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镜[无限]   作者:姜之鱼   文案:   席乐最近发现家里的镜子不对劲。   不仅镜像里的家具摆放位置发生了改变,就连镜中自己的表情也越来越陌生。   镜中“他”的目光由窥探变为贪婪。   席乐关掉水龙头,擦干手上的水,然后抬头说:“再看杀了你。”   “……”   当晚,他被抓进了镜子里。   .   ★殷白鹤(攻)x席乐(受)   ★无限流,无系统,无道具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席乐,殷白鹤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镜子照出来的真是你吗?   立意:拒绝迷信,珍惜生命   作品简评:   席乐意外发现自己照镜子时的不对劲,因此进入了恐怖世界,从荒山古村、孤立公寓,再到诡异公司,极度的危险之中,揭露了人性的黑暗,席乐和队友们一边努力求生,一边在寻找离开的方法。   本文设定新奇,人物个性鲜明,副本主题贴近现实,剧情跌宕起伏,充满反转,值得一读 第1章 荒村1   “近日,我市出现一名连环杀人犯,三个受害人均为女性,凶手手段残忍。根据警方线索,嫌疑人作案时间和工具可能……”   立冬刚过,整个江城就阴雨连绵,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这样的天气让出门的人都变少了。   徐小圆今天在超市值班,手机放在旁边的支架上,一边听新闻,一边照镜子。   连环杀人犯什么的,也太可怕了吧。   “你好,请问这里有刀和绳子吗?”   超市门忽然被推开,清凌男声唤醒徐小圆,她关掉手机,“你要买什么刀?”   青年站在柜台外,他大概是一路走过来的,头发落了点水珠,下巴尖拢在围巾里,鼻尖上一颗小痣很有记忆点。   “可以切肉剁骨头的。”   他顿了顿,补充:“要特别锋利的。”   “厨房用品往里走第三个货架就是,绳子在第二个货架最底下。”徐小圆多看了两眼。   在这里上班以来,她从没见过对方。   按道理说,这么好看的人,她肯定会有印象的。   没过几分钟,一个阿姨满脸紧张,快步走出来,“我怀疑里面的那个人有问题。”   “?”徐小圆目露疑惑。   “他在那的动作很吓人,我怀疑——”阿姨比划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最近的新闻你没看?”   说完脚底抹了油似的,飞快地离开了超市。   徐小圆被吓到了,放下镜子,打算去看看。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空无一人的柜台上,镜子里的她的脸却还在。   这家便民超市很符合它的名字,各种厨房用的刀具满满当当或摆或悬挂在货架上。   好像不太适合。   席乐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别的选择,用手一一尝试了一遍,这个看起来顺手,但似乎切不断骨头。   徐小圆大着胆子过去时看到的就是他不停挥刀的场景。   动作漂亮却又生疏。   应该是不常用这样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想起自己之前看的那部惊悚片,《沉默的羔羊》里的汉尼拔。   徐小圆回过神:“需、需要帮忙吗?”   席乐唔了声:“我不太熟悉,哪个剁骨头最简单?我想要一把可以一击致命的刀。”   “……”   徐小圆强装镇定:“看你要做什么用途。”   她按住口袋里的电击棒,打算一戳破就给他来一下。   席乐听见她吞咽口水的声音,又看到她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一下,“杀鸡。”   当然是假的。   他要杀的是镜子里的鬼东西。   早在三天前,席乐就发现家里的镜子似乎不对劲,很诡异,一开始变化很小,只是家具的位置发生改变。   比如他玄关的鞋子头是朝外摆的,镜子里照出来是朝里,就好像有人在他没看到的时候穿过。   后来明显到镜子里的“他”表情越来越陌生。   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肆无忌惮。   种种诡异的迹象都表明了一个事实——   就好像……镜子里的房间里住着另一个“人”。   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了变化,至于到底是什么时候镜子里的人盯上了自己,他不清楚。   也许对方都不能称之为“人”。   不是杀人就好,徐小圆松了口气,最后在她的推荐下,席乐选了一把专门用来剁骨刀,和一把切肉刀。   德国产的,不好使包退。   末了,席乐又问:“有没有绞肉机?”   徐小圆立刻绷紧神经,有也说没有:“这里没有,你要不去别的地方看看?”   席乐有点失望,选完刀和绳子又买了一卷垃圾袋。   徐小圆回到柜台后,随手将镜子往旁边拨拉,给刀具装袋,心想这真不怪阿姨,她差点也想歪了。   出门时,外面雨还没有停。   冷气直直往衣服里钻,席乐拢了拢围巾,撑开雨伞。   杀人犯法,可自己要杀的又不是人。   -   一切都要从三天前开始说起。   那天出门的时候,平时干干净净的小区门口纸钱满天飞,引得清洁工大爷一路骂骂咧咧。   从地铁站出来,他还遇见了一场车祸,中间的一辆车被严重挤压,地面被血印成暗红色。   当然最不对劲的还是家里的镜子。   刚发现有问题时,席乐就砸了镜子,但没用。   他不可能不用镜子,不是被砸的那面镜子有问题,而是所有能照人的镜子都是。   于是席乐约了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显然是个从来没有遇到过非自然现象的人,所以在听到第一句“我怀疑,我家的镜子里有鬼”的话就愣了几秒。   心理医生说他应该是看错了,有常识的都知道镜像里的东西是和现实里的一样的。   席乐反问他,自己在刷牙的时候,镜子里的人在对自己笑,这也是看错了吗?   心理医生遇到过无数情感问题,这还是第一次,思索许久给出建议:他可能是长期没工作导致生活压力过大,又脱离社会和人群,就容易产生幻觉。   当时的席乐面无表情,“我每个月亲自去收十几栋楼的租金也不算融入社会吗?”   心理医生:“……”   算,怎么不算,他也想这么融入社会。   心理医生安慰自己,自己没钱可能就是产生不了奇奇怪怪的幻觉的原因。   这场咨询注定毫无结果。   雨越下越大,这个冬天冷得奇怪。   席乐一路拎着袋子回了小区,父母去世后除了那些楼什么也没留,所以他毕业后就做了个包租公,生活悠闲,甚至还有时间去公园看老大爷下棋。   可以说十分称心如意。   直到自家镜子里忽然有了鬼。   席乐低头看了眼袋子里的两把刀,有点怀疑,自己可以对付得了“他”吗?   小区里今天的人也格外的多,隔壁那栋楼下站了一圈人,这么恶劣的天气也没能阻挡大家看热闹的心。   警戒线外不断有白着脸离开的居民,席乐从一个缺口处瞄见了里面的情形。   地上躺了一具尸体,姿势扭曲,脸正好对着小区大门,眼睛圆睁,鲜血混着雨水正往下水道里流。   最奇怪的是,他的两只手是做出了常人无法做出的夸张手势,好像是被外力掰的,在傍晚昏暗的天色下尤为吓人。   这样恐怖的死法,让围观人群心有余悸。   小区里经常下棋的大爷看见席乐,打招呼道:“小乐啊,出去买东西了啊。”   “嗯。”席乐点头,“那边怎么了?”   大爷摇头叹气:“有人跳楼了,死得可惨了,你还是别过去看,免得晚上做噩梦。”   席乐没说话。   “其实吧,我瞧着有问题。”大爷压低了声音,“都说是跳楼的,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人死了有几天了,最近好像这样的新闻好几起……”   他家里小儿子在殡仪馆工作,知道的事比别人多。   席乐若有所思,和大爷分别后进入楼道,收了伞,还有空将卫衣自带的帽子也戴上,裹得很严实。   小区新建没几年,明亮的电梯壁上模糊地映出他的脸。   当席乐看过去时,即使有猜到会看到什么,心跳还是不可避免漏了一拍。   又来了。   镜子里的他对席乐露出一个笑容,镜子前的席乐却没有笑,这样的画面在电梯里显得有些恐怖。   席乐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反而是个行动派,否则今天就不会出门买装备。   电梯门即将关闭,一个中学生飞奔而入:“等等!”   在他喘着气踏入电梯里的那一刻,镜面上的诡异消失不见,仿佛从没出现过。   中学生站稳了才看到席乐的袋子里的刀,余光瞄了两眼,立刻往边上缩了缩。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诡异。   电梯门一开,席乐径直离开,他还在想刚刚的事,思索着到底怎么动手会比较合理且有用。   家里很冷清,他放下东西,去卫生间洗漱。   白炽灯下,镜子里的脸却很清晰。   席乐伸手拧开水龙头,低头接水洗脸,冷水沁入皮肤,洗手间的镜子就在头顶。   窥视感在头顶久久不散。   他深呼吸,抬头直直看向镜面,水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处,汇聚成滴落入水池里。   “滴答。”   镜子里的人和他拥有同一张脸。   似乎是察觉自己的窥视被发现,“他”微微咧唇,露出一个笑容,有些阴冷。   “他”似乎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席乐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脸,瞥向镜子,“你很喜欢我的脸?可惜不是你的。”   他的语气很自然,像在和认识的人说话。   席乐关掉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擦干手上的水,然后说:“再看杀了你。”   “……”   镜子里的那张脸依旧看着他,忽然笑了。   目前来说,席乐不觉得对方有什么能力,再恐怖也是在镜子里,而非现实。   他威胁完,扭头离开,留下镜子里的“他”死死地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直到一分钟后。   席乐带着两把刀回来了。   杀“人”,他是认真的。   冬天天黑得早,窗外光线暗沉,卫生间里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灯忽然灭了。   席乐心头一跳,借着一点稀薄的光看到面前的镜子变了,变成了浓密的漆黑。   他试探性伸出手,原本坚硬的镜面仿佛流沙,出现一个漩涡,再往回抽时反而整个人都被往里扯。   陷入彻底的黑暗前,席乐还不高兴。   自己就这么被杀了?!   再次睁开眼时,周围一片浓密的黑雾,两米以外的距离就看不清有什么,席乐低头,脚下是土地,不是瓷砖。   他好像是被抓进了镜子里。   “你们是什么人——”   没等席乐想明白,不远处一道尖利的叫声传出来,让他感觉到事情不妙。   环境陌生不说,关键是自己手上空空如也。   他的刀没了!   忽然,前方的雾似乎散了点,数十道人影齐齐扭头看向他这边,动作一致到像恐怖片镜头。   直到中间的那个人开了口。   “好了,看来新人应该都到齐了。” 第2章 荒村2   人都到齐了?   席乐注意到对方这句话里用的词是“人”,说明对方也是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在这么奇怪的环境里,人也不一定可信。   席乐没说话,走过去,才发现这十来个人里男男女女都有,而且年龄各不相同,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东海哥,应该是没有其他新人了。”其中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向中间的男人点了点头。   “走吧。”   这个男人显而易见是他们中比较有威信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常年用力气的。   他一开口,一个看起来二十岁的大学生再也忍不住叫道:“这到底是在哪儿?你们想干什么?你们不会是什么恐怖组织吧?我的手机呢!”   有他打头,其他人迅速开口质问:“对啊,我们凭什么跟你们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传销!”   “你们不说清楚,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要等报警。”   席乐注意到人群后方有个低头的女生,肩膀不停抖动,似乎是很害怕,对方的衣服有些眼熟。   被叫做东海的男人看了眼众人,“这里是镜子里的世界,你们能进来都是遇见了奇怪的事情吧,比如镜子里有鬼。”   有些人注意到了,有些人没注意到。   大学生就是注意到的其中一个,惊慌起来,矢口否认:“我是唯物主义的啊,什么有鬼的,我看是你在鬼扯差不多!”   席乐注意到他的手捏紧了裤子,显然是在说谎。   看来他和自己遇到的诡异事情差不多。   一个还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叫道:“我还要回家带孩子,你们快放我出去,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们没事抓你干什么?”衬衫男皱着眉无语说。   “……谁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中年女人嘀嘀咕咕。   周围的黑雾始终没有散开,反而有渐浓的趋势,但令人惊奇的是,在前方留出了一条小路。   诡异又陌生的环境让大家心头布满阴霾。   中年女人抓住自己的围裙,努力地睁眼闭眼,希望自己下一次睁眼就回了自己家里。   只可惜,一切都是空想。   “走吧,看样子时间不多了。”海哥招呼了一声,七八个人齐刷刷地跟着他走。   大学生扭着脖子:“谁知道你们是要干什么,我不走!”   衬衫男冷笑一声:“那你就留在这里,没人拦着你。”   他率先往前方走,先前叫嚣着要留在原地的几个人一脸懵,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不搭理他们。   席乐深吸一口气,随大流踏上那条小路,路是很地道的农村土路,土有干裂的缝隙。   大学生本来只是嘴硬,现在被这么激,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真的不打算走。   席乐回头看了眼,对方被黑气笼罩,身影模糊。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落单都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一出雾气的范围,周围的景色豁然开朗,他们应该是在田野上,不远处还有高耸的山和树木。   此时应该是深秋,山里温度很低,冷到了骨子里,有两个人甚至还打了喷嚏。   席乐有点庆幸自己当时外套没脱。   “我们要去哪儿?”有人小声问。   衬衫男说:“路是往前的,前面应该是有人。”   “我明明是在家里,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到了荒郊野外……”对方情绪有点崩溃。   “这就是镜子里的世界,进来了在哪里都有可能,你们最好不要随便行动。”海哥回头看他们,“我叫鲁东海。”   他像是经历过一样,俨然十分熟稔。   话音刚落,后头飞奔过来一人。   大学生喘着气儿,脸上惊慌失措,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对于自己妥协也不觉得丢脸。   反而这番动静让队伍末尾的一个女生抬头,看到边上的席乐,瞪大了眼。   买了两把刀的帅哥!   “是你啊。”席乐记起来了。   “你……我……”徐小圆遇见“熟人”,莫名地松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了这里……”   席乐问:“你家的镜子有问题?”   “不知道啊,我没注意。”徐小圆呜呜,她从来只看自己好看不好看,哪里还看其他,“我明明记得我当时是在柜台后,唯一碰的镜子就是化妆镜,早知道我也摸把刀了……”   席乐哭笑不得。   “你的刀呢?”徐小圆问。   “不见了。”席乐说,“跟着他们。”   “你怕吗?”徐小圆又问,仿佛只有聊天能让她镇定一些。   席乐说:“我胆子很小的。”   徐小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虽然和他只见过一面,但也是同个地方的人,自然比没见过的陌生人更让人放心一点。   席乐看向鲁东海的背影,他和身旁的几个人明显是认识的,如果严谨点,他们或许可以称之为队友。   在这个世界里,嘴硬的大学生、无理取闹的家庭主妇……还有他自己,都可能是最弱的人。   -   “终于到了。”   众人走了很长一段路,前方的村子显露在人前。   密集的房子紧挨着,破败又贫穷,入目是黄色泥土墙,盖着茅草顶,在空旷的山间显得特别安静。   一条小溪从村前穿过,一直向前延伸,流到了村边缘的树林里,不知去向。   实在是这个村子太破了,比他们以前见过的所有农村都落后。而且离得这么近,他们连鸡鸣声都听不见,当然也可能没有养。   “我们要进去?”   “这么破,进去干什么?”   众人站在村口踟蹰不前,没人踏出第一步。   鲁东海望着村口的小桥,深吸一口气,沉着声说:“进去才有可能离开镜子世界,所以必须进去。”   其他人仿佛抓到了救星,立刻追问:“我们还能离开?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们怎么这么熟悉这里的样子?”   “是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鲁东海没说话,看了眼衬衫男。   “我来说吧。”衬衫男出声:“我叫余明,现在在哪里应该不用说了吧,镜子里的世界,所以我们只要在这里活下去,就能出去,还有什么问题?”   席乐说:“不止这么简单吧。”   余明看了他一眼,之前他就注意到这个好看的青年,但对方十分沉默,没想到现在居然第一个问。   他挑眉回答:“在这里死了回到现实里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死掉,你们没看新闻吗,除此之外,出去后一段时间还会再进来。”   席乐忽然想起小区大爷和自己说的话,那几起事件都是和镜子有关?   大家立刻叽叽喳喳议论开。   “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在这里面?”   “什么叫再进来,再进来干什么?”   “那怎么才能永远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回来?”   “我算是第二次进来。”余明苦笑,“至于怎么永远离开,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也许有前辈离开,也许没人成功。”   这叫什么破事。   这下没人问了,好几个人都差点哭了起来,大学生狠狠地踢了下脚边的石头,一下子踢进了小溪里。   对于新人的表现,余明他们都习以为常。   反而相比较而言,白着脸不说话的徐小圆和看起来很冷静的席乐更不像新人。   耽搁了这么几分钟,天色已经开始昏暗,村子像是一个可怕的怪兽,等待他们羊入虎口。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余明把死字挂在嘴上的原因,大家都觉得这个村子很危险。   大学生在队伍最后,警惕地看了下周围,咽了咽口水:“这村子里有……人吗?”   他本来想说活人的,最后感觉不对改了口。   “应该有人。”鲁东海猜测。   其实他自己也不确定,因为他之前那次并不是这种山村,而是在发达的城市里。   席乐转向鲁东海:“你还没有说怎么活下来。”   “你是到现在第一个这么问的新人。”鲁东海惊讶,“每次遇到的危险都不一样,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说了等于没说,席乐心想。   众人压住无数疑问,走过小桥,最后停在了离得最近的一间土房面前,愣住了。   门前站着一个人。   进了村子,才能感觉到那种荒凉落后,屋子外堆着一些农具,家家户户门上贴着对联,檐下挂着灯笼。   对方是和环境格格不入的一个人,长得很好看,侧脸的轮廓鲜明,线条冷冽,单单站在那里就能看出来气质出色。   他正站在屋檐下,抬头观察一个褪色的灯笼。   听到后面密集的脚步声,男人回头看了下,往后退了一步,不再看破灯笼。   大家齐齐看向鲁东海,怎么还有别人,是活人吗?   “是人,我认识,不用担心。”鲁东海解释道:“他姓殷,叫殷白鹤,看起来比我们早来。”   大家立刻松口气。   余明主动上前敲门。   其他人在几步远的地方不错眼地盯着,一边议论。   “这个殷先生不知道是什么人。”   “应该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吧,不过这么好看也要在这里,我忽然心里平衡不少。”   说话的内容驱散了不少紧张。   “你们看那对联,不都是红色的吗,怎么是黄色的,我第一次见。”有人转移注意力。   “应该是褪色了吧。”   “我只见过白色和红色,怎么还有黄色的?”   “不是。”席乐摇头,盯着前面:“用黄色的对联是因为去年家里有人去世了。”   “那紫色的呢?”   “前年有人去世。”   明明是很简单的解释,大家却起了鸡皮疙瘩。   放眼望去,周围的几家门前贴的全是黄色和紫色对联,中间甚至还夹杂着白色对联。   这村子死人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村子里真的还有活人吗?   他们能活下来吗?   “吱呀——”门开了。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走出来,浑浊的眼睛抬头扫了眼他们,含糊不清道:“怎么这么晚,不过……”   剩下的话他声音极小,根本听不清楚。   席乐注意到他的眼里好像迸发出异样的惊喜。   他应该没看错。   为什么会感到惊喜?   “现在天色不早了,你们先住下来。”老头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不少,像刮着树皮。   余明立刻问:“那我们住哪里?”   “村里那边还有几间空着的屋子,你们自己选,每个屋子两个人,必须住满。天黑了,其他的事明天再说。”老头抬手指了下左边。   他又一次看了看昏暗的天,强调道:“天黑了。”   “必须住满。”余明又问:“如果没有住满会怎么样?”   老头并不解答,脾气很怪,合上了门。   大学生一听,胆气变大:“看起来也没什么危险的,不就是住吗。”   有人问:“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听起来就很不对劲。   鲁东海说:“这和我之前遇到的不一样,我刚刚看了下,那边有六间屋子,大家自行分配,他说了两次天黑了,我估计晚上不安全。”   他压低声音:“对了,注意一下,说两个人就两个人。”   这话说得不明所以。   “就不能大家一起住一个房子吗?人多安全。”有人问。   “对啊,还能帮助一下。”   鲁东海看向还不知道危险即将到临的新人们,吐出一口气:“有时候,人多反而不安全。”   鬼害人,人也会害人。 第3章 荒村3   目前这个村子古古怪怪的,对于鲁东海的忠告,大部分人都记在了心里。   不少人想的都是少说少做,说不定就能回家了。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咧嘴一笑:“说得那么玄乎,我看也没什么,这不是和旅游差不多,看起来也不需要做什么——”   其他人觉得这话不对,但没什么心情反驳。   “当然需要。”一直游离在边缘的殷白鹤忽然开口:“活过今晚。”   这就是最大的一件事。   中年男人有种被杠的恼怒,瞪他一眼,“你又知道了?就知道危言耸听……”   徐小圆小声说:“他好自信。”   席乐嗯了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安全意识。”   中年男人:“……”   别以为我听不见啊!   “还好我们这正好可以两个人一组,大家赶紧随便分分吧,这天都黑了,再黑就看不清路了。”   “这位兄弟,你和我住一起吧?”   “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大,住一起正好……”   他们这里刚好十二个人,自由组队一下,不多时就已经选好了室友,甚至房子都选好了。   大学生最为快速,选了个看起来就很老实的男人,至于徐小圆,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家庭妇女拽住了。   “我叫李艳如,你叫什么,我们俩住一块吧?”   徐小圆有点迷茫,她其实想选作为熟人的席乐的,但是好像并不是太适合。   这么一来,席乐反而就成了被落下的。   好在还有另外一个后进入团队被无视的殷白鹤。   两个人“自动组队”成为室友。   鲁东海大手一挥:“今晚没什么事,唯一就是住进去,不该碰的东西不要乱碰,也不要半夜出门。”   他不动声色看了眼殷白鹤,又转向席乐,憋了半天说了句:“你小心点。”   席乐:?   他觉得这句突如其来的叮嘱很奇怪。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达不到单独关心的地步,除非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对于余明和鲁东海,大家现在已经很相信,但从没遇见过非自然现象,对于未知的危险并不清楚,心底里还尚存侥幸。   说不定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子呢?   短短一分钟时间,这边就没几个人了。   “看来今晚我们要住在一起了。”席乐呼出一口气,看向那个古怪的青年:“走吗?”   殷白鹤视线在他脸上停留几秒,“嗯。”   席乐一边往屋子那边走,一边问:“我可以问一下,晚上大概会出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殷白鹤简单回答,“睡觉就行了。”   “这个村子里是不是有鬼?”席乐又问。   殷白鹤没否认:“也可能是怪物。”   浓密的黑暗笼罩住这个山沟沟里的小村庄,连一丝灯光都看不见,只剩下他们走路的脚步声。   也许有什么被放出来了。   “殷先生。”席乐转而问起早就想问的问题:“单纯的活下去就可以离开这里吗?”   他们住的屋子在最边缘,最接近那个老人,可以说是邻居,不用说都是被故意剩下来的。   殷白鹤停在门前,“你需要拿到镜子。”   “镜子?”席乐若有所思。   他没想到这里还要找镜子,普通的镜子就可以吗,看起来很简单,没有人家里会没有镜子吧?   殷白鹤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是普通的镜子。”   他垂眸,“你见到的第一眼就会认出来,和你进到镜子世界里的那一面长得一样。”   席乐困惑:“那万一有人买的是大众货呢?”   遍地都是一样的镜子,一个一个试?   殷白鹤唇角似乎笑了下,“可能自求多福吧。”   席乐反应过来刚刚他最后一句话是玩笑话,主要是对方太过正经,看起来不像。   屋檐下挂着一只白色灯笼。   殷白鹤看了几秒,伸手进去,过了会儿席乐发现他掏出来一根崭新的蜡烛。   “进去吧。”   这间屋子大概是空置了一段时间,看上去就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堂屋就只有四四方方的桌子和长凳。   殷白鹤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煤油灯。   光线骤亮,席乐才发现中堂上放着遗照,黑白色的一张脸,没有神采的眼睛盯着每一个进门的人。   这家以前也死了人。   还是不要多看吧,席乐移开视线,看到墙角处放了好几根竹条,看样子估计是主人家以前做的。   竹条对上的那头颜色有些暗沉,像是染了墨一样,他伸手去拿,被一只手拍掉。   殷白鹤说:“不要乱碰。”   新手玩家·席乐乖乖点头:“好。”   听前辈的话比较安全,实际上他本来是想用那些当防身工具的,毕竟自己的刀不见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   席乐看着堂屋外的黑暗,忽然冒出个想法——别人选的房子里是不是也死了人?   他们住在里面,遗照的主人会不会回来?   -   与此同时,隔壁屋子。   大学生正坐在堂屋的长凳上,看着对面不停走来走去的男人,“高哥,你休息会儿行不行?”   头都被晃晕了。   他叫周锐,今年刚大二,平时住校,早在之前就发现镜子不对劲,但是别人都说没问题,搞的辅导员都来问他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的缘故。   周锐真是有理说不清,尤其是每天单独上厕所都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用同样的一张脸做不同的事。   一开始稀奇,后来就是害怕。   谁知道现在居然还进了镜子里。   被称为高哥的男人站在墙角,头也不回地问:“你说这家放这么多木棍是干什么的,有什么农活要用到这些吗?”   “我哪儿知道,说不定就是防小偷的。”周锐随口掰扯一句,“这村子前不着店的,我看小偷只可能是本村人。”   被他这么一说,高明选了个趁手的木棍。   他挥了挥,发现和自己这样的身高刚好合适,借着煤油灯的光,心下大定。   “今晚不管什么人,都得给我有来无回。”   周锐眼尖,“这是什么?”   他指了指木棍中央,两个人凑近,发现三分之二处往上木棍的颜色就变成暗红色。   “应该是木材本身的颜色吧?”   周锐见高明不当回事,没敢将“好像是血”四个字说出来,也许是自己猜错了呢。   他在心里嘀咕了会儿,就发现高明又往大门走,立刻问:“你要去哪儿?”   “我想看看外面。”高明说。   “你疯了!”周锐大叫,“这么古怪的村子,你居然还想出去看看?你想死别把我带上!”   这么诡异的地方,居然敢出门!   周锐觉得自己选错人了。   高明摇头,“就是在门后看看,不出去。”   周锐这才松口气,说实话他也很好奇这村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他一个人不敢。   两个人沉默了两分钟,一起走到门后。   这个村子不是一般的荒凉,门不是很齐整,借助着门缝,他们看到门口微弱的亮光。   村子里看来还是住人的。   “还是有光看起来有安全感。”周锐说,“居然有人帮我们把灯笼点亮了。”   “应该是好心的村民点的吧。”   高明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平时工作太多,他连照镜子的时间都很少,更别提发现里面有鬼的事。   虽然鲁东海一再说危险,他心里面对于这件事估计最多也就是有人会杀人。   想到这儿,高明从门缝里收回目光。   但就是下一秒,他猛地扭向门——   他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有一个人在外面走路?   高明睁大眼,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到,饥饿加上紧张、恐慌让他的思维都不是那么清晰。   “高哥?高哥?”周锐叫了两声,“你怎么了?”   “啊?”高明回过神,摇头说:“没事,我就是好像看见有人在外面走,可能是村民吧。”   “谁这么晚还在外面……”   “其他人的灯笼亮了。”   殷白鹤站在门口半晌,回来留下这么一句。   席乐想起天还没黑前看的灯笼,这间屋子里似乎挂的是白色的,人是今年死的。   他回道:“我们这里的灯笼应该没人点才对。”   毕竟大家现在哪里有精力去点门口的灯笼,徐小圆和家庭妇女甚至用柜子把门挡住了。   席乐说完忽然想到一件事——   都已经入夜了,村民看起来不像晚上会出门,为什么要点他们的灯笼?   如果他们这些外来人点灯笼,村子里的都不点,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就像活靶子。   席乐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进屋之前他拿走了灯笼里的蜡烛,是有预料到吗?   拿走蜡烛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睡觉吧。”殷白鹤仿佛没发现他的欲言又止。   他们这里有两个房间,但是其中一个堆了杂物,现在就只能睡同一间房,里面就一张床。   长久不住人,房间里有种奇怪的腐朽味。   木头做的床一坐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让人实在担心什么时候就会散架。   席乐睡惯了自己的公寓,头一回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而且还和别人睡一张床。   他感觉自己可能认床了。   和他相反,殷白鹤已经安静地躺在自己身侧。   “你睡得着吗?”席乐问,他想起镜子里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那个鬼,它会在这里吗?   “你可以数羊。”声音清冷。   “……”   “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这种情况,没必要折磨自己。”   席乐原本就和他只是今天才认识,干脆闭嘴不说话,可能是精神绷着许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皮开始打架。   直到一阵叫声将他惊醒。   起初席乐还以为是错觉,后来仔细听了半天,发现听起来好像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而且还离他们越来越近。   是有人出事了还是怎么了?   席乐猛然清醒,耳边响起殷白鹤的声音:“不用管。”   因为两个人靠得近,他的呼吸好像就落在自己耳朵上,微微有点儿发热。   席乐头往边上歪了歪,解释道:“我没打算管。”   他不是傻子。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吵醒了其他几个屋子里的人,大多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发出声音。   谁知道是人是鬼。   高明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点灯光也没有,温度低得他忍不住缩了缩,鼻尖都是霉味。   谁在敲门?   听声音是敲大门,高明没敢出去,装没听见,直到敲门声逐渐消失,他松了口气。   然而没等他彻底放心,密集的敲门声又响起。   这次是卧室门。   笃……笃……笃……   模糊地月光从糊了窗纸的窗户透进来,映出门口的影子,高明瞳孔一缩。   对方还是从大门进来了。   他们不觉得门外的是人。   高明脸色惨白,刚醒过来的周锐也是一脸惊恐,两个人都紧紧咬着牙,喘气声越加重。   明明有那么多人!   为什么就找上他们了?!   没有得到回应,敲门声逐渐加重。过了许久,声音竟然消失了。   周锐欣喜若狂:“走、走了?”   “好像是……”高明也是心有余悸,正要点头,余光瞥见床头正对着的窗户,呼吸陡然停止。   破窗户上有个洞,之前他们没发现。   一只转动着眼珠子的眼睛正从洞里盯着他们。   它发现他们了! 第4章 荒村4   “啊——”   房间外传来凄惨的叫声。   缩在床角的周锐脸色惨白,背后直冒冷汗,强烈的恐惧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从来没有睁过这么大,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高明被抓出去了……   他在自己面前被鬼抓了出去……   下一个会是自己吗?   周锐一只手死死地抠着床,另外一只手放在嘴里,手指甲已经被他咬得豁口。   他不敢眨眼,他怕自己一闭眼就又看见那只窥视着他们的鬼,他想逃,但是无路可逃。   外面高明的惨叫变得越来越小。   直到整个屋子都归于平静。   高明死了吗?还是活着?   周锐完全不敢想,也不敢出去,甚至就连叫一声都不敢。   在黑暗中人的感官会比平时更加敏锐,他不停地喘着粗气,忽然竖起了耳朵。   外面似乎有动静。   周锐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声响,渐行渐远,好像是有人在往外拖着什么东西。   拖?   他猛然一惊。   床头正对着的窗户朝着院子而开,月色升高,周锐无意识地看过去,朦胧的光线中看到了一点影子。   他吓得牙齿一合,错位发出声音。   明明距离很远,他就是能感觉到那只鬼在看自己,满是怨恨、恶意,仿佛下一秒就会进来杀了他!   “呼……呼……”   “估计是死了,不知道是两个都死了还是只有一个。”余明离开墙壁,揉了揉耳朵。   “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原因。”   鲁东海想抽烟,但是这里没有。   上一次他们经历的世界里,第一晚死了两个人,一开始毫无头绪,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   也就是触碰到了世界里的禁忌。   余明闷声说:“东海哥,如果不找到镜子,我们都会死。”   离得较远的徐小圆更是睡不着,她是个熬夜党,一般不到凌晨三点绝不睡。   从听到动静开始,她就不断在联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哪个人出事了,应该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吧?   旁边的李艳如则恰恰相反,是个十点一到就上床睡觉的家庭主妇,现在还在打呼。   徐小圆真的佩服。   今晚的夜格外长,七点左右,天色才逐渐转亮,温度比昨天还要低一些。   席乐醒来时没看到殷白鹤在哪儿,等出门后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人才松了口气。   “醒了?”殷白鹤回头,“刚才有人来敲门。”   席乐嗯了声,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有点紧张:“怎么了,不对劲?”   殷白鹤哦了声:“你头发翘起来了。”   “……”   十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余明站在门外,“待会儿不远处空地上集合,昨晚有人死了。”   实际上,这事大家都有猜到。   昨晚的叫声那么惨,肯定是有人出事了。   席乐还没到空地边缘,就听见那边传来了尖利的叫声,随后一个女人冲出来呕吐不停。   中央空地上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蜷缩在地上,几乎看不出来完好的地方,弓起的背脊起起伏伏。   最严重的还是脑袋,直接凹了进去,像是受到了很严重的重击。   虽然血液已经凝固,但浓重的血腥味还是散不去。   拖行留下的血迹一路从身下延伸到不远处的屋子,门开着,还能看到院子里也有。   殷白鹤上前查看,“像是被打死的。”   “……这……被活生生打死?”话音一落,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哆嗦着问。   鲁东海问:“昨晚谁和他住的?”   徐小圆说:“好像是那个大学生吧。”   余明数了下人数,“有人没来。”   众人齐齐看向血迹延伸的终点,沉默了半天,还是鲁东海带头主动往里走,“进去看看。”   “我不去……”   “不去也行。”余明罕见地没强求,“但是在镜子里,光凭好运气是无法活着出去的。”   “……”   席乐和殷白鹤并排走,他问:“活着被打死的?”   殷白鹤点头,“凶器应该是棍子。”   席乐想了想,“鬼还会用工具折磨人。”   那他可以用工具折磨鬼吗?   真能行,头一个就把自家镜子里那个给刀了。   屋子里的血腥味更加浓,众人皱着眉往里走,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床上缩着的周锐。   余明伸手一推,周锐猛地跳了起来。   “有鬼!有鬼!高明被鬼杀了!”   直到这会儿,大家才知道第一个受害人叫高明。   “我要离开这儿!我要走!这不人不鬼的地方我不要再待下去了——我不想死——”   气氛瞬间变了。   周锐看到十来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哭了:“我不想死……”   “说得好像我们想死一样。”鲁东海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好歹你活了下来。”   周锐:“……”   活下来更生不如死。   谁他妈见到那么恐怖的场景还能安然无恙。   -   半小时过后,周锐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   一个房间挤这么多人实在闷得慌,席乐忍不住走了出去,发现殷白鹤正在堂屋里。   “有什么发现?”   殷白鹤下巴抬了抬。   “自己看。”   自己看就自己看,席乐顺着看过去,发现墙边上靠的几根木棍中,其中有一根完全被血液染红。   不用想这就是凶器了。   似乎他们的屋子里也放了类似的竹条。   鬼是随机杀人的吗?   还是有某种条件的?   席乐本来以为昨晚的灯笼应该是故意点的,现在看似乎主要点并不是灯笼。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它选了高明,而放过了同屋的周锐?   鲁东海走出来,看到殷白鹤和席乐站在一块,“他说了些情况,那只鬼似乎是故意放过他的。”   席乐说:“就是说,杀人可能不是胡乱选的。”   鲁东海点头,“殷先生,你有什么发现?”   席乐指了指墙边,直入主题:“凶器在这,也许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和这木棍有关。”   鲁东海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回了房间。   果然,周锐给了答案:“……昨晚高哥准备用它防身,抓了一根,我当时还感觉那上面有血,但是看不太明显。”   他突然追问:“怎么了?”   “你还没出去看吧,高明被打死了。”余明说。   过了会儿,所有人都面色难看地走出来,围在墙边,盯着染血的木棍。   “我住的房子里好像没有木棍。”有人拍着胸口,直觉庆幸:“是扫帚来着。”   “我没注意,反正我没碰。”   反而徐小圆脸色惨白:“我那里好像也是……木棍……”   瞬间,她周围就空了下来。   徐小圆连忙摆手:“我没碰的。”   坦白过后,他们才知道住的每个屋子都有这样的东西,有的是竹条,有的是木棍,有的是扫帚。   检查时都看到了血迹,看起来应该是很久之前留下的。   余明弄不明白,“这些都是农村比较常见的吧,碰了就会死,难道是这只鬼专门杀碰别人东西的人?”   “村子里这些年应该死了不少人,可能都是被这么弄死的,可是为什么还一直放在屋子里?”   没讨论出一个结果,有人叫他们。   原来是一个村民,他仿佛没发现外面的尸体,面色如常:“村长让我叫你们去吃早饭。”   昨天被杠的中年男人骂道:“都死人了还吃什么饭!你们这里有个杀人犯!”   “谁知道你们的饭里有没有下毒!”   见对方表情不好看,鲁东海这才阻止大家骂人:“还是吃饭要紧,不然没被杀反而饿死了。”   村民离开后,大家情绪都很烦躁。   白天看这个村庄反而和昨晚截然不同,有妇女穿着破旧的衣服正在洗衣服,还有人坐在门口吃早饭。   越正常就显得越不对劲。   “他们都是人吗?”李艳如问,“都不知道死了人?”   “应该是死的人多了。”席乐想了想,得出结论:“昨天的对联就能看出来,可能麻木了。”   这得是死了多少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村长家就是昨晚的那个老人,白天看他的脸色好很多,见到他们竟然还笑了一下。   不笑还好,一笑反而让大伙害怕。   实际上大家都不太想进去,但是不吃是不可能的事,只能绷着神经进了他家。   屋子里香烛的味道散了不少。   “昨晚你们来的太迟了,很多事都没说。”老头眯着眼,“我们三天后要祭山神,你们只能住到那时候。”   “祭山神?”   “嗯。”老头又沉默下来。   众人一顿早饭吃下来,什么信息都没得到,他的嘴特别严,毕竟是村长。   临走时,席乐问:“村子里的灯笼是用来干什么的?”   老头看他一眼,“照明的。”   很简单的答案。   真的是这样吗?席乐并不相信。   一直到离开,才有人说:“你刚刚问的不是废话吗,灯笼当然是照明的,不然还能是摆设?”   “昨晚村里的灯笼没亮。”席乐说。   “不出门就不点呗。”中年男人杠他。   丁一帆还记得自己昨天被他内涵了一下没有安全意识,现在逮到机会当然要嘲讽一波。   席乐看了他一眼。   丁一帆警惕:“……你看我干什么?”   “昨晚你门口的灯笼被点亮了。”席乐的语气有点阴测测,“你猜是谁给你点的。”   “……”   谁点的?人还是鬼?   情绪濒临崩溃的周锐叫出声:“昨晚我们门口的灯笼也被点亮了,是村民点的!”   丁一帆被说得后背发凉,质问:“你什么意思,难道你门口的灯笼没亮?”   席乐看了眼殷白鹤,“没有。”   殷白鹤看过来,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席乐眨了下眼。   “我拿走了灯笼里的蜡烛。”殷白鹤说。   昨晚压根没人把灯笼放在心上,再加上除了他们和周锐那边,都没人发现门口的灯笼被点亮了。   丁一帆立刻怒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对啊,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有人附和:“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回事?”   不管灯笼是不是问题,他们都抓住了这个点不放。   周锐怒不择言:“说不定高哥就不用死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他仿佛觉得自己说得对,脸上的神色变得越来越激动。   “都怪你没说!”   殷白鹤神色平静,“说什么,谁告诉你灯笼亮了就会死,你不是还活着,与其胡乱指责,不如好好想想——”   他停顿,“高明已经死了,今晚你怎么住。”   周锐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说了必须住满两个人,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了。   原本和他一起指责的几个人瞬间没了声,安静如鸡。 第5章 荒村5   周锐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四周的人。   其他人或多或少避开了他的视线,要么就装作和自己身旁人聊天,不给回应。   他们本来两两分配得很好,高明死了,周锐无论去哪里都必须有另外一个人出来代替他。   虽然没明说一个人住会死,但大家现在都默认不安全。   谁会这么大公无私牺牲自己?   一切生物的本性都是自私的,人也不例外,方才指责殷白鹤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但帮忙可是和性命相关的事。   “东海哥!”   周锐求助地看向鲁东海。   “这个……”鲁东海叹口气,“不行。”   他和余明是上一个世界出来的同伴,两个人只想活着离开镜子,再圣母也不会在这时候帮周锐。   周锐抓了抓头发,原本就因为高明的事情情绪一直紧绷着,现在更是狂躁起来。   “我死了你们也会死!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大家全都看着他,表情不太好看。   “都来了这个鬼地方,你们不会以为自己就能活下去吧!”周锐越加疯狂,伸手指向众人:“我死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是你!是你!”   “你冷静点。”鲁东海皱眉。   “冷静个屁!”周锐大骂:“反正我都要死了!”   他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也不一定会死。”见氛围低落,席乐开口:“说不定今天找到线索,就可以活下去。”   余明点头,“有可能。”   虽然说安慰的很敷衍,对周锐聊胜于无,在绝望中抓住那么一点的希望,就能够坚持下去。   他不停地重复:“我不会死的……不会是我……”   殷白鹤看向前方,“在这里纠结晚上的事情,还不如去找相关的线索,否则就是无头苍蝇乱转,别人手中的玩具。”   经历刚才的事,现在众人都不敢得罪他。   万一再一句话把别人说疯了怎么办。   “现在才是上午,还有不少时间。”鲁东海沉吟片刻,“以我以往的经验,不可能毫无破绽。”   “这样,我们直接分组在村里村外查看,到中午再回来集合交换一下线索。”   一个村子有问题不可能完全掩盖住的。   立刻就有人举手:“我去村外吧。”   “村子里还有村民,应该能问出来一点,总不可能每个人都守口如瓶。”   “我觉得村子里的线索可能多点。”   “……”   几分钟后,大家就各自按照自己的自愿选择出去还是留在村子里,分成了五人一组,集合地点就定在村口。   至于崩溃的周锐,愿意去哪就去哪。   留在村里的余明、徐小圆、丁一帆,还有其他两个人,想先去一些村民家里打听打听,总能撬出来一点答案的吧。   他们去的第一家门口坐着一个剥玉米的女人。   见到他们过来,态度十分冷淡,问三句可能只回答一句,还都是无关紧要的话。   “大姐,这个村子里为什么男人这么少?”   “……”   “昨晚门口的灯笼是你们点的吗?”   “……”   “为什么我们住的地方那么多木棍?”   问到这里时,对方的表情终于变了。   徐小圆和余明他们对视一眼,直觉有问题,立刻追问:“大姐,你们家也有木棍吗?”   “没有!”女人立刻警惕起来,把玉米往盆里一丢,“我们家什么都没有!”   余明看向门上的黄色对联,“你家去年也有人去世吗?”   女人瞪他一眼,转身回去关上了门。   吃了闭门羹的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怎么什么都不说。”有人骂道:“我看说不定就是他们做贼心虚,说不定压根是人作怪!”   说是这么说,高明的死状一看人就做不出来。   失望的众人只能转而去第二家,这回他们运气好,这家只有一个孩子在门口玩泥巴。   徐小圆努力微笑着上前,小孩看到他们也不害怕。   “小弟弟,你家有木棍竹条吗?”   “没有。”   “你爸爸在家吗?”   “……我没有爸爸。”   一直到现在,大家都没看到村里有几个男人在,这很不正常,一般落后的农村都是重男轻女,女性非常少,甚至有的村子还会买卖人口。   这个村子截然相反,大多是女人,男人不见踪影。   “不会这个村子里的男人都死了吧?”