褚旭海就在为亲生儿子回来做铺垫。   也更加知道了,褚明华被捕,竟然是因为他拐卖了自己表兄,也就是褚旭海的亲儿子。   豪门狗血故事这种东西常常是人们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不仅是普通百姓八卦,同阶层的那些人照样也很八卦。   于是一个接着一个故事口口相传,最后得到一个最完整的版本。   甚至有人将这事给写了一篇转发最为广泛的小故事。   最离谱的事情,这个故事的开始,居然定在从褚旭海和褚明华相识开始。   两人系为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褚旭海困难的时候,褚明华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出钱相助。   褚旭海发达之后,自然要带着褚明华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故事说道这里,大家都以为这是个兄弟之间创业励志的故事。   但一切的起点,都在褚旭海跟卫红月结婚开始。   褚旭海和卫红月相恋的时候,褚明华黯然伤神。   两个人结婚的时候,褚明华以酒买醉。   生孩子的时候,他选择视而不见。   于是,终于在几年之后,褚明华忍受不了心底的那控制不住的感情,对着他们唯一的儿子下了手,将人给拐卖了。   ……   褚卫还没看完呢,就啪地一下,给关了手机。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一届网友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些。   他爸爸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网友编的这么神乎其神,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竟然还扯出了表兄之恋,这可真是离谱。   就褚明华那个拐卖犯,又不是只卖了他这一个人。   怎么跟他爸爸相提并论。   华榕也看到这篇文了,看着褚卫气呼呼地样子,觉得有趣。   “这篇文章的作者已经在找了,会要求他撤文道歉的,造谣转发超过五百,可是有法律责任的。”   褚卫:“就该治一治,真的是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造谣对他自己带来的是流量,可对别人带来的却是实打实的伤害。”   不管别人怎么编,至少有一件事是对的。   褚明华是拐卖褚卫的凶手,必须严惩。   随着众人的各种猜测,关于褚卫的身份有了五花八门的猜测。   据说褚卫被拐卖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穷山村里。   那个穷山村穷到整个村里就只有一部电话,人人都五大三粗,黑不溜秋,周围连个像样的学校都没有。   那里的女孩子一成年就要嫁人,男孩子也是,早早地成家立业。   据说还会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这种地方能养出什么样的人来,可想而知。   最关键的是,越穷的地方,人的素质越低,脾气古怪,无法沟通。   褚旭海这儿子在这个穷山村生活了十几年。   啧啧……   谁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指不定又丑又黑,素质极差,满口脏话,还没文化。   就是穿上龙袍,他也不像太子啊。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个儿子的真实面貌,大家不是想怎么猜测,就怎么猜测吗?   但是,无一例外,都不看好褚旭海这个儿子。   后来又听说了褚念被赶出家门的事情。   褚念是褚旭海收养的孩子,这事知道的人都知道,但是更多的是不知道的人。   现在褚念被赶出家门,不知道真相的人就开始胡乱猜测了,什么假少爷,真少爷,什么家产争夺,什么心机深沉,总之什么谣言都有。   大多数人甚至抱着看笑话的心里,准备参加这个宴会的。   或者说对褚卫压根就没当回事。   不仅是外面的人不当回事,就连褚家外支的那些人也不当回事。   孩子都没了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张成什么样。   要是心里过意不去,大不了给一笔钱,或者说暗中接回来养着,也不是不行。   非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什么生日宴,这要是在生日宴上除了丑,不是坏了褚家的名声么。   众人心里多少都是不平衡的。   尤其是褚旭海整治过集团之后,好多地方已经插不上手了。   这还从外面讲一个山村里长大的孩子给接回来,搞什么?   难不成褚家这偌大的家业要交到这么一个土鳖手里?   搞笑呢?   褚旭海是哪里想不开了,哪怕是再生一个培养培养,也比这个已经定性的孩子好啊。   对于这些谣言,褚家一律不应,一律不回。   生日宴之前,卫红月都不怎么出门,整天在家研究着,要怎么给孩子留下最难忘的一天。   这事在整个S市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被赶出家门的褚念自然也就知道了。   褚念上学的时候,还是有好些个处的不错的哥们,这些兄弟平日里都捧着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以他为主。   直到他自己走出家门以后,褚念才发现,哪有什么真的兄弟,不过都是看在他爸爸的面子上。   这些人甚至在一个大群里对着他集体吐槽,什么话难听说什么,以往那些捧着他的人吹得多厉害,现在就贬低的多厉害。   这些话被人给截图发给了褚念,气的他差点没将手机给摔了。   但是他不敢,这个手机还是他预支的工资买的。   他找了一份家教的临时工作,一边在完成毕业任务,一边教课。   从外貌上来说,褚念长得清俊,这么多年在褚家的培养下,气质自然差不到哪去。   他的文凭还不错,找这样的工作倒是也不难。   知道褚旭海找回自己儿子消息的时候,褚念整人都是恍惚的。   那天听完褚木生的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褚木生不是他爸的孩子了,只不过心里那点骄傲不允许他低头。   可事实上,打心底,褚念不觉得他母亲会放下他。   他妈妈心软,相处了这么多年,家里人的性子他一清二楚,虽然现在受罪,但是他毕竟是褚旭海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   总有一天,褚旭海会将他给找回去的。   但是现在……褚卫被找到了。   他们的亲生儿子回来了。   “我不信,我不信,这是假的,都是假的。”   褚念一把摔了桌上的碗,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他现在住的地方跟家里根本就没办法比。   身上的钱不够,租房的钱是借的同学的。   资金有限,他只能租这种一室一厅的老房子。   老房子又旧又破,环境又差,周围住的都是些大爷大妈,离学校还远。   这种糟糕的居住环境,每一天睁眼醒过来,都觉得生活没有盼头。   他一直都在期待着,期待着能再回到褚家。   爸妈总是需要他的,养只狗养这么多年还有感情呢,更不用说是人了。   但事实就是,褚旭海压根就没有找过他。   不仅这样,还将那个失踪十几年的儿子给找回来了。   褚念发了疯一样地在屋子里摔盆砸碗,他真的快要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醒来没有管家做好的饭,出门没有司机准备好的车,没人帮他洗衣服,花一分钱都要扣扣搜搜的来。   做家教,一节课也就只能赚个两三百,根本不够他的开销。   褚念心里不由地涌起一阵接着一阵地绝望。   摔东西的声音引起了楼下的不满,一个高个子的魁梧大叔从楼下跑上来,狠狠地拍打着他的家门。   “再摔东西,我可就报警了,吵死了。”   褚念被这震天的嗓门吓得没敢说话,最后颓废地抱着自己睡在了这满地的狼藉中。   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如果没有那个褚卫就好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是爸妈的亲生孩子就好了。   发生在S市的这些事,褚卫可顾不上管,因为就在他生日前的这个关头,竟然有人上门委托了。   好久不开张的褚大师,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业务了。   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   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室友秦朗给带来的。   秦朗同志在寻寻觅觅了快一年后,终于心仪上一个姑娘。   跟他们同一届,但不是同系的。   为了追到这个姑娘,他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什么早接晚送,鲜花,情书,零食,都用上了,追了有两个月之后,终于答应了。   秦朗同学心花怒放,很快就抛弃了一众室友,比褚卫还要过分,成天在群里秀恩爱。   要不是褚卫这些日子请假频繁,怕是也要见到秦朗那副被恋爱给包围的模样。   跟小褚同志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过来的这个小姑娘就是秦朗女朋友的闺蜜。   放学的时候,秦朗人就消失不见了。   众人一阵唏嘘,看着褚卫就知道,这人也要走。   多年的宿舍感情岌岌可危,蒋振天哭着喊着说:“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然后带着霍杰杰出门开小灶去了。   褚卫整人被这帮逗比围绕,觉得自己都快朝着这种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哪知道回到书店没多久,秦朗就来了。   顺便带上了他追了两个月心心念念的女朋友,还有女朋友的闺蜜。   秦朗揽着女朋友进门,非常绅士地推着们,等着身后的人一起进来。   “这是我宿舍哥们开的书店,是不是很漂亮。”   言语间有种颇为骄傲的感觉。   秦朗的女朋友叫李艾,很漂亮,短头发,从外表就能感觉到是个非常精干的女生。   李艾看着这满墙的书,果然惊艳了一下:“这里可真漂亮,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秦朗:“他太低调了。”   李艾的闺蜜叫乔玉娜,也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不过乔玉娜比李艾看着要大好几岁的样子。   李艾小声地问道:“你同学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又能开书店,还能处理这种灵异事件啊?”   秦朗顿时来了劲。   “我跟你说,他可是全能,非常厉害,长得也帅,事先声明,你可不能看到他就移情别恋啊,他可是有爱人的。”   李艾轻轻地锤了他一下:“去你的,没个正经。”   但是当她抬头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人时,总算明白为啥男朋友会有这样的担忧了。   光是入眼的这个大长腿,就很让人惊艳。   然而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李艾忍不住捏住了秦朗的手臂。   “褚卫啊,你都没跟我说过,你哥们是褚卫啊。”   秦朗顿时就酸了:“你认识他?”   李艾笑了笑:“单方面认识而已,咱们大一的女生,就没哪个不认识他的好吧。”   秦朗这一刻知道不该吃好哥们的醋,但是就是酸的慌。   褚卫看了他们一眼,对着李艾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乔玉娜身上。   他缓缓地开口问道:“你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乔玉娜面色有些憔悴,虽然画了妆,但是眼底的乌青却是清晰可见,遮都遮不住。   对褚卫的第一印象除了好看,就是有些怀疑。   秦朗虽然酸,但也能看的出来,女朋友这花痴的小表情跟看到当红小鲜肉时的表情差不多,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他看着乔玉娜说道:“你放心大胆地说吧,褚卫他很厉害的。”   乔玉娜在众人的鼓励下,终于缓缓开了口。   “我好像被人给跟踪了?”   秦朗疑惑:“被人跟踪?你有没有报警啊?”   乔玉娜摇摇头:“不是被人跟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跟踪我,但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实在是太强烈了,根本没办法忽视,可是又找不到人在哪里。”   这话一出,秦朗就觉得背后一凉,当初在学校看见女鬼时,被支配的恐惧就又出来了。   这不会又是什么鬼啊,魂之类的东西吧。   李艾也问道:“娜娜姐,你不是说做梦梦到奇怪的东西的吗?这个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过啊。”   乔玉娜咬着唇,小声地说道:“我怕吓到你,就没敢细说,其实这种感觉半个月前就有了。”   褚卫看了她一眼,走过她的身旁,竟是推门出去了。   秦朗跟在后面:“好好地说着话呢,你上哪去。”   然后,他便看见褚卫弯下腰,似乎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   秦朗凑上去,以为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呢,没想到,竟然是一根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工作使我快乐。   小声逼逼,还有一更。   。感谢在2021-09-29 23:58:57~2021-09-30 18:0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苏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村落   不知道为什么, 看见这根黑色头发的时候,秦朗下意识地就觉得身上一冷,好像有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肩膀一样。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这根头发开始自己动了起来, 扭曲着身子, 像是活了一样, 试图从褚卫的手里逃跑。   没等再继续看上两眼呢, 褚卫掌心突然窜出了一点火苗, 眨眼就将这根头发给吞噬了。   秦朗觉得嗓子有些干涩:“褚卫……这是什么东西啊?”   褚卫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真的想知道?”   秦朗摇摇头:“算了, 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一般脏东西是不敢到书店来的, 所以这根头发没能进店,就从乔玉娜的肩膀上掉了下去。   褚卫重新推门进去,让大家先在沙发上坐下了。   “先喝点茶吧。”   李艾眼神落在褚卫身上,期盼地问道:“褚同学,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褚卫没说话,却是看着乔玉娜问道:“半个月前,你去过什么地方?”   半个月前, 正是五一长假开始的时候。   乔玉娜咬了咬唇,看了一眼李艾,没说话。   褚卫还算有耐心地说道:“你要是不说出来, 我也帮不了你,如果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 我要怎么才能把它送回去呢?”   褚卫的话让乔玉娜瞬间抬起了头,眼神里全都是惊恐。   “真的……真的有东西?”   褚卫有些无语:“没东西, 你能被人连着跟踪半个月?”   现场的气氛太过于诡异,秦朗觉得褚卫这话听得人浑身发麻。   李艾见不得她这幅慢吞吞地样子:“娜娜姐,你倒是说啊, 你不是说五一跟你男朋友一起出去旅行的吗?你们到底上哪儿去了?”   乔玉娜小声嘀咕道:“我跟着阿帅去了一个俱乐部。”   李艾:“俱乐部?你怎么也没告诉我啊?不就是一个俱乐部,有什么不能说的呀,你真是快急死人了。”   褚卫不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眸子似乎洞悉了一切,   乔玉娜局促地站起身:“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就算了吧,不要再麻烦人了。”   说着竟是就要这么往屋子外走,竟然是不打算再处理了。   褚卫平静地说了一句:“现在还只是跟踪你,监视你,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取代你了,杀了你,吞噬你了。”   乔玉娜顿时睁大了眼睛,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李艾一听可不是急了吗?   她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过去拖住他:“娜娜姐,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情,倒是说啊,你不说出来,我们要怎么才能帮你?”   秦朗也跟着后面劝说:“是啊,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有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如果褚卫说的是真的,那你……那你不就是危险了吗?”   乔玉娜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眼泪从眼角流下,本来就憔悴的面庞看起来更加的苍老了一些。   明明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女生,但是这一刻再看过去,竟是透着一股黑沉沉的死气。   褚卫:“那个俱乐部是干什么的?你们是不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又或者杀了什么东西,沾了血?”   乔玉娜转过身,几乎惊悚地看着褚卫:“你怎……你怎么知道?”   褚卫:“你既然已经到了我这里,还怕我知道不成,想活命,就赶紧说吧,我的耐心有限,时间也很紧张。”   别人不知道,秦朗却是听出来了,褚卫这是有些生气了。   乔玉娜被李艾拉着重新坐到了沙发上。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思索了一下,终于慢吞吞地将事情给说了出来。   五一小长假的时候,乔玉娜的男朋友周帅说是带着她出门玩,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要去哪里,还期待了一下,直到后来才知道,周帅带着她去了一处俱乐部。   一个灵异俱乐部。   这个灵异俱乐里部是一帮喜欢研究一些灵异事件的人聚集起来,成立的一个俱乐部。   这里面大多都是年轻人。   每个人目的不一样,有的说是为了证明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所以才进入俱乐部看看,有的却是坚信这个世界上又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想要探索所以加入的。   总之人很多,五花八门的。   也不知道周帅从哪里认识的这些人。   这些人经常在一起举行活动,而探索鬼屋,就是他们经常干的一件事情。   这一次,他们又找到了一处地方,是一个荒芜的无人村。   提到无人村,乔玉娜明显身子颤抖了一下,这里面的经历猜一猜就知道并不是很愉快。   无人村不在京都,在隔壁市,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紧靠着山地,开车过去要三个多小时。   那里真的是个没人居住的地方,所有的房屋身上都爬满了长得像爬山虎一样的游藤,寂静的很,到处都是植物。   俱乐部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说是无人村闹鬼,经常在半夜的时候听到人的对话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人的声音,各种各样,嘈杂的很。   一个明明没有人的村子,却是听到声音,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非常恐怖的事情吗?   这个灵异俱乐部开展至今也去过不少鬼屋了,但是就是一件灵异事件都没有遇上过,众人一合计,于是就将这个无人村定成了聚会的地点。   大家还带上了烤架,食材,帐篷这些东西,全当一次野外求生的活动。   年轻人总是胆大无畏的,一群八个人,开着两辆车,就一起去了。   李艾听得一颤一颤的,忍不住就握住了秦朗的手。   这个无人村光是听一听,就有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夜晚降临了。   乔玉娜还没来及说遇上了什么的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正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的气势很足,乔玉娜甚至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男人眼神落在乔玉娜的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中带着点玩味,随后就坐在了褚卫的身旁,一点没见外地拿起褚卫刚刚喝过的被子,喝了一口凉茶。   男人微微皱眉:“茶冷了,怎么没换掉。”   褚卫挠了挠头:“刚才是热的,我保证。”   李艾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却发现秦朗突然站了起来,局促地叫了一声:“华先生好。”   华榕点点头,将杯子放回去,站起身:“你们聊。”   说着往楼上走去。   楼上很快传来交谈声,听起来有孩子的声音,还有另外一个少年的声音。   “大爸爸,这一题怎么做?”   “师娘回来了,我们今晚去哪吃饭?”   李艾好奇,原来楼上还有人的吗?   但是这会,显然没有人来满足她的好奇心,褚卫看了乔玉娜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一号中午到了那个无人村,那里真的很偏僻,说是村,其实也不是很大,前后总共加起来大概几十户人家,但是所有的房子都是空着的,那些房子身上全都缠绕着绿色的藤蔓,看起来压抑极了。”   乔玉娜仔细地回忆着,当时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早在到那里的时候,她就应该拉着男朋友离开才是。   ……   “看来咱们的帐篷是用不上了,这里不是有现成的屋子吗?”   “这里的屋子虽然没有窗户,没有门,但是好歹遮风挡雨,夜里用来睡觉是够了,这天又不冷。”   “不过这里好多植物啊,现在入了夏,夜里蚊子肯定多,还好我带了驱蚊水。”   乔玉娜拉着男朋友的手,有些害怕地问道:“我们今天真的要睡在这里吗?”   周帅搂着她的腰,拍了拍她的背:“不要害怕,我们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呢,这个世界上哪有鬼啊,都是自己吓自己。”   乔玉娜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就跟男朋后说的那样,这里这么多人都在,而且她也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神之类的。   就是周围的环境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众人找了一个三层的小楼,在屋子的第三层住了下来。   三楼整个都是空着的,除了地上有点脏,灰尘比较大意外,其余都还好。   两旁的窗户都没了,站在窗户边可以轻易地俯瞰整个无人村的景象。   “当时我们就在那里住下了,白天还进行了烧烤,可是就在夜晚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乔玉娜双手搅在一起。   睡到半夜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人出来起夜,上厕所的时候,突然发现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游上来一条手臂粗的长蛇。   这蛇盘在游走在墙壁上的藤蔓上,这大晚上的,根本难以发现。   这人当即尖叫起来,这下所有的人都醒了。   大家一点没带犹豫,七手八脚地打死了这条蛇,然后从楼上扔了下去。   这一变故搞得大家都心有余悸,于是便决定轮流守夜,两人一般两小时换班一次。   八个人里面,除了她是女生,还有一个男生也带着女朋友。   女生不用守夜,刚好六个男生,每队两个小时,到早上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可是,半夜的时候,村子里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这些交谈声听起来很远,但是又好像在耳边窃窃私语一样。   就嘈杂的很。   这下大家谁都睡不着了,干脆全都起床,生了个火堆,围城了一团,   但是那些说话声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还越来越近,在这个空旷寂静的无人村显得非常的可怕。   大家抱作一团,一直坐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大家就准备打道回府,连东西都没有收拾,就准备开车离开。   但是在走之前,做了一件事,他们将用来生火的碳火和酒精点燃了,一把火,将这个会说话的无人村给烧了。   乔玉娜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烧房子这件事情我是不同意的,但是我跟他们又不熟,也没人听我的,从那个无人村回来之后,我就觉得有人一直跟踪我,盯着我。”   褚卫听完不得不夸一句,现在的年轻人无知无畏也就算了,连这种缺德事都干的出来,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艾也是听得惊住了:“你们走就算了,干嘛烧了人家村子啊?”   按理说,这要是真的烧了起来,应该会有人过来扑火才是,多少也该有个新闻报道一下啊。   但是最近也没听说有哪里被烧的新闻。   这事这么听着就觉得有点诡异了。   乔玉娜:“我也说了这话,可是没人听我的啊。”   她本来就是半路跟着男朋友去凑热闹的,这些人怎么可能会听她的。   褚卫抬手,端过杯子,刚才还凉的水,这会却一直都保持着温热的度数。   他忍不住嘴角微翘,将这杯水喝了下去。   秦朗:“所有,所有的事情都从那天去过无人村之后了,那你都被人给监视了,其他人呢?”   乔玉娜摇了摇头:“我不认识那些人,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不知道他们怎么了。”   李艾:“那你男朋友们?周帅没有联系过你吗?”   乔玉娜:“周帅跟我分手了,五一长假之后就跟我分手了,我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他就跟我分手了。”   说着说着,乔玉娜又哭了起来。   失恋加上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监视,让她整个人憔悴不说,还处于崩溃的边缘。   要不是李艾发现了她的异样,恐怕这事还会继续被瞒下去。   到时候才是真的后悔莫及。   李艾气冲冲地站起身:“娜娜姐,你怎么不跟我说啊,这个渣男。”   乔玉娜揉了揉眼睛,好让自己不再继续哭下去。   秦朗看着褚卫:“卫卫,现在怎么办啊?要怎么才能帮他。”   褚卫若有所思地看了乔玉娜一眼,站起身说道:“既然事情起源于那个无人村,那我们明天就走一趟吧,刚好周六。”   秦朗顿时头皮发麻:“走一趟?”   褚卫:“不走一趟,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缠着她。”   说着脚步一顿,提议道:“你要是害怕的话,今晚可以在我书店里呆一晚上,这里的沙发应该够你睡。”   李艾连忙站起身说道:“谢谢你了褚同学,今晚我在这里陪娜娜姐吧。”   秦朗:“既然你在这里,那我也在这里吧。”   褚卫:“我的沙发可没有这么大,你要是留下的话,就自己打地铺吧。”   秦朗:“没问题。”   众人一起在学校附近的餐厅吃了一顿饭,褚卫和华榕带着孩子回去了。   秦朗带着两个女生住在了书店里。   沙发铺开,两个女生睡在沙发上,秦朗则是从宿舍拿了两床被子,在店里打起了地铺。   书店里有种淡淡的清香味,褚卫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像是一种檀香,闻起来非常的舒服。   这种味道能够让人的心里逐渐安静下来。   书店很大,一楼的位置也很空旷,为了对两个女孩子表示尊重,秦朗在一个较为远一点的地方打了地铺。   乔玉娜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在沙发上翻滚了半天也没能睡着。   李艾拦着她说了很久的话,好好安慰了一番,两个人这才逐渐睡了过去。   书店里的温度是恒定的,不管外面是热也好,还是冷也好,店里面的温度都是最舒服的,睡在里面一点也不觉得冷。   三个人渐渐陷入了沉睡。   而此时的,褚卫刚洗完澡,从里面走出来。   华榕坐在床头看书。   这个男人似乎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除了看书,就是处理公务,也没见他玩过什么游戏之类的东西。   褚卫爬上床,好奇道:“师父,你不觉得无聊吗?天天看书。”   华榕不解地看着他:“不然呢?”   褚卫:“追追剧,大大游戏什么的?”   华榕想了一下:“那才叫无聊。”   人类的兴趣并不想通。   褚卫也困了,跟毛毛虫一样钻进了被窝。   “师父早点睡觉啊,明天还要出门。”   华榕:“我明天不能陪你过去了,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褚卫:“安啦,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也不知道今天晚上那几个人睡不睡得着。”   华榕将书收起来,钻进被子,抬手揽过褚卫。   “只要他们不出门,那东西又进不去,有什么好怕的。”   睡到半夜的时候,秦朗就觉得哪里有声音在响,听着像是在书店外面。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开门一样。   开门!!!   秦朗猛地睁开了眼睛。   书店的门是玻璃制的,这玻璃是特殊材质制成的,只能从里面看见外面,但是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   睁开眼睛的秦朗,看向玻璃大门的时候,猛地对上了一团糅杂在一起,根本看不见头绪的头发。   特别大的一团头发正贴在玻璃上,试图闯进来。   秦朗:……   这也太刺激了点。   两个女生睡得很沉,尤其是乔玉娜,这些日子以来天天做噩梦。   今日大概是她睡得最舒服的一觉了。   秦朗闭上眼睛,试图忘记那团头发。   可是这种东西,越是不去想,就越是清晰地在眼前放大,尤其是扭曲的身体,缠绕在一起跟爪子一样的发梢,无一处不在挑战着他的神经。   秦朗知道这东西是肯定进不来的,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害怕的。   很快,门外狂风大作,狂风锤击着窗户,撞击着大门,摇摇晃晃的感觉,真有种下一秒就会闯进来的感觉。   秦朗已经完全睡不着了。   这大半夜的给褚卫打电话也不合适。   睡不着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很快,李艾也被这声音给吵醒,睁开了眼睛。   她背对着门,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   秦朗赤着脚跑过去,一把摁住她:“嘘,千万不要往门外看。”   李艾被这话吓得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她一把揪住秦朗的手,小声地问道:“有……有什么东西吗?”   秦朗:“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看就是了。”   人就是这种奇怪的生物,越是不让看的东西,就越是好奇。   李艾心里虽然害怕,但是更多的还是好奇。   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跟在乔玉娜身边。   秦朗看女朋友这个表情就知道拦不住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准备好了手,随时准备捂住她的嘴巴,防止发出什么尖叫声,将乔玉娜给吵醒了。   李艾悄悄地从沙发山探出头,然而这么一看,却是差点连魂都快吓没了,这到地是个什么东西。   秦朗眼疾手快地捂着她的嘴巴,转过了她的头。   “我跟你说了别看的。”   大概是有过见鬼的经历,虽然这团头发看起来恐怖的很,但是跟当初媛媛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一比,似乎又觉得不算什么了。   可李艾却是第一次看见,偏偏门外那东西还在不停地撞击着门,大有要闯进来的架势,这怎么能不让人害怕。   秦朗缓缓地松开她:“别害怕,这东西进不来。”   李艾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小声地问道:“真的进不来吗?”   秦朗:“进不来的。”   说着他又看了门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看久了的缘故,再看就觉得这东西竟然一点都不恐怖了。   甚至从他的行动力看出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喵”的叫声。   这大半夜的着实有些吓人。   李艾不自觉地惊叫一声,扑进了秦朗的怀里。   秦朗乐滋滋地抱着小女友,安慰道:“你别怕,是褚卫养的小白猫,很可爱的。”   说着从楼梯上慢慢地走下来一只通体雪白,就是有点肉嘟嘟的大猫。   这猫从他们两人身旁经过,眼神里还带着某种不屑的感觉。   秦朗敢保证,那一刹你,他是被这只猫给鄙视了。   小白猫走到门前,猛地张开爪子拍在了门上,顺道凶狠地叫了一声“喵”。   秦朗忍不住看过去,就连着害怕的李艾也看了过去。   小白猫这一爪子竟是拍的那团头发动都不敢动起来。   秦朗:“卧槽,褚卫他们家猫是成精了吗?”   更惊诧的是,下一秒屋子里挂着的那幅画里,突然跳出来一匹漂亮而又巨大的银狼。   尽管已经见过几次,但是秦朗还是忍不住闭上了嘴巴。   李艾自己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忍不住发出尖叫。   银狼缓缓地走到门边,那团头发只是愣了一会,很快就从门上爬了下来,眨眼间就消失不见,灰溜溜地爬走了。   连着门外的狂风都消失不见了。   银狼干脆就在门边的地毯上躺了下来。   小白猫在他身上找了一处舒服的位置,盘起了身体,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两只动物倒是非常安心地睡着了。   秦朗小声地说道:“还有好一会才天亮呢,睡吧。”   李艾看着离她只有两米远的那匹银狼,咽了咽口水:“我……我跟你一起睡地铺吧。”   秦朗:!!!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有了银狼守门之后,下半夜书店异常的安静,几个人很快便陷入了梦乡,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褚卫就开着车带着几个人一起去了无人村。   李艾不放心闺蜜要跟在后面,秦朗放不下女朋友也要跟着。   褚卫干脆连着褚木生也带上了,将华飞羽留在了店里交给了夏筱玉看着。   车子一路驶上了告诉,在乔玉娜的指引下,两个多小时候,几个人就到了无人村的村外。   而此时的村外,竟然已经停了两辆车了。   乔玉娜说道:“这车……这车是他们俱乐部的。”   俱乐部的人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上次的经历还不够警醒吗?   褚卫将车子停在另一边,走之前,顺道在车上贴了一道符。   防止有人对着车下手。   进村的地方只有一条路,这条路贯穿了整个村落,弯弯绕绕,两旁全都是屋子,空旷且年久失修,没人居住的屋子。   脚下还有植物被踩踏的痕迹,看着脚印比较新鲜,应该是刚进去不久的。   秦朗奇怪道:“你不是说走之前一把火烧了这里吗?可瞧着不像是烧过的样子啊。”   乔玉娜肯定道:“火是肯定放了的,这个我记得一清二楚。”   但是眼前的村落到处都是植物,压根就看不出来被火给灼烧的痕迹。   褚卫:“走吧,跟紧我,不要乱跑。”   褚木生抬头,看向这个村子。   他眼里的世界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整个村落好像都掩埋在一片黑雾之中,这些黑雾透露着种不祥的感觉。   褚木生:“师父,这里怪让人不舒服的。”   褚卫点了点头:“所以,一定不要乱跑,我也不确定会遇到什么。”   秦朗肯定是紧跟着褚卫不离开的。   他握着小女友李艾的手,李艾牵着乔玉娜,几个人慢慢地往里走着。   走了有十多分钟之后,乔玉娜指着远处的一旁的屋子说道:“那间房子就是我们之前来住的地方。”   那间屋子掩盖在满山的植物之下,不仅压抑,看着还让人觉得害怕。   秦朗忍不住说道:“这帮人胆子可真大,这地方都敢住。”   这破地,倒贴钱,他都不远多待一秒钟。   褚卫:“我们上去看看。”   走到屋子前的道路已经有脚印了,看着模样应该是有人提前进去了。”   几个人又走了一段路,听到了一阵对话声传过来。   “你确定是在这个地方?”   “那晚上我看见了,就是在这里。”   “那种蛇可是稀缺品种,我上网查过来了,一条就能卖出几十甚至上百万的价格,这里肯定不止那一条。”   “那就好好找一找,这个无人村这么大呢,随便找两条出来可就发达了。”   “可惜了,那天竟然杀了一条,那么粗那么长,绝对是上品。”   几个人听了一耳朵,感情这几个人是来抓蛇的。   褚卫沉着脸:“不知所谓,简直找死。”   李艾:“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怎么才能解决娜娜姐身上的东西啊。”   褚卫:“找到源头就好办了,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除了这间屋子,你还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那东西究竟是从哪里带出来的。”   乔玉娜想了一会,支支吾吾地说道:“湖边……我还去了湖边,跟着周帅一起去的。”   这种说话的语气,一听就很有问题。   一男一女,荒郊野外地,不用想也知道,是干什么去的。   这种地方,既新鲜,又刺激,正在热恋的小情侣,很难不心动的。   难怪昨天说了一半,乔玉娜就要走,这种事情,换了谁,也说不出口的。   李艾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连着目光都不敢放在秦朗身上。   秦朗也一样,两人都忍不住红了脸颊。   倒是褚卫一脸淡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面无表情地说道:“带我过去看看。”   那条湖离这间房子也不是很远,走过去十来分钟就到了。   他们一行人没有惊动屋子里来抓蛇的那几个人,很快就到了湖边。   这条湖不大,背靠着一座山峰,湖水看上去倒是非常地清澈。   湖周围都是砂石,还有的就是植物,像是爬山虎一样的植物。   这种植物在这个无人村到处都是,密密麻麻,连着房子地面全都给覆盖上了。   褚卫非常淡定地问道:“你们当时是在哪个位置?”   乔玉娜红着脖子,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他们俩出来找刺激,肯定不会就在这片砂石处,而是找了一处有藤蔓的遮挡的地方。   就在湖泊的下游处一个斜坡上,一般人轻易不会看见。   李艾和秦朗已经沉默了,褚木生左右看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褚卫三两步走过去,尚未靠近,突然之间便扔出去一道符。   一道黑影从地面升起,猛地窜出来。   定睛一看,竟是一条手臂粗的大蛇。   但是这蛇尚未靠近,就被褚卫的符给挡在了外面。   乔玉娜惊呼道:“这就是我们那晚看见的蛇,跟这个一模一样。”   这蛇长相十分奇特,长约两到三米的样子,手臂一样粗,尖尖的脑袋说明这蛇有剧毒。   身上的颜色更是奇怪,大红色与深青色相间隔。   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蛇类。   然而,并不止这一条,很快,周围便想起了“嘶嘶嘶”的声音,这里竟然有一处蛇窝,他们眨眼间就被蛇群给包围了。   李艾死死地扒着秦朗的手臂,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乔玉娜也是一副惊恐到下一秒就能昏厥的模样。   秦朗也害怕,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作为一个男生,实在是不能后退。   褚卫看着倒是面色未变,看上去颇为游刃有余。   他转头看向褚木生:“保护好他们。”   褚木生指着自己,惊愕道:“我……我吗?”   褚卫:“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你不会都忘了吧。”   他身形陡然间拔地而起,很快从这些蛇身上踏过去,只留下一句话。   “除了符,还有阵,今天就当是对你的考试了。”   褚木生:……   这考试,也太他妈吓人了。   周围的蛇群越走越近,好像他们是什么外来的侵略者一样。   没了褚卫在,众人心里那股子安全感刹那间土崩瓦解。   褚木生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兜里掏出了一大堆的符箓,递给他们。   “这些东西拿好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布阵,只要看见靠近的蛇,你们就往外面扔,我画的符虽然比不上师父的,但是还是有威力的。”   几个人忙不迭的接过符,将这玩意当成了保命的东西。   这边忙活着,褚卫也不闲,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湖边。   而在他的脚下,有一团黑色的水草一般的东西正在急速移动着。   这东西速度极快,又游走在这些绿色植物下面,几乎看不见。   褚卫显然速度更快一点,他随手扯过一跟枝杈,抖了抖手,枝杈上面的枝叶就全都没了,只剩下一根枝条。   就着这凌空飞跃的姿势,褚卫以枝条作剑,一剑挥了下去。   脚下的藤蔓瞬间被一分为二,露出下面那个东西的模样来。   这要是那帮人在这里,看到这东西怕是连魂都要吓没了。   因为这头发缠绕的东西里,竟然还藏着一张脸,一张清晰可见的人脸。   跟着乔玉娜的东西,想来就是这个玩意了。   