丁一帆一脸惊慌,“昨晚死的高明也是男的。”   “照这么说,女人岂不是很安全?”徐小圆问。   “不可能这么简单。”余明摇摇头。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他们的灯笼到底真是村民点的,用来单纯的照明,还是有别的目的?   -   村外的另外一队却不顺利。   这个村子并不大,从桥上出去看到的就是田野,往村后走的话,又很快进入了树林。   “什么都没有?”   “这外面不就和普通的村子外一样吗,依我看,估计还是要在村子里找才行。”   席乐想了想,“一般像这种落后又封建的村庄,坟地就在附近,也许可以去那里看看。”   他说完,其他人都看过来。   席乐狐疑,“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你胆子挺大的。”鲁东海笑了笑,“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要搞清楚这只鬼是谁。”   “我以前看的恐怖片里,像这种剧情一般都是鬼魂回来报复的,说不定就能知道了。”   “你有没有发现?”席乐扭头。   “没猜错,这里应该还用的土葬。”殷白鹤说。   但是在树林里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坟地在哪,按照这些村子的落后,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无功而返让众人神情沮丧。   难不成还真是火葬?   火葬也不至于没有墓吧?   “也许是被他们隐藏起来了。”席乐若有所思,“不想让别人看到,就像问什么都不说一样。”   “实在不行威胁他们,我就不信他们不实话实说!”有人实在忍不住叫道。   “三天后要祭山神。”殷白鹤突然出声。   在村后就有一座山,此刻正安静地伫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每一个山下的人。   “山神会是那只鬼吗?”   “会不会他们拿我们当祭品?”   “呸,我看这个山神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这个鬼地方我看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村子里才会死那么多人,我们现在过来就是他妈送死的!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席乐忽然扭头,“你刚说了什么?”   对方迷茫,“说什么,说我们倒霉!”   席乐摇头,“上一句。”   王林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他就是一个工地搬砖的,向来不去思考,“说的什么——”   殷白鹤替他开口:“他说的是我们是送死的。”   席乐眼睛一亮,“好像有了点思路——昨晚村子里只有我们外来人的灯笼被点亮了,他们是故意的……”   “能不能说简单点?”李艳如急道。   “也许我们是在替村子里的人去死。”席乐回忆了一下,“第一晚时,村长见到我们时很惊喜。”   现在想想,当然惊喜,有人代替他们去死。   但这死的条件又值得思考,目前唯一的受害者是高明,可以初步判定他是碰了木棍。   殷白鹤说:“高明是被打死的。”   席乐懂了他的意思,“我记得周锐说过,他昨晚怀疑木棍上有血,所以可能上一个受害者也是这么死的。”   所以以前村子里的人用木棍做了什么,才导致这样的?   难道严重到那些人都被活活打死?   “这……应该是鬼、鬼魂回来索命报复吧?”李艳如哆哆嗦嗦地猜测道。   鲁东海也觉得这思路有道理,“关键点应该还是在村子里,现在也快中午了,正好看看余明他们怎么样。”   “妈的这里面就没什么好人!”王林骂骂咧咧,就要回去,“我现在就回去要他们好看!”   他可不想被活活打死。   想到高明那个脑壳都凹进去的惨状,王林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胳膊,感觉这树林里冷得不行。   众人一起往回走。   明明这时候太阳正当空,但大家都觉得冷到了骨子里,一点暖意也没有。   周锐还待在村口的桥上。   当时分成两队时,他就死也不干,待在原地,一开始席乐还劝他和他们一起,毕竟落单不好。   周锐压根不接受他的好意。   他坐在桥上,一会儿看村里,一会儿看村外,闭上眼就能记起昨晚高明被杀的场景。   高明被抓出去前死死地抓住门……向他哀求的目光……还有那不停的惨叫声。   今天早上,他看到门边有崩裂的指甲。   “不怪我……高哥你别怪我……我也救不了你……”周锐打了个冷噤,又不禁胡思乱想。   如果他有罪,那可以把自己抓起来,为什么要把他丢进这个鬼地方,这么对他。   他暗自打定主意,如果真到了那样的地步,自己应该会自杀,他不想和高明一样。   周锐想到这儿更烦躁。   他现在无比希望自己一睁眼就回到宿舍里,就算立马去裸考四级那也愿意!   如果自己还活着回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考四级。   现在就连以前讨厌的考试都成了妄想,周锐想着,中途余明怕他出事出来看过他一次。   “你待在这儿不如和我们一起。”余明问:“乱想多了更容易崩溃,你别以为离开村子就能出去。”   “没有,”周锐神情低落,“我在想今年四级出什么题。”   余明:“?”   好家伙,看来是他过于担心了。   等他离开后,周锐又孤独地坐在桥上左顾右盼,余光触及到一处时,呆住了。   高明的尸体不见了!   一分钟前明明还在原地的!   周锐吓得直接蹦了起来,正要跑就听见身后鲁东海他们的说话声,立刻回头。   “高哥的尸体——”   然而看清整个队伍之后,他的话戛然而止,惊喜僵在脸上,后退几步。   “不对……不对……”   鲁东海看着白着脸的周锐,心想不会又崩溃了吧,现在的大学生怎么心态这么差,“什么不对?”   周锐没说话。   王林翻了个白眼,“你什么表情,跟见鬼了似的。”   “你们……的人数……”   周锐声音都在颤抖,浑身发冷。   “怎么多了一个!” 第6章 荒村6   几乎在周锐的话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不停地来回看,在心里默数人数。   说实话,席乐一路上没感觉到哪里不对。   他环视了一圈,一二三四五……六?   席乐抿唇,重新数了一遍,这次异常谨慎,他们总共就五个人,一眼就能看全。   这次是五了。   刚刚自己数出来的六是错觉?   席乐压根记不起自己刚才数人数时那多出来一个“人”长什么样子,就好像忽略了一样。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王林数了一遍,不满地看向周锐:“哪里有问题,你是不是数学不好,明明就是五个人。”   周锐也怀疑起来。   他重新再数了一遍,发现是五。   那刚刚自己第一眼看到的“第六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至于十以下的算数都数不好?”周锐无语,“我又不是智障。”   “谁知道你是不是报复。”   “你放屁!”   两个人争吵不停的时候,席乐扭头,低声问:“你刚刚看是几个人?六个还是五个?”   “是有东西混了进来。”殷白鹤说话用词毫不客气,“不过现在应该不见了。”   在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混了进来,又跟着他们一路回来。   如果没周锐发现,估计他们还不知道。   鲁东海被吵得头疼,上前拉架,“别争了,就当有问题,这里本来就不对劲。”   周锐和王林互相瞪了一眼。   这时,席乐才注意到空地上干干净净的,正好殷白鹤也出了声:“高明的尸体不见了。”   众人立刻丢下多出来一个“人”的事,围到现场。   高明的尸体不见了,地面上的血迹却还在,渗进了土地里,混着一股腥味。   鲁东海说:“可能是镜子世界自己打扫的,之前我那个世界也是这样,第二天自动消失。”   殷白鹤蹲下来,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地面,半晌开口:“是被别人弄走的。”   大家惊了,议论纷纷。   这村子里简直是问题太大了,有鬼就算了,现在连尸体都要搬走,搬到哪儿去了?   席乐看了下周围,没有其他的拖行痕迹。   高明身材并不瘦小,村民一个人显然是无法不留痕迹地拖走的,那就必然是多人行动。   说不定和村里人想他们代替村民们去死的理由是相同的。   “这到底什么破村子,死了这么多人,还想我们去送死,简直就是杀人村,我看人比鬼还可怕!”   有女生哭道:“我不想死了连尸体都被弄走了,如果我死了你们就把我烧了吧,当火葬了。”   这话让大家脸色又难看几分。   谁知道他们弄走高明的尸体去干什么。   “你们说,会不会他们需要人去祭山神啊,一般剧情不都是这样的吗,我们就是祭品。”   “我觉得很有可能,不然为什么特意提祭山神,还让我们住到那一天。”   “……我想问一下,我们如果把那些木棍都毁了,鬼是不是就杀不了我们?”   鲁东海作为成功从上一个世界活下来的老人,首先就被新人们围住,一个个问题丢过来。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也是半桶水乱晃。   席乐正在看热闹,肩膀忽然被拍。   “借张纸。”殷白鹤站在他身旁。   席乐默默掏出纸巾,这还是他没进镜子前装的,刀没了,但是这种还是在的。   虽然相处时间短,但他能感觉到对方修养很好,恐怕在现实里也是家境不错的。   就连擦手上的泥渍也是慢条斯理的斯文。   谁知道这时候殷白鹤正好抬头,席乐猝不及防和他对视上,只好笑了一下。   争吵总算停止下来。   老好人鲁东海安抚好周锐,又说了王林两句,余明的队伍则恰巧出现大家的视线范围里。   “余明!”鲁东海眼睛一亮。   “东海哥。”余明快步跑过来,感觉气氛不对,“怎么了?”   “高明的尸体不见了,殷先生说是被人弄走的。”鲁东海概括了一下,“我们出门没发现什么,但是……”   他提了下周锐说的人数问题。   胆子小的早就叫出了声,连忙捂住嘴。   余明当然不觉得周锐瞎说。   徐小圆和周锐的年纪差不多大,实际上她觉得自己能够体会到周锐的害怕。   还有几个小时就到晚上,“一个人住”这个危险情况就像一把刀悬在他头上。   她看向并排站在一起的席乐和殷白鹤。   长得那么好看,这要是在学校里,怕是风云人物。   不知道为什么,徐小圆总觉得这两个人吧,一个过于淡定,一个很神秘。   实际上,她还是觉得买刀的这个青年更温和一些。   那个殷先生不经常说话,而且一旦有人让他不高兴了他就会怼回去,看上去性格就很不好惹。   难怪鲁大哥一直隐隐以他为先。   鲁东海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余明点点头,“有一点。”   -   原本是一无所获的,而且其他人并不太想和很多村民接触,但余明不同。   他想活着出去,坐以待毙是没办法活到最后的。   余明曾经亲眼看着在离开前的前一夜,同伴庆幸自己活下来了,下一秒就当场死亡,鲜血溅了他一脸。   “我们之前去了好几家,大多数态度都很冷漠,问什么都说不知道,要么就是不回答。”徐小圆抱怨。   余明点头,“不过不是每家都这样,有碰见一个小孩子,他说他从没见过爸爸。”   小孩子显然不会像大人那么有心眼。   “那个孩子被我们套出来了一点话。”余明压低了声音:“每年的这个时候村子里都会死人。”   他补充:“男女都有,但95%是男的。”   这话一出,队伍里的男性都不由得后背发毛。   这鬼还带着性别歧视的。   周锐瞪眼,“说不定是只女鬼,被男的骗了,要不就是被家暴了,所以才打死男人。”   大家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毕竟木棍竹条一类的工具,再加上死法,而且还是落后的农村,确实这个猜测方向十分合理。   “被家暴的话,报复了她老公不就行了吗?”有人说。   李艳如皱眉,“都是你们男人做的好事!”   徐小圆说:“就是!”   “都还没确定呢,你们就怎么确定了?”丁一帆哎两声,但是声音有点虚。   主要这个猜测十分符合当前。   席乐问:“你问了山神的事了吗?”   余明看向他,“问了,祭山神是每年都会有的活动,祈求山神明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听起来似乎没毛病。   “不知道那只鬼是不是被她老公打死的,所以高明才被打死。”鲁东海猜测:“如果能知道是谁就好了。”   恐怖片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找到源头就可以想怎么解决。   主要是村子里死的人那么多,村民又隐瞒,从这里面找出来目标不是件容易的事。   席乐想了想,“如果真是女鬼,村子里死去的女性并不多,一个个查就好了。”   只是有这么简单吗?   席乐不知道镜子里的世界是什么情况,听鲁东海和余明之前的三言两语,似乎很凶险。   他们到目前也才只死了一个人。   他们站在桥头没多久,早上叫他们去吃早饭的男人走过来,说午饭时间到了。   “这叫吃饭比坐牢还准时。”李艳如吐槽。   “你坐过牢?”旁边人问。   李艳如:“……”   他们到村长家时,桌上已经摆了食物,看上去还挺丰盛,起码比早饭好。   “断头饭吧。”周锐冷笑。   “……”   气氛一下子冷凝。   不过村长那个老头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他们战战兢兢地坐在堂屋里。   十来个人在一起自然会聊天,大家都竭尽所能不想提目前恐怖的事情,说的都是现实里的。   就像……还没进镜子前。   另外一桌就比较安静,席乐找了个话题:“你们有没有看过《山村老尸》?”   徐小圆举筷子,“我看过。”   李艳如附和:“听说过,恐怖片,不想听。”   席乐说:“这个破村子,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九十年代的电影,那种陈旧的颜色。”   “真是类楚人美的鬼,那谁能活下来啊。”徐小圆哆嗦了一下,“男主角都死了。”   “但是是有办法活下去的。”   饭吃到一半,李艳如肚子疼,说要去上厕所,在桌上说了两遍都没人陪,只好自己去。   鲁东海觉得不安全,但有心也没办法,他一个大男人。   就在饭吃完时,村长终于出现,依旧是那副死人脸,偶尔盯着他们看。   王林受不了,“您要是不乐意我们不来吃了怎么样?”   村长的脸皱成树皮:“吃吧,多吃点。”   然后他就走了。   席乐吃完就在打量这个屋子,中堂上两张遗照摆在那里,都是三十岁上下,长相很是相似,应该是兄弟。   “这是他两个儿子吧。”余明说。   殷白鹤说:“两个儿子都死了啊。”   席乐余光瞥见老头去而复返,浑浊的双眼瞪着他们。   “挺惨的。”殷白鹤表情没变,仿佛没有看到村长的身影,“以后都没人给他送终。”   “吃完就赶紧走!”   他的话让老头恼羞成怒,把大家全都赶了出去,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众人懵逼,纷纷眼神谴责殷白鹤。   其实席乐对殷白鹤刚才的话并不反感,现在都是仇人了还那么温和干什么。   有刀他早就威胁上了。   鲁东海烟瘾又犯了,叹口气说:“其实我很想大家全都安安全全地出去,即使互不相识,但不可能。”   他转向殷白鹤,“殷先生,你应该能安全离开吧。”   殷白鹤没说话。   “生死有命吧,我尽力了。”鲁东海苦笑了一下,“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说不定我这次都会栽了。”   他摇头离开。   席乐像一个旁观者听着他们的聊天。   殷白鹤站在原地,偏过头,“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看我。”   席乐倒是不心虚,实话实说:“如果没进镜子里,外面喜欢你的女孩子肯定很多吧。”   闻言,殷白鹤哦了声,又问:“为什么没有男孩子?”   席乐:“?”   你不对劲。 第7章 荒村7   席乐没把这话说出来,估计殷白鹤就是随口一问。   不过说真的,他一直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问题,乍一听感觉没什么问题,细想真是信息量庞大。   大家被村长赶出来也没地方去,除了去之前住的屋子,但是已经证明那里很危险,他们宁愿待在外面。   席乐扭头的时候,发现徐小圆不停地在看后面。   他问:“怎么了?”   徐小圆说:“李阿姨说去上厕所,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我有点儿担心。”   虽然以前都不认识,但现在大家就是同伴,更何况自己还是和李艳如住在一起的。   如果李艳如出事,她就面临和周锐一样的情况。   当然他们两个可以正好一起凑合两晚。   席乐想起当时在桌上时,李艳如想让人陪,男生不太合适,女生没人愿意。   恐怕凶多吉少。   “不太好,我们出来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鲁东海一听就觉得有问题,“一起去看看?”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那边犯险。   “你们要去你们自己去,我不去。”   “就是,谁知道那边有什么,万一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席乐主动说:“我和你一起去。”   鲁东海点头,“那不想去的留在这里。”   农村这边的厕所距离屋子还是有点距离的,而且并不是建造的非常好,拐过屋后就能看见。   席乐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这个环境。   等到了厕所外,大家都看到了李艳如的尸体,她死了。   一半的身体在厕所外,一半在里面,不是打死的,眼睛圆瞪,其他地方是完好的,但没人觉得好。   因为她的嘴巴却被撕开,裂开到耳朵边上,表情痛苦,像是被活生生地撕裂。   血还是新鲜的,流进了土里。   席乐看到的第一眼就想起当初在电梯里的场景,有过经验,好歹还算镇定。   “呕……”有受不住的直接在一旁吐了起来。   徐小圆作为同屋的室友,脸色惨白,也想吐:“……这难道大白天也有鬼吗?”   本来大家还觉得白天安全,现在看来压根就不安全。   鲁东海倒是已经习惯了这样血腥的场面,问:“刚刚没人听见声音吗?”   “离得太远了,听不见。”余明摇头。   “把她尸体拖出来吧,放在里面也不好看。”鲁东海上前扯住李艳如的胳膊,将她拖离厕所。   一时间大家都分不清到底是高明死得惨还是李艳如更惨,队伍里愁云惨淡。   鲁东海早就有所预料,等后面死的人更多,现在还知道哭,他们就会麻木了。   “刚才就不应该让她一个人过来的。”说话的人看了眼徐小圆。   徐小圆虽然胆子小,但可不是个软柿子,“说得对啊,你怎么没陪她一起过来?”   对方一噎:“我又不是她室友。”   徐小圆呸了一声:“慷他人之慨倒是厉害。”   周锐闪了闪眼神,没说话。   他本来都死心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还想过杀人,但总归是法制社会长大的,这个想法是下下策。   没想到现在居然峰回路转。   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起死去李艳如,但周锐也没办法,别人不死他就要死,就当他冷血吧。   “怎么哪里都有鬼……”有人哭了起来,自暴自弃:“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鲁东海没有安慰她,而是盯着李艳如的尸体,低声说:“走吧,这里不适合久待。”   大家只好顺着原路返回,回去的一路上没人说话。   原本十二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两个,而且都还是死状残忍,他们真的能活到最后吗?   席乐正在琢磨李艳如的死因,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一个坑,撞到了前面人的背上。   殷白鹤忽然回头。   “抱歉,没看路。”席乐揉着鼻子,发现前面的人没动,“你不走了?”   殷白鹤的回答却是牛头不对马嘴:“高明的尸体被搬走了,李艳如的应该也会。”   席乐一怔。   是啊,如果对方是村民的话,应该还会再出手,说不定他们可以找到尸体被搬去了哪里。   “留下看看?”席乐提议。   “可以。”殷白鹤嗯了声:“不用告诉所有人。”   席乐认真想了想,险中求胜,虽然两个人有点儿危险,但不容易打草惊蛇。   村长家的屋子正对屋后有个窗子。   席乐踩着菜地的田埂,一抬头就能看到窗户,玻璃后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离开窗户的范围时,他又扭头看了眼。   玻璃后面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是村长吗?   他刚才在看着他们吗?   席乐忽然冒出来个想法,这个奇怪的村子这么多诡异事,到底是人作恶,还是鬼作恶。   -   在离开窗户的视线后,殷白鹤就停了下来。   席乐和他一起的,压低声音告诉鲁东海他们的决定。   鲁东海表情复杂,也很心动,但最后千言万语还是变成一句话:“你们注意安全。”   屋子和屋子之间是有空隙的,再加上各种各样树木的阻挡,他们在这里还算隐蔽。   一眼望过去,屋后的村外十分寂寥。   席乐问:“你也是第二次进来吗?”   “算是吧。”殷白鹤言简意赅。   算这个字很有意思。   从鲁东海当初给的信息来看,他们是上一个世界认识的,对对方都并不了解。   席乐不打算再问,看向前面的村民们,“我们只有两个人,是不是不太安全?”   殷白鹤偏过头望着他的眼睛,“可能我也不是人。”   席乐:“?”   他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我们进来的人里也会有鬼吗?”   “不知道。”殷白鹤很无情。   席乐发散思维,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当时人都在了,还真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人。   这么一想还怪渗人的。   席乐故意说:“说不定是我不是人呢。”   然后他就听见殷白鹤说:“那这个鬼长得还不错。”   “……”   被人夸长得不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席乐觉得不太对劲,干脆拒绝再回应这个问题。   显然村子里的人足够谨慎,两个人蹲守了将近一个小时,几乎快要生草。   “来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席乐就看到几个黑点走近,到了厕所边上,将李艳如的尸体搬了起来。   离得太远,看不清他们的脸。   席乐表情严肃:“跟上。”   估计他们也没想到会在有人出事之后,还有人敢留着蹲守,所以没发现他们。   一群人快速地进了山。   席乐和殷白鹤与他们的距离并不近,不知道走了多久,村民们终于停了下来,开始挖坑。   他面色古怪:“做好事?”   殷白鹤说:“想多了。”   坑挖好之后,李艳如的尸体被丢了进去,随后就是正常的掩埋操作,甚至还开始烧纸钱。   很快,这些人又准备离开。   席乐竖起耳朵,听见他们模糊的说话声。   “……两天,熬一熬就过去了。”   “明年……那些人……死……”   等他们离开后,席乐和殷白鹤一起去了李艳如被埋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新的地方,估计是高明的坟。   走进了才发现,这片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土堆。   大多是旧的,唯有最近的两个是新的。   无数的木牌插在土堆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人名、死亡日期,一眼看过去全都是死人。   席乐头皮发麻。   这个村子里到底死了多少人,以前又有多少人。   殷白鹤转了圈,“回去。”   这里全是坟,也分不清到底变成鬼的是哪个,甚至有可能对方都不在这里。   席乐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尸体埋了。   “对了——”走了会儿,他想起什么,正要扭头,耳边却响起殷白鹤的声音:“别回头。”   他声音有点冷。   安静下来后,多出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不是人。   席乐低头,余光往脚后瞥,瞥见了一双流着血的脚,鞋已经破破烂烂,被鲜血染红。   什么时候跟上的?   席乐不记得,之前好像也没注意,唇抿成一条直线,绷着心神一直往前走,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殷白鹤比他还淡定。   出了树林,下了山后,地方就变得空旷,席乐就没了顾忌,直接拽住殷白鹤的胳膊。   “跑!”   才碰到席乐就感觉到了不对。   殷白鹤的手怎么这么凉?   自己抓的不会是鬼吧?   席乐闪过这个想法,立刻撒开手就跑,一直到进入村子边缘才感觉安全了下来。   随后身旁有脚步声,殷白鹤停在他身边,“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快就无了。”席乐松了口气,又问:“刚才明明是你在我身边,怎么我抓的是鬼?”   殷白鹤说:“我以为你想抓它回来。”   席乐:“?”   两个人一边往村子里走,没过多久就碰见了大部队,看到他们表情不对,询问起来。   “你们去哪儿了?”   “小心乱跑被杀了。”   鲁东海当然知道他们去做了什么,直接问:“看到了吗?”   席乐点头,简单说了下:“他们把尸体埋了,那里有很多人的坟,估计是都是以前死的村民。”   他顿了顿,“我们回来时遇见鬼了。”   一听到这个大家都不淡定了,胆子小的立刻后退,像余明就迫不及待问具体情况。   席乐说:“脚不大,估计是女鬼。”   他当时看的时候就这么猜的。   丁一帆出声反驳:“万一是个脚小的男人呢?”   殷白鹤瞄向他的脚,“有可能。”   丁一帆: “……”   你说就说,看我脚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丁一帆:我谢谢你啊 第8章 荒村8   “我脚不小。”丁一帆强调。   但殷白鹤已经移开了视线,仿佛就是随着瞥的,压根就没有别的意思。   丁一帆这么一说,气氛都放松不少。   席乐心里有点好笑,又转回原来的话题,“我当时碰到了那只鬼的手,也不是很大,除非这个男的很瘦小。”   至于其他的,当时那么急,他就没发现了。   说完之后,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敬佩的。居然和鬼直接接触的,还活下来了,这不是一般人啊。   鲁东海手动了动,“那我们就找出来女鬼生前是谁!”   按照他的经验来看,一旦找到女鬼的身份,那么距离离开这里也就不远了。   余明和他对视一眼,“必须找出来,这样才能离开这里。”   有人问:“找到就能对付它?”   “就算找到了那又怎么样,我们是人,怎么和鬼斗?”   鲁东海等他们抱怨完了才开口:“我们都是被镜子弄进来的,之前没告诉你们,离开这里也是通过镜子。”   这件事席乐早就知道了。   “镜子?”王林惊喜,“我住的那个屋子就有个镜子!”   他又皱眉,“不对啊,能出去我怎么还在这里?”   “不是普通的镜子。”鲁东海压低了声音:“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形容,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他说了下上个世界的事。   鲁东海之前也只是三言两语透露的,他们上个世界面对的是一个女鬼,最后镜子是在女鬼的床底找到的。   听到这儿,大家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居然还要去女鬼的家里,一看就很不安全,搞不好还能死在那里。   “你之前怎么没说?”周锐不高兴。   “说了有用吗。”鲁东海摇头,“以前有人告诉我,镜子和这个世界的诡异事情息息相关。”   换句话说,等同于找出鬼,才能找到镜子。   至于那个告诉他的人,已经死在了上个世界里。   “现在大概是深秋,天黑的早,到时候不安全。”席乐看了眼天色,“我们时间不多了。”   否则到了晚上就更加被动。   显然这提醒了大家高明的惨死,纵然想退缩,也不得不一起跟上去找线索。   周锐挪到徐小圆边上,“晚上我们一起住。”   徐小圆第一反应是拒绝,而后反应这不是现实社会了,只能点头:“好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   她扭头看到周锐笑,心情诡异,“人死了你这么高兴?”   “这话说的,人又不是我杀的。”周锐一点也不心虚:“你要是我,本来只能一个人住,现在有位置了,你不高兴?”   至于那点儿愧疚,早就在这个鬼地方被消磨干净了。   徐小圆被说得无话可说。   因为他们这十个人走在一起很打眼,所以最后还是分成了三组,席乐和殷白鹤走一起。   这个村子里的人白天都很忙,看起来很穷,但是事情却不少,偶尔有人也会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绕完整个村子,几乎所有人家都贴了对联。   可以说是每家都死过人。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搬走?”席乐好奇,死了这么多人,是个人都待不下去吧。   “可能搬不走。”殷白鹤说。   席乐一怔。   因为死的人多,这村子里空的房子也多,除去他们之前住的那几间,村中心还有几间,门上挂着锁。   席乐试了试锁,打不开。   回头的时候,周围几家门前的女人都连忙转开目光。   她们刚刚在看他。   席乐走到最近的一家檐下,“这家以前有人住吗?”   “不知道。”女人回答。   “你家里男人在不在?”席乐又问。   “不在。”女人啪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这里的女人过于沉默,基本上问话都得不到什么有用的回答,不是不知道就是不回答。   席乐不由得怀疑,她们对于女鬼的态度。   当时他看到的对方的鞋和脚都是破烂的,还在流血,感觉上像是徒步很久的样子。   农村里应该不会需要这样大的运动量吧。   周锐跟在后头,“我看,就是要逼问才行。”   他说着踢了下脚下的东西,东西被踢出去摔得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声音,原来是一只碗。   “小心点。”徐小圆瞪他。   “破碗而已。”周锐不在意。   他们两个是主动要求跟着殷白鹤和席乐的,徐小圆是觉得最起码认识,而周锐是觉得殷白鹤看起来有本事。   问不到事就只能继续往里走。   -   “这个村子里的孩子不多。”   “没有新生儿。”   席乐和殷白鹤走在前面,不时说上两句。   农村向来都喜欢多生,但这个村子里小孩子就那么几个,而且看起来都好几岁了。   殷白鹤面无表情,“男人死多了,没法生。”   席乐:“……很有道理。”   他有时候觉得殷白鹤看起来挺冷淡的,但是基本上问问题,又会给回答。   好像又不是那么无情。   徐小圆本来是走在中间的,但是路上鞋带松了,蹲下来系的时候看到了自己旁边的血脚印。   这一下差点没把她吓死。   徐小圆抬头,发现血迹一路延伸到周锐脚下,他每走一步,就会留下印记。   “周锐!”她惊呼一声。   周锐被吓一跳,“你鬼叫什么?!”   徐小圆伸手,“你的脚在流血……”   周锐这时才发现,他刚刚只是觉得脚有点疼,但以为是农村土地硌脚的缘故。   “我的脚……”他的鞋被割破了。   殷白鹤回头看了眼,“估计是刚刚踢碗弄的。”   席乐认真地观察了一下,想了想,“踢个碗应该不至于这样吧,你可能有点倒霉。”   周锐:“……”   席乐问:“要不你在这等我们?”   周锐立刻拒绝:“不要!”   一个人落单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李艳如,他才不会,宁愿拖着破鞋和流血的脚继续走。   越往里走,人就越少,毕竟已经远离了村中心。   鲁东海和余明是两个行动的,他们这次是不打算寻找,而是直接冲村民而去。   他长得人高马大,虽然性格温和,但看起来有点凶,糊弄这些村民很有用。   最后选了个看起来胆子很小的女人。   鲁东海直接问:“你们村有闹鬼吗?”   女人往后缩了缩,“没有。”   “哦,真的吗?”鲁东海拖长了调子,往里看了眼,“你家男人也死了?被打死的?”   这话显然让对方更加害怕,甚至于眼睛里还有恨意。   鲁东海和余明对视一眼,有戏。   他加重语气:“被打死的人样子实在太惨了,连一块好的皮肉都看不到,脑袋都凹进去……”   “别说了!”女人一骨碌站起来。   “你男人被谁打死的?”余明问,吓唬她:“你知道鬼回来报复你们了吗?”   “……不知道……别问我。”说到鬼,女人又害怕起来。   “是不是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才回来报复你们?”鲁东海瞪着眼问,“你不说我可就动手了!”   女人眼皮子哆嗦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做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做!”她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这事都是大家默认的,又不是她一个!是她倒霉,谁让她生不……”   “小翠!”   鲁东海正要继续听,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叫声,胆小的女人立刻就清醒过来,闭上了嘴。   他回头,是叫他们吃早饭的男人。   男人看向女人,“村长让我问你,祭山神的东西准备好了吗?这是大事。”   女人摇摇头,回了屋子里。   鲁东海很不高兴,好不容易有个突破口还被打断了,但是显然接下来是不可能得到线索了。   “那个女人刚刚说大家都默认的事。”余明摸下巴,“什么事,难不成真是山神的祭品,她倒霉被选中了?”   那个生不后面是什么,生不出孩子吗?   可以断定是女鬼了。   “生不了孩子被会选中?难道就要被乱棍打死?”鲁东海不理解。   他也看过一些古装片的祭祀片段,从没见过有哪个活动是要把祭品用木棍打死的。   这是什么破习俗。   余明说:“有可能是不愿意,反抗就被打,结果用力过度,不小心就打死了。”   之前的家暴猜测好像可能性变小了。   但是这么一想似乎更可怕,一个人打和很多人打是两回事,后者受到的痛苦更大。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村子里的人可太毒了。   鲁东海不置可否,反正现在已经有了点线索,不知道其他人那边有没有进展。   “这家好像没有锁。”   席乐站在一个破败的屋子前,这间屋子可以说是这个村子里最破的一间了。   纸灯笼挂在屋檐下,积了很多灰。   殷白鹤望了眼灯笼,又伸出手指捻去对联边缘一点灰尘,“不是白色的。”   “好像真不是。”席乐惊讶。   徐小圆凑近,“是红色褪色后的颜色。”   村子里没有一家是红色对联,只有这里是,那么这里似乎就是比较特殊的。   几人推开门,门上的灰尘落下来。   这个屋子并不大,堂屋里的桌椅已经朽了,晃晃悠悠,一碰就直接倒在地上。   周锐脚疼,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像个大爷似的,“别说这里破破烂烂的,还有家具是好的。”   他拍了拍屁股底下。   席乐原本没太在意,直到听到空闷的声音,又见殷白鹤看着那边,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东西好像有点眼熟……   席乐问:“你认出来了?”   殷白鹤颔首。   周锐被两个人看的瘆得慌,不敢回头,抖着声音:“怎么了……那个东西来了?”   “没事。”席乐摇头。   周锐顿时长舒一口气,差点把他吓死了。   然后他就听见了席乐的下一句话:“只是发现你坐的是棺材而已。”   周锐:“?”   说点阳间话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周锐:淦! 第9章 荒村9   周锐几乎是遗忘了自己的脚痛,飞快地跳离了原地,一下子跑到门口。   他破口大骂:“谁在家放棺材啊?!”   “农村放棺材很正常啊。”徐小圆虽然也害怕,“很多老人都会提前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寿衣什么的。”   她也觉得太巧,一坐正好坐到棺材上,也太倒霉了点。   周锐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事,又放松心神,“不就是坐了个棺材,又不是干啥了。”   有了这件事,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到棺材上。   这个棺材原本放在最里面,上面又积了灰,若不是周锐坐上去,恐怕还要一会儿才能发现。   殷白鹤伸手顺着棺材边缘摸了下,“没钉。”   白皙修长的手指和黑色的棺材木形成了鲜明对比,几个人都不眨眼地看着。   他收回手,垂目思索。   徐小圆疑惑:“什么没钉?”   “一般是把人放进去之后用钉子钉上。”席乐看向殷白鹤,“也就是说……这口棺材还没用过?”   殷白鹤点头,“嗯。”   周锐在一旁噢了声:“那这家人用什么下葬的?”   这个屋子已经很久没人住,大概率是主人已经去世,但准备好的棺材却没有用。   席乐说:“也可能是去世的时候棺材还没打好。”   于是打好了放进来,主人早就已经下葬。   可是门为什么不锁呢?   都是一个村的,一户人家死完了,总不至于连个锁门的村民都没有吧,还是这户人家人品太差?   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沉闷的声音。   席乐看到殷白鹤已经将棺材板推开了点,徐小圆和周锐两个人往后又退了退。   棺材里面是空的。   殷白鹤又将棺材合上。   席乐看得不错眼,这棺材这么厚重,他一个人就能推开,力气还挺大的啊。   看起来风光霁月的。   证明棺材里什么也没有,周锐胆子就大了起来,即使他现在是半个病号。   等他发现中堂上的一些东西后,回头咳嗽了两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据我观察,这间屋子是个男的住的。”   他骄傲地抬着头。   徐小圆觉得这样子怪不忍直视的。   周锐压根没看她,“你们看,这上面放的是药,我以前见我爸用过,是专门给男人用的。然后就是这下面的橱窗,里面的碗筷只有一副。”   没人搭理,很是安静。   席乐心里好笑,很给面子地顺着他的话问:“所以呢?”   周锐立刻得出结论:“所以他是个光棍!”   听完,徐小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锐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我的猜测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当侦探的潜力?”   徐小圆表示:“我不知道。”   周锐压根就不想听她的,看向剩下的两个人,有点像是炫耀过后想要糖果的孩子。   殷白鹤说:“前半部分是对的。”   言下之意,最后是错的。   周锐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不是光棍是什么?”   徐小圆猜测:“可能是鳏夫?”   两个人越说越奇怪,殷白鹤神色平静,不疾不徐地开口:“这家里之前住着两个人。”   橱窗已经破旧,发出咯吱的声音。   殷白鹤瞄了眼周锐,“你知道这药是男人用的,不知道用途?”   “……”不知道。   殷白鹤说:“壮阳的。”   席乐后知后觉,为什么他会对此这么了解?   周锐哪里想得到这个,脸上表情诡异:“说不定……和村子里哪个女人有关系呢。”   说完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殷白鹤伸手挪开了中堂上方的烛台,那后面贴着一个已经褪了色的囍字。   席乐说:“是夫妻。”   因为这个屋子就只有一个房间。   “夫妻俩都死了?”徐小圆忽然回过神来,“那也应该有个先后吧,不然就一起死的?”   这就很难分辨了。   堂屋里已经没有多余线索,席乐往卧室里走,这里面东西乱糟糟的,床上的东西都没收拾,被老鼠咬出了很多洞。   而且柜子里居然连女性穿的衣服都没有。   席乐感觉脑海里闪过什么,看了眼殷白鹤:“这里面女人用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了。”   “还真可能是鳏夫。”徐小圆头一回感觉自己聪明。   “说不定是杀妻呢。”周锐撇嘴,“还有冥婚,你们没听过?”   徐小圆吐槽:“都冥婚了,还用什么壮阳药。”   床边放着一双落灰的布拖鞋,席乐肉眼观察了一下尺码,应该是男人穿的。   鞋头对着门的,说明上了床之后就没有再穿过,什么情况会下床都没有穿鞋?   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卧室里很小,除了柜子就是几个木制的箱子,早就破破烂烂,什么都没有。   几人打算离开。   席乐走在最后关门,木门吱吱呀呀。   空荡荡的屋子里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人似的,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敲击的沉闷声。   咚。   咚,咚。   -   出来时,屋外已经没了太阳。   在这里白天的时间过得仿佛特别快,晚上又特别慢。   这间屋子周围没住什么人,但是出来之后,席乐发现来回经过了好几个村民。   徐小圆小声说:“他们刚刚都在偷看我们。”   席乐也发现了。   这些村民似乎对他们进入那间屋子很是惊讶,还带着点恐惧的眼神——   真的是鬼生前住的?   席乐更加确定这次的是一只女鬼了,至于死因,恐怕是被打死的,大概是一桩杀妻案。   傍晚时分,大家在村口那边的空地集合。   可能是今天已经死过人了,今天没有人死亡,众人都松了口气,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交换一下信息吧。”鲁东海说。   “反正这里的女人都胆子挺小的,而且还不许孩子和我们接触,问起死人就说不知道。”   那人呸了声,愤怒起来:“要不是因为他们,我们会在这儿战战兢兢的?!”   “我问了祭山神,套出来一点话,他们的祭山神就是送点粮食和煮好的食物到山里面。”   “与山神无关?”   “如果没猜错,这只鬼的确是女鬼。”鲁东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而且生不出孩子,农村重男轻女,可能是想要儿子。”   他继续说:“我们目前的猜测有两个——第一,因为这个女鬼被选中了拿去祭山神。第二,就是单纯被打死了。”   席乐听着和自己的猜测差不离。   他们这个分队,殷白鹤话不多,周锐和徐小圆胆子一个比一个小,压根就不指望出声。   “我们这边发现了一间屋子,里面有口棺材,以前屋子里住着一对夫妻,两个人应该都死了,妻子大概是先死的。”   鲁东海立刻联系起来,“说不定是被丈夫打死的!”   “生不出儿子就要被打死,也太残忍了。”   “所以报复男人,死的男人多?”有人问。   “很有可能,但是死的也有女人,所以并不能肯定。”鲁东海点头,又问:“你们看到镜子了吗?”   席乐摇头。   屋子里所有女人用的东西都没了,更何况镜子。   好在今天有点进展了,正说着,叫他们吃饭的男人又出现了,像个一日三餐打卡的npc。   虽然晚餐不丰富,但大家也没胃口。   看到殷白鹤时,村长脸色着实不太好,毕竟任谁被说没儿子送终也会这样。   席乐没什么胃口,吃了点就去了门口。   鲁东海随后出来。   席乐问:“你们上个世界活了多少人?”   鲁东海陷入回忆,“我记得进去的时候和这次的人数差不多吧,最后只出来了三个人。”   席乐表情不太好。   这么看,他们目前还有十个人,还有两天,起码还要再出事,这也太残酷了。   吃完饭,天就差不多黑了。   时间不等人,鲁东海就让大家赶紧回屋子里待着。   在以前,天黑就是很普通的一件事,甚至有人不过半夜不回家里,但现在却完全不一样。   谁知道在外面会不会碰上什么恐怖的事情。   周锐如愿以偿和徐小圆住一起,但是住谁的屋子是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这屋子不行,“高哥死在里面。”   徐小圆说:“李阿姨也不在了。”   周锐又拿出一个重磅理由:“昨晚那屋子鬼都去了,它说不定认识路,今晚又上门。”   徐小圆被说服了。   这回大家都注意把门口灯笼的蜡烛掏走扔了,席乐和殷白鹤踩着黑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点冷。   若是在自己家里,席乐这会儿就用上电热毯或者空调了,他是个自己捂不热的人,睡一夜被窝里也是凉的。   殷白鹤躺在他身边。   现在还早,席乐睡不着,睁着眼看屋顶,往常这时候他还能在家里看恐怖片。   “你们上次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   就在他以为身边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一声“嗯”。   席乐又想起白天的事,虽然这么明白地问不太好:“那个药,你怎么知道作用的?”   殷白鹤说:“猜的。”   席乐心想我不信,不过这话题着实不太好,毕竟男人的那方面是自尊。   “如果你想,我可以告诉你怎么用。”殷白鹤忽然开口。   席乐果断拒绝:“不用了。”   殷白鹤哦了声。   席乐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而且这之后对方睡得特别快,他都怀疑是不是吃了安眠药。   他翻了个身,不小心碰到殷白鹤,对方也跟着动了动,然后把被子往他那边卷了卷。   席乐:“?”   好家伙,给他看乐了。   清晨天亮,门口又响起敲门声。   席乐再一次被叫醒,发现自己睡了整张床,被子卷在身上,不知道殷白鹤什么时候出去的,连个声都没有。   门口余明等了许久才看到他出来,“看来你昨晚睡得很好。”   然后才说正事:“昨晚死了两个人,还有,周锐不见了。”   不见了?   席乐的瞌睡全无,“没死?”   余明摇头,“不知道,没见到人或者尸体,大概率是没命了。” 第10章 荒村10   余明说着往席乐的身后看,“殷先生。”   席乐扭过头,看见他就想起昨晚卷被子的事,真是看不出来原来是这样的人。   “估计死了。”殷白鹤说。   余明也是这么个想法,“东海哥的意思是,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找找,万一还活着。”   席乐说:“好,马上。”   山里的早晨很冷,他洗漱完又穿上外套,一边问:“昨天晚上我们这儿没有遇到奇怪的事?”   殷白鹤想了一下,“没有。”   席乐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平时运气一般般,来这儿运气反而变好了,两晚上都没轮到自己。   恐怕今天晚上不太安全。   村子里十分安静,土黄色的墙面有的开了缝,村口那边已经站满了人,情绪都不是特别好。   席乐还未走近就闻到了血腥味。   按道理说现在山里的温度这么低,血迹早就凝固了,不会这么浓重才对。   “……我不想留在这里了……”一个男生从圈子里跑出来,大声叫起来:“我要回家!”   谁不想回家。   鲁东海看到席乐和殷白鹤过来,点头示意:“这两个人是被刮死的。”   席乐差点没听清楚,“什么?”   鲁东海又说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被削死的。”   削死的?怎么削?   席乐一脑袋问号地走进去,终于看到了圈中心的尸体,立刻心跳停了一拍。   因为这已经算不上尸体了。   两具尸体随意地扔在地上,鲜血淋漓,整具尸体已经不成人样,如同皮包骨头,比那些还要恐怖,骨头都清晰可见。   地面上很多条条凌乱地堆在那里,像是被用什么工具削下来的,如同面条一样,恶心又血腥。   席乐:“……”   吐了。   他要对面条有心理阴影了。   鲁东海十分理解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实话说,今天早上看到尸体,大家都吐了。”   席乐嗯了声。   鲁东海等了会儿,结果没等到席乐去吐的动作,还惊奇了一下,心理素质不错啊。   “我们初步判断,这类似于凌迟那种死法。”   比起高明和李艳如,今天死的这两个人实在是太惨了,简直让人做噩梦。   席乐甚至于都还没认出来这两个人是谁,他们就已经死在了这里。   他环视了一圈,没看到之前那个杠精丁一帆,估计就是其中之一了。   “先去找周锐吧。”鲁东海说。   “我看着不像削的。”席乐指了指骨架旁的肉条堆,“削的这么细,工具你们找到了吗?”   除去队伍里崩溃的其他人,现在还能保持镇定和冷静的也就剩五六个人了。   徐小圆虽然还没崩溃,但也濒临边缘。   余明说:“我们刚刚猜是刀。”   席乐觉得不大像,但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是什么,转向旁边的男人,“你觉得是刀吗?”   耳朵尖的几个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殷白鹤。   “扫帚。”殷白鹤给出答案。   “——什么?”   “不是吧?”   这两个字一出来,可以说是炸了锅。   鲁东海怔愣许久,猛然回神,“对,是扫帚,就是扫帚。”   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是余明,因为死状太过残忍,大家基本都不会去多看两眼。   鲁东海第一反应也是像面条,就想到了刀。   现在看,扫帚完全有可能。   高明是死于木棍的,而他们几个的屋子里都放了木棍、竹条、扫帚,显然是和这些有关。   “这比刀还可怕。”余明脸色发白。   扫帚是用来打扫卫生的,得用多大的力、多少次才能把两个人削成这个样子。   几乎没人说得出来话。   “这个鬼就是来折磨人的。”   “她死前肯定受了折磨,所以要一个个报复回来。”席乐说,“我们只是替死鬼。”   “那怎么办?!”王林已经被今天的事搞得快疯了,红着眼,“一定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搞的鬼!”   他直接冲向最近的一家,一脚踹开了木门。   屋子里还住着一个女人,被吓了一大跳,“啊”地尖叫出声,王林不管不顾,直接抓住她。   “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凭什么让我替你们死!”   王林力气大,对方被他掐着脖子,呼吸不上来,整个人十分惊恐,不停地蹬着腿。   “行了。”鲁东海阻止他,“人快死了。”   “他们不是人。”王林喘着粗气,“我们才是人!”   不过鲁东海还是有威严在的,再者王林还从来没有杀过人,下不去手。   席乐蹲下来问:“你们到底害死了谁?”   女人捂着自己的脖子,惊恐地摇着头。   “是不是生不出儿子就要被打死?”席乐又问,眼神在屋子里转了圈:“你的孩子呢?”   女人没有孩子。   这个村子里目前只有几个孩子,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没有孩子,但是她们却还活着。   王林受不了,冲回自己的屋子里,把放在墙角的竹条全都搬进了她的屋子里。   女人直接被吓晕了。   王林气得徒手砸墙。   鲁东海现在也不想管这个村子里的人,他又不是圣母,“先去找周锐。”   -   到现在也没人觉得周锐还活着。   村子并不大,昨天还有村民出来,今天基本上就关在自己家里,看起来像是个无人村。   “我估计凶多吉少了,还不如去找镜子。”王林一点也不觉得周锐还活着,“不是说找到镜子就能离开?”   他甚至想去每家每户翻翻镜子。   余明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说不定他还没死。”   “昨天晚上周锐怎么不见的,你真不知道?”鲁东海紧紧盯着徐小圆,“你们不是睡一个屋子吗?”   徐小圆刚哭过,“他自己出去的!”   鲁东海惊讶,“自己出去?”   徐小圆点头,“到半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下了床,像梦游一样,我当时以为他想上厕所,叫了两声没回我,后来我就从窗户里看到他走出去了。”   回忆起昨晚的场景,她还瑟瑟发抖。   周锐走的时候停都没有停,直直打开门进入了黑暗的世界里,大门一夜没关。   徐小圆一晚上没敢睡,黑眼圈浓重。   “怎么会自己走出去?高明死的那天晚上他都能躲在屋里躲得好好的,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出去?”   “肯定是死了!”   “我看别找了,万一把自己搭进去……”   七嘴八舌的议论里,鲁东海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现在诡异事越来越多,反而他们毫无头绪。   半夜出门是看到了什么吗?   周锐会去哪儿?   席乐对周锐的印象不算好,但也不太差,大家都是普通人,缺点自然是有的。   说真的,他昨天坐在棺材上的反应还是怪好笑的。   “我可能知道在哪。”席乐忽然开口。   “在哪儿?”   席乐看了眼殷白鹤。   众人跟着他一直走到了那间没锁的屋子前,大门是开着的,地下还有昨天周锐脚破流血留下的几点血迹。   屋子里静悄悄的。   席乐指向前方,“把这个打开。”   众人看过去,一副棺材印入眼帘。   饶是做好了准备,这看见棺材还是让人心里打鼓,尤其是周锐可能就在里面……   就更恐怖了!   鲁东海回头,“王林,你跟我一起。”   王林本想推脱,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上前,绷着一张脸和他一起推开棺材板。   周锐果然在里面。   只不过他已经死了。   王林正好和他没闭上的眼睛对了个正着,一慌,差点跌进棺材里,还是被殷白鹤拎住了才停住。   “谢谢,谢谢,谢谢……”   殷白鹤松开手,仿佛做了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棺材板被推到一半,周锐的尸体躺在里面,他的脸上布满痛苦,但却不像高明他们死的那么惨。   “他……怎么死的?”徐小圆哭了起来,“是不是我们都活不了啊,都得死在这儿……”   鲁东海的脸上是忧愁,但还算平静,毕竟这结果在他预料之内:“应该是昨天碰了什么不该碰的。”   徐小圆抽抽噎噎,“他坐了棺材。”   他们昨天见没什么事,就没想到会因为这个而死。   席乐推了把棺材板,发现自己竟然只能推动一点点,他不由得把目光投向殷白鹤。   殷白鹤眉梢挑了下。   席乐清清嗓子,低声问:“你能全部推开吗?”   殷白鹤敲了敲棺材板,“你不能?”   席乐:“……”   男人不能说不行。   好在殷白鹤没听到回答也没继续问,伸手将棺材板直接推到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这里。”   席乐站在棺材边上,从头看到尾,周锐的尸体看起来完好无损,只除了一个地方。   他的脚是烂的。   不是普通的烂,而是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来脚的形状。   席乐觉得似曾相识。   在树林里跟在他们后面的那只鬼,它的脚就是这样,除了大小不同以外,几乎没有差别。   “昨天他的脚只是流了少量的血,并不影响行动,说明不致死,正常来说,一晚上不会达到这样的情况。”   殷白鹤在他耳边说。   席乐点头,“也不像是感染破伤风死的。”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鲁东海插话:“在这里,怎么死都比破伤风可能性大,我觉得他们的死法都是很重要的。”   高明是被打死的,李艳如嘴巴被撕裂。   而其他两个人被扫帚削皮削肉,周锐死在棺材里。   “是不是今天还会有人被、被竹条弄死?”有人战战兢兢地问,“会怎么死?”   还没人回答,这个人就尖叫着跑出了大门。   余明问:“要追吗?”   “不用了,不安全。”鲁东海还算冷静,目光转向棺材边上的两个人,“殷先生,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能肯定。”殷白鹤说。   “目前来看,周锐不是被吓死的。他的伤口只在脚上,那只鬼也是同样的伤口,结合之前的猜测,有两种死法,要么疼死的。”   “要么累死的。”   一时间大家竟然分辨不出哪一个死法更惨。 第11章 荒村11   谁也不知道周锐昨晚出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至于他是怎么把脚走成这样的,就更没人知道了。   “累死的感觉比疼死的还要惨……”徐小圆说。   周锐得走了多少步才会累死啊,而且走的时候人肯定是有意识的,那就更恐怖了。   她想象那个画面,自己绝对会自杀的。   人到了绝境的时候反而吓晕不过去,这也是周锐为什么会走这么多步而一直没有停下的缘故。   周锐的脚已经不忍直视。   席乐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现在已经死了五个人。”   鲁东海只觉得头疼,人死的多他就麻木了,他更担心的是,他们还没有摸清这只鬼杀人的条件。   前天高明还可以说是碰了木棍,那李艳如呢?   今天被扫帚弄死的两个人呢?   周锐又是因为什么死的,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单纯是昨天不小心坐在了棺材上的缘故吗?   还有镜子,他们还不知道在哪。   这间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好,大家一一走了出去,今天是阴天,冷风嗖嗖的。   “我们现在死的应该是重现了当初鬼身上承受的,至于它到底是死于哪一种还不清楚。”   总不可能一个人有好几种死法,肯定有一种是致命的。   有几个村民正在准备香烛,徐小圆瞪着眼说:“农村就是这么封建迷信,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准备祭山神。”   她从小出生在城市里,对于一些农村里的恶俗,比如阴婚,也只是在新闻上见过。   来到这里更觉得诡异。   哪个村子竟然会用木棍竹条什么的打人。   王林急得挠头,“你们说了这么多,我都听不懂,我就想问,那鬼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听得头疼,只想活下去。   鲁东海搓了搓手,“虽然不知道怎么死的,但是下一个会死的大概大家都清楚。”   他看向席乐和殷白鹤。   没记错,他们的屋子里放的是竹条。   扫帚和木棍都已经有过死人了,下一个应该轮到竹条了。   席乐猝不及防接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之前的人一个死法比一个残忍,大家看着细皮嫩肉的他,都有点同情怜悯。   席乐轻咳两声。   大家这才回过神,空气里都弥漫着低落。   鲁东海说:“先去吃早饭。”   一顿不吃饿得慌。   去村长家的路上,余明忽然想起什么,“还有个人跑了,好像叫张进,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现在人人自顾不暇,哪还有人去管别人。   张进跑出来之后一路没停,离开了村庄,想回到最开始自己出现的地方。   什么有鬼没鬼的,这明显就是村子里有杀人犯,那群傻子还非要在里面住着。   但是走了很久张进也没看到之前的黑雾在那里,反而一望无际的田野让他迷茫。   路到头就断了。   不是从这里离开?   张进回头就能看到那个小村庄,他打定主意不再回去,换条路走,说不定去山里可以。   他顺着村子的小溪往前走,一路进了树林里,里面静悄悄的,连鸟叫都听不见。   然而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就总觉得有人跟着他。   张进回头,“谁?”   他们来找他了吗?   树林里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张进面上松了口气,但心不知道为什么却越跳越快。   “这什么破地方,等我回去一定要报警好好查查……”他嘀咕着,骂起来,“杀了那么多人还想躲在这里,哼!”   “哼!”   耳边突然有人发出声音。   张进抬出去的脚停在半空,“谁?”   整个林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来回地转着,咽了口唾沫,没事的,世界上哪有鬼。   “你是谁?”   “别跟着我!”   张进越走头上的汗越多,十几步之后直接跑起来,飞快地往回跑,有鬼在跟着他!   真的有鬼……上次鲁东海他们从树林里回来被鬼跟着了。   他当时还庆幸自己没去村外,现在怎么忘了这回事!   一连跑了十来分钟,张进气喘吁吁,发现自己居然还在树林里,一直没有出去。   他满脸惊骇,不可能,他进来时就没走多少路,这么长时间,早应该跑出去才对。   鬼在哪儿,自己的左边还是后边?   张进不停地看向自己的四周,有如惊弓之鸟。   怎么走不动了……   张进汗毛直竖,猛地扭头,一股冷汽扑面而来,一张肿胀的脸孔贴到了他面前。   他的瞳孔放大——   错了……错了……   他们都猜错了!   -   到村长家时,村长正在擦拭中堂上的遗照,回头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们,“明天你们就离开。”   “不离开怎么样?”   “我就不能今天离开吗?”   老头擦完遗照,树皮似的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那……就别走了。”   质问的王林后退几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老头说的是真的。   吃完早饭之后,村口那边的尸体已经消失,唯有地上的血迹还告诉众人之前的事不是幻象。   “还剩七个人,今晚是最后一夜。”鲁东海摸了摸鼻子,环视一圈:“今晚是最危险的时候。”   他看向王林,“你是不是觉得今天晚上过去就安全了?”   “我怎么知道!”王林一听更惶恐,现在头发都被揪掉了不少,后脑勺秃了块,“反正我不要死!”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选,他会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的,回去之后还要给自己植发。   “女鬼家应该就是放棺材的那间屋子了,但是她家没有找到镜子,那就只可能在另外一个地方。”鲁东海停顿了下。   “她死的地方。”殷白鹤沉声。   “她不是被打死的吗?”王林迫不及待地问:“之前不是还有坟地吗,去那里找?挖坟?”   “那、那是什么?”   徐小圆指着前面说话都结巴起来。   席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漂亮的眼睛眯起来,村前流淌的小溪上似乎漂着什么。   “好像是个人。”他迟疑。   王林差点跳起来,“张进!”   昨晚上张进还和他住在一个屋子里来着!   不过短短十来秒,尸体就已经漂到了他们的面前,是今天跑掉的张进,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几乎要脱出眼眶,脸上扭曲惊恐。   他看到了什么?鬼?   尸体停在小桥下面打转。   “淹死的?”鲁东海走过来。   席乐蹲下来,迟疑:“看起来像是被吓死的。”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徐小圆已经白着脸,身体发软,她出生到现在二十多年,这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死人。   她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   这条小溪虽然小,但实际上并不浅,深不见底,泛着青绿,一直往前流去。   “被吓死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水里?”余明疑惑地问:“难道是他死前在水边吗?”   “又多了一种死法。”鲁东海叹气。   他之前那个世界也没见到这么多种死法,大家都是死了就是死了,这次居然死得毫不相同。   阴云散去,太阳出现。   水面上波光粼粼,如果没有尸体和诡异的事情,也算是一副小桥流水人间景象。   席乐站起来,脚下踩到一颗石子,差点踩脱。   身后有人扶住他。   “谢谢。”席乐站稳,回头,发现是殷白鹤,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   鲁东海也看过来,“殷先生,你猜到了吗?”   殷白鹤手插回兜里,声线清冷:“大概差不多了。”   两个人站的位置并不水平。   席乐抬头,看到光线将面前男人的脸分隔成两块,鼻翼侧留下阴影,下颌线晃眼。   声音自头顶落下。   “女鬼的死法暂时不去想,死的原因我们可以根据之前的对话,初步确定为生不出孩子,或者是儿子。”   “实际上她丈夫还用壮阳药,说明生不出儿子可能不是女人的原因,是丈夫的缘故。”   “但这件事,村子里的人并不知道。”   席乐忽然开口:“我想我知道李艳如为什么死了。”   王林立刻问:“为什么?”   席乐说:“在这样落后的农村里,外人恐怕不知道生不出孩子真正是因为丈夫,他们只会指责妻子。”   这是目前社会上共有的现象。   徐小圆作为女性了解得最清楚,她几乎一瞬间就联系上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嘴巴!”   李阿姨是因为撕裂嘴巴死的。   一个愚昧落后的地方,流言就从口中传开。   “如果没有猜错。”殷白鹤有意无意地看了席乐眼,“这个村子里的女人死因都和李艳如相似。”   无非是参与了这场指责。   村子总共就这么大,一点小事都会人尽皆知,又无法接触到外面,聊天八卦的自然都是村子里的一些事。   “我看不一定。”王林撇了撇嘴,猜测道:“说不定她老公不行,她和村子里其他的人搞在一起被发现了,所以被人骂了,这也可能啊。”   徐小圆听着就想打他。   她觉得殷白鹤和席乐说得才是对的,真是因为出轨被杀,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重的怨气。   “你们不也是猜的……”王林说话声变小。   “倒也不是没可能。”殷白鹤淡淡说。   “只是可能性有1%吧。”席乐补上一句。   王林:“……”   这俩人是故意的!   “我更倾向于第一种。”鲁东海回忆了之前的事情,“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些工具还真可能是丈夫用来打她的。甚至于,这个女鬼可能是自杀的!”   “都自杀了,还要报复吗?”余明不太理解。   “不是。”殷白鹤说。   被否定的余明也不恼,“不是自杀?”   殷白鹤垂目,视线落在张进的尸体上,“工具不是她丈夫用的,是村子里的人用的。”   他稍顿,“而且是男人。”   几个人大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既震惊,又觉得荒谬。   难不成村子里的男人都疯了吗,去打别人的妻子,是故意的还是想报复她的丈夫?   难怪村子里每年都死那么多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东西去打别人的妻子?”鲁东海想不通,也无法理解,“比起他们,自己的丈夫更有理由吧?”   “未必没有理由。”席乐摇头。   “你们那天也说了,村里人说这件事是大家默认的,不是她一个,说明这件事应该发生过不少次,被村里承认,只不过她倒霉,死了。”   “说明他们的行为都是因为某种习俗。”席乐和殷白鹤是面对面站的,正好朝向村子里,眼眸清亮:“对吗?”   殷白鹤低头,和他对视上:“对。”   徐小圆捂着脑袋,总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这样的话,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呢?   她是个网瘾少女,平时住在微博上,什么新闻都看。   徐小圆脑海中掠过无数想法,最终叫了声:“你们——听过拍喜吗?”   其他人都摇着头,“这是什么?”   从没听过这两个字,听起来像是好事。   徐小圆嘴唇哆嗦,闭上眼:“它还有个另外一个名字,棒打求子,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拍喜:简单概括,丈夫的朋友们用棍子等工具趁妻子走路回家的时候打她,一边打一边问生不生,不管怎么求饶也不停。时间到了,丈夫带着花生枣子发给他们,道谢说有了有了才离开。第二年没生继续打,重的可能卧床养伤,甚至可能被打死 第12章 荒村12   听到“棒打求子”四个字,大家都懂了。   叫拍喜,却不是件喜事。   “我也是之前恰好在微博上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恐惧到头反而更冷静,徐小圆说话愈加清晰。   “棒打棒打,要被打才能生。在一些落后的地方,就比如这样的村子里,妻子不能生,丈夫就要拜托自己的朋友们,用木棍这样的工具,在妻子回家的路上冲出来打她。”   “不管妻子怎么求饶都不能停,她跑就追着她打,一边打一边问她生不生,不到时候不准停,见血了也不行。”   徐小圆一口气说完,听得几个人倒吸一口冷气。   王林听得瞠目结舌:“这……这什么鬼习俗?”   他也是农村长大的,都没听说过。   鲁东海和余明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恶毒的法子,自古以来求子是有很多迷信方法,但这么恶毒的还是第一回 见。   席乐皱眉,“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直觉这结果并不好。   徐小圆咽了咽口水,“等她老公出来给那些人发东西的时候,发一些枣子花生,还要和他们道谢,说有了才行。如果第二年没生,那就继续打。”   “万一打坏了怎么办?”鲁东海问。   “不怎么办。”徐小圆喘口气,气狠狠地说:“打残了就残了,这种事,他们觉得打得越重越诚心。”   一时间,溪边沉默下来。   王林忽然好奇,“要是她老公不出来呢?”   席乐替她开了口:“可能……一直打,一直到最后被打死,正好他再娶一个新老婆。”   “……”   说着一句话的事情,听的人却头皮发麻。   杀人在这里,居然就是如此简单的事。   “……嗯。”徐小圆点头,承认了他的话。   看到这新闻的时候她还义愤填膺,特别气,和评论里一些人大吵一整栋高楼。   转眼,自己居然进了这样的地方。   “是我,我也要杀了他们。”王林抹了把额头,“不说生不生的事,自己的命全在别人手上。”   “愚昧的地方就是这样,女性的地位不高。”余明此刻也是恍然大悟,“所以这村子里死的男人一大把。”   难怪他们进来了村长这么高兴。   因为每年都死人,这次他们代替他们死。   鲁东海说:“木棍,竹条,扫帚就是那些工具吧。”   他们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个恶俗,所以对死亡的方式摸不着头脑,没有解决办法。   现在一被点明,豁然开朗。   鲁东海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很难的,唯一难的是大家压根就不清楚拍喜这件事。   一旦了解,顺着去查就可以了。   “但是问题来了,她到底死在哪里?”徐小圆感觉自己还是不明白,“会不会是淹死的?”   跑的时候失足落水也是有可能的。   殷白鹤说:“这水太深,而且也看不到底。”   席乐点头:“天这么冷,下去时间长了很可能会出事,没有把握的话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万一镜子没找到,人淹死了。   原本想要跳下去的鲁东海迟疑了一下,其实他想的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一丝可能。   但席乐说得有道理,天太冷了。   这个温度下水,没点经验的都会出事。   “这个只要问村里人就知道了。”席乐指了指村子里,村长的屋子正好可以看见这边。   对于这个村子,现在没人有好感。   村长家大门紧闭,王林现在是一肚子火,冲上去就是一顿猛敲,半天没人开门,直接一脚踹开。   刚到门口的老人怒目而视。   王林现在可不尊老,恶狠狠地说:“真没想到,你们村居然这么恶毒,太恶毒了,怎么有脸活着的?”   他没什么文化,说不出什么词。   皱巴巴的老头浑浊的双眼扫过其他人,王林一想到自己这两天担惊受怕,恶胆横生。   “你们要干什么?!”   忽然冲过来一个男人,推开了王林。   王林撞到门槛上,站稳后破口大骂:“我呸!一村子杀人犯!还好意思说我们!什么玩意儿?”   鲁东海压根就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实际上他也觉得很解气,凭什么这些村民做的恶事,要让他们无辜的人来承担。   “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男人扶住村长。   “你真不知道吗?”席乐问。   他看向村长,“这些年你们村子里的人快要死绝了吧。”   这句话说得十分伤人,让两个人立刻看了过来。   徐小圆都惊呆了,她从来不知道当初能温柔地询问她买东西的青年,会如此讽刺人。   不过想想,这个鬼地方让人变了也正常。   因为这是在村长家门口,导致村子里本来整天家门紧闭的一些村民也围了过来,阴沉地看着他们。   “每一年都在死人,作为村长,你还能睡得着吗?”鲁东海上前一步,“不心虚吗?”   老人站在阴影中,“胡说八道。”   殷白鹤冷冷开口:“是不是你们最清楚。”   村子里的村民也大概听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表情逐渐变得惊慌,充满害怕。   毕竟这件事造成了他们村多年的死亡。   席乐问:“她怎么死的,你们打死的还是淹死的?”   面对这个问题,老头并没有回答,而是一个个看过去,“你们已经被诅咒了。”   王林气得冲上去要抓他。   老头露出一个笑容,脸皮攒在一起,看上去有点恶心,“你们逃不掉的。”   几个字砸在众人心上。   -   如果是几天前,没人会相信诅咒。   村长显然是不打算再开口,一再重复着“诅咒”“逃不掉”几个字,像个复读机。   虽然大家不相信,但阴云一直萦绕在心头。   他们真的逃不掉吗?   村民们面面相觑,纷纷散去,鲁东海说:“还是要撬开他们的嘴,反正现在已经差不多明了了。”   就在这时,余明递了个眼神。   “那个女人,就是当初情绪差点崩溃的那个。”   徐小圆一下子就听懂了:“就是她……就是她说的女鬼生不出儿子,她倒霉!”   那个女人腿似乎受了伤,走路很慢,落在最后,王林抓住机会就把她给逮住了。   她本来想叫,又被恐吓了。   同为女性,徐小圆自然容易让她放下警惕:“大姐,你们村……是不是生不出孩子就要被打?”   女人不停地摇头。   徐小圆皱眉,“你们到底打死了谁?”   王林恶狠狠道:“你不说我现在就先打死你!”   他一胳膊的肌肉还是很唬人的。   女人十分不安,被威胁了半天,终于才开口透露:“没有打死谁……”   不是被打死的?   徐小圆又问:“他们动手的时候,听见求饶声,下手太重,都没有人阻止吗?”   女人低头,声音不大:“她生不出孩子,这不是很正常吗,打过就好了。”   一番话听得大家瞠目结舌。   这是有多无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席乐思索了一番,“你们村的男人因为这件事死了不少,你丈夫也是因为这个死的,你也觉得很正常?”   提到这个,女人脸色立刻白了几分。   “小翠!”又是上次阻止的男人,“你敢和他们说试试?”   “人家老公就是被你们害死的。”徐小圆愤慨,“还好意思说,什么没脑子的习俗,还真信挨打就能生孩子。”   男人表情阴沉,“打又怎么了,谁没被打过?”   徐小圆冷笑:“所以你们村的男人都死了,你也快死了,以后你们村也会死完,也会被活活打死,被扫帚削成面条……”   被王林抓着的女人却尖叫起来。   王林都吓了一跳,差点被她挣扎逃脱。   殷白鹤若有所思:“她受刺激了。”   席乐猜测:“可能说中她丈夫的死法了。”   毕竟这种事他们这些见惯各种新闻的人都觉得可怕,更何况是一个愚昧无知的村民,说是噩梦都不为过。   席乐走过去,“你丈夫也参与了拍喜?”   “为什么……为什么……”小翠泪流满面,不停地摇着头。   席乐觉得这是个机会,“你们打的是谁?”   “小翠!”男人努力安抚她,“他们是骗你的,别相信他们,过了今天就好了,我们就会安——”   “那你把大力还给我!还给我!”小翠俨然有些疯狂,言语混乱,“为什么死的是大力……是你叫他去的……你怎么不去?”   男人哑口无言。   “为什么阿芳没让你死……”小翠红着眼。   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鲁东海和他们对视一眼——阿芳,应该就是女鬼的名字了。   从混乱的句子中,席乐拼凑出了大概的真相。   显然,阿芳在结婚后一直没有怀孕,所以按照村子里的习俗,选出了一些男人进行拍喜。   所以高明第一个被木棍活活打死。   而村子里的女人,要么是围观的,要么是议论的,李艳如的死法就是答案。   席乐曾亲眼看见女鬼的脚,还有周锐那双血肉模糊的脚。   结合这个习俗的条件,阿芳恐怕是求饶逃跑了,不知道跑了多久,让自己的双脚都伤成那样。   既然是习俗,那阿芳应该也见过、知道结果才对。   她恐怕也没想到丈夫没有很早出现——   席乐看了殷白鹤一眼,想起发现的那个药,一个用壮阳药遮掩的男人怎么会早出来。   趁机甩锅。   村子总共这么大,一般正常人都不会往一望无际没有遮挡的田野跑,阿芳必然是往后山去的树林。   所以他们才会在那里撞鬼。   “都是你们……”小翠捂着脸嚎啕大哭,已然陷入回忆:“我让你们别打了……你们不听……阿芳好疼啊……”   席乐蹙眉,觉得哪里不对。   小翠抬起头,乌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不停地喃喃:“阿芳真的好疼……好疼啊!”   “……你怎么了?”   首当其冲的是离她最近的王林,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瘆得慌,往后退了步。   殷白鹤沉声:“她不对劲!”   席乐嗯了声。   男人还没发现不对劲,“可是我们又没打死她!”   鲁东海和余明眼中闪过惊喜,一旦开了头,一切就很容易了:“那她怎么死的?埋在哪儿?”   男人不说话。   王林偷偷靠过来,“做都做了,还有脸不承认?”   男人低下头,“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鲁东海不相信,觉得他在故意隐瞒,“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明明答案就近在眼前了,结果告诉他不知道。   “说了不知道怎么死的!”男人抬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咬牙说:“我们从头到尾就没见过她的尸体!” 第13章 荒村13   没见过她的尸体?   席乐一怔,这么来说,他们恐怕真的不知道阿芳是怎么死的,甚至她死没死都不清楚。   应该是死了的,不然对这个村的报复从哪里来的?   报复村里的人应该是阿芳没有错,因为那些死法,除了她,没有别人会这么用。   但她怎么死的,死在哪里是个问题。   “阿芳没被打死,那她会怎么死?”鲁东海感觉现在谜团一堆,“被她丈夫弄死的?”   他们之前怀疑阿芳是死于被打,张进是被吓死的,尸体顺着水流到他们面前,恐怕也与水有关。   淹死的也有可能。   “那你们怎么知道她死了?她会不会没死?”王林焦急地问,“有没有可能是人杀人?”   “不可能!”男人立刻否定。   他来回看着所有人,“这是诅咒,是阿芳给村子里的诅咒……她要报复我们……报复所有人。”   又是诅咒。   席乐问:“村子里死人是从阿芳之后开始的?”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男人点了点头:“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村子里的噩梦就开始了。   每一年的这几天都会有人死去,一开始是参与拍喜的那些男人,死状残忍,全都是被拍喜用的工具弄死的。   那时候他们就知道,肯定是阿芳回来报复了。   但是等参与拍喜的男人都死了之后,其他没有参与的人也开始死去,一年又一年。   直到今年村子里来了好多外来人。   村长告诉他们,他们正好可以替代村子里的人去死。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尤其是被鬼杀死,尸体都面目全非,于是村子里的人都闭口不言。   只要等今天过去,接下来的一年就安然无恙。   王林听得十分愤怒,想也没想就给了他一拳:“放你妈的屁!你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是不是?!”   “就你们怕死?别人都不怕死?”   “你们既然能做出来丧心病狂的事,就应该直接去死,省得祸害了那么多人!”   比起村子里的人,那些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高明、丁一帆……他们才是真实的人。   王林即使没什么脑子,也替他们觉得委屈。   男人嘴角被打出血,用手抹了一下,低声说:“换成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放屁!”王林大骂。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殷白鹤突然开了口。   “阿芳的丈夫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让男人的表情有点儿迷茫,随后就想到了什么,“他……尸体也不见了。”   “不见了?”席乐重复。   “我们一开始也以为阿芳没死,但是后来出了事之后,我们就替阿芳办了丧事。因为没有尸体,只能烧了她的衣服。”   “后来突然有一天,阿芳丈夫就不见了。我们去他家看过,东西都好好的,鞋都还在。”   这么诡异,村子里对他家避之不及。   所以从那以后,那间屋子就没人再敢进去,就连周围的几间邻居也都重新在村边上盖了新房。   男人大叫:“他肯定死了!”   这么多年没出现,不是死了就是逃了,但什么都不带去逃命,可能性太小。   席乐猜测:“阿芳的丈夫恐怕是被阿芳杀了的。”   她没道理放过自己的丈夫。   拍喜这件事,本身原因来自于丈夫,再加上丈夫又没有出现,导致一直被棒打逃跑。   席乐记得当时在阿芳家里看到的,床边的鞋子是上床睡觉前摆放的样子,阿芳丈夫没穿鞋就离开了家。   什么事会让他这么着急,鞋都穿不了。   只有一个原因,他要么看到了阿芳的鬼魂,出去之后被杀了。要么是被阿芳直接弄出去杀了。   “啊——”   徐小圆的叫声一下子惊醒了众人。   眼前的场景有些骇人,原本瘦弱无力的小翠居然徒手掐住了王林的脖子,阴沉地盯着他。   王林的脸色涨红,眼睛放大,挣脱不开。   殷白鹤靠得比较近,直接一脚踢了过去,小翠和王林一起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   看得大家心有余悸。   “咳咳咳!”   王林的脖子留下了很清晰的痕迹,如果再迟一点,恐怕他就会直接被掐死。   “从刚才起她就不太对。”席乐皱眉,“突然变化这么大,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小翠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几个人都迅速远离了她。   先前鬼还不会在他们面前出现,就算跟着他们也没有做什么,现在居然当众就要杀人。   徐小圆吓得够呛,“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殷白鹤问:“你们最后见到阿芳是在哪里?”   被小翠吓到的男人眼神放空,直到被喝了声才慢慢回过神,“在……树林,我们追进去就不见了。”   很显然,阿芳那时候还没死。   “挨打之后,她逃跑了。”殷白鹤顺着捋下去,“逃跑到了树林里,还会往哪里走,只有一个地方——”   “后山。”席乐说。   阿芳显然不会回村子里,那么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后山。   “不、不可能!”男人不停地摇头,“我们祭山神会去后山,不可能看不到!”   殷白鹤面无表情,“确定吗?”   被他这么一问,对方也忽然迟疑了起来。   阿芳……真的死在那里吗?   -   村里的后山平时没有人上去。   这座山对他们来说是敬畏,他们相信有山神的存在,就连被诅咒被报复之后,都甚至祈求过山神。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按照村民的说法,祭祀山神的地方是在半山腰,那里有山洞,他们会把祭品放在洞口。   村口的这条小溪很长,绕着村子,流过树林,一直延伸到山下,不知道流向什么地方。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虽然自己没搞明白,但是跟着大佬就是对的,徐小圆现在觉得离开近在眼前。   她问:“只要找到镜子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吧。”   鲁东海说:“对。”   但他不确定阿芳的镜子会不会在那里,但愿在吧。   那个村民说那天出门前阿芳是去买镜子的,那半路上挨打镜子肯定也来不及放回家。   去后山就必须经过树林,这里他们来过一次,阿芳的鬼魂也出现过一次,甚至还跟着他们回去过。   这次来,恐怕也不会平安。   “鲁大哥,我们出去之后,下一次被镜子抓进来是什么时候?”徐小圆又问。   “我是一个星期。”鲁东海说:“其他的不知道。”   “就没有尽头吗?一直在这里面来来回回?”   “也许有吧,得问其他人,说不定有人曾经从这里面离开过再也没有进来。”   一路上说着话,倒是驱散了不少阴霾。   席乐很怀疑镜子世界的用途,为什么会发生异变,到底是另外一个世界的,还是他们只是穿越了时间回到过去?   凡事都有理由,镜子没道理无缘无故抓人求生。   十二个人进来,现在却只剩下六个人,死了一半人,看起来很惨烈,对比鲁东海经历过的上一个世界,反而算好的。   白天的树林并不恐怖,只是很安静,安静到可怕。   席乐和殷白鹤走在一起,“你是怎么进来的?”   殷白鹤说:“就这么进来的。”   席乐估摸着和自己也差不多,“你照镜子时,镜子里的你有没有做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殷白鹤偏过头看他。   “瞪我算不算?”   “算。”席乐没忍住笑,这么一想,他照镜子时,那里面的自己表情还有点太少。   王林吐槽:“你们还有闲心聊天。”   “马上就可以离开了,为什么不聊天。”余明回头,“虽然还有危险,但总算有头了。”   他想起上个世界,最后就是在拿到镜子离开的时候,一下子死了三个人,他没说出来,怕影响大家的士气。   王林:“……”   好像也对。   “阿芳怎么不把村子里的人全都杀完。”他嘶了声,摸着自己的脖子,“我们就没必要进来了。”   反正他们都该死。   王林觉得他们不是参与的就是旁观的,都不是好的。   还有,刚刚明明那里站了那么多人,那女人居然就只掐他,真是气死他了。   不过好歹自己还活着,比高明他们幸运多了,运气果然是没办法强求的,高明就是太倒霉了。   “等我回去以后……”   王林一边说一边抬头,面前一片空荡荡。   人不见了。   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刚才的放松瞬间被恐惧代替,整个人都惊慌失措起来,他们人呢,前一秒还在那里聊天!   周围除了树就是树,荒无人烟。   就好像……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进来。   原先王林自诩胆子大,没什么好怕的,但是自从进了这里面,他发现自己什么都怕。   其他人死时,他还庆幸自己运气好。   明明是深秋入冬的季节,树林里却不见秋色,密不透风,看不到头顶的天空。   “怎么都不见了……”   “鲁东海!”   “余明?”   王林不敢停在原地,一直往前走,他们说了,只要去后山就可以了,一直走肯定会到。   鬼可能就在原地等他!   他心里头直打鼓,鲁东海他们怎么会一眨眼就不见了,他安慰自己,说不定是他们撞鬼了……   越走越深,不知道走了多久,后山却一直没到。   王林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后背被冷汗浸湿,不停地用余光瞄着周围,总觉得鬼就会从哪个地方出来。   不要去想……不能想……   越不要越会去想。   张进是怎么被吓死的,他在树林里到底看到了什么……王林的脑袋里蓦然跳出来了这样的问题。   就在这时,前方树林间出现了一个身影。   是鲁东海!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王林还是认了出来,整个队伍里除了他自己,就是鲁东海的体型最大。   是他们之前走太快了吧。   王林十分惊喜,立刻加快了脚步,“喂!等等我!”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然后将头转了过来。   “走那么——”王林笑着,下一秒未说完的话猛地卡在了喉咙里,双眼被惊骇填满。   不是鲁东海…… 第14章 荒村14   树林里只有人走路时踩到落叶发出的声音。   “少了个人。”殷白鹤出声。   鲁东海和余明一惊,回头就发现本应该在的王林不见了——好像是有一会儿没听见他的抱怨声了。   什么时候听不见的?记不得了。   这么大的一个树林,就算他要离开也不可能是单独走,必然是遇到了什么。   席乐回忆了一下,“应该不见有一会了。”   但是一直都没人发现。   “这里有问题。”鲁东海脸色凝固,“我们快走。”   他就知道离开没那么简单。   王林怕是凶多吉少了。   徐小圆惊恐得喉咙里都发不出声来,呼吸越来越急促,生怕下一个消失的就是自己。   太可怕了,这个鬼地方。   徐小圆本来是和王林走得很近的,但他什么时候不见的她都不清楚,就好像……一个眨眼就忽然没了。   从没出现过一样。   徐小圆揪着衣服,努力平定自己的呼吸,没事的,很快就可以离开了,没事的……   她活到现在运气肯定好,一定会幸运到底的……   席乐在思索,阿芳到底是怎么死的。   其实阿芳到底死没死还是一个未知的问题,他们只是通过种种线索推断她已经死了。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阿芳没死,但成了怪物。   席乐看过不少志怪小说,在这样的地方,阿芳一个女人回不了家,回不了村子,没有离开,如何能活下去。   “没想到,到最后我们还有五个人。”   鲁东海抹了把额头的汗,“还好。”   他现在要求极低,能多活一个就是好的。   实际上在上个世界里,有一个人告诉他,在这里面不能相信任何人,因为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做得出来。   但是鲁东海还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虽然有人说话不好听,做事也很鲁莽,但都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活着离开。   鲁东海在昨晚曾经想过,这个世界结束之后,他就要找队友了,一个人是很难的,他和余明加起来也才只有两个人。   而席乐和殷白鹤,是他非常看好的。   上个世界里,殷白鹤就十分神秘,他看不透,但没关系。   至于席乐,看上去平平凡凡一个青年,长得好看了点,运气似乎也好了点。   都是很好的队友。   “这么久了还没到。”徐小圆终于忍不住开口。   安静的队伍里这才有人回复她:“应该快了。”   鲁东海抬头,但是看不到太阳,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应该快下午了,还有不少时间。”   但是待的越久就越危险。   这个树林他们只来过一次,但是那时候并没有走到后面,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大。   然而现在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座山还没有到。   徐小圆的脚都开始疼了,她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走过很远的路,更别说这种坑坑洼洼的。   还有多久才能到?   “我快走不动了……”徐小圆哭着叫出声。   席乐在她后面,用手肘挡住她后背,这才没让她摔倒,“快到了。”   徐小圆知道这是假的,因为前面还是树林。   “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还没走到头。”鲁东海也感觉不对劲,“不会走不出去吧?”   “东海哥!”余明皱眉,“这种地方不适合说这种话。”   就跟flag似的。   席乐忽然回头,身后空荡荡的,他总觉得有东西跟着他们。   徐小圆几乎要眼冒金花,感觉下一口就能脱口而出“走不动了不走了”,咬着牙。   “到了。”   “到了?”   徐小圆惊喜地抬头,下一秒脸色涮成白色。   哪里是到了——   这是到坟地了!   -   通往后山的树林里有一片坟地,这是前两天大家就知道的事,甚至还知道高明、李艳如他们的尸体被埋在这里。   但真正来过这里的只有席乐和殷白鹤。   前方是密密麻麻的土堆和木牌,上面还写着名字。   徐小圆吓得牙齿都在打颤。   “走到这儿来了。”席乐脸色不太好,吐出一句话:“要么绕过去,要么直接穿过去。”   鲁东海迟疑,“绕过去吧。”   有鬼的世界里走坟地不是什么好事儿。   余明也是这么想的,安全为上,“我们都走了这么久了,再多走一点也没事。”   “由不得我们。”   殷白鹤说完,大家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看见坟地里的土堆开始动弹,没几秒就从里面伸出来了骨手。   几人一见,脸色大变。   “快跑!”鲁东海叫道。   席乐当机立断:“趁他们还没出来,直接从里面跑过去。”   这么大片的坟地,想要绕过去要花费一点时间,它们恐怕早就从里面爬出来了。   余明他们有些犹豫,因为看上去就很危险。   但是见殷白鹤和席乐已经率先进入坟地,也顾不得再纠结,冲进了坟地里。   他们一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生死关头,徐小圆甚至拿出了以前跑800米时候的勇气。   这片坟地几年间,前前后后一直埋葬着死去的村民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那些手从坟头里钻出来,在空气里乱动着,仿佛是要抓什么,十分惊悚。   “啊啊啊——”   徐小圆尖叫着被绊倒在地上,加上过度的恐惧,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离得最近的一只手立刻抓住了她的脚踝。   这只手还没有腐烂完全,胳膊上还穿着衣服,血肉模糊,徐小圆哭叫着不停地蹬过去。   “别抓我!别抓我……”   但是她的力气对于这只手来说不过是洒水。   尖利的嗓音响在树林里就像警报声,让鲁东海他们的脚步都放慢了一点——到底要不要救人?   席乐回头,看到徐小圆坐在地上不停地蹬腿。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正在徐小圆绝望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突然悬空了起来,衣服被迫勒住了脖颈。   “还不快走!”席乐叫道。   徐小圆挂着眼泪,才发现是自己被殷白鹤扯着衣服拽了出来,顾不得道谢,忙不迭爬起来就跑。   那只手突然空了,不停地在空气里乱抓。   一个农村坟地,愣是跑了许久。   身后土堆已经完全散开,很多尸骨半边身体都爬了起来,一眼看过去,十分夸张。   原本好像深不见头的树林,忽然透出点光亮。   席乐说:“出来了。”   他再次回头看了眼,坟地的对面多了个黑影,好像是个人。   不对,这里人没有这么胖的。   能在那里安然无恙的,必然不是人,是鬼。   怎么会这么胖……肿成这个样子?   鲁东海和余明也是松了口气,但是抬头看到眼前场景的时候,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出发时是上午,现在却已经临近天黑。   “天要黑了,再迟就不安全了。”鲁东海神色凝重,吐出一口气:“上山吧。”   这座被村民敬畏的山上,出现了什么样的变故啊。   原本应该郁郁葱葱的一座山,现在他们肉眼看过去就是黑色的浓雾,压根看不到什么山路。   “虽然看上去不太好,但应该是没找错地方了。”余明露出一个笑容,“东海哥。”   浑浊不堪的水一直从上游流下来,穿过树林,最终流向了后面破败的的村庄。   “这里的水不是一般的浑浊。”席乐低头。   “不干净。”殷白鹤说。   为什么不干净,天太黑了,席乐看不清楚,又莫名想起树林里那个肿胖的鬼。   尸体被浸泡就会成为巨人观。   是阿芳吗?   徐小圆问:“阿芳为什么不在树林里把我们弄死?”   她问出来没人回答,又闭上嘴。   “一开始我们就被跟着。”殷白鹤说,放慢了语速:“但是到坟地那的时候就没有了。”   席乐若有所思。   鲁东海问:“没有了?”   殷白鹤唇角勾了下,“可能害怕吧。”   害怕什么?   山神?   鲁东海自觉自己不够聪明,没听懂。   摸黑上山是一件难事,还好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就像当初他们刚进村子里的天色。   不知道走了多久,阴冷席卷全身。   席乐拢了拢衣服,他还是怕冷的,再一抬头,殷白鹤已经走在了自己前面,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他咕哝着问。   殷白鹤回头,将手指放在唇上。   席乐噤声,歪头从他的身侧看向前面,那是一个山洞,洞口漆黑,像是血盆大口。   他们到地方了。   在洞口深处,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阿芳。”殷白鹤叫了声。   两个字一出口,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鲁东海和余明更是头皮发麻,杀了那么多人的阿芳能是善茬吗,恐怕下一秒就会杀了他们。   前方的黑影很瘦小,在昏暗的天色下更是看不清,直到它转过身,借着最后一点光线,所有人都模糊地看到了大概。   席乐也不确定了。   这个才是阿芳,怎么这么小?   一个成年人为什么会像个孩子大小?   那么山下的那个就不是阿芳,席乐只能猜到一个答案——阿芳的丈夫。   原来死在水里的是阿芳丈夫。   徐小圆从头到尾都捂着自己的嘴,心跳如鼓,呼吸出来的声音都带着“嗬嗬”声。   一阵阴风刮过来,席乐都没反应过来,就僵住了,他从没觉得这么冷过,甚至鼻尖能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腐烂、腥臭融合在一起。   他要死了吗?   死在最后要离开的时候……   席乐不是个等死的性格,脑海中无数思绪闪过,手抬起来,碰到了阿芳,人皮下连着骨头,一点肉都摸不到,尖锐地刺手。   他艰难开口:“你……丈夫在山……”   “他在山下!”   几乎是同时,一道清音补完了他的话。   凄厉的叫声猛地响起,席乐就感觉自己的桎梏瞬间消失,他脱了力一样地坐倒在地上。   他眼前晕得厉害,捂着脖子咳了两声。   “席乐,你没事吧?”鲁东海挥了挥手。   刚才那场景可把他们吓坏了。   没有多久,山下遍传来尖锐的叫声,不是一声,而是两种声音,交错着,一个是愤怒,一个是害怕。   鲁东海和余明一脸茫然。   “没事。”席乐说,“趁阿芳去找她丈夫算账,我们先找镜子。”   他往旁边摸到一只手,借着力道站了起来,“树林里那个杀了王林的应该是阿芳的丈夫。”   他们之前猜错了。   人不全是阿芳杀的。   当年阿芳的丈夫就消失了,实际上不是阿芳杀的,所以也变成了鬼。   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也有阿芳丈夫动的手。   席乐这才发现扶着自己的是殷白鹤,对他笑了一下,“刚刚……谢谢你了。”   “不客气。”殷白鹤挑眉。   “到……到底怎么回事?”徐小圆问。   这个洞穴并不大,但是天太黑,摸索着找镜子实在不方便,几个人挤在一起。   “我们第一回 从坟地离开后见到的是阿芳,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一切都是阿芳做的,实际上并不是。”   “阿芳丈夫大概是淹死的,所以之前我们上山时经过的河水才会那么浑浊,张进应该也是他杀的。”   “他刚才跟着我们,不敢过来就是因为阿芳在这边,他害怕被阿芳发现,被她抓到。”   席乐声音有点哑。   至于为什么害怕阿芳,原因不用多说。   余明点头,又问:“那阿芳怎么死的?”   “饿死的。”殷白鹤言简意赅。   席乐嗯了声:“她很瘦,皮包骨头。”   后山只有在祭山神时有送过来的祭品可以吃,而祭山神每年才只有一次,一个人没法撑过一年的。   “找到镜子了!”   这个山洞的位置很好,借着月色透进来的一点微光,一面有点古色的梳妆镜映入几人眼中。   “她回来了。”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大家回头就看到了阿芳的身影,她已经和刚才截然不同,身体变大许多,肿胀难看。   一个男人丑陋的面孔在她身上扭曲哀嚎着。   阿芳从一个瘦小骨架忽然变成了此刻的怪物模样。   席乐也没想到这么快,看来阿芳的丈夫做人不行,做鬼也是个不行的,居然才支撑这么点时间就被她融合到身体里了。   徐小圆腿都吓软了,直接爬到了镜子面前,立刻翻开原本小巧的梳妆镜变成了巴掌大的随身小圆镜。   镜面是一团黑色的,如流沙。   而在席乐的眼里,原本背面还能看到是梳妆镜,等翻过来时,他就看到变成了自家洗手间的镜子。   难怪殷白鹤说看到就能认出来。   席乐手一碰到黑色的镜面,就被吸了进去,转眼间再睁眼,已经再度出现了自家的洗手间里。   他回来了。   镜子中,席乐看到了阿芳出现,仿佛要冲出镜子,最后硬生生地被隔在了里面。   他摸了摸脖子,还有点疼。   “不知道他们出来了没有……” 第15章 荒村15   席乐是跟着徐小圆第二个出来的,临走前只看到鲁东海和余明在后面,没瞧见殷白鹤的动作。   他应该能出来的吧?   毕竟看起来是个很厉害的人。   席乐思来想去,先去了客厅,正好手机推送了条新闻,上面的时间居然还是进镜子前的时间。   没有变化!   也就是说,自己被抓进镜子里这几天的时间,现实里实际上是静止的?   虽然好像不太科学,但席乐还是松了口气。   一出来发现世界变了,那更慌。   手机里依旧是一分钟前的新闻,现在看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有种庄周如梦的错觉。   就连今天在小区里遇见的自杀跳楼事件,现在看也像是几天前看到的。   镜子背后到底是什么世界?   席乐回到洗手间打开灯,镜子已经恢复了原样,甚至就连之前诡异的“自己”也不见了。   原来从镜子里出来,异样就会消失。   鲁东海之前说,他是一星期后第二次进入的。   他也可能在一周之后再度被抓进镜子里,好处不知道,坏处是可能死在那里。   说到这儿,席乐又想起最后没有出来的王林。   就差那么一点。   现在时间还早,席乐拢好衣服,离开了小区,直奔不远处的超市而去——   徐小圆是他唯一一个知道在哪的人。   超市营业时间要到晚上十一点半,明亮的灯光透出橱窗,照亮了外面的街道。   徐小圆坐在柜台里,不时地看向门口。   他们应该都出来了吧,席乐应该也出来了。   徐小圆目光又落在那面巴掌大的小圆镜上,这是她买头绳时店家赠送的,谁知道居然是媒介。   她刚刚想扔了,但又怕过后错过时间。   鲁东海说了,出来的人还会再进去。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从外面推开,穿着连帽卫衣的青年走了进来,清隽的面容揭露在光下。   “席……”   徐小圆惊喜地站起来,但是剩下的话卡在嘴里,不知道怎么说好。   席乐笑了笑,“叫我席乐就行。”   “好。”徐小圆点头,“我一直在等你,但是又不知道你会不会来……对了,他们都出来了吗?”   席乐说:“应该吧。”   徐小圆干脆把超市门一关,“后面有个休息室,我们直接到那边说吧。”   经历过那样的事,她连工作都没心情了。   “老板不会扣你工资?”席乐问。   “老板是我亲戚,没事的。”徐小圆摆手,“再说,我现在这表情,能把客人吓跑。”   休息室不大,像个单人宿舍。   席乐打量了一下,有个凳子,就坐了下来。   徐小圆关上门,呼出一口气,挠了挠头:“其实吧,你们后来说的我都不太明白。”   “我以前就是个学渣,平时虽然经常看什么破案剧,但真体验了,才知道什么都不懂。”   “总感觉是运气好才活了下来。”   徐小圆说着看向席乐,“对了,树林里……谢谢你们。”   席乐说:“不是我。”   “是你和殷先生。”徐小圆郑重点头,“要不是你回头了,那个殷先生肯定不会管我的。”   席乐没说话。   殷白鹤出手的原因他不清楚,没想到徐小圆居然认为是他的缘故,自己有这么大面子?   徐小圆给他倒了杯水,又犹豫着问:“我还想问问……那阿芳和她丈夫,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感觉自己就跟傻子一样。   “有纸笔吗?”席乐问。   “有!”   席乐在纸上写了他们十二个人的名字,有一个不认识的就只能用无名代替。   字迹工整漂亮,再加上他认真的模样。   徐小圆一看,就想到了学霸的笔记。   席乐一边写一边说:“如果没猜错,一周后我们会再次进入,复盘一下对你以后也会有帮助。”   同为队友,能帮就帮。   席乐虽然是个不太喜欢麻烦的人,但也不至于冷血到什么地步,更何况大家都是人。   “我知道,我会认真听的。”   徐小圆知道他在教自己。   席乐嗯了声:“那我们就从一开始说起。”   “拍喜我们已经知道了,工具有扫帚、竹条和木棍,和它们相关的是高明、丁一帆还有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同学,还有村子里那些同样死法的人,可以判定死于阿芳之手。”   徐小圆疑惑:“那李艳如呢?”   席乐说:“估计也是阿芳。”   他停顿了一下,“也许是李艳如说过什么话,导致了她的死亡,不能肯定,但有80%的可能。”   徐小圆噢了声。   席乐又翻开一页:“我们第一次去村外,回来时周锐说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没对我们动手。”   “为什么没动手,因为没理由。”   徐小圆问:“对啊,为什么?”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学霸讲题,除了为什么就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触发禁忌。”席乐的答案很简单。   所有死在阿芳手底下的人,都是住在那些屋子里的人,而且时间都是晚上,除了李艳如以外,因为李艳如是女性,死亡原因也是不同。   高明碰过木棍,其他两个被扫帚弄死的恐怕也做了什么,周锐碰过棺材。   他们在树林里无法触碰禁忌,阿芳就没动手。   或许她跟着他们,也是想进入村子找她丈夫在哪儿。   “周锐死在棺材里,那棺材是给谁用的,想必是阿芳,他可能是坐在了那上面才死的,可以归于阿芳干的。”   “张进是在水里被发现的,当时我们怀疑是被阿芳吓死的,尸体被扔到了水里,实际上不是阿芳。”   徐小圆回忆了一下,张进是一个人离开的,他怎么死的,死前看到了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张进死前有遗言,恐怕他们能更早离开。   席乐其实也是今天才知道张进怎么死的。   “今天离开坟地后,我看到后面有一个肿胖的身影,殷白鹤也说了一直有东西跟着我们,不是人就是鬼。”   “村子里死了无数人都被埋了,从头到尾没有尸体的就只有阿芳和她的丈夫。”   “阿芳你也见到了,鬼的身体是生前的模样,她瘦到那种程度,大概率是饿死的。”   “那树林里那个肿胖的鬼是谁,尸体被水浸泡后会肿胀,形成巨人观,唯一可能的就是同样失踪的丈夫。”   席乐停下笔,“其实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淹死的。”   徐小圆啊了声:“也可能是死后被水泡吗?”   席乐点头,“阿芳家里东西都还在,床边鞋是上床前的样子,说明她丈夫离开时来不及穿鞋。”   “合理猜测他是怕阿芳索命,所以跑了,可能是夜里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也可能是惊吓过度,吓死了以后被水泡。”   “唯一肯定的是,他不是死于阿芳之手,所以他不敢继续跟着我们上山。”   正因为如此,席乐才在最后关头对阿芳说她丈夫在山下,拖延时间。   因为和他们这些无关的人相比,当然是她丈夫更让她憎恨。   徐小圆恍然大悟:“要是阿芳弄死了他,那还需要找什么,早就报复完了。”   她又迷惑了,“他为什么杀人呢?”   “都成鬼了,杀人还需要理由吗?”席乐随口说了一句,“也许就是单纯的杀人。”   徐小圆忽然惊呼了声:“以前我听老人说过,水鬼会抓人来当自己的替死鬼。”   可能张进胆子太小,直接被吓死了,那就得再找一个,王林就运气差地被选上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   他们这次死了七个人,有五个都是死在阿芳手里的,剩下的两个才是阿芳丈夫杀的。   徐小圆又问:“为什么其他被杀的人没有变成鬼呢?”   席乐没忍住笑了起来,“如果都是鬼,那我们可能进去第一天就死完了。”   恐怖片也不是每个人死了就会变成鬼。   徐小圆说:“阿芳最后把她丈夫……吃了,好像?”   她依稀记得那张贴在阿芳身体上,不停哀嚎惨叫的鬼脸,肯定是丈夫没错了。   席乐低声说:“是啊。”   她要一直报复他。   所有的痛苦都是来自于他。   徐小圆总算觉得自己不是睁眼瞎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和鲁大哥他们联系上。”   当时太紧张,忘了留信息。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下次被抓进镜子里会碰到什么事,还能不能有这次的运气活下来。   “没事的时候多跑跑步吧。”   席乐临走前给了个忠告。   离开超市时已经临近十点,他一个人走在空荡的街头,不禁想起小区里跳楼自杀的那个人。   席乐傍晚时见到的死亡姿势很奇怪,人为很难做到,如果有鬼,那就可以解释了。   老大爷说他觉得那个人已经死了好几天。   还有最近好几起这样的事情。   席乐估摸着这些奇怪的事情都和镜子有关,也许死去的高明、周锐他们也会出现在新闻上。   未来他死了,说不定也是。   小区里跳楼自杀那块地方已经拉了警戒线,地上还画着尸体的姿势,雨停了后没冲掉。   这个人在镜子里遭遇了什么,不得而知。   席乐进了电梯,这次电梯里照出来的自己很正常,没有再诡异地对他笑。   直到转角进了走廊,多了个人。   那人靠在墙上,穿着黑色的衣服,露出来的两条腿笔直修长,和脖颈的线条一样优越。   关键是,他站在自己家门口。   声控灯随即亮了。   男人慢慢转过头,皮肤在灯照下显得过白,是席乐十分熟悉的脸,声音也很熟悉:“你好,租房。” 第16章 手机1   说实话,席乐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租房这两个字了。   殷白鹤的脸他记得很清楚,没人会忘记一张惊艳的脸,更何况他们还相处了三天。   “……殷白鹤?”席乐略有点迟疑。   自己住在这儿他怎么知道的?   “是我。”殷白鹤直起身,短短地嗯了声,目光打量着他:“没找错。”   离得近了,他能看到席乐鼻尖上一颗浅浅的痣。   席乐的防备稍稍放低,从他身前走过去,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问的。”殷白鹤说。   “谁?”   “你不认识的同学。”   席乐心想这不是等于没说,而且哪个自己不认识的同学能知道自己的住处?   他仔仔细细看向殷白鹤。   难道是校友?   席乐觉得以殷白鹤的身份,在学校里自己应该有记忆才对,除非和自己不是一届。   虽然带别人进家里很危险,但他觉得殷白鹤应该不至于下黑手,好歹也是有过队友情谊的。   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被觊觎的。   因为一个人住,这个公寓并不大,是席乐所拥有的房产里偏小的房型了。   他想了想,自己还有空房子租人吗?   殷白鹤进来后站在客厅里一分钟,就坐在了沙发上,席乐给他倒了杯热水,“他们都出来了吗?”   “嗯。”   “徐小圆住的地方离我不远,在一家超市里工作,你如果有话和她说,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   镜子世界外的殷白鹤依旧是冷冷淡淡的。   说实话,席乐有点不太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因为他们以前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等同于陌生人,所有的话题除了镜子就没有别的了。   殷白鹤走到桌前,定眼看着新买的刀。   他若有所思。   席乐面无表情地收进了厨房里,包括之前在洗手间里没带进去的那一把。   “这么晚了你来租房,我不好安排。没租的房子都是空着的,也没打扫过。”   他又问:“你无家可归了?”   殷白鹤点头。   席乐有点怀疑,这么巧合的就在从镜子里出来的时候没有房子住,那以前都是住哪的。   但是殷白鹤压根没有说的意思。   席乐抿了抿嘴,“今晚你可以住这里,明天带你去看房。”   殷白鹤环视了圈公寓,装修和家具都是很简单的,一点多余的没用东西都没有,墙上连挂画等装饰都没有。   看上去和他性格差不多。   “这里很好。”殷白鹤说。   “这是我自住的,不出租。”席乐警惕地看着他,又问:“对了,你现在有钱吗?”   不会是没钱付房租,被前房东赶出来了吧?   就算是长得好看,没钱也是不行的。   殷白鹤看他一眼:“没钱怎么租房?”   席乐眨了下眼,没再问。   “我晚上睡哪里?”殷白鹤看向客厅里唯一可以躺的,又看向席乐,“沙发?”   席乐很想,但是不行。   “你太高了。”   这个沙发当初买的是小的,殷白鹤躺上去两条腿还得露在外面,他再冷血也看不过去。   席乐回神,“睡床吧。”   之前在那个破村子里,他们就同床过三晚,两个大男人而已,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多个枕头而已。   殷白鹤浅笑了下,“好。”   席乐很少见到他笑,毕竟长得那么好看,平时见不到,多看了两眼才移开视线。   见他空手来的,恐怕真是无家可归。   席乐也没问他的悲惨回忆,回房翻出来了自己买来还没穿的睡衣给他。   “可能有点小了。”   果不其然,等殷白鹤从洗手间出来后,席乐一回头就看见了他微湿的头发,还有露在外的脚脖子。   可脸和身材都好,就很像那些故意穿的模特。   殷白鹤发现他在看自己,眉梢轻挑,拿出了换洗衣服里的手机,“他们的联系方式。”   他们?   席乐弯腰过去看,群里除了他还有两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鲁东海和余明了。   群里面很安静,他加进去没几秒,就有人发消息。   鲁东海:【是席乐?】   席乐:【是我。】   说了几句后,席乐从外卖软件上翻出来了超市的电话,直接打过去,正好是徐小圆接的。   没过一会儿,徐小圆就加了群。   确定了各自的位置之后,鲁东海提议明天见上一面,徐小圆看只有他们四个在说话,打字发出去。   【殷先生好像不在的样子。】   席乐看了眼不远处的殷白鹤,指尖轻点回复:【他在。】   徐小圆:【我没记错你是席乐??】   席乐:【他在我这里。】   徐小圆盯着屏幕上这句话陷入沉思,席乐从超市里才回去一个小时不到吧,就和殷白鹤见面了?   他们俩还住在一起?之前就认识?   那之前怎么在里面还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徐小圆想不通,干脆不去想。   -   从镜子里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没有席乐想象得睡得安稳,而是做了一个梦。   他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荒凉贫穷的小山村,见到了死在里面的高明、周锐等人。   那些人的死状他记忆犹深。   甚至于他都还没和高明说过话,就在第一晚死去了,收尸都是村民们做的。   席乐睁开眼时,外面天还没亮。   这一醒就没有再睡着,殷白鹤紧跟着醒过来,两个人在黑暗里对视上。   “你有没有想过……”席乐小声问:“也许某天,我们会和周锐他们一样,死在镜子里。”   家里多了个人的好处就是,有人可以和他说话。   席乐以前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顶多有房客为了减少房租或者换东西和他聊两句。   “有。”殷白鹤低声回答。   席乐又发现了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他话太少了,自己说几十个字,就得到了一个字。   当心他一不高兴,以后多收点房租。   “睡吧。”   殷白鹤声线低沉。   第二天早上,席乐自然醒,初冬的日光暖洋洋的,从窗外洒进来,照亮了整个卧室。   他眯了眯眼,出去时刚好碰上拎着袋子回来的殷白鹤。   “早餐。”殷白鹤言简意赅。   席乐噢了声:“谢谢。”   等他朝洗手间走去时,殷白鹤的声音又从背后响起:“头发翘起来了。”   洗手间的镜子照出来一张白皙的脸,还有头顶一撮翘起来的头发,估计是睡觉压着了。   席乐摸了摸鼻子。   怎么每次都被他看到。   吃完早餐后,和鲁东海、余明他们的见面非常顺利,因为之前他们两个从第一个世界出来后就搬到了一起。   见面的地方在一个公园。   看见席乐和殷白鹤一起出现,鲁东海有些惊讶:“你们两个之前就见面了?”   席乐说:“他租我的房子。”   鲁东海噢了声,又问:“那你还有空房吗?”   席乐惊讶:“你也要租?”   鲁东海笑了笑,“大家以后都是要一起进去的,住在一起当然方便,也避免有什么信息差。我们租的房子是短租的,因为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   席乐点点头,能理解。   “我回去看看。”   “接下来最起码有一周的时间,我们打算去锻炼一下,免得以后跑起来都跑不动。”   “对了,我们打算先去看看周锐。”   席乐捕捉到关键信息:“你知道周锐住在哪儿?”   余明点头,说:“我听他之前随口提过一句,他是D大的学生,我们去学校问就知道了。”   “我们现在去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正好看见他的尸体,二是什么也看不到,得去殡仪馆什么的。”   鲁东海猛地吸了口烟。   事不宜迟,一行人直奔D大而去,学校在郊区,他们到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   偶尔有路过的学生看见殷白鹤和席乐,还偷偷拿手机出来拍。   余明趁机拦住了一个学生,“请问你们学校有一个叫周锐的同学吗?”   对方表情忽然变得怪异,然后开口:“你们问的是计算机那边的周锐吗?”   余明不清楚周锐的专业,随意点头:“个子和我差不多,不戴眼镜,应该是的。”   “他昨晚自杀了。”学生说。   “自杀?”   “具体的我不知道,你们还是别问了吧。”学生没再说什么,扭头离开了。   余明回到队伍里把这事说了一下。   徐小圆立刻上网搜D大自杀的关键词,昨晚上微博上就有人发了这件事,现在话题阅读量很大。   “找到了,D大学生周某自杀,但是网上说的自杀存疑,因为自杀的方式有点特殊……”   “当然特殊了。”鲁东海说:“毕竟周锐是走路走多了的。”   估计警方那边也很奇怪,一个好好的大学生死于走路过度,恐怕会查出来是累死或者疼死的。   “走吧。”   离开D大时,余明忽然想起不久前,周锐还在和他说思考这次的四级考试会出什么题。   可现在四级还没考,他就死了。   “其他的人我们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住在哪里,但大致都是相同的结果,在里面死了出来就是死了。”   鲁东海语重心长:“以前那些在镜子里出事的都是这样,所以我们才要活下去,不然你被弄死了也会被当成自杀。”   就像席乐在小区里看见的跳楼一样。   世界这么大,每天都有无数人死去,而现实里毫无联系的七个人以不同的方式死去,没人会联系到一起。   “好好活着吧,能活一天是一天,也许哪天我们就摆脱了这个破镜子呢。”   说到这儿,鲁东海眼神一闪:“我觉得,这诡异的镜子肯定是有尽头的。”   席乐若有所思,“直觉?”   鲁东海笑笑:“差不多吧,也不一定。”   和他们分开之后,席乐就去翻了翻自己之前挂在网上的房子,发现都被租完了。   最快也要在两个月之后才能空出来一间,总不能现在就把租客赶出来吧。   席乐扭头,“你打算怎么办?”   殷白鹤想了想,“露宿街头?”   席乐:“?”   殷白鹤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半晌之后,席乐伸出手指:“只能一个星期。”   住一个星期,也是刚好下次进入镜子的时间。   然而事情发展出现了意外,和鲁东海说的不一样,一个星期之后镜子里没有变成黑色,而是又出现了“自己”。   “殷白鹤。”   席乐站在洗手间,叫了声。   他听到殷白鹤走到了洗手间这儿,但是一直没进来,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进来?”   殷白鹤的声音被门隔得雾蒙蒙,“真进来?”   席乐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直接打开门,指了指镜子:“看到了什么?”   殷白鹤思索道:“时间快了。”   “应该还有三天。”席乐猜测。   他出去后打开手机,里面果然聊天记录翻不到头,鲁东海也很震惊这次的时间问题。   席乐:【上一次,我进入镜子前,连续看了三天的“自己”】   席乐:【所以我估计,下一次是在三天后。】   鲁东海和余明没有反驳,回忆了一下,似乎真的是这样,是他们之前猜测错误。   真正被抓进镜子的时间在出现“自己”后的第三天。   这次没有猜错,三天后的晚上,席乐就看到镜子的表面变成了黑色的漩涡。   “殷白鹤!”他朝门外叫了声。   没等殷白鹤过来,席乐整个人就被扯入了镜子里。   昏暗过后,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黑雾里聚集了数十个人,吵吵嚷嚷的,像菜市场。 第17章 手机2   十来个人站的位置各不相同,个个警惕地看着身旁的陌生人,不时地打量着其他人。   席乐进来时,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看他好像没什么攻击性这才移开了目光。   “呜呜呜,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一个女生哭着问,“你们是什么人啊,我没有得罪你们吧?”   “慧慧,我看是有人把我们带过来的。”   她被一个男生抱在怀里,两个人不时会亲昵地说两句话,然后又泪眼汪汪地看着其他人。   不远处的一个小眼睛男人翻了个白眼,骂道:“你烦不烦啊,一直哭,本来就很烦了,你还在那呜呜呜的,哭丧呢?”   叫慧慧的女孩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抽泣声立刻小声了点。   还有情侣一起进来?   席乐之前还以为只能单人进来。   前面鲁东海和余明站在一起,他们估计来得比较早,和他隔着一段距离点头示意。   “不是我说,这到底是哪儿啊,那是雾吗?”   “这雾霾够严重的啊,都成黑色的了,咱们城市一夜之间就变成雾霾之城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席乐就看到身旁多了个人,殷白鹤甫一出现,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   席乐数了数人数,加上自己共十二个人,算上徐小圆总共四个女生,八个男生。   和上次的总人数没区别。   徐小圆眼睛一亮,正要走过来,就被身旁的一个波浪卷女生碰了下胳膊。   对方小声问:“哎,你见过他吗?”   徐小圆随口回答:“没见过,怎么了?”   波浪卷不错眼,感慨:“不是明星吧,这么帅,我要是带手机就好了,拍照发个朋友圈。”   徐小圆:“……”   又过了五分钟,黑雾里再也没有人出现。   大多数人都不是很有耐心的性子,有的想往雾里走,最后还是有点后怕地回来了。   有的在那儿警告别人,“……我还有飞机要赶,你们把我弄到这儿来不会是想要钱吧?我可没什么钱!”   鲁东海和余明对视一眼。   “人既然齐了,就走吧。”   余明负责给大家扫盲:“你们自己也应该清楚,是被镜子抓进来的,我们现在就是镜子里——”   “演电影呢?”有男人笑了。   “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注意一点:这是个有鬼的世界。”余明懒得搭理他。   这最后一点说出来,几乎没人相信。   但是对于前面被镜子抓进来的内容,有记忆的一些人表情难看,毕竟他们是亲眼见到诡异现象的。   余明对于新人并没什么好脾气:“至于你们相信不相信,与我无关,该说的我也说了。”   正常人确实很难接受事实。   黑雾已经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看到有路出现,离得近的几个男人已经带头冲了出去。   不到三秒,叫声响起。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不是在机场的吗?!”   席乐和殷白鹤一起与鲁东海他们汇合,外加刚刚蹭过来的徐小圆,一道走出黑雾。   和上次的荒野土路不同,他们走出黑雾后,周围豁然开朗,远处高楼大厦林立。   熟悉的城市背景总是让人安心点的。   只是和正常世界不同,街道上并无一人,空荡荡的城市就像是只有他们存在。   他们现在正站在一栋楼前。   这栋楼看起来和普通的公寓楼并没什么区别,前方还有一个孤零零的保安亭。   没过一会儿,有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捧着个盒子走到众人面前,惨白的脸,黑洞洞的一双眼。   “体验人都到齐了吧,每个人领一部手机。”   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模一样的十二部手机,模样崭新,看样子像是刚买的。   一个贪小便宜的男人小眼睛一转,立刻伸手拿了一部,兴奋起来:“嘿嘿,白得新手机!”   其他人都没敢动,天底下没免费的午餐。   女人笔直地站在那里,脸色惨白,被她看中的就背后发毛,实在是涂了几层粉底液的脸都没这么可怕。   殷白鹤垂眸,“拿。”   手机是一样的,也没什么好挑的,席乐随手拿了一部。   等每个人都拿到手,女人这才露出一个笑容继续说:“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我们公司准备发布的新手机需要你们的反馈,明天早上我会来问新手机的体验结果的。”   她扫向所有人,“记得,一定要体验。”   说到最后几个字,女人的声音有点冰。   等她离开后,鲁东海才说:“听她的话,我们这次像是被请来体验新手机的。”   很特别,也很奇怪。   率先拿了手机的小眼睛已经玩得入神,“功能不错啊,很流畅,哎,你们微信多少啊?”   没人理他。   席乐觉得这个世界看起来很不一样,以前在荒村里,一看就是很危险,但这里到目前为止都很正常。   他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即将入住的公寓有问题,还是让他们的体验的手机有问题。   新手机会有什么问题?   -   远处的夕阳余晖笼罩着整栋公寓楼。   十二个人站在公寓楼前,最后还是余明去保安亭探查,里面没人,放着六把钥匙。   他拿了回来,“显然,让我们自己分配。”   人数上自然是两个人一间房,钥匙上写了门牌号,四楼有四把钥匙,剩下的两把是在五楼。   但各自分配时出现了矛盾,那对小情侣要求要住一间房:“谁知道你们会做什么?”   其他人都无语地看着他们。   实际上没人愿意和陌生人住一起,所以就提议先进去,说不定里面有多余的空屋子。   这栋公寓楼并不新,但也不破,里面没有门禁,走进去就能看到一部电梯。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那个小眼睛男,他一直在玩手机,在他最后一次抬脚后,公寓楼的大门猛地合上。   大家一惊,纷纷过去开门。   但事情并不如意,这门像是被粘上了一样,玻璃门外看不见一个人,寂寥得让人心生胆怯。   “看来是不想让我们出去。”席乐说。   电梯不大,只能上十一个人,很标准的规格,就算有人没弄清楚情况也不想被单独剩下来。   和大部队走一起当然是好的。   鲁东海说:“一半一半。”   不可能在这一开始就折一半人。   电梯有些老旧,里面贴了不少纸,有医院的人流广告,还有卖房子的广告,通下水道的电话。   公寓楼总共六楼,二、三的数字按钮不知道被谁抠掉了,露出来黑漆漆的小洞。   “先上四楼。”   一般来说,在恐怖片里乘电梯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电梯咣当咣当地慢慢上了四楼,门随即打开,黑漆漆的走廊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情侣先走出去,来回地张望,还跺了跺脚,随后尽头一盏昏黄发暗的声控灯亮了。   四个屋子两两一边,互相对门。   朱红色的大门和白色发黄的墙壁颜色对比鲜明,电梯间对面是楼梯间,已经被锁上。   走廊上不知道哪里吹的风,回旋在众人身边。   “看上去除了旧了点,也没什么嘛。”慧慧小声说:“黄宇,要不你和其他人住吧,我和女生住。”   “一起吧。”男朋友黄宇拒绝。   “我还不知道你的想法。”慧慧白了他一眼,“我要和女生住一起,这样好分配。”   黄宇只好同意。   没过一会儿,楼下的几个人也乘坐电梯上来,看到昏暗的走廊,鲁东海的表情不大好。   这地方绝对有问题。   一直说自己在机场的男人问:“谁住四楼,谁住五楼?”   大家都想住四楼,因为这里住的人多,就算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好求助。   认识的人自然想住一起。   一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余明开口:“猜拳,手心手背,随便。”   除了他们认识的人,徐小圆也要参与手心手背,最后她和那个情侣中的女友一起住。   小眼睛和机场男住一起,还有个一直没说过话的哑巴男和黄宇住一起。   然后就是选住四楼的人。   席乐和殷白鹤似乎运气不大好,住到了五楼,同样的还有徐小圆和慧慧,剩下的全部住四楼。   临走前,席乐叮嘱鲁东海:“一定要注意安全。”   鲁东海是老手了,自然知道危险:“嗯,待会儿如果能出门,我会去楼上找你们。”   毕竟还得弄清楚手机是什么情况。   席乐和殷白鹤上了楼,五楼和四楼没什么不同,钥匙给的靠近电梯的两户。   徐小圆说:“万一出事了,跑起来也近点。”   殷白鹤嗯了声,又说:“鬼也可能乘电梯上来。”   徐小圆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被吓得瑟瑟发抖。   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也不是没可能,只是钥匙给的是这两间,必须住。   房间是单人公寓大小,和学校的宿舍有点儿像,干干净净的,两张单人床,一个衣柜,还有个卫生间,没有厨房。   “总不至于让我们不吃不喝。”席乐猜测,“楼下可能有食堂,一楼我们还没看。”   他走向衣柜,思考到底是打开还是不开。   最后还是伸手打开,里面不是空的,有一套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和工装裤,男士穿的。   他有点怀疑这里之前住的是程序员。   毕竟这里一看就是那手机公司的宿舍楼,程序员住在这里也合情合理,就是临走时怎么衣服都不带走。   席乐走到窗边,从公寓的窗户往外看,整个城市都在黑暗中,仿佛这栋楼孤立存在。   唯一亮着的是楼下的保安亭,里面依旧空无一人。   他回头,发现殷白鹤坐在床上玩手机。   到现在席乐都还没空下来好好检查手机,干脆坐到他旁边,也将手机开了机。   新手机里面必备的一些app和软件都有,比如微信等等,相册里是空白的。   “是新的。”殷白鹤说。   席乐率先打开了wifi,过了几秒,网络居然显示连接成功,信号满格。   “有网。”   但是等席乐去应用市场搜索一些其他的app时,发现搜索是可以的,但无法下载。   等于说,他们能用的就只有原先有的这些app。   席乐登陆自己的微信,上面还有一分钟前鲁东海发来的消息:【能收到?】   席乐回了个收到。   对门房间里,徐小圆正在屋子里转仔仔细细检查整个屋子,慧慧则坐在单人床上玩手机。   “……什么破手机,居然不能下载……相机还不能美颜,现在的手机都自带美颜了好不好……哎居然有美颜相机!”   她惊喜地笑起来。   慧慧不打算和徐小圆说话,打开美颜相机自拍模式,避开徐小圆,单独自拍了一张试试看效果。   拍出来的照片不错,她打算p一下发给自己的男朋友。   慧慧的脸肉眼看很清秀,但其实左右不对称,拍照特别明显,每次都必须修图才会发出去。   她哼着歌点了下,手机屏幕很快变化,照片中央两个面部选择方框出现。   一个框中是慧慧的脸,一个框中是空白的墙壁。   最下方还有一句话提示——   “识别到多人,请选择一位进行美颜。”   屏幕前,慧慧感到迷惑,照片里就她一人,怎么可能识别出另外一张脸? 第18章 手机3   慧慧回头看了眼,什么也没有。   自己身后就是墙壁,徐小圆在对面乱走,怎么拍都不可能拍出另外一个人。   当有清晰的脸时,这个功能就会扫描选择。   如果有一个人,当然不用选择,但超过一个人,就会出现方框,有多少张清晰的脸,就会有多少个方框。   慧慧想不明白,退出去重新点击,结果还是出现这个提示,一气之下干脆直接删了照片。   明天她得好好说说这手机体验极差。   徐小圆检查了整个屋子,觉得这以前住的应该是一个女人,因为洗手间里还能看到角落里的长头发。   至于住着一个还是两个就不清楚了。   恐怖片里都是女鬼比较多,徐小圆心里面是有点儿害怕的,转身看到慧慧的表情,问:“怎么了?”   慧慧随口说:“这手机功能不太行,我就想p一张照片都出现了bug,太差了。”   徐小圆现在比谁都谨慎:“什么bug?”   她从进入公寓楼到现在还没有打开手机,一直在检查周围的环境,现在才记起那个女人的叮嘱。   体验手机。   明天早上要说体验反馈。   徐小圆立刻打开手机,因为是刚出厂的,所以一切信息都是自己设置的。   令她奇怪的是,在另一部手机上登陆微信居然不需要验证码——很有问题。   她翻到电话簿,发现了朋友的名字。   徐小圆惊讶地瞪大眼,率先拨通了自家的电话,但打过去只有提示空号的声音。   不行。   看来镜子是故意的。   徐小圆很失望,但是看到鲁东海发来的消息后就松了口气。   “没什么,就是美颜相机有问题。”慧慧低头和男朋友发消息:“我明明一个人自拍的,还让我选择一个面部美颜。”   说到这儿,她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选择一个?”徐小圆乍一听没有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明白她的意思:“照片里有别人?!”   “说了我自拍的。”慧慧说。   “……不是。”   徐小圆咽了咽口水,猛地跳离原地,打开手机相机就对准床边的慧慧,手机屏幕上只有慧慧一个人。   空的,没别人。   如果慧慧说的是真的,那照片里就是有鬼。   慧慧怪异地看着她:“你拍我干什么?”   徐小圆将手机在房间里转着拍,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你一个人自拍的,你说照片里的另一张脸是谁的?”   她压低声音:“这个世界是有鬼的。”   慧慧咬了咬唇:“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徐小圆现在不想和她争论这件事,她更担心的是自己房间里有鬼的事,偏偏还不能换房间。   有鬼又看不到,比什么都可怕。   得寻求大佬的帮助。   走廊上的灯没亮,徐小圆关门发出砰地一声,远处的声控灯才终于闪了闪。   走廊尽头似乎有一扇窗户开着,正被风吹得撞在框上,不停地发出声音。   墙上贴的广告已经快要掉下来,还能看见红色的字体,不知道写着什么。   徐小圆好奇又害怕,这里以前住的都是什么人?隔壁的屋子里面还有没有人。   最重要的是,这些屋子里以前有没有死过人?   她一离开,房间里就只剩下慧慧一个人。   慧慧去洗手间去放水洗手,不知道是不是公寓水管老化的缘故,里面出水很慢,一下一下地爆出来,还发黄。   洗手台上也是脏兮兮的,她勉强洗了手,抬头时就看到镜子,镜子表面很脏,还有一条裂缝。   慧慧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准备出去,视线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对面的单人床上。   两张床是上下铺摆放的,公寓里只有一盏灯,光线被上面的床遮挡,下面那张床一半都隐在黑暗里。   她走到床边,准备坐下来时却停在半空中。   自己刚才的照片是真的出bug了吗?   慧慧眼前浮现那一句“识别到多人”的提示,还有徐小圆重复的那句“这个世界有鬼”的话。   然后……开始莫名地头皮发麻。   她从来没碰见过美颜相机出现面部选框空白的bug。   正常情况是好几个人在照片里,但因为不够清晰所以扫描不出来,哪里有无脸被选中的?   空白的墙壁上被扫出来的是什么脸?   慧慧后退,打开手机对准刚才的位置重新拍照,而后修图点击美颜一气呵成。   一个框。   慧慧长舒一口气,果然是bug了吧。   新手机出现什么bug应该都很正常吧,不然还要他们这些手机体验者干什么。   但不管怎么想,她都有点没底。   “嗡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慧慧被吓一跳,差点没拿稳手机,然后才发现是男朋友发来的消息:【我来找你!】   慧慧露出一个微笑:【好。】   她现在有点后悔不和男朋友住一起了,怎么说和自己男朋友住都比较安全。   -   对门。   徐小圆一进屋子就把慧慧的事情说了,很担忧:“我晚上和她住一起会不会出事啊?”   镜子里的世界的禁忌一开始谁都不知道。   就像上一次,没人知道碰那些木棍会出事,高明自己也不知道,周锐也不知道坐棺材就会死。   也许拍照撞鬼就是死亡条件。   席乐认真思考了一下:“应该不会,当初高明和周锐住在一起,但第一晚出事的只有高明。”   殷白鹤没说话。   虽然是安慰,但徐小圆的紧张一点都没少。   “对了,我试了手机,没有卡,但是有我所有记录的电话,而且电话打不出去,就连登微信都不需要验证码。”   临走前徐小圆想起这件事。   这个席乐刚才也试过了。   他一开始尝试给那些房客们发消息,消息一直在转圈,但是给鲁东海和余明发就可以。   “被限制了。”殷白鹤终于开口。   “起码还能和你们联系。”席乐心里还是有点不爽的,如果不是手机很关键,他不会用的。   这个镜子里到底是什么世界,还可以做到这样,为什么又要把他们都抓进来逃生?   是选择,还是淘汰?   就在这时,三个人的手机都同时响了声。   是鲁东海刚发的一条语音。   “这次好像没有给具体的时间,我经历的前两次都有时间,比如上次,你们也知道,说了三天。这次我们不知道要待几天,做好超过三天的准备。”   “不过不管几天,肯定会有时间限定,到了时间我们还没有出去,就凶多吉少了。”   这点大家都清楚。   徐小圆立刻问他:【知道自己要死能避开吗?】   鲁东海回复:【当然可以,但前提是你知道吗,咱们这么一大批人进来,谁先死谁后死都是无法预料到的,能安然无恙,运气不可避免。】   运气差的第一晚就会被选上。   当然也有他自己触碰到死亡条件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第一晚大家基本上都是摸不着头脑的,因为一切都还没有显露出来。   谁会是第一个死的,没人知道。   “我比较关心的是,这手机能不能拍到鬼。”席乐将手机放在掌心上转起来,动作漂亮得像变魔术。   如果能拍到鬼,那就不是无头苍蝇了。   殷白鹤面无表情:“可能。”   席乐已经习惯了他每次几个字的话,看向徐小圆:“你要不先回去,说不定谁串门谁会死。”   “……我应该没这么倒霉吧?”徐小圆显然也联想到这个,扯了扯嘴角,“我可以换房吗?”   殷白鹤说:“不可以。”   徐小圆:“……”   又不是问你。   徐小圆鼓起勇气:“为什么不行?”   殷白鹤淡淡说:“可能换房是死亡条件。”   徐小圆本想过来找安慰,安慰没找到,反而被吓到,瞪得溜圆一双眼离开了。   席乐看着她进对门,回头道:“吓唬她干什么。”   殷白鹤看他一眼,“合理猜测。”   席乐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房间里那个窗户的旁边是角落,在没有窗的这面墙上挂了一面穿衣镜,正好对着两张单人床。   席乐以前听说,镜子对床风水不好。   不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装镜子,当然也可能是科技公司都不太信风水吧。   楼上安安静静,楼下却很热闹。   除却鲁东海和余明的房间,另外三户都开着门的。   黄宇和哑巴男住一起,对方年纪似乎不大,十七八岁左右,一副小白脸的样子。   两人没话说。   他就一边和自己女朋友聊天,一边串门:“哎,兄弟,你觉得这怎么回事儿?”   机场男皱着眉头:“我怀疑这是一场实验,是有人把我们抓到这儿了,肯定在哪儿有摄像头。”   小眼睛凑过来加入对话:“像电影里那样,过完几天就给多少钱大奖?”   机场男是个精英,在这么差的环境已经是忍耐,抽到和小眼睛住一起,心底很烦躁。   他一把把门关上,“休息了。”   走廊并不宽,黄宇的耳朵被震得生疼,十分无语,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斜对面。   斜对门是波浪卷女生和一个黑长直女生住的,门此刻掩着的,里面亮着灯,能看见两个女生正在说话。   这里天气和现实里不同,波浪卷女生脱了外套,里面穿的是紧身毛衣和半身裙,身材很好。   里面的人似乎忘了门没关,也没看外面,黄宇盯着那条缝,看得目不转睛,连女朋友的消息都没注意。   黑暗的走廊上,他越加痴迷。   直到波浪卷转身,看见他,一把将门关上。   黄宇嘁了声,走廊上忽然刮过一阵风,他感觉有点冷,嘀咕道:“谁把窗开了。”   但是窗户在走廊尽头,他也懒得去关。   最后一扇门关上,昏黄的声控灯忽闪忽闪。整个公寓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像一座黑暗里的孤坟。   黄宇回到房间里,女朋友发了好几条消息,在说什么照片里空白什么的脸,看着就没意思。   他自然不会说出自己刚刚偷看别人的事。   至于去找她的事儿,也给敷衍了过去。   慧慧:【我现在也觉得好像不太正常。】   慧慧:【不会真的有鬼吧?】   黄宇随手回复:【相信科学,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来的鬼,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想起刚才透过门缝看到的风景,他叹了口气,可惜自己现在有女朋友了。   手机此时响了一声。   黄宇本来以为是女朋友的消息,没想到点开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甜甜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这是谁?   黄宇点进去,缩小的头像背景有点黑,但依稀看得出是个女生的自拍,五官看不太清楚,能感觉出来很漂亮。   越朦胧更显得抓人心,他心痒痒。   这栋楼还住着别人!   黄宇立刻点了同意。   对方立刻发来一条消息:【你住在哪个房间?】   居然在这儿还能拥有一场艳遇,黄宇正打算回复,发现自己记不得房间号。   他只好回道:【我在四楼。】   黄宇打开门看了下门牌号,准备欲擒故纵一下再给答案,结果对面一直没有回复。   门关上的同时,不远处的电梯也亮了。   一墙之隔的走廊中漆黑一片,电梯缓慢上行,最终数字停在“4”上。   门自动打开,内里空无一人。 第19章 手机4   四楼的四户门都紧闭着,内里的灯光丝毫透不出来,安安静静的,像是没人住似的。   电梯门缓缓关上。   狭窄逼仄的走廊尽头一阵又一阵地吹着风,将不牢贴的广告纸吹到了地上,又卷着飞起。   黄宇:【甜甜?】   黄宇:【你住在哪层呀?】   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对面的“甜甜”就和去洗澡了一样神隐,黄宇盯着对话框看了半天,最后啧了声。   看来是对面的女生后悔了呀,还真是浪费他的心情,这里又热得很,还不如去洗澡。   就在他进入洗手间的同时,沉重的声音响起。   咚。   咚。   还在外面被黄宇当成哑巴的齐遇皱了皱眉,听着敲门声是对门的,这才又坐了回去。   可是对门好像没人开门。   对门恰好是小眼睛和机场男,虽然手机里没有什么好玩的软件,但小眼睛依旧玩得入迷,他是个重度网瘾者。   “谁敲门啊,你去开门。”   小眼睛主动选的上铺,这会儿懒得下床。   “你自己去。”机场男并不搭理他,也不想理会其他人,更不想听别人的吩咐。   “我才不去。”小眼睛又躺回床上。   敲门声忽然停了。   过了会儿,又在隔壁响起。   因为猜测大概被抓进镜子里的时间是在晚上,所以席乐前几天吃晚饭的时间就提前了。   手机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在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气温是能感觉到的,天气暖和甚至还有一点热,应当是夏季。   后来拿了手机,上面显示日期是七月十一。   洗手间里长久没打扫,并不是多干净,而且洗澡落单也不安全,恐怖片里很多都死在浴室里的。   席乐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坐在床上玩着手机。   实际上这手机没什么好玩的,因为刚出厂没什么游戏软件,再加上应用无法下载,基本上就必备的一些app。   顶多和朋友们聊天。   “哗啦。”洗手间的门开了。   殷白鹤携着一身水汽坐在席乐身侧,席乐感觉有点儿热气,往旁边挪了挪。   席乐晃了晃崭新漂亮的手机,问:“你说是手机有问题,还是这栋公寓楼有问题?”   昏黄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显得更精致。   殷白鹤视线下移:“可能两者都有。”   席乐唔了声:“有可能。今天那个送手机的女人长得很像鬼,和我们上次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上次村子里的都是人,这次除了一个送手机的女人以外,竟然没有其他的镜里人。   他反而这种更加棘手。   因为村子里都是人,说明可以问到线索,没有镜里人,就代表一切都要他们自己去找。   找,意味着危险。   还有今天那个叫慧慧的女孩遇到的事儿,现实里可能是bug,在这里就是真实的事。   她拍到的鬼是什么样的?   鬼只在她们房间里吗?   席乐又想到徐小圆,不管怎么说,自己认识的人,他自然不希望会出事。   至于其他人,都活着自然最好。   公寓楼安安静静的,就在席乐要陷入深度思考的时候,被一阵模糊的声音惊醒了。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被殷白鹤按住:“是楼下。”   殷白鹤好像比他的五感更敏锐。   声音忽远忽近,席乐努力地竖起耳朵才能听到一点儿痕迹,很沉重的声音,和重物撞在什么东西上似的。   这公寓楼的建造材料怕不怎么样,压根不隔音,再加上声音很大,导致这边都能听得见。   “这是……”席乐小声问。   “敲门。”殷白鹤声音不带感情。   席乐一怔,大晚上,谁会这么激烈地敲门?   他立刻解锁手机,给鲁东海发消息:【什么情况?】   过了会儿,鲁东海才给了回复:【门外有东西。】   席乐:【你们小心点。】   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让他现在下去帮忙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人对上鬼,想也知道没用。   鲁东海回复:【还好,敲的不是我们房间。】   小心是肯定的。   门外的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这老式公寓楼没有猫眼,他不可能打开门去看。   屋子里的灯早在第一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就关了,现下乌漆麻黑的,仿佛从没有人入住过。   余明和他都躲在门的一侧。   两个人都没说话,生怕把那东西引过来。   这鬼东西为什么会来四楼?是因为四楼离得最近吗?   还是有人触碰了什么禁忌?   鲁东海和余明是老手了,就他们经历的两个世界而言,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有理由的。   今晚的第一个死者,应该也会是如此。   敲门声一次又一次。   -   安慰完鲁东海,席乐关了灯。   屋里灯一关,整个房间就漆黑一片。   席乐和殷白鹤分开睡上下床,两个人也没说话,更显得安静,直到那声音消失。   是没成功走了,还是得手了?   席乐不知道,他希望走最好。   他压低声音:“我觉得体验手机可能是死亡条件,但应该不是今天的。”   因为那个npc似的女人说了明天早上来问反馈结果,这还没到第二天早上,就算最后一分钟体验都可以算做体验了。   那么今晚的事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手机。”殷白鹤的声音更低,却能让他听清。   “那就是手机里肯定有什么。”席乐上床之后将手机放在枕头边,没有关机。   他也很犹豫,关机看起来安全点,但是就收不到鲁东海他们的消息,也许会错过什么。   这种选择题让他纠结。   如果手机里有东西是死亡禁忌的话,那太麻烦了。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有网瘾,在这里又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玩,自然就只能玩手机,里面数来数去就只有这么点app,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全部体验。   什么时候触碰了什么禁忌都不会知道。   就比如今晚的敲门声。   “还是早点睡吧。”席乐将手机调成震动。   “嗯。”   虽然说睡,但这么早实际上他没什么睡意,胡乱猜测起这个世界的鬼可能是什么。   是慧慧拍到的那只吗?   在五楼的这只会去敲四楼的门吗,如果不会去,那可能这次也不止一只鬼。   鲁东海希望这东西不要来敲自己的门,可越不想就越来,终于轮到了他们。   他和余明的掌心里都是汗。   四楼总共入住了四户,这鬼东西之前敲的门没开,现在轮到了他们,自己不开应该也可以的吧?   鲁东海更怕的是,他们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碰了禁忌。   他额头上开始渗出汗,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哪里出错了,心跳速度极快。   