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怪物,能缠上一个人,然后逐渐吸收人体内的东西,最后将整个人都吞噬掉,只剩下这么一张脸。   这东西肯定不能留下了,只有除了他,才能解了乔玉娜身上的咒。   褚卫寻了一处落脚点,再一次挥过一剑,这东西后面的藤蔓也被分开,退路不见了。   褚卫勾起唇角,掌心猛地窜起一阵火焰。   那东西也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对他的威胁,竟是张牙舞爪地站了起来,无数头发慢慢地缠绕出一个人形,脖子上架着的就是那个惨白的脑袋。   褚卫:“呦,你以为这样就是个人了?”   言语间,他的眸中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死吧。”   ……   “师父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我快支撑不住了。”   “不是说这蛇是稀有品种吗?怎么这么多?”   “快,那边有个缺口,把符拍过去。”   “卧槽,卧槽,这都他妈是什么事啊。”   褚木生确实搭建好了阵法,他这阵用符箓搭建的,需要他源源不断地输送灵力,才能维持。   但是,头一次使用,难免有缺漏,不能面面俱到。   秦朗作为年纪最大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不能退缩。   手里的符箓跟不要钱一样地往外面撒。   但是符是有数量的,眼看着就要用尽了。   褚木生觉得自己也快坚持不住了。   乔玉娜哭着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让我出去吧,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李艾:“你在这里放什么屁呢,我真是太想骂你了,褚卫同学很快就过来了,再坚持坚持。”   褚木生顽强地支撑住了这个阵,但是他就这么点微薄的灵力,还是最近才修炼出来的,根本不能支撑太久,他觉得自己的手臂和脚已经都麻了。   褚木生苦着连,呼喊道:“师父,你再不来,就要给我收尸了。”   就在他坚持不住的时候,一条火龙从天而降,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迎面扑过来。   褚木生眼神一亮:“师父,救命啊。”   褚卫踩着这条火龙落在这帮人面前,看了褚木生一眼。   “就几条蛇而已,出息。”   众人:……   褚卫落下之后,这些蛇跟猫见了老鼠一样,纷纷缩了回去。   藏进了植物里,游进了水里,眨眼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褚卫简直就像是一颗定心丸,不知道为什么,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乔玉娜感觉那种无时无刻不再被监视的感觉突然间消失了。   就好像压在身上的重担没了,整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褚卫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个玻璃瓶子,瓶子里装着正在挣扎的头发。   褚木生好奇极了:“师父,这是什么呀?”   褚卫:“一种变异的植物,会吃人的植物。”   秦朗:“草,植物还能吃人。”   褚卫:“知道这里为什么变成无人村吗?”   众人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褚卫:“跟我来吧。”   众人往里又走了十来分钟,见到了一块被烧焦的地方。   这里应该就是褚卫跟这东西打斗的地方了。   褚卫用脚踹了踹脚下的土:“这里之所以成为无人村,不是因为人们受不了这里的环境搬走了,而是因为这里……出现一种会吃人的植物。”   “这种植物细如发丝,全身漆黑,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头发一样。   他们会在人的身上做上标记,一旦被标记上,这人就被打上了食物的标签,这些植物会慢慢地,一点一点词蚕食这个人,直到将所有的东西全都吃光,只剩下一个脑袋。”   褚卫踩了踩脚下的土地,语波不惊地说道:“就在我们的脚下,这里,埋着这个整个村落里人的脑袋。”   “所以半夜会听到人的声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里的人全都是惨死的,灵魂永远眷恋着自己的家乡,甚至还会产生自己尚在人世的错觉。”   “实话跟你们讲,咱们周围……可都是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周围的人,你么好。   。感谢在2021-09-30 18:03:34~2021-09-30 23:4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黛瑶 3瓶;3655236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要你   仿佛是应和着褚卫这句话, 周围恍惚间传来嬉嬉闹闹的笑声。   明明是个大白天,可这里就像是照不到太阳一样,阴沉沉的, 不是黑夜, 却胜似黑夜。   李艾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臂, 又往秦朗身边靠了靠。   平日里的干练的小姑娘, 听完褚卫的话也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更不用说被这东西给纠缠多时的乔玉娜了。   大家一想到自己的脚下竟然踩着那么多的头骨,又忍不住后退几步。   嘴里念叨着:“打扰了, 打扰了, 我们不是故意的。”   褚卫:“怕什么,他们又离不开这个地方。”   众人:不怕的人只有你了。   乔玉娜身上那种被纠缠的感觉消失以后,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现在,我是不是就已经没事了?”   褚卫沉吟了一下:“是这样,不过你被这东西纠缠的时间太久,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内出现身体衰弱的状况,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了。”   李艾松了一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最好了。”   至少还活着。   秦朗好奇道:“既然她被纠缠了, 那她那个男朋友呢?”   褚卫耸了耸肩膀:“这就不在我业务范围内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哪能知道这么多。”   呼风唤雨, 飞天遁地,降妖捉鬼的普通人。   那确实挺普通的。   褚卫拿出手机, 现场拍了一段视频发给窦舜,并且说了关于这里蛇群的事情。   这种蛇毒性极强, 却又罕见,闻讯而来的捕蛇人肯定不光是刚才那几个,万一到时候消息传开, 这里大概就不是无人村,而是焚尸场。   需要尽快让官方人员将这里封锁起来,顺便将这里的头骨给处理超度了,不然时间久了,还会出现新的受害人。   就是不知道窦警官的头发还在不在。   窦警官的头发……差不多开始没了。   自从魔子的身体被封锁在那座小岛之后,岛上所有的犯人都像是安静下来了一样,以往还有闹事的人,现在也一个都没有了。   但是以窦舜这么多年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来看,这绝对不会是这些犯人变乖了。   总觉得有更大的暴风雨在酝酿着。   所以,这些时日他可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要说窦舜最怕收到谁的消息,非褚卫莫属了。   这人要么不出现,一出现肯定就是大事。   窦舜看着手机的视频,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大概率要终结在这个人手里。   褚卫发完视频,便准备带着这几个人离开,然后还没有走出村落,便听到杀猪般的尖叫声。   这声音听着应该是之前进来捉蛇的那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蛇没捉到,反倒是被蛇给捉了。   乔玉娜被这尖叫声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握住的李艾的手。   秦朗犹豫了一下:“褚卫,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褚卫面无表情:“咎由自取,自食恶果,对于自己找死的人,我一向没什么多余的精力。”   李艾也握着他的手说道:“这帮人自己找死,咱们也拦不住,随他们去吧。”   秦朗有那么一点不忍心,毕竟是人命。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救人的能力,就没有再提。   无视了这嚎叫声,一行人继续往外面走。   然而就在即将踏出村子的那一刹间,褚卫突然停下了脚步。   某种极为强烈的嗡鸣声在他脑海中炸开,这声音就像是那种蛇皮制的鼓,一声接着一声地在耳旁响起,震得褚卫整个人都像分裂了一样。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从耳边脱离了。   “褚卫你怎么不走了?”   “师父,你怎么了……”   “褚卫,褚卫……”   “师父……”   耳边的声音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一样,飘飘渺渺,都不甚分明起来。   褚卫只觉得这山村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一样。   他身形突然原地拔地而起,以一种极快地速度往山村深处飞掠过去。   秦朗:“褚卫,你去哪……”   看着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褚卫,他简直惊了。   李艾着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褚卫他怎么了?”   秦朗也着急:“我也不知道啊。”   褚木生也是目瞪口呆:“师父,你怎么了。”   但是褚卫就像没有听到这帮人的呼唤一样,很快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想到这里,他立马拿出手机,联系华榕。   电话很快接通,褚木生还什么都没说呢,对方就沉着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很快就到。”   空荡荡的无人村顿时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褚卫一走,大家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一群人竟然将目光都放在了褚木生的身上。   秦朗有些犹疑地问道:“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李艾也看着他:“我们是在这里等,还是先离开这里啊?”   乔玉娜没说话,但也是双目紧紧地看着他,等着他做决定。   褚木生:……   这就很离谱了,不能因为我是褚卫他徒弟就这么看着我,我可是年纪最小的那个人。   但是,眼下比能力,他确实是最靠谱的那个。   褚木生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抿了抿唇说道,你们等于一下,我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我师父去哪里了?   秦朗:“他们?”   李艾:“问谁?”   褚木生老老实实地说道:“师父不是说了么,咱们周围可都是人。”   他有阴阳眼,眼里的世界跟他们可是不一样的。   从刚才起,周围就已经陆续冒出好多人了,这些人从他们身旁走来走去,就像是平常生活一样。   为了不吓到这些人,所以一直都没有说过。   三个人被他的话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眼睁睁地看着褚木生似乎在跟谁说话,可是在他们眼中,周围什么东西都没有。   秦朗:“难道我们身边真的有人?”   李艾敲了他一下,都快哭了:“你别说了。”   褚木生一连问了好几个人,但是这些人都说不知道。   村子里还有那些个藏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的毒蛇,还有那几个进来捉蛇的人。   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褚木生耸了耸肩膀:“问过了,他们都不知道。”   秦朗:“那现在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先待在车上?”   这样好歹那些蛇是进不来的。   褚木生:“也只能这样了,等师娘过来吧。”   现在是能祈求华榕来的快一点,好帮他把师父给找回来。   四个人很快出了村子,找到了停在一旁的汽车。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褚木生背着包,所以进村子之前,褚卫将车钥匙放在了他的包里。   不然这会众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此时消失的褚卫却是越过小山庄,进入了村庄后面的山腹。   越往里走,那种被呼唤的感觉越为明显。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眼眸中星火阵阵,有一种半迷失的状态,就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样。   到底是什么在这里。   褚卫感觉心跳越来越快,那种呼应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他一直垂着的眸子忽然抬起,眼中流淌着焰火。   褚卫猛地伸出手,凌空一握,脚下的大地都开始颤动起来。   树林里的飞禽走兽顿时四散开来,逃的非常迅速。   褚卫手背上青筋蹦出,咬着牙猛然一提,巨大的嗡鸣声从地底直窜而上,一道银色的光刹那间在树林里穿梭。   这银色一出现,所到之处,树木全都倒塌,这股极强的力量几乎削平了半个山头的大树。   狂奔飞绕了几圈之后,褚卫缓缓勾起嘴角,轻轻地唤了一声:“无妄,回来。”   这银色的光飞窜到他的手中。   这是一柄非常漂亮的剑,剑身轻薄,散着银色的光。   薄如蝉翼的剑身异常的锋利,削铁如泥。   褚卫那恍惚的情绪在这剑落入手中的时候,陡然间就清醒了过来。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本命剑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当年投入魔界,后来被正道追杀的时候,这把剑就失踪了。   这剑应当是被人给封印了起来,所以他和剑身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了。   这把剑消失以后,褚卫就再没有寻过另一把剑。   他对找到这把剑都已经完全不抱有任何想法了。   可怎么都没有想到,跨越几千年的时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竟然还能重新寻到这把剑。   这实在是太令人惊奇了。   失而复得的“无妄剑”让褚卫高兴的不行,所以根本没能注意到剑柄握在手中的时候,从剑柄出溢出的那一丝魔气,悄无声息地顺着掌心的经脉,侵入他的身体。   褚卫随手甩了两下,这把跟着他走南闯北的伙伴似乎也非常地高兴,在他手中格外的兴奋。   “这可真是太惊喜了,竟然还能找到你。”   他这剑不知道被埋了多少年,可是剑身因为有灵气护体,并没有遭到腐蚀,模样跟从前一模一样。   褚卫爱不释手地握着剑,将剑抛出,提气而上,站在了剑上。   这剑瞬间飞了出去,速度极快,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放飞了自我一样。   “我好开心啊……”   在空中转过一圈后,褚卫兴奋的心情这才逐渐平息下来。   他重新落在地上,将剑我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着剑身。   “老伙计,以后我们又能一起战斗了。”   剑身银光闪烁,似乎在附和褚卫说的话。   高兴劲过去以后,褚卫想起自己突然离开,也没打个招呼,这么久了,那帮人肯定很着急了。   但那会他自己意识都有些模糊,也来不及解释。   褚卫手腕一翻,将剑收进体内,转身往回走。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眸中一闪而过的黑气。   “褚卫到底去哪儿了,这都过去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出来啊。”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啊?”   “就算有意外,我们进去也帮不上忙,只会拖后腿啊。”   “师父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几个人坐在车上,窗户开了一半,随时观察着四周,生怕那些蛇又悄无声息地冒出来。   又等了一会之后,褚木生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种时候,最怕出现意外了。   秦朗顿时身子一僵:“什……什么声音?”   褚木生凝神听了几秒钟,突然说道:“快关上窗户。”   说着眼疾手快地将前面的窗户给关上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的时候,便立刻跟着动了。   就在窗户关上的那一刹么,一条粗长的蛇瞬间从车顶扒在了窗户上。   但凡晚上那么一点,这蛇就该进来了。   几个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很快,一条,两条……   整个窗户上都爬满了蛇,密密麻麻地将车子给包围了起来。   秦朗:“卧槽,卧槽,卧槽……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   李艾被吓得哭了起来:“怎么这么多蛇啊?”   乔玉娜原本精神就不好,又奔波了这么久,乍一看见这么多蛇,连句话都没有,就被吓晕了过去。   褚木生看着这些东西,一咬牙,抬手咬破了指尖,开始在窗户上画符。   师父不在,自己必须承担起保护这些人的责任。   少年尚未成年,可已经明白了责任的重要。   这符倒是很管用,只是用血画符对于自身的消耗是极大的。   褚木生灵力不足,体内那点刚刚修炼出来的微薄灵力早在河边的时候,就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这会完全是强撑着。   符箓完成的刹那,整个车子都被这符给罩住了一样。   褚木生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他靠坐在椅子上,喘着气说道:“这帮东西肯定是进不来的,我们只要支撑到师父回来,或者师娘过来就行。”   秦朗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大概都忘不掉眼前的场景了。   车窗户上缠绕着的毒蛇像是打了结一样,一团绕着一团,不少舌头对着窗户,吐着蛇信。   一双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车里,好像看着什么形象的食物一样。   密封的车子里氧气消耗的很快,不一会的功夫众人身上便出了一层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秦朗深吸了一口气:“这样不行啊,等到车内的氧气耗尽,我们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褚木生:“再忍一忍,师娘应该就快到了,这会外面蛇多的路都看不清,不能轻易下去。”   李艾已经有些受不住了,嘴唇干裂的很,嗓子也开始出现刺痛的感觉。   “秦朗,我们会不会……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秦朗握住她的手:“肯定不会的。”   等待的时光度日如年,尤其是这种昏暗没有光的环境下,更是让人心底发慌。   褚卫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开过来的轿车整个都被蛇群给包围了,密密麻麻地,只能看的出一个车子的轮廓。   褚卫摊开手掌,无妄剑瞬间感应到主人的召唤,凭空出现,落在他手中。   他整个人拔地而起,毫不犹豫地挥出一剑,剑身光华大作,剑气所到之处,蛇群退散,七零八落的尸体四处散落了一地。   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跑的蛇全都死在了剑下。   褚卫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邪吝的笑。   心中无端地起了一股杀戮的欲望。   再次挥剑的时候,即便是已经逃远的蛇群,也未能幸免。   群蛇退散,车窗终于露出光亮。   褚木生看着窗外的师父,抬手开了车窗,有气无力地说道:“师父,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可就要没命了。”   地上到处都是蛇的尸体,褚卫没踩在地上,而是凌空走过去,看着车子里劫后重生的众人,扯了扯嘴角。   “让你平日里不好好学习,这下吃到苦头了。”   褚木生默默地点了点头:“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   褚卫一点没带留情地提醒道:“这话你之前就说过了。”   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蛇群被斩,到处都是鲜血,味道难闻极了,就连车窗上都沾的血痕。   褚卫闭住呼吸,刚想上车,就听到了车子的声音。   一辆银色的车子很快在他们跟前停下。   华榕推开车门,三两步走过来,拉过褚卫便是一阵打量。   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公司一路赶过来的。   褚卫忍不住吹了一个口哨,一点不觉地别扭地说道:“师父,你今天可真好看。”   华榕面目怪异地打量了一下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褚卫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小问题,已经解决了,就是这蛇血有点恶心,这车就不要了吧。”   他这话说的华榕眼神越发的怪异。   他这一路马不停滴地赶过来,凭着两人姻缘契之间的联系,知道褚卫是安然无恙的,可是这一点也不影响自己的担心。   只是看起来,似乎白担心的一场。   褚卫招呼着其他人下车,这沾着蛇血的车子他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华榕对此倒是没有说什么,他开的是一辆越野,挤一挤,也不是坐不下。   就是眼前的小孩看起来跟平日里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这辆车子就被丢在了这里,反正还会有窦警官来收拾残局,华榕匆匆赶来,又带着众人匆匆地赶回去。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这趟惊险之旅都在众人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将其他人放在学校门口之后,华榕就带着褚卫和褚木生回了家。   小五已经被管家给皆回来了。   褚木生因为使用血画符,累的不行,一到家就睡了。   褚卫却是泡在了卫生间里,已经泡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了。   华榕推开门,看见褚卫坐在水里,还在摩挲着他的那把剑。   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听褚卫激动地将这把失而复得的剑翻来覆去地给他说了好几遍了。   他靠在门边,提醒道:“卫卫,你已经洗了很久了,水都快凉了。”   褚卫看见师父进来,将这剑收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看见这人,就觉得心里翻涌起一阵抑制不住地热潮。   褚卫对着华榕勾了勾手指头,随后就这么当着他的面,躺在了装满水的大浴缸里。   “师父,过来啊。”   书里的少年看起来若隐若现的,洁白的肌肤在水的映衬下似乎闪着光。   褚卫泡的发红的脸颊更透着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水润。   华榕站直了身体,顺手关上了门,一边走,一边扯开了脖子上系好的领带,丢在一旁,解开了衣服最上面的两颗钮扣,随后将手撑在鱼缸上,自上而下地看着他,哑着嗓子问道:“你想做什么?”   褚卫眼神灼/热地看着他,眸中似着了火。   他从水里伸出手臂,一把勾住了华榕的脖子,毫不掩饰地说道:“想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我明明中的是魔气,为什么跟中了chunyao一样。   华榕:魔本妄为,来吧。   祝大家国庆快乐啊!   今天是短小君,普天同庆的日子,我也给自己放个假。   (实际上在家打扫了一天的卫生,老腰快断了。)   。   感谢在2021-09-30 23:40:34~2021-10-01 22:3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20瓶;54964278 10瓶;君丞 5瓶;36552363、烟雨任平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宴会   两个人之间距离极近, 褚卫眼中欲/火燃烧,扣着华榕脖子的手收的越发紧。   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得到他。   褚卫丝毫没带犹豫,一下子吻上了他的唇, 紧接着另一只手扣着这人的腰肢, 力气大的将华榕整人都拖进了浴缸里。   白色的衬衫瞬间被水给打湿, 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将男人精瘦有力的身材衬托的一览无余。   若隐若现的美最让人把持不住。   褚卫跟疯了一样, 翻了个身,猛地将人压在了浴池里, 抬手就扯掉了他衣服上的钮扣, 低下了头去。   偌大的浴缸里挤进来两个人,空间稍微变得狭隘起来,池子里的本来就放的满满的水顿时从浴缸中蔓延出来,沿着池壁缓缓地往下淌。   华榕一只手紧握着浴缸边缘,另一只手却是扶着身上这个跟个小疯狗一样的人。   他果然没有猜错,褚卫确实中招了。   平日里的小朋友哪能这么奔放,看着这急不可耐的样子, 要是再不制止他,华榕一点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犯错。   只剩下一年的时间而已, 这一年他必须要熬过去。   不能再进一步了。   可这会的褚卫显然已经被某种欲/望支配,完全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甚至大胆地将手探到了华榕的身后。   这想法,就非常危险了。   华榕眯了眯眼睛, 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旋转间将人给反压在了池壁上,整个人伏下, 低声道:“卫卫,冷静一点。”   褚卫趴伏在水面上,涌动的池水一波接着一波的往上涌,几乎要蔓延过他的脖子。   他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口中呢喃道:“师父,师父我好难受啊,你帮帮我。”   华榕也难受的紧,这会身/下的人未着片缕,腰肢柔韧,比起平日里还要极近奔放热情,换着任何一个男人,爱人如此行为,那都是忍不住的。   他也只是个正常的男人而已。   可现在显然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真由着他这么下去,之前所有的坚持可都前功尽弃的。   褚卫眸中魔气涌动,这些魔气此时此刻放大了他心底深处对眼前人的渴求,甚至挣脱华榕对他的钳制,又一次翻身将师父给压在了下面。   华榕:……   这是来劲了。   两人就这么在浴缸里你争我斗起来。   华榕实在是无奈,又不敢过度使劲,怕伤着他,可眼前人却是一点顾虑都没有,好像只剩下这么一个目标,就是压到他。   情急之下,华榕只能趁着压到的功夫,一把握住了小卫卫。   “我帮你就是了。”   生命之重被人握在手里,这下褚卫倒是不闹腾了,反而扭动着身体催促华榕快一点。   池子里的水经过这么一阵折腾已经凉了下来,褚卫泡了这么久,手脚的皮肤都已经发皱了。   华榕就着这个姿势,一只手将人从池子里捞起来扔上了床。   他一把扯开早就已经七零八落的衣服,挥手间关上了落地窗的窗帘,甚至还给屋子加上了一层隔音的禁制。   夜还长的很,他有的是方法告诉自己的小徒弟,男人有时候是挑拨不得的。   竟然这么有劲,那可就不要浪费这漫长的夜了。   ……   褚卫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嗓子疼的慌,不仅疼,还哑。   被子从身上滑落,暴露在空气的皮肤乍一接触到屋子里的冷气,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他低下头,这就愣住了。   身上到处都是草莓和牙印,斑斑驳驳,就跟被人打过一顿似的。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   褚卫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猛地掀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又躺了下去。   他这是……怎么了?   房门被人推开,一身正装的师父正缓步走进来。   褚卫将被子拉到下巴上面,只留下两只眼睛在被子外面,颇为不好意思的看着华榕。   “这下知道害羞了?昨晚那劲怎么没了?”   华榕坐在床边,揶揄地看着他。   褚卫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解开衬衫最上端的钮扣,勾起唇角看着他。   他顿时惊了:“师父,你干什么?”   华榕动作一点没停,直到全都解开,露出了后背。   比起褚卫,这人身上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牙印,还有抓痕,一道道鲜红的印子,昭示着昨晚,他到底有多过分。   华榕微微转过头:“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这下褚卫连这眼睛都埋进了被窝里。   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虽然所有的记忆都在,可就是觉得很奇怪,那时候到底是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他的理智,让他一点这么收不住手。   褚卫坐直了身体,皱着眉说道:“师父,我到底是……怎么了?”   华榕重新将衣服给扣上,捏住他的下巴,端详着他。   “感觉到了吗?你身体里的……魔气。”   那一瞬,褚卫瞳孔微缩,不可置信地问道:“魔气?”   他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这是什么时候滞留在他体内的。   “问题应该出在那把无妄剑上。”   华榕松开手,转身从柜子里给他拿衣服。   褚卫抬手招出他的剑。   剑身光滑明亮,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怎么会有魔气呢?   “还记得这把剑是在什么时候遗失的吗?”   “记不大清楚了,从那帮仙道追杀我开始,无妄剑就失踪了,现在回想起来,我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个时候消失的。”   褚卫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记不清,究竟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将自己的本命剑给弄丢的。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好像有一天他突然想要召唤出剑的时候,这才发现,剑没了。   华榕揉了揉他的脑,抬手拿过这把剑。   “不是你记不得,应该是有人做了手脚,我如果没有推断错,这剑应该是封印在魔界的,时间久了,就沾上了魔气。”   褚卫这下是彻底坐不住了。   他扒着华榕的手臂,有些着急:“那现在怎么办,这魔气会不会控制我,怎么才能取出来?”   别的他都不害怕,就怕被这魔气给控制,伤害了身边的人,成为没有理智的人。   华榕拍了拍他:“不要慌,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体内有灵力运行,会自发地跟这魔气对抗,时间久了慢慢就消失了,只不过这东西会短时间内放大你心里的欲望,或者说会让你做出平时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就比如……昨天晚上那样。”   理智依旧存在,只是行为可能比平日更加肆意妄为一点。   褚卫一想到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可能会因为这魔气变得“任性”,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师父,这个魔气,要多久才会从身体里消失啊?”   华榕:“目前尚未可知,不过目前可以确定,他只是会加重你的欲望,并不会控制你的意志,我会找到办法,帮你早点弄出来的。”   褚卫看着这把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伙计,你可真能给我惊喜。”   华榕将衣服递给他:“先起床吧,说好今天去S市的,后天生日宴的事,不能耽误了。”   褚卫毫无干劲地穿上衣服,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这魔气的事。   他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要不是昨晚上的行为跟平日里差的太多,他可能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一样。   褚卫的生日宴,肯定是不能少不了小五和褚木生这两人了,一家人走到哪,都应该整整齐齐的才是。   到S市的时候刚好赶上午饭时间。   卫红月早就在机场等着了,看到人出来,别提多高兴了,拉着人就上了车。   加长的豪车,几个人坐着绰绰有余。   “走吧,妈妈定了一桌菜,你爸已经饭店等着了。”   上了车,卫红月才发现跟在后面的华飞羽。   小胖子肉嘟嘟,白嫩嫩的,可爱极了。   卫红月先是一喜,随后又疑惑地看着他,最后眼神落在了华榕的身上。   华飞羽来之前被褚木生好好地科普了一下褚家的关系,还给他看了照片。   看到卫红月,小五宝宝就非常亲热地叫了一声:“奶奶好。”   奶奶!!!   卫红月顿时更加吃惊了,又看着褚卫。   褚卫看他妈那个表情,就知道指不定误会什么了,连忙解释道:“这是我收养的孩子,是个孤儿,叫华飞羽。”   收养的孩子……   大概是褚念给卫红月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以至于听到收养这个词,她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眼神中还带着几分伤感。   褚卫拍了拍他妈的肩膀:“小五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华飞羽坐在卫红月身旁,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对于人的情感感知,华飞羽要更加敏感一点,他似乎能察觉到这个奶奶不是那么的喜欢他。   小五往褚卫身边靠了靠,有些无措地看着他爸爸。   面对一群小朋友,他可以非常轻易地搞定,但是眼前这个奶奶,就有些难住他了。   卫红月看着小朋友诚惶诚恐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思虑过度了。   这孩子还小,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是褚念呢。   她朝着小五招手,将人给拉到身边:“让奶奶看看,你今年几岁了?”   华飞羽按照之前褚卫教他的,老老实实地说道:“六岁了。”   小五实在是太乖了,比起一般的小朋友,也不哭也不闹,乖乖巧巧,可可爱爱的模样,一下子击中了卫红月那颗心。   “奶奶也没带红包,等到家了,给你包个大的。”   自己这年纪轻轻的,竟然就当了奶奶,这怕是谁也没有的福气了。   卫红月又看了看华榕,这人正低着头跟褚卫说着什么,低垂着眉眼,专注的样子,作为过来人的她怎么看不明白。   若不是喜欢,若不是爱,怎么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这两个人在一起,注定是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如果可以领养一个孩子,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想到这里,卫红月更加释怀了一些,看着小五的目光越发的慈祥。   这孩子胖嘟嘟的,看着就一脸福气的样子。   众人热热闹闹地到了酒店。   寒暄过后,褚旭海知道小五是他们收养的孩子之后,竟然当场拿了一张卡塞给了小朋友,作为见面礼。   小五有些无措地看着手里的卡,还不知道,小小年纪的自己,就已经有了一笔巨款。   他将卡放在褚卫的手里:“爸爸,给你。”   褚卫从善如流地接过了这张卡,夸道:“做的不错。”   这卡先给小老虎存着,等他将来有支配能力了,再拿给他。   大家吃饱喝足,便讨论起来关于生日宴的事情。   褚卫作为主角,到时候肯定是全场的焦点。   到时候可能还要配合褚旭海致辞,这些都要提前沟通好,防止临时出岔子。   生日宴那天很快就到了,宴会定在了晚上。   一早,褚卫就醒了。   大概是有些紧张,所以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华榕还在睡,男人闭着眼睛,面目比起平日里要温和的多。   褚卫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魔气奇怪的很,说是会放大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确实放大了。   但是每次发作都是在他跟华榕待在一起的时候,他完全控制不住对这个人的想法。   褚卫忍不住深思起来,难道自己心底深处的欲望就是想要对这个人干点什么吗?   连着几天整宿整宿的消耗,即便是他们俩,也有些受不了。   这魔气的问题,必须尽快给解决了,不然他觉自己怕是会那什么尽而亡,这可就太可笑了。   褚卫想让师父再多睡一会,然而动一动身子,身边的男人便扣紧了他的腰。   “还早,再睡一会。”   褚卫:“晨练时间到了。”   这可是每天的必备功课,没有一天给落下的。   华榕眯了眯眼睛,随即又扣紧了他。   “今天你生日,给自己放个假,再睡一会。”   褚卫顿时软下了身子,看着窗外才堪堪亮的天色,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只是放在华榕身上的手却不是那么的老实。   华榕无奈地睁开眼:“凌晨才睡的,你精力就这么好?”   褚卫:“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华榕随他去了,又懒洋洋地睡了一会。   起床之后,褚卫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卫红月一大早就从家里溜了过来,给褚卫准备了一排的衣服,照着他尺寸做的。   一眼看过去,全都是西装。   他其实不太爱穿西装,总觉得束手束脚的。   虽然看师父穿的时候十分的好看,但是架在自己身上,就觉得别扭。   试了几套之后,卫红月瞧着他并不是太喜欢的样子,又让人送来了几件长袍。   一看见那几件衣服,褚卫却是眼神一亮。   卫红月心里叹了一口气,华榕果然了解他。   “这是你师父事先让我准备的,看样子你比较喜欢这一种。”   褚卫犹豫了一下:“生日宴会穿这个,是不是不太好正式。”   卫红月眉眼一横:“有什么正式不正式的,你是今天的主角,当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谁敢说你一句不是。”   褚卫乐滋滋地挑了一件长袍,试衣服去了。   他头发一直都挺长的,之前会扎个小辫,垂在脑后。   如今这头发放下来,都已经过了肩膀了。   卫红月干脆找了个造型师,给他做了一个发型。   前端的头发被依次编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剩下的全都垂在脑后,又仙又好看。   大概正是印证了那句,自己家的儿子,怎么都好看。   夜幕降临,酒店门前豪车云集,整个酒店都在为褚卫的生日宴服务着。   这场生日宴早在十多天以前就在整个上层圈子里流传开了。   这不仅仅是一场生日,更是一场认亲宴会。   S市的首富褚旭海找回了自己丢失了十五年的亲生儿子,并且为他大张旗鼓地举办宴会,足以证明他对这个儿子有多重视。   尽管很多人猜测纷纷,甚至有些酸言酸语传出来。   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大家对这场宴会的期待。   晚会还没有开始,整个厅堂里已经站着许多人。   来参加宴会的无一不精心打扮穿着,三五成群的站在一处。   窃窃私语的讨论也不着痕迹在会场散开。   “我听说褚总这个儿子可是一直生活在乡下,这突然被接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啊?”   说这话的人言语间听着像是关心,可不难听出这里面的幸灾乐祸。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有钱什么不好使,就是灰姑娘还能变成公主呢,那丑小鸭最后不也变成白天鹅了吗?”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靠金钱堆起来的外表,呵。”   孔甜甜跟一众表兄弟们举着酒杯站在角落里。   她今日可是盛装打扮过的,尽管才十四五岁,但是眉眼间已经透露出女人独有的风情。   她之前以为那个褚木生才是舅舅的儿子,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孔甜甜靠着沙发,脸色并不是很好。   “乡下长大的,舅舅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会将这样的土包子接回来。”   另一个比她稍微大几岁的男人说道:“既然是土包子,那还不是很好拿捏,等着看就是了。”   众人无一例外,都是这种想法。   毕竟没有谁会认为穷山沟里出来的孩子能比在城市长大的优秀,不丢脸就不错了。   晚宴很快开始了,褚旭海率先上台致辞,表达了对众人的感激之情。   大家对这致辞并不感兴趣,唯一期待的就是他的儿子。   那个山村里来的孩子,可千万不要给他的亲身父亲丢脸。   然而当褚卫走上台的那一刻,众人却是惊呆了。   那个一身青色长袍的少年缓步走上舞台,飘飘若仙的气质仿佛与这整个尘世都格格不入,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这……这乡下还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呵!   惊艳众人的时刻到了。   。 第93章 庆生   今日的褚卫毋庸置疑是全场最为耀眼的人。   他原本就生的好看, 眉眼冷清,容貌精致,皮肤也白, 不论是从哪个角度都没办法将眼前这个气质出尘的男人跟他们口中那个来自乡下的丑小子联系在一起。   褚旭海看着自己的儿子, 一股油然而生的骄傲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 好像年轻了十岁一样。   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哪怕什么都不用做, 光站在这里,就足够让别人羡慕的儿子。   那些暗地里嘴碎的话, 褚旭海不是没有听到, 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的生气,他的儿子不论怎么样,好与坏,那都是他的儿子,别人凭什么来质疑,又以什么身份来替他做决定。   但是都被卫红月给拦下了。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家儿子怎么样, 他们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那些嘴碎的,说闲话的,无非就是羡慕嫉妒。   得不到, 只能用暗地里说上两句,也没谁敢站到他面前来讲。   褚旭海表面上没说什么, 可心底还在惦记着这么一件事呢。   此时此刻,看着那些脸色大变的人, 他心里别说多得意。   虽然面上依旧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已经乐开了花,从严加到眉梢都透着浓浓的喜意。   孔甜甜手里的杯子都快被捏碎了。   万万没想到, 这个褚卫竟然是这个模样。   这通身的气质,又岂是小山村能养的出来的?   他们该不会都被骗了吧。   很久之前,她妈妈就跟他说过,舅舅没有亲生的孩子,而她就是舅舅血缘上最为亲近的那一个。   从小开始,她就经常住在褚家,下意识里,她甚至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褚念那个抱养的孤儿,又怎么能跟她相比。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褚卫回来了。   他舅舅的亲生儿子找到了。   原本以为是什么土到爆炸,上不得台面的人。   可现在这么一看,恐怕她自己站在褚卫面前,都显得自行惭秽。   周围一众不知道隔了几代的表兄弟们,神情也是震惊的。   显然跟他们想象中相距甚远。   台上的褚卫丝毫没有一点慌张。   在这一众西装革履的人中,他一身长袍,不仅不显得轻浮,甚至比起正装,还多了几分让人难以触碰的缥缈。   褚旭海得意的,开怀的表情,一直持续到整个宴会结束。   面对着一波又一波上前敬酒的人,褚卫显得从容而又游刃有余,这会说他是被精心养出来的少爷,那都是有人信的。   大家都在怀疑,是不是哪一步信息出了岔子,所以才会有他是个野小子的传闻。   宴会结束以后,所有人都散场了,褚卫摸了摸笑了快要僵硬的脸颊,自己给自己做了个按摩。   都是他爸爸介绍的叔叔辈,什么爷爷辈的人,总不能板着个脸。   会笑也是一种本事。   宴会非常的成功,褚卫作为整个宴会的焦点,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从人人猜测质疑的小可怜,瞬间变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有这样的父亲,这样的背景,褚家这偌大的家业,下半辈子的生活完全不用忧愁了。   这要是换了一般人,大概率是躺平,不想奋斗了。   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想法。   毕竟褚旭海奋斗的这些家产足够褚卫挥霍一辈子了。   但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显然还在后面,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而此时的褚卫坐在沙发上,正连着喝掉了两杯水。   华榕伸手,抹去他唇角的那点水珠,温声道:“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褚卫的生日宴,作为男朋友的华榕,原本应当出席的。   可不知道褚爸爸跟华榕暗地里有什么合作的项目,需要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暂时保密。   褚卫原本还心疼他师父,不能亲自出席他的生日宴,有些遗憾来着。   但是经历了这场宴会之后,这会却是无比的羡慕,这种宴会,当真是能少一次就少一次,太折腾人了。   褚旭海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的是已经有些疲惫的卫红月。   按理说,认完亲,走完这个生日宴,褚卫就该回家了,回到父母都在的褚家。   但是他一点也没有要提到这个话题的意思。   褚旭海竟然也不说,几个人相互寒暄道别之后,就各自开着车,离开了。   褚卫无比自然地上了华榕的车,跟着他去了后面他们自己的那个家。   车子已经开远了,卫红月坐在车上,想着刚才褚卫下意识跟着华榕走的行为,又有些难受。   “阿海,我们都已经将卫卫认回来了,你说他怎么都不跟着我们走啊,我连房间都给他准备好了。”   褚旭海:“这事得看他自己的意愿,孩子已经大了,成年了,他有自己的想法,这事强求不得,慢慢来,再说了,就住在一个小区里,走两步就到了,住哪不都是一样。”   卫红月:“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这心里就是觉得……这孩子找回来还没陪陪我呢,就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褚旭海拍了拍她的手背:“华榕这孩子绝对信得过,我看人看了一辈子,几乎就没看走眼过,孩子跟他在一起,虽然跟我预想的不同,但这是他喜欢的,我们作为父母,尊重他。”   卫红月:“这个我没意见,可这心里吧,就是空落落的。”   但是转念一想,能找到孩子就已经是万幸了,其他的这么一比就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两个人互相安慰着回到家。   而此时的褚卫已经被华榕给拐上了另一个地方。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   也就是这会他才注意到褚木生和华飞羽都不在。   华榕:“两个人已经被司机给带回去了,今天晚上只有我们两个。”   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听起来就很心动,褚卫察觉出味来。   师父这是要单独给他庆生呢,就什么话都不问了,干脆闭着眼睛靠着休息。   这一天折腾的他这会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只是没想到,靠着靠着,褚卫当真睡了过去。   突然惊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车子外面,华榕已经架好了帐篷。   褚卫揉了揉眼睛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非常大的草地,旁边还有一处极大的湖泊。   “这里是哪?我们今天是要露营吗?”   褚卫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距离上次露营还是在一年前,也是他生日的那天,师父带着他在青县最高的那座山峰,为他庆生。   也就在那天,两人签下了独属于彼此的契约。   时间一晃而过,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好像过的很快,来不及细想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跑走了。   帐篷前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是一块巴掌大的蛋糕。   华榕正掏出两个蜡烛插在上面。   “以后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们都出来过。”   褚卫走过去,除了蛋糕,还有酒。   紧绷了一天的心顿时就放松下来。   “这是烛光晚餐吗?”   虽然在酒宴上切了一块比他人还要高上许多的蛋糕,但是一口都没有吃上,从晚宴到现在,肚子里都是果汁。   他爸和他妈没让他喝酒,不然这一圈走下来,这会他就该是醉酒的状态。   “来许个愿望吧。”   华榕将这个蛋糕推到他面前,轻声道。   烛光倒映出师父的面容,明明天天都能看见,可是此时此刻却又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男人似乎每天都能让他更爱他一点。   褚卫闭上眼睛,许下了一个愿望,随后睁开了眼睛。   “师父,今天也是你生日。”   他们两个人生日在同一天,但是因为生日宴的事情,褚卫来不及给师父庆生,原本也是打算过了晚宴之后,给补上的。   两个人似乎想到一处去了。   褚卫:“师父也许个愿望,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许愿。”   说着话的时候,他看向华榕的眼神越发炽热起来,眸中魔气涌动,就像是在传达着主人的意愿一样。   华榕从善如流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许了什么愿望,睁开眼睛的时候,眸中印出荧荧的火光,眼前的人,似乎变成了他的整个世界。   蜡烛被吹灭,蛋糕吃了两口之后被随手放在了桌面上,帐篷不知何时被关上了,桌面上的红酒看样子是没有机会被开启了。   野外露营比起在家里感觉确实不同,被魔气所放大欲望的褚卫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沾着蛋糕的奶油味在彼此的唇间散开。   苍穹中的星光点点闪烁,夜深人静的草地格外的寂静,也格外的令人心神荡漾,汹涌澎湃的感情像是一波又一波的热潮,将彼此点燃,最后烧成灰烬。   褚卫想着,真的等到二十岁的那一天,他是不是该找个地方,直接请上两个月的假,好让这压抑了许久的情感,能够尽情地释放。   露营能使人心情愉悦,尤其是高质量的露营,更是让人身心愉悦。   两个人赶早收拾东西回了家。   没有过多的停留,就赶着早一班的飞机回到了京都。   褚卫的学业还要继续。   他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从来不逃课,不请假的。   却没想到上了大学,这请假频率一次比一次高。   剩下的课程再不抓紧时间补上,要是挂科了,那可就太丢人了。   五月逐渐过去,天气也越来越热,褚卫的生活也逐渐步入了正轨。   在S市昙花一现之后,褚卫就成了一个传说,不少人甚至想要来创造几次偶遇,但是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在S市现身过。   不少人也打听过他的消息,但是褚旭海将褚卫的信息封锁的非常严密,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这很大程度上给褚卫带来了方便,不会有不认识的人来骚扰他,生活相对来说,很是稳定。   除了那次在码头,那条蛟蛇被华榕解决之后,魔子所有的行动都安静了下来。   这个人就像是从生活里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在褚卫的视野中。   不知道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还是真的就打算这样偃旗息鼓。   对方没有动作,并不代表他们不追查,对于那朵彼岸花探寻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但是在这一方面,魔子太过于谨慎,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留下一丝一毫地痕迹给他们。   褚卫也不着急,因为尸体在他们手里,想要复活,没有这具身体,即便是彼岸花成熟,灵魂被愠养完整,他也只是一个飘荡的游魂。   时间似乎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一个多月,眨眼就到了暑假的时候,也就在这个时候,新闻里播报出了一起轰动全国的拐卖案。   准确的说,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拐卖集团。   这拐卖集团有着严密的组织,分工明确,从最基础的拐卖人员,到上层的策划人员,以及幕后的那个老板,无一处不令人心颤。   事情一经报道,就被疯狂转载,这个深埋于地下十多年的拐卖集团缓缓地在人前拉开了帷幕。   而这一切幕后黑手,那个几乎丧心病狂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被逮捕的后,一开始拒不认罪,后来在多方证据的证明之下,不得不俯首认罪的褚明华。   这个地下集团也在他的俯首认罪下,揭开了真面目。   十五年前,从拐卖第一个孩子,褚明华尝到了甜头开始。   一开始他还会惧怕,还会于心不忍,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当这些孩子在他眼里不再是孩子,而是一件又一件商品的时候,那点仅存的良知也都消失不见了。   他像是一台精密操作的仪器,一方面将自己演成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可在背后,却又悄无声息地操控着这样一个拐卖集团。   不得不说,若不是他没想到褚旭海会对他下套导致他被赶出褚市集团,一时乱了阵脚,恐怕到现在,都没人能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褚卫收起手机,叹了一口气。   拐卖案正式终结,但是褚木生的亲生父母却是依旧没有下落。   那些被拐卖的孩子,多数都被解救了出来,大部分人经过基因库里血液的对比,都送回了自己父母的身边。   还有少数人查不到数据,都被统一送到了专门用来收留这些孩子的孤儿院里。   这些人有的人还小,有的人已经很大了。   他们当中,有的被卖到偏远地区给别人当孩子,有的人就像褚木生这样的,模样好的,“质量上乘”的,会被关在一个小岛里,被养大,洗脑,然后卖给那些有需求的富人,当做玩具。   可谓是极其残忍,泯灭人性。   为了不引起民众恐慌,这件事情的很多内幕并没有详细地报道出来。   但是光看着表面,就可以想象这件案子背后隐藏的残忍,冷血和无情。   多少家庭因为他们的举动而变得支离破碎,这当中的罪恶不是几句话,几段文字就可以介绍的。   所以这件案子爆出来没多久,褚明华就被判了死刑,速度之快,超越了以往任何一件案子。   结局喜大普奔,但是那些没有回到父母身边的孩子,那些因为孩子的丢失而破碎的家挺,却是再也圆不起来了。   褚卫看着广博里连续几天居高不下的热搜,心里还是非常难受的。   不少人讲述了自己被拐卖的经历,有些人找回了自己的家人,但是父母已经老去,还有些人一生都在寻找自己的孩子,跑遍大江南北,从未曾放弃。   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藏着一个家庭的心碎。   褚卫放下手机,突然有一个想法。   “你想成立帮助寻找失踪儿童的基金会?”   华榕放下手中的平板,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看着褚卫。   小孩这几天一直都在关注这件事情。   除了关注这事,还要关注他们家公司的事情。   不得不说,当初褚爸爸快刀斩乱麻地将这些毒瘤从公司里除名的事情做的实在是明智,虽然现在多少对公司还有影响,但是褚旭海作为最亲近的受害人,反而是令大家最为同情一个。   自己看着情同亲生手足的兄弟,结果一转身就拐卖了自己的孩子,就是因为觊觎这丰厚的家产,不管换了谁,都是难以接受的。   很难相信,当这些事情摆在褚爸爸面前的时候,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伤心难过。   褚卫感同身受,就想要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用来帮助或走失,或被拐卖而破碎的家挺。   在现在网络发达的讯息时代,信息的传递极为的便利。   他想通过这样一个便利的网络系统,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关系网,在全国各地都拥有这样的一个帮助人的支点,一旦有孩子失踪,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通过一个支点,来传到全国各地,用最快的速度,来帮助这些丢失的孩子寻回自己的家庭。   褚卫挠了挠脑袋:“我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懂,但是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做成了,那肯定能帮助很多家庭,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幸运,能遇到师父你,所以,师父可不可以教教我,我愿意去学的。”   华榕转头看着他的少年。   褚卫的眼里似乎泛着光,亮的惊人。   这只是初步的设想,操作起来其实并不容易,但是褚卫的想法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雏形。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能办成了,那些受害家庭无异于多了一份强大的助力。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烧钱的公益活动,除了那么点虚无缥缈的名声,褚卫压根什么东西都得不到。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不赚钱的买卖都不是好买卖。   但是在这一刻,华榕看着身边人眼里泛着的光,一点也没带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我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希望对人贩子的惩罚力度再深一点。   愿天下无拐。   。感谢在2021-10-03 00:38:59~2021-10-03 22:5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君 40瓶;55184516、团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劫狱   暑假眨眼就到了, 一放假,大家就跟出了牢笼的鸟一样,到处飞。   宿舍里的同学全都回家了, 褚卫将书店交给了褚木生负责, 算是给小徒弟的锻炼, 连着小老虎也放在了书店里。   他这个书店平日里并没有什么生意, 来买书的人也少的很。   平日里偶尔有些个需要看风水的事情上门, 褚卫会出面解决,顺便教导褚木生之外, 他大部分的心思都扑在了那个关于帮助拐卖儿童的基金会上面。   这件事情说容易也容易, 有钱什么都好办,说难也难,从策划,到研发团队都需要从头搞起。   他还准备研发一款APP,是一个专门用来帮助这些拐卖儿童的一个平台。   值得庆幸的是,他有华榕在他身后给他帮忙,可以少走很多弯子。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 他不缺钱。   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褚卫这里,那都不叫问题。   剩下的不能用钱解决的, 就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事情了。   褚卫作为这件事情的负责人,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参与决断。   也就是这个时候, 他才了解到,平日师父究竟有多忙。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基金会, 就已经将他忙的晕头转向的了。   师父管理着这么大一个集团,每天需要他决断的事情只多不少,简直令他惊叹。   对此, 华榕表示,做习惯了,很多事情就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事情。   褚卫忙着工作,忙着学习,忙着教徒弟,忙着带孩子,每天的生活都被填的满满当当的,充实的很。   只恨一天没有四十八小时好让他来工作。   忙着忙着,暑假就过了大半,平稳的生活终于在某个深夜,被一通急促的电话给打破。   刺耳的铃声像是催命符一般地在耳边响起。   褚卫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意识还没有回笼,那头就传来了窦舜急躁的咆哮:“小岛出事了。”   直到上了飞机,褚卫才知道,原来师父是有自己的私人飞机的,还有停机坪,以及专门的飞行员。   两个人连夜坐飞机去了那座关押着各种特殊罪犯的小岛。   那里正是魔子尸体被收押的地方。   尚未靠近,漫天的火光就已经印入眼帘,烟雾飘飞,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呛人的味道。   警报系统不停地响起,爆破声不断,整个岛屿都陷入了慌乱。   不仅如此,岛屿的四周,竟然全都是妖兽,巨长的蛟蛇潜伏在深水里,猛地窜出来,一击之后,又再缩回去,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早就预料过魔子会放大招,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看这样子,应该是将自己的底牌全都现出来了。   这足以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彼岸花即将成熟了,对方急需要这具身体来复活自己。   所以,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自己的身体给夺回来。   飞机靠的近了,驾驶员说道:“先生,前方火势太大了,飞机没办法靠近。”   华榕抬手扯开了领口的钮扣,一边卷着袖子,一边说道:“不用再靠近了,开门。”   驾驶员惊疑了一下:“先生?”   话没说完,转头就对上了华榕近乎带着寒意的目光。   驾驶员目光一缩,抬手将舱门的开关打开。   飞机门开了之后,呛人的烟火味直冲着鼻子而来,驾驶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再转头的时候,哪还有先生和那个少年的身影。   驾驶员连忙往下看过去,漫天的大火力,两个人的身影就这么毫无惧意的闯了进去,很快就像是被这火舌给卷席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发生的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又有一波火焰冲天而来,驾驶员来不及去思考到底是自己产生了错觉,还是眼花,不得不关上门,逐渐驶离这里。   冲进火焰中的两人兵分两路。   华榕先去将周围的那些神出鬼没的蛟蛇给解决了,而褚卫则是去找窦舜,查看一下魔子的尸体。   小岛上混乱一片,外围到处都是燃烧的焰火,自动灭火系统早已经启动,但是这大火蔓延的太快,基地外围还有好多树木,一点就燃,灭火系统在这个时候说是杯水车薪也不为过了。   外面瞧不见什么人,那人就应该在里面了。   小岛监狱系统全都在地下,外围建筑更是采用的防火材质,这大火虽然不能涉及人命,但是漫天的厌恶足够呛得人眼泪直流。   褚卫在周身撑起一道结界,穿过火海,到了基地大门前。   窦舜忙到脚不沾地,听到褚卫过来,忙不迭地过来让他进来,随后关上了大门。   “基地里面也发生了混乱,很多人都跟发了疯一样。”   窦舜眼下乌黑一片,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以往的从容淡定在这会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褚卫:“发疯?”   窦舜:“你跟我去看看吧。”   电梯一路往下,停在了十八层。   这里关押这最为危险的罪犯,相对来说,能力也是比较厉害的人。   但是,一踏入这里,就能感受到一股混乱的力量到处乱窜,这些力量如同没有剑鞘束缚的剑,无差别地攻击着踏入这里的每一个人。   而这些力量中,有着熟悉不已的气息。   魔气。   这一层关押着的人,大部分都是跟魔子有关系的,魔子可能早在这些人体内埋下了东西。   说不定就等着这一天。   褚卫猝不及防地闯入,让这一层的力量变的更加混乱起来。   他急忙伸手,将窦舜给扯到了身后,手掌落下的时候,“无妄剑”便落在了掌心,眨眼间便辟出一剑。   剑气凛然,带着杀气,瞬间将这些横窜的力量给劈了回去。   窦舜目瞪口呆,惊诧道:“这也太可怕了。”   褚卫连忙看向他:“魔子的身体在哪一层?”   窦舜急忙道:“跟我来。”   十八层并不是最下面一层,但是电梯的最下端的楼层却是十八。   下面还有最后一层,也就是这个基地的第十九。   地下十九层需要穿过地下十八层,在最尽头的一个需要特殊指纹和密码识别才能进入的电梯里下去。   不仅如此,十九层是整个基地最为坚固,防守措施最为严密的地方。   褚卫手里的剑几乎被舞出了残影。   之前窦舜进不来,根本没办法到十九层进行查探。   这会在褚卫这一路开辟下,两个人终于进了电梯。   窦舜本身实力并不差,面对那些组员的时候,他可以非常的游刃有余,甚至漫不经心。   但是在褚卫面前,他就觉得自己弱的像个弟弟。   对此,他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不是他太弱,而是眼前的人太厉害,太过于逆天了。   实力根本就超出了普通人太多的水平。   电路一路往下。   十八层跟十九层之间隔着至少有三层楼的距离,电梯打开之后,便是一条非常安静的走廊。   然而,在踏进走廊的那一刹,褚卫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的声音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就好像没有发现身边跟着他一直走下来的窦警官有什么问题一样。   “对方是什么时候发起攻击的,这里看样子没人来过。”   窦舜叹了一口气:“一个小时之前,基地里防守严密,一般人是进不来的,没有人来过就更好了,我们赶紧去看看,那尸体怎么样了。”   褚卫停住脚步。   “既然防守这么严密,你说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夺走自己的身体呢,想要混迹来太难了。”   窦舜自顾自地往前面走着:“硬闯肯定是不行的,放心吧,查看完确保没事,咱们就上去,搞死他们。”   褚卫一步一步地跟着他往前走:“你说的没错,硬闯肯定是没用的,有师父在外面,谁也别想往里面踏进一步,所以,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迂回的策略呢。”   窦舜疑惑着转过头:“迂回策略,你说的哪一种。”   窦警官面上疑惑的表情不似作假,好像真的在考虑褚卫说的究竟是哪种方式。   褚卫紧紧地看着他,薄唇微启:“比如说……伪装成你的样子。”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褚卫手里的剑已经刺了出去,锋利的剑芒擦着窦舜的脸颊,毫不留情地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血印。   也就是这么刹那间,窦舜眼神突然变了。   眼里带着笑意,有一丝丝的期待,更多的却是兴奋。   不像是即将得到自己身体时的兴奋,倒是更像面对褚卫竟然猜出他身份那种兴奋。   他急速地避过这一剑,再转过身站直身体的时候,通身的气质都变了,带着说不出的邪吝。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虽然我一直潜伏在他的身体里,可一直到刚才为止,都没有试图掌控他。”   窦舜,不,准确的说是魔子,正无比怀念地看着他。   不愧是他看中的男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份敏锐的洞察力一直都没有变过。   褚卫压根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手里的剑换了一个方向,继续攻过去。   反派死于话多,这种定律竟然还有人不明白吗?   魔子一点也不意外褚卫不打招呼,说动手就动手的行为,借着窦警官的身体开始与他交起手来。   “这可是别人的身体,你当真忍心伤害我吗?”   魔子自己的力量在这样一具身体里,根本发挥不出来,更不用说这具身体的主人正在竭力地反抗着他,试图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可魔子话音未落,褚卫手里的剑已经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的肩膀,一点没带停顿的。   还有这那么一丝意识,正在竭力夺回控制权的窦警官:……   这可是他的身体,就可以这么随便乱来是吗?   窦警官的咆哮褚卫听不到,他不仅刺了,竟然还眼睛都不眨地又拔了出来。   鲜色的血液顺着肩膀处的伤口很快就将窦舜那件白色的衬衫给染得通红。   被这个举动镇住的不仅是窦舜,还有魔子。   他以为褚卫至少会有所忌惮,没想到下手却是如此的毒辣。   不知道为什么,魔子竟然隐隐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地兴奋。   他一边跟着褚卫周旋,一边往那个紧紧关闭着的大门靠近,甚至还有空继续唠叨。   “在魔界这么些年,别的没学会,这心狠手辣却是学了个十成十,我真该对你刮目相看。”   褚卫完全没受到他的影响,手里的剑速度愈来愈快,切断了他往那封闭监狱过去的路。   有他在这里,魔子别想踏进这间屋子半步。   然而,意外就在这么一刹那突然发生。   极为震撼的爆破声,竟然都已经传到了如此之深的十九层。   脚下的大地开始晃动起来。   魔子猖狂肆意地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当真什么都没有准备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反派死于话多,能不逼逼,就别说话了。   。感谢在2021-10-03 22:52:20~2021-10-04 22:3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尼古拉斯宇啾啾 20瓶;辰.啸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斩杀   脚下的震颤一波接着一波, 周围的楼板上竟是开始落下灰尘,全钢制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足以看出,这个爆破有多严重。   褚卫眼神沉了沉, 看向眼前这个疯子。   “你究竟做了什么?”   魔子看着挡路的褚卫, 舔了舔唇角:“不要急, 很快, 这一座岛都将不复存在。”   这座关押这些特殊囚犯的岛屿在茫茫大海之上, 远离人烟,没有特殊的渠道, 根本就没办法到达这里。   但同样的, 一旦发生任何意外,救援也会异常的困难。   他的肩膀还在流血,嘴唇已经逐渐变得苍白,如果不能够及时救治,窦警官说不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   依附在这具身体上的魔子,自然不在乎这些,可是褚卫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窦舜去死。   晃动的地板几乎让人站不稳, 然而两人的身体却是丝毫都未曾移动过。   褚卫身板挺直,就这么站在那扇门前,像是一座巍峨屹立不倒的大山, 想要越过他进入门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魔子伸手摸了一把肩膀上的鲜血, 放在鼻尖嗅了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表情像极瘾君子, 陶醉异常。   “我的小卫卫,就只剩下这一道门了,你觉得就这么一扇门, 就能阻止我所有的行动吗?”   剑上的鲜血顺着银色的剑身缓缓地流下,最后汇聚成一团,从剑尖一地一滴滴落下。   尽管外面的震颤不断,可是这条几乎一眼看到边的白色走廊却是寂静无声的。   “可以试试。”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必须要先发制人,先擒住他。   无妄剑的剑气在墙面上留下一道道印记,比这因为爆破而带来的裂纹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卫的身形只剩下了一道残影。   以魔子当前的力量,确实抵不过。   但是他有底牌,他在赌,赌褚卫根本不敢真正地对着这具身体下死手。   “小卫卫,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虽然你伪装的心狠手辣,但事实上……你倒是杀了我啊。”   说着一直在躲避的身体竟是不管不顾地朝着褚卫的剑尖撞过去。   褚卫瞳孔微缩,看着剑尖指着心脏的地方,不由自主地偏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被我猜对了。”   趁着褚卫发愣的这一瞬间,魔子操控着窦舜的身体,眨眼间便来到了那扇大门前。   进入大门是需要凭借着指纹和虹膜的双重密码才能进去。   不巧,窦警官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去的人。   魔子选择窦舜作为依附对象,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褚卫拦截不及,下一瞬,金属制的大门无声地开启,露出里面的模样。   最中间那个巨大的石棺显眼异常。   魔子的嘴角缓缓地勾起,趁着褚卫还没有靠近,就闪身进去了。   金属制的大门正急速地下降,落下的大门掩藏不住魔子恶劣的表情。   褚卫闪身过去,然而门落下的速度极快。   他刚扑倒这门前,大门便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褚卫:……   房间里,魔子看着这具他多年前亲手准备的石棺,缓步走过去。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当年被那个讨人厌的老祖所杀,尸体被存在这石棺中,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沉睡了几千年,魂魄在彼岸花中愠养了这么久,如过街老鼠一般躲躲藏藏过了这么久。   他发誓,等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他就要将这些人通通给杀光,一个不留。   他要这个世界臣服在他的脚下,全都变成他的奴仆。   到时候,小卫卫会怎么弄呢?   魔子可是非常期待能看到这么一天。   他双手放在石棺上,微微使劲,很快便将眼前的棺材给推开。   石棺非常的高,以他现在的力量,光是推开这么一个盖子,就已经让他气喘吁吁,更不用说这具身体已经流了很多血,快维持不住了。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棺材打开,他能成功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这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魔子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胜利后,将那些人通通踩在脚下的场景。   他双手扒着石棺,翻身落在棺盖上。   然而,下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却是让他忍不住勃然大怒。   棺材里根本没有什么身体,留下只是当初他穿着入棺的衣服。   这些衣服有灵力保护,这么些年依然完好如初,又因为跟他的身体在一起的时间太过久远,所以衣服上沾染上了他气息。   不然,不至于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在这里了。   魔子顿时意识到什么。   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一个让他掉以轻心,然后瓮中捉鳖的陷阱。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石棺周围突然就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这是一道事先就已经设置好的结界。   专门冲着他来的。   魔子这个想法尚未消失,原本紧紧关着的大门突然从外面被人给打开,褚卫正一脸从容地走进来。   魔子眯起眼睛,冷声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褚卫抬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过奖。”   从一开始,魔子得到的讯息就是错误的。   他的身体压根就不在这间房子里。   脚下的震动还在继续,但是褚卫的面色却是淡然,一点都不为所动。   这个模样,就好像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让魔子极为不爽,他想看到褚卫慌乱的模样,就想他刚刚想要利用这具身体,来试探他是不是真的敢下手一样。   这种事情超脱自己控制的感觉,让他一开始就非常有把握的面色都变的狰狞起来。   褚卫:“现在,你还有什么后手呢?”   魔子死死地看着他,眼神像是一条随时随地都能攻击的毒蛇。   他舔了舔下唇,突然笑了。   “我的小卫卫,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对你想念的紧,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魔子突然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眨着眼睛看着他:“小卫卫,你说,到底是我先落网,还是他先死呢?”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开始使劲。   窦舜的面色都涨的通红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看着就知道魔子手下并没有留情,对着他是往死里整的。   褚卫眼眸微动,随即挥出一掌。   这透明结界内,窦舜的身体猛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棺材壁上。   晕过去的那一刹你,窦舜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明。   他张了张嘴,只来得及说了一个:“草”字,就歪着头晕了过去。   这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晕过去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周遭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知道,魔子还在结界内,贸然打开结界,救出窦舜,必然要放出那个已经是魂魄状态的魔子。   急促地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个穿着工作服的警员匆忙赶过来。   “这座岛快沉了,大家都已经开始转移了,快走吧。”   说完随即目光落在了已经昏睡的窦舜身上。   那人后退了两步,看着褚卫突然拿出了手里的武器:“你到底是谁,对我们局长做了什么?”   褚卫瞥了他一眼,眼神里的冷意让这人背后顿时一凉,握着枪的手顿时颤了起来。   “快走。”   那人不肯离开,依旧指着他。   毕竟他们局长这浑身是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样子,确实很让人疑心。   魔子不知道在窦舜身上潜伏了多久,周围的这些爆破应该也是他提前设置好的,如果不是这间监狱里早有安排,恐怕这会已经得手了。   褚卫突然抬手,祭出了那把绢布伞。   这伞很是漂亮,周身灵力涌动。   他将这伞罩在整个石棺的上方,连带着整个结界,将窦舜和石棺全都给卷了进去。   伞瞬间收起来。   褚卫一转头,抬手抓着这个小警员的衣领,如同风一般地飞走在走廊里。   这个警员是常跟在窦舜身旁的那一个,不然也不会知道电梯的密码。   这会被钳制在褚卫的手里,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一动都不能动。   褚卫的速度很快,从十九层的电梯上去之后,还要穿过第十八层的走廊。   十八层的人看模样应该是已经被转移了。   两个人几乎畅用无阻地到了最常用的那个电梯。   但是电梯上不停地闪烁着的红光却是在告知他们两个人,电梯已经走不了,必须要从逃生通道一路跑上去。   周围都是扑腾着往下落的灰尘,金属墙壁也被挤压变了形,紧急通道上也有不断坠落的墙体和材料。   小警员速度跟不上,褚卫干脆扯着他的手臂,祭出无妄剑,一路从紧急通道飞上去了。   小警员在空中飘荡着,宛若上下翻飞的阿飘,他觉得已经快消化完的晚餐都快从胃里被倒出来了。   周遭的景象都已经不在眼中,晃晃悠悠的,直到一股呛鼻的烟味传入鼻中。   小警员这才察觉到满头的火光。   他们已经从地下出来了。   一出来,褚卫就将这人给丢下了。   师父到现在都没有踪迹,不知道那些妖兽处理的怎么样了。   海面上隔着一段距离,停着一艘巨大的游轮,看样子,应该是人都已经被转移了。   周围魔气四溢,妖兽的身影在火光中依稀可辨,但是比起刚落地的时候,不知少了多少。   四周的海面上全都是妖兽的血水。   褚卫在岸边奔走,四处寻找这师父的踪迹。   “还有人没上船吗?”   呼号声在耳畔响起。   褚卫充耳未闻,脚下却是跑的更快了。   “师父,你在哪儿?”   就在他奔跑的间隙,一条蛟蛇突然从水中窜出,腾空而起,张着血盆大口朝着褚卫撕咬过来。   看这架势,竟是准备将他一口吞下。   “无妄。”   褚卫猛地转身,同时无妄剑落入手中,凌厉地眼神落在这条大虫身上。   “找死。”   若说之前没有剑在手的褚卫,那可能还要避让两分。   但现在他的老伙计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哪里还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褚卫横剑扫过,剑气带着无尽的杀意,奔腾而去。   就这么一剑,竟是将这条蛟蛇给拦腰斩断,鲜血顿时喷出,又落在了海面上。   