敲门声慢慢悠悠的,像锤子打在两人的心上。   余明和他一样的感觉,两个人原来素不相识,一个是上班族,一个是做力气活的,工作毫不相干,现在却成了兄弟。   对于鬼的可怕,他们比谁都清楚。   他们难道就要折在这里了吗?第一晚就出事?   沉重的声音虽然能传到楼上,但并不是很清晰。   徐小圆就没听见。   她无法换房,再加上因为慧慧拍照撞鬼的事儿,几乎是回到房间的一刹那就和她隔开了距离。   自己又不能救人,就只能自救了。   最好是慧慧拍照出事这个只是正常的撞鬼而不是触碰禁忌,这样就皆大欢喜。   慧慧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徐小圆随口丢了个名字:“小红。”   慧慧一听就觉得是假的,撅嘴不满,她又没做什么,对她态度干嘛这么不好。   她想到刚进黑雾里的情景,自己还哭了,现在好像眼睛都肿了,这里又没鸡蛋,说不定会肿。   慧慧叫苦不迭,只好和男朋友抱怨。   可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对面都没回复,就跟消失了一样,男朋友不回,她自然不高兴。   慧慧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   之前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黄宇就进了浴室,他虽然觉得自己被弄到这个地方很奇怪,但对于有鬼的事确实不大相信。   自己《走近科学》可不是白看的。   就是那个“甜甜”,不知道为什么后面没回他了,可能是后悔她自己太急了。   黄宇有点可惜,也没当回事。   第一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是在对门,第二次听到自己房门,他将水龙头关掉,隔着门问哑巴男:“哎,你有没有听见敲门声?”   没人回他。   “忘了你好像不会说话了。”黄宇吐槽。   门后的齐遇从头到尾就没吱声,他贴在门上仔细听着敲门的频率,思索着开不开门。   为什么光敲门不说话?   齐遇正在犹豫的时候,敲门声却忽然停了,没过几秒,声音又在隔壁响起。   又敲错人了?   黄宇已经从洗手间走出来,皱着眉抱怨:“谁啊,一直在敲门,不吵吗?”   齐遇看了他一眼,径直去了洗手间。   没得到回应黄宇都习惯了,他正要往门边走,手机忽然响了,是女朋友打来的电话。   手机铃声因为没有更改设置,还是系统的声音,又开的最大音量,格外响,似乎回荡在整个四楼。   走廊上的敲门声忽然停了。   就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紧绷着的鲁东海和余明互相对视一眼,感觉有些奇怪,而在不远处的门后,黄宇接通了电话。   女朋友的质问随即而来:“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黄宇赶紧说:“我刚洗完澡。”   这个理由还算合理,慧慧没再追问,正要说什么,手机里传来奇怪的声音:“什么声音?”   突然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不知道是哪个没带钥匙吧,一直在敲门,这里敲那里敲,连自己住在哪个屋都忘了,又来敲我的屋子了。”   黄宇听得耳朵都烦了。   女朋友哦了声:“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黄宇听着敲门声不停,干脆大步走向门口,唰地一下打开门:“谁啊你找错屋——”   剩下的话吞没在嘴巴里。   因为门外空无一人。   风顺着门穿堂进来,黄宇下意识瑟缩,竟然感觉到一股冷意:“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啊……”   敲门又不见人。   漆黑的走廊和亮着灯的房间仿佛是两个世界,被割裂开,在门开后,就融合到了一起。   黄宇正要关门,眼睛却瞥到一团阴影。   太黑了,他看不清。   慧慧听着电话里的抱怨,笑着说:“说不定是捉弄着你玩的,我们又不认识他们,谁知道是什么性格……”   凄厉的惨叫声在她耳边炸开。   慧慧被吓一跳,挪开手机揉了揉耳朵,而后又连忙叫道:“黄宇?黄宇?”   听筒那头安安静静的。   慧慧叫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直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重新响起,喘息一声接着一声。   像是累极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啊,我听到你的呼吸好重。”慧慧关心道:“对了,我怎么还听见滴水的声音?”   就像水龙头开着的感觉。   一直不断,听着让人心生烦躁。   而且他刚刚不是去开门了吗,怎么又去洗手间了。   对面没有回答,慧慧几乎要不耐烦,发火的前一秒终于听到了更为严重的杂音,和“滴答”声混合在一起。   依旧没人回答。   男朋友不可能一直不回答的。   她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不安,努力压住异样感,“你不是黄宇,你是谁?”   慧慧听到对面问她:   “你住在哪个房间?” 第20章 手机5   只是这么一个问题。   活了二十多年,慧慧听到过的说话声音不计其数,有好听的有难听的,但从来没有一种声音会让她发抖。   她从之前的疑惑到现在的如坠冰窟。   那种从骨子里的害怕、惊恐席卷了全身,甚至于下一秒就让她想扔了手机。   仿佛得到答案的下一秒就能到自己面前。   这个人是谁?   慧慧不知为何汗毛直竖,听筒里的“滴答”声不断。   “啪!”   她猛地挂了手机,丢到了桌上。   徐小圆听到动静探头看她,又出什么事了?   这一看把自己也吓一跳,慧慧的脸色太差了,而且还没在状态,就像是傻了一样。   “我刚刚给男朋友打电话,听到了别人的声音……好像……”她努力想形容这个声音,“很冷……”   “什么?”   徐小圆大惊失色。   完了!又撞鬼了!   她躺在床上欲哭无泪,怎么倒霉事儿全让自己碰上了,要真是这样死,自己也太冤了吧。   自己现在去对面大佬床底待着还有用吗?   慧慧有点害怕,又不太敢相信,咬了咬唇:“应该是我男朋友的室友接的吧……不然还可能是谁……”   徐小圆厌世脸:“呵呵。”   什么室友啊,八成就是鬼。   她没想到这次的世界这么不一般,鬼居然都能和人打电话了,那能不能变成人混在他们里面?   一想到这里,徐小圆整个人都激灵了。   这要是队伍里混入鬼,他们团灭都有可能。   徐小圆咻地一下转头,打开手机录音功能:“你把刚刚的事儿仔细说一遍,什么也不准落!”   慧慧现在正是心神摇摆想听安慰的时候,没有过多纠结就把刚才的事说了下来。   徐小圆越听越害怕。   惨叫=死。   她看了看还在害怕中的慧慧,情侣都这么拉仇恨的吗,第一个就被鬼干掉了。   “……就这些了。”慧慧低头,仔细回忆:“那个声音……太让我害怕了,我又不知道为什么害怕。”   “因为他是鬼啊。”徐小圆说。   “这个世界上哪来的鬼?”   “你都出现在这个鬼地方了,还不信有鬼,都接到鬼的电话了还不信,等你被鬼杀了你也别信吧。”   徐小圆撇嘴,把录音发给了鲁东海和席乐他们。   慧慧被她呛了一下,又捡起手机,打算微信上问问男朋友刚才怎么回事。   徐小圆眼尖,威胁道:“你要是敢打电话敢和你男朋友发消息说什么,比如我们住在几楼,你今晚就出去住!”   她虽然胆小,但现在命最重要。   慧慧拿起手机,打开后还留在通话结束的界面,微信上也没有男朋友的消息。   她打了一行字,在发出去的前一秒又删除。   今晚那个声音到底是谁?   四楼所有人都听到了惨叫声,波浪卷和黑长直住在斜对面,刚洗完澡出来。   波浪卷想开门去看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黑长直推了推眼镜,“不要吧,我觉得不对劲。”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里很有问题,我们是怎么从各个地方被弄过来的,为什么楼下大门在我们进来以后就关上了?那个送手机的女人长得也很可怕,不像——不像活人。”   “啊?”   波浪卷本来大大咧咧的,被她一说也有点害怕。   “不说别的,这一层就我们两个女生,其他都是男人,又都不认识,晚上开门也不安全。”黑长直说。   这个理由说服了波浪卷,因为她还记得之前那个有女朋友的男生偷看自己。   至于鲁东海和余明,从头到尾就没想开门。   刚才的惨叫绝对是有人出事了。   但是现在整个四楼又安静了下来。   齐遇听到叫声就加快了速度,但是从洗手间里出来没看见黄宇的身影,估摸着他去找女朋友了吧。   门大开着,风从外面灌进来。   浓重的腥味也跟着糊了齐遇一脸,他从没接触过血腥,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屋子不大,站在厅里一打眼就能看到黑布隆冬的走廊,还有隐隐若现的电梯,以及……上方跳跃的数字。   数字在动。   3……2……最终停在了1楼。   有人下楼了?黄宇下楼了吗?   齐遇走到门边,脚底差点打滑,低头一看,微稠的液体流了门口一地,因为光线太暗,他刚才没看见。   铁锈味顺着风卷进他鼻尖。   齐遇一愣,面上血色消失,抿紧唇关上了门,坐在单人床上盯着门后发呆。   这血是黄宇的吗?   刚才乘坐电梯下楼的……也是黄宇吗?   -   夏季的天亮得特别早。   席乐感觉没睡多久就被叫醒了,眯眼适应了会儿才坐起来,殷白鹤在窗户边上站着。   温暖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看得很是养眼。   听见动静,殷白鹤扭头看过来,“有人出事了。”   虽然经历过荒村的洗礼,席乐还是在心底叹了口气:“一个人还是多个人?”   “一个。”殷白鹤说。   “那还好。”   席乐下床洗漱,过后才看到徐小圆半夜发来的消息,直接将音量提到最高。   听完整件事,他表情严肃起来,“看来昨晚出事的是小圆室友的男朋友了。”   席乐更关心的是,这次的鬼和上次截然不同!   能说话,甚至还会问他们问题。   殷白鹤嗯了声:“它没上五楼。”   席乐则是重复着那个问题:“住在哪个房间……”   鬼在问慧慧,虽然和她通话上了,但它不知道她在哪。   手机自动息屏,席乐皱眉:“如果昨晚那个慧慧回答了房间号,可能它就上五楼了。”   换句话说,这只鬼很可能上楼需要条件。   慧慧也算是警惕了那么一回,救了自己一命。说了答案说不定他们也会遭殃。   殷白鹤没说话,也赞同这个推测。   “昨晚的敲门声是在四楼的,就要看黄宇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了。”席乐起身,“下楼吧。”   他去敲了隔壁的门。   徐小圆虽然上半夜没睡着,后半夜实在撑不过去,秉着死了也要睡够的原则,反倒是慧慧一晚上没睡。   楼下这时候人都已经聚在各自门边。   齐遇一夜没睡,盯着门看了一晚上,眼睛里还有红血丝,房间里味道还没完全散去,血液凝固在地面上。   天亮后,他打开了门。   大家一开门就全闻到了走廊上浓重的血腥味,原本不当回事,现在也害怕起来。   “这是什么血啊……”   “我昨晚听到有人叫,是谁啊?”   “对了,那个,昨晚上谁在外面一直敲门?”   “……”   席乐和殷白鹤下来时,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鲁东海和余明面色凝重,看到他们,开口说:“出事了,但是没人见到尸体。”   他们没见到尸体和没人见到尸体是两回事。   慧慧脸一下子白了,想到了什么,“黄宇……”   席乐转向那个少年,询问:“昨晚你和他住在一起,也没有见到他去了哪儿吗?”   齐遇摇头,眼下有点青黑。   他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了一行字:“我洗完澡出来就没有看见他。”   齐遇想了想,又补上几个字。   “有人坐电梯去了一楼。”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不远处紧闭着的电梯,这会儿是个人都感觉出来不对劲了。   安静许久,鲁东海说:“一楼我们肯定是要去的。”   小眼睛拒绝:“我不去。”   席乐附和鲁东海的话,“公寓里没有厨房,这里肯定有吃的地方。还有,今天要说手机体验结果。”   被他提醒,大家才记起这一茬。   “黄宇应该没事吧……”慧慧白着脸,小声问徐小圆,这是她在这里最熟的一个人了。   “有事。”徐小圆狠心。   慧慧本来就是问个心理安慰,这会儿忍不住,立刻红着眼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几个人都瞪着她。   慧慧一个抽噎,躲到了徐小圆背后。   其实大部分人还是相信白天很安全的,到一楼后聚在一起往里走,果然发现了厨房,里面有泡面和一些食材。   虽然黄宇不见了,但吃也很重要,更何况昨天晚上就有人没有吃。   一时间,空气里都是泡面的香味。   殷白鹤转向席乐,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席乐说:“吃泡面。”   “哦。”殷白鹤应了声,“不健康。”   最终席乐下了一锅清汤挂面,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吃的津津有味,徐小圆和鲁东海最甚。   徐小圆夸道:“席乐,你手艺真好!”   席乐笑了笑,“你这是饿的。”   吃早饭的时候,鲁东海特地把慧慧的事情拎出来讲了一遍:“不管你们信不信,这里有鬼。”   众人无话可说。   席乐叮嘱:“房间号最好不要说。”   安静半晌,黑长直主动开口:“我们要不拉个群,方便交流什么最新信息?”   小眼睛第一个拒绝:“鬼都能接电话了,说不定还能玩手机!我才不要!”   他说的也有道理。   尤其是大家都互相不认识,万一被出卖了或者怎么样,自己就倒霉了。   吃完早饭,小眼睛他们就直接回了四楼。   席乐没上楼,而是留在一楼,“和黄宇住一起的小孩说他看见有人坐电梯到了一楼,估计是鬼。”   鬼住在一楼还是要通过一楼离开?   一楼和楼上构造的区别就是那些区域被用来当做厨房、储物室,还有摆放桌椅的地方。   乍一眼看过去,没有任何可以住人的地方。   除了储物室。   “要不要进去看看?”鲁东海低声询问。   “肯定要。”席乐点头。   坐在那里不动的话,镜子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生是把握在自己手上的。   席乐顺手从厨房里摸了把刀,“走吧。”   其他几人都转头盯着他,这摸刀的动作好顺手啊,一看平时就没有少干。   储物室的门开在厨房里,席乐对殷白鹤点了点头,殷白鹤面无表情踢开了门。   里面什么都没有,倒是堆放了不少麻袋装的杂物,灰尘飘在空气里,呛得人眼睛疼。   “不在这里。”慧慧松了口气。   席乐划开了一个麻袋,里面掉出来一些泛黄的棉絮。   储物室什么也没有,大家只好离开,站在通透的食堂里才能觉得安全点。   席乐偷偷决定把这刀带回楼上。   一无所获之后,鲁东海说:“我们得找到黄宇的尸体,才能判断他怎么死的,否则很难躲开那些禁忌。”   慧慧本来想反驳她男朋友可能还活着的,但是没敢开口。   席乐说:“其实找到他手机也可以。”   殷白鹤忽然说:“有一个办法。”   席乐很容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打电话。”   前提是这手机并不在鬼手里,但是没人敢确定,毕竟那鬼都能问慧慧住在哪了。   席乐和殷白鹤对视一眼,冷静地提醒他们:“方法很简单,但是,一旦打过去——”   “接电话的很可能是鬼。” 第21章 手机6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慧慧的脸就白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总共才一天时间,刚开始还认为是个恶作剧什么的,直到昨晚的电话才终于相信。   这里也许有鬼……也许是有个杀人犯。   他们现在想打电话给黄宇的手机,这里只有自己和黄宇认识,自然能打电话的就她一个。   “我……”慧慧磕磕绊绊开口:“我把号码给你们……”   徐小圆哎了声:“你昨晚和鬼都说上话了都还没出事,说明光打电话是没事的。”   她之前就这么觉得了。   “嗯。”席乐赞同这个观点,“目前来看,鬼并不知道我们所住的房间,它需要知道答案才可以。”   不然昨晚慧慧就应该被杀了才对。   这也算是一种安全保障吧,如果真的是昨晚就乱杀,那他们可以活下去的希望太渺茫了。   “鬼杀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余明忍不住问。   “昨晚上鬼来四楼敲门,最后开门的是黄宇,如果说开门就会死的话,那和他住一起的小孩为什么没死?”   席乐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殷白鹤缓缓开口:“因为鬼找的人是他。”   席乐顺着他的话推测:“这样来看,黄宇做了什么,但是鬼不知道他住在哪儿,所以敲门寻找,正好黄宇又开了门。”   “这样倒是说得通。”鲁东海若有所思。   “还是要知道黄宇做了什么,那个小孩可能知道一点,尸体和手机找到最好。”席乐说。   从现实里来的人,几乎没有人能离开手机,而手机是最能隐藏秘密的,如果找到了,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得到答案。   前方忽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有人来了。”   这声音很熟悉,因为昨天那个送手机的女人就穿着高跟鞋的,这里也只有她一个人这么穿。   果然,走廊出现她的身影。   她依旧是昨天的装扮,看见他们,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不常笑,这弧度很僵硬。   “你们的手机体验了吗?”   几个人都点头,她的笑容扩大。   随后见少了几个人,女人表情又冷了起来。   好在通知过后,楼上待的几个人赶紧下来,一个个站着都离她很远。   至于消失的黄宇,女人并没有过问。   食堂这边有桌子,她将纸放在桌上,冷冰冰地说:“把你们的体验结果写在纸上。”   纸上除了基础信息以外,剩下的就是空白。   基础信息包括姓名、电话,还有……住址。   几乎在看到这一条信息的时候,所有人都想到了慧慧的那通电话,鬼问她住在哪个房间。   谁敢填房间号?   女人像是监考教师一样,在周围走动,高跟鞋滴答滴答的声音很有规律。   席乐转着笔,思考该怎么写。   不知道这个女人和鬼是不是一起的,房间号填了说不定晚上鬼就找上门了。   “她想要的是手机体验反馈。”低沉的男声从身侧传过来。   “懂了。”席乐笑了一下。   他在空白处写上对手机的反馈,这不难,用过之后都可以写出个一二三点。   殷白鹤说话的声音不高,但也不低,大家都在同一个食堂里,也能听得见一点。   黑长直立刻填了假的信息。   看到她答案的波浪卷立刻把自己刚填的房间号给涂黑。   她随手写完手机反馈结果,歪歪扭扭的字基本没人认得出来,又看向右侧的齐遇。   波浪卷转了转眼睛,“哎,你怎么写的,让我看看。”   就像上学时一样,学渣总想要学霸的正确答案。   齐遇只是抬头看了看,没说话。   波浪卷撇了撇嘴,想看看鲁东海他们的,但是距离有点远,就偷瞄了一眼齐遇的答案,又看了下黑长直的。   最后看着看着就改了改自己的答案。   波浪卷抄完才觉得安心,一抬头看到白面似的女人正看着自己,吓了一跳。   女人将反馈结果收好,又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众人跟着她走到公寓楼的大门,那道门她很容易就推开,他们跟在后面却打不开。   席乐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像人又不像人,又不像鬼。   填写完莫名其妙的手机体验之后,大家的注意力又放到了黄宇到底在哪里上。   昨天因为太过仓促,他们十二个人都互不相识,这会儿就都做了自我介绍。   机场男叫郑清扬,和他同屋的小眼睛叫许普。   黑长直主动开口:“白筝,古筝的筝。”   她旁边的波浪卷立刻开口:“夏雨虹,彩虹的虹。”   说完她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们,鬼万一今晚还是上四楼怎么办?”   “你想换房间?”鲁东海问。   “当然。”夏雨虹点头。   “换!我不要住四楼!”小眼睛立刻叫起来。   其他人蠢蠢欲动,四楼现在有七个人,以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来看,是可以换的。   席乐冷眼旁观。   四楼被鬼上去过,现在有机会避免,自然不可能放过。   “昨晚你们自己抽到的。”席乐扫过小眼睛他们,“你想换,五楼还有两个房间。”   小眼睛说:“那房间没钥匙,再说了少数服从多数,我们昨晚住过了四楼,今天住五楼,换着来!”   和他同住的机场男没说话,但无疑也是赞同的。   因为席乐看上去温温绵绵,他们并没把他放在眼里,五楼最让他们重视的是殷白鹤。   看起来小白脸,实际上并不是。   今天早上的时候,储物室那扇门这么重,还是锁着的,一下子就能踢开,是个硬茬。   鲁东海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人性是无法试探的,更何况是和自己的命挂钩。   他开口:“我不换。”   余明也点头。   齐遇年纪还小,乌黑的眼睛打量着其他人,最终选择打字:“不想换。”   他虽然小,但不是什么都不懂。   自己从宿舍来到这个可怕的地方,昨晚出事的又是自己的室友,现在他很危险。   他不蠢,在这里需要盟友。   而这个蹦Q的小眼睛显然不太聪明的样子。   如此一来,四楼就只有四个人想换,一下子局势扭转,换房的事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席乐无视几人的不满,对鲁东海和余明说:“我怀疑鬼今晚还是会上四楼。”   “就像有些游戏一样,没去过的地方不能去,但去过的地方是可以无限去的。”   “除非今天五楼的人触发了禁忌。”   “等等,我有问题――”机场男拧着眉头,问:“你们说的那个禁忌是什么意思?”   鲁东海举例解释:“举个例子,比如这个世界的死亡条件是不玩手机,那不玩手机的人就会死。”   “这是谁规定的?”   机场男紧紧盯着他。   殷白鹤开口:“规则如此。”   “就是这样的。”鲁东海说:“经验告诉我的。”   现在人手一部手机的众人握紧了手机,虽然是举例,但这也吓人了吧。   小眼睛问:“如果把电梯弄坏呢,让它上不来?”   余明看他一眼,“那你怎么下去?”   楼梯间是被锁上的,他们无法从那边走,上下楼唯一的方式就是乘坐电梯。   鬼要坐,他们也要坐。   换句话说,就算楼梯间是好的,也没有办法,因为鬼可以通过楼梯上来。   “不用想那么多,没有触碰禁忌的话,你是不会死的。”鲁东海安抚众人,“你看她就没事。”   被拿来当例子的慧慧想哭。   现在这里就没人想和她走近,因为她男朋友不见了,她又是和“鬼”通过电话的人。   徐小圆收到了不少同情的目光。   她也想撂挑子不干,但大佬他们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不能把慧慧赶出去吧。   那就真的是让慧慧去死了。   徐小圆在心底问自己,真到了生死关头,她会不会像一些电影一样,不计一切手段活下去?   包括推队友呢?   队伍里沉默下来,大家乍然从和平世界来到这里,没有崩溃已经算好的了。   席乐又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黄宇……你们昨晚注意他干什么了吗?”   “这太难想了,昨晚感觉没什么不一样的。”   “难道就只是因为开门吗?”白筝甚至和黄宇都没说过话,见面也是在一开始,“不开门就可以?”   “不可能这么简单。”余明摇头。   郑清扬回忆了一下,“他昨晚只是和我们在门口聊天,也没说什么话,后来我就关了门。”   一点也不像因为这出事的。   齐遇打字:“也许问题在他的手机里。”   于是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讨论――打电话。   慧慧再次回到众人面前,她脸上没什么血色,“我、我把他号码给你们……你们打。”   “我不打。”   “他是你男朋友,当然你打。”   “你们这感情也太塑料了吧。”   几个人随口说了几句,慧慧一直绷着的精神濒临崩溃:“我不就是和他谈恋爱,又不是结了婚,就算结婚也还有离婚的,现在这么危险我当然不敢,是你你愿意?你会打?”   她指了两个人。   夏雨虹摇头,“你现在和你昨天哭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慧慧没说话,只是拒绝打电话。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   公寓楼外的阳光炽热,从大门处洒进来,反而公寓楼里阴沉沉的,走廊上声控灯不亮更是漆黑。   十一个人,团体分明。   鲁东海看向殷白鹤,“怎么说?”   殷白鹤说:“只能用她的。”   席乐点头,“嗯,因为我们其他人的手机是没被鬼知道的,你已经暴露了,只能用你的。”   鲁东海表示了解,那就他来说服。   听到这儿,慧慧立刻后退一步。   徐小圆和她相处一晚上,现在也挺同情的,拉着她到一边悄悄说:“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其他人恐怕不会放过你。”   “尤其是许普他们,到时候暴力动手,你受伤的话,没人能救你。”   “而且之前就说了,打电话不代表会死,否则你昨晚就死了。知道你男朋友怎么了,你才能活下去。”   慧慧犹豫半晌,退让了一步。   她回到所有人的面前,递出手机:“我可以把手机给你们,但是我不会打的。”   “电话,你们自己打。”   -   慧慧的电话被放在了食堂的桌上。   这个电话十分关键。   手机是被鬼丢了,还是被鬼带走了,还是放在黄宇的身上,都能得到答案。   “这个就是他。”   慧慧从电话簿里翻出来黄宇的名字。   席乐其实心里也没数,视线在众人面上移了圈,最后看到殷白鹤对他点头。   他低头拨出去。   一瞬间,食堂里都能听见有几个人的吞咽声。   这是什么恐怖片情节,徐小圆捂住自己的嘴。   她上次从荒村里回来后还特地去找了日本出名的恐怖片练胆,比如《咒怨》和《午夜凶铃》,还有叫《鬼来电》的。   当时一个人半夜看吓死。   但都没有现在可怕,甚至现在还是白天。   从慧慧口中听的鬼的声音很冷,很可怕,徐小圆都能想象出来那种画面。   几秒后,听筒里“嘟”“嘟”响起。   想象的恐怖画面没出现,因为电话没被接通。   席乐捏了捏耳朵,“你们听到手机铃声了吗?”   什么也没有。   鲁东海严肃道:“不行,我们都在一个地方待着,这里听不见,说不定在别的地方。”   于是最后分队每层楼待几个人。   因为时间太长,席乐将电话挂断,再次拨通了电话,鲁东海和余明还在走廊上。   “我好像听见了。”余明忽然停下来。   他转向电梯那边的方向。   席乐和殷白鹤站在食堂里,“其实是鬼接了反而好点,能知道它在哪,可以定位。”   这样就能时刻掌握它的动向。   殷白鹤不置可否,偏过头,“铃声在外面。”   “嗯?”   席乐反应过来,立刻拿着手机往大门那边走,正好和余明他们碰到了一起。   “在外面。”余明说。   如果没有猜错,声音是在保安亭里,但是因为公寓楼大门开着,他们并不能看到什么。   “叫他们下来吧。”鲁东海说。   “不用。”殷白鹤说。   “我们上去,从上面看。”席乐眼神一闪。   居高临下看得更清楚。   因为二三楼按钮被抠掉了,所以大家只能直接上四楼,顺便叫其他人一起去窗边。   最靠近电梯的401和电梯之间有一面墙,开了一扇窗,窗户直线下方就是公寓楼大门。   但窗户不是那种全推开的,而是像高层酒店那种只能推开一半的。   “太高了,看不太清楚。”鲁东海说。   “用手机拍啊。”后面的小眼睛叫道。   席乐打开手机相机,对准楼下保安亭,不停地放大、拉近距离,终于拍到了东西。   一张照片被围观着看。   保安亭并不大,因为视角有限,只能看到明面上的东西,相同的手机放在最上面。   “我看到了血,是黄宇的吧。”   “他手机在那里,人不在,会被弄到哪里去?”   “我看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可能被鬼吃了也不一定,都是鬼了,做什么都可能。”   他们讨论起来毫无顾忌,慧慧掐着掌心,才没让自己哭出来,怎么说都是几年的亲密恋人。   “这个位置……”余明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席乐立刻问他,“有问题?”   余明没否认也没肯定,只是声音有点沉:“我昨天拿的钥匙也是放在这里的。”   这话一出,让人后背发凉。   他们入住的钥匙是鬼给的吗?   一想到这里,众人都脸色难看,人和鬼怎么斗,好像从一开始就在它的圈套里。   徐小圆牙齿打颤:“那现在怎么办?”   其他人纷纷质问余明:“你确定没错吗?”   “那他岂不是知道我们住了哪些房间?”   “我们可以把门牌号换了吗?”   “我、我想回去……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了……”   席乐被他们吵得头疼,“它本来就知道我们住在哪,只是我们随机入住,它是不知道自己要杀的人住在哪个房间。”   大家回过味来,好像是哦。   反正鬼昨晚就知道四楼了,也没有什么区别。   于是又都闭紧了嘴巴。   黄宇的尸体不翼而飞,手机又在保安亭里,他们拿不到,所以一时半会毫无进展。   中午草草吃了一顿后就回了各自的房间,开始静待夜晚的来临,等着鬼……的上门。   席乐关上门,和殷白鹤说:“既然黄宇的手机在外面,鬼可能也在外面吧。”   “不一定。”殷白鹤淡淡道。   “也是。”席乐摸不准,“它生前是保安吗?”   那慧慧昨晚自拍里被扫出来的是谁?   是那只杀人鬼,还是这里真的不止一只鬼?   这次和山村那次一点也不一样,上次高明死了还能知道原因,这次毫无头绪。   席乐嘀咕:“今晚不知道谁会出事。”   “很多可能。”殷白鹤说,“那个卷头发的,还有眼睛小的,还有那个姓郑的。”   “……”   席乐在脑中把这些特征和人对上号,忍俊不禁:“他们有名字的,夏雨虹,许普。”   “最后那个叫郑清扬。”   殷白鹤哦了声:“不记得。”   十分的云淡风轻。   席乐正好站在镜子前,看看镜子,又看看向殷白鹤,“不会在你眼里,我也没有名字吧,叫那个鼻尖上有痣的。”   他点了点自己的鼻尖。   阳光从窗外进来,落在他身上,显得整个人温柔明亮。   殷白鹤看着他:“你有名字。”   “席乐。”   男人的声线磁沉,性感。   乍然听到这么认真叫自己的名字,席乐摸了摸鼻子,“记得我名字就好。”   殷白鹤嗯了声。   休息了会儿后,手机响了,是鲁东海发来的消息。   鲁东海:【虽然鬼好像在外面,但公寓楼里面也不能放过,我打算搞清楚这些屋子之前住着谁,一丝一毫的线索也不能放过。】   鲁东海:【如果有什么日记本的最好。】   鲁东海:【你们可以下来看看。】   席乐刚看完,徐小圆就在外面敲门,慧慧不敢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紧紧跟着她。   四个人一起下楼。   四楼的房间全都是入住的,距离电梯最近的是许普和郑清扬的房间401,对门402则是齐遇和黄宇。   402门口的血迹将走廊印成黑色,血腥味还没有散掉。   郑清扬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着来来回回的人,又想起昨晚不断的敲门声和惨叫声。   他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等席乐从401出来时,郑清扬伸手拦住他,“你们楼上的房间还有两间是吧?”   席乐挑眉,“嗯,锁着的。”   他们四个入住的是501和502。   郑清扬点头,“锁着没事,可以暴力打开。”   从他问出那个问题起,席乐就知道他的意思,不换房,而是直接搬去五楼住。   说实话,他不看好。   席乐忠告:“给了什么房间的钥匙,最好住哪个房间。”   郑清扬只是随意地嗯了声,没放在心上。   他以前也是个经理,从来都是别人听他的话,在这儿反而一直跟着别人走。   四楼不安全,五楼暂时可以。   郑清扬要去五楼住的消息很快就传开,其他人都在犹豫,倒是和他同屋的小眼睛很响应。   两个人去一楼拿了工具,直奔五楼而去。   楼下还能听见砸得咣咣响的声音,鲁东海十分吃惊:“他们把锁砸坏了,可就锁不上了。”   “我已经劝过他们了。”席乐摊手。   “五楼也不一定安全。”鲁东海感慨。   只是别人的选择无法干涉,劝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真阻止恐怕还能劝出仇来。   郑清扬和许普两个人搬到了503,因为门锁被破坏,只好用衣柜把门堵上。   门没锁,和住四楼。   他们觉得后一个更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傍晚悄然而至。   晚饭过后,天色很快就昏暗下来,大家早早地就准备回房间里待着,因为外面不安全。   上电梯时,慧慧觉得手机烫手,烦躁遍布全身,询问道:“我把手机带回去吗?”   席乐说:“主要扔了可能会出事。”   慧慧哭了起来,“那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她直接蹲在电梯里,抱着膝盖:“我才二十三岁,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做,就要死在这个鬼地方,我不甘心!”   没人能安慰到她。   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在求生。   “席乐。”徐小圆瞅着贴满广告的电梯,冒出来个想法,“你说,如果把手机放在电梯里怎么样?”   席乐若有所思,“可以试试。”   他看向殷白鹤,询问:“你觉得呢?”   殷白鹤只是嗯了声。   这本身就是种尝试,没人知道是什么结果。   席乐这才转向慧慧,“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每个选择都要你自己点头,最后结果也是未知的。”   “就放电梯吧。”   慧慧眼泪一抹,立刻点头。   如果能扔的话,她早就扔了,这和鬼通过电话的手机,谁爱要谁要,她现在甚至更害怕的是――   黄宇打电话过来。   经过今天一整天的事儿,慧慧已经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什么地方,不觉得他还活着了。   鬼尚且不知道她住在哪,黄宇却知道……   叮――五楼到了。   席乐叮嘱:“把音量调到最大吧。”   这样电话响了,离得近的人就能听见。   最后出电梯时,她的手机被放在了电梯里,电梯门合上,她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天黑后,整栋公寓楼沉默得可怕,仿佛无人居住。   无尽的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响亮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种安静。   是他们熟悉的手机系统铃声,旋律动听又绵长。   因为无人接听,一直回荡在公寓楼中。   所有人都听到了。 第22章 手机7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直到声音逐渐远去,变得模糊起来。   本身因为最后电梯停在五楼,所以五楼的人离得最近,而且又知道手机在电梯里,听得最清楚。   四楼的只能朦胧听到点声音,猜测是手机铃声。   这已经是晚上了,没人觉得是哪个人在外面没事做打电话,只有一个可能。   鬼真的打电话过来了。   席乐住的501正好是距离电梯最近的房间,听得一清二楚,“声音变小了。”   殷白鹤说:“因为电梯下去了。”   席乐知道,电梯无人不可能动的,下去的原因只能是有人在下面按了上行。   除了鬼,不做他想。   席乐自言自语:“感觉这次比上次安全,又感觉危险。”   “它会上四楼,还是上五楼?”他趴在床上问,因为到现在没能摸清禁忌是什么,根本不知道谁会死。   不过他觉得换房的郑清扬和许普并不是很安全。   五楼从来就不是安全的地方。   鬼是可以上楼的,昨晚在四楼的原因是黄宇触碰了禁忌,如果五楼有人同样错了,鬼也可以来五楼。   甚至于本身它可能不能来五楼,现在也能来了。   “要看是谁犯了禁忌。”殷白鹤声音很浅,停顿了会儿,说:“晚安。”   “晚安。”   席乐翻身躺倒。   手机铃声不见了是好事吗,不见得。   反而这事说明鬼已经按了电梯,挂了电话,打算上楼了,是一切的开始。   也可能今天触碰禁忌的是自己。   手机铃声远去之后就没有再响起,公寓楼又安静下来,但是听到声音的人并不冷静。   尤以慧慧最激烈。   鬼打过来的是她的手机,她今天一晚上都不敢睡,坐在床上紧紧盯着门口。   徐小圆实际上也吓得不轻,压根睡不着:“手机铃声走远了,不是被直接挂的。”   “怎么办?会不会过来抓我们?”慧慧完全冷静不下来,“不开门会没事吗?昨晚黄宇开了门……”   “不知道。”徐小圆摇头。   这真的是鬼来电了,也太恐怖了。   生理和心理上的折磨,不说慧慧现在的崩溃,她也担心自己会不会受牵连。   而且这个办法是她提出来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很明显,手机是这次的关键。   将手机远离自己是安全的吗?   没人知道答案。   换到503居住的许普和郑清扬此时也毫无睡意,他们今天破坏门锁换了房,看样子是安全,但没人知道是不是。   “应该走了吧?”许普的耳朵离开墙壁。   “重头戏才刚刚开始。”郑清扬冷着脸,“电梯很明显下去了,鬼要上来了。”   许普被他吓得一激灵。   他缩回了床上,打开手机,因为这里没他的好友,所以只能点来点去打发时间。   也就是在这时候,新的好友申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甜甜”是谁?   头像里的女生五官太模糊,而且许普回忆了一下这次的几个女生,好像除了那个叫徐小圆的都不太甜。   是她加自己吗?   许普正想同意,耳边响起郑清扬的声音:“甜甜是谁?”   他立刻转向下铺,“甜甜也加你好友了?我猜是那个住五楼的,叫徐小圆,和她名字长相都很符合。”   “她怎么知道我微信的?”   郑清扬没同意,很谨慎地拒绝了。   被他这么一反问,许普也疑惑起来,没点同意,决定明天问问徐小圆是不是她。   灯在郑清扬上床的时候就关了,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手机屏幕亮着的光,将许普的脸映成奇怪的模样。   一切都很宁静。   直到敲门声陡然响起。   被敲的是501,席乐整个人都清醒了,刚要坐起来被殷白鹤制止:“嘘。”   敲门声和昨晚一样,没有持续多久就在对面响起。   过了会儿,可能是没得到回应,就又停了,这一停就很久都没有再敲。   席乐小声惊讶:“换房真的可以?”   殷白鹤不置可否。   住在503的许普和郑清扬可以说是紧张到了极点,门被衣柜挡住,他们已经完全看不见本体。   鬼怎么来了五楼?   “走、走了?”许普眯着眼。   郑清扬斥责道:“别说话!”   许普闪着小眼睛,被说了很不高兴,又想起今天换房的事情,“我们就不应该换房的,今天四楼很安全。”   “我没让你过来。”   郑清扬并不理会他的甩锅。   许普猛地坐起来。   本来放在床上的手机被他碰到,一滑从床上掉了下去。摔在地面上,发出很清脆的声音。   他脸上的冷汗忽然就掉了下来。   -   503的惨叫声在五楼响起,短促几秒又消失。   席乐早有预料,但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人命就是如此的不值钱,傍晚还活生生的人,现在转眼间就出事了,明天可能连尸体都看不到。   鬼找到了目标,他们反而安全了。   安静的房间里,席乐甚至能听见殷白鹤平稳的呼吸声,他数了会羊也很快睡去。   五楼安静了,四楼却不安静。   原本听到楼上的惨叫声响彻整栋公寓楼,楼下众人都松了口气,又怔怔地感到可怕。   白筝早就取下了眼镜,闭着眼在回忆。   而夏雨虹则是心有余悸地拿着手机慢吞吞地回了床边,没有新软件,她无聊时甚至只能看以前的聊天记录。   “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   白筝猛地睁开眼,锐利地看向上铺,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怒气:“你做了什么?”   夏雨虹此刻手心里全是汗,喃喃道:“我、我没做什么……”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白筝是一点都不信。   她确定自己今天没有任何泄露房间号的事,但现在鬼在离开五楼之后,直接敲了她们房间的门。   除了她就是夏雨虹。   白筝摸到眼镜,如果不是怕闹出大动静,她现在就想把夏雨虹从床上拖下来。   敲门声不停,急切又密集。   仿佛夜里唯一的声音就是如此。   整个四楼的人都猛然惊醒,鲁东海和余明本身睡眠就很浅,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绷起了神经。   被敲的是403。   跳过了401和402,径直去了403。   “看来是白天她们做了什么了。”鲁东海一听就猜到了原因,“把房间号泄露了。”   “估计是有人填了手机反馈表的房间号。”余明轻声说。   这就没办法了,只能怪自己不谨慎。当然最可恶的还是这个世界,他们做错了要来这里受折磨。   席乐睡得并不是非常安稳,朦胧中一直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最终昏昏沉沉入睡。   等第二天醒来后,他刷牙回来后哈欠不停。   席乐揉揉眼,问:“昨晚最后是什么声音?”   “敲门声。”   殷白鹤说完,又指了指他头发。   席乐已经很懂他的意思,对着镜子按住自己头顶的一撮头发,又用手指折弯。   这个姿势有点儿好笑。   他从镜子里看到坐在床上的殷白鹤,轮廓鲜明的侧脸,鼻梁高挺,单论五官,他的室友实在太出色了。   “不是隔壁出事了么,是不是又敲了一晚上?”   殷白鹤转向他,“嗯,有人是目标。”   整理完之后,席乐才打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差点让他的嗅觉失灵。   他挡住鼻子,敲开对面的门。   两个姑娘顶着黑眼圈,跟国宝似的,“天亮了,我们可以出门了吧,昨晚上一夜没睡着。”   慧慧眼睛肿了,嗓子哑了。   “503出事了。”席乐着实被她俩的惨样惊到,指了下隔壁,提醒道:“睡眠不足不好,小圆你应该清楚。”   徐小圆点头,“我今天会好好睡的。”   两个人的血液流了503一整个房间,一个衣柜歪歪扭扭地抵在门后,上面也溅了血滴。   明亮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一整个红色的地面,像铺了红色的地砖。   血泊中有一些痕迹,像是人挣扎留下的。   只见血迹,但不见尸体。   和黄宇一样,惨叫之后消失了。   没一会儿,鲁东海带着四楼的人上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昨晚四楼没人出事。”   看到满是血迹的地面,他沉默了。   慧慧和夏雨虹一直闻着味儿,直接在一旁呕吐,其他人的表情多少也有点不好看。   齐遇白着一张脸。   大约今天早上不用吃早饭了。   鲁东海站在走廊上,“这么多血,估计他们两个都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房。”   如果换房会出事,昨晚黄宇是怎么回事?   还是门开着就会出事?   席乐的目光在四楼几个人上转了转,沉声问:“昨晚最后敲的是哪个房间?”   四楼众人都看向夏雨虹和白筝。   “没开门,它没进来!”夏雨虹脸色还有点发白。   “但是敲了一整晚,临近天亮才离开。”余明没有隐瞒,“显然,你们做了什么。”   夏雨虹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和白筝,胡乱猜测:“可能就是每层楼都必须要敲一次才行。”   “不对,你这话有问题。”席乐直接开口,“因为第一晚,五楼中没有被敲门。”   所以她的说法不成立。   鲁东海表示赞同:“所以现在是一个开门的死了,两个门锁坏的也死了,没开门的暂时安全。”   席乐没说话,其实只能粗略这么猜测。   这只鬼杀完人之后为什么要把尸体弄走,不让他们看见,难道是有什么秘密吗?   慧慧一下子精神起来,那不就是不开门就行了。   席乐说:“为什么敲一整晚,原因很简单。”   他说了殷白鹤早上的话:“因为它还有人要杀。”   鬼很确定它的目标在那个房间里,只是因为门没开,没能达到目的,所以很坚持地敲了一整晚的门。   住在403的就只有夏雨虹和白筝。   要么是其中一个,要么是两个一起。   “你是不是昨天填了房间号?”白筝质问,“昨晚上我就怀疑你了,我很确定我没泄露。”   避无可避,夏雨虹只好实话实说。   “一开始手快写了,但是我后来都涂黑了,完全看不出来,所以不是我。”   她今天之前的热情和镇定都消失殆尽。   白筝直勾勾地盯着她:“果然是你。”   “说了涂黑了,说不定是你。”夏雨虹不承认是自己,“而且只要不开门就行了,昨晚就没事。”   白筝差点被她的话气到昏厥,“昨晚安全,不代表今晚无事,你是没脑子吗?”   夏雨虹脱口而出:“你要是害怕,你搬出去。”   闻言,白筝冷笑,有郑清扬和许普的例子在前,就算无法确认,谁也不敢贸然换房间住。   “钥匙在我手里,该搬出去的是你,我会很安全。” 第23章 手机8   白筝的话让夏雨虹张了张唇,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每个房间只有一把钥匙。   因为之前第一晚夏雨虹被白筝提醒,没有开门,躲过了鬼,之后她就很相信白筝,所以没有要抢钥匙。   夏雨虹怎么也没想到,白筝居然利用这件事威胁她。   没有钥匙就代表她今天必须待在房间里,否则一旦自己出去,白筝锁上门又不开的话,她就回不去了。   两个昔日室友现在分道扬镳。   慧慧庆幸地摸了摸胸口,还好自己的室友是徐小圆,温温柔柔可可爱爱,威胁也是假的。   真要是一开始分配抽签到这两个人,恐怕第一晚电话挂断就把自己赶了出去。   她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们看到电梯里的手机了吗?”   “什么手机?”   “电梯里有手机?”   夏雨虹和白筝两个同时问出声。   手机不见了,慧慧的表情登时就变了,立刻跑到电梯里一看,果然里面什么也没有。   完了。   “昨天晚上放在电梯里的是她的手机。”鲁东海和其他人解释:“最后的铃声,你们也听见了。”   白筝看着慧慧,就像在看死人了。   手机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昨晚不在自己身上,而且鬼还打电话过来了,怎么看都离死亡不远了。   席乐到窗边看了眼,“你的手机在楼下。”   就在保安亭里。   四部手机摆放在那上面,非常整齐,乍一眼看上去都长得一模一样,分不清哪部是谁的。   “那……我今晚怎么办?”慧慧惶恐。   “没人知道。”席乐放轻了声音:“昨天在提议的时候,就已经提醒你后果了。”   慧慧自然知道,是她自己做的选择。   可是真正到了这时候,她开始后悔起来,昨晚上手机放在自己这里,不接电话会不会无事发生?   “别担心。”徐小圆苍白安抚。   “……我不想死。”慧慧喃喃。   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危险,夏雨虹一下子压力减小许多,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很安全。   丢了手机的人总比自己目标要大的吧。   夏雨虹瞬间轻松了不少。   看到她瞄慧慧的眼神不加掩饰,白筝就猜到她在想什么,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眼瞎了。   她之前怎么会觉得夏雨虹就是心大了一点而已。   这么对比,甚至还不如自己的室友是慧慧。   胆子是小,也看起来很危险,但没有出卖队友的可能。   白筝现在和夏雨虹完全撕破脸,两个人连站在一起的表面和平都没有,互相冷脸。   席乐自然不会去干涉她们的矛盾,而是转向鲁东海,“你觉得这只鬼是什么身份?”   鲁东海猜测:“昨天我就想过了,那楼下的应该是保安亭,鬼会不会是一个保安?”   “它会不会住在这栋公寓楼里?”余明问,“虽然手机在外面,但外面又不像能住人的。”   弄清楚它是谁,说不定就知道它住在哪。   “二三楼的电梯按钮被抠掉了,我们进不去,不过六楼可以去。”席乐说,“我打算去六楼看一下。”   事实上他昨天就想去了,但尚且不清楚这里的禁忌是什么,不敢轻易尝试。   徐小圆的关注点很奇怪,“谁抠掉的?”   余明耸肩,“也许是这个鬼自己干的。”   “那这样看,二三楼很重要啊,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就是迷惑我们的。”   昨天新人们才刚刚反应这里是真实的,根本就无法准确思考,更别说主动去六楼了,还有把六楼忘掉的。   “既然六楼可以去,先去六楼吧。”   不过在去六楼时,插曲出现了,那个送手机的女人再次来到了公寓楼,又带来了信息表。   就好像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   但依旧让大家警惕不已,她第一回 出现给了手机,第二次出现就让夏雨虹中了招。   这一次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尤其是慧慧最紧张,因为她的手机被鬼拿走了。   因为夏雨虹的事儿,这次就算是手机反馈,大家都写的很谨慎,还有用左手写的。   女人收走信息表,就离开了。   “还好,还好,她没有追究手机丢的事。”满头大汗的慧慧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   “可能不是她来追究。”席乐提醒。   “……”   刚放松的慧慧又要哭了。   -   女人走后,大家一起去六楼。   从五楼去六楼很简单,电梯门开后,大家都很谨慎,也有点失望,因为和楼下没什么区别。   也是四个房间,两两相对,朱红色的大门都锁着的。   灰尘落满了整个六楼,从走廊到门上,墙壁上的广告全部脱落,墙壁上还有涂鸦。   “以前楼上应该住着小孩。”席乐指着涂鸦。   “这里看样子只是没人住,估计是和楼下差不多,原来住这的人都搬走了吧。”   白筝问:“为什么不能是被杀光了?”   既然他们来这里都受到追杀了,说不定这只鬼生前就是杀人犯,有人住进来就杀光。   席乐看她一眼,“也有可能。”   “墙壁的白很新。”   席乐被殷白鹤的话说的一愣,想起四五楼的墙壁,好像也是这样,刷新的吗?   旧公寓,崭新的白漆。   “一楼的墙壁什么颜色的?”席乐问。   “白色的吧?”   “没看。”   平时根本没人注意这个,他这样一问,其他人都三不知,半天只有齐遇给了答案。   “和四楼一样。”   殷白鹤提醒道:“四楼和一楼都比这里更白。”   席乐伸手触碰到墙壁,十分冰凉,涂鸦在上面看起来很明显,“杀人犯会在这儿涂鸦吗?”   所以白筝的推测不太像。   鲁东海摸着下巴:“看这上面的痕迹,应该只是单纯的刷白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搬走的。”   “可能嫌弃这公寓太破了。”   “说不定是知道这里有鬼,就都跑了。”   席乐伸手碰了碰墙壁,十分冰凉。实际上这里的墙体并不新,白色也只是维持着表面而已。   “让我来吧,你们指甲太短。”白筝主动开口。   她伸出手,美甲做得很漂亮,表面贴着几片金色的亮片。   指甲刮在墙上的声音十分刺耳,让人感到不适,还隐隐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白漆被刮掉后,微微露出里面的旧墙壁。   席乐打开手机手电筒,对准仔细观察,被白色遮掩的是泛着黑色的深灰色。   其他人都莫名松口气。   “不是红色。”   如果真到了刷一层白漆是用来遮掩后面满墙的血迹,那可就太可怕了。   六楼的房间都是锁着的,没人敢破门而入,只是从头观察到尾,就又回到了楼下。   四楼的血腥味已经被风吹散,等到了明天,五楼应该也会像四楼一样,很久以后,毫无痕迹。   白筝依次刮开墙壁,最后一次时指甲断了。   徐小圆连忙问:“没事吧?”   白筝摇头,“没事,没伤到肉,咬断前面的就行了。”   和六楼的颜色相比,四楼的旧墙壁要更黑一点,而五楼颜色介于两者之间。   旁观的夏雨虹眼神闪烁。   白筝现在很看不惯她,“有话就说。”   夏雨虹脸上青白交加,最后装作无事发生般,撩了下波浪卷的长发,“我只是想说这像是发生过火灾的样子。”   说实话,这大部分人都能猜到。   席乐“嗯”了声。   这栋公寓看起来应该是以前发生过火灾,所以墙壁泛黑,后来被刷新了。这样来猜测的话,无法通过电梯去二三楼是因为因为火灾的缘故,可能那里是火灾起源。   但是火灾和他们的死亡有关系吗?   席乐无法将这两件事联系上,目前他们的死亡看起来是和泄露房间号相关的。   那手机呢?   只是单纯地给他们用,让鬼来打电话吗?   席乐觉得没这么简单,如果真的是不开门就安全的话,那他们岂不是可以一直安全下去。   下午时候,大家回了各自的房间。   席乐抬头看殷白鹤,“你觉得镜子会在哪里?”   他目前倾向于二、三楼。   殷白鹤转过头,站在房间中央,老式的公寓楼房间并不高,天花板低,显得他本人格外高。   他说:“也许是你想不到的地方。”   席乐“啊”了声:“我想不到的地方太多了。”   他之前还想过镜子会不会在其他的房间里面,但是许普和郑清扬摆在明面上的死因是破坏了别的房间锁住进去,他没多余的命去尝试其他的房间。   席乐看向房间里的那面穿衣镜。   “如果这面镜子能离开就好了。”   他将手机抬到眼睛的位置,“本来我想,如果慧慧的手机今天还在电梯里,那我就把手机放在外面拍一晚上。”   结果慧慧的手机被鬼拿走了。   拍到视频的想法也被掐灭。   殷白鹤不置可否,而是问:“你觉得夏……”   席乐提醒:“夏雨虹。”   殷白鹤一点也没有记不得别人名字的尴尬,继续说:“她为什么会成为目标?”   “初步看来,是因为信息表泄露了房间号。”席乐回忆,“但我觉得不只于此。”   殷白鹤看着他,“如果泄露房间号就会出事,为什么同一个房间的另外一个人安然无恙。”   席乐想说的也是这个。   房间号被泄露,住在房间里的只有某个人出了事。   除非指的是泄露房间号这个行为,那黄宇自己开门、夏雨虹亲手填写房间号就可以联系上。   今晚上,真的会安全吗?   -   时间一晃到了傍晚,丢失手机的慧慧和夏雨虹的表情并不是很好,时常心不在焉。   吃完晚饭,席乐和殷白鹤早就回了房间。   如墨的黑暗逐渐吞没了整栋公寓楼,落后一步的白筝是第二批乘电梯上楼的。   想到今晚还要和夏雨虹住一起,很可能连累自己,她就心里很不舒服。   但让她做出赶夏雨虹出去的动作,她又做不到,一条人命在自己面前,她无法做到。   白筝苦笑,她遵纪守法二十多年,就算来到这个地方,借刀杀人一时半会也做不到。   她站在403面前,伸手拿钥匙。   口袋里空空如也。   钥匙不见了。   白筝将口袋翻过来,真的没有,中午吃饭后她还用钥匙开门了,她又连忙回了一楼食堂。   也没有。   眼看着天逐渐黑透,白筝拍了拍门,“夏雨虹,开门。”   里面没人回答她。   白筝的一颗心直接下沉,她不停在微信上发消息:【夏雨虹,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晚饭后,夏雨虹早就上楼了。   白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一下子就想到了晚饭后夏雨虹撞到自己的事――   是她做的。   夏雨虹偷走了钥匙!   手机上方的时间跳跃到七点五十八,白筝心急如焚,“夏雨虹,你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她一边叫着,一边发消息。   【你开门!】   【夏雨虹,你真要这么做?】   消息如石沉大海,仿佛夏雨虹没看到一般,白筝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能这么做。   晚上鬼会上楼,谁都知道人留在外面会经历什么。   可夏雨虹还是做了。   敲门声引起了四楼其他人的注意,隔着门听了听就知道了是什么情况,说不震撼是假的。   “居然是白筝被关在外面。”余明十分吃惊。   “夏雨虹能做出来隐瞒的事,现在把白筝关在门外也不是很稀奇。”鲁东海摇头,“这就是人性。”   余明离开门后,“现在怎么办?”   “许普他们的房间是锁的,昨天尸体不见了,钥匙也跟着不见了。”鲁东海说:“只要夏雨虹不开门,白筝没地方去。”   楼上。   听到剧烈敲门声的席乐刚从洗手间出来,看了下时间,惊讶:“今天这么早?”   殷白鹤将手机屏幕摊给他看。   鲁东海:【夏雨虹把白筝关在了门外。】   徐小圆:【我靠这太过分了吧!明明是她自己泄露了房间号!居然做得出来这种事!】   徐小圆:【太恶心了!】   慧慧知道消息后也震惊了,居然还能这么做,她以为白天吵架就只是随口说的。   这……也太残忍了吧。   “真没想到。”席乐收回视线,唏嘘:“我本来以为白筝会比夏雨虹强势一点。”   没想到夏雨虹比她更心狠。   任谁也想不到,第一天还笑嘻嘻乐观开朗的波浪卷长发女生会做到这种地步。   殷白鹤说:“一切都说不准。”   他声音淡淡的,“也没说不住房子会出事。”   席乐说:“那也没说安全。”   就目前情况而言,现在在房间里的肯定看上去比在走廊徘徊的白筝要安全一些。   毕竟走廊上就要直面鬼魂。   席乐挺同情白筝的,遇上夏雨虹这么个室友,先是被泄露房间号不说,现在自己还被推出去。   比起鬼的敲门,白筝要更激烈。   可她不管怎么敲,里面的夏雨虹都在装死,但她比谁都清楚,夏雨虹怕死,她肯定在里面。   走廊上除了她的拍门声仿佛没有其他声响。   白筝背后额头全是冷汗,被风一吹,忽冷忽热,十分的不舒服,但都比不上心头的恐慌。   鬼什么时候会上楼?   白筝甚至都没勇气去看那部电梯。   她坐倒在门边,心里清楚,无论自己再怎么说,夏雨虹都铁了心地不开门。   原本因为拍门亮起的声控灯随着她的安静熄灭。   白筝被黑暗覆盖,明明害怕得要死,却比谁都清醒,人到了极度恐惧的时候反而不会昏迷。   咣当的声音忽然模糊地响起。   白筝吓了一跳,紧紧盯着走廊那边,她知道是电梯的声音,是鬼上来了!   就在她心生绝望的时候,斜对面的门忽然开了条缝。   手机屏幕光照亮了一小部分区域,是那个从没说过话的少年正在对她招手。   白筝那瞬间脑海里全是空白,出于对生的渴求,猛地站起来冲进了402房间。   她从来没跑这么快过。   房间里没有开灯,齐遇的手机屏幕是系统最弱光,上面是一行字:“请保持安静。”   房门关上的几秒后,电梯门开了。   走廊上依旧是一片沉寂的黑暗。   -   因为夏雨虹的事儿,今晚几乎没人睡得着。   听到声音消失,席乐估计白筝是放弃挣扎了,也可能是夏雨虹良心发现,不过后面这个可能太小。   只是安静没有多久。   席乐很快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几乎突破了房顶,他一扭头,就和殷白鹤对视上。   四楼出事了。   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消失,随后公寓楼又恢复到熟悉的寂静。   今晚死的会是谁?   下铺的殷白鹤仿佛没有被吵到,睡得很安稳,席乐非常羡慕,依旧是数羊睡觉。   天一亮,大家齐聚四楼。   席乐到四楼的时候,电梯门一开,就闻到了血腥味,但其实走廊上并没有血。   靠近走廊尽头的403门大开着,里面没人,入目全是鲜血,墙壁、地面,就连天花板上都溅的全是。   死在了房间里面?   白筝昨晚进去了?   席乐忽然目光落在门上,上面的门锁是好的,那么门开的可能有两个――   从里面开的。   或者是被钥匙打开的。   就在大家以为昨晚死了两个人的时候,白筝忽然从后面出来,冷笑道:“活该。”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但眼神却明亮。   “死的是夏雨虹?”徐小圆看看403的血迹,又看看白筝,“卧槽?!”   不是白筝被关在门外的吗?   她安然无恙地出现,也预示着出事的是夏雨虹。   席乐问:“昨晚上夏雨虹开门了吗?”   鲁东海思索道:“我是听见了开门声。”   因为就在自己隔壁,所以他十分关注,确定听到了,只是这门开着是让白筝进去,还是其他原因就不清楚了。   “她肯定不会开的。”白筝嘲讽,“我昨晚敲了那么久的门,她都不肯开,怎么可能给鬼开门。”   其他人惊了,“那你――”   白筝说:“还好昨晚上齐遇最后开门让我进去了,不然现在死的就是我了吧,真是活该啊。”   众人的视线又都齐刷刷地看向齐遇。   平时因为不说话,又年纪小,经常被当成背景板的齐遇一下子成了焦点。   “你怎么敢开门的?”   “你是不是知道会安全?”   一个个问题抛过来,齐遇通通摇头。   他打字回复:“我是觉得,我没有泄露房间号,她也没有,我们两个都没有。”   简单说,各自其实都是安全的。   觉得安全和实际安全却是不同的两件事。   席乐看着紧紧相邻的四个房间,凝神思索,眼神蓦地明亮起来,抓住殷白鹤的胳膊。   殷白鹤低头看了眼。   席乐没发现,继续说:“如果夏雨虹没开门,那就是鬼开的――它可能有房间的钥匙。”   是只有403的钥匙,还是有所有房间的钥匙呢?   这其实很危险。   第一种猜测还好,第二种猜测代表鬼能开所有房间的门,每个人都不是安全的。   是个人都清楚,怎么可能只有一把钥匙。   一想到这里,还活着的人全都皱紧了眉头。   就在大家情绪躁动的时候,席乐道:“先不说这件事,还有一件事很重要,白筝你进入别的房间住没有出事,那郑清扬和许普出事的原因值得思考了。”   慧慧呆滞脸,“什么原因啊?”   她感觉自己很渣。   徐小圆闭紧嘴巴,反正有人问出自己的问题了。   席乐指了指已经没人的401,“郑清扬他们破坏了门锁去住的,严格说其实并没有泄露房间号。”   昨晚的事证明了一点,换房不一定会出事。   那就说明出事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单纯的换房,是他们之前不曾注意到的点。   久不出声的殷白鹤开了口,“因为她得到了齐遇的同意。”   “而他们没有。” 第24章 手机9   同意?   被殷白鹤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把白筝没出事与郑清扬他们出事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席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眉眼温和:“没错,我想的就是这个原因,换房从来不是关键。”   只不过他们一叶障目罢了。   他们之前在荒村那里就一直有过迷惑的信息,而这个奇怪的世界也有,并不奇怪。   “他们两个直接破坏了门锁,晚上门就锁不上,而白筝是被齐遇邀请进去的,房间也安然无恙。”   “这是栋公寓,破坏别人的门,没有了锁,等于告诉别人里面有人,和泄露房间号也没什么区别了。”   至于是谁的同意,不言而喻。   徐小圆瞪圆眼睛:“那……我们这些房子里有、有鬼?”   席乐说:“也不一定,这些房子都还残留一些上个住户的痕迹,说明这是别人的房间,严格说的确算‘有主’的。”   他们之前住是因为有钥匙,可以看做是得到允许的。   好像说得通?   “不过房间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看情况定。”席乐看向慧慧,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但慧慧却懂了。   “我的房间里是有鬼的,但我们一直没感觉有什么,除了自拍被吓到,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看起来完全无恶意。   如果是恶鬼,恐怕早就把她们杀了。   在大家思考的时候,席乐又开口:“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并不保证一定是对的。”   毕竟他们没有目击到案发现场,没人敢说100%是对的。   “没事。”鲁东海笑了起来,“这次还要多亏了齐遇。”   实际上真是误打误撞碰上了,而且还是一环扣一环才得出这个结论。   如果没有夏雨虹将白筝关在门外,也就没有齐遇让白筝进402,就不会有人知道换房其实并不危险。   被夸的齐遇抿唇笑笑,在手机上打字。   “没什么的。”   鲁东海想摸摸他的头,这么谦虚善良的孩子,就是祖国的花朵,怎么可以死在这个鬼地方。   今天这么抽丝剥茧,大家反而觉得轻松不少。   仿佛往后就可以安然无恙似的。   虽然房间里可能有鬼,但慧慧那个最先发现有鬼的都还活得好好的,他们没道理运气更差。   “这么简单的吗?”慧慧犹犹豫豫:“也许是郑清扬他们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呢?”   席乐解释:“有可能,但我觉得可能性并不大,郑清扬很谨慎,我们同样在房间里住了两天,如果他碰了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很大概率有人和他做了同样的事,但却安然无恙,所以我倾向于没有。”   慧慧小声问:“那黄、黄宇呢?”   无人给她答案。   白筝说:“你还惦记你那男朋友呢,他出事那晚还偷看夏雨虹脱衣服,不是个好东西。”   这秘密让大家有点尴尬。   慧慧也不知道这事儿。   鲁东海主动开口:“这次的规则不一定是只有一个,比如不要未经允许去别的房间,比如鬼来了不要开门,我们现在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找到镜子。”   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尽早离开才是正确的。   这点他在一开始就说过。   只要找到镜子,管他什么禁忌、死亡的,生路直接有了。   一直在这里躲避死亡规则有什么用,难道还能一直在这栋公寓楼不明不白地住着,苟且偷生吗?   这是从第一面镜子出来后,他就得出的结论。   “这里每个房间都有镜子,怎么就没有一个能用的!”慧慧抱怨道:“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镜子?”   “只有看到的时候你才知道。”鲁东海说。   席乐以前也是不太懂什么镜子有什么不一样的,直到上次亲眼看到才明白。   镜子不是源头,却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们进入、离开的媒介都是镜子,那这镜子为什么会这么特殊,为什么会出现变化?   这是席乐想弄清楚却又没有头绪的地方。   夏雨虹昨晚做出了那样的事,虽然觉得唏嘘,但之前好几个人都死了,现在甚至都变得麻木。   与其同情别人,不如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出事。   席乐看向白筝,“你今晚住哪儿?”   “403。”白筝说:“昨晚上是安全了,但连着两天住在外面也不一定,昨晚侥幸,万一连累了别人。”   昨晚没人知道换房是不会出事的。   齐遇等同于是冒着生命危险让她进去的,白筝就算再恶毒也做不到恩将仇报。   更何况齐遇还是个少年,就像弟弟一般,又是个哑巴,就更加惹人心疼了。   时间不早,大家一起下楼。   老旧的电梯声音嘈杂,但白天并不恐怖。   席乐忽然想起来一个被遗忘的事,“事实上,房间分配是我们自己分配的,而不是规则。”   “钥匙放在那里,从来没有人说过一个屋子里要住几个人,几间房必须要住满。”   余明一惊:“是啊。”   钥匙是他去保安亭拿的,因为他当时看到的是六把。   再加上以前的常识,和男女人数的关系,大家就习惯性两两一间房间住着。   谁也没说要这么住啊?   鲁东海只觉得恍然大悟,但还是警惕道:“不过还是谨慎点,我们只要不出格,就可以没事,慧慧就是个例子。”   又被拿出来举例的慧慧已经没有感觉。   如果把危险程度比做金字塔,最高点距离死亡最近,那她现在就是站在塔尖上。   和鬼通过电话。   手机也丢了。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下一个会被弄死的。   吃完早饭没多久,送手机的女人再次出现。   今天是第四次见到送手机的女人。   她就好像一个每天打卡的npc,除了收发反馈表以外就没有做任何的事。   虽然长得有点恐怖,但大家看了好几天都习惯了。   对于手机反馈表,他们已经能够游刃自如,反正只要好好写,房间号不写就可以过去。   慧慧本来以为自己手机丢了会出事,结果没想到一直安全的,不由得庆幸起来。   她之前就用过那手机,就算不记得,在没进这个鬼地方之前用了那么多年的手机,还是非常容易写答案的。   一切看上去都非常顺利。   -   午饭后,众人围坐在食堂桌边。   因为对于禁忌的事有所猜测,所以鲁东海就将找镜子的事儿放在了第一位。   “现在的问题很大。”   “镜子如果在二三楼的话,我们就要通过楼梯间过去,那就必须要破坏楼梯间的锁。”   席乐知道他的顾虑,“那就可能触碰禁忌了。”   徐小圆立刻说:“白天去啊。”   “不是这样说的。”席乐敲了敲桌子,“白天去的前提是确认镜子在那里,如果我们去了,镜子不在呢?”   答案瞬间浮上心头。   可能死。   因为镜子如果不在二三楼,他们就是没找到生路,无法离开,却又都触碰了禁忌,晚上又要重演悲剧。   “这么难啊……”   白筝静静听着他们的话,知道有个办法很简单。   ――只要让一个人破坏锁,又让那个人去楼下找找有没有镜子就好了。   这个办法危险程度很大。   就像席乐说的,找到了镜子,那大家皆大欢喜,没找到,就会牺牲那个人。   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她相信自己能想到这个办法,他们肯定也是可以的。   但没人开口,白筝也没说。   经历了夏雨虹的事儿,她现在很低调,万一办法提出来了,选中自己当“牺牲的那个人”怎么办?   没人想当第一个打头阵的。   生路还没找到,始终有阴云绕在头顶。   下午的时候,席乐、殷白鹤,还有余明他们去检查了各个楼层的楼梯间。   这楼梯间的锁很老,也很简单。   席乐相信殷白鹤只要随便动个手就能弄开,但就是这样,往往就代表着危险。   楼梯间的门有一指宽的缝隙。   通过这道缝隙,大家都能看到里面被刷白的墙,雪白雪白的,一眼看上去很像医院。   冷肃,容易联想到太平间。   二楼、三楼真的有镜子吗?   席乐不敢保证,如果猜的对的话,火灾应该是发生在这两楼的,其他楼层都是被牵连的。   那只鬼是不是住在这里?   席乐站直,忽然扭头问:“打电话那晚,你听到的声音确定是男人的吗?”   吃过男鬼女鬼的亏,他必须要确认。   慧慧一愣,点头:“是男的。”   虽然那时候很害怕,也感觉到声音很奇怪,但男女的声音还是能听出来的。   就是被这么一问,她也感觉记忆会不会出了错。   在这栋公寓楼里,未经允许去别的房间就是禁忌,那作为凶手的鬼会不会太过正义了?   生前是公寓楼的住户?   不,席乐更倾向于它的身份是非住户。   它有钥匙,还有那些被放在保安亭的手机,合理推测,这只鬼可能是管理员,或者保安。   那么,它的房间会在哪里?   它生前居住的房间里会有镜子的吧?   席乐觉得好像只要有一点自己弄明白了,所有的答案就会通通摆到明面上。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他望着众人,缓缓吐出几个字:“也许是在保安亭里。”   大家一怔,看向公寓楼外。   “手机都在那里,的确有可能。”   “但是我们都出不去,保安亭更去不了了。”   “比起这个,去二三楼反而更简单。”   每天能自由出入的就只有那个来送信息表的女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她什么时间来,除非早上蹲守。   但是谁也不知道趁着那时候冲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会不会直接死掉?   万一保安亭里也没有镜子呢?   没有确认下来,没人敢轻举妄动,就连鲁东海都觉得很棘手,可能性太多了。   傍晚时分,众人各自分开。   席乐回到501,无事可做,想起房间有主的事儿,再次打开了唯一的衣柜。   还是一套洗旧的格子衬衫和工装裤,自己这个房间里以前住的是不是手机公司的员工?   是搬走了还是死了?   和慧慧那里一样?   能从这种鬼那里得到什么信息吗?   他正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席乐拿起一看,上面写着“鲁东海”的名字。   他随手接通,“怎么了?”   “席乐?”   鲁东海疑惑了一下,想到了什么,转而放到心底,“你觉得今晚大家都会安然无恙吗?”   席乐反问:“你有经历过完全没死人的夜晚吗?”   他目前来说也只是过了荒村那个世界而已,对于很多默认的规则是不清楚的。   而且也许就连鲁东海都可能不知道某些更加隐藏的规则。   “没有。”鲁东海实话实说,“很多,实际上我们这次反而是比较平和的一次了。”   到现在几天过去只有四个人消失了。   “希望能继续平和吧。”席乐的声音放轻。   两边都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鲁东海才开口:“待会下来吃饭,别太迟了。”   挂断电话后,席乐点开微信,才发现自己拿错了手机。   这是殷白鹤的。   因为所有人的手机都是完全相同的,他和殷白鹤又都没有更改任何设置,除了铃声更改震动以外。   他好像刚才把自己手机落在洗手台上了。   席乐放回去,拿回自己的手机,果然,上面有鲁东海的未接电话,没打通才打的殷白鹤。   怪不得一开始叫自己名字那么疑惑。   等殷白鹤从外面回来后,席乐开口:“刚才鲁大哥打你电话叫我们下楼去吃饭。”   “嗯。”   今晚的晚饭大家都心不在焉,十二个人已经消失了四个人,就算今天说得明白了许多,但一天不离开,就依旧危险。   上楼时,席乐提醒众人:   “鬼是有钥匙的,你们注意点。”   虽然这个注意好像并没有什么用,鬼都有钥匙开门了,他们还能做什么阻止的动作吗?   众人一颗心忽上忽下,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屋外黑得连月色都没有,房间里没开灯,也黑得可怕,摆在窗边的穿衣镜照着单人床。   席乐和殷白鹤现在休息的时间越来越早。   他没睡着,而是闭着眼在思考镜子的事。   安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直到枕头边忽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   席乐睁开眼,有人给自己发消息了。   他点开,发现并不是,而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甜甜”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这是谁?   慧慧现在没有手机,徐小圆微信自己有,白筝爱憎分明,并不像是能起这个名字的人。   更不像是个男人起的。   席乐立刻问徐小圆:【慧慧和白筝的微信名叫甜甜吗?】   徐小圆收到消息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很快回道:【不叫这个,也没改名字,怎么了?】   她今天刚加了白筝,知道白筝微信不叫这个。   席乐:【你有告诉别人我的微信号吗?】   徐小圆:【没有。】   席乐给她发了个截图,然后又问了鲁东海,得知他们并没有泄露,就更加确定了。   这个“甜甜”恐怕不是人。   难道鬼是来自手机里的?   席乐盯着屏幕眼神一闪,感觉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这个好友到底是加还是不加。   头像模糊,背景黑黑的。   就好像对方整个人都拢在黑暗里,连五官都看不见。   席乐莫名想起某几部恐怖片里的镜头,越发觉得这对面就是找上自己的鬼。   他伸手碰了碰床柱,小声叫道:“殷白鹤。”   殷白鹤下了床,他个子高,站着比席乐躺在床上要高出一大截,现在微微弯腰才和席乐面对面。   “出事了?”他低声问。   “看。”席乐递出手机。   怕声响太大,两个人说话声都很小,离得也近。   屏幕上那个好友申请很引人注目,房里漆黑,殷白鹤的面色席乐看不清,“加。”   席乐乖巧地点了同意,还没几秒时间就收到了新消息。   甜甜:【你住在哪个房间?】   这句话可太熟悉了。   黑暗中,席乐仿佛明白了什么,屏幕光映得眼眸璀璨,抬眼和殷白鹤对视。   原来如此。   “如实回答肯定不行,我怀疑有别人收到好友申请。”席乐压低声音,说出自己的猜测。   自己应该是触碰了禁忌。   想到这儿,席乐心又一沉。   触碰禁忌躲得过一时,像夏雨虹前一天晚上安全,但总归躲不过下一个晚上。   但慌乱没有用,他抛掉没用的想法,思索着问题所在。   之前从来没有“甜甜”的出现。   在这里住了几天,他们剩下的人也算是将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说了,但从没有人提过“甜甜”。   要么是这个“甜甜”今晚才出现,要么是和“甜甜”打过交道的人都死了。   不管是哪个,席乐都觉得很危险。   如果是第一个,那是专门为了引诱他说出房间号的吗?   如果是第二个,那消失的四个人里,是不是有人回答了这个问题,泄露了自己的房间号?   不管哪种猜测,都是为了问房间号。   席乐不禁想起黄宇。   因为他第一个出事,信息极少,大家目前公认的猜测是他给鬼开门,所以才被杀了,那么鬼为什么会上四楼?   席乐忽然想到白筝说的事,黄宇当天根本对危险不以为意,还偷看夏雨虹脱衣服。   由此推论,黄宇是个好色的人。   也是最有可能加“甜甜”的人。   那么这样就说得通了,黄宇也许触碰了什么禁忌,加了好友,泄露了信息,鬼因此直接上了四楼。   但又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慧慧说电话里是男的声音,这个“甜甜”看起来是女的,到底是一个鬼伪装的还是两个鬼?   席乐压下奇怪的想法,“骗鬼会死吗?”   殷白鹤想了想,“可能。”   也许罪上加罪。   席乐用手撑住脸,有点想尝试但又不能轻易回复:“如果我回它我住在它心里,能达到让它挖心自杀的目的吗?”   心脏有两个心房和两个心室呢。   殷白鹤面无表情,“鬼没有心。” 第25章 手机10(亲密。)   席乐也是临时起意,听到殷白鹤这一本正经的回答,想问他怎么知道的,最后还是没开口。   对面是鬼的可能性几乎有99%。   如何回答一只鬼的问题,这听起来就很难。   万一回复了住它心里,这只鬼心里乱想,在整个公寓楼里都来去自如那更糟糕。   不过席乐至少确定一件事,鬼并不知道他住的房间,否则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了。   就好像慧慧那次一样,她没有回答,一直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反而比其他人都活得久。   但两个人又有不同。   席乐怀疑慧慧被鬼询问是偶然,因为她当时在和黄宇通话,而鬼是通话的过程中杀了黄宇的,可能是顺口问。   因为鲁东海说过,算上这次,他已经进来三次,没有一个人犯了禁忌之后可以一直活下去的。   慧慧和鬼通话,又丢了手机,都还一直活着。   只有一个原因,她到现在没有触碰禁忌。   虽然这么说好像太绝对,但慧慧的幸运值似乎不是一般的高,席乐也羡慕。   上次荒村自己在最后关头被阿芳差点杀死,这次中途就碰上这种事。   席乐低头看着亮着的屏幕,“我今天做了什么不对的事?”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白天他醒来后到现在就有十几个小时,从楼上到楼下,做过不少事,说过不少话。   要从中发现问题,那太难了。   席乐撑得胳膊累,又换了个胳膊。   “你接了电话。”殷白鹤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低沉,一下子唤醒了席乐的记忆。   电话!   他今天接了鲁东海的电话,而后才知道错拿了殷白鹤的手机――以郑清扬他们的例子来说,自己算是未经允许。   因为这个就要死吗?   席乐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自然也更不甘心。   “答案肯定不能回的。”他盯着那个问题,“好在房间号没有暴露,这样可以拖延时间。”   回什么才能骗到鬼?   席乐平时很少和别人聊无关紧要的事,最多的是和房客交流,男男女女都有,自然也有想撩他的。   殷白鹤嗯了声,稍顿。   看席乐打字,他才提醒:“别邀请它。”   邀请就等于让它上楼了。   也许黄宇正是因为邀请,那只鬼才第一晚就上了四楼,不过他已经死了,也没人知道是不是这样。   “其实未必不是打探的好机会。”   鬼没有到自己身边来,席乐还算镇定。   他们一直不知道鬼住在哪里,镜子在哪里,和荒村相比,这次居然能和鬼直接对话!   席乐慎重地发过去一句话:【你住在哪个房间?】   复制粘贴,一个字都没改。   不知道“甜甜”能不能察觉到他的良苦用心。   殷白鹤看席乐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反而乐在其中。   对面的“甜甜”似乎没料到这个回答。   席乐耐心地等着,他不怕和鬼对话,只要鬼不上来找自己,聊一晚上都没有事。   他所处的现实世界肯定比这个连游戏app都无法下载的手机和公寓楼新鲜得多。   甜甜:【你住在哪个房间?】   席乐没想到对面并不给回答,而是又重复问。   鬼要杀的就是他,他感觉不太乐观,下一秒整个聊天界面全部被这句话占满。   甜甜:【你住在哪个房间?】   甜甜:【你住在哪个房间?】   ……   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这个问题。   仿佛下一秒对面的鬼就能过来,突兀的变化和冲击让席乐心跳加速,立刻离远了手机。   他见过刷屏的聊天,从没有这次诡异。   如果把字体换成红色,可能冲击感更强,就像是鬼片里那些血字,占满了整面墙。   不能再回了,自己不过是回了一条就有了这样的变化,再回可能就顺着网线过来了。   席乐刚把手机翻过来,殷白鹤就伸手拿走了。   然后又丢了回来。   “你这样没经过我的同意。”席乐眼睛睁大,显得有点儿圆,“你也要被鬼问了!”   一晚上抓两个人,鬼要高兴死了。   席乐看了眼手机,发现殷白鹤直接把他手机关机了。   这样可以吗?   着实不太好的样子。   “没说不可以。”殷白鹤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个,答案很快就可以知道。”   -   深夜,公寓楼里有人清醒有人安睡。   席乐把手机放在了枕头边上,亲眼看到殷白鹤仿佛手机里收到了“甜甜”的好友申请。   果然。   猜测成真。   目前为止,死去的黄宇暂且不提,郑清扬和许普在众人眼里做了破门而入的事,夏雨虹先是泄露房间号,而后又偷了钥匙,把白筝锁在门外。   自己错拿了殷白鹤仿佛手机,勉强算是未经允许。   殷白鹤做了同样的事,收到了好友申请。   总结下来,似乎是他们只要做了任何不好的事情,就会被鬼找上门来。   席乐仿佛摸到了真相。   在这栋公寓楼里,似乎不允许素质不好的人存在。   这样的推论出来,席乐可以猜测这只鬼的身份,管理员听起来就很符合。   管理公寓楼里的住户,一旦发现问题就剔除。   那尸体的所在地,席乐觉得,有问题的人,恐怕这只鬼不会将他们放在公寓里。   活着连住都不让住,怎么可能死了还留在这儿!   以此推论,第一次夏雨虹躲过了一晚是因为没开门,当时鬼就锁定了她的房间。   她那天白天必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而在第二晚夏雨虹更是直接偷了钥匙,要是以席乐猜测的,就是罪上加罪。   两个加起来,不死也不行。   席乐眨了眨眼,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过绝对了吧,他错拿殷白鹤的手机又不是故意的,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这样就要被清出公寓?   这只鬼是不是太过刚正不阿了啊?   席乐忽然问:“鬼为什么第一晚不拿钥匙开门?”   而是在夏雨虹门前敲了一整晚呢?   在房间里的自然就只有殷白鹤一个人回答他:“既然是规则,谁都要遵守。”   席乐恍然大悟。   思路一清,他立刻就摸到了重点:“既然如此,那鬼就一定是这里的住户。”   问他们房间号,也是默认在邀请它。   这个世界比起上一个荒村要更加奇怪,有严格的规定,不仅是人,就连鬼也要遵守。   “也许我们可以想想怎么利用――”   席乐的话还没说完,敲门声陡然响起。   和以前如出一辙的不急不缓,仿佛是来做客的客人似的,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   鬼还是来了。   席乐刚才的思路瞬间被打断,不禁紧张起来。   危险距离自己就一墙之隔,他无法做到什么都不去想。   自己没有告知房间号,为什么还是会直接来这里,那还有必要在微信上问吗?   难道是在等自己邀请?   可是现在自己没有邀请,它来了是破坏规则了吗?   席乐看了眼殷白鹤,黑暗里他只能模糊看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他的表情。   鬼要是闯进来了,先杀谁呢?   席乐还没有想到答案,门口的敲门声忽然停了,他目露疑惑,没等几秒,敲门声在对面响起。   对面也触碰了禁忌?!   不说他们,就连徐小圆和慧慧现在都是瑟瑟发抖。   她们两个自觉是个废物,早早就就洗洗上床,缩在被子里一句话也不说,生怕引来鬼。   尤其是慧慧,就觉得这鬼是来找自己的。   巨大的惊恐之下,她的喘息声连徐小圆都听得见,两个女孩冷汗涔涔。   有时候胆小反而是好事,因为不敢动。   五楼的敲门声一晚上没停过。   没人敢开门,鬼似乎在来回转,一会儿敲501,一会儿敲502。   席乐本来以为可能对面会出事,没想到居然又回来敲自己的门了!   这太奇怪了!   鬼没进来是因为没带钥匙,还是因为……不知道触碰禁忌的人在哪个房间?   席乐好像抓住了一个点。   他正要动,却被捂住嘴,动弹不得。   一只冰凉的手覆在席乐的唇上,他还能感觉到殷白鹤掌心残留的一点点余温。   随后鼻息洒在席乐耳后,“别动。”   如果不是贴近他耳朵,他压根就听不见这两个字。   席乐还是头一回和别人这么亲密,主要是之前就算睡一张床都没这么近过,有点不习惯。   当然殷白鹤是为他好,他不能怪。   席乐微微点头,表示了解,用手推了推殷白鹤的胳膊,想让他放开自己。   桎梏随后消失。   席乐却又抓住殷白鹤的手,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问题问出口,用手指在他掌心写字。   因为怕鬼发现,就用这个方式。   “它为什么直接来五楼?”   这是席乐觉得很关键的问题。   他用的力道很小,一笔一划,剪短的指甲圆润,轻轻地刮着皮肤,殷白鹤的手心有些痒。   席乐没注意,等着他的回答。   他们两个都没有泄露房间号,根据夏雨虹的经历,她是在信息表上填了房间号的。   鬼去四楼,敲她的门没有问题。   那自己呢?   一没有泄露楼层,二没有泄露房间号,它为什么会来五楼,除非知道犯错的人就在五楼。   这是席乐目前还不清楚的重点。   鬼为什么会知道在五楼呢?   知道在五楼却不知道在哪个房间,这个信息好奇怪,鬼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摄像头?   如果是这样,那应该可以直接知道在哪个房间才对啊?   席乐百思不得其解。   外面的敲门声仍在继续,房间里一片安静,通常情况下,黑暗代表着未知与恐惧。   殷白鹤没说话,将席乐的手摊平,然后才用食指点在他手心。   好痒。   他在写字。   自己写时不觉得,席乐现在是感觉到了,条件反射想缩回手,却被殷白鹤捉住两根手指。   自己拽不动了。   因为看不见,所有的感官都聚在手上,席乐凝神去感受,很快就知道了殷白鹤的答案。   “手机。” 第26章 手机11   手机现在几乎是人生活里必不可少的东西。   席乐当然知道手机的作用,但同时也知道大数据时代下,手机代表着没有隐私。   殷白鹤写了这两个字,他就明白了。   手机上有太多可以泄露位置的东西,比如定位,比如wifi,再比如聊天记录。   又比如手机的摄像头……   甚至于不在手机上聊天都能被监控。   席乐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两个女孩面对面聊起吹风机,当时手机并没有用,但当晚上购物网站,推送的却是吹风机。   这可以叫巧合吗?   一开始在进入这个世界,每个人就必须领一部手机,自然而然的,大家以为手机是很重要的东西。   没有人会把手机丢掉,除了慧慧,   从住进这栋公寓楼开始,手机就不离身,无论是上楼下楼,吃饭还是搜索,手机都存在。   被知道太简单了。   席乐怔了怔,又想起手机在电梯里丢掉的慧慧,大家都以为她第二晚就出事,实际上活得好好的。   也许手机不在,是件好事呢?   自己在手机上聊过房间号吗?席乐记得应该是没有的,但四楼五楼这两个词不可避免会提到。   谁会注意到手机的问题?   难怪一开始就让他们领一部手机,席乐当时就觉得体验手机和后来入住公寓楼的事儿有点不相干。   原来问题在这里。   外面的敲门声仍在继续,因为怕发出响声,席乐和殷白鹤接下来都没有说话。   一夜是如此的漫长。   殷白鹤没再捂住席乐的嘴,当然席乐也不会蠢到发出声音,万一鬼闯进来呢?   他想起刚刚殷白鹤的动作。   这个人席乐一直觉得很神秘,好像懂很多,但平时又不开口,简直和齐遇差不多。   齐遇好歹还会用手机打字呢!   殷白鹤完全是想说话了才会开口,人一多话就更少了,席乐当然不觉得害羞两个字和他有关。   越想越歪,席乐思维又集中到目前的现状上。   鬼就在门外,距离他们只有几米远。   席乐头一回觉得离死亡那么近,不过他确定今晚是可以安全度过的,和夏雨虹一样。   那么,在明晚鬼带着钥匙上楼之前,他和殷白鹤必须要找到能活着的办法。   如何躲避鬼的追杀,席乐头疼。   人以前哪里会想到有这么离奇的事,他以前想的最多的就是租金该定多少。   席乐几乎一晚上没睡,也就是在凌晨天快亮时,敲门声消失后,他眯了会。   这一觉睡到被叫醒。   席乐醒来时整个房间明亮通透,他差点没分清在哪儿,坐在床上呆了整整一分钟。   门被推开。   “醒了?”殷白鹤说。   他身后还跟着徐小圆和鲁东海他们。   徐小圆揉揉眼睛,“我也困得不行。”   昨晚上五楼的事让大家伙都没睡安稳,所以今天早上起得都迟,当然席乐是最迟的。   鲁东海笑笑,“楼下锅里留了点粥,一直温着的,你要不下去吃一点?”   席乐嗯了声,下床洗漱。   他还不忘叮嘱:“待会儿楼下集合吧,吃完饭后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鲁东海知道重要性。   今天早上见到徐小圆时他问了很多话,最后感觉触碰禁忌的不像是两个女孩。   那就可能是殷白鹤和席乐了。   果然,殷白鹤承认了,而且这禁忌居然还和自己有关,居然是因为错拿手机引起的。   鲁东海有点懊恼,自己昨天不应该打电话的。   白白给鬼送人头!   席乐出来后看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说:“不关你的事,反而要谢你。”   昨晚无人出事,现在还有八个人活着。   这简直是鲁东海见过活的人最多的一次,他一直在想,如果大家都能离开呢?   是不是就代表着有机会活下去?   大家一起下去时,送手机的女人刚好带着新的信息表过来,填完之后席乐开始喝粥。   喝完粥他才觉得整个人舒服点。   还是不能熬夜啊。   席乐将手机放在桌上,昨晚是殷白鹤替他关的机,他后来一直没开机。   “鲁大哥,不是你我还发现不了问题。”   “你们知道甜甜吗?”   这个名字抛下去,他们就只能想到昨晚被席乐问的事。   徐小圆最好奇,“甜甜是谁?”   席乐将手机打开,又向殷白鹤伸手,两部一模一样的手机摆在桌面上,就连界面的聊天内容都一模一样。   他们甚至都分辨不出来哪个手机是谁的。   这样子错拿实在是太冤了。   “这句话看得我头皮发麻。”慧慧指着手机屏幕上的字,“今晚它就会带钥匙来的吧?”   “应该会。”席乐说:“昨天晚上我和殷白鹤都收到了甜甜的好友申请,我怀疑之前有人也收到了。”   鲁东海皱眉,“但是他们都不见了,我们也没法确定。”   甜甜的头像被放大观察。   一时间,关于鬼的性别到底是男是女、还是故意男装女的问题成了最新讨论点。   “我听到的声音是男的,肯定是故意装女的!”   “说不定是夫妻档一起上。”   “肯定是故意装女的,你看名字,就很像那些网骗,等着骗你房间号。”   席乐都没忍住听笑了。   在这么压抑的环境下,大家还能说笑实在很难得。   席乐咳嗽打断他们,“没关系,这不是关键,重点是鬼不知道我在哪个房间,但却直接来了五楼。”   徐小圆惊呼一声:“它知道?”   “难怪昨晚只敲了五楼的门。”余明觉得古怪,“不知道房间号却知道五楼……”   席乐放慢了语速:“你们有没有怀疑过……是手机的问题?”   这话一出,大家都愣了。   白筝很快反应过来:“手机定位?”   徐小圆连忙翻起聊天记录,“那手机也太危险了,我看看有没有聊过房间号。”   还真聊过,但那是郑清扬出事之后,没聊其他的房间号。   徐小圆松口气,还好。   “就算不是定位,那也差不多。”席乐掰开和众人讨论,“手机不离身,我们无意间透露的就可能成为鬼的消息。”   其他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席乐眨眼,“我也是被殷白鹤提醒的。”   这里没人能把殷白鹤忽视掉,除开席乐,他就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但又太过疏离。   虽然看不见他做什么,但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他不简单。   “那我手机丢掉,岂不是很安全?”慧慧欣喜若狂,“大家把手机都扔了不就好了?”   其实他们第一反应都是这么想的。   鲁东海沉思半天,说:“都扔了,太过冒险。”   这就和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差不多。   余明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你手机不离身,鬼也只知道你在五楼,那说明只要注意点,就不会泄露房间号。”   反正经过这么一茬,手机是要被警惕的。   “甜甜”的出现,让大家心神一震。   至于今晚上席乐和殷白鹤的安危,鲁东海其实很焦急,都上火了,但又没办法。   触碰禁忌怎么活下去?   除非找到镜子。   可是他们现在压根就没有头绪。   住了这么几天,线索其实逐渐明了。鬼的身份,大家都倾向于管理员或者保安。   毕竟目前已知的信息里,死去的人都是做过不好的事的,鬼就像一个审判者一样。   它的住处,是最有可能放镜子的地方。   徐小圆和慧慧更是欲言又止,就连大佬都要出事了,那他们还能离开这里吗?   队伍的气氛一下子丧了起来。   下午吃完饭,众人一起乘电梯上楼。   电梯的左边是公寓楼紧闭的大门,右边是走廊。   “席乐,你怎么不进来?”   席乐回过神,“来了。”   电梯先停在四楼,等他们出去后,席乐盯着不动的电梯,隐隐有了个想法。   回到五楼后,席乐迫不及待,冲殷白鹤招了招手,“殷白鹤,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殷白鹤转过头来。   “先把手机关机,然后再说。”席乐左思右想,还是远离手机比较安全。   两部手机被丢在了洗手间里。   席乐和他坐在一起,小声说:“鬼今晚会上来,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否则就是等死。”   殷白鹤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想住哪个房间?”   席乐指了指楼下,“五楼不可以,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富贵险中求,生路也是找出来的。   白筝得到齐遇的允许,进去一晚上没出事,他们如果也用这样的方法呢?   鬼不知道他们今晚住哪里的吧?   应该还会继续上来五楼?   凡事都要试,等在五楼无动于衷不是席乐的做法,不做是死,做了可能不会死。   “可以。”殷白鹤说。   席乐想了想,又招手,和他贴耳说了几句话。   殷白鹤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有人信任自己就很好,席乐虽然忐忑,但还是在傍晚吃晚饭时,将这件事说了一下。   “今晚我们不打算待在五楼。”   饭桌上大家就都思考了起来,其实很正常的思路,但风险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四楼现在402住着齐遇一个人,404住着鲁东海和余明,401是郑清扬他们那天锁上了,403则住着白筝。   鲁东海能活到现在,当然知道冲的重要性。   “从来就没规定一个房间住几个人,但是一个房间有两张床,最好还是不要超过。”   “你们两个人,四楼的话,刚好一个房间一个人,只要房间里原来住的人觉得没问题就行了。”   齐遇乖乖点头。   白筝实际上有点犹豫。   因为当初齐遇收留她时,她感觉自己是没有触碰禁忌的,但是现在席乐和殷白鹤是出了问题的。   白筝思来想去,最终狠下心:“这样吧,我去齐遇那里,你们去我的房间?”   “齐遇,你同意吗?”   席乐还没开口,殷白鹤已经淡淡道:“可以。”   齐遇仔细想了想,这样应该没问题。   眼见着安排得好好的,徐小圆小声问:“那就剩我们两个……确定没事吗?”   如果席乐和殷白鹤走了,那五楼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就算感觉自己没触碰禁忌,那也不敢放松。   慧慧一听就红眼睛了。   席乐摇头,“实际上我们不住。”   其他人都愣了,“不住,那刚才说的不是白说?”   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看,席乐清清嗓子:“房间只是过渡,天黑后暂时停留,让小圆她们住。”   随后,又开口:“我今晚想坐电梯下来。”   “什么?”   “你坐电梯下来,会被发现的吧?”   “不行,这太危险了。”   白筝几乎吓一跳,自己那天晚上被关在门外,可以说是生死一线,太恐怖了。   现在居然有人自愿出门。   这不是送死吗?   “我那晚被关在门外的时候,听到电梯上来的声音,你们不知道,很可怕。”   白筝想说服他不要乱来。   鲁东海本来摸不着头脑,现在仿佛明白了什么,示意安静下来,“席乐,你仔细说说。”   他比其他人更有经验。   席乐认真解释:“镜子一直没找到,我们不可能一直躲下去,白天找不到,那就晚上找。”   “鬼每次从楼下上来,那说明它的大本营在楼下。它既然晚上去五楼,我可以在它上去后,从四楼下来。”   这样就错开了。   徐小圆下意识问:“那鬼跟着下去呢?”   是啊,大家都想这么问。   公寓楼的楼梯间被锁住,电梯是上下楼的唯一通道,一旦席乐下去了,鬼也跟着下去,那岂不是堵得死死的。   席乐弯唇,“如果鬼下不来呢?”   一时间还没人反应过来。   殷白鹤屈指扣扣桌子,目光掠过每一个人:“所以,必须要让电梯停在5楼以下的楼层。”   这样一来,鬼就无法乘坐电梯下楼。 第27章 手机12   无法乘坐电梯,那就下不来了。   听完殷白鹤的话,众人心头冒出这句话。   鲁东海思索几秒,十分激动:“我觉得可行,只要鬼下不来,那找镜子太方便了。”   他瞄向后方,“也许鬼从外面进来,门都没关。”   这几天住在这个公寓楼里从没出去过,之前不见的那些人的手机都在保安亭里,他怀疑镜子在那里。   只要鬼被困住,他们就可以自由行动。   如果在保安亭里,那就可以直接离开这个鬼地方,   “听起来是可行的,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困住它吗?”白筝皱着眉头,“鬼的行动没法用常人思维吧。”   她第一次进入镜子,很多事都不清楚。   席乐说:“它既然一直乘坐电梯,就说明可以利用,办法是试出来的,不试怎么知道不行。”   白筝想说,试了不行就没命了。   但她也清楚,在楼上等着镜子从天上掉下来是不可能的事,只有尽力一试。   她呼出口气:“我没问题了。”   慧慧犹犹豫豫地开口:“如果鬼没上五楼呢?”   听到她的话,大家又沉默了。   席乐的思维建立在鬼今晚直接上五楼的前提下,如果没有,先到了四楼,那就完了。   徐小圆急得冒汗,“这怎么办?怎么那么难?”   她要爆炸了。   席乐微微一笑:“它会上的。”   大家看着他的笑容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甜甜不还是我的好友吗?”席乐不急不缓道:“它不是问我在哪个房间,今晚就可以告诉它,我住501。”   方才的急切氛围陡然消失。   对啊,甜甜!   甜甜不是昨晚还加了两个人为好友,问了那么多住在哪个房间的问题,给她答案不就行了。   甜甜可以确定是鬼,那就可以反过来利用。   就算它可能先去四楼,只要提前回答住在501,可以引诱它去五楼。   鲁东海拍手大笑:“没错!就是这样!”   他果然没有看错席乐,当初在荒村里,他就觉得能被殷白鹤另眼相看的男人不简单。   鲁东海自觉自己没有多大的智慧,最多一身蛮力,所以当初才会和余明结盟。   在诡异的镜子世界里,靠力气是无法活下去的。   “甜甜真是助攻。”