褚卫丝毫未曾察觉到缠绕在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魔气,以及自己冷冽到几乎能将人冻结的表情。   他眸子逐渐泛红,身形奔走的更加快速。   终于在海面上看到了那个上下翻腾,正竭力斩杀妖兽的身影。   褚卫眸子微闪,红色隐退,他踏剑飞去,眨眼间便到了他周围。   “师父,岛要沉了,快走吧。”   华榕反手一剑挑破了蛟蛇的肚皮,脚尖轻点,瞬移到褚卫身旁,顺势站在了他的剑上,搂过少年的腰肢。   “走。”   轮船已经开出去好远了,微微颤颤的小岛终于不堪重负,在这剧烈的爆破下四分五裂,随即一片接着一片地沉沦下去。   周遭的海水因为这急速下沉的土地,竟是带起了一阵旋涡,周围的东西都不受控制地被席卷了进去。   基地刹眨眼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褚卫看着脚下滑动的海水,被海水熄灭的火焰,沉没的泥土,吐出一口气。   这地方彻底没了。   两人御剑从海面上掠过,最后落在了轮船上。   船上井然有序,显然是对这样的状况进行过提前的演练,对于突然落地的两人也没有多惊慌。   所有的人都在,唯一少了的,就是本应该主持大局的窦舜。   褚卫快步地走进船舱,让人找来了基地上的医生,打开了伞。   伞下是已经昏迷不醒的窦舜,还有一个巨大的石棺。   这石棺一落下,就占据了船舱内的大部分空间。   东西的落下的那一刹那,周围的结界便散开了,有一股极为诡异地力量顺着这结界奔腾而出,然而尚未来得及逃离,就已经被华榕一掌给握住了。   虚空中渐渐露出一个全身都被黑色衣袍给罩住的男人。   不用褚卫说,已经有人快步上前,将窦舜给抬了下去。   而近日造成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就这么落在了华榕的掌心中。   褚卫总觉得怪怪的,之前他做了那么多的部署,难道就这么轻易地被捉住了。   华榕显然一点没有要留下后手的意思。   炽热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   这焰火明明亮的吓人,可是周遭的人却是一点没差距到热量,反倒是他手里握住的那个人开始不断地扭曲着身体。   有些事情不需要犹豫,当断则断。   魔子这人心思深沉狡诈,若是现在再放任他继续留下,说不定会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   他的身体不断地扭曲着,然而人却是在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旁人都好像听不见一样,但是却是一声接着一声地传进了褚卫的耳朵,让他心里都跟着焦灼起来。   火焰可以将一切东西都化为灰烬。   黑色的人影在华榕的手里逐渐被火焰给吞噬,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魔子就这么被解决了。   “这是杀了吗?”   “解决了吧。”   “太好了,最近因为这个东西,我都有多久没睡好觉了。”   “也不知道头怎么样了,刚才那浑身是血的模样可真吓人。”   众人放松下来,窃窃低语声在耳旁响起。   很快,有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好消息,头没事,就是有些失血过多,医生说很快就醒了。”   众人都沉浸在坏蛋被收拾掉的喜悦里。   褚卫看着那口巨大的棺材,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发了芽一样。   看他在发呆,华榕捏了捏他的脸颊:“在想什么?”   褚卫抬头看他:“师父,他……就这么被杀了吗?”   华榕垂眸看他:“不要将他想的有多厉害,看今晚他做的这些事情就知道,对方已经走投无路了,即便是彼岸花有着修复人魂的力量,但是没有躯壳,依旧也只是一个灵体而已。”   灵体的力量微不足道。   褚卫还是觉得不舒服,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结束。   可魔子的灵体是师父给烧毁的,以华榕的能力,不至于有杀不掉的可能。   他觉得可能是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太过于焦灼这件事情,一直将魔子当做必须要除掉的对手,所以将他放在了一个不可高攀的位置上。   但也许事实就跟华榕说的一样,对方不过是狐假虎威,没了壳的灵体,就等于是没了牙的老虎,根本不具有任何的威胁。   更何况,已经都被师父给解决了。   这么久以来的心思一下子被解决,心里竟然还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褚卫摸着心口,感觉有一块大石头,渐渐地落了地。   轮船很快靠岸,岸边上停着好些辆特殊的装载车。   原本关押在小岛上的罪犯都将被转移出去。   褚卫站在岸边,看着这些人一批一批地被带走。   他看到了吉航,看到了魔子最得力的那个手下,好些个眼熟的人。   这些人将来何去何从,已经不需要他去过问了。   天色蒙蒙亮了起来,晨曦的阳光慢慢地从海面上跳出来。   褚卫站在华榕身边,揉了揉眼睛,说道:“师父,我们回家吧,我好困。”   他现在就只想美美地睡一觉。   华榕伸手搂过他,转头说道:“好。”   阳光照在男人的半面脸上,映出不一样的柔和。   褚卫看呆了眼,抬起头,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师父,以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分开我们了。”   华榕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以后的以后,他们都将永永远远地走下去。   然而,回到家之后,陷入沉睡的褚卫,却是开始做起了噩梦。   斩仙台上的鲜血已经将整个大地给浸染的通红。   褚卫抬起眸子,看着四周站着的这些仙道同仁,这些所谓的仙门,再一次举起手中的匕首,在手腕处划下一刀。   鲜血顺着手臂汩汩流下,衣服早已经是血红色的。   褚卫的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他局促地勾了勾唇角,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我褚卫不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一身魔血既然不属于我,那我就将他们放干,好让你们看看,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窦舜:工具人石锤。   。感谢在2021-10-04 22:33:53~2021-10-05 23:0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大一颗牛肉粒 20瓶;空河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梦魇   漫天的血色几乎将褚卫的视线给染红。   身体逐渐变得冰凉, 连意识都开始沉沦,周围人狞笑的面庞,像是一群妖魔鬼怪将他缠绕。   但这一刻, 他觉得非常的轻松。   褚卫觉得自己这一生其实过得还不错, 虽然年幼清贫, 但自从进入玄风剑派, 也未曾饿过肚子, 受过严寒。   走上修仙的道路,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是有些遗憾, 但是,都无所谓了。   死亡未必不是一场解脱。   褚卫觉得自己沉沦在了梦境里,醒不过来,甚至不想醒。   一直就这么睡下去吧,再没有任何的忧愁和烦恼。   褚卫猛地睁开了双眼,空洞的眼神里透着尚未消失的决绝,好像对这个世界再没了一丝的留恋一样。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屋子里很凉快, 可他却是出了一身的汗,衣服和被单都已经湿透了。   师父不在身旁,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明明是最熟悉的地方,却是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   就好像他本来不属于这个地方一样。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有多么的苍白。   就像是梦里被放干血时,那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   这种感觉来的太过突兀, 但是却像魔爪一样紧锢在他的心头。   褚卫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澡,冷静了一下。   然而照镜子的时候, 却是意外发现自己的眸子颜色比以往要深了一些,黑色的瞳仁四周还多了一圈红色的血丝一样的印记。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身上会无缘无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的身体。   褚卫闭了闭眼睛,梦里的画面如潮水一般涌来。   其实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自己记得已经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混乱的很,自己意识消沉的时候,好像是有什么变化的。   但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那这个梦又是为什么呢?   褚卫抹了一把脸,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这会已经下午了,夏日的太阳浓烈的很,在外面走上一遭便浑身都是汗。   他开车去了书店。   店里跟平日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踏进店门的那一刹那,一直睡着的银狼却是突然纵身而起,龇牙咧嘴地看着褚卫。   但是看到是自己的主子之后,却好像愣住了。   褚卫敢肯定,他在这头狼的脸上,看到了错愕的表情。   动物的感知比人类要敏锐一些,这更加证明了他的猜想,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上存在,只是自己尚未发现。   这种手段,褚卫只能想到一个人,就是魔子。   昨天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点没错。   他根本就还没死透,不仅如此,竟然还悄无声息地缠在了他的身上。   照这么来看,上次无妄剑在他身上残留的魔气根本就没有消失,而是隐藏在更深的地方。   褚卫不动声色地上了楼,那匹银狼却还是死死地盯着他,表情都快扭曲了。   暑假接了一些画画和写字的单子,目前还有一些没有完成。   褚木生瞧着师父过来,连忙从沙发生蹦起来,解释道:“师父,今天的功课我已经完成了。”   少年最近个子又长高了一点,稚嫩的面庞也多了一些棱角。   褚卫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做一下。”   褚木生好奇地凑过去:“师父,干什么呀?”   褚卫从抽屉里拿出了厚厚地一沓符纸:“画符,将这些都画完。”   褚木生沉思了一下:“我哪儿做错了,您不妨直说。”   褚卫无奈地笑了笑:“我用的着,只不过还有些工作没做完,所以需要你帮我的忙。”   听到帮忙,褚木生顿时就来了劲。   他屁颠颠地拿着一沓符纸下了楼。   褚卫摊开宣纸,找出之前接下的单子,先把任务给完成了。   写字可以让人的心情平静下来,至少刚才还有些焦灼的心这会也逐渐沉寂下来。   虽然无数想法在脑海中翻飞,但是从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变化,就这么直到晚上下班。   夏筱玉提着包,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褚木生耗费了一下午的心神,终于在天黑之前画完了那些符,精疲力尽地将这些东西交给了褚卫。   华飞羽最近一直在线上学习课程,进步神速,几乎已经自学完了幼儿园所有的课程。   虽说幼儿园真正需要掌握的东西也不多,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讲,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褚卫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带着两个小朋友回家。   他走到楼下的时候,银狼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褚卫上前一步,这狼就往后退一步,像是害怕,又像愤怒。   他最终收回手,淡声道:“看好店里。”   然后就带着两个小朋友回家了。   八月的天是真的热,即便是到了晚上,一出书店,扑面而来的热气还是顿时就能让人流出一身的汗。   华飞羽小同志是全家最怕热的那一个,还没走上两步呢,就已经被汗流浃背了。   他忍不住念叨着:“爸爸,我们去游泳吧。”   褚木生:“家里不就有游泳池。”   小五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家里游泳池是露天的,大太阳一晒,热的够呛。”   即便放进去的水是冷的,可是用不了一会就变成温的了。   褚卫看着小孩恨不得吐舌头的模样,到底是架不住,同意了这个要求,吃完饭就带着他们去了游泳馆。   华榕下班回到家没看到人,转头就给褚卫打电话。   知道一家子都去了游泳馆,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华榕有私人游泳馆,不对外开放,就是留着家用的。   他到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在游泳池里泡了好一会了。   小五最兴奋,整个人漂浮在了水面上,看见华榕过来,挥了挥手:“爸爸,快下来。”   爸爸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锁定了泳池里另一个人。   褚卫正在游泳,精瘦的身子在水里若隐若现。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了,他停下了自己正在水里穿梭的动作,从水里冒出来,顺手将脸上的水珠给抹掉。   晶莹的水珠从发梢落下,顺着侧脸逐渐往下,滴落。   看见华榕,褚卫眼里带了光。   “师父,这里。”   少年的身躯永远都带着活力,勃勃的生机,充满着绚丽的色彩。   华榕眸色一暗,对着他说道:“过来。”   褚卫不明所以,飞快地游了过去,然后探出湿漉漉的脑袋。   “师父,怎么了,你不下水吗?”   华榕一把握住褚卫露在外面的手臂,猛地使劲,竟是将人直接从水里提了上来,一把捞住搂进了怀里。   褚木生适时地捂住了小五的眼睛,看着这对随时随地秀恩爱的夫夫,眼睛都快看的酸了。   褚卫没想到师父会这么做,下意识地抗拒了一下:“孩子还在呢。”   华榕眸子似着了火,低声道:“我们去隔壁,那里也有泳池。”   说着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这么抱着人去了隔壁。   小五扒拉开褚木生地手,不解道:“哥哥,爸爸他们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泡了。”   褚木生木然道:“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已经到了隔壁泳池的两个人显然并没有要游泳的意思。   华榕沉着呼吸将人给推摁在了墙壁上,凑过去,低头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唇,得到少年的回应之后,便猛地亲了上去。   交缠的身影难舍难分,少年只穿着一条泳裤,精细的腰肢,笔直的长腿,漂亮的锁骨,纤长的脖颈,无一处不令人沉醉。   直到华榕看到少年身后,那若隐若现的图案。   这是魔界标志性的图腾,但是这会却出现在了褚卫的身上。   他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   褚卫转过头,睁开的眸子里魔气涌动,但是意识却异常的清醒。   “师父……怎么停下了。”   少年显然难受的很,情动时,所有的感官都被眼前这人给支配了。   华榕看着眼前人,又重新低下了头。   泳池里的低吟声带着刻意的压制,即便是在这一池的凉水里,也依旧挡不住升高的温度。   等到池水安静下来,褚卫已经眯着眼睛趴在了岸上。   身后比他高上一头的男人两手撑在池边,从后面拥着他,眼神却是落在褚卫后背上那个隐隐约约的图案上。   褚卫安静了片刻,随后问道:“师父,你在看什么?”   华榕将手覆在他背后那图案闪现的地方,灵力在掌间流走,似乎想要将这图案给抹去。   然而,却是遭到了对抗。   褚卫似乎意识到什么,慵懒的思绪顿时清明起来。   “师父,我好像……中招了。”   华榕低低地“嗯”了一声:“看到了。”   这本应该是一件令人着急的事情,但是两个人的表情都太过于淡然了,好像这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褚卫转过身,面对面看着他:“师父,我做噩梦了,梦到了……斩仙台。”   斩仙台三个字冒出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眼前人不由低僵直的身体,连着目光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声音带上了些许苦涩,艰难地问道:“斩仙台,怎么了?”   褚卫将自己依偎在华榕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缓缓地说道:“我放干了那身血。”   话音落下,他感觉到腰间紧锢着他的手臂再一次收紧,甚至有些颤动。   斩仙台于褚卫而言是一场解脱,但是对于华榕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   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倒在血泊中,悄无声息,最后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那日的斩仙台上,昔日享誉修真界的剑修老祖发了疯,成了魔。   台上的鲜血除了褚卫的,还有那些逃之不及,最后死在他剑下的仙道同门的。   华榕最不愿回忆起的,便是那一日的光景。   后来发生的事情,褚卫自然是不知道的。   华榕亲了亲他的后劲,低喃道:“不用怕,我会帮你。”   褚卫:“不怕的。”   这话到不是骗华榕的,他确实一点都不怕,反倒是有种庆幸,这东西在他身上比在别人身上要更加方便一点。   至少在眼皮子底下。   更不用说,也就这么一缕魔气,能作妖到哪去。   但很快褚卫就知道,这魔气究竟能有多作妖。   他又一次做梦了。   血池里的彼岸花已经从雪白色变成了血红色,漂亮的很。   汩汩翻动的血液正不停地翻涌着,为这朵花源源不断地供应着养分。   褚卫看到花蕊中间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身体掩映在花蕊中,只露出赤/裸的上半身和脑袋。   “小卫卫,过来啊。”   意识告诉褚卫,这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好奇的东西,他应该马上离开这里,并且从这噩梦里清醒过来。   然而,身体却像是不受控一样,朝着那朵血色的彼岸花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师父,继续。   。感谢在2021-10-05 23:01:58~2021-10-06 22:5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团子、刹那生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传说中的朋友 10瓶;君丞 3瓶;刹那生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宴会   有别于昨夜的噩梦, 褚卫这次有了准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是个梦,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步一步地靠近血池。   他能看到男人眼里闪着的兴奋的光芒。   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美味的猎物一样, 只等着褚卫自投罗网, 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他蚕食殆尽。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确实很难受。   褚卫已经走到血池边缘了, 眼看着便要一脚踏进去。   男人恶劣的笑几乎掩藏不住地从嘴角露出。   就在这个时候, 一股极为温暖的力量将褚卫整人都包围了起来。   坐在血池里的男人得意的表情还没有消失, 褚卫身后就已经出现了一个男人。   墨色长袍裹着男人高大的身影, 一头黑色的青丝披散在身后, 这人就这么从虚空中一点一点地出现,从一个虚幻的影子,变成一个令人畏惧的身影。   血池里的男人, 准确地说是还没有死透的魔子顿时收起了所有的表情, 眼神毒辣地看着他。   若是看的再仔细一些会发现这眼神中还藏着惧意。   他在害怕。   褚卫不能开口说话,宛若一具被人操控的玩偶, 但是他能感受到师父的存在。   师父他……入梦了。   “竟然能找到这里?老祖果然厉害。”   男人坐直了身体, 虽然面色沉静, 可是却未曾上前半步, 半个身子都掩藏在了血池,那朵花的花蕊里。   华榕伸手扣住的褚卫的腰肢, 不再让他上前半步, 随后抬起头对上了血池中的那个身影。   “上次没能将你挫骨扬灰,是我大意了。”   他的嗓音跟平日里的声音不同, 没了那份温和,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冷意,让人听着从心底就生出惧意。   魔子不说话, 一双眸子死死地盯住他。   顿了顿之后,才说道:“这里可是我的地盘。”   他才是这梦里的主宰,即便是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没有人能在他操控的梦里对他如何的。   华榕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这笑里含着讥讽,嘲笑。   他一只手摸上褚卫的脸颊,随后将手心覆盖在他的双目上,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   褚卫听到师父缓声说道:“那又如何?”   两个人陷入了某种沉寂的对峙,空气中隐隐有灵力和魔气在流动。   一开始只是一点点的旋涡,随后这流动的力量速度越来越快,   褚卫虽然被蒙着眼睛,可是依然能感觉到这风卷在身边,割着皮肉带来的疼痛感。   梦境中的伤害对现实中的自己也是存在的。   但是下一秒,这疼痛感就消失了,因为有一股灵力将他给包围了起来。   身后的男人像是一把盾牌,紧紧地将他给护住。   褚卫其实很想跟他说,他捂着自己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不如放开手。   可他这会什么动作都做不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平日里的心有灵犀在这会都消失不见了,对方有心不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似乎并不愿意让褚卫看到他这一面。   若是他能看见,便会发现现在这个男人有多么让人害怕。   残忍、暴戾、宛若从地狱归来的恶魔。   “啊啊啊……”   尖锐的咆哮声从耳旁传来。   即便是不用看,褚卫似乎也能从这叫声中感受到对方的绝望和痛苦。   这要是多痛才能叫的如此声嘶力竭。   这会他倒是好奇的很,师父究竟做了什么,会让对方露出如此痛苦的叫声。   但是,对方一点要向他展露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从梦境中醒来,褚卫都没能亲眼看到师父折磨对方的画面。   褚卫缓缓地睁开眼睛,身旁睡着的人正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着他。   梦境中发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们就像无数个寻常的早晨那样,用一个早安吻,唤醒了一天的开始。   褚卫揉了揉眼睛,问道:“他还会再来吗?”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华榕:“无妨,就怕他不来。”   魔子利用残留在褚卫身上的魔气,将褚卫拖进梦境。   试图在梦境里操控着他,逐渐占据他的灵魂,将他变成一具傀儡。   但是,梦境是可以被打碎,甚至是被毁灭的。   褚卫想了想:“他的尸体还在特殊调查局那边,想要彻底毁灭他,就只有掐了那朵彼岸花,就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朵花究竟长在什么地方。”   每次看到血池,也只能看到那朵花,别的什么都瞧不见。   到现在连个具体位置都找不到。   没了那朵花,那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装载他的魂魄,那也就不能作妖了。   华榕歪着头:“不急,很快就能知道了。”   褚卫不解地看着他:“师父有办法了?”   华榕沉吟了一下:“还要再等一等。”   从那晚梦里被华榕给收拾过一顿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里,魔子都没有再来骚扰过褚卫。   这段时间褚卫倒是好好地休息了一下。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卫红月实在是太想儿子了,原本打算到京都来玩一玩。   褚卫舍不得让他妈来回的奔波,便带着一大家子去了S市。   华榕因为工作繁忙,倒是没有一起,但是却提前买了很多东西给寄了过去,将这儿婿的礼节做的是非常周到。   褚卫倒是没有住进自己家,而是住在了后面那间房子里。   卫红月一听到儿子回来,丢下约好的姐妹,奔了过去。   不少人都盯着褚卫的行踪呢,也就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褚旭海的儿子竟然就跟他住在同一个小区里,这个房子就是在不久前易主的。   大家都猜测,这是褚旭海买个自己儿子的。   众人压根就没往深处想,也就不知道,这个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主人。   “宴会?”   褚卫看着他妈递给他邀请函,有些不解。   “这个宴会,爸爸去不就可以了吗?”   想想上次的生日宴,他僵着脸从头笑到尾的经历,就瘆得慌。   卫红月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可是你爸的儿子,这些场合,多少都需要的参加的,明白妈妈的意思吗?”   褚卫怎么不明白,这是他父亲在为他铺路,就算现在褚家如日中天,但是迟早有一天,他爸爸会退休,如果不出意外,这些企业都要交到他的手上。   但是……他压根就不想管啊。   褚卫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当企业领导人的料子,与其交给他,倒不如找个能干的人,来接替这个位置。   可老爸的面子不能不给。   这宴会,他还是得去。   褚卫参加的这场宴会,也是一场生日宴,不过是一场七十岁的寿宴。   过寿的老人家是圈子里有名的大佬,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知名的企业家,不过后来退休了,将偌大的家业全都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就过起了养花养鸟,带孩子的老年生活。   褚旭海曾经受过这个老人的恩惠,一直都很尊敬人家。   这些年,往来的挺多。   褚旭海将手里提着的礼物递给褚卫。   “待会记得叫爷爷,不过你礼仪向来不错,爸爸还是很相信你的。”   褚卫:……   也不知道他爸哪来的这么盲目的自信的。   宴会就设在一家非常漂亮的庄园里,来参加生日宴的人很多,大多都是知名的企业家,还有不少只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大腕明星。   褚卫跟在褚旭海身后,扭了扭脖子。   西装穿着并不是很舒服。   褚旭海作为S市的首富,一进场就有很多人围了过来。   这个李总,那个张总,看的褚卫眼花缭乱。   他果然不适合做企业家,这种打交道的事情倒是不难,但他实在是太懒了。   “这就是褚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恭喜褚总。”   “褚总,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年轻了,这是令郎吧,果然有褚总的风范。”   ……   褚卫跟在他爸身后,简直成了全场的焦点,比今日过寿的寿星老都要引人注目。   好不容易晚宴开始了,褚卫总算得了一丝喘息。   为了躲避络绎不绝地人群,他找了个借口,去了卫生间,躲一躲。   站在隔间里,褚卫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华榕发消息吐槽。   又忍不住向师父取经,他要是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应付的。   对方似乎在忙,并没有第一时间回他。   褚卫躲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刚想推门出去,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努力有个屁用,再努力也抵不上一个厉害的爹,瞧,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看着那帮人围着屁股后面转的样子,不过就是个愣头青,拍下马屁恨不得飞到天上去。”   声音从外面传来,听着很陌生,应该是他不认识的人。   但是,下意识的,褚卫觉得这两人口中的那个人,说的就是他。   他放下推门出去的手,静静地听了片刻。   “有些人穿上龙牌,他也未必像太子啊,听说以前可是生活在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山沟里,且往后看呗。”   “啧,羡慕不来啊,有这么一个老子,他就是不像太子,那也有一帮人跟着后面拍马屁。”   褚卫这些可以确定了,说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了。   当着面都是令郎,令公子,可一转身就是穿龙袍都不像太子的土小子。   哎,做人怎么就不能真诚一点呢。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传来消息,师父回他了。   对方的消息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显得冷清的很。   “不用处理,没人会找我聊天。”   褚卫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冒出师父平日里的模样,面对旁人的时候,他确实没什么表情,就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确实没人敢往上面凑。   外面的聊天声还在继续。   “褚家要当真交到他手里,等着看吧,迟早要完。”   褚卫理了理衣服,面无表情地推门出去,鬼魅一般地站在了他们的身旁,打开了水龙头。   镜子里印出他精致而又带着冷意的面庞。   说话的这两个人年轻的很,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   他们没有机会跟褚旭海交流,只能远远地看着,所以一直都不是很清楚褚卫的真实模样。   但是现在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人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除了那冷清的面庞,还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感觉。   这两人背后说人,却被当场撞破,顿时面色一僵。   别看着背后议论纷纷,可是没谁敢当着面得罪他。   两个人讪讪一笑:“褚少也在呢。”   褚卫转过身,漂亮的眸子里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笑了笑。   但这笑却是不达眼底的。   “回去让你们爹加加油,好让你们一生无忧,这点实力都没有,哪配生孩子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爹不行,换一个。   隔壁《他心怀不轨》   原名《哥哥他心怀不轨》同步更新中   商家老二商玄祁是圈内出了名的混混,逃学罢课,打架斗殴,抽烟喝酒,小小年纪就染了一身的臭毛病,父亲恨铁不成钢,不是打,就是骂,继母更是冷眼旁观,巴不得他再坏一点。   高中转校,他被送到那个据说是商业精英的哥哥商玄铭那里。   两人一见面就打了一架,商玄祁被揍的鼻青脸肿,一身是伤的进了新学校。   至此少年人唯一的心愿就是如何打败他的哥哥。   后来,他发现一个秘密,哥哥不是亲哥,是“伪哥”,少年人便直呼他的名字,再不愿意叫一声哥哥。   再后来……   商玄铭将他困在车里,困在墙角,困在沙发上,逼着他叫哥哥。   “乖,叫声哥哥,要什么都给你。”   阅读指南:   1、攻受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是亲哥!不是亲哥!不是亲哥!   2、铭攻祁受,一个斯文败类,一个没心没肺。   。感谢在2021-10-06 22:57:59~2021-10-08 21:5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且行 20瓶;xuexue 10瓶;洛苏 5瓶;犬系女孩纸、子梵冰、花开花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偶遇   说着他转身出门。   两人看他离开顿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褚卫又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转过头,侧脸印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不要羡慕别人生的好,要怪就怪你们爸爸没实力,投胎也是个技术活。”   不得不说, 褚卫这张嘴巴确实非常气人。   但是背后站着的两人却是一声不吭, 不是不想说, 而是不敢说。   真要是得罪了褚卫, 万一告状到褚旭海那里, 回家他们老子非扒了他们一层皮不可。   褚卫可一点都在乎别人误会他靠爹吃饭。   靠爹吃饭怎么了, 谁还不是爹妈养大的, 最恨那种明明啃着老呢,却硬说自己自力更生,然后转头唾弃富二代的人了。   人家爹妈的家产不留给自己的儿子, 难道要送给别人吗?   这就离谱。   所以说, 投胎是个技术活,谁让自己没那个命呢?   褚卫这一波怼的心里非常舒服, 出门的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只是刚转了个弯, 就有人一脸笑意地凑了上来。   “褚公子……”   褚卫:……   爹太好, 也有烦恼。   这场宴会褚卫自己都不知道见了多少人, 向来运作精密的大脑都快宕机了,褚旭海才将亲儿子从这场宴会中解救出来。   上了车他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时间松开了勒着脖子的领带。   褚旭海瞧着他这样忍不住笑道:“这就受不了了?”   褚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人也太多了。”   他的生活一向都很低调, 他也享受安静的生活,这种在万众瞩目下的生活虽然并不抗拒, 但还是不习惯了。   褚旭海适时地说道:“你总要学会这些东西,爸爸又不可能跟着你走一辈子。”   褚卫听着他老爸这话,顿时多了几分心思。   这个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这么早就想着退休, 然后让他来继承什么的吧……   褚卫委婉地说道:“我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多,而且我的职业跟这个也不对口。”   褚旭海似乎来了兴趣,说起来,这么久了,虽然知道儿子在京都大学,但是学什么从来都没有问过。   “那你的专业是什么?将来想做什么呢?”   褚卫:“学教育的。”   褚旭海一愣,这是要当老师?   他紧接着问道:“你将来就准备以教学为生?”   褚卫沉默了一下,随后看向他的父亲,斟酌着说道:“爸,你不会想要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信我。”   褚旭海压根没听清楚后面那句话,因为褚卫叫他爸爸了,虽然就是一个“爸”字,但是这是他们相认这么久以来,儿子第一次叫他。   这种被亲儿子喊爸爸的感觉,几乎让他怔愣了住了,甚至还忍不住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褚卫立马坐直了身体。   “您这是怎么了?”   褚旭海捂着自己的眼睛,仰起头,似乎觉得自己这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在孩子面前哭,太难为情了。   再松开手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眼泪给咽了回去,可是眼眶还是红红的。   “你终于……肯叫我爸爸了。”   褚卫也是一愣,刚才那声爸爸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叫了出来。   其实他自己也在心里酝酿了很久,没想到老爸比他还在乎。   褚卫抿了抿唇,第一次感觉坐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那个坚不可摧的高山,也只是一个父亲而已。   “我没不肯叫您,只是……不太习惯而已。”   褚旭海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不要给自己太大的负担,你只要好好的,爸爸就满足了。”   大概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好让褚卫忘了刚才的窘迫。   褚旭海主动问起道:“你刚刚说你将来想从事什么?教育是吗?”   褚卫沉默地点了点头。   教育就教育吧,总比什么捉妖捉鬼之类的听起来靠谱。   褚旭海沉吟了一下:“教育也挺好的,你想做什么,爸爸都支持你。”   虽然一开始是存着想要褚卫回来继承家业的打算,但是孩子看着明显没这个意向。   而且他们家儿子一幅画都能卖出不少的价格,想来也是不愁吃穿的。   这么一想,褚旭海放下心来。   可又有一种遗憾从心底升起。   孩子当真是不需要他们了。   宴会过后,褚卫的多张照片在各种各样的群里传播开来。   这些照片都是些偷拍的,但无一例外都离的很远。   褚卫似乎非常的敏锐,一旦凑近了拍,都会被他给发现。   即便只是这么远的距离,拍出来的人也能让人看很久。   这人身高体长,气质非凡,在这一群人中,简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么看来,褚卫年纪也不小了,已经成年了。   在这个圈子里,成年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不少人心底蠢蠢欲动,将心思打到了褚卫的身上。   这样一个被找回来的孩子,即便是面上再高贵清冷,那也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孩子。   他们家里的女儿,那都是细心养出来的千金,对着这么一个小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这么想的不止一个人,毕竟褚家的家业诱惑力实在是太大,更不用说褚卫那张脸,也是好看的很。   即便是内在不怎么,可这么一对比,还是觉得划算的很。   于是,便有人想着趁着褚卫走之前,来一场偶遇,先留个深刻的印象,那也是不错的。   褚卫的行踪很好找,他一点也没有神神秘秘,或者躲躲藏藏的,不少人都知道他住在哪个小区里了。   吃了晚饭,褚木生带着小五到小区最简单的游乐场玩滑滑梯去了。   褚卫将今日的工作做完,又看了一下慈善基金会的日常,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两个孩子还没有回来,因为临时居住,家里也没个阿姨看着。   他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便关上门,准备将他们给找回来。   他住的这个小区很大,业主与业主之间的距离也很远,中间隔着绿植和花园,最小区最中间的位置有个儿童游乐场。   还有一个不算大的橡胶地跑道,跑到旁边还有一个比较宽旷的健身房。   这里应该是给业主健身的地方,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去专业的健身房,所以这个儿童游乐场以及开放式的健身房光顾的人并不多。   褚卫一边走,一边跟师父聊着天。   视频里的男人应该是在家里书房,电脑屏幕印出男人的侧颜。   哪怕是一个侧颜,都完美的挑不出瑕疵来。   褚卫盯着画面里那个男人看的出神。   “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去机场接你。”   对方看着样子应该是已经将工作给忙完了,转过了摄像头。   摄像头自带美颜,磨皮美白之后,这人看着就更不像真人了。   褚卫:“把美颜关了吧。”   看着怪别扭的。   “美颜?”   华榕似乎没明白褚卫在说什么。   褚卫:“就是在设置里面,有个美颜功能,师父还是关了吧。”   华榕拿起手机捣鼓了一阵,美颜关掉之后,露出对方真实的样子来。   褚卫点了点头:“这看着才顺眼一点。”   聊着聊着,游乐场就近在眼前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自行车正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往褚卫这边飞速地撞过来。   “让一让,快让一让,啊啊啊……”   骑车的是个女孩子,褚卫还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便下意识地闪身避过,然后伸手一把拉住了车子后座,将车子给稳稳地停了下来。   那女孩惊魂未定地停下车子,连忙从车上下来,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   大概是运动过,女孩的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细汗。   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风吹过便撩起一缕发丝。   女孩微喘着气,红扑扑的脸颊更是映衬着她格外的好看。   她几乎摆了一个男人看了都会下意识安慰的姿势,故意不去看褚卫的目光,安慰着自己。   然而褚卫压根就没看她,将车子的脚撑打开之后,下意识地去看手机。   师父还没有挂。   华榕将手机放在了支架上:“你好像有事情要处理,我们晚一点再聊。”   褚卫点了点头:“好。”   挂了视频之后,他看向这女孩,礼貌性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女孩抬起头,看向褚卫的时候,一瞬间给愣住了。   虽然之前看过照片,知道褚卫长得不错,但是那个照片隔得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压根没能清晰地印出他的样子。   这会近距离的看到,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惊为天人。   这个男生为什么比女孩子还要精致好看。   褚卫:“喂,你还好吗?”   女孩回过神,掩饰性地低下头:“我没事,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天哪,长得也太好看了。   哪怕是个徒有外表的花瓶,她也不在乎了。   这人,她要定了。   褚卫干脆利落地说道:“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   女孩:……   是她长得不够美,还是姿势不够诱惑人?   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难道不应该多聊两句吗?   她下意识地说道:“等一下。”   褚卫不解地看着她:“有事?”   女孩笑了笑,用手将侧面的头发给撩到了耳后:“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叫王芝嫣,也住在这小区,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你是刚搬过来的吗?”   褚卫眼神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王芝嫣笑的很甜,一口洁白的牙齿漂亮的很。   她脸上还画着淡妆,虽然出了一脸的薄汗,但是一点也没有晕妆,风吹过的时候,还有淡淡地清香从她身上传过来。   这样的女孩无疑是十分漂亮的,但凡站在这里的是另一个单身的男孩,恐怕都会聊上两句。   甚至会紧追不舍的跟在她身后。   可惜,她遇上的是褚卫。   褚卫虽然看着她,但眸子里压根没有印出她的模样,非常匆忙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还要去找我儿子,失陪。”   王芝嫣面上的笑刹那间裂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傻了吧,我有孩子了。   。感谢在2021-10-08 21:56:50~2021-10-09 17:0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空河 30瓶;犬系女孩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求婚   儿子?   儿子!!!   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才刚成年的少年竟然已经有了儿子。   一刹那, 王芝嫣简直快维持不住面上的笑,就差将脏话脱口而出了。   惊诧的情绪只是停留了一会,王芝嫣便想起来眼前的是少年是从哪里被找回来的了。   是一个贫困的小山村。   小山村里的人据说没有成年就会结婚生子,甚至连结婚证都不用领, 草草地摆个宴席, 就算是礼成了。   压根没那么多的讲究。   这个想法顿时在她脑海里闪过。   也就是说……褚卫真的有个儿子。   这是一结婚就要做后妈的节奏吗?   她还在纠结要不要接受这个孩子的时候, 褚卫已经找到了玩累了的两个人。   小老虎满身是汗, 他怕热的很, 但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更爱玩, 要不是爸爸不让他现出原形, 他可能就很想用原身在这滑滑梯上蹦跶一下了。   “你看你这满身的汗,赶紧回去洗个澡。”   褚卫嫌弃的很,压根没有一点慈父的味道。   华飞羽也不在意, 随后将额头上的汗转头抹在了肩膀上, 就乐滋滋地跟在褚卫身后。   褚木生打着哈欠,一边走一边揉着眼睛。   带孩子可真是个体力活。   三个人走在一起, 其实是一道非常美丽的风景线。   褚卫和褚木生两个人都生的好看, 小五肉嘟嘟的, 虽然有些胖胖的, 但是小孩子白胖白胖的,才是最惹人喜欢的。   王芝嫣站在原地愣是等到褚卫回头了, 要亲眼看过那个孩子之后。   然后他就看到了个子已经很高, 看着五六岁的小五蹦蹦跳跳地走在了褚卫的身旁。   !!!   这儿子竟然已经这么大了吗?   难道褚卫十二三岁就已经生孩子了吗?   穷山村就是穷山村,这也太可怕了。   王芝嫣一时间被自己的脑部吓到言语失灵, 站在自行车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人从他身旁走过。   华飞羽伸出胖乎乎地小手指着这女孩说道:“爸爸,这个姐姐在看你。”   褚卫抬起眸子,从这女孩的眼神里读到了那种难以置信地疑惑。   他一点没带变扭, 反倒是落落大方地介绍着说道:“这是我儿子。”   王芝嫣扯了扯嘴角,半天都没能扯出一个笑,推着自行车,利索地转身骑着车离开了。   瞧这样子,倒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褚木生好奇道:“师父,你认识吗?”   褚卫看着那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认识,不过那人肯定认识我。”   褚木生不知道两个人之前发生的事情,跟着师父一起回去了。   回家之后的褚卫自然不知道,漫天留言又重新飞起。   “难以置信,褚旭海的儿子竟然已经结婚了,并且生了孩子。”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那孩子都快有半个我高了。”   “你们可想好了,嫁过去可就是做后妈。”   王芝嫣一晚上都在跟小姐妹吐槽褚卫竟然已经有孩子这件事情。   顺带各种拉踩。   ——小山村就是小山村,这么早就结婚,简直没文化。   ——没看到孩子的妈妈,估计是嫌弃糟糠之妻了吧!   ——他爸爸也不会同意带着一个土妞回来,做褚家的儿媳的。   褚卫也不知道,自己的风评,一夜之间就这么走向了奇怪的方向,对于他老婆的猜测也是各种各样,但是无一例外,都觉得一定是山村里出来的土妞。   没文化,长得丑,所以在他被褚旭海找回来之后,就彻底抛弃了。   这些流言蜚语他确实不在意,开学在即,褚卫又开始忙碌起来。   不仅他自己上学去了,褚卫还给华飞羽小朋友找好了幼儿园。   幼儿园离京都大学靠的比较近,平日里褚卫可以去接他,不方便的时候还可以让褚木生去接他,总之来回方便的很。   进入幼儿园之前,褚卫千叮铃万嘱咐,千万不可以将挂在脖子里的玉坠给取下来,如果不小心掉落了之类的,一定要保持住自己的人形,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家看到他原型。   小老虎沉浸在有小朋友陪玩的气氛里,满口答应。   以他现在的年纪,刚好可以上大班。   褚卫倒也不指望他能学习多少知识,就是为了让他接触更多的人,好适应现代生活。   他总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他。   开学的第一天,老师就在班级群里发了小朋友上课的视频。   褚卫自己的课上的三心二意,倒是忍不住看着老师单独给他发来的小老虎的视频。   小朋友仿佛有那个社交NB症,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在整个大班混了一个脸熟,不仅如此,还拥有了两个好朋友。   褚卫觉得自己真的是老父亲过度操心了,他们家娃娃又不是一般的孩子,还能连这个都搞定不了吗?   解决了小朋友的上学问题,另一件事情就被提上了日程。   这事还是他妈给提的。   既然已经被认回了褚家,那是不是可以将他跟华榕的婚礼提上日程了。   “结婚?”   褚卫没想到他妈给他开视频,竟然是讨论这件事情。   卫红月端坐在椅子上,正在倒腾美甲。   “是啊,你不是已经认定他了吗?那结婚不是早晚的事情。”   褚卫自然认定了,如果真的要结婚,他也没有异议,但就是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   卫红月催促道:“你们结婚了,我才能得个清净。”   这话一出,褚卫就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将手机固定在支架上,拿出平板,开始处理公务。   邮箱里还有好些个邮件没有处理完,除了工作上的,还有学校里的。   “妈,是谁跟您说什么了吗?”   卫红月顿了一下。   最近的那些流言,远在京都的褚卫自然是不知道,但是在S市的上层圈子里,早就已经流传的不像样子了。   什么未成年就生了孩子,还抛弃糟糠之妻,什么人面兽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类的话,数不胜数。   没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但是暗地里口口相传。   还有好些人明里暗里到她这里打听风声,都是听了这些流言蜚语过来的。   除了这些流言蜚语,也有不少来试图推销自己女儿的。   就算褚卫有了孩子,或者早早的结了婚,但他也是褚旭海的儿子。   有褚旭海这么一个招牌在这里,别说是生一个儿子,他就是生了一窝的儿子,那还是会有人往上凑。   卫红月这些日子被骚扰的头疼,更见不得有人这么污蔑自己的孩子。   那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流言不攻自破。   一场盛大的婚礼无异于是最好的打脸手段。   虽然两个人没办法领证,但是该有的仪式,她一个都不想落下。   褚卫转头就将这事跟师父说了一下。   他发这条消息的时候,华榕正在开会。   沉默的华总挥挥手,负责这事的经理就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完了,这方案大概率被毙了。   华榕不说话,大家也不敢吱声。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华总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即眼神就没从上面收回来。   原本还有些低气压的会议室里更是进入到一种鸦雀无声地状态。   在座的各位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惴惴不安,猜测老总这是看到了什么消息。   瞧着华总的神色不像是生气,但也看不出欢喜,反倒是有几分怔愣的味道。   这……他们华总还会有怔愣的时候。   大概是眼花了吧。   众人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华榕淡定地抬起头,收起手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说道:“继续。”   汇报的人胆战心惊地看了他一眼,没看出什么差别,又继续汇报起来。   那这方案这是过了?   总之这个会开的大家都有些奇怪。   华总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很奇怪,就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而发出消息的褚卫压根就没有收到师父的回复。   难道是在忙,没有看到消息吗?   褚卫收起手机继续工作。   好一会之后,他心神也不太安定,干脆开车去了幼儿园门口接孩子。   幼儿园离学校不到五分钟的车程,大班是四点半下课,这会离下课时间还早一点点。   褚卫提前过来主要就是想占个车位,然后他坐在车子里拿出了平板,又处理了几个邮件。   看着时间差不多,就拿着校园卡下车了。   现在的幼儿园都比较的安全,接送全都要刷卡,就是为了防止遇到人贩子之类的人物。   来幼儿园接孩子的大多数不是爸爸妈妈,就是爷爷奶奶,像褚卫这么年轻的实在是少数。   他只要走在人群里,那必然是众人的焦点。   个子高,长得帅,气质斐然,还有种说不出的矜贵。   这样的孩子站在这么一群家长里显然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大家都觉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肯定是来接弟弟或者妹妹的。   关注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羡慕。   这是谁家的哥哥呀,长得可真好看。   还有人悄悄地拿出了手机,偷偷地将褚卫给拍了下来。   毕竟好看的男孩子总是养眼的。   褚卫带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站在那里,也没觉得不自在。   上了好几天的学,之前都是褚木生来接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小五放学。   新鲜的很。   放学是按照班级排序的,从小小班到小班,再到中班,大班。   中班的同学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再然后便是大班。   小老虎半路插班,被安排在了大二班。   老师带队出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胖嘟嘟的华飞羽小同学。   跟同班的同学相比,华飞羽还要高上一些,一边排队呢,还一边跟前排的小女生说着悄悄话,逗得人家小女孩笑的乐滋滋的。   褚卫个子个,视线越过众人看过去,忍不住心想着,这哄孩子的本事,是从哪儿学来的?   华飞羽一抬头便看到了鹤立鸡群的爸爸,眼神里顿时跟放了光一样,喊了一声:“爸爸。”   众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壮壮的小朋友。   第一个感觉就是可爱。   然后便开始讨论。   “在这小孩长得可真高,也不知道家里怎么喂的。”   “就是,白白胖胖的,真可爱,不像我们家那个挑食。”   “哎,我们家也是,吃饭还要追着喂,头疼。”   养孩子的人凑在一块,即便是陌生人也能找到共同的话题,聊得不亦乐乎。   褚卫看着老师报着华飞羽的名字,然后拿着卡上前,在校门口刷了一下。   带队的老师没见过褚卫,惯例问了一句:“请问您是?”   眼神在褚卫脸上停留了一下,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华飞羽小朋友的哥哥的吧,长得可真好看。   褚卫还没有回答呢,小五就扬起脸,特别骄傲地说道:“这是我爸爸。”   老师:……   众人:……   老师:!!!   众人:!!!   这是爸爸?   要么是他们眼睛有问题,要么就是这个男的保养的太好了。   褚卫对着老师笑了笑,拉着华飞羽走出了人群。   “爸爸,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刚好有时间,晚饭想吃什么?”   “烤肉。”   “你昨天刚吃过,不能吃这个,换一个。”   两人的声音渐渐飘远,但是周围的人显然还沉浸在某种震惊里。   “这小伙子都当爸爸了?”   “瞧着也太年轻了。”   “现在的年轻人不都是晚婚晚育的吗?”   “我也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年轻的爸爸。”   众人的讨论声都已经飘远了。   褚卫带着小老虎回了书店,接了褚木生之后,才往家开过去。   华飞羽跟褚木生两个人在讨论着今晚吃什么,热闹的很。   只是,讨论了一会之后,褚木生一排脑袋,突然从后面将脑袋伸到前排。   “师父,今天店里来了两个人,说是想要请师傅帮忙,看一看风水。”   褚卫歪过头:“只是看风水吗?”   褚木生:“嗯,说是有个新建的大楼要开始打地基,想让师父过去瞧一瞧。”   褚卫:“看风水……你去不就行了。”   褚木生:……   褚木生:“师父,这个工程有点大,我感觉不行哎。”   褚卫笑了一下:“自信一点。”   想当初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不行。   人么,多历练历练,就好了。   褚木生顿时安静如鸡地坐在了后座,脑袋都快愁秃了。   师父不会是认真的吧。   这种情绪一直伴随了一路,连小五小朋友说起吃的都不感兴趣了。   回去之后,他意外的没有看见师父,问了管家才知道,原来师父还没有回来。   这是还没有下班吗?   褚卫忍不住想起下午发的那条消息。   大概真的是在忙吧,不然近来一向准时下班的师父,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秋天逐渐靠近,虽然天气还没有彻底转凉,但是天色已经开始逐渐转黑。   六点多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褚卫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呢,就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到公司接你?”   “车子出了点问题,送到店里去了。”   褚卫不疑有他,倒是自己开着车去了。   然而走到半路,总觉得哪里不对,就算是车子出了问题,那不是还有助理吗?   他带着这疑惑,一路开车到了公司楼下。   现在全公司上下大概没有不认识褚卫的了。   看到他过来,态度比看到老板还尊敬。   褚卫一路上了楼,直接到了办公室那一楼。   但是踏出电梯之后,便发现这一层的灯全都是熄灭的,屋子里黑漆漆的。   可褚卫明明能感觉到师父就在这一层。   难道是出什么危险了?   褚卫加快了步伐,一路走到办公室,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踏进去之后,办公室的门咔嚓一下被人给锁上了。   褚卫下意识地转过身,就在此刻,腰肢被人给搂住,他整个人都被人扑倒在了墙壁上。   熟悉的怀抱和气息扑面而来,几乎是片刻不带犹豫地堵住了他的唇。   这是……   对方的气息实在是太熟悉了。   褚卫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顺势抱住了对方的腰,几乎是乖巧地任由这人辗转反侧,咬着他的唇。   办公室里的温度逐渐上升,很快就将彼此给点燃了。   华榕将人摁在墙上,唇却是逐渐往下。   褚卫几乎站不稳,抬手摁着他的肩膀,扬起头颅,小口小口的呼吸着。   黑漆漆的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黑暗像是一层遮羞布,将所有那些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情绪全都任意释放出来。   褚卫在这一波又一波的快乐的感觉中,几乎迷失自我。   师父今天这是怎么了?   直到两人全部平静下来,褚卫几乎是喘着气躺在男人怀里。   他这才看向华榕。   褚卫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师父。   “今天怎么在这里就……”   二十岁之前,师父说他们两个人还不能在一起,有一个劫数。   但是,还没有真正在一起,他就已经领教过这个男人多种多样的手段了。   尤其是灵魂交融时的那种战栗感,几乎让褚卫失神。   他一边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一边又有些惶恐。   到时候应该会……更爽吧。   华榕将人抱着坐在沙发上,紧绷的身体这会也软绵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调出那条消息,放在褚卫面前。   “卫卫……你这是在给我求婚吗?”   置顶联系人点开,最新的一条消息。   ——师父,我们办场婚礼吧。   大概没人知道那一刻,华榕究竟在想什么。   他用潜意识控制着自己所有的行为,直到此刻,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   褚卫以为这消息石沉大海呢,没想到对方早就看见了,还用这种方式将他叫道了办公室。   不得不说,在这里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就好像来到了什么禁忌场所,连着感觉都跟平日里不一样。   褚卫觉得对方似乎误会了些什么,这个事吧,确实不是他给想出来的。   但是这会说出来,就太破坏气氛了。   褚卫扭了扭身子,将头枕在男人的腿上。   “师父,所以……你答应我的求婚吗?”   这个婚礼一旦举行,那必然是轰动的。   以华家的身份地位和褚家联姻,肯定是一件让人谈论很久的事情。   不管褚卫跟华榕之间到底存不存在法定婚姻关系,这种公告天下的行为,比起一张纸,要来的更有说服力一些。   褚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打心底,他也希望能早点将婚给结了,这样所有人都知道,师父是他的了。   从办公室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楼下这个繁华的都市,鳞次栉比的高楼,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但是窗外的喧闹传不进静谧安逸的办公室。   褚卫觉得手指尖有一阵凉意传过来。   他愕然地抬起手,就看到左手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漂亮的戒指。   这戒指材质很特殊,看上去不像是钻石,倒像是……修真界的某种质地非常坚硬的灵石。   褚卫看着华榕,就瞧见男人拿出了一枚同样的戒指,放在了他的面前。   “不给我戴上吗?”   褚卫坐直了身体,小心翼翼地接过戒指,抬起男人的手,将戒指稳稳地套了上去。   他将手跟对方凑在一块。   看上去款式朴素的戒指靠在一起,竟然能引起彼此体内的灵力流转。   褚卫太惊喜了,这个戒指以现在的技术是造不出来的,必然是师父亲手炼制的。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男人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炼制了这对戒指。   “师父什么时候准备的。”   褚卫跟他十指相扣。   最近事情太多了,家里又有两个孩子,闹腾的很。   他们两个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单独安静地靠在一起,静静地享受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光了。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师父要将他给叫出来了。   褚卫:“等结了婚,我们俩就住出去怎么样。”   家里太闹腾了,虽然关上房门倒也没事,但是孩子的存在,多少会打扰他们。   家里有管家叔叔,小五现在也能控制自己的形态,褚木生也是大孩子了,这么看来需要他们两个人操心的地方并不多。   华榕勾了勾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道:“听你的。”   两个人在办公室腻歪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回家,回了书店。   店里的床虽然小,但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没有孩子打扰,果然很快乐。   就这么着,褚卫和华榕婚礼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   卫红月还特地找人看了看两人的生辰八字,千挑万选之后,将婚礼的日期定在了寒假,也就是过年之前。   毕竟衣服要定制,婚纱照要先拍上,包括请柬也要发出去。   什么喜糖喜烟,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要准备好。   卫红月的生活一下子忙碌了起来,什么都想要给儿子最好的。   每每看到什么好东西,都要跟褚卫分享。   一开始褚卫还挺有兴致的。   毕竟这婚礼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他也觉得不能马虎。   跟他妈两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但是时间久了以后,褚卫就有些麻木了。   ——妈,你看着办就好。   ——这个样式不错,你选的我都喜欢。   ——我相信妈妈,所有的事情,你决定吧。   一个婚礼而已,哪来这么多复杂的东西。   就这么过了几天,褚木生之前说要帮忙看风水的人又找到了书店。   恰巧是个周六,褚卫受老妈所托,要画一幅福禄寿的祝寿图,图画了一半,就有一群穿着西装的男人来到了书店门口。   为首的两个人男人打开了书店的门,齐刷刷地站在了门口。   跟迎接什么,紧接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这人先是打量了一下这个书店,随后转头问身旁的男人。   “这就是你上次找的什么大师住的地方?”   身旁那个男人低眉顺眼地笑了笑:“是的,尹总,我已经打听过了,好多人都说他特别厉害。”   说完这个,他便站直了身体,看向一旁正在整理书籍的褚木生高声问道:“你们老板呢,不是说周六周日他都在店里的吗,怎么还不出来。”   褚木生顿时就不乐意了。   上次这男的过来也不是这个态度了,难不成这是老总过来,就觉得自己硬气了?   他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师父是你们相见就能见的吗?没有预约,不见。”   男人一阵气结:“你这小孩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褚木生放下手里的书,拍了拍手里压根就不存在的灰尘,学着他的样子,不屑地问道:“大叔,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楼下的动静,褚卫自然是听得见的。   他放下手中的笔,将画搁置在一旁,转脸对着蹲在沙发上的小白猫警告了一下。   “要是坏了我的画,那我就将你跟银狼一起丢进画里。”   小白猫“喵喵”了两声,非常乖巧,好像跟听懂了他的话一样。   褚卫慢慢地走下楼梯,身上柔软的练功服一样的白衫随着步伐前后摆动。   还没从楼梯转弯呢,就听见恼羞成怒的咆哮声。   “让你们老板出来,不然这书店,你们可别想好好地开下去。”   褚木生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嚣张的人。   他刚想怼呢,就听到师父几乎毫无波澜地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哦,我倒是想看看,你要怎么让我这个书店开不下去。”   “师父!”   褚木生颠颠地跑过去。   褚卫目光落在中间那个男人身上。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褚卫看他的同时,那个中年男人也朝着他看过去。   可是这么一看,却是惊住了。   这不是……这不是褚旭海刚认回来的儿子,褚卫吗?   褚少怎么变成大师了?   褚卫还没说什么呢,那个西装革领的男人却是一下子谄媚地笑了起来。   “褚少怎么也在这里,那可真是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离不可描述的日子又近了呢。   。感谢在2021-10-09 17:06:59~2021-10-10 20:2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子 10瓶;君丞 6瓶;辰.啸 3瓶;画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找到   褚卫盯着他看了一会, 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名字他不记得了,但是之前在那个爷爷的生日宴上却是见过的。   这人扒着他爸不停地敬酒……   男人突然转变的态度,让一旁趾高气扬的助理瞬间懵住了。   他战战兢兢地看了老板一眼,说道:“尹总, 这是?”   尹总猛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可是褚少, 你刚刚那什么态度, 快给褚少道歉。”   助理确实很懵逼, 但是看着老总黑沉沉的脸, 还是遵循老板的意思地弯腰道歉。   “对不起, 褚少。”   褚卫皱了皱眉头。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授意, 这助理也不会这么嚣张。   但是关键时刻,却甩锅给助理。   褚卫对他的印象更是差劲了。   然后他又看到了敞开的大门。   店里一年四季温度都是恒定的,但这会大门开着, 扑面而来的热浪一阵一阵地往店里面涌, 站在楼梯口都能感受到这股秋老虎的热潮。   他算是明白,褚木生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了。   因为他这会也不是很高兴。   褚卫摆了摆手, 转身上楼。   “送客。”   褚木生:“听到了没, 师父说, 送客, 请吧各位。”   那个叫尹总的男人一下子慌了神。   “褚少,您这是……我刚刚那是无意的。”   尹总往前走了两步, 竟是想要跟着褚卫上楼。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从天而降。   男人的视线顿时被挡住,刚想开口不满意地说上两句, 怎么都没想到瞬间对上了一张狼脸。   银狼尖锐的牙齿泛着森森的白光,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   “狼……狼……啊啊啊……狼……”   男人话都说不全,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身后跟着的一群黑衣保镖一样的人也是惊慌失措, 甚至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电击棒,全都惶恐地看着这头壮硕的银狼。   褚木生站在银狼身旁,摸了摸他的脑袋,歪着头说道:“我们家小狼刚好还没吃饭呢,你们确定不走吗?”   银狼适时地张开了嘴巴,血盆大口一样的嘴巴里,利齿尖锐,甚至不用多用力,就能一口将人撕碎。   尹总站起身,早没了进来时的趾高气昂,就这么屁滚尿流地带着一帮保镖逃出去了。   褚木生:“前几天那个助理来的时候,态度可好了,怎么转脸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直在前台默默没说话的夏筱玉适时地补充道:“什么叫狗仗人势,这就是了。”   这话一出,银狼看了她一眼。   筱玉连忙笑着解释道:“你是狼,不是狗,没说你。”   小白猫从楼上跳下来,盘起身子,窝在了银狼的头上,闭上了眼睛。   书店里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并没有因为这场意外的到来而发生什么变化。   褚卫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直到书店门口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有人举报你们书店饲养凶兽,还请配合调查。”   几个穿着警服的民警鱼贯而入。   推门的那一刹那,银狼就消失在了原地,只剩下没来得及走开的小白猫“啪”地一身掉在了地上。   小白猫非常不高兴地扑在了那张画上,用爪子挠了挠。   可惜隔着一层玻璃,压根什么都没有抓到。   警察进来的时候,小猫“喵”地一身,跳上了书店里专门为他准备的猫爬架上。   几个民警看着褚木生,年纪还很小的样子,倒是温声问道:“你们家大人呢?”   褚木生合上手里正在看的书,眨了眨眼睛。   “警察叔叔,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配合的。”   长大好看就非常具有欺骗性,至少褚木生站在那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不讲理或者什么顽皮的孩子。   警察放缓了声音说道:“有人举报你们书店饲养凶手,还希望配合,让我们调查一下。”   褚木生:“没问题,我们书店就养了一只猫,如果这也算是凶兽的话。”   说着他单手将小白从猫爬架上给抱了下来。   小白猫睁着两只滴溜溜地眼睛看着这几个人,非常配合地叫唤了一声:“喵。”   几个民警面面相觑。   报警的人在电话里说的有模有样,什么壮硕的银狼,锋利的牙齿,一张口就能将人给撕碎。   绘声绘色,就跟亲眼见过一样。   “方便我们四处查看一下吗?”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头狼,那肯定是藏不住的。   褚木生非常配合:“当然可以。”   几个人从书店楼上查到楼下,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也没找到所谓的凶兽在哪里。   除了那只白猫,狼确实有一只,不过被挂在的墙上,而且就是一幅画。   总不能这画是凶兽吧。   褚卫压根都没下楼,民警上来查探的时候,依旧稳若泰山地坐在那里画他的福禄寿。   全都查探完之后,褚木生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警察叔叔,到底是谁这么无聊,造谣我们书店啊,咱们这里本来就没什么生意,这么一造谣,那以后生意可就更难做了。”   几个警员也是一肚子火,这么大夏天的,因为这么一通电话,白走了这一遭。   这个书店清新雅致,店里的人也很好看,一进来就有种非常舒畅的感觉。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饲养凶兽呢?   褚木生已经猜出来是谁了。   上午刚从书店回去,下午就忍不住报警,除了那个尹总,根本没别的人。   他抱着小白猫,看着三个民警诚恳地说道:“警察叔叔,像这种恶意捏造流言的坏人可千万不能放过,不然每个人都这么做,那你们岂不是要很辛苦。”   不用褚木生提醒,这些警官就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三个人离开以后,褚木生气冲冲地上了楼。   “师父,这都什么人,瞧着刚刚那左一口褚少,有一口褚少的,转头就说咱们饲养凶兽,怎么不反省一下自己呢?”   褚卫正在收尾,闻言抬起眸子,一双眼睛似乎将所有的事情都看透了一样。   “这也算是一种学习,不仅要学事情,还要学会看面相,如果你足够细心的话,那天那个助理找过来的时候,你就该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褚木生似懂非懂,面相他学的还不是很透。   师父的话听起来总是很有道理,做起来却好像不是那么容易。   这事褚木生原本以为就此结束了,却没想到过了两天以后,师父说要带他去个地方。   他当时还没意识到去哪,到了目的地后才发现是一块即将开发的荒地。   师父带着他下车,便看见了一个和尚。   褚卫:“褚木生,这是了空大师。”   褚木生:“了空大师好。”   了空大师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褚卫。   “褚卫小友,和尚我遇上了点事情。”   褚卫看向这片荒地,突然就在不远处的汽车旁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巧,正是那个尹总。   这可真是有缘啊。   这个男人不是个什么好人,但是了空大师的面子总不能不给。   他对着了空问道:“大师,是遇上什么事了吗?”   了空指了指眼前的这片空地。   “就是这里。”   眼前的这片在郊区,原本是一片农田,被征收之后,因为短期内没有开发,所以变成了一片荒地。   上面杂草丛生,坑坑洼洼的,还有一头老黄牛在上面吃草。   褚卫看了看,突然问道:“褚木生,你看到了什么?”   褚木生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叫做尹总的男人,瞬间便猜到了,这个块地应该就是之前这个尹总去书店找他们时,提到的那块地皮。   大工程开工之前,大部分的开发商都会请风水先生看风水,这个尹总显然也不例外。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的褚卫的名声,便差人找上门了。   结果就出现了之前的事情。   褚卫没找着,风水总不能不看啊。   没想到,找到的人竟然是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能将他们找过来,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块地皮有问题。   褚木生一开始并没有将这块地当回事,可听了师父的话以后,再看过去,他便能瞧见这块地的上空悬着一层黑气。   这些黑气并不浓郁,缠绕在荒地上的杂草上,一层裹着一层,透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而且很奇怪,进入这片地皮之后,连着温度都降了下来,秋天的热潮跟这里仿佛一点关系都没有。   褚木生好奇地问道:“师父,这上面的飘着的黑气是什么?”   了空大师惊讶地看着褚木生:“这是你收的徒弟?小小年纪便能看到这些东西?”   褚卫点了点头:“他这是天生的。”   了空大师看着褚木生的眼神可是稀罕死了。   空地周围已经全都用砖瓦起了一层围墙,将这块地方圈了起来。   几个人从留着的几处缺口走了进去。   尽管不是很喜欢那个男人,但是褚卫还是让小徒弟将那帮人给找了过来。   褚木生臭着脸,叫来了这人。   尹长富惊异地看着了空,面色讪讪地问道:“原来大师和褚少认识。”   上次从书店被吓出来之后,他可是再也没胆往那边去了,可是工地上怪事频发,总不能就搁浅在这里。   多放这一天,就多耗费一天的钱。   辗转打听之下,才找到了眼前的了空大师,万万没想到,这大师跟褚少竟然是认识的。   难道褚卫当真是这里面的翘楚吗?   尹长富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但是瞧着褚少的样子,对了空大师还挺友好的。   褚卫冷着脸问道:“发生了哪些怪事,说吧。”   尹长富心中更是惊诧,他这还没说呢,怎么就知道一定发生事情了呢。   了空大师念了一句佛语:“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这里的问题老衲能力有限,解决不了,还请如实告知褚大师。”   尹长富这会其实有些懵,总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褚旭海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来路,怎么连这种高僧都这样捧着他。   褚卫瞧着他还在发愣,不耐烦道:“你究竟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尹长富怕他真就这么离开了,连忙道:“这就说。”   原来这块地已经停工半个多月了,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就是诡异的很。   开工之前,他也请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风水先生,对方压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是装模作样的提点了一番之后,拿了钱就走人了。   尹长富原本也以为不会出问题呢,可开工之后才发现异常。   这里的地奇怪的很,头一天挖好的土,第二天又全模全样地恢复了原状。   简直就是恐怖的灵异事件,摊上这事,那可不是让人着急么。   连着几天都是这样之后,连工人都不愿意干活了。   尹长富又不敢报警,怕报警之后,警方介入调查,封锁场地,到时候工期还不知道延误到什么时候。   于是这才找上了褚卫。   后来的事情,他们就都已经知道了。   褚木生:“挖掉的土会自己填上去。”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这土长了腿,自己会跑吗?   了空大师说道:“我已经在这里探查过一天了,可是还是没能查出什么,这就想起来褚卫小友你了。”   褚卫转头问小徒弟:“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下,不能将这里的土给挖走呢?”   褚木生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难道这土下面有东西?”   不然哪会这么害怕被人挖土呢?   了空大师一拍光溜溜的脑门:“这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只当做有邪祟作乱了,倒是没往这方面想,褚小友,你这徒弟当真是聪慧的很。”   褚木生不敢说话,这些个大师想问题都特别的复杂,但事实也许就是十分的简单呢。   褚卫:“既然害怕这土被挖了,那就再挖开看看好了。”   尹长富:“还要继续挖吗?”   了空:“挖,连夜挖,我们会在这里看着。”   挖土的工程队又被召唤了回来,开始白天连着黑夜一起工作。   工地上打地基,需要先将地底掏空,一车一车的泥土开始往外面运。   因为还不算正式开工,工地周围连个临时的宿舍住宅都没有。   外面的太阳晒得很,褚木生都有些受不了。   几个人坐在了不远处的树荫下,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看着。   尹长富也是一头汗水,但是两个大师都还没有走呢,他就更不敢动了。   这会时机刚刚好,不管褚卫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这可是褚旭海的儿子,那不得趁机搞好关系吗?   尹长富就想着跟褚卫凑近乎了。   然而褚卫正跟了空大师聊着天,压根不愿意理他,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尹长富瞧着这个搭不上话,就开始向褚木生套话,这少年瞧着年纪不大,肯定很好糊弄。   但是说了两句之后才发现,褚卫那算是温和的了。   褚木生更一点面子没带给他的,连嘲带讽地呛了他几句之后,他就一点声音都不想发出来了。   怎么说他也是一集团的老总,都如此卑躬屈膝了,还要摆出这幅架势。   尹长富干脆也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等着。   这一等直接从白天等到了晚上,渣土车来来回回开了好多趟。   褚卫定了外卖,借着秋日徐徐的晚风跟了空大师一边吃一边论道。   尹长富肚子也饿的慌,但是他不会用手机软件叫外卖,助理前几天又因为造谣被警方给拘留了,平日里身边就这么一个使唤的人,这会连个给他送饭的人都没有。   他倒是有心往这边凑,但是褚卫很明显明没有算他的份。   几个人说说笑笑,直到尖锐的叫声从地里传来。   尹长富被这尖叫声吓了一跳,刚想招呼大师过去,转头一看,眼前哪还有褚卫的身影。   只剩下褚木生和了空大师坐在原地。   尹长富结结巴巴地问道:“褚……褚少呢?”   褚木生指了指荒地:“师父刚刚过去,你没有看见吗?”   