徐小圆也反应过来了,“这样一来,就连我们住的502也是安全的。”   “我们没犯那个什么禁忌,肯定没事的,都安全好几天了。”慧慧给自己加油打气。   殷白鹤冷声:“五楼不住人。”   席乐立刻点头:“没错,我们如果要把它困在5楼,万一它恼羞成怒,502也危险。”   刚庆幸的徐小圆的心又被提到嗓子眼。   感觉一辈子的惊吓都在这里了。   席乐见两个女孩面色惨白,温和道:“再者,如果你们住在五楼,你们怎么离开?”   这才是最主要的。   “对对对,席乐说得很对。”鲁东海严肃道:“如果能离开,大家尽量一起离开。”   这次如果能有八个人活着,那就太好了。   白筝看着他们,垂下眼睑。   说实话,一开始她就没有放松过警惕,知道这个世界危险,但没想到更危险的是自己人。   经历过夏雨虹的事儿,白筝心底是不打算信任任何人的,就连齐遇,也许到了生死关头都可能变了。   其实这件事还有更好的办法。   白筝刚才就想过,这个操作的前提是必须让鬼去五楼,唯一吸引它的是触碰禁忌的人在五楼。   如果501的人去了四楼,那就让502的人今天犯禁忌,人的诱惑远比微信上的对话更大。   但这是下下策。   如果白筝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她绝对会选这个,但她不是――席乐的办法万一成功了呢?   目前来看,一切都没问题。   比起殷白鹤那个冷冷淡淡的,白筝更相信温和一点的席乐,虽然可能是装的。   好歹装也能装出来啊。   想到这儿,白筝又瞥了眼殷白鹤,这男人怎么和席乐走得近的,也亏席乐忍得了。   桌边几人都在思考。   “让电梯停住的办法,我们得好好想想。”席乐沉吟,“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否则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电梯大家都坐过,知道是怎么用的。   鲁东海双眼发亮:“只要电梯停住,就算鬼在五楼按烂了向上键,也没用。”   他经历过前两个血腥的镜子世界,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反过来利用鬼和规则。   电梯里总共能按的楼层就只有1、4、5、6。   今晚的事情后两个肯定是不可以的,那就只有一楼和四楼这两个选择。   这件事事关生命,大家表情严肃起来,就连一直混日子的慧慧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趁着天还没黑,众人来到电梯里。   “这电梯太老了,我之前甚至怀疑过会不会卡在半空里。”徐小圆小声吐槽。   原来之前大家只注意过楼层按钮,最多关注过被抠掉的二三楼,压根没考虑其他的。   现在一看,紧急按钮还在。   余明说:“这个紧急按钮,按了就可以停住,以前我上班的时候,我们公司发生过这种事。”   “按住了可以取消吗?”鲁东海问。   “这……我不知道。”余明一下子就知道问题所在了,“如果停住不能动了,那是不是就不能下楼了?”   “我以前都没关注过电梯的按钮什么的……”   “再按其他按钮可不可以?”   鲁东海拒绝这样的试验,“如果可以,那没问题。但是不可以,我们岂不是就完了?”   如果这里有个懂的,恐怕就简单解决了。   席乐说:“这样的话,除非所有人都在一楼。”   否则卡在其他四楼,鬼被困在5楼,人也被困在4楼,如果鬼到最后无限制了,岂不是直接就没了。   徐小圆问:“那我们所有人都下来?”   她倒是很愿意和大佬一起走。   但心底也隐隐有点想退步,住在房间里肯定今晚上是安全的,下去了……万一呢?   徐小圆好纠结。   白筝没忍住开口:“可以在四楼让电梯门一直开着,这样如果有问题,我们还可以下楼。”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她挺直了背。   “嗯,这也是办法。”席乐点头赞同。   他当然知道有人肯定不想下楼,因为下楼代表着危险,在房间里多安全。   但席乐更清楚,一晚安全,两晚呢?   一直住在这栋公寓楼里,不出门,不见阳光,外面还时时刻刻有只鬼,比住在监狱还可怕。   人不会想在这样的地方长久住下去的。   鲁东海打破沉默,“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下去,多个人找可能更方便点。”   他一走,余明自然不可能留。   徐小圆看看他们,又想了想,这样楼上就只剩下自己、慧慧,还有白筝了。   “我也下去。”   怎么想似乎都是跟着大部队比较好,就连齐遇都选择下去。   慧慧是个没主见的,眼睁睁看着六个人都要下楼了,自己一点胆子也没有。   “我、我也下去。”   白筝更意外,她以为她们都会留在楼上,毕竟安全为主,却没想到居然全都下去了。   那她一个人留在上面有意义吗?   “我也下来吧。”她无奈道。   席乐一看大家伙都要下来,好笑道:“别急啊,万一全下来了,结果楼下更多鬼呢?”   “哪有这样假设的!”徐小圆气了。   “我这是合理猜测。”席乐说,“是吧,殷白鹤。”   殷白鹤神色淡然地嗯了声。   徐小圆心说这两人可以算得上是狼狈为奸,虽然意思上有点儿不太适合。   “为了以防万一,我的手机会放在501。”席乐早有准备,“还会定一个闹钟。”   两手准备比较保险。   殷白鹤忽然开口:“还有个问题。”   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殷白鹤面无表情,“要确定它上了五楼之后,我们进入电梯,不能撞上。”   其他人一听,好像也是。   引诱是引诱了,都觉得是可以的,但它什么时候上五楼,这就没人知道了。   齐遇打字道:“用手机吧。”   “微信视频?”徐小圆想的很快,“那鬼岂不是可以看到我们的样子,看到我们的房间?”   “电话也可以。”白筝说,“电梯的声音是很大的,我那天在走廊听得很清楚。”   所以最后决定,席乐的手机放在501里,殷白鹤的手机放在五楼的电梯外,保持通话模式。   只要电梯到了五楼,大家是可以听到声音的。   鲁东海兴致勃勃:“既然都确定了,那就可以先试一下电梯可行性了。”   他和余明从食堂里拿了把椅子,上了四楼。   席乐他们则是在楼下按向上按钮。   试验过两次之后,鲁东海才终于放下心来,笑了一下:“flag就不立了,大家都懂。”   他本来想说希望大家都能离开的。   后来想想,说了等于白说,就和说我一定会活着离开的一样,以前这样说的都死了。   席乐唇角上扬,“会的。”   屋外的最后一缕霞光消散,手机上的时间也变成了七点半,即将进入夜晚。   公寓楼外只能看到伫立在黑暗中的孤零零的保安亭。   席乐和殷白鹤回了501,先回答了甜甜的问题,确保它知道自己在5楼,又定了闹钟。   随后和徐小圆她们一起去了四楼。   最终确定下楼的人选是席乐、殷白鹤,还有白筝。   白筝自己想下来的,她的理由是他们两个手机都不在身上,她的可以用来联系楼上的人。   当然实际上是她觉得自己比徐小圆和慧慧更理智。   席乐没干涉她的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说的时候觉得很有信心,但真正到了要实施的时候,心里都没有底。   席乐之前说骗鬼,这次是真的骗鬼了,而且还要和鬼斗。   人能斗得过鬼吗?   今天的一切前提都建立在电梯上,如果电梯坏了,如果电梯没卡住,如果――   鬼用钥匙打开了楼梯间的锁呢?   那么它会畅通无阻。   而他们仅仅有的只是人数上的优势。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注则是他们的命。 第28章 手机13   时间过得很慢,谁也不知道鬼什么时候上楼。   放在五楼的手机被开了免提,所以只要有一点点声音就可以被放大。   不知等了多久,“叮”地一声叫醒席乐。   电梯门开了。   随着手机里传来咣当的嘈杂音,席乐就知道他的那个501的假消息成功了。   但是他没有动,而是继续等待。   手机之前被放在电梯和501之间,是可以听到电梯开的声音,还有开门的声音。   他要确认鬼出电梯了。   如果鬼只是假装电梯门开了而没有出去,那他们现在出去坐电梯就是自投罗网了。   好在没过几秒,一声比较小的声音就响了。   席乐立刻冲殷白鹤点头,没说话,因为他们的动作发出的声音也可能被鬼听到。   两个人开门出去。   听到开门声,其他人也小心翼翼地开门,大家都闭紧了嘴,怕引起鬼的注意。   正常的人在适应了黑暗之后是可以在黑暗中看到很多东西的,除了夜盲症以外。   走廊上漆黑一片。   席乐伸手按了向下键,看着数字从5变成了4。   短短的时间内,大家都不敢眨眼,紧紧盯着电梯门,直到它忽然打开。   里面是空的。   之前他们是十二个人,电梯还能超载,这几天过去,电梯超载也成了过往。   鲁东海低声说:“待会儿把电梯卡在一楼。”   明明和平时上下楼的速度一样,今晚所有人都觉得太慢了,好像度日如年。   数字跳到了3,又跳到了2。   “怎么还没有到1楼?”慧慧忍不住了,“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还在2楼。”   徐小圆立刻打开手机计时。   一直到一分钟过去了,电梯还是停在了2楼,这下大家都发现不对劲了。   徐小圆惊呼:“不让我们下去?”   席乐猜测:“可能2楼有东西。”   “既然停在了这儿,那就打开看看。”鲁东海咬牙,“不然就一直下不去,这不行。”   多耽搁一秒都是危险。   “做好准备。”   殷白鹤离按钮最近,没等他按开门键,电梯门自己开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打量外面,黑暗中浓稠的烟雾就喷了进来,热浪紧跟其后。   “我出去――”   余明剩下的话被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前方,好多个人影冲向电梯这里,看不清他们的脸,扭曲着身体,要闯进来。   “鬼、鬼!”   徐小圆瞪大眼,脸色惨白。   席乐仿佛看到了《寂静岭》里女主角遇到那些护士们的画面,冲击力巨大。   那些恐怖可怕的鬼影往他们这里挤,殷白鹤手快地按了关门键,就在关门的那几秒,还有鬼手扒在上面。   殷白鹤说:“门关不上。”   “超重了!”席乐神色凝重。   那么多鬼和人挤在一个电梯里,肯定超过了电梯规定。   “这怎么办,鬼进来了……”慧慧惊慌失措,“把他们赶出去!这样就可以了!”   这些鬼似乎是对他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进入电梯里,但这个做法就是在害他们。   老电梯本来就小,被这么一挤,他们压根无法下去。   可是他们完全出碰不到鬼的身体,径直从里面穿了过去,反而被冷得缩回手。   虽然鬼下不去,反而在边缘的慧慧一直没往外推。   她白着一张脸,颤声道:“我、我要被挤出去了……”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都跌了出去。   随着她的离开,那些还没进去的鬼影躁动更加厉害,纷纷想要挤进这一个空位里。   徐小圆想伸手,但自身难顾。   慧慧冷得厉害,嘴唇发紫,站起来想再进入电梯却一直被推离,甚至越来越远。   眨眼之间发生的事,都来不及让人反应过来。   席乐眉头紧皱,“超重不解决,电梯门就一直关不上。”   就连白筝也焦急,现在好歹这些鬼没有对他们怎么样,万一待会儿发现电梯下不去,对他们下手呢?   “太拖时间了!”   殷白鹤沉声说:“让他们先下去。”   “目前来说只能这样。”席乐也没想到有这一茬,“他们应该是原本住在2楼的住户,发生火灾想逃离这里。”   从这外面就能看出来,情况很容易联想。   鬼不下去,他们也下不去,一直僵持在这里太危险。   席乐忽然想起来:“既然2楼恢复原状,那楼梯间是不是没锁,可以走那里。”   “来得及堵电梯吗?”   “来得及。”席乐率先踏出去,“我先去一楼,你们落后半分钟,以防万一!”   整个二楼仿佛陷入了火光里。   席乐从鬼影里穿过,明明是夏季,却仿佛寒冬过境,冷到了骨子里,让他忍不住哆嗦。   四户人家的门有一扇是关着的,其他的都大开着,还能看到里面的单人床。   空气里全是热浪,他一眼扫过,转向电梯。   ――楼梯间是锁着的!   难怪鬼影们都想从电梯离开,因为楼梯间无法走。   席乐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闪过失望的神色,正要转身,就见一道挺拔的身影超过他。   锁头从门上掉下来,发出沉重的一声。   殷白鹤扭头,“不走?”   席乐猛然回神,心里面百感交杂,来不及想多余的,和他快速离开了二楼。   还好这是二楼,和一楼近。   随后其他人都陆陆续续下了楼,满脸劫后余生,虽然那些鬼没有恶意,但冲击感也太大了。   被鲁东海直接拖着下楼的慧慧浑身脱力,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活了下来。   大家刚到电梯口,电梯门就开了。   席乐立刻抄起之前放在这儿的椅子挡在了电梯门中间,“快点,找镜子。”   “你们注意点,鬼可能开楼梯间的锁。”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心里一紧。   真正杀人的鬼在五楼,谁知道什么时候可能用其他方法下来,必须抓紧时间。   当然最危险的还是殷白鹤。   刚刚他踢坏了二楼楼梯间的锁,如果按照之前的推论,这个做法严重不符合规则。   从来没人在夜里来过一楼。   这还是席乐第一次在晚上八点以后看这栋公寓楼。   和白天看到的荒凉破旧不同,现在的一楼虽然老旧,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温暖。   鲁东海盯着前方,“大门果然开着。”   他转向其他人,“我去保安亭,你们去其他地方看。”   鲁东海走到公寓楼大门和外面的界限处,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才抬起脚踏了出去。   是安全的。   鲁东海不是第一次走在黑暗里,但是头一次感觉到自己仿佛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   他收起心神,走到保安亭那边。   桌上的手机依旧整整齐齐,保安亭锁着的,鲁东海进不去,只能从窗口探头往里看。   没有镜子。   怎么会没有?   鲁东海急得头冒汗,这里明明应该是鬼很重要的地方,他们的手机都放到这里了,居然没有镜子?   他立刻转身要走,余光瞥到了前面的马路。   四具尸体摆在那里。   鲁东海粗粗看过去就认出来了是黄宇他们,衣服都一模一样,地面上全是血迹。   为什么把尸体放在外面?   鲁东海忽然想起席乐说的“鬼可能是管理员”,猜测可能是管理员觉得他们不配留在公寓楼里。   连保安亭的界限都不准跨过。   慧慧早在第一时间就冲出了公寓楼,她不是去保安亭的,而是直接冲向其他地方,想要离开这里。   但前面是浓郁的黑,什么都看不清。   鲁东海路过她的时候,一把拽住:“往哪儿走,想离开这里只有镜子,没有其他办法!”   “镜子!镜子在哪里!你们就没找到过!”   慧慧崩溃地大哭。   “你再哭,把鬼引得从楼上跳下来。”鲁东海说。   慧慧一下子没声了。   鲁东海丢下她直接往公寓楼里,既然镜子不在保安亭那就肯定还在公寓楼里。   公寓楼的大门开着,像怪兽的嘴,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席乐和殷白鹤正在食堂里。   “夜里的公寓楼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席乐声音很轻,“这样一来,目标更难发现。”   “那怎么楼上没恢复?”徐小圆问。   “可能需要时间。”白筝想的比较多,“火灾如果是从2楼起的,那四五楼肯定是后面才被殃及的。”   “镜子怎么会在一楼?”   一楼本身就没有什么东西,除了食堂就是储物室,站在食堂里可以看到底。   殷白鹤进了厨房,鲁东海立刻就看到那扇紧闭的门,眼睛一亮,径直推开门。   储物室里还有灯,打开后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之前他们进来的时候,这里面装的是无数个麻袋,现在却能看出来是个人的房间。   墙上贴着海报,桌上放着照片,是一张大合照,上面有好多人,男女老少全都有。   谁住在这里?   几乎大家的心头都浮现出五楼的那只鬼。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里很明显这是个男人住的房间,但是最起码有个照的镜子吧,这里不一样,没有。   原本来到这里就应该可以离开的,席乐的视线刚离开照片,那上面的人就动了。   一开始是其中一个人转了头,很快是所有人。   照片里的人全都看着外面的他们,诡异地笑了。   席乐猛地倒扣照片,“这里有问题。”   整张床都被翻过来了,都没有找到,房间肉眼可见到底,镜子也不是小东西,按道理来说很容易发现才对。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大家的情绪都有点不对。   “镜子一定是在这里。”殷白鹤说。   席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里就是它的房间,一楼只有在这里才会有镜子。”   食堂和厨房怎么可能会有。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手机的系统声。   众人的动作一顿,看向了声音来源处。 第29章 手机14((2更)结束离开。…)   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所有带了手机的人,同时响起的,让人误会。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吓人。   这时间所有人都在这里,除了鬼还能有谁?   “镜子到底在哪里?”慧慧嚎啕大哭,“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回我的房间了……”   白筝冷声:“那不是你的房间。”   从始至终,他们都不是这里的人,这里的房间也只是让他们暂时居住而已。   鲁东海做深呼吸,拿出手机的手才能没有抖,屏幕刚亮,就能看到微信提示。   是一条好友申请。   鲁东海立刻松了口气,和他同时点开的徐小圆简直可以说是兴奋,“是好友申请,不同意就行。”   是啊,不同意就没事。   白筝却脸色惨白,“你们没有点开看吗?”   她这么一说,席乐都好奇起来,凑近看了眼徐小圆的手机屏幕,申请内容上面写着一行字。   ――找到你们了。   不再是那一句“你们住在哪个房间”。   就连好友申请都不需要同意就能看到它的话。   白筝努力保持镇定:“它知道了,我们触碰禁忌了……我们和郑清扬他们一样!”   她说的语无伦次,但大家都听懂了。   他们刚刚破门而入这个储物室,进入这个“鬼”的房间,是未经允许的,和郑清扬的做法一模一样。   进来之后还乱翻乱动。   这就是郑清扬他们死的原因。   就在大家紧绷的时候,鲁东海的手机又响了。   他低头,“……席乐打来的。”   所有人都清楚,哪是席乐,席乐的手机早就丢在了501,必然是鬼拿他手机打的。   鲁东海头一回这么紧张,咽了咽唾沫,眼睛一闭,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还没等大家松口气,徐小圆的电话也响了。   又是来自“席乐”。   徐小圆也把电话关机,欲哭无泪:“怎么办,现在把手机扔了还来得及吗?”   “怎么办?”鲁东海也紧张起来。   齐遇是队伍里最安静的一个,他有话也说不出来,现在这样的时间,等他字打完,黄花菜都凉了。   “它可以定位一楼。”席乐说,“一楼的房间就只有这里,它能发现是正常的。”   “哪里正常?”慧慧忽然叫起来,“不应该带手机的,是你们带手机,是你们让它发现的!”   她往后退,“鬼要来了,都得死!”   慧慧退离房间,喃喃自语,“鬼知道你们在哪了,我不要和你们在一起!”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离了原地。   “慧慧!”徐小圆叫道。   可慧慧经历过一晚上的精神折磨,现在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尤其是徐小圆刚刚还收到了鬼的好友申请。   她知道他们就是定位器。   慧慧脑海里只留下一个声音:远离她们!   席乐都没想到她居然胆子大到脱离大部队,“她出去太危险了,只能自求多福。”   因为慧慧的插曲,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一个人的崩溃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烦躁,就无法继续冷静,连席乐都不自觉着急。   “找到我们没用,它要能下楼。”   殷白鹤面无表情。   整个房间里就数他最淡定。   席乐清醒过来,“对,暂时还下不来,楼梯间应该可以拖一段时间的,我们尽快。”   他的话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和殷白鹤对视。   楼梯间没有锁。   二楼楼梯间是锁的,但是被他们踢开了,三楼、四楼、五楼的楼梯间没人确定是不是锁的。   如果没有锁,鬼很快就能下来。   席乐心头一紧,掠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说出来也是徒增恐慌而已。   鬼早晚都会来的。   他从没觉得没有电梯的五楼能够困住鬼。   接下来的半分钟时间内,大家几乎把这个小房子给翻了个底朝天,连床板都翻过来看。   镜子没找到,倒是找到了旧的新闻报纸。   席乐粗略看过一眼就挡在了一边。   其实和他们猜测的没什么两样,这栋公寓楼当初的确是手机公司的家属楼。   后来发生了一场大火,从二楼开始,殃及了其他楼层。   新闻报纸上写着那边的原因是消防栓不知道被谁破坏了,导致抢救的时候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   所以才会烧得特别严重。   那张刚刚发生诡异变化的照片就是管理员和住户们的合照,可以看的出来他们当时真的关系很好。   席乐忽然就理解了。   难怪管理员如此痛恨行为不好的他们,正是因为这场火灾,如果消防栓是好的,也许可以避免很多问题。   管理员兼职公寓楼的保安,在这栋公寓楼里住了二十年了,这里就是他的家。   而这个家被这场火弄没了。   即使后来刷过新的白漆,这栋公寓楼还是这么破落了,没有人再想进来住。   徐小圆找得快要爆炸,“保安亭真的没有吗?”   “我确定没有。”鲁东海说完又迟疑,“难道真的是我当时没有注意到吗?我再去看看!”   他刚踏出房门,陡然听到了不是非常响的尖叫声。   房间里的众人脸色大变。   这是慧慧的声音。   -   慧慧从房间里跑出来就有点后悔了。   但她还是觉得和带着手机的人在一起最危险,鬼都知道他们在一楼了。   回到自己房间去?   不行,鬼可能在守株待兔,五楼她也不敢。   去四楼的话……   临走之前她忘了问可不可以进去,慧慧咬了咬牙,正要掉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鬼要下来找人,她没有手机,只要待在电梯里上上下下就好了,鬼肯定不知道她停在哪一层的。   慧慧冲到电梯那里,将椅子挪开,迫不及待进入了电梯里,然后先按了四楼。   她准备等到了4楼再向下按,反正就是不出去。   “没关系的……我一直到现在都活着的,我肯定很欧。”慧慧靠在电梯壁上,小声地嘀咕。   白筝被关在门外都能活下去,没道理自己不行。   电梯在二楼并没有停,慧慧松了口气。   她扯了扯僵硬的脸,看着显示屏上面的数字跳到了4,“叮”的声音响起。   电梯门正在开,她就伸手按了2楼。   一楼不能去,一楼有他们。   突如其来的冷让慧慧刚按完的手缩了回来,正关到一半的电梯门忽然又重新开了。   外面一片漆黑。   慧慧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眨了眨眼,牙齿打颤,耳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冷……和恐怖。   “找到你了。”   “啊――”   慧慧最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声音传至楼下,徐小圆差点哭出来,慧慧跑出去了,肯定不会上五楼,就说明鬼已经出来了。   “还是少人了。”鲁东海叹气。   早在慧慧跑出去不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活不下去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席乐也不知道说什么。   也许她不跑出去,反而还会多活一段时间。   殷白鹤垂眸,“声音有点远,应该在楼上。”   换句话说,反而慧慧无意间为他们拖延了时间。   “你们找!我去关门!”鲁东海忽然离开房间,把食堂门和厨房门都关上,“开门也是需要时间的。”   席乐甚至把照片撕碎了,都没发现镜子。   鲁东海关好门,转身往房间里跑。   一切发生的都那么快,他身后紧跟着传来食堂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是厨房的门。   鲁东海的后背一下子绷紧,鬼居然没有先敲门,而是直接用钥匙开门!   他思考能力瞬间变成0,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告诉他:跑!快跑!   余明叫道:“快进来!”   可就在差最后一步的时候,鲁东海忽然停住了,张嘴时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手在扭曲。   空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掰扯他的手,骨头发出的声音在漆黑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关――”鲁东海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叫声。   余明喘不过气来,“东海哥!”   他和鲁东海一起经历到现在,同生共死,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痛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鲁东海的身上开始出血,不知道是哪里……好像全身上下都在出血――   之前每一个死去的人他们都不清楚怎么死的,满地的鲜血怎么弄的,现在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对方是一只他们看不见的鬼。   正是因为看不见,反而更恐慌。   席乐上前一步,拽住了鲁东海的另外一只手,想要把他拽进来,没想到一只手在他前面抓住了鲁东海的手。   就这样被殷白鹤拉近了距离。   余明大喜,手放在门上,准备他们一进来就关上门。   然而就在鲁东海快要碰到门框的时候,更大的力量将他拖了出去,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来。   席乐离得最近,身上都是血迹,连下巴上都沾了,血腥味争先恐后钻进鼻子里。   殷白鹤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关门!”白筝大声叫。   没时间了,鲁东海坚持不了太久,解决他之后就是他们,关上门也许还能撑一会。   余明一时不察,竟然被她推开,白筝立刻关门,然而在到一半时呆住了。   “镜子!”   徐小圆瞪大眼,盯着门后。   在门的背后挂着一面不大不小的镜子,有脏污,有裂痕,还缺了一角,再普通不过。   但它却在众人的眼睛里变成了各式各样的镜子,小圆镜、浴室镜、穿衣镜……   镜面的黑色漩涡缓缓流动着。   他们在寻找的镜子一直就在这里。   从一开始进来,门就和墙壁贴上,他们从来就没有再关门,自然就没发现。   白筝拉着齐遇率先离开,徐小圆咬咬唇,也跟着离开。   席乐推了把呆愣的余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殷白鹤抓住手按向漆黑的镜面。   短暂的失明过后,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席乐站在自家洗手间的镜子前,里面照出有些苍白的一张脸,下巴上还沾着血,表情有点儿恍惚。   他本以为发现所有的规则,就可以避免更多的死亡,然而最后关头队友还是出了事。   “席乐。”   殷白鹤出现在门口。   席乐回神,“鲁东海他……”   他还清楚地记得最后的画面,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自从父母去世,他已经很少难过。   生死有命,鲁东海常说的话。   席乐抿唇,换了一句话:“我离开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殷白鹤望着他,伸出手,拇指蹭掉了席乐下巴上的鲜红,漫不经心开了口。   “我把镜子扔了出去。”   席乐来不及考虑他刚才的动作,眼睛睁大,亮得惊人,“扔到他――”   殷白鹤嗯了声:“是你想的那样,如果顺利。”   只有他能做。 第30章 现实(惊喜。)   前提是如果。   虽然和鲁东海相识不过短短一个多星期,算上镜子里的时间,也有也有半个月,席乐确实松了口气。   他被殷白鹤推出来时以为鲁东海毫无希望。   实际上,如果没有鲁东海,大家根本不可能想到关门,发现镜子的时间还要推后。   席乐夸道:“我就没想到这点。”   谁想到扔镜子啊!   席乐有限的两次离开一次是刻不容缓,一次是被迫离开的,压根没有机会尝试。   殷白鹤一点也没有骄傲。   席乐夸完了又开始反省,“还是经验不够。”   如果是经验丰富的,不可能像他们这样翻了整个房间还错过了门后的空间。   如果早找到,慧慧也不用死。   在这样紧迫危险的镜子世界,稍微注重点细节,也许就可以救了一个人的命。   当然,席乐觉得自己的命最重要。   就算不是救人,也可以救自己,不会陷入今晚这个僵局。   他看了眼镜子,看到自己下巴上的痕迹,凑近用水洗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血可以带出来?   “我去问问余明,鲁东海出来了没有。”席乐抬头,从殷白鹤侧边离开洗手间。   在那个旧公寓楼里待了好几天,现在看自己这个单人公寓,他都有点小阴影。   拿到手机的时候,他还呆了一下。   这个镜子世界真的是……和生活贴切。   他怀疑如果慧慧出来了,可能以后再也不敢自拍美颜了。   席乐在群里@了余明和鲁东海,询问道:“鲁大哥出来了吗?你们怎么样?”   群里安静,没人回答。   余明是被席乐自己推出去的,第一个出去的,席乐紧跟其后,但鲁东海……殷白鹤也说了是在顺利的情况下。   席乐闭上眼还能还原出来前的画面,鲁东海的全身上下都在喷血,人都似乎昏迷了。   扔过去了他能出来了?   如果有误差呢?   席乐摒弃多余的想法,就看到殷白鹤从里面出来,“你也是从那个镜子进去的?”   “什么镜子都可以。”   殷白鹤回答得没问题。   席乐家里的镜子不多,他一个男人要那么多镜子干什么,就习惯了去洗手间。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现在手机一响,我就能想到甜甜。”席乐吐槽,“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忘掉。”   他打开,是徐小圆的消息。   徐小圆:【鲁大哥是不是……】   她没敢在群里发消息,而是私聊的。   徐小圆最后都傻了,也是犹豫一番才在白筝齐遇之后离开的,也不知道后面的事。   但她知道,鲁东海为他们争取了时间。   而且刚刚她看到群里席乐发的那句话都没有回复,就更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必死无疑。   ‘   席乐还没回,群里忽然有了动静。   余明:【我们在医院。】   是“我们”,不是“我”。   席乐十分惊喜,立刻问:【哪个医院?】   余明发了个地址。   席乐本来打算换睡衣的,但是有了消息之后,立刻拉着殷白鹤,“去医院。”   殷白鹤低头看了眼他的手。   医院距离他们不近,余明似乎很忙,来不及说什么,只是发了个语音:“正在做手术,除了手出事,还有失血过多,而且没找到病因,如果再迟点就没了。”   两个人到医院是四十分钟后。   徐小圆和他们前后脚,一起去了病房。   余明正坐在手术室外,看到他们,连忙站起来,“你们来了,东海哥还没醒。”   “到底什么情况?”徐小圆等不及,“我还以为――不过出来就好,安全就行。”   席乐关注点不同,“所以,里面受了伤是会带出来的?”   余明严肃地点头:“我以前也不知道,东海哥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而且还昏迷了。”   席乐说:“如果在里面缺胳膊短腿了……”   剩下的话大家都明白意思。   原本挣扎求生就很难,结果现在鲁东海的事告诉他们还不能受太严重的伤。   深夜,手术室终于开了门。   医生告诉他们,鲁东海的手伤很严重,就算手术了,以后可能也不能恢复到正常。   席乐不禁想起小区里“跳楼自杀”的那个人。   当时他看到对方的手扭曲的形状非常人能做到,现在这么一看,完全能解释。   他怕也是镜子里死的。   临走前,医生又问:“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什么外力造成的,实在是太严重了。”   没人回答得出来。   说是鬼打的,谁敢信,说不定还会觉得他们神经病。   鲁东海还没醒,大家离开病房,到走廊尽头说话。   席乐说:“不管怎么说都安全了。”   余明点头,又担忧道:“只是这个恢复时间很长,我怕还没恢复好就又要进去。”   “如果不像上一个世界就好。”徐小圆祈祷,“你看我们第一个镜子世界不就安然无恙吗?”   “第一个镜子是那种自己要报仇的鬼,第二个这个……”席乐认真思索,“有点无解。”   第一个镜子世界的阿芳最想要的是报复丈夫。   而第二个镜子世界的管理员鬼,它报复的是所有的犯禁忌的人,他们只是利用规则和电梯抓住了时间优势。   最主要的是,最后他们要找镜子,就必定会犯禁忌,犯禁忌,鬼就来杀他们。   他们没有丝毫可以和鬼斗的能力。   “走一步看一步。”席乐看向窗外。   现在是深夜,整个医院都十分安静,外面也是一个人都没有,但路灯亮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也明亮如昼。   这就是和镜子世界不同的地方。   这里才是他们真正生活的地方。   -   昏迷了两天,第三天鲁东海终于醒过来。   他一睁眼看到白色的病房天花板,恍然如梦,差点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鲁大哥,你醒了!”徐小圆惊喜叫道。   “我出来了?”鲁东海也震惊了。   他哈哈笑起来,牵扯到伤口,面部表情扭曲起来。   护士进来时看到他这样子,调侃:“怎么,中彩票了?”   鲁东海大笑:“比中彩票还快乐!”   “你刚做完手术没两天。”等护士离开后,徐小圆才问:“你到底怎么出来的啊?”   几双眼都盯着他。   鲁东海龇牙咧嘴,过了麻醉时间,身上还是挺疼的,“我没记错的话,是殷先生把镜子扔了过来。”   “时间就是那么巧,再迟一秒,可能我就昏迷过去,也出不来了。”   他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鲁东海被鬼折磨的时候想了很多,走马观花似的,回忆了曾经那些同样死去的队友们。   他终会和他们一样的。   殷白鹤面色淡淡,仿佛做好事的不是自己。   余明和他复述了医生的话。   鲁东海虽然有点落寞,但还是努力笑道:“好歹命保住了,再说又不是断了,就是没那么利落而已,我还有另外另外一只手。”   席乐也笑:“对。”   “对了,白筝他们,你们联系了吗?”鲁东海又开始操心关于镜子的事,“还有齐遇。”   “没有。”徐小圆摇头:“我们手机上并没有他们的微信,看来在里面加的不算。”   她愤愤不平:“既然加好友都不算,那干什么受伤就算,太过分了这破镜子!”   鲁东海听她抱怨也很愤怒。   但是这愤怒并没什么用,摔了镜子还有其他的镜子。   鲁东海摇摇头,“那个慧慧,有点儿运气不好,如果没跑出去,说不定就能出来了。”   余明说:“以她的性格,出了这次,下次可能也会出事。”   鲁东海没反驳,继续说:“白筝……挺冷静的,比我之前见过的一些男人还要好。”   至于白筝第一个离开,这可以理解,谁都是想活下去的,而且还拉了齐遇离开。   在那样的情况下,正常人都会这么做,白筝又不是圣母,和他们又不是多亲密的关系,在那种情况下,多活一个是一个。   “其实我去保安亭的时候看到了黄宇他们的尸体,那时候天太黑,我看的不是很清楚,黄宇的不知道,但有注意到郑清扬和许普的手似乎断了。”   他低头看了下自己包扎的手。   “所以我猜,我和他们也差不多,因为储物室的门是我推开的,在鬼看来都一样。”   席乐点头,“差不多。”   其实最后所有人都是犯禁忌的人。   “最后要不是鲁大哥你,我们估计很难发现镜子在哪儿。”席乐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鲁东海本来还难过自己以后用处不大,现在一被夸,立刻嘴角忍不住上扬。   哎呀,有点害羞。   席乐真是一个不一样的人。   难怪在荒村里面,殷先生第一次遇见席乐,就对他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   “这个世界感觉很简单,但又很难。”鲁东海骄傲完了,又说:“席乐,多亏了你们。”   荒村那里都还好点,好像找到线索就可以了,但公寓楼和手机这个不一样。   他就知道有脑子才行。   自己没什么脑子,但他又不蠢,这种求生的镜子世界,有队友比什么都强。   有个脑子好的,再有力气,那就很好了。   鲁东海本来想说自己空有力气,又忽然想到殷白鹤一脚踢破门的事儿――   好吧,别人的力气比他更大。   这年头连力气活都有人抢了,鲁东海很失望。   活一小时就是一小时,以后死是以后的事,他现在很看开,活在当下。   从医院离开后,席乐对殷白鹤说:“鲁大哥的精神头不错,不用担心了。”   殷白鹤说:“担心没用。”   席乐还是对最后他做的事赞不绝口。   他夸人的话并不夸张,简单真诚,让被夸的人十分信服他说的话是真的。   殷白鹤只是听着没说话,但唇线上扬几分。   回到公寓楼下,席乐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你的房子找好了吗?”   殷白鹤的唇又抿成了一条直线。 第31章 上班1(你们别打了!…)   下午的夕阳从远处洒下,落在公寓楼前方。   “没有。”殷白鹤声音冷冷。   席乐没发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唔了声:“也是,之前没有时间,租房也不能随意。”   他作为房东就更了解。   “租房还是要谨慎。”席乐嘀咕。   殷白鹤余光看他自言自语,抿着唇,半天没出声。   但他不说话,席乐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个人抬脚刚要进门,就被拎着鸟笼遛鸟的大爷叫住:“小乐啊,这是你朋友吗?”   席乐扭头,“是啊。”   大爷仔仔细细看了下殷白鹤,心想这孩子也太出众了点,就是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他打完招呼就打算离开,席乐却忽然想起什么,“王大爷,上次跳楼的那个事儿,有结果了吗?”   “就自杀呗,不然有什么结果。”大爷摆手,“你可别出去乱说啊,不过怎么想起来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席乐心神一动,“您小儿子什么时候有空啊,我有事想问问他。”   王大爷想了想,“这我还真不知道,我把他电话给你?”   席乐立刻点头。   在殡仪馆工作的人肯定可以碰见非正常死亡的尸体,他也许能问出来什么。   记了电话号码后,席乐才转头,“走吧。”   一前一后上了楼,王大爷拎着鸟笼,瞅着两个人背影,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进了电梯,殷白鹤才问:“有问题?”   席乐回神,“第一次发现镜子有问题的时候,小区里有个跳楼自杀的,死法不太像自杀。”   他简单说了下,殷白鹤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应该是死在镜子里的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席乐眼睛眯了眯,“王大爷之前随口说过,前段时间那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件。”   单纯时间上来说,甚至很可能就是鲁东海他们第一次进入的世界里的。   不过这事还是要求证王大爷的儿子。   就是不清楚殡仪馆能不能往外说这个。   回到公寓里,席乐又在想鲁东海和余明之前找自己租房的事儿,确实住在一起比较方便。   既然他们现在共同经历了两次镜子里的诡异世界,可以算得上是队友,离得近也有利。   手机屏幕就没暗下去过,里而消息不停。   徐小圆:【我感觉我现在身体素质都变好了,要是在学校,肯定体育课及格了!】   徐小圆:【鲁大哥的伤多长时间能恢复啊?】   余明:【下次进去肯定还没有恢复好。】   徐小圆:【对了,我们要不要找找白筝他们?】   余明:【不用,下次会再遇上的。】   其实余明在思考白筝适不适合交心,以正常的眼光看,白筝没有问题,但以队友的眼光看,她过于冷静。   而他们需要的是可以信任。   如果看错了人,说不定哪天都会把队友推出去挡刀,就好像夏雨虹,一开始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来那样的事。   白筝就是信错了她。   齐遇多大他们还不知道,粗略看也就十七八岁,但不会说话这个特点确实不太好。   如果发生了什么连求救都叫不出来。   余明倒不觉得是齐遇的错,错的是那个诡异的镜子,找他们进去挣扎求生,实在过分。   他之前每天都要砸好几而镜子。   后来发现买新镜子又要花钱,余明觉得给它倒贴不明智,放弃了这一行为。   晚上六点,席乐拨通了电话。   “是席乐吗,我爸说你有事找我。”对而的男生说话声音不大,“你说。”   “是我。”席乐声音温和,“不知道你周围有没有其他人我问的这个事希望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我现在在家里,你问吧。”   “前两个星期我和王大爷住的小区里有个跳楼的人,后来说是自杀,我那天看见的……不太像自杀。”   席乐点到即止。   王大爷的儿子一听这个就想挂电话了,但想到这是自己父亲要求帮忙的,只好忍住:“这种事,你们最好别问。”   这话一听就有问题。   席乐压低声音:“是不是还有其他有点不一样死亡的人?”   电话里安静了会儿,最后才有个含糊的肯定,模糊地承认了这件事是真的。   如果说什么人能清楚不对劲,那必然是可以近距离接触尸体的人了。   就像周锐,恐怕最后也会被认为是自杀。   如果自己在镜子里出了事,席乐知道,出来以后自己也会被认为是自杀。   或者就算是他杀,也找不到凶手。   因为凶手压根不存在于现实里。   席乐抽空找了几个比较开朗的房客,询问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镜子有没有问题。   没人说有问题。   席乐若有所思,这估计是真的,如果房子里镜子有鬼,房客肯定要找房东的,但目前为止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可能出问题的没有那么多人。   在镜子里的时间仿佛度日如年,真出了镜子,时间过得非常快,嗖地一下就一个星期过去了。   席乐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网上说的上班和放假的区别。   去镜子里等于上班,出来等于放假。   那件染血的衣服晾干后,已经看不见血迹。   席乐曾问殷白鹤:“鲁大哥的伤是完全带出来的,我上次也沾了他的血,能不能带其他东西出来?”   殷白鹤说:“你可以试试。”   “你也没试过?”席乐随口问。   “没带过东西。”殷白鹤说得漫不经心。   席乐转头去问余明和鲁东海。   余明也是头一回被问这个,“没试过,生死关头哪里还有人记得从里而带东西出来。”   他迟疑道:“应该带不出来吧,我们的都带不进去。”   余明决定下次尝试一下,里而的东西和这里的是不是不一样,如果有用的话,倒是可以带出来。   鲁东海听见席乐的问题,“我倒是觉得问题出在本身,你带出来的是我的血,而我是镜子外的人。”   席乐清明不少。   没错,鲁东海说得对,自己带出来的是他的血,并不是镜子里的东西。   -   自从按部就班的生活被诡异镜子打断后,席乐每天反而多了一些事要做。   他要趁下一次进入之前好好锻炼。   殷白鹤不知道白天在做什么,反正席乐很少见到他的身影,他虽然好奇但也没问。   殷白鹤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心里有数。   现在的重心还是在镜子上。   他趁这段时间找了许多类似的小说,但是和他们这种不同,很多小说里都有主神空间,又或者赠送什么可以灭鬼和增强自身的道具。   这么一看,他们这种进出什么好处都没有的,太亏了。   席乐觉得实在太亏,不仅没有好处,还要倒贴。   像鲁东海这次手术住院,就要自己倒贴钱进去,在他看来简直亏大发了。   如果不是家资丰厚的,恐怕就变成穷人了。   席乐这么一想,还好自己有房租可以收,也不用上班请假,比其他人有优势。   他还有有一点好奇的是:世界上的镜子数不胜数,出现问题的应当也不是少数,那为什么每次还能熟人一起。   席乐搜索了相关关键词,大多数出来的都是一些没用的信息,还有剧本杀的诡镜。   他只好去了其他论坛。   倒是有人在问“你们有觉得生活里奇怪的地方吗”和“细思极恐的生活细节”这种问题。   底下的答案很多,翻了好几页。   有说自己周围似乎有人,有说没有的,还有的甚至在回答里写起了恐怖故事小说。   “……好家伙。”   席乐觉得这鬼故事写的不行。   所有字而上的恐怖都没有他们亲身经历那种来得惊悚。   席乐本以为第三次会来的和上次的差不多时间,没想到这次时间居然延长到了半个月之久。   他当时正在电梯里,就忽然见到电梯壁上的那张脸诡异地笑了,在金色的金属壁上影影绰绰。   快到时间了。   席乐见过真正的鬼,现在看镜子里这只色厉内荏的鬼已经毫无感觉,而无表情地无视。   镜中的脸十分愤怒。   席乐不想搭理他,径直回了公寓里,又打电话给余明:“应该在三天后进去。”   “嗯,我刚刚也看到了。”余明说,“东海哥还没有恢复,还打着石膏的,我担心……”   “那也没办法。”席乐叹气。   “希望是一个不用费力气的世界吧。”余明低声说,“对了,你们以后一定要避免受伤。”   受轻伤还算好的,太严重,那就处于弱势了。   新人也不是所有的都是慧慧那样的没心没肺,可能会出现心狠手辣,反杀拿老人顶缸的也有。   鲁东海原本长得人高马大,进去之后可以唬住大部分人,但受伤了威胁力肯定大打折扣。   挂断电话后,席乐忽然蹦出个问题。   “殷白鹤,你说,我们这里的人会被抓进镜子里,镜子里的那些人或鬼可以出来吗?”   他很好奇。   这个世界上有传说中的灵异事件,是不是也可能是镜子里的鬼出来了造成的?   席乐很好奇镜子为什么要抓他们进去。   半晌,殷白鹤才淡声道:“也许。”   “问你也是白问。”席乐说。   “你又知道了。”殷白鹤看他一眼。   “那不然呢。”席乐睨他。   这问题没人能给出真正的回答,殷白鹤和他一样也是进去的,问了也没用。   知道了进去的时间,大家就有了心理准备。   三天后的晚上,席乐看到镜而变成黑色漩涡,短暂眩晕后,他就出现在了黑雾里。   这次他似乎来得比较早,只有四个人在,不是熟人。   席乐觉得自己来的时机并不好,因为那四个人在互相殴打,你一拳我一拳。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有人大叫。 第32章 上班2   制止打架的是个女孩,穿着制服,看上去像是空姐。   但是打得兴起的四个人压根就没有理会她。   “他们怎么了?”鲁东海是在席乐之后进来的,看到这画面都有点迷茫,“怎么打起来了。”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新人开局就打架的。   鲁东海的伤还没有好,毕竟总共也有半个月时间,不过除了手伤以外,其他的都好了。   “不知道,可能闹矛盾了。”席乐摇头。   “现在打架受伤了,后面出事了可就麻烦了。”鲁东海作为伤员,比谁都清楚。   余明和徐小圆很快出现,他们自然站在一起。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出现,打架的人也都停下了动作,警惕地看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这是哪儿?”   “你们不会是在拍什么节目吧?”   “刚刚你们怎么出现的?”   一个粉头发的男生大声道:“我告诉你们,趁早放过我回去,不然我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要钱,我给你们!”   他伸手准备从口袋里掏卡,结果里面空空如也,连现金和手机都没有了。   粉头发大惊:“谁偷了我的钱?!”   打架的四个人都没受伤,就是看上去有些狼狈,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偷。   他们刚刚打起来就是因为刚进一个陌生诡异的环境,大家都脾气不好,三言两语就打了起来。   不仅是男的,打架队伍里还有个长裙女人。   长裙女一看这么多人,立刻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又整理好乱糟糟的裙子,故作无事发生。   “他们是新人。”席乐低声。   他上次就发现了,荒村和公寓的总人数都是十二个人,目前这里的新人就有五个,加上之前的刚刚好。   新人什么都不懂,他们必须要讲解。   否则到时候出错了也会害死他们。   余明主动开口:“你们进来之前照镜子有没有发现不对劲,因为你们是被镜子弄进来的。”   五个新人有的惊恐有的迷茫。   “什么镜子?”   “哪里不对劲,我感觉镜子里我很帅啊。”   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疑似医生的男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们也是被镜子抓进来的,怎么离开这里?”   另一个微胖男生问:“什么镜子镜子的,我看你们――”   鲁东海看他一眼,他就不吱声了。   目前这里,他是体格看上去最危险的。   余明说:“想离开找到镜子,一面和你们进来时一模一样的镜子,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他看上去很可靠的样子,虽然有人并不信任,但还是听他说完了相关的规则。   