尹长富确信刚刚自己面前压根没有人走过去,他难道是眼花了吗?   已经站在荒地里的褚卫可不管这男人在想什么,因为眼前的场景确实非常的诡异。   本来被挖掉的泥土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重新堆砌起来,就好像凭空出现的泥土。   但事实上,这些泥土正是从这里被挖走的那些。   已经装车的泥土也逐渐消失不见。   被挖掉的大坑就这么给填平,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一路喘着气跑过来的尹长富说道:“褚少……褚少看到了吧,这真的是太……太奇怪了。”   这何止是奇怪,简直就是诡异。   褚卫面色前所未有的严峻:“让所有人都离开这里,这个地方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踏足。”   说着他转头看向尹长富:“这块地皮我买了。”   这可是尹长富好不容易拍卖到的地皮,哪能说卖就卖了,当场一口回绝。   “褚少,我是请您来帮忙解决问题的,可不是让你来半路截胡的。”   这地他等了好久,废了好大的劲才拿下的,绝对不可能卖的。   褚旭海在S市确实一家独大,但是这里可是京都,他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吧。   哪知道褚卫只是看了他一眼,压根没有跟他商量的打算,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   尹长富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是却有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   难不成他真的要买这块地。   这可不行,他不同意,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将这块地给夺走。   但是这个想法在五分钟之后,就被人给打消了。   因为华氏集团的人竟然联系了他,要买下这块地。   尹长富可以不用担心褚旭海给他作乱,但是在京都,他斗不过华氏集团。   对方价格出的很公道,并没有让他亏损,并且可以立即到账,补上他在银行的窟窿。   而且人家根本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压力之下,他不得不答应。   然而,挂断电话之后,却是一脸呆滞地看着褚卫。   这个褚少什么时候又跟华氏集团扯上关系的?   只是这么一个电话,对方就心甘情愿、眼睛也不眨地帮他买下这块地。   不过这一切他都没机会知道了。   因为褚卫说了清场之后,除了原先在这地里工作的挖掘机和渣土车撤出去之后,就连尹长富也被“请”了出去。   白天还是自己的地皮,这转眼就换了个人。   尹长富还有些不甘心,其实更加好奇这块地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清场之后,他并没有离开这里,而是坐在外墙外的车里,静静地打量着。   这围墙起的挺高,从外面压根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情。   但是可以瞧见进出口那边都有什么人。   等了没一会,便有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门前。   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人。   门前的灯光并不是很足,今夜的月色却是因为临近中秋,非常的亮。   尹长富瞧见了月光下的那张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华氏集团的最高执行人,华榕。   他有幸见过一面。   对方的气质太过特殊,哪怕只是见过一面 ,都让人记忆犹新,他绝对不会认错。   华榕抬脚往里面走过去,然而进门的时候,尹长富觉得对方似乎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尹长富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在看他。   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不可思议。   这个褚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空大师对他如此尊敬也就算了。   为什么就连华总都因为他一个电话赶过来。   此时此刻,无数疑团在他心头围绕。   但注定没有人来替他解答这个疑团。   褚卫看着匆忙赶来的华榕,一把握住的他的手臂。   “师父,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两人心意相通,只是这么一问,华榕似乎就领会了什么。   褚卫:“我应该感谢他在我体内留的那缕魔气,我感应到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爷是你高攀不起的人。   华榕:嗯,我的人。   。感谢在2021-10-10 20:22:16~2021-10-11 20:4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子、天真爱思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血池   在这之前, 任凭褚卫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到一心想要找寻的地方竟然在这么一片荒地之中。   这块地原本是一片农田,之前一直有人在上面耕作,从未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也就一直没有人发现这里的特殊情况。   但是现在这块地被用来开发了, 打地基自然要将这上面土全都给挖掉。   一旦土挖的深了, 这下面埋着的东西, 肯定就会暴露出来了。   他怎么忘了, 以前魔界的人就经常喜欢打地洞, 不仅住的地方在地下, 就连宫殿都造在地下,整个一阴间生物。   就在刚刚,这些土重新复原的时候, 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周围浮动的魔气, 虽然极其微小,但是还是被他给捕捉到了。   要不怎么说, 感谢魔子在他身上留下的那缕魔气呢, 也就是这些魔气跟周围的魔气产生了呼应。   围墙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 黑夜里, 整个慌地都透着几分诡异。   华榕屈膝,将掌心覆在地面上, 一股极强的灵力刹那间从他掌心涌出, 将整个地面给覆盖。   了空大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问道:“这……这股力量。”   他修为浅薄, 还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力量。   褚卫:“上次没能有机会给大师引荐,这是我师父,嗯……也是我爱人。”   言语间透着难以自抑的骄傲。   仅仅师父这么一个身份, 就足以让了空惊愕了。   褚卫已经是他见过的天赋极高的少年,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他的师父。   这等强悍的力量,放眼整个玄学界,也未必能找出第二个。   可偏偏,无人所知。   了空大师压根就没有听到那句爱人,眼神盯着华榕直愣愣地发呆。   华榕收回手,站起身。   “这地下有阵法。”   褚卫了然的点点头:“是了,如果没有阵法,也不至于隐藏到现在。”   褚木生好奇道:“师父,那是不是将这个阵法给解决,就可以了?”   了空大师激动地回道:“那肯定是了。”   布阵是需要借助外物的,就像当初那个沉尸钉,要破了这个阵法,就要找到布阵的东西。   “照这么说,我们还是要挖土,不挖也找不到阵眼在哪里啊。”   了空大师虽然不知道这土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但是听他们这么一说,也知道必然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华榕摇摇头,抬脚往里面走过去,突然在一处站住脚,挥手间,掌心便落下了一把剑。   “都退后。”   明亮的月光下,一身西装的男人背脊挺直的站在一片荒地中,手中的剑隐隐散着摄人的剑意。   褚卫抓着褚木生连忙后退,了空大师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面前已经土已经炸开了,猛地糊了他一脸,他甚至没能看到华榕究竟是怎么出手的。   待这土全都落下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土坑,足足有十几米深。   了空大师已经完全惊呆了。   这他妈是人能挖出来的坑?   褚木生也跟着喃喃道:“师娘……简直比挖掘机还厉害。”   华榕纵身轻轻跃了下去,褚卫也跟着跳了下去。   “这就是用来布阵的石块吗?”   坑下面埋着一块石头,这石头三尺见方,倒不是很厚,石块上面刻满了文字,不是现代的文字,而是远古的符文。   了空大师看着这十几米高的深坑,没敢跳,站在上面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褚卫用手轻轻地扫去上面的泥土,低喃道:“师父,应该不止这一块石碑才是。”   华榕抬头看了看他:“还有四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眨眼便从坑底上去了。   华榕很快便将另外四处找了出来。   这些石块上无一例外,全都刻满了符文。   用来布阵的符文。   了空大师:“销毁了这些石块就能毁了这里的阵法吗?”   五个石块分别落座在五个方位,在这一片偌大的荒地中构成了一个掩藏住魔气的阵法,寻常人以肉眼压根是看不见的。   但是当这石块被挖开之后,便能明显地感觉到这五块石头之间的灵气流动,甚至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力量。   褚卫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了。”   了空大师从怀里掏出了一串佛珠,这佛珠珠身隐隐有光滑闪过。   “我来试试。”   说着他猛地举起佛珠,朝这石块砸下去。   然而这散着光滑的佛珠尚未碰上石块就整串被反弹了回来,整串佛珠散落了一地。   了空一愣:“这……这石块上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华榕站在坑边,看着散落在石块上的佛珠,轻轻抬手,这些佛珠便一个接着一个飞到了他的手中,转身送还给了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接过佛珠,佛珠上的光滑暗了几分,还有几个珠子甚至裂开了。   这石块上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褚木生已经困得不行了,然后在看见这一幕之后,所有的睡意都被消退了。   他吃惊地看着了空手中的佛珠,惊道:“师父,这佛珠……佛珠都碎了。”   褚卫:“这阵法中的力量应该是非常厉害的。”   说着他一翻手腕,无妄剑便落在了手中。   然而尚未出手,便被人握住了手臂。   “我来。”   褚卫转过头看着华榕:“师父。”   华榕转头:“几块大石头而已。”   褚卫看着这几块大石头:“师父,让我试试吧。”   手中的无妄剑似乎也在应和他的话,剑身摇晃,嗡嗡作响。   华榕定定地看了他两眼:“不要勉强。”   褚卫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众人全都往后退了退。   无妄剑剑身光华大盛,褚卫脚尖轻点,整个人都悬在了这大坑的中央。   褚木生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师父,几乎被这样的男人给惊呆了。   周遭的灵气几乎像潮水一样往他身上涌,褚卫整个人都被笼罩在光华中,这些灵力在他身体里走过一遭,随后全都聚集到了手中的剑上。   褚卫目光一凛,手里的剑猛地劈下。   剑气带着强大的力量从空中直泻而下,刹那间与这石块撞上,   石块上的封印与剑气撞击的刹那,一股极强的力量呈环状扫过,周遭的土全都被卷了起来,强劲的风带着厚重的泥土眨眼朝着人脸直扑而来。   华榕当即抬手在众人身前铺下了一道屏障。   尘土落下的时候,土坑的边沿站在一个人。   褚木生连忙跑了过去,看向坑底。   原本被封印保护的石块四分五裂,上面的符文刹那间被抹干净了。   随着这一块大石头破碎,其余的几块石头上的符文也在这一刹那消失的干干净净。   “师父,你真的好厉害啊。”   了空大师也是目瞪口呆。   他那佛珠可是师父留下的,据说是在佛前供奉了二十多年,具有佛性的珠子。   可是那珠子都拿这个封印没有办法,但是褚卫就这么一剑毁了这个大阵。   这两人都在惊叹这一剑的时候,华榕已经站在了褚卫身旁,伸手搂住了他。   褚卫摁住胸口,猛地咳嗽了两声,一丝血迹从唇角留下。   砍这石头也太费劲了,竟然耗费了他大半身的灵力。   华榕握着他的手,手中灵力流转。   “还好吗?”   褚卫擦了擦唇角:“没事的师父,既然这阵法已经没了,那是不是就能找到血池的位置。”   华榕点了点头。   没了这一处封印,血池的位置就没有被掩盖的东西,再找就很容易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荒地的中央突然掀起了一阵风,无数魔气从中间涌出,刹那间覆盖了整座荒地。   褚卫面色顿时一变:“师父,这些魔气若是外涌,那就糟了。”   不用他说,华榕整人的身形已经拔地而起,挥手间竟是将了空大师手中的那些佛珠给隔空吸了上来。   了空大师抬起头,看着月光下的男人,只觉得这一晚上的所见所识几乎刷新了他入玄学界一来的所有认知。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人,可是他们却一无所知呢。   佛珠眨眼间被打飞了出去,八个方位,准确无误地落下。   这八颗珠子一落地,华榕掌心便祭出了他的剑。   剑身悬空,剑气与这佛珠上的气息遥相呼应,竟是在这眨眼将布下了一个阵,将所有的魔气全都拦截在了这片荒地之上,未曾泄露一分一毫。   “师父,这里。”   魔气出现的地方涌现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旋涡,深不见底,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就看你敢不敢下去了。   褚卫和华榕两人对视一眼,男人从空中落下,随即握住了他的手,眨眼间便消失在这一片旋涡中。   褚木生和了空尚未从这阵法中回神,再看过去,眼前的风停了,泥土也不再飞扬,尘埃落定之后,荒地上只留下了五个极深的大坑。   一同消失的还有华榕和褚卫。   褚木生上前两步:“师父他们去哪儿了?”   了空大师:“阿弥陀佛,想来是到他们寻找的地方去了吧,小朋友不用担心,他们俩实力超群,非常人所能及,我们在这里安心守着阵法,等他们回来就好了。”   除了这个,也没别的法子了。   而此时从地面上那个旋涡穿越而下的褚卫已经跟华榕站在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浓烈的让人几乎要吐出来。   褚卫看不见师父,却是感觉到有一只手穿过他的指缝,紧紧地将他握住。   “师父,这里味道这么大,看来我们是找对地方了。”   能无意间发现这个地方确实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   这里的血腥味如此浓烈,不知道曾经有多少尸体葬身在这个地方。   华榕抬手,都衣兜里拿出了手机,打开了照明。   灯亮的刹那,眼前的场景宛若炼狱。   脚下白骨森森,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几乎看不到边。   头骨,四肢,身体,这些尸体不知道在这里埋葬了多少年,又或者时间并不久,而是被人消耗完了皮肉,生生变成了一具具白骨。   褚卫遍体生寒,梦里的血池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翻滚。   那么大一个血池,那么大一朵彼岸花,究竟需要多少鲜血,才能维持住,才能源源不断地提供养分。   他放在身侧提着剑的那只手紧紧地勒住。   “他该死。”   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灰飞烟灭都不足以来赎罪。   华榕握着他的那只手收紧了。   “我们往里走。”   地上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每走一步,褚卫就需要将面前的白骨用剑给剥开,不然这一脚下去,指不定踩着几个人的尸体。   周围的环境很黑,两个人走的也极慢,两边的墙壁离的也很远,坑坑洼洼的墙壁并不是很平整,但是却很光滑,不难看出,这里存在已经很久很久的时间了。   墙壁上还有不少血印和手指在墙上留下的抓痕。   这里的人也曾挣扎过想要逃出去,离开这个地方,然而都是徒劳。   褚卫看着墙壁上那些已经发黑的血痕,沉默了一阵,又继续往前走过去。   这条甬道不知道有多长,一路走来全是白骨,未曾看到一具皮肉俱全的尸体,连衣服布料都没有留下。   越往里走,尸骨反而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靠着墙壁的零星几块尸骨。   眼前也逐渐开始亮起来。   说是亮,其实是他们的眼睛适应了这种极度黑暗的环境。   两人视力本来就不错,适应之后,所有的东西都一清二楚的印在眼中,指尖的小火苗也早已被熄灭了。   血腥味越来越弄,但是这腥味中有带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这香甜的味道很细微,若是不注意,根本难以捕捉。   褚卫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他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细细地想了一下。   随后抬起头:“师父,这味道,我曾经在林家那个叫林然的少年身上闻到过。”   林然,也就是曾经被魔子借用过脸,想要故意接近的那个林家人。   也就是说,他们这次真的是找对地方了。   那朵用来愠养魔子魂魄的彼岸花就在这里。   师父原本想了个方法要诱他出来。   这下可好了,没想到方法没用上,倒是让他们误打误撞找到了彼岸花。   只要毁了这朵花,他的魂魄无处寄居,那也就意味着魔子也会随着这朵花的消失而魂飞魄散。   褚卫一想到这个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然而匆忙走过几步,就被华榕握住的手臂。   “奇花必有异兽,这花不可能孤零零地生存在这个地方,肯定有东西守着他,小心一点。”   被师父这么一提醒,褚卫微微回过神。   是了,当年他取红川草的时候,都有妖兽给守着,更不用说这么一大朵的彼岸花了。   褚卫放缓了脚步,走的更慢了些。   这条甬道似乎很长,走了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停下了脚步。   “鬼打墙?”   血腥味尽在咫尺,不可能走了这么久还没靠近。   眼前的通道再长,以他们两个人的速度,半个小时也足以走很远很远的距离的。   褚卫目光落在一旁的枯骨上,肯定道:“师父,这地方我们刚刚走过。”   华榕:“嗯,已经是第三遍绕过这里了。”   都已经靠的这么近了,却还在用这些小把戏。   对方急了,不仅着急,还在……害怕。   鬼打墙这个东西,其实还是脱离不了阵法。   或是幻境,或是机关,万变不离其宗,总是有迹可循的。   但是,还有一个更加直接的方法。   实力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的麻烦。   “站在我身后。”   华榕将褚卫拉到身后,笔直的背影站在他的身前。   他翻开手掌,掌心间灵力流转。   流动的灵力让周遭的一切都开始颤动起来。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管你什么阵法,照撕不误。   褚卫转头,甚至能看到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周围的泥沙扑朔着流下。   华榕一言不发,宛若一座巍峨的高山,站在他的面前,好像只要有这个人站在身前,就可以不惧一切的东西。   掌心往下,灵力猝然间迸发出来,在整个甬道中散开。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产生了一道极强的风,往四面八方吹过。   褚卫被华榕护在身后,丝毫未曾受到影响。   眼前的通道在这一击之后,似乎都明亮了一些。   褚卫探出脑袋,往前看过去:“这路可算是通了。”   华榕牵过他的手,带着人往前走。   空旷的甬道里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踏踏踏”地落在地面上,还带着些许回声。   “这味道是越来越恶心了。”   褚卫几乎屏住了呼吸,跟着师父往前走。   这一会,他们没在碰到任何的障碍。   走了又半个小时之后,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梦里的场景变成了现实,血水翻腾的血池正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   一朵巨大的花朵开在这血池中间。   这朵曾经是纯白色的彼岸花此时周身已经全部泛了红,几乎被这血池里的血还染成大红色。   华榕:“这花……已经成熟了。”   当白色的花朵变成血红色之后,也就意味着彼岸花已经完全成熟。   三千年才开一次的花朵,危险而又美丽。   这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愠养出来的花朵,也是一朵恶魔之花。   花蕊中间,一个上半身/裸/露的男人缓缓从花中探出。   “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给找到这里来了,可真是了不起。”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应该已经死掉的魔子。   魔子看向褚卫,阴恻恻的面庞勾出一抹狰狞的笑:“身上被我中下魔气,还敢凑得这么近,你是上赶着给我送身体的吗?”   说着魔子竟然从这花蕊中间拔地而起,猛地朝着褚卫窜过来。   隐藏在体内的那缕魔气,在这一刹那间与主人产生了联系,试图控制这具身体。   与此同时,一条巨长的蛟蛇从血池底部窜出,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华榕攻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文章开始收尾,即将完结了!!!!!   。感谢在2021-10-11 20:49:14~2021-10-14 21:4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色叠影 30瓶;蚊子喜欢我 15瓶;青青子衿 5瓶;辰.啸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灭魔   巨长蛟蛇与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 这条蛟蛇通体暗红色,像是放沉了很久的血的颜色一样,带着恶臭味和腥味,张开的大嘴里獠牙毕现, 闪着光, 好像一嘴下去, 就能将华榕给刺穿一样。   褚卫压根没有注意到已经快要飞到身前的魔子, 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剑丢了出去:“师父, 接着。”   华榕的剑作为结界的阵眼, 还留在上面, 这会就等于是赤手空拳的状态。   他转头一把接过剑,然而并没有斩向面前的妖蛇,整个人平地拔起, 猛地挥出一剑。   锐利的剑气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击飞了想要凑到褚卫身前的魔子。   尽管现在是灵体状态, 但是他在这里血池中愠养多年,又有彼岸花在这里, 还是有残存的力量。   斩下这一剑之后, 华榕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眨眼间避开了这条大蛇的攻击, 风一般站在了褚卫的身旁。   褚卫这会一点也不好受, 平日里掩藏的魔气一直都安静地蛰伏在体内,压根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可现在在魔子的指引下, 这缕魔气竟是在体内横冲直撞着想要从他体内出来。   魔气游走于经脉, 褚卫沉心静气,经脉中的灵力正在与这魔气对抗。   其实,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魔,只不过人的素养和本能,会让人们将这些恶劣的, 不好的念头压在心里。   人会分别善恶,会知对错,会明白什么能做,什么又不能做。   但是魔不会,他们会遵循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渴望,想要什么,便要得到什么,不管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不管对与错。   更不用说遵循什么法律。   他们遵从的是自己的本心,不论对错的本心。   而这缕在褚卫体内流窜的魔气,正在将他的恶念放大。   褚卫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他只是个遵循法律和道德的人。   他的心底也有恶念。   而这些恶念一旦被放大,便会蚕食人的心灵。   被击飞的魔子又钻进了那朵彼岸花,操控着褚卫体内的那缕魔气,华榕却是已经与那巨长的蛟蛇战在了一处。   剑气如虹,贯穿了蛟蛇的身体,然而尾巴还在血池之中,蛟蛇身上的伤痕眨眼间便又复原了。   这血池就跟游戏里的血妈一样,一受伤就能立即补上红Buff,照这么个打法,岂不是杀不了。   褚卫眼眶逐渐便红,眼神却是落在那条蛟蛇上。   这东西太碍眼了,它怎么能让师父花费这么久的时间呢?   师父所有的注意都应该在他的身上才对,任何跟他争夺师父时间的东西,都是不应该存在的。   魔气确实放大了褚卫心里的恶念,然而谁都不知道,他心底最深处的恶念,便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褚卫泛红的眼眶逐渐被魔气所浸染,某种冷气森然,看着这蛟蛇的目光仿若看着一团死物。   魔子可以诱惑着魔气在褚卫身体里骚动,但是他控制不了褚卫的思想。   他也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心底深处最深的恶念,全都是他身旁的男人。   师父是他的。   师父只能看他一个人。   华榕……华榕是他的男人。   褚卫周身灵力暴涨,这灵气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魔气。   他摊开手掌,掌心凝聚出一把透明的剑,不见剑身,却是能看到剑气缠绕。   魔子勾起唇,恶劣地笑着:“快去吧,快打起来,杀了他。”   华榕自然察觉到了褚卫的变化,他反身一剑猛地将这蛟蛇拦腰而斩,暗黑色的血顺着蛟蛇的肚子留下。   然而很快,这深可见骨的伤痕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一次愈合。   就在这蛟蛇愈合的间隙,华榕已经站在了褚卫的身旁。   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可少年似乎失去了理智一样,身形猛地拔地而起。   魔子嘴角的笑已经隐藏不住了。   “我已经放大了他心里的恶念。”   “当年在斩仙台,你以为他心里没有怨恨吗?”   “当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自相残杀的场景最为令人期待了。   魔子已经想好了,等这师徒二人打起来,他就可以趁虚而入。   等他完全控制住褚卫的身体,华榕必然不舍得动他。   到时候,他就是主宰。   魔子唇角的笑尚未裂开,下一秒就凝固在了嘴角。   褚卫的身形比平常还要快,眨眼就已经窜到了这蛟蛇的身下,手里那把透明的剑趁着他在恢复的间隙,眨眼间便捅进了伤口,刺穿了蛟蛇的身体。   魔子几乎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怎么会……”   可来不及继续惊讶,华榕已经杀到了眼前。   彼岸花其实非常的脆弱,以魔子当前的力量,对上华榕那只有一个字“死”。   华榕甚至没有用剑,浩荡的灵力伴随着这个人的靠近,摧枯拉朽一般铺天盖地而下。   就想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丝毫间隙都未曾留下,当头罩下。   花瓣开始掉落,一片,两片,落下的间隙就被这灵力给吞噬,粉碎。   被血池染红的花朵,伴随着花瓣的凋零露出中间最娇嫩的花蕊出来。   花蕊中间坐着的那个男人周身魔气缠绕,正在抵挡这一波又一波的压制。   然而,根本就是徒劳。   他似乎从未真正地领教过,眼前这个眉眼带着寒冰的男人,究竟有多强。   魔子惊愕:“这怎么可能……”   现在这具身子不过是凡胎□□,就是带着灵体转世,他也不会这么强。   华榕已经当头压了下来,极近距离地看着他。   “没什么……不可能的。”   但是魔子注定听不到解释了。   娇嫩的花蕊在如此磅礴的灵力之下刹那间变成了粉碎,从花茎上往下坍塌。   魔子的身影印在华榕的瞳孔中,这个身影表情还是惊愕的,似乎尚未来得及消化眼前的场景,就这么魂飞魄散,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   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特别调查局分部的一处屋子里,一个被封印的身体也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皮肉俱散,连骨头都没有留下。   而此时的褚卫手中那边透明的剑穿过蛟蛇的身躯,随即他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这烈火从眸中迸发,连着这把透明的剑也燃了起来。   他手握着剑猛地向下劈过去。   蛟蛇的身躯就在这极强的力量之下,一分为二,被劈成了两半,掉进了血池中,溅起的血液滴在了褚卫的身上。   这一击过后,褚卫全身的力量都像被抽空了一样。   他双目有那么一瞬间的涣散,眸中的火焰逐渐消散,手中用灵力凝聚起来的剑也在刹那间消失。   整个人都从空中坠落下去。   很快身体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褚卫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师父。”   随后便闭上了眼睛,再没了意识。   周围开始震动起来。   彼岸花消散,蛟蛇被灭,魔子被杀,这个地方即将要坍塌了。   不断有石块从上面落下,掉进血池。   这个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地底洞窟终于要被填平了。   无数冤魂死在这里,这下他们都可以安息了。   华榕抱着褚卫,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晨曦的阳光已经越出了地平线,照在了这片大地上。   褚木生被这刺眼的阳光给惊醒,他后来实在是太困了,又出不了这个地方,也不管不顾这满地的泥土,随便找了个墙角靠着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了空大师一夜没睡,盘腿坐在了一片草地上,不知道在念着什么经。   褚木生看向悬在空中的那把剑,突然说道:“大师,你看。”   这把剑竟然慢慢地消失在原地。   随着这把剑的消失,周围的那层屏障也消失了,八颗佛珠变成了一堆粉末。   了空站起身,早晨的风穿过草地吹在人的面上,带来阵阵的凉意。   空气中一丝一毫的魔气都没有了。   褚木生目光所及之处再也看不见那种黑沉沉的雾气。   魔气真的不见了。   褚木生:“师父呢,他们怎么还没有出来。”   了空大师也是不明所以,只好安慰褚木生,让他稍安勿躁。   两人正急切的时候,平地又起了一阵风卷起了地上的泥土。   只是这风来的快,去的也快,风停下的时候,散去的尘土中出现了两个人的人影。   褚木生惊喜地跑上前:“师父!”   然而,此时褚卫闭着眼睛,正悄无声息地躺在华榕的怀里。   褚木生有着急起来:“师娘,师父这是怎了?”   华榕稳稳地抱着褚卫:“上车,我们先回去。”   众人连忙往外走,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成片的土地开始往下面坍塌,就在几个走出这片荒地的时候,整片荒地就像是落下去了一样,中间出现了一个极深的深坑,宛若万丈悬崖。   了空大师往后看了一眼,尘土飞扬。   他转头追上了他们几个人,因为担心褚卫,也跟着上了车。   身后的事情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了,一切交给窦警官,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   褚卫一回家,华榕就将众人拦在了门外,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褚木生坐在客厅里焦灼不已。   了空大师看着这座巍峨地庄园,小声地问道:“你师娘是不是很有钱啊?”   褚木生这会哪有心情聊这个,随口答了一句:“是啊,首富吧。”   不仅师娘有钱,师父家也很有钱。   了空大师立在当场,脑海中不仅闪过初见褚卫时的画面。   少年住在一间家徒四壁的屋子里,穿着简陋的衣服,连泡茶的茶叶都没有。   不过短短两年的光景,再见面时,却是如此光景。   而他……混了这么久,还是个没车没房的和尚。   怎么说,人比人要气死人呢。   房间的门锁了三天,谁也没能进去。   连餐都不用送。   了空大师也在这里住了三天,彻底体会了一把有钱人的快乐。   这更加激发了他要好好修炼的心思。   就算不娶媳妇,好歹也给自己整套房啥的。   三天后,房门终于打开了。   守着大门的褚木生第一时间飞奔了进去。   褚卫靠在床头,嘴唇苍白,看起来很虚弱,但是眼神里的光彩却是亮的惊人。   他师娘看着也好不到哪去。   褚卫握着华榕的手,轻声道:“师父,你先去睡一觉吧,我已经没事了。”   华榕低头,俯身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好好休息。”   说完转头看着众人:“他还很累,不要聊太久。”   褚木生点点头,等华榕出去以后,这才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褚卫看着围着自己的一圈人,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些,并没有太过于细节,怕吓到这群人。   “我灵力消耗过度,这些天师父一直在帮我疗伤,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了。”   那日破阵就废了大半身的灵力,后来对付蛟蛇的时候,褚卫的理智已经陷入馄饨,本能地将全身的力量全都注入了进去。   这就导致他内里空虚,后继无力,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叨唠了一阵子,褚木生瞧着师父精神不太好,就带着众人出去,让他休息了。   褚卫在家躺了一个多星期,身体终于痊愈了。   国庆也随之到来了。   心头的巨石放下之后,褚卫的精神好的比什么时候都快。   小长假的到来更是让他精神振奋。   趁着假期,他决定去S市一趟,他妈整天跟他唠叨婚礼的事情。   为了瞒住自己受伤这个事,他都半个月没跟卫红月视频了。   眼看着他妈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事的时候,他决定回家一趟,好证明自己活蹦乱跳,生龙活虎。   每次出门都是拖家带口,华榕难得放下手里的工作,跟着一起去了。   小长假出行很忙,几个人提前一天坐飞机出了门。   别墅一直都有人打扫,随时可以入住。   几个人换了一处住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卫红月听着儿子回来了,抱着平板就溜到了后面。   “卫卫,可算回来了,妈妈看了好些个样式的衣服,你再看看。”   褚卫:……   褚卫:“妈,衣服我们不是已经定好了吗?”   卫红月摆摆手:“我觉得之前定的太过草率了一点,再看看,样式那么多,实在不行就多做几套。”   华榕原本坐在沙发生看书呢,这会悄无声息洗站了起来,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卫卫,公司突然有件事情,急需解决,我上楼看看。”   说着走到卫红月身后,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客厅里。   褚卫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召唤,能拯救他的男人已经原地逃跑了。   卫红月兴致勃勃地举着平板:“这个款式怎么样,我看这种白色就挺好的。”   褚卫:……   褚卫:“嗯,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生无可恋.jgp   。感谢在2021-10-14 21:47:34~2021-10-15 22:4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美人,你的内裤掉了 126瓶;天真爱思考 10瓶;辰.啸 3瓶;画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劫数   褚卫和华榕的婚礼定在了年底, 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   在褚卫看来,真的是一点都不着急,无非就是宴请宾客,昭告众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他妈却是操心的不行。   华榕一看见卫红月过来就开始忙, 褚卫走不了, 眼巴巴地看着师父逃之夭夭, 然后在他妈热情的眼光中逐渐打消想要办婚礼的念头。   不办也挺好的, 反正他跟师父这辈子又分不开, 这种□□不就是走个过场么?   但显然, 这也就想想而已。   褚卫即将结婚的消息尚未传出去,关于他抛弃糟糠之妻,去母留子, 妄图找个女孩当后妈的消息却是最先传了出来。   原本大家都在猜测, 褚卫从穷山村里出来,是个不学无术, 又丑又蠢的小子, 可是生日宴上, 他那一晚几乎惊艳了所有的人。   无可挑剔的容颜, 恰到好处的礼仪,据说现在还是京大的学生。   能考上京大, 足以说明他有多优秀。   不管这是不是褚旭海为他打造好的人设, 光是表面上流露出来的这些东西,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   就在大家想着如何才能更褚家搭上关系, 又或者为自己家的孩子牵线搭桥的时候,这个抛妻留子的消息如狂风过境一般传遍了整个圈子。   人都是八卦的,尤其是这种豪门秘闻更是为人们津津乐道。   不知道是谁写一篇长文, 将褚卫从被拐卖到被寻回来全都讲了一遍,文章华丽,语言动人,堪称一篇催人泪下的寻子文章。   但是话里话外全都在贬低褚卫,好像这个人不值得一提一样。   不过就是因为生的好,不然比混混好不到哪去。   最后点睛之笔就放在了褚卫这个孩子上面。   文章用一种同情且怜惜的口吻,写了褚卫年少无知,在那种环境的驱使下,娶妻生子,最后被逼无奈抛弃糟糠之妻。   不了解真相的人,看完就真的信了。   “这文章写得倒是不错,这文笔挺厉害的。”   褚卫面无表情地看完了,甚至还非常公正地点评了一下。   褚木生气呼呼地:“师父,这篇文章这么污蔑你,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褚卫:“生气?为什么要生气,因为这些话吗?”   褚木生为他打抱不平:“师父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让人这么污蔑。”   文章下面有好多评论,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人转发了这篇原文。   评论区的话几乎没眼看,评论一边倒,全都是在骂他的。   褚卫自然也看到了这些评论,说实话,任谁被这么多人不明真相的追着骂,都不会太高兴。   他随手翻了翻评论,面无表情地说道:“生气是没用的,师父教你一件事,与其为这种不实的言论生气上身,不如来点实际行动。”   说着他直接报了警。   瞧着转发量,已经过五百了,所以自己在这里烦恼,倒不如找警察叔叔,来的更方便一点。   警方的行动相当的迅速,很快便找到了发表这篇文章的账号。   不过对方是临时注册的小号。   但是,网络时代一切都有迹可循,很快警方便追查到了这个号发帖的地点。   这个帖子是在一家网吧里发的,并且就在S城。   很快,锁定地点之后,警方又调出了当日的监控,轻而易举便找到了发帖子的人。   通过监控发现,发帖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行踪也很好找,因为对方经常来网吧上网,所以网吧老板认识他。   很快这个人就被捕了。   对方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帖子会引起警方的关注,被抓后就招了,这个帖子是有人写好的文案,让他给发的。   让他发帖子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但是对方给了他三千块钱,只要他将这个帖子发出去就可以了。   不过是抄一篇文章就能有这么多钱,这么一件好事,谁还会拒绝了。   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三千块钱直接送他进了警局。   对方很是谨慎,用来联系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已经是空号。   但是,号码使用是有记录的,即便已经变成空号,依旧可以根据曾经的通讯记录查到电话打出的地址。   循着这条线索,警方很快锁定了一处老城区的出租屋,成功抓到了背后指使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未很褚卫正面交流过的褚念。   曾经的褚念一身名牌,举手投足间都是翩翩公子的风范,意气风发,风光的很。   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会有一群人围着,褚少前褚少后的伺候着。   但是警方找到褚念的时候,这个人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上穿着从地边摊买来的二十块一件的短袖,身上那点贵公子的气息全都磨灭的干干净净,几乎完全没了当初的模样。   褚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将这个事给瞒住。   虽然跟他妈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但是褚卫知道,卫红月心里根本没有忘了褚念。   毕竟养了这么多年,他妈打心底将褚念当成亲儿子来养的,哪有说忘就忘的。   平日里她不说,但是有时候会自己一个人发呆。   褚卫知道,他妈这是还放不下这个孩子。   这件事情如果被他妈给知道了,妈妈指不定又要怎么伤心了。   天下父母都是一个模样,心里再怨恨,毕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能做到不理不睬,褚卫觉得妈妈已经做的很好了。   刚好到了小长假的最后一天,褚卫决定去警局看看褚念。   其实他对褚念真的没什么印象了,上次揍他还是在路灯下面,连模样都快给忘了。   对方现在跳出来,搞出这么一件事情,对他其实真的没什么伤害。   愿意相信他的人自然相信,就算这些留言满天飞,也改变不了他也是褚旭海儿子的事实。   总不能因为这么一篇文,他家里人就不认他了。   到警局的时候,他才发现,还有一件更想不到的事情。   褚念竟然吸毒。   脱离了褚家的褚念,就是失去了羽翼的雏鹰。   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厉害,很有本事,即便是离开了褚家,没了褚旭海的庇佑,以他的本领,终有一天会闯出一番天地。   但是,后来才发现,他自己连端盘子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过惯了褚家的锦衣玉食,一朝离开,很多地方都不能适应。   花钱大手大脚,吃不了粗茶淡饭,住不惯小房子。   卫生要自己打扫,饭要自己做,出门坐公交。   脏乱差的环境让他本来就倍觉压力大的心脏,更是难受不已。   最关键的是,他没钱了。   当初孤傲地以为不靠着褚家,他自己可以。   可是,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无奈之下,褚念去找了以前的朋友。   这些朋友当着面都是笑盈盈的,提到借钱谁都说自己困难,搪塞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总结起来,就是没钱。   褚念连续碰壁之后,遇上了以前在酒吧认识的一个朋友。   对方很热情,甚至主动借钱给他,不收利息,还请他吃饭喝酒,一点也不像被人看见他就跟看见了猫一样的表情。   几乎走投无路的他几乎将这个人当成了救命稻草,逐渐混熟了之后,对方竟然蛊惑他吸毒。   褚念心烦意乱,连日来的不顺梗在心头,一时没忍住受了诱惑,彻底走上了不归路。   褚卫听完警方的叙述,沉默了。   华榕站在他的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咎由自取而已。”   褚卫:“我不是在同情他,只是担心,爸妈知道这事,心里肯定难受。”   养条狗还有感情呢,更不用说悉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华榕:“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这话听着有些无情,但事实就是这样。   以褚旭海的手段,这事肯定瞒不住,伤心难过总是难免的。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以褚念这种多疑的性格,即便是现在没有闹翻,将来肯定会整出其他幺蛾子。   倒不如再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之前,将一切都断绝。   褚卫隔着一面玻璃墙看了看褚念。   那人抱着自己,蜷缩在床位,整个人都在颤抖。   警方告诉他,需要先将褚念送到戒毒所解毒。   这些毒品从哪里来的,怎么来的,还要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他有没有参与贩毒,这些后续事情需要一件一件的弄不清楚。   至少短期内他是出不来了。   褚卫原本是想当着面跟他交流一下的,但是现在看来,倒也没有必要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不无道理。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不少出来旅游,回家过节的人都已经返航了。   比起前几日的拥堵,街道上倒是冷清了许多。   最近几天闹哄哄的,难得有两个人一起相处的时光。   褚卫转头看着师父,轻声道:“我们今晚就不回去了吧。”   华榕看着他,勾起唇角:“好。”   两人在酒店住了一晚,隔天便坐飞机回了京都。   褚念的事情,褚卫知道他爸妈已经知道了,但是两人在褚卫面前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大家心照不宣地将这事给压下了。   褚家对他仁至义尽。   婚礼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请帖发出去的那一天,整个上流圈子全都轰动了。   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褚卫抛弃糟糠之妻,去母留子的事情在帖子被删除之后沉淀了一段时间,但是偶尔还会有几个人提起。   不过大家也就吃吃瓜,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然而,褚卫即将跟华榕举行婚礼这事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褚旭海的儿子要结婚了,对象是个男的。   这男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富豪榜上既赫赫有名,却又低调无比的华榕。   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这事足足在热搜上挂了三天。   也不知道是有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俩结婚了,还是故意秀恩爱,这个热搜谁也没花钱去撤,就这么被所有人围观了遍。   名字如此轰动,为人却依旧低调。   网上一张关于他们俩的照片都没有流传出来,即便是流传出去了,也很快被人给撤了。   总之是既神秘又高调,一时间令人向往不已。   不管外界怎么讨论,褚卫的生活依旧继续。   婚礼也在年末如期举行。   婚礼非常的盛大,但是除了婚礼跟拍,所有的媒体都被拒之门外,只有几张模糊的路透图不小心流传了出来。   就这些也足以让人们津津乐道了。   婚礼举行完之后的生活,倒也没什么变化。   褚卫上学期间依旧住在京都,书店还是那个书店,每天的日子似乎都一样,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   褚卫褚大师的名声已经在整个玄学界传开了,就是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只知道他接单是看眼缘的。   不管钱多钱少,只有合他眼缘的人才会帮着处理问题。   就这么眨眼间冬去春来,春走夏至。   眨眼间便到了五月份。   褚卫的生日就在五月。   说实话,这个五月他可是期盼了很久的。   之前婚礼结束之后,两人因为工作和上学的原因,连个蜜月都没有度。   师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等过生日的时候,两个人单独出去玩一玩。   过生日啊……   褚卫当时就心猿意马,心不在焉了。   过生日意味着什么,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要不怎么说期待很久了呢?   他们都已经结契两年,结婚半年了,谁敢相信,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全垒打!!!   师父之前说过,二十岁之前,他有个劫。   可这都五月份了,关于这个劫,他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管什么劫难,渡劫之前总会有什么预兆之类的,可是褚卫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总不能是师父骗他的,这也没意思。   可是,这个劫什么时候到,怎么到,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干脆想着兵来将挡好了。   褚卫也问过师父,华榕说自己也不知道,可能时机还没有到吧。   直到师父说他要出差。   出差不是什么大事,之前华榕也出过差,他工作比较多,忙起来的时候,好些天都是到深夜的。   但是,这一次,华榕出差之后,褚卫却是从心底涌上一阵很奇怪的感觉,不安,彷徨,还带着几分控制不住的焦灼。   这种感觉来得又凶又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是他的劫数要到了吗?   说不慌,其实是假的。   但就在这慌乱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之前一直觉得很奇怪的问题。   师父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差?   华榕一直都将他的安全问题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为什么在这个历劫的当口出差呢?   褚卫第一时间拨通了华榕的电话,手机打不通,显示不在可接听范围,他又急匆匆地去了一趟公司,助理说最近业务并不是很忙,也不需要出差,只是华总交代了一些事情,说是一周都不会到公司来。   华榕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褚卫又用姻缘契来寻找华榕的下落。   可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   他跟华榕之间的联系好像完全被切断了一样。   这个男人就这么的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这几天降温,记得及时穿衣服,千万不要像作者一样。   收尾了,明天正式完结。   番外预告:大婚的婚礼,褚木生的红衣小哥哥,小老虎的幼儿园生活,以及一家捉鬼日常,也不会很长。   。   感谢在2021-10-15 22:48:00~2021-10-19 15:4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团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君、平平无奇一条鱼 20瓶;揪秃韩信头发 10瓶;君丞 7瓶;辰.啸 2瓶;画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渡劫   褚卫察觉到华榕出事这事他一个人都没有透露。   师父说他出差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就会回来。   褚卫相信对方,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担心对方。   他前前后后思考了一下关于劫数的事情。   至始至终他都相信华榕的话, 相信对方说的, 关于他身上存在劫数这件事情。   褚卫从来没有想过去怀疑这个男人。   可如果说, 这个所谓的劫难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他身上, 而是在师父身上呢?   姻缘契是相互的, 他们两个人至今未能真正的在一起, 除了他的原因之外, 那只能还有一个原因。   真正的劫难其实在华榕身上。   什么所谓的不知道,全都是骗他的。   师父在骗他。   褚卫不会怀疑师父对他的爱,然而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   这劫难也许要不了他的命, 但必然很危险, 不然他不会瞒的这么严严实实,连一句话都不曾透露过。   面对这样的情况, 褚卫告诉自己, 要冷静下来, 不能急躁, 想一想师父最可能去什么地方,至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将人给找到。   他给褚木生留了一张字条, 开着车独自一人出了门。   车子绕了一圈之后, 褚卫突然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的手机跟师父的手机是限量定制版, 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款式,只有这么两个。   手机与手机之间是有定位的,哪怕是关了机, 依然能找到对方的下落。   这东西是他闲着没事的时候琢磨出来的。   师父对电子产品并不是太感兴趣,手机平日里最多的用途就是用来工作,联系,这些功能他从来都是不用的。   手机可以定位这事,华榕压根就不知道。   褚卫几乎是急切地掏出手机找出了这么一个功能。   他心里祈祷,这个时候定位一定不能出事。   有时候,还是要相信现代科技,至少褚卫打开手机,看着定位仪上那个闪着光的红点的时候,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褚卫在地图上找出了这么一出地方,这才发现,师父竟然在极北之地的一处深山里。   一处人迹罕至,毫无人烟的深山里。   他猜对了,真正需要渡劫的人是师父,不是他。   从京都到那边,需要转机,还需要坐火车。   褚卫几乎一刻都没有犹豫,他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拿着证件便急匆匆地出了门,订了最新的航班。   飞机飞上云霄的时候,褚卫告诉自己,他应该睡一觉,养精蓄锐,这样才不会找到师父的时候显得自己太过疲惫。   但是一闭上眼睛,他就仿佛看到满天劫云,电闪雷鸣的场景。   在这雷电之下,华榕的身影单薄又弱小,仿佛不堪一击。   压根睡不着。   褚卫又刷了刷手机上的定位。   定位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师父没再动,还是因为他将手机放在了别的地方。   总之不管哪个可能,师父必然就在那附近。   飞机在飞了三个多小时之后终于落了地。   褚卫勉强让自己睡了一觉,但是睡得也不踏实,梦里全都是师父,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懵。   他又匆匆忙忙赶到火车站。   拜现代科技所赐,很多东西很快就能查到,很是方便快捷。   通往极北之地只有火车,并且每天只有早晚两班车。   万幸的是,褚卫落地的时候恰巧天黑,踏着点赶上了晚上的那班火车。   火车要开上一天一夜。   万幸的是,这辆开往极北之地的火车并不是很忙,还能订到卧铺,褚卫毫不犹豫地定了。   躺在卧铺上,看着火车的车顶,他那颗悬着的心还是吊着的。   在没有见到师父之前,担心,猜测,所有的东西都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卧铺邻座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穿着朴素。   褚卫正看着天花板出神呢,那阿姨突然开口问他:“小伙子,你就穿着一件衣服,不冷吗?”   褚卫回过神,这才发现,火车上的人都已经穿着厚厚的外衣。   极北之地温度较低,平日里的温度都在三到五度之间,如果入了冬,那便是零下二三十度,连手都伸不出来的。   这个时候京都刚刚入夏,正是热的时候,褚卫出门的时候,压根没想这些东西,除了随身物品装了一个背包,其他什么都没有带。   更不用说什么换洗的衣物了。   不过,他也确实不冷。   调理了一年多,当初在魔界那个冰池里受的伤早就好了。   这点温度对于他来说,几乎一点影响都没有。   褚卫对着阿姨笑了笑:“我不冷。”   阿姨瞧着他的模样,笑道:“你这心神不宁的样子,是不是去找你女朋友的啊?还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褚卫转过头,坐起身,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这一路其实都压抑的慌,但是身边的人不能跟他们透露太多,说多了,大家都会担心,但是不说出来,他自己也难受。   他看着眼前这个阿姨,情不自禁地开了口:“我是去找我的爱人,我们没有闹别扭,只是他瞒着我做了一件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事情。”   阿姨:“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他瞒着你是为你好呢?还是对你……有伤害。”   褚卫摇了摇头,一直都藏好的情绪突然就有些绷不住,只是想一想师父可能遇到的事情,他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他都是为了我好,他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就没有想过,这样的好,我到底要不要。”   阿姨瞧着褚卫的模样,连忙从包里拿出了一包纸递给他。   “爱人不都是这样吗?谁也不希望对方受到伤害,都希望对方过得好好的,这种事情没办法去评判对错,就算是知道你不要,如果真的是为了你好,对方肯定还是会这么去做的。”   阿姨慈爱地看了他一眼:“爱人是本能,将你放在第一位,也是本能,多幸福。”   褚卫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也知道师父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只是希望,每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个男人可以更相信他一点。   说好所有的事情一起承担,那就不要将他当成不能被风吹雨打的娇花。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是不怕的。   褚卫又重新躺在了床上,强迫着自己闭上了眼睛。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在极北之地的车站停了下来。   门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人浑身一个激灵。   褚卫走出火车,周围的人或多或少,都用一种异样地眼光看着他。   目光里透露出一种这小伙子长得不错,但脑袋好像有问题的感觉。   褚卫压根没管这些人,他又一次拿出了手机。   感谢小徒弟褚木生这个网瘾少年,平日里家里备着充电宝,这会就派上用场了。   褚卫看着手机上定位的地点,离这里还有三十多公里,这里甚至没有便捷的车子。   因为在大山深处,连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更不用说车了。   褚卫背着包,循着手机上定位的地点,一个人独自进了深山。   一踏进深山,被切断的姻缘契突然又回到了身体里,那种契约之间的联系让褚卫一下子确定师父就在这里。   他没有找错地方。   褚卫这下更加来劲。   深山里没有人,他抬手便召唤出了无妄剑,纵身而上,御剑疾驰起来。   此时,已经临近深夜了。   距离他跟华榕失联整整两天两夜之后,他又重新有了师父的消息。   无妄剑似乎能感觉到主人的心急,带着褚卫急速地穿梭在这深山之中。   这里天气极冷,寒风凛冽,看起来倒是像极了他当年曾经去过的天山之巅。   只不过,天山之巅比这里要冷的多,雪也要厚的多。   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风也很大,吹在脸上几乎割裂一样的疼痛。   然而此时的褚卫完全感觉不到,他心里唯一惦记的就是那个男人。   往里飞的近了,便能察觉到了一股压力,一股无形的压力,好像有人在这里布下了一个禁止旁人踏入的结界。   褚卫在结界边缘停下了步伐。   这一次,不需要看地图,他便能察觉到,在这结界的中心,他找寻了许久的男人就在里面。   天这么黑,这里这么冷,师父究竟是带着什么心情一个人走进这种深山里的。   褚卫只是想一想,就觉得难以呼吸,心口疼的好像说不出话来一样。   大约是位置太过于偏僻,这结界做的并不精致,一般人走到这里,自然是进不去的。   但是褚卫却是很轻易就扯开了一道口子,闪身进去了。   结界内跟外面似乎是两个天地。   风停了,连温度都被冻结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好像一片死海。   但空气中却是剑气肆虐,跟暴走了一样。   褚卫刚走进去便被这扑面而来的剑气给削掉了一缕头发。   “师父!”   这些暴走的剑气压根就不受控制,在这个结界中肆意飞舞。   那结界压根就不是用来拦着人的,而是为了将这些剑气锁在结界里。   褚卫无奈,只得提剑而上。   无妄剑与这些剑气碰撞间便能激起一阵火花,花光在黑夜里闪动,照亮脚下的寸土之地。   越是往里面走,这剑气越强,褚卫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割开了好几道口子。   他的身形很快,剑光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   华榕实力到底有多高,褚卫并不清楚,此时此刻直面这些剑气,他才堪堪知道,成为师父的对手究竟是一件多么的恐怖的事情。   “师父,你在哪?”   褚卫周身灵力运转极快,每踏出一步,都要使出极强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耳边隐隐传来雷鸣之声。   极北之地是不存在雷雨的,这雷来的太过诡异,也太过突然。   时至深夜,天空中的乌云压根就看不分明,然而当紫色的闪电在云间翻转的时候,褚卫惊得抬起了头。   真的是雷劫,原来真的有劫难。   褚卫心下更是着急,虽然进了结界,可深山这么大,周围的剑气更是疯了一样,在地上,山壁上留下一道有一道深刻的印记。   他几乎举步维艰,抬头看着雷鸣的间隙,便被这剑气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印。   褚卫抬手,单薄的白色衣袖擦过脸颊,然而尚未来得及再往前走一步,紫色的闪电已经将这上空给照的透亮,粗壮的闪电自空中轰然落下。   巨大的雷鸣声在耳边炸响,一股极强的力量从闪电落下的地方呈环状散开。   山头泥土扑朔着往下掉,连着用来锁住剑气的结界也都摇摇欲坠。   褚卫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抵抗这雷劫之力。   站在边缘的他尚且如此,那身处雷鸣中心的师父……   他心底顿时凉下半截,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个雷劫,为什么师父不肯告诉他。   云层中电闪雷鸣,显然并不止一道。   虽然渡劫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但是依着褚卫对这世间法则的了解,这雷电只会一道比一道更加的具有力量。   褚卫着了急,几乎将全身的灵力运转到了极致。   无妄剑在身前开道。   一人一剑就这么走在这深山中,朝着雷电落下的地方坚定不移地前行着。   雷电的速度比褚卫走的速度要快,尚未靠近,已经接连着落下了三四道天雷,一道比一道威力大。   褚卫在这天雷的波及之下,举步维艰,甚至因为靠的太近而受到了创伤。   他的眸子逐渐变得猩红,身上已经出现了很多的伤口。   衣服穿得单薄,这些伤口涌出的鲜血将他身上白色的衣服给染得通红,看起来极为恐怖。   然而这一切褚卫根本不在乎,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伤口的存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找师父,他要站在那男人身边,无论如何,他都要过去。   褚卫看不到自己身上的灵力几乎一层一层地往外面涌,将他整个人都包成了一个茧,所有的念头消失之后,这唯一支撑着他前进的念头仿佛带着能抵挡这些雷劫带来的强大的力量。   在第六道天雷落下的时候,褚卫终于看到了大山深处那个一身墨色衣袍,长发披散在身后,独立于天地间的男人。   男人身上的衣袍早已经破碎不堪,他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似乎已经力竭了。   褚卫瞳孔皱缩,看着云层中片刻不曾停歇的电光,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师父!!!”   跪着的男人猛然回过头,眸中印出褚卫满身是血的模样。   他嘴唇微动,然而尚未来得及说什么,第六道天雷从天而降。   华榕跪着的那片土地寸草不生,地面已经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褚卫连犹豫的功夫都没有,几乎使出了平生最快地速度,祭出了随身携带的那把绢布伞。   这伞伴跟着褚卫一年多,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灵器,可后来才知道,这伞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   绢布伞以极快地速度在空中展开,堪堪在这雷电落下之前稳稳地撑在了华榕的头顶。   然而华榕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褚卫的身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男孩从上面奔赴而来。   “不要过来……”   华榕颤着唇,说出这句话。   然而,为了抵抗这些天雷,他消耗太多的力量了,连着发出的声音都极其微小,就像是耳语一样。   可是褚卫看见了,他看见了师父说的话。   即便是不看,他也知道师父会说什么。   师父所有的想法此刻都连着生死契印入了他的心间。   褚卫坚定地朝着他跑过去,义无反顾,一如既往。   第六道天雷过后,整个天空都似乎平静了下来。   看似没有任何危机了,然而这都是暂时的,因为云层里涌动的紫红色的闪电比刚才都要更加的厚重,令人望而生畏。   褚卫终于跑到了华榕的身旁,他一把将这个男人拥入怀中,隐忍了多时的泪水顿时决堤而出。   “师父你太过分了……你真的太过分了。”   泪水太过汹涌,少年几乎泣不成声,抱着华榕的双臂微微颤抖,力气大到惊人,几乎要将眼前的人埋进骨血。   华榕轻笑了一声:“出息,哭什么,又……又死不了。”   褚卫:“放屁。”   这话骂的又狠又急,明明是一句骂人的话,却又透露出他的焦灼和无措。   华榕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人骂他,一时新奇,连着头顶那些积蓄着要放大招的云都不在乎了。   “再……再多说两句。”   有气无力的声音还透着几分揶揄。   明明是这么危险的时候,他竟然还有力气开玩笑。   要不是瞧着这幅快断气的样子,褚卫真的想给他一拳。   绢布伞挡下了第六道雷,但是伞骨已经崩坏了,虽然还漂浮在两人的头顶,但也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华榕抬手推开少年,看着他身上那些被剑气划开的伤口心疼不已。   “你个小傻子,跑过来干什么?”   褚卫:“你才傻呢,你要是早点告诉我,那我就不用受这一身的伤了。”   他平日里可从来都舍不得这么说师父。   但这会当真是急坏了。   耳边雷鸣声又接着响起,似乎预示着下一道雷就要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落下。   华榕抬头透过破裂的绢布伞看了一眼,低声道:“走,走远点。”   褚卫当然不可能离开了,倔强道:“不,我就不走。”   华榕似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要是真不走,我这一年多的坚持可就亏大了。”   褚卫还没从这句话里听出那点意思来,天雷就已经乍然间落下了。   华榕大约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连推开褚卫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在两人头顶撑起了一道坚固的屏障。   褚卫抱着他,身上的仅剩下的那点灵力全都注入了进去。   他闭着眼睛,想着,哪怕是这道雷将他们两个人给劈死了,那好歹也是死在一块的。   生不同衾死同穴,这深山宁静的很,没人来打扰他们,简直就是最佳的埋骨之地。   两人几乎倾尽了所有的力量。   灵力与雷电碰撞的刹那,周围方圆十里之地都被这耀眼的光给照的透亮。   周围泥土飞扬,植物被连根拔起,飞到空中,又重重地落下。   巨大的爆破声在深山里响起,又因为远离人烟,只在山外留下一声闷哼。   身上传来皮肤被割裂的疼痛,五脏六腑也像是被这股力量给击的移了位。   褚卫意识在这一刻都变得昏沉起来。   只有置身其间,才能知道这雷电中心到底有多强悍的力量。   “卫卫……没事了,不能睡。”   师父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明明自己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偏偏还在试图骚扰他。   褚卫挣扎着睁开双眼,低喃道:“我不睡。”   两人就这么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地躺在了地上。   褚卫被男人搂入怀中。   他其实真的很想睡,奔波这么久,身体内的灵力被消耗一空,经脉中接近枯竭。   满身的疲惫涌上心头。   华榕用手搂住他,似乎为了让他提神,故意选了一个他好奇的话题。   “你知道为什么我告诉你劫数来临之前不能在一起吗?”   褚卫掀了掀眼皮,好奇道:“为什么?”   就算他们在一起了,也避免不了这个雷劫,为啥不能早在一起早享受呢?   华榕低低地咳嗽了一声,笑了笑:“因为……姻缘契,姻缘契并没有真正地缔结。”   这下褚卫来了精神,他强打起身上残留的最后那点力气,坐起身子,垂眸看着男人。   “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榕躺在地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姻缘契成,同生共死,所有的祸福都是相依相扶的,然而真正结契的契机是什么……想来你现在应该知道了。”   褚卫还有些动荡的脑袋缓缓地回神。   所以,劫数是真的存在,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结合也是因为这个,一旦结合,就会结契,这劫难便会加注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华榕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也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劫,所以他硬生生地忍了这一年多,就是为了度过今天。   褚卫这一刻,脑子转的飞快。   师父至始至终都在为他着想,为了不连累他,为了将所有的苦难一个人承受。   他猛地俯下身子,抬手揪住了华榕衣襟。   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瞧着一副衣衫褴褛的模样,这会上大街乞讨也没人怀疑他不是乞丐。   褚卫咬着牙说道:“师父觉得这地方怎么样?”   华榕看着他的眼睛,从少年的眸中看到了缓缓燃起的烈火。   但是,男人一点都没有要躲避的意思,他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缓缓说道:“挺好。”   没等褚卫借题发挥呢,他又问道:“你知道什么方法疗伤最快吗?”   褚卫赌气道:“不知道。”   华榕一把拉下少年,抬手扣住他的腰。   明明自己还是一副病残的模样,可扣着他腰的手力气却是出奇的大。   “不知道……那师父教你。”   话音刚落,男人便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双修。”   说着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交叠在一起的两人在这劫难过后似乎想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证明彼此的存在。   空旷的深山坑底成了最好的洞房花烛之地。   褚卫失神地看着头顶的星空。   极北之地的星空纯粹明丽,没了乌云的遮挡,便可以看的更加的清晰。   随着两人的深入交流,周围似乎起了雾,然而细细看去,这些又不像是雾,倒像是浓稠到肉眼可见的灵气。   这些灵气将两人一圈一圈的包裹起来,随着深入交流的动作在彼此的身体里流串。   最好的疗伤方法当然非双修之法莫属了。   毕竟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要来的快一些。   在这双修疗伤的过程里,褚卫逐渐陷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这包裹着两人的灵气宛若一个巨大的虫茧将两人紧紧地包围,锁在其中。   不知日月,不分白昼,只有彼此。   同生共死姻缘契,契成。   从这一刻起,每分每秒,他们的生命都将捆绑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正文到此就正式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不离不弃,小鱼同志甚是感动!   番外将持续更新   隔壁小甜文《转校后》也会同步更新,咱们可以隔壁见(文案虽然有些狗屎,但是正文真的很甜哦)   再推一波预收文,年前会开。   《战死后成了帝国元帅的老婆[重生]》   星际368年,作为最强哨兵的帝国太子霍征在一场闻名星际的海盗之战中战死,无数人为之痛心扼腕,为帝国失去这样一名强者而痛哭流涕。   却没人知道,霍征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一场谋划多时的阴谋之下。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年后。   霍征发现自己竟然重生成了伯爵府一名刚分化为向导的私生子。   私生子也就罢了,还要被送给帝国那个据说最为残暴冷血的哨兵闻远元帅做妻子。   霍征:……   为了查清楚自己的死亡真相,霍征“委曲求全”地进了元帅府。   本以为要跟闻远斗智斗勇,先保住自己的当前的清白,却没想到这个传说中残暴冷血的元帅根本拿他当空气。   躁动的时候,宁愿打抑制剂,也不愿意碰他一下。   霍征放下心来,开始一心一意地调查。   却没想到,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无意间发现闻远正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以前征战星际的影像。   男人红着眼眶,一只手摸着全息影像上的自己,几乎虔诚地吻上了他的唇。   霍征:……   再后来,虫族来袭,星际战争爆发,人们发现向来百战百胜的帝国元帅,竟然将星舰里最重要的指挥位让给了自己的“小娇妻”。   众人目瞪口呆。   战争过后,大家复盘发现,这个打法……怎么这么眼熟呢?   霍征:基本操作而已。   闻远攻(哨兵)vs霍征受(向导)感谢在2021-10-19 15:48:49~2021-10-20 23:5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番外一 婚礼   “宾客的名单都都对过了?”   褚卫看着这厚厚的一叠名单简直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要邀请的人井不多, 就是同宿舍的几个室友,书店里的店员,住在半山腰的向晴姐,窦舜窦警官。   这么一看, 人际关系简单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但是华榕和他爸褚旭海就不一样了。   这两人都坚持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那种。   华榕是为了宣誓所有权, 而他爸……就是想嘚瑟。   用他爸的说法, 那些人不都是想知道你跟谁结婚吗?   不都猜测你抛弃糟糠之妻吗?   那就让他们看看, 睁大眼睛看看, 他褚旭海的儿子这么优秀, 结婚的对象不管是男是女,那必然也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人。   他们谁也捞不着。   气死他们。   褚卫听完他妈转述的话,觉得他爸的形象也没那么高大了。   毕竟一个成熟的男人做不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总结来说, 就结婚这事, 华榕和褚旭海干的都挺幼稚的。   但是褚卫也就是乐滋滋的笑,虽然很繁琐, 可他乐在其中啊。   于是宾客名单日益扩大, 最后成了一个厚厚的小本本。   上面全都是褚卫不认识的人。   华榕从他手中接过宾客名单, 翻看了两眼。   “请帖已经都送出去了, 名单也对过了。”   请帖发出去之后,整个圈子都被都这张请帖给惊得不行。   这两个人随便拎一个出来就足以成为话题的中心。   可现在, 这个两人竟然要结婚了。   果然好男人都跟男人在一起了, 女人太难了。   结婚的请帖在热搜挂足了三天,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三天, 甚至还传到了外媒,一时间喧嚣不已。   这下可真的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婚礼地点安排在了S市,酒席那些东西都是褚爸和褚妈给安排的, 褚卫和华榕是一点没操心。   婚礼形势走的是中式婚礼,定制的西装井没有派上用场,反倒是华榕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手工定制的红色喜服一下子让褚卫拍了板。   两套喜服全都是手工绣出来的,漂亮的很,褚妈妈看见的第一眼也喜欢的不得了,于是一开始定制的婚礼司仪全都做了改变,直接将婚礼形势改成了中式婚礼。   婚宴现场布置的也是古色古香,每一处都非常的精致,亭台楼阁一样的酒席座位,一眼瞧过去,仿佛置身在古人的世界里。   晚宴开始的时间定在晚上十八点十八分,但是天还没黑就有不少人已经到了现场。   华榕这么些年一直很低调,真正见过他的人不多,寥寥无几。   不少人都想趁着这次的机会见识见识真人到底什么模样。   这次的婚礼如此盛大,宾客云集,从远处赶过来的客人包吃包住包路费,也算是近些年史无前例的一场盛宴了。   而酒楼套房的化妆间里,褚卫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化妆师拿着粉底液踌躇的很。   “哎,这张脸压根就不需要化妆啊。”   皮肤洁白无瑕,连毛孔都不怎么看的见。   从眼睛到嘴巴,几乎就是上帝偏爱的宠儿,完美的很。   最后化妆师只能拿出了眼线笔。   褚卫眼皮一跳:“还要画眼线吗?”   化妆师无奈地说道:“您这脸实在无处下手,好歹让我有点存在感。”   那也只能描点眼线了。   褚卫看着逐渐逼近的笔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个就不用了。”   化妆师:……   我就是画了个寂寞。   面对褚卫的时候,化妆师还比较从容,可是站在华榕面前的时候,他就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明明这个男人眉眼温和,甚至唇角还带着笑意,可是他身上那股子气息就是让人连声音都不敢往大了放。   更令人无语的是,这人的脸也没什么好画的,保持原样就是最好看的模样。   化妆师觉得这活接的……钱赚的太容易了。   最后只给两人倒腾了一下发型,就算是完美收工了。   明明他是化妆界比较有名的画师,但是今晚却是有点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化好妆,两人就进了换衣间换衣服了。   两人定制的衣服款式都一样,大红色的喜服上绣着暗色的祥云,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袖口领口的压花,每一处设计和剪裁都好看的紧。   褚卫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样的衣袍了。   里衣,中衣,外衣,最外层的纱衣,一层叠着一层,层层相扣,最后包裹出一个举手投足都透着仙气飘飘的公子来。   卫红月看见儿子从换衣间里出来的时候,简直被惊艳了。   他太适合这种装扮了,难怪平日里总喜欢穿着长袍。   褚卫身上的气质就是那种一尘不染的感觉,好像多看一点,多一点肮脏的想法,都是对这个人的亵渎。   “儿子,真的是太好看,你竟然是我生出来的。”   卫红月这话不知道是在夸褚卫还是在夸他自己,她反反复复地围着褚卫转了几圈。   转着转着,眼眶就红了。   “我才刚刚找到你……没想到你就要结婚了。”   说起来可真是奇怪,明明褚卫跟华榕都是男的,可她怎么就有种嫁女儿的心态呢?   褚木生从后面探出头:“卫姨,咱们家就隔着几栋房子而已,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   他还是有些搞不明白,又没啥区别,卫姨怎么就要哭了呢。   卫红月抬手拍了他一下:“小孩子懂什么,这心里可是不一样的,没结婚之前,他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可结了婚,就不一样了。”   哪怕是住的再近,他都从家里独立出去了,跟另一个人住在一个户口上。   虽然从来也没在家里户口上住过,但是情感上那就是不一样的。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显然是不相通的,褚木生不理解,只好拉着小五先去了宴会厅。   厅里放了好多小零食,刚好肚子饿了,他们俩先去蹭点吃的。   褚卫任由他妈抱着她磨磨蹭蹭了好久,这才提醒道:“时间该到了。”   两个人被安排在了两个不同的化妆间,据说是仪式开始之前不能见面。   这规矩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但是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   卫红月挽着他的手臂出了门。   华榕没有高堂,华家的人他只邀请了华锐和华海俊这两个人,其余的人,他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也不需要放在眼里。   中式婚礼,两人从两旁的大门缓缓走出,中间挂着的大红球就像是两人之间连着的那根红线。   褚卫被师父这身造型给惊艳。   他觉得比起自己,师父才是真正的好看。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这要是别人知道褚卫是怎么想的,大概只会觉得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明明华总周身都弥漫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场。   偏偏只有褚卫觉得他是个温润的男人。   两人各自握住大红绣球的一端相视一笑。   铺着红色地毯的长长走道上洒满了花瓣,花香馥郁。   两人身前,胖嘟嘟的小老虎和漂亮的少年褚木生各自挎着一个花篮,一边走一边撒花。   华飞羽咯咯地笑着,胖嘟嘟的小朋友白白嫩嫩的,笑起来异常的可爱。   众人全都看着这一幕,一边看一边猜想,这小男孩不会就是外界传言的,褚卫的儿子吧。   但是这么瞅着,长得也不像啊。   虎头虎脑的,没有一处跟褚卫对得上。   总不能是长的像妈吧。   那这也太……   但台上的人可不会关注台下的人在想什么。   直到这会站在台上,褚卫才察觉出几分紧张来。   他是真的跟师父要结婚了,虽然之前结了契,但是那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就好像是藏在两个人心里的小秘密。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全都看着他们。   众目癸癸之下,高朋满座皆在见证他们两个人的结合。   不管这些人是真心的也好,假意的也罢。   他们都是见证者。   褚卫手里微微冒着汗,连心跳都不自觉地加快了。   司仪喊出“一拜天地”的时候,褚卫觉得时空都好像发生了变化。   他是现在的褚卫,亦是那个在玄风剑派籍籍无名的褚卫。   前世因果,今世姻缘,从那件消失的衣服开始就奠定了两个人缘分的开始。   褚卫带着虔诚的心弯下腰。   一拜天地,天在上,地在下,天地间有一个他,从此缔结姻缘,天地为证。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婚礼三拜庄重而又威严。   礼成的时候,褚卫牵起了华榕的手。   对方的手心也是湿润的。   紧张的不止他一个,原来师父跟他一样。   来观礼的重宾客全都热烈的鼓掌。   掌声里,他们成为了彼此最亲近的人。   男人和男人结婚要方便的多。   仪式结束后,两位新人就被拉入了酒局。   褚卫被宿舍的几个人团团围住,秦朗猛地在他手里塞进一个酒杯。   “真男人就干了这杯喜酒,让咱们几个都沾沾喜气。”   谁也没有想到褚卫竟然这么早就会结婚,这可才是大学。   褚卫接过杯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该给你们沾点喜气,拿个结婚证还能加两个学分。”   三个人:……   简直是赤果果地在嘲笑他们是学渣的事实。   瞧着三人无语的表情,褚卫笑了一下,仰头喝下杯中酒,真诚地说道:“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   蒋振天抬起手想拍一拍他,但又没敢下手。   一米九的壮汉竟然还红了眼睛。   “搞得这么煽情干什么。”   窦舜窦警官也来参加婚宴了。   不过认识窦警官的人比较多,敬酒的一波接着一波,等他找到褚卫的时候,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   他忍不住感慨了一下,当初初见的时候,他一直都以为褚卫就是个没实力的少年,可他到现在还是个单身,这少年竟然就已经结婚了,而且比他厉害多了。   结婚对象不是别人,竟然还是华家的掌权人。   这怎么能不叫人嫉妒呢?   了空和了然大师也来了。   这两位大师非常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最后给了褚卫一串佛珠为贺礼。   总之等褚卫将所有的宾客都走过一圈,已经有些微醺了。   这还是他将大量的酒都悄悄逼出体外的结果。   华榕跟他不同,这人能作弊,喝酒跟喝水一样,酒水在体力用灵力走过一波,跟水也没差多少了。   来多少杯,喝多少杯,眼睛都不带眨的。   看的褚旭海一愣一愣地,严重怀疑当初刚见面时那场酒局,华榕压根就是装醉骗他的。   这东西没法解释,只能让老爸自己猜去。   反正现在人也已经被他给拿下了。   等到晚宴结束,所有的宾客都送走,已经时值深夜。   褚卫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朝着一旁站着的人说道:“我发誓,这辈子就结一次婚。”   华榕看着他,眸中印出某种危险的气息:“难道,你还想结几次不成。”   褚卫一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傻话,立马拐了个弯:“不管举行几次婚礼,对象肯定都是你。”   两人站在门前的寒风里,风吹起长袍,又飒飒是落下,几乎像是一幅精妙绝伦的画。   然后,褚卫身上就多了一件羽绒服。   卫红月给儿子穿上的同时,拿过臂弯里的另一件衣服递给华榕。   “这大冷天的,你们俩就穿了这么点衣服站在这里吹风,快穿上。”   虽然他们俩真的不觉得冷,但有种冷叫做妈妈觉得你冷。   在老母亲慈爱又谴责的目光下,褚卫在这大红色的衣袍外面穿上了羽绒服。   “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卫红月看着褚卫,她的儿子比她要高出好多,记忆里还是那个只长到她腰间的小男孩,可这一眨眼就已经结婚了。   在华国,结婚是一件非常庄重的事情,也就意味着需要有家庭的责任。   卫红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抱了抱褚卫,将人给赶上了车。   坐在后座上,褚卫回头看了看老母亲的身体,心里竟然还觉得有些惆怅。   “你要是想,我们可以住在你家里。”   华榕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褚卫摇了摇头。   “算了。”   惆怅就是一时的,真住在一起,多变扭。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褚卫呼出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结婚比抓妖怪还要累。   车子里安静下来。   好奇怪,明明他跟师父都已经相处了这么久,可是这会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情绪蔓延出来。   新婚之夜,那应该就是……洞房?   只是想想就有些小期待。   可惜,到家的时候,褚卫因为酒喝得太多,竟然不知不觉靠在华榕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面颊通红通红的,在路灯下还透着些许光,看起来诱人的很。   华榕将他从车里抱出来,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的窗户上到处都贴满了喜字,墙壁上也到处都挂着爱心形状的气球。   无一处不在昭示两人成婚的这个事实。   华榕抱着怀里的人,看着他睡得香甜而依赖的表情,脚步坚定地上了楼。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褚卫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我听说一般新婚之夜都不会洞房,因为太累了,真的假的?   华榕:真的。   。感谢在2021-10-20 23:55:20~2021-10-22 21:1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烟雨任平生 2瓶;君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番外二 褚木生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中年男子跑累了, 双腿发软,已经完全提不上劲了,可是他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背后的东西像是幽灵一样, 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只要停下脚步立刻就能将他吞噬。   “救命, 谁来救救我, 救命啊……”   他跑不动, 也叫不动了, 干涩的嗓子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   突然脚下不知从何处横生了一根粗壮的枝杈,中年男人一时不察,一脚拌了上去, 直直地倒了下去, 扑在了已经开始腐烂的枯叶上。   霉味、潮湿味和那股子几乎令人作呕的腥味扑鼻而来,呛得他整个脑袋都开始发晕。   男人想要站起身, 可是脚被树杈给勾住了, 一时间根本抬不起来。   他转过身, 看着黑暗处, 手撑着地面艰难地往后退。   “你不要过来……走开,快走开……”   中年男人几乎快哭出来, 然而言语是苍白无力的, 下一秒巨大的黑暗和阴影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一般,朝着他兜头罩下。   这男人连最后的救命都没有来及呼喊, 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乌云散去,月亮冒出了头,月光下男人倒下的地方, 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   “不好了,出大事,老张家的汉子没了。”   “什么没了,老张身体骨不是挺硬朗的吗?”   “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出门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他家里人一早就出门去找了,结果……哎呀,你们自己去看,死的特别惨,就像是……像是被狐狸精给吸干了一样。”   “走走走,快去看看。”   平静的小村庄因为一桩命案结束了以往的平静和安宁,不管是在田里干活的,还是在家做家务的听到消息纷纷跑去围观去了。   村里消息最灵通的王大婶站在村门口绘声绘色地讲张老汉离奇死亡的事情。   讲到不可思议的地方还会故意放低了声音,生怕会惹上什么东西一样,连神情都带着仿佛亲身经历的惊恐。   褚卫刚从地里摘了两根黄瓜,用来当早饭配菜。   他将黄瓜放进厨房,用水将手冲洗干净,然后斯条慢理地擦干净了,转头拿起一把刀开始削皮。   手里这把刀是一把菜刀,削皮并不利索,更加不适合用来削黄瓜这种长细的蔬菜。   可这菜刀在他手中却是比起水果刀还要利索,宽大的菜刀快的几乎只剩下一道残影。   褚卫放下菜刀,从黄瓜头上拎起一角,随即将整个皮从黄瓜上给剥下来。   这要是有人在这里,一定会瞪大了眼珠惊叹,这皮不仅丝毫没有断,而且宽细均匀,漂亮的像是一件放在展柜里的艺术品。   然而褚卫却是随手将这皮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不满意地自言自语道:“还是太慢了。”   没等他将黄瓜给切开呢,门口就风风火火跑过来一个穿着短袖的黑瘦小伙子,站在厨房门口,扯子嗓子就说:“褚卫……快跟我走。”   说着几步跨进门,就想要伸手来拉他。   褚卫转头,漂亮的眼角微挑,眸子淡然地看着他,黑瘦小伙想要来拉他的动作一顿,又不由自主地将手缩了回去。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村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是年轻的小子个个也都是黑溜黑溜、皮糙肉厚的,就褚卫跟旁人不同,生的白白嫩嫩,唇红齿白的,漂亮的连他们村里最好看的姑娘都比不过。   都是在大太阳下面干活的人,可他就是晒不黑,夏天连汗都不流一滴。   程大牛恍惚了一下,随即又着急道:“张大伯出事了,快走吧,去看看。”   褚卫眉头微皱:“出事了?”   程大牛:“具体我也不知道,已经报警了,但是警察估计一时半会到不了。”   褚卫放下菜刀跟着程大牛出了门。   他们这个村庄地处偏远,距离最近的镇得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更不用说再远一点的县了。   老张家跟褚卫家隔着一条宽广的河,需要绕路,走过一座桥才能到。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震天的哭声从屋子里传过来。   “老张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你让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我早跟你说别出去,别出去,大晚上的,林子里不安全,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听啊。”   “我以后该怎么活啊,怎么活啊。”   听声音应该是张大伯的媳妇。   褚卫往前走的脚步一顿,抬头看向屋顶处,清澈的眸中倒映出一团不甚分明的黑雾。   “你怎么不走了?”   程大牛不明所以地看着停下脚步的褚卫,往前探的脚不由自主地缩了回来。   听王大婶说,张大伯死的可惨了,原本非常壮硕的一个人,现在就剩下皮包着骨头,皮肤也开始腐烂,双目瞪得像铜铃一样,要不是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衣服,家里人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虽然好奇,但是打心底,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褚卫垂下眸子,继续往前,随口回道:“没什么。”   程大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老张家的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全都是村里的老人家。   年轻的劳动力都出门到城里工作去了,村子里留下的除了还在上学的孩子,剩下的就是一些老人家,像老张这样的中年壮汉并不多。   有几个小孩子想着上前凑热闹,但是都被家里人给捂着眼睛拖走了。   程大牛凭着自己的瘦高个硬是拖着褚卫从人群的后面挤到了前面,然后将褚卫推到了身前,自己站在他的身后,探者脑袋往里面看。   张大伯正躺在自己的正屋里,几块床板上铺上了一层草席,人就被放在了草席上。   而这会,身上已经盖上了一块白布,将人从头到尾都给遮上了。   程大牛悄悄地瞅了两眼,随即嘟囔道:“什么都看不见啊。”   他没有注意到,一直站在他身前不说话的褚卫,瞳孔中却是倒映出一个人影,一个本应该躺在床板上死去的人。   褚卫看着那个那个悬在自己尸体旁,目光呆滞的鬼魂,眉间微微皱起。   人死后魂魄七日不散,按理说应该是神智清明,可以交流的,但是眼前这个张大伯看起来就有点不太正常了。   程大牛推了推褚卫,悄声说道:“你不是一向胆子大么,你去看看呗。”   就是不用他说,褚卫自己也有这个想法。   只是他刚踏出一步,身后就有人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臂。   “小卫,你给我站着别动。”   褚卫回头,身后站着的正是满脸皱子,已经八十高龄的爷爷。   他一直都跟爷爷生活在一起,十多年了。   闻言,褚卫倒是没动,只是眼神却是落在了老张那呆滞的脸上。   村里的人虽然围着,但是却个个都保持着一段距离,显然是看见过老张的模样,被吓得不敢近前,唯有老张媳妇,趴在他的尸体旁,哭的撕心裂肺。   周围很吵,大家都在小声地说些什么。   “一定是狐狸精,你们没瞧见老张那被吸干了的模样吗?”   “什么狐狸精,我看上撞上鬼怪了。”   “早就听说山谷里有奇怪的东西,这不就碰上了。”   一群人围观了很久,警鸣声在村子里响起,很快由远及近,在老张家的屋子外停下了。   “让一让,都散开。”   很快有三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进来,众人下意识地给让开了一条路。   对于警察,村里人还是很敬畏的,连讨论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褚卫站在边上,看着这三个警察开始封锁现场,将围观的人全都赶到了屋子外面。   程大牛忍不住嘀咕:“警察就这么了不起,怎么还不让人围观啊?”   “为了方便调查吧。”   褚卫说着话,放在背后的手却是指尖微动,夹出了一张符,趁着众人哄闹的时候,迅速地贴在了一个警员的肩膀上。   这符箓一碰到这人,光亮微闪,便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很快大门就被关上了,里面什么场景都看不到了。   褚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一只眼睛便透着与寻常不同的黑,像是一个极深的旋涡。   透过这张符,他看到了这个警员看到的场景。   盖着的白布被掀开,露出张大伯那张脸,女警员手一颤,忍不住叫了一声,惊地丢开了手中的白布,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褚卫瞳孔微缩,张大伯干瘪面目只剩下一层黑黝黝的皮包裹着,眼眶凹陷,嘴巴大张,就像王大婶说的那样,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这怎么看都不是正常死亡。   里面的警员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死者的,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报警?”   老张媳妇抽抽搭搭地停下了哭泣,哽咽着说道:“村里有风俗,不能让尸体暴露在荒郊野外,不然会被认为是没家的孤魂野鬼,当时发现他的时候,心里一着急,就给带回来了。”   警员露出无语的表情,也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风俗。   站在屋外的褚卫表情显然如出一辙。   这样做不仅破坏了现场,还很有可能将凶手……给带回来。   他正想着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低沉的嗓音。   “徒儿,看出什么了?”   褚卫眼神一亮,惊喜地低声唤道:“师父!”   程大牛已经完全看不清方向了,只能凭着手上扣着的布绳跟着褚卫往前面。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起雾了,我们……我们回去吧。”   浓浓的白雾还带着凉凉的水汽,扑在人身上,顿时觉得凉透了。   褚卫抬起一只手,指尖夹着一张符,淡声道:“怕是走不了了。”   “咯咯咯……咯咯咯……”   尖锐的笑声突然在白雾中响起,这笑声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吓得程大牛顿时尖叫起来。   “啊啊啊……有鬼,有鬼,褚卫,有鬼……”   原本就因为突如其来的白雾而心生恐慌的程大牛这下更是惊跳如雷,猛地抱着耳朵蹲在了地上,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尖叫声比这笑声还大。   褚卫顿时被这震耳的尖叫声噪的耳边发麻,他一边辨认着笑声的来源,一边迅速地甩出了一张符贴在了程大牛的嘴巴上,禁了他的音。   “别吵。”   程大牛已经被这笑声吓得魂都快没有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尖叫声已经不见了,只是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好像这样,就能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   人高马大的瘦黑小伙,胆子怕是都没有巴掌大。   这咯咯咯的笑声依然没有消失,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伴随着这渗人笑声的是一股浓郁的,令人倍感冰冷的阴气。   褚卫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股阴气的源头。   在这缥缈不定的笑声里突然锁定了一处方向,猛地将手中的符给甩了出去。   闭着眼睛,自顾自尖叫的程大牛没有瞧见,白茫茫的雾里闪出了一阵火花,随即碰撞声在空中炸开,一阵风从火花爆裂处呈环状散开,陡然吹散了周围的白雾。   眼前的白雾变得更加浓郁了,几乎呈流水状,然而那个笑声却是消失不见了。   褚卫眉目一凛,双手合并,五指交叉,迅速结了一个印,掌心间顿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淡蓝色光圈,这光圈一出现,眼前的白雾就开始退散。   他双手朝前,猛地将这印记打了出去。   原本巴掌大的印记迅速变大,朝着刚刚那张符咒击中的地方飞射出去。   尖锐的叫声在林子里散开,随即便完全消失不见了。   褚卫抬脚便想追,可手上还扣着一个人。   脑海中却是出现一个声音:“已经逃了。”   褚卫顿时停下脚步,低低地叫了一声:“师父,刚刚那个……是什么?”   修炼这么多年,虽然早在师父给他制造的幻境里练习过很多次,但这还是他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出手,看起来很顺利,可还是有些紧张的。   华榕拖着他特有的嗓音,懒散地开口:“一个小鬼而已。”   褚卫还想再问些什么,手腕上绑着的布绳正被人使劲拉动着。   程大牛闭着眼睛正抽着绳子,一边抽一边张嘴巴说些什么,但是因为被贴了禁音符,所以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褚卫招手,那符便自动掉落,燃成了灰烬。   程大牛哇哇的嗓门也冒了出来:“褚卫,褚卫你在哪,你快回答我啊,褚卫……”   褚卫揉了揉脑壳,不知道这头牛为什么胆子就这么小。   他三两步走过去,无奈地说道:“我在这,别叫了,快起来。”   程大牛还是不敢睁开眼睛:“我不起,有鬼……”   褚卫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已经不见了,起来吧。”   程大牛动作一顿,微微睁开一只眼,抬头看向褚卫,不确定地问道:“真的?”   褚卫非常有耐心的点了点头:“真的。”   要不是看在多年一起长大的发小的份上,他可能就直接走人了。   程大牛环顾四周,浓厚的白雾不知何时逐渐散开了,露出了林子原来的样貌。   他扶着一旁的树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   “那东西……那什么东西啊,去哪了?”   大牛疑神疑鬼地看向四周,还有些惊疑不定。   褚卫面色淡然地将绢布绳给收起来,毫无波动地说道:“已经被我打跑了。”   程大牛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褚卫个子其实并不矮,跟他一样差不多高,但大概是因为太瘦,又太白,所以看起来有种非常单薄的感觉。   别说是打鬼,就是打架都要担心他会不会被人揍,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动手。   就这,他说自己打跑了鬼怪,他宁愿相信是这东西对他们不感兴趣,所以自己离开了。   程大牛非但没信,还觉得褚卫脑袋是不是被这鬼怪给吓坏了。   “褚卫,你要是哪儿不对劲,你跟我说,可千万不要瞒着。”   褚卫叹了一口气,也不在乎他信不信了,抬脚往前面走。   大牛麻利地抬脚跟上,急忙道:“哎,你去哪啊,你等等我,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但显然,褚卫并没有要回头的想法。   这一次他们走的很顺利,很快就绕过了山林,到了山谷。   而此时的山谷里那三个来调查的警员已经到了事发地点了,陪着这三个警员的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三个年轻壮汉。   两个人靠近了,躲在一处粗壮的树后面。   大牛好奇地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这里就是张大伯出事的地方吗?”   褚卫没回答,却是抬头看了一眼那地方,阴气十足,跟刚刚在白雾里的感觉一样。   因为昨夜下过一场雨,再加上张大伯的尸体被他家里人擅自搬回去了,所以在原地并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临死前,张大伯曾极力地奔跑过,地上留下了奔跑踩踏的脚印。   脚印很深,即便是一场雨冲刷过后,依然留下了痕迹,可见当时跑的有多用力。   几名警员在现场拍了很多照片,又四处逛了一圈过后,就准备撤退了。   大牛嘟囔道:“怎么我们刚来,他们就要走啊,到底查没查出凶手是谁啊?”   褚卫觉得他是相当的聒噪。   他的心里已经锁定凶手了,八九不离十就是刚才在林子里袭击他们的小鬼,只是这小鬼从什么地方来,什么时候来的,目的是什么,目前倒是不清楚。   这一片的林子他都太熟悉了,以前绝对是没有这个东西的,不然他早就该发现了,不至于等到出事才来。   褚卫和大牛就躲在远处,看着这些人全都离开了,这才站起身。   程大牛扯了扯褚卫的衣摆,战战兢兢地说道:“要不然……我们走吧,就别过去了。”   褚卫戏谑地看着他:“来的时候,不是你叫我的吗?来都来了,肯定是要过去看看的。”   程大牛表情略显的有些惊悚,他四处看着,生怕又遇上什么东西,连说话声音都比寻常小了很多。   “我之前就是好奇,没想到会真的遇上那玩意啊,我们还是走吧。”   可他的劝说对于褚卫来说,就是耳边风,听听也就算了。   褚卫还是到了出事地点,这里已经被警员用隔离带给围了起来。   两个人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准备回去了。   只是这一次,说什么程大牛都不从林子里抄近路了,宁愿绕远一点走大路。   回去之后,程大牛就将自己关进了家门,怎么都不肯踏出屋子半步。   褚卫摸了摸自己肚子,进了厨房,将那根削了皮的黄瓜给切了。   耽搁了一上午,他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村子里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村头到村尾都在讨论,张大伯家也已经被警方给围了起来,据说是向市里发了通知,下午还会有一批警员过来,要作彻底的调查。   褚卫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了一下午的暑假作业。   高二的暑假作业不可谓不多,不少同学参加了学校的暑假补课,但是他除了学校的学习任务,还有师父留下的修炼任务,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干脆就没参加,而且也没有必要。   傍晚的时候,村里再一次热闹起来,据说又有人来调查了,只是这一次来的人比较多,足足有十几个,一下子全村的人都过去围观了。   发誓绝不出门的程大牛还是没能忍住好奇,溜到了褚卫家,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   “褚卫,走了,出去看看。”   褚卫其实心里也好奇,便停下了笔,将卷子收拾好。   “你不是害怕的吗?怎么还看。”   程大牛凑到他旁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王大婶说,来调查的人里面除了警员,还有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就那种,捉鬼的道士。”   褚卫这下更是来了兴趣,这还是第一次见着活的道士,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修炼的一样。   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即出了家门,往张大伯家溜达过去。   张大伯家周围围满了人,而大门前却是摆上了一个香案,香案前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道士。   这道士臂膀上架着浮尘,微微闭着眼睛,背脊挺直,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程大牛看着香案上放着的桃木剑,大米,符箓,莫名地就觉得很是高深莫测。   他凑到褚卫耳边,小声地说道:“这个道士看着很厉害的样子。”   褚卫迟疑了几秒,看着桌上那些几乎毫无用处的东西,一脑袋的问号。   恰巧这时候,这道士举起了手,众人全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做法,周围几乎落针可闻。   褚卫突兀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我怎么觉得这人像是个骗子呢?”   褚卫突然说道:“后来一段时间里,你们应该过得不好才是,因为……他们一家人找回来了。”   二十年前还没有褚卫呢,他自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   但是这个猜测却是精准无疑。   有人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问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傻,褚卫有如此神通,就算是知道这件事情,也不足为奇。   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褚卫之前就已经去找过村子里那个孤身一人,常年都无人问津的傻爷爷了,也从这位傻爷爷口中断断续续地知道了一些事情。   村长媳妇抹着眼泪说道:“没错,后来一段时间,我们都像是在噩梦里一样,他们一家的鬼魂……找回来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是全村都不愿意提起来的过往。   王明国一家子冤死,肯定不会放过村子里的人。   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虽然时常出现在村民的眼里,将人给吓个半死,但是却从来没有索命过。   可饶是这样,村子里的人每天也过的水深火热的,生怕转头就看着这家人的鬼魂。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游方道士出现,帮村子里的人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家都沉默地站在院子里,被言语唤醒的过去,再一次提起真的让人心慌。   程大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从来都觉得小村庄的人淳朴善良,彼此之间遇上什么什么事情都能够互相帮助,可眼前发生的事情显然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   褚卫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比较冷静的人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村长的下落。   “那个道士是怎么解决的,能具体说说吗?”   村长媳妇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便有另一个村民站出来。   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果事情不解决,他们迟早是要遭难的。   “那个道士修了一个阵法,说是可以将他们一家的鬼魂给镇压住,这样这鬼魂就不会出来为祸人间了。”   二十多年的事情了,可因为事情太过于震撼,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记得非常清楚。   镇压……为祸人间……   褚卫听完,嗤笑一声,眸色一凝,冷声问道:“那个阵法在哪里?”   “山里,为了不让村民们轻易碰到,所以修在深山里了。”   小山村依山而建,临着褚卫家的小树林便是这深山最外面的一层边缘。   再往里,就是一座巍峨的,常年被白雾笼罩的深山老林,而这个阵法就被修建在了老林里。   最近都是阴雨连绵,今天倒是出了太阳,阳光格外的刺眼,天气也是异常的炎热。   但是在这深山林子里,却是说不出的阴冷潮湿。   褚卫手里拿着一张饼,边走边吃。   早上出门太匆忙,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身前带路的是好几个参与过当年那件事情的人,因为林子里的路不太好走,来的人并不多。   但是程大牛却是固执地跟在了他身后,一言不发。   这孩子明显是被这件藏匿多年的惨案给震住了,到现在表情都带着一种呆滞,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他紧跟着褚卫身后,好像其他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眼前这个发小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他不想回家,更不想从自家人口中听到关于当年的那件事情。   如果家里人也参与了,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亲人。   一群人在林子里摸索了很久。   二十多年过去了,又埋在这深林里,带路的人都已经人到中年,即便是记忆深刻,此刻也有些迷茫起来。   “我记得是这个方向,但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林子里看起来也辨别不出方向。”   其中一个大伯抹了抹头上的汗,左右看了看,不确定道。   照着他们这个速度走下去,等他们找到地方,村长说不定已经遇难了。   又走了一会之后,褚卫停下脚步,环顾四周。   其实这个林子他也经常来,在村子里修炼不方便,为了掩人耳目,仗着自己有修为,他常常一个人溜进山里,只不过不是这个方向,所以也从来都没有往这边走过。   这山林太大了,那么不起眼的一个阵法,实在不太容易发现。   可现在最关键的是,带路的几个人似乎迷路了。   “这个方向……看着不太对,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我大概记得是朝着这个方向,你们看太阳,就是朝着这边,没错的。”   “别吵了,都过去二十年了,又埋得那么深,哪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们此时已经置身于深山林中,太阳就在他们头顶上,正在正午时刻。   褚卫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一直都冷着脸。   或者说从听完那个故事开始,他的面色就一直是冷着的。   “褚卫,我们太久没来过了……实在是,找不着地啊。”   “这林子太大了,只记得是这个方向,但现在也不确定了。”   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褚卫,明明他们才是大人,却偏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未成年的少年身上。   褚卫没忍住,嘲讽道:“埋得时候只顾着越远越好,怕是没想过今天的局面吧。”   几个人想反驳,但是他说的是事实,无从挑剔。   就在这几个人以为没法子的时候,褚卫突然摊开手,拿出了一个圆形的罗盘一样的东西。   这罗盘很小,只有巴掌大,是原木色的,上面刻满了繁复的咒文,最上面架着一个指针。   几个人看着褚卫,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只是手指点在了那个罗盘上,这罗盘便疯狂转动起来,最后指定了一个方向。   褚卫抬脚往前走,跟着身旁的程大牛说道:“跟紧我。”   程大牛看了他一样,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平日里那个聒噪不已的少年耷拉着耳朵,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原本带路的几个人看着褚卫走了,也连忙跟上去,生怕遇上什么诡异的东西。   一行人又在林子里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褚卫终于放慢了步伐。   他们是又累又渴,但出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甚至连休息这种要求都不敢提一下。   比起眼前这点累,还是小命最重要。   褚卫停下脚步之后,有人问道:“是到了吗?我看这周围好像有点眼熟。”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刮过一阵风,阴凉凉的。   整个林子里都安静极了,连声鸟叫都没有。   几个人不自然地缩了缩肩膀,往褚卫身旁靠了靠。   褚卫将罗盘收起来,神色淡漠道:“现在知道怕了,当年下手的时候怎么不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程大牛听到这话,更难过了。   村子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认识,过年的时候,他挨家挨户地拜过年,拿过点心,吃过糖果,还笑嘻嘻地收过几个铜板的压岁钱。   平日里也总是乐呵呵的。   他一直以为每一个叔叔伯伯,爷爷奶奶都是善良的,他觉得他们这个村子虽然不富裕,但是却是最快乐的地方。   可现在,所有的想法都被颠覆了。   原来人心可以这样,将腐烂的心思和滔天的罪行隐藏的如此完美。   要不是冤死的人不平,跑出来复仇,可能这件事情将永远埋藏下去,冤案永无翻身之日。   几个人被褚卫顶的面色讪讪地,却又忌惮着他的本事,什么都不敢说。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刮起一阵更大的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若隐若无地求饶声从林子里传来。   “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王兄弟……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当年是我不对,我应该阻止他们的,但是对你们一家子我真的没有动过手。”   “杀你儿子的老张已经死了,对你下手的老头也傻了,我虽然围观了,但是真的没动手啊。”   这是村长的声音,村长声泪俱下地说着这些话,整个人都已经临近崩溃的状态。   褚卫一行人一听见这声音,便急忙往那方向跑过去。   越过几颗高大的树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眼前出现了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圆形土地,这块地面上寸草不生,跟这密林丛生的树林对比,异常地突兀。   而这圆形土地的正中央正瘫坐着一个人,正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村长。   褚卫猜对了,村长果然是被带到这里来了。   村长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看模样竟是自己一路走过来的。   如果没有预料错,必然是有人控制着他的身体,才能到到这里。   村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几个人到来,而是抬头看着自己的上空,神情慌张,面色惨白。   褚卫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在村长的头顶,竟是飘着一群鬼影,数一数,不多不少,刚刚好七个,正是被杀害的王家七口人。   村长没意识到他们的到来,但是这七个人却是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明明只是鬼魂,却好像带着实质性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这几人。   这几个人看不到鬼影的存在,但是却能感觉到吹在身上的风更凉了,带着彻骨的阴气,即便是靠的这么近都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暖气。   有人慌张地问道:“褚卫啊,这里怎么这么冷啊。”   就跟着下了地狱似的。   褚卫凝眸看着他们,不慌不忙地说道:“因为,你们的老朋友正看着你们呢。”   老朋友……还能有什么老朋友,这里除了王家人,可什么别的东西都没有了。   几个人顿时腿都软了,扑通一声朝着村长那个方向跪了下去。   “老王,是我们对不起你。”   “你要是有什么冤仇,尽管冲着我们来,可千万不要祸及家人。”   “我们知道错了。”   褚卫冷眼旁观地看着这几人声泪俱下地模样,又看了看这个阵法,觉得人的心思可当真恶毒。   村长终于意识到了他们来找他了,惊喜地看着他们几人,尤其是看着褚卫。   “褚卫,你快救救伯伯,他们都围着我,都围着我……”   褚卫面色却是很冷,冷到眉眼间都带上了一层寒霜。   “你们知道这个阵法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有人说道:“那个道长说,是用来镇压鬼魂的,这样鬼魂就不会出来祸害人了。”   褚卫嗤笑一声:“镇压?可真干的出来。”   他的言语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这分明是一处锁魂阵,被锁在这里的魂魄会永生永世地困在此处,不得离开,不得转世,不得轮回,直到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众人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村长急忙解释道:“当初那个道长只是说镇压,他没说过这些,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真的不知道。”   当年村里人都快被这游魂野鬼给吓死了,只想着快点解决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了解什么阵法。   此时此刻地褚卫特别想一甩袖子,撂担子走人,让这些人自生自灭去了。   但是,当他抬起头,看向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一家七口,却是怎么都挪不动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这些鬼魂动了,尖锐的咆哮声和嘶吼声在林子里响起,狂风大作,吹得整个林子都在哗哗作响。   四散的阴气宛若腊月寒冬的冰雪,冻的几个人瑟瑟发抖,纷纷抱作一团。   而阵法最中央的村长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身上的生机也开始源源不断地流失,眼看着就要跟老张一样,被吸干了,死于这厉鬼之手了。   程大牛忍不住一把拉住了褚卫的衣摆。   就在这个时候褚卫动了,他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符箓,身形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再出现的时候,他竟是已经移到了村长的身边,将手中的符给打了出去。   符箓与这厉鬼碰撞,产生一簇簇爆裂的火花。   随着这一下,扼住村长的东西也消失不见了,随后,村长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不知生死。   然而周围的狂风并没有消失,连带着头顶的天都暗了下来。   这个锁魂阵在经历二十多年,终于出现了松动,将这一家饱受冤情的人给放了出来。   被困得太久,执念太过,他们早就化身为厉鬼,只剩下一个复仇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小徒弟这速度可比他师父快多了。   。感谢在2021-10-22 21:15:04~2021-10-27 19:3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七 10瓶;羡风 8瓶;时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