听完就更觉得扯淡了。   席乐正打量着新人们,就发现殷白鹤终于出现了,询问:“你怎么这么迟?”   “有点事。”殷白鹤说。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见殷白鹤是凭空出现的,再多的质疑都卡在了嗓子眼――   好像真的不对劲。   这种情况下,抱团是有好处的。   七个人对上五个人,显然七个人有优势。   徐小圆发现白筝这次没戴眼镜,“眼镜没带进来吗?”   “我换了隐形眼镜。”白筝解释:“如果眼镜不小心掉了,那我就不安全了。”   等同于瞎子。   同样的身体有问题,齐遇不会说话,但可以看,可以跑,她要是近视眼连鬼来了说不定都看不见。   白筝说:“我还以为碰不见你们。”   席乐解释:“只要活下来下一次就会碰到。”   余明正要继续说,就看见黑雾中让出了一条道路,眼神一闪:“先走,边走边说。”   看着大部队都走了,也没人敢留在原地。   微胖男生靠近余明,“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余明说,“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里是可能有鬼的。”   “啊?恐怖片那种的?”   “嗯。”   对于新人们而言,这实在太过荒谬,但又不得不信。   席乐问最开始提问的白大褂男生:“你是医生?”   男生摇头,“不是,医学生。”   他才刚上完一节解剖课,所以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从洗手间出来后洗手时进来的。   徐小圆眨眼,“你比他们接受快多了。”   “我们学校里也有各种各样的鬼故事。”医学生认真解释:“世界上什么都可能存在。”   实际上,是他在之前就发现了镜子的诡异。   只是医学生以为自己撞鬼了,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有被抓进镜子里这种操作。   医学生看了看席乐旁边的殷白鹤,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这些人奇奇怪怪的。   医学生换了个话题:“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进来过?感觉你们对这里很熟悉这里。”   席乐嗯了声:“进来过几次,只是每次进来之后的地方是不同的,有山村,有城市。”   话音刚落,面前景色就出现了变化。   从黑雾中走出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并不是马路,而是一条走廊,周围是墙壁和玻璃。   有点像现实里的写字楼。   但是不同的是,现实里的写字楼一层可能有很多个公司,很多个办公室,他们经过的部分都看不见玻璃里面。   仿佛墙壁后与世隔绝。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终于有亮着灯光的部分。   席乐看着近在咫尺的门,门侧的墙壁上是公司的名字。   透过玻璃门能看见里面有好几个人正在忙碌,看上去仿佛一个真实的办公室。   席乐说:“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鲁东海表情严肃,“里面的应该是镜子里的人。”   席乐担忧的是另外一件事:“如果我们的活动范围只有这个公司的话,那看起来比上次的公寓楼还要小。”   那代表逃跑都跑不了多远。   白筝皱着眉头,“太危险了。”   十二个人站在门口很引人注目,办公室里有个女人推门出来,穿着衬衫职业裙,手里还拿着文件。   她面无表情地说:“是刚入职的新人?进来。”   众人跟着她走进里面。   女人一板一眼道:“叫我文姐就行,你们的工位在那边,上面有名字,宿舍在楼下,明天开始穿制服。”   她看了眼所有人,目光锐利:“公司的事情很多,上班时间是上午8点到下午5点,你们必须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   文姐叮嘱完就进了里面的办公室,留下大家面面相觑。   她一走,长裙女脸色顿时就不好看起来,“我白天上班,现在被抓进镜子还要上班!”   徐小圆小声嘀咕:“打工人呗。”   粉头发的富二代最气:“从来就只有人给我打工,我还没给别人打过工。”   鲁东海十分淡定。   反正到了这里人人平等,都是要努力求生的。   这家公司很小,原本只有四个员工,和一个文姐,现在多了十二个人,这才热闹起来。   四个员工一直坐在那里,看见他们来了也就抬头看两眼,没什么其他反应。   席乐关心的是文姐的最后一句话。   “每天做完该做的事情。”   他们这次是作为新入职的员工,肯定会被安排工作,如果没有完成,可能就会出事。   不知道这次的镜子是在哪里。   小地方有坏处也有好处,好处就是找镜子比较容易。   办公室里的位置呈田字形,员工之间都隔着镂空的隔板,每个田字中间隔着过道。   “我们的工位距离不远。”余明看了下离得最近的一个工位,“这是王思彤的,哪个?”   穿着制服的女孩举手,“是我。”   “有人可以和我换位置吗?”长裙女犹豫开口,“我不想坐离办公室近的位置。”   “不行。”鲁东海忠告:“在镜子里的世界,犯了禁忌是会死的,开始最好安安分分。”   长裙女被拒绝了并不高兴。   鲁东海说:“这次都给我们分配好了,就不要再动,不知道下面的宿舍是怎么分配的。”   虽然公司小,但东西配置是齐全的。   每个桌面底下还有一个垃圾桶,里面干干净净。   徐小圆小声地散发脑洞:“这次是在公司里,是不是谁不好好打工就把谁杀了?”   有人怒目而视。   徐小圆闭紧嘴巴。   她也是实话实说嘛,上次在公寓里,是有不好的行为就没命,这次在公司里,又作为员工,很可能就是这样。   席乐打断他们,“先坐下来。”   他的工位左边是殷白鹤,右边原本的员工,对面则是余明,殷白鹤的对面是白筝。   电脑上登着办公聊天软件,是公司给他们的账号,账号里的群有十七个人。   席乐看了下桌面时间,下午三点半。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可以下班了。   坐下来之后,席乐才感觉到这个办公室很奇怪,明明天花板不低,却很压抑,整个办公室里气氛说不上来的感觉。   思来想去,他决定询问有经验的人。   席乐没看殷白鹤,因为他之前都无家可归了,还住在自己公寓里,看起来就像个无业游民。   他悄悄问对面的余明:“你们以前上班,都是这个环境?”   余明点头,“差不多吧。”   闻言,席乐露出同情的目光。   余明:“……”   差点忘了对面这位是个拥有不少楼的有钱人。   他整理好羡慕的心情,小声问:“席乐,你看到这公司是干什么的了吗?”   席乐说:“还没看。”   殷白鹤开口:“做软件的。”   席乐扭头,殷白鹤已经打开了桌面上的文档,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不少东西。   “程序员啊。”他摸摸头,又看看殷白鹤茂密的黑发。   希望在这里的几天,大家的头不要变秃。   席乐转回自己的桌面,发现桌上多了个小纸团,静静地放在正中央。   谁扔到这里的?   席乐记得自己去看殷白鹤的文档前,桌上是没有的,自己是直接扔了还是打开?   他不希望自己是第一个触碰禁忌的。   但经验告诉席乐,禁忌也是线索,思考许久之后,还是小心地打开了纸团。   小纸条上用红笔写着五个字。   “办公室有鬼。” 第33章 上班3((2更)多出的手。…)   办公室有鬼。   席乐第一次遇见开局就点明有鬼的情况,一时间还有点吃惊,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吗?   谁会写这种句子给自己?   不会是鲁东海他们,因为这种话等于废话,他们这次的场所是在这个办公室,鬼当然是在办公室里。   新人呢,好像也不会写。   从进来到现在,席乐只和那个医学生说过几句话,他自己也是新人,不可能写这种纸条给自己。   抽丝剥茧下来,只剩下原本的员工。   席乐扭头看向右侧,四个老员工里,离他最近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正在不停打字。   对方看上去就像是一板一眼的那种人。   会是他传给自己的吗?   席乐倒是不可能直接去问,如果不是,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办公室有鬼”有的是什么鬼,没人知道。   他将纸条叠好,原本打算扔进垃圾桶,有自己记忆就可以,想了想还是留着,也许有用。   电脑上的聊天软件里现在没人聊天。   席乐注意到,那个粉头发已经按捺不住和王思彤搭讪起来,丝毫没有把这里当回事。   说是来上班的,但实际上并没有给他们安排什么工作。   “看什么?”身旁传来殷白鹤的声音。   “刚才,有人给我传了纸条。”席乐没有直接说纸条的内容,而是做口型。   殷白鹤看懂了。   其实对他们老人而言,这句话很普通。   但有人刻意传纸条,那就有意思了。   如果是新人,可能是看到了鬼。如果是老员工,那说明这里之前就流传鬼故事。   右侧有人出声斥责:“工作时间不要做无关紧要的事。”   席乐坐正:“好的。”   他装作无意瞥了眼对方的铭牌,上面写着“小张”,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镜子也太敷衍了吧。   小张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年纪有三十多,发际线也无限往后推移,不知道实际年龄多少。   席乐发散完思维,凝神看向电脑。   这次的死亡条件说不定就是不好好工作就会出事。   老人们很谨慎,新人们却并不是。   “我觉得很像电影里的,我们应该是穿越了。”粉头发压低声音,“什么鬼不鬼的,看起来不像。”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都来到这里了,他们也没必要对我们说假话。”王思彤说。   粉头发被教育得不高兴,又转向齐遇,“我是段卓然,你叫什么名字?”   齐遇用手机打了两个字。   段卓然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看不起自己,后来才发现这个男生好像真的不会说话。   为什么要把哑巴抓进来?   他又扭头看向徐小圆,还没开口就被徐小圆做“嘘”的手势。   徐小圆比谁都小心,她最怕死。   经历过两个世界她就清楚了,后面出事比前面出事活下来的可能心更高。   因为后面触碰禁忌,可能已经知道了禁忌是什么,有规避的方法,比如当初夏雨虹的事儿。   但前面出事就很难了,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第一个死亡的更是惨。   新人的危险程度太高了,要不是上次和慧慧分到一个房间,她是铁定要和老人在一起的。   他们现在都是在公司里,这个粉头发还一直逼逼叨叨,说不定话说多了人就没了。   医学生就比他们要严肃许多,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他左侧就是玻璃墙。   墙外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没记错他们刚刚是从外面的走廊上进来的,这个时间段不至于看不见外面。   这地方果然诡异。   余明之前就是上班族,所以对这次的地方并不陌生,反而对于公司一类的东西很熟悉。   正是因为熟悉,他才更觉得危险。   但也因为熟悉,他觉得自己更容易找到线索。   余明还在电脑上戳来戳去,一份文件突然出现他的桌上,女人的声音响起:“把这个复印二十张。”   他抬头,发现是老员工里的短发女。   她的铭牌上写着“丽丽”两个字。   余明点头,“好。”   镜里人的叮嘱余明自然不可能违背,拿着文件站起来,还对对面的席乐使了个眼色。   席乐眯了眯眼。   头一个被安排工作的代表着未知危险。   办公室的复印机在角落里。   余明操作过无数次,很快就可以完成,但他刻意延长了时间,站在原地偷偷观察。   这个办公室除了四个大工位以外,还有一个小的茶水间,隔壁是一个小卫生间。   然后就是文姐的办公室。   从外面并不能看到文姐的办公室里是什么样的。   以余明的经验来看,文姐绝对是这次的关键,她的办公室也是必须要搜查的,也许镜子就在里面。   但怎么进去才是关键。   在公司里,上司的办公室他们员工能进去的时间基本没有,除了被上司自己叫进去。   文姐在,压根就没有搜查的机会。   余明越想越出神,感觉这次比公寓搜索难度大上很多,面前的复读机接连吐出纸张。   他拿起来数了数,表情突变。   多了一张。   余明重新数了三遍,还是多了一张,他立刻一张一张地检查,发现只是张数变化,内容是对的。   自己刚才操作错了?   余明一时间分辨不清怎么回事,把多出来的一张自己留下,然后交给了丽丽。   丽丽面无表情地接走。   坐在王思彤旁边的长裙女孩看着两个人的动作,撇了撇嘴,来这个鬼地方还这么认真工作,也太有毛病。   桌上有文件,她随手翻开看看,然后又合上。   正在这时,忽然从天而降一个纸条砸下来。   长裙女孩一愣,将纸条拿在手里,抬头左看右看,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低着头。   谁给自己扔的?   她打开纸团,上面写着一句话:“办公室有鬼。”   字体鲜红,字迹潦草。   长裙女孩倒是没害怕,只觉得是恶作剧,今天在黑雾里就一直说这里有鬼有鬼的。   肯定是吓唬自己的。   她睨了眼斜对面的粉头发,从刚才就属他最活泼,看起来就像是干这种事的人。   长裙女转头问:“你有收到纸条吗?”   王思彤“啊”了一声,疑惑:“什么纸条?”   长裙女说:“上面写了办公室有鬼。”   “假的吧。”王思彤也不信。   长裙女孩随手把纸团扔进垃圾桶,没当回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到了五点。   紧闭的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文姐从里面走出来,目光扫向新来的十二个人。   “今晚要留一个人加班。”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席乐知道危险来了,留一个人加班,那等于孤立无援,办公室还有鬼存在,基本就是今晚必死的人。   谁会是第一个出事的?   鲁东海也和他们对视一眼,糟糕。   加班这种事本来就不好,现在还是在一个有鬼的世界里。   他们刚进来这么点时间,基本什么都还没摸清楚,这就要有人开始赴死了。   办公室里大气也没人出一个。   文姐的目光来回打转,最终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你,留下来。”   她伸出手指。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手指的方向。   被选中的长裙女指了指自己,“我?”   文姐咧开嘴:“今晚你留下来加班。”   原本加班只是一个很常见的事情,但此刻她的表情却让大家觉得不舒服。   长裙女有些不忿。   她叫苏锦绣,来之前刚从公司下班回家,到这儿还要打工,结果现在选加班的人还选中了自己。   “我不要。”她拒绝。   反正这又不是现实世界,又不给自己发工资。   文姐表情立刻沉下来,明明刚才还是正常人的样子,现在却整个灰败得像个死人,声音冷冷:“你不愿意?”   眼睛仿佛能吃了她,下一刻眼珠就能掉下来。   苏锦绣被吓得够呛:“加……加……”   这一突变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心跳加速,就连吊儿郎当的粉头发都咽了咽唾沫。   这他妈是鬼还是死人啊?   席乐紧紧盯着文姐,她这副模样很像是鬼。   纸条上写的办公室有鬼说的是看不见的鬼,还是看得见的,说的是文姐?   见她答应下来,文姐的表情这才恢复,又扯了扯唇角:“好了,下班吧。”   老员工们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他们似乎没有发现刚刚文姐怪异的变化,反而开始说笑起来,聊着待会儿吃什么。   “还好今天有新人到了,让我省了力气。”   “今天可以按时下班了。”   “明天还要起早,赶紧回去休息。”   十六个人站在办公室里,顿时变得拥挤。   鲁东海避开他们撞到自己受伤的手,压低声音说:“今晚恐怕她会出事。”   席乐问:“有注意到她今天做了什么吗?”   鲁东海摇头,“她坐在最里面,能看到的也就是齐遇和叫王思彤的那个女孩。”   席乐看向王思彤,对方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   “我刚刚听到她们两个在说话。”徐小圆小声说:“是不是不允许在上班时间聊天?”   “……我今天也聊天了。”席乐回忆。   大家纷纷看向席乐,把他自己看得都觉得有问题。   既然文姐都说了下班,他们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   苏锦绣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离开。   临走前,老员工小张将办公室里灯关了两盏,只剩下她那个工位那边的一盏。   大门合上的一刹那,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安安静静。   玻璃压根看不出外面的人,苏锦绣绷着脸坐下来,不停地安慰自己,加班而已,她已经习惯了加班。   她安慰完,发现桌上又有了个纸团。   又是谁扔的?什么时候有的?   刚才下班时太过混乱,苏锦绣没注意有没有多出来一个纸团,原本想打开,最后还是决定扔掉。   纸团没扔准,从垃圾桶上弹开掉进了更里面。   苏锦绣脑海里全是刚刚文姐的脸,心乱如麻,那张脸太可怕了,是人会有的吗?   是鬼吗?   这个办公室里真的有鬼吗?   苏锦绣控制不住地多想,在办公室里来回看,不远处黑黝黝的,仿佛另一个空间。   她心跳不知为何加速,准备重新把纸团捡回来,也许这次里面写的是别的内容。   苏锦绣弯腰探进桌底。   纸团就在隔板下的缝隙住卡着。   她伸出手,发现自己胳膊不够长,只好把头扭向外面,头贴着桌板,右手努力往里去探。   “怎么这么麻烦……”   苏锦绣抱怨着在地上摸索,桌底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手,紧紧贴着地面,和她一起伸向纸团。 第34章 上班4(有人出去了。…)   工位太狭窄,导致苏锦绣的头被挤得疼。   过了十来秒,她终于碰到了纸团。   刚碰到纸团的另外一只手猛地缩了回去,也就是在苏锦绣抓到的同时,指尖仿佛触碰到了冰凉微软的东西。   她猛地缩回了手。   自己刚刚碰到了什么?   好像是手?   怎么可能是手,办公室里就自己一个人在。   苏锦绣心怦怦跳,紧紧攥着纸团,嗓子发干,慢慢地弯腰探头往桌底看。   下面什么也没有。   苏锦绣松了口气,果然是自己感觉错误。   虽然这么想,但刚才的触感挥之不去,她有男朋友,牵手的次数很多,对于手很熟悉。   真的是自己感觉错误吗?   苏锦绣摇头抛去奇怪的想法,打开纸团,上面依旧是今天下午看到的那句话。   办公室有鬼。   之前看觉得是恶作剧,此刻看却莫名地渗人。   她一把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抬头紧紧地盯着办公室,视线和隔板平行。   加班,加什么班?   那个怪异的文姐压根就没有布置什么工作,也没有说加班到几点,好像只是让她留在这里一样。   其他人现在在做什么?   楼下的宿舍并不大,四个人一间屋子,是他们有史以来分配人数最多的一次。   丽丽看向所有人,“女生和女生住一起,男生和男生住一起,我和小何的房间还有两个空床位,你们看谁搬进来。”   走廊上安静异常。   徐小圆和白筝对视一眼,十分警惕,直接摆手。   虽然和新人住也很危险,但新人好歹是人,这些老员工谁知道是好是坏。   白筝清清嗓子:“丽丽姐,这就不用了吧,正好我们四个新员工住一间宿舍,刚好。”   丽丽看着她,“行。”   几个女孩都松了口气。   男生们如法炮制,所以最后分别住进了2204和2205,而女生们住进了2203。   老员工们中的丽丽和小何住2201,小张和小王住在2202,正好是对门。   王思彤犹豫,最终还是举手问:“我问一下,加班的女孩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知道。”丽丽微笑。   “对了,还有一件事提醒你们。”小张扶着眼镜,“这里晚上九点以后就会熄灯。”   席乐扬眉。   那估计危险时间就在九点以后了。   就和上次公寓楼类似,八点以后鬼就可以活动。   等老员工们进入房间后,鲁东海才开口:“第一晚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听到什么也别出声。”   王思彤问:“不能男生女生混住吗?”   她觉得有男生陪着,就算有事还能帮帮她们。   “刚才都说了,性别相同住一起。”鲁东海严肃道:“别不把他们的话当回事。”   席乐自然是和认识的人住在一起。   关上门后,他将纸团从口袋里掏出来,“你们今天有没有收到这个纸条?”   几人看着上面的字。   殷白鹤收回目光,“不是我写的。”   “我没说是你写的。”席乐瞥他眼,“你就坐在我旁边,我还能不知道吗?”   “办公室有鬼?”鲁东海缓缓念出来,“办公室有鬼这不是我们都清楚的吗,还用得着传纸条?”   “所以我觉得有问题。”席乐十分慎重。   余明关注点不同,“那宿舍是不是安全的?”   “不一定,也可能是迷惑我们的。”席乐很冷静,“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是谁写的。”   “我倾向于是真的。”余明摇头,“今天被文姐选中加班的是那个长裙女生,没有意外她就是第一个出事的。”   不是不想救,是没办法。   他们比谁都清楚,如果开口说不让她加班,文姐说不定会直接换一个人去加班。   落单就等于危险。   他们会在能力之余帮助新人,但不会搭上自己的命。   鲁东海问:“为什么纸条会传给你?”   席乐并不清楚,“也许是随机的。”   他其实回忆自己今天进入这家公司之后做的事,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唯一让席乐有点忐忑的是,工作时间被斥责聊天。   不过后来被叫加班的不是自己,又好像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禁忌,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其实,我今天也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余明咳嗽一声:“那个丽丽让我复印文件,最后多出来一张。”   “你设定错了?”鲁东海问。   “我也不确定,多出来的一张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所以我不知道算不算异常。”   “也许办公室真的有鬼。”席乐说。   他将纸条放进口袋里,想明天找机会对对笔迹,看到底是谁传给自己的。   洗漱之后,几人躺在各自的床上。   九点时间一到,所有宿舍的灯都被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们都不自觉噤声。   -   九点了。   苏锦绣抬头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钟表。   应该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她捡完纸条之后,就坐在位置上一直玩纸牌和扫雷打发时间,也不敢离开原地。   结果玩得太入迷,一下子就过了时间。   “不管了,什么加班到九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苏锦绣立刻站起来打算离开。   走廊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苏锦绣面色一喜,这是有人来接自己了吧。   她连忙推开椅子,径直往门边走,因为这边灯是关着的,所以有点黑。   门是关着的,脚步声停在门外。   “怎么不进来……”苏锦绣抱怨着,伸手拉开门,下一秒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漆黑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不,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人。   她瞳孔猛地紧缩,鸡皮疙瘩顿时遍布全身,想要逃跑的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   站在门口的根本不是人!   那一瞬间,苏锦绣的脑海里只余下纸条上的那句话――   办公室里真的有鬼!   今晚楼下的人并没有听到叫声。   徐小圆和白筝睡的床离得最近,而王思彤隔壁的那张床的主人还没有回来。   加班时间应该够久了吧?   看白筝把门反锁,王思彤不赞同道:“你怎么把门锁了,她还要回来呢。”   “她回不来了。”白筝说。   “就是加班,又不是通宵。”王思彤说。   “你觉得这地方的加班是正常的?”白筝似笑非笑,“文姐的脸你没有看到?”   王思彤当然看到了,但她潜意识里想要遗忘掉当时的诡异和恐怖,被这么一提醒,表情不太好看。   她转向徐小圆,“你也觉得要关?”   “……”   徐小圆犹豫,被白筝盯着,最终还是点头,“反锁比较安全,你就别管了。”   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她也倾向于白筝的话是对的,那个长裙女孩应该是回不来了。   白筝警告:“如果你开门,你就别住在这了。”   王思彤讪讪地回了自己的床。   “你不取眼镜吗?”徐小圆问。   “眼镜盒没带进来。”提到这个白筝心情不是很好,“应该在这里没有几天,暂时不取了。”   取下来没有护理液根本不行。   九点熄灯时间一到,房间里就再也没有说话声,王思彤在心里想着,也许待会人就回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昏昏欲睡间,耳边忽然听到轻微的开门声。   回来了吧?   居然还说回不来。   王思彤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直到天亮,敲门声叫醒众人。   王思彤看向自己隔壁,疑惑道:“她已经出去了吗?”   徐小圆问:“谁?”   王思彤说:“那个长裙女孩啊,她昨晚不是回来了吗?”   白筝从洗手间出来,表情凝重:“昨晚没人回来,而且我房门是反锁的。”   “啊?”   王思彤整个人都清醒了,结结巴巴道:“那、那我昨晚听到的开门声、声音……”   “不是她。”   徐小圆没想到恐怖这么快就来了,白着脸,“难道是鬼从办公室来到了宿舍区?”   席乐也是被叫醒的。   他已经习惯了每次被殷白鹤叫醒,坐在床上看鲁东海和余明两个一前一后洗漱。   鲁东海还是头一回看到起床以后的席乐,有点儿懵懵的,和平时根本不一样。   他觉得很稀奇,“刚才那个叫小张的说待会儿去吃早饭,制服在衣柜里,记得换上。”   席乐点头,“嗯。”   他扭头,看到殷白鹤正在系扣子。   工作装是蓝色的衬衫,殷白鹤是个天生的衣架子,能看到优越的肩膀线条。   席乐一眨不眨。   一直到殷白鹤转过身,“看什么?”   席乐说:“没什么。”   殷白鹤没戳破他的话,“起来。”   席乐乖乖下床洗漱,然后换好衣服,给自己别上铭牌,镜子里的他一点也不像个上班族。   吃早饭的地方在宿舍外面。   只不过今天早上出来的人就只剩下十四个人。   鲁东海环视一圈,“那个粉头发的没出来?”   见他问起,医学生点头说:“他还没起床,说他今天不去上班,别管他。”   当然,原话没有这么平和。   人自己不想出来,鲁东海也管不着,只是觉得新人胆大,他当初要是这样恐怕就没命了。   席乐的对面坐下两只顶着熊猫眼的女生。   徐小圆恹恹的。   白筝还好,揉揉眼睛,直接说了正事:“昨天晚上那个加班的女生没回来。”   “预料之内。”席乐叹气。   “还有一个事,昨晚同屋的王思彤听到了开门声。”白筝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   正在吃的几个人都停下了动作。   鲁东海说:“我睡得太熟了,什么也没听见。”   余明倒是警醒一点:“我好像也听见了,但是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殷白鹤舀了一勺粥,慢条斯理地开口:“她没听错,而且开门声有两次。”   两次?   席乐对这个数字很敏感,冒出来个奇怪的想法:“也许不是有人回来,是有人出去了。”   一出一回,两次刚好。 第35章 上班5   “当然,也可能是回来了两次。”   席乐猜测起来是不会拘泥于一种的。   “就一个人在外面,怎么回来两次的?”徐小圆问,“不太可能吧,除非――”   “是啊,除非。”席乐说完继续喝粥。   鲁东海忽然听明白了,“如果这次的鬼原本是在办公区,被长裙女生带回了宿舍区,也有可能。”   白筝疑惑:“她昨晚应该没回来吧,都被选中留下来加班了,安全回来,那昨天没人出事?”   这个食堂很小,仅仅是为了他们的生活服务。   看不见厨房里的厨师在哪里,但食物是准备好的,就好像是专门给他们做的。   老员工坐在另外一桌,他们吃饭的速度非常快,看起来基本上不说几句话。   席乐问:“你们怎么确定她回的不是其他宿舍?”   徐小圆和白筝被问倒了。   余明说:“长裙女生一直被安排着加班,她又不清楚宿舍安排,回来时也许去了别人的房间。”   白筝说:“那得问问别人。”   她们当时理所当然地以为会回来自己的房间,却忘了分配房间这事长裙女生根本就不知道。   甚至可能摸黑去了男生宿舍都有可能。   毕竟老员工的两个男女宿舍都是有空床位的。   出来吃早饭的只有十四个人,长裙女生没出现,粉头发不起床,还待在宿舍里。   早饭吃完,时间已经接近七点四十五。   鲁东海说:“不早了,要不叫那个粉头发起来?”   工作时间是有严格规定的,如果八点不到公司算作迟到,到时候可能会出事。   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是禁忌。   鲁东海是希望人可以都活下去的。   席乐笑了笑,“待会儿出去顺便叫他。”   殷白鹤平时很少说话,听他们说话,漫不经心地喝着粥,动作精致得像广告片。   还不忘给出评价:“味道一般。”   席乐说:“给你吃就算不错了。”   如果镜子再狠点,进来不给吃喝,这样他们进来都不用触碰禁忌,过多少天就死完了。   因为昨晚看上去无事发生,新人们所在的那桌聊得挺开心。   鲁东海一行人回到宿舍区,敲了敲粉头发所在的房间门。   里面半天才传出来声音:“大早上吵什么吵?!”   “八点上班。”鲁东海警告他,“你如果迟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确定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里面没了声音。   “走吧,该说的都说了。”鲁东海转身。   如果真不愿意出来,那就是自己找死。   席乐站在走廊上,又仔细听了他们走路的声音,琢磨着在房间里应该听不到。   昨晚他们开门的声音的确不小。   如果他们房间里没有人出去,宿舍区又有人出去的话,那就是别人的宿舍的人。   到底是哪个宿舍的开门关门?   因为两层楼距离不远,他们到达楼上的办公室时也才刚刚七点五十,办公室里正吵闹着。   王思彤从人群里退出来,脸色惨白。   看到席乐他们,磕磕绊绊开口:“……有、有人死了!”   鲁东海已经看见了门后的尸体,果然是昨晚加班的女孩,她的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样子像开门杀。”席乐声音极小,“可能是想离开的时候被弄死了。”   “不知道这次的鬼是怎么死的。”   “如果只在办公区活动,那只要避免不加班就好了。”   王思彤见他们如此平静地说死亡的事儿,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太冷血了。   “你们……就不害怕就不气吗?这是活生生的人!”   白筝说:“来到这儿我们害怕的只有鬼。”   徐小圆安慰她:“等你见多了就习惯了,我以前第一次看到死人还吐了。”   王思彤摇着头后退,不敢相信。   “你应该庆幸,死的不是你。”白筝说,“你现在还能气,到时候你连气都没法气。”   王思彤嘴唇哆嗦,最终没说话。   “一眼看上去像是被吓死的,不过并不是。”医学生蹲下来仔仔细细地观察,“这里是什么?”   苏锦绣的嘴巴是鼓起来的。   徐小圆惊呼:“里面好像有东西。”   医学生离得最近,想了想,用手强迫苏锦绣的嘴巴张开,“好像是纸。”   “纸团?”席乐问。   “喉咙里也有纸。”医学生的手从喉咙上移开。   “她昨天收到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王思彤猛地想起来昨天的事,“上面写着――”   “我知道是什么,你不用说了。”席乐打断她的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坐在座位上的老员工们。   一具尸体摆在门口,老员工们仿佛看不见。   席乐说:“和我收到的纸条应该是一样的,她的死因应该和纸团有关。”   墙上的时针即将转至八点整。   殷白鹤开口:“八点到了。”   “先回座位。”鲁东海头皮一紧,“不用看了。”   医学生还打算再看,被他拽走。   就在他们刚坐下来时,粉头发姗姗来迟,工作装没穿,一屁股坐下来,面色不虞。   文姐在他之后进来,锐利的目光扫向所有人。   “门口的……死人怎么回事?”他问齐遇。   齐遇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等文姐进入办公室后,徐小圆才扭头看向隔壁的医学生,偷偷打听消息:“你们宿舍昨晚有人出去吗?”   医学生想了想,“好像他出去了。”   他指的是自己对面的微胖男。   他们住的是2205,徐小圆点头,认认真真记下来,昨晚是微胖男出去了。   那席乐猜得还真没有错。   鲁东海和徐小圆几乎想的一样,也问微胖男,“昨晚你们宿舍,有人出去吗?”   微胖男没什么存在感,昨天连话都没说几句,这会儿被问,才迷茫地开口:“好像有人出去了。”   鲁东海立刻问:“是谁?”   微胖男指了指粉头发还空着的座位。   工位隔着板和距离,他们说话声也并不大,所以徐小圆根本听不到他的回答。   王思彤坐立不安。   昨天隔壁的苏锦绣还和自己说话,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她现在想换座位。   这就和房子里死人了一样,没人敢住。   王思彤控制不住地想到苏锦绣的死状,嘴巴喉咙里都是纸团……昨天苏锦绣收到了纸团。   收到就要死吗,为什么那个男生没有?   王思彤余光瞥向隔壁的桌子,这一看就定住了,桌上有一个干干净净的纸团摆在那里。   她捂住嘴,立刻装什么也没看到。   余明看着自己桌上的纸。   这是昨天多出来的一张,他怕有什么特殊的就一直放在桌上用文件压着。   肯定是有问题的。   整个办公室里就只有自己出现这样的情况,余明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不会不把这个当回事。   那个长裙女生的死法让他警惕。   正常人不会去吃纸,除非是被人强迫的。   席乐表面在操作电脑,实则在想开门声两次的事情。   长裙女生死在了办公室里,那说明开门声的两次与她无关,这样他就更倾向于“有人出去又回来”这个猜测。   谁会半夜出去?   他们有过几次镜子经历的应该不会,席乐清楚。   那就只可能是新人和老员工。   他们出去的理由是什么?梦游还是有事要做?   席乐从一开始就没把对老员工们的警惕放下来,看着是人,没准不是。   也许这次没有鬼,有杀人犯。   文姐看上去很不普通,但不一定有问题。   席乐眉头紧蹙,他最担忧的是,鬼在人里面,这样对于他们来说难度极大。   昨天突兀出现的纸团还被他放在口袋里。   席乐手在兜里攥着纸团,发散思维。   同样收到纸团,为什么长裙女生会被选中留下来加班,她是做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才触碰了禁忌?   找到了也许就可以避免。   办公室安静下来就只能听得见敲击键盘的声音。   上午三个多小时一晃而过。   十一点半时,文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笑着说:“好了,午休时间到了,大家去吃饭吧。”   丽丽他们带头站起来往门外走。   经过昨天的事,今天没人敢反驳她。   席乐和殷白鹤他们落后跟着出去,徐小圆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问到的答案告诉众人。   “那个医学生跟我说,他们宿舍昨晚是微胖男生出去了。”   鲁东海惊疑,“你确定是微胖男生?我问他谁出去了,他跟我说是一头粉毛的出去了。”   徐小圆呆了,“啊,那是谁出去了?”   众人心头不安。   席乐听了两个人的话就知道这事问题不小:“他们两个人都说出去的是别人?”   这种事怎么会说的答案不一样?   昨晚的开门关门声只有两次,就算全部说的是出去,那也只有两个人出去。   鲁东海这会儿也知道不对劲了,“是他们两个人都看错了,还是有一个人在说谎?”   白筝也皱眉,“要不问问齐遇。”   他们住在2205,齐遇是和医学生他们住在一起的。   白筝和齐遇最熟悉,她把他拉到了他们这边的桌子,“齐遇,昨晚你们宿舍有人出去吗?”   齐遇摇摇头。   这截然不同的答案让几人一愣。   鲁东海立刻沉声问:“确定没人出去?”   齐遇摇头又点头,表示不确定。   席乐原本猜测可能是老员工有问题,毕竟这次突然多出来四个人就不太一样。   没想到率先出现问题的是他们进入镜子的人。   2205有四个人住,两个人说有人出去了,一个人说没人出去,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有人说谎,还是所有人说的都是真话?   席乐冷静下来,“他们房间里还有个粉毛,再问问他。” 第36章 上班6((1更)回来的是谁。…)   几个人都停了下来。   鲁东海忽然想到什么,“文姐没有说午休时间有多长,那我们可以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他们压根就没有时间搜查,补休时间完全可以利用。   段卓然被余明拽住,不高兴地问:“干什么?要打架?”   余明问:“你们房间昨天晚上有人出去了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睡得很熟。”段卓然顶着一头引人注目的粉毛,不耐烦道。   “你出去了吗?”徐小圆问。   “我出去了啊。”段卓然点头,很轻松地承认了。   余明和徐小圆对视一眼,他自己都承认了,那这么说,那个胖男生说的是真的。   那医学生说的话是假的?   “你出去干什么?”余明问。   “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啊,谁知道晚上走廊上黑漆漆的,路都看不清。”   于是段卓然又回了房间。   办公室里,席乐正站在苏锦绣的桌前,这个桌子因为昨天被动过,所以桌上乱糟糟的。   桌上放着一个纸团。   因为不知道禁忌是什么情况所以席乐没碰桌上的东西。   他指着和殷白鹤说:“这里面肯定写的是和我那个一样的内容,她做了什么我很好奇。”   殷白鹤说:“这是新的。”   席乐:“嗯?”   殷白鹤解释:“旧的在她的嘴里。”   席乐听明白了。   自己是只收到一个纸团,但是长裙女生收到了三个,两个被强迫吞下去,一个留在桌上。   到底是为什么呢?   席乐从她的位置上离开,来到了老员工的座位。   和他们这些“刚入职的新人”相比,老员工的座位干净又整洁,仿佛强迫症患者和洁癖的结合。   就连垃圾桶里都没有垃圾。   徐小圆走过来,看到四个干净的垃圾桶,噫道:“这收拾的让我想起来大学时候检查宿舍卫生,垃圾桶里不准有垃圾,阳台的晾衣杆不准晒衣服,就很奇葩。”   “是好奇葩,垃圾桶里不装垃圾还能叫垃圾桶吗?”鲁东海表示赞同。   两个人的对话很普通,席乐却灵光一闪。   他顺着办公室的四个大工位看了一下,垃圾桶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垃圾。   按道理说,十六个人在这里,就算老员工们爱干净,那新人里总会有扔垃圾的。   但垃圾桶却是干净的。   真的一个扔垃圾的都没有吗?   “哦,对了。刚才那个粉毛说他昨晚出去了,一点也没隐瞒,我觉得应该说的是真话吧。”   “那医学生说的是假话?”   “有可能。”余明思索,“那岂不是他有问题?”   他们从没遇到过这种新人里出现问题的人。   “走吧,下去吃饭。”席乐从里面走出来,“路上跟你们说,感觉长裙女生的死亡原因可能和垃圾桶有关。”   三脸迷茫:“啊?”   席乐说:“刚才小圆的话让我有了点推测,不一定是真的。昨天我和她都收到了纸团,但是我揣进了自己兜里,长裙女生应该做了别的操作,所以才被迫吞纸团。”   她的死和纸团有关,说明对纸团做了什么。   他假设性问:“如果你们是新人,收到写着有鬼这样的纸团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徐小圆想了想,“如果我第一次进来这里,应该会把这里当成一场恶作剧,纸条当然不会留着。”   鲁东海也点头。   正常收到这样的纸条只会扔掉,像席乐那样偷偷放进口袋里回去给他们看是老人行为。   殷白鹤淡声:“垃圾桶里是干净的。”   席乐点头,“办公室里的所有垃圾桶都是干净的,一个公司的垃圾桶为什么要这么干净?”   除非有问题。   徐小圆立刻开口:“如果这时候有一个人扔了垃圾进去,那就和别人一点也不一样。”   她吐槽:“这规则也太没道理了吧!办公有垃圾很正常啊。”   “那我昨天多出来了一张纸――”余明联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他本来就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是昨天晚上被要求下来加班的又不是自己,还以为只是正常的灵异事件而已。   现在想想,如果他当时将多出来的那一张纸扔进了垃圾桶里,也许昨晚留下来加班的还有自己。   余明背后冷汗。   自己距离死亡就只差一步,好险。   徐小圆眼睛亮晶晶:“这才第二天我们就已经知道了禁忌,那岂不是可以避免死亡?”   “当然不可以。”殷白鹤无情反驳。   “上次公寓里,不也是好几种规则,如果真这么简单,那也太容易活下来了。”席乐解释。   徐小圆又恢复恹恹的表情。   他们五个人是最后进入食堂的,其他人都已经开吃,粉毛正在嫌弃食堂的饭菜难吃。   而老员工们则是在聊天。   因为新人们互相不认识,虽然吃饭时坐在一起,但说话的次数并不多。   桌子是一条长桌,可以坐得下十个人。   “我去打听打听。”鲁东海端着餐盘,直接坐在了医学生的旁边,“不介意吧?”   “反正没人。”医学生道。   “昨天晚上你们宿舍出去的人是粉毛,你为什么会看成另外的人?”鲁东海横刀直入。   医学生惊讶:“我没看错啊。”   斜对面的段卓然怒道:“什么粉毛,我叫段卓然,有名有姓的,知不知道?”   鲁东海哦了一声。   他的左边是医学生,右边是微胖男,见医学生给了回答,扭头转向微胖男:“他说你昨晚出去了。”   医学生:“……?”   这就卖了自己吗?   微胖男吃着饭,含糊不清道:“看错了吧,我没出去。”   鲁东海不相信,这里面绝对有人说话有问题,他换了种问法:“昨晚的开门关门声是你们宿舍弄出来的吧?”   段卓然率先承认:“那破门,一关就响。”   “还有一次是我搞的。”微胖男这时才承认,“你问的是有人出去没有,我没出去,我只是打开门看了一下。”   鲁东海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医学生也跟着啊了声:“对,没错,我就是看见他开门,以为他出去了。”   微胖男说:“我是看见他出去了,我想跟着出去看看,但是太黑了我就没出门。”   最后关门的是粉毛。   鲁东海没想到是一场乌龙,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警告道:“晚上出门很危险,最好什么也不要做。”   “这地方有鬼的,你们遇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   段卓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一僵。   他犹豫半天,还是开了口:“对了……”   段卓然的表情有点儿怪异,挠了挠一头粉毛,“我当时回来的时候,感觉后面还有个人也回来了。”   他摊手,“我以为是昨晚加班的人,但是今天早上――你们也看到了。”   回到自己队伍里的鲁东海将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   余明问:“那昨晚回来的人是谁?”   鲁东海压低声音:“是老员工里的吧?”   席乐没说话,徐小圆又猜测:“如果粉毛说的是假话呢?他会不会是这个?”   她做了个“鬼”的口型。   “如果出去的是粉毛,回来的是鬼,那他的死亡原因是什么?”席乐问。   余明点头:“我倾向于是真的。”   如果触碰了禁忌,应该晚上会直接加班。现在变成粉毛有什么好处吗,宿舍里的人一个都没杀。   “如果说的是真的,那粉毛感觉到的那个回来的人是进了哪个房间?”   午饭吃完后,席乐他们先回了宿舍。   他们试了下开门关门,发现的确是可以做到不发出声音的,那唯二被听见的要么是故意的,要么是无意的。   比如新人,关门时有声音很正常。   如果是鬼,进了房间,可以做到不发出声音。   下午上班时,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苏锦绣的尸体早在上午时就消失了,她死亡连血迹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没出现过。   办公室里除了老员工,其他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王思彤和微胖男两个从食堂里偷偷带了吃的出来,他们后面就是墙壁,别人也看不见。   徐小圆总能闻到一股食物的味道。   她手上时不时地按着键盘,耳边听到小小的声音:“那个……你陪我去洗手间好不好?”   徐小圆抬头,发现是王思彤。   她不太想去,因为厕所一般代表着灵异事件。   但想起鲁东海之前为了救他们差点自己死了,下定决心道:“好,不过我只在外面等你。”   王思彤嗯嗯两声,“我叫王思彤,你呢?”   徐小圆说:“徐小圆。”   洗手间和办公室是隔着点距离的。   王思彤进了最外面的隔间,说实话她之前也不觉得有什么,但亲眼看到苏锦绣的尸体之后,就一直胆战心惊。   徐小圆对洗手间的抗拒连带着她也害怕。   门外,徐小圆站在女厕门口,里面安安静静的,心想要是时间太久,她就不会继续等。   丽丽从她的面前经过。   没过一会儿,王思彤走出来,“这厕所还挺干净。”   徐小圆压根没进去过,昨天只上了三个小时的班,今天中午是和白筝一起回宿舍里解决的。   下午的时间是四个小时。   对于办公室里的人来说很难熬,因为没人说话,仿佛重回严格的学生时代。   席乐一直以为今天还会有纸团,但是没有。   反而是殷白鹤的桌上出现了纸团。   殷白鹤连打开都没打开,就塞进了笔筒里,从外面看上去一点也看不出来。   傍晚五点,里间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文姐一整天没出来,现在再度面无表情地宣布:“你们两个人留下来加班。”   她指着王思彤和微胖男。   被选中的两个人面如土色。 第37章 上班7   有了苏锦绣的前车之鉴,现在谁都知道留在这里加班的人基本等于必死无疑。   但是没人敢反驳文姐。   昨天苏锦绣说不加班时,文姐本人就有点变鬼的征兆,别到时候他们没有在加班后出事,反而在这时候就死了。   一直没觉得自己危险的微胖男这时候也慌了,抓住隔壁鲁东海的胳膊,“我……我能不能不加班啊?”   “不能。”鲁东海说,“npc的话必须要遵守。”   “加班会死的!”微胖男叫起来。   “你不加班现在就会死。”鲁东海抽出自己的胳膊,“你白天做了什么,晚上就会发生什么。”   微胖男嘴唇发白。   自己白天做了什么?   “今天办公室里一股子食物的味道,是不是他们带进来的?”席乐小声问。   他和微胖男几乎是离得最远的,又有人和隔板挡着,看不到微胖男的行为。   但空气里的味道是散不去的。   “嗯。”殷白鹤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他们触碰的禁忌到底是工作时间吃东西,还是把食物带进办公室里?”席乐好奇。   “应该是后者。”余明说,“我们以前公司也有过这样的规定,不准把吃的带进办公室里。”   他有点儿无语:“这也太社畜了吧。”   原本进来就够倒霉的,进来打工也倒霉,现在办公室里各种各样的规则更加倒霉。   徐小圆一开始还没想通王思彤到底是去厕所还是带食物,不禁后怕起来。   自己白天可是和她一起去洗手间的。   还好今天没有选中自己,她松了口气。   文姐都说了加班的人,自然就没人想留在办公室,没过几分钟人就走完了。   微胖男腿软,半天才站起来。   王思彤坐在椅子上说:“加班……加班……”   一听这话,微胖男更是面如死灰:“为什么要加班,加什么班,这根本就没有工作!”   白天装作上班已经很累了,现在还要等死。   徐小圆和大部队来到食堂时,终于松了口气:“我今天陪王思彤去洗手间了,看到她要加班,差点吓死。”   第一次好心就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鲁东海距离微胖男最近,知道他在吃东西,当时还出声警告过,只是对方没理会。   而且吃都吃了,也没用了。   他忠告:“最好工作时间不要做无关紧要的事情。”   席乐说:“目前来说,两个禁忌都还算可以,只要我们谨慎点就不会有事。”   今天这个就属于作死。   “今天比昨天更明显。”白筝皱眉,“感觉看上去和在公寓一样,会这么简单吗?”公寓楼看似简单,但是最后是冒着触碰禁忌的危险才找到镜子的,鲁东海更是差点死掉。   这次如果也是这样,恐怕更危险。   “得知道鬼在哪里才可以。”余明皱着眉头,“这次应该不会在厨房了吧?”   “应该不会吧。”鲁东海说。   连着两次在厨房,那也太重复了。   这次的食堂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只有窗口,菜是直接摆在上面的,自己去舀。   仿佛自助餐似的。   徐小圆眼睛往里一看,就看到显眼的粉毛,“对了,为什么没穿制服的粉头发没出事?”   讲道理,这也不符合规则啊。   席乐跟着看过去,若有所思:“也许今天不会,明天会。”   徐小圆眨了下眼。   那这样,粉毛也太幸运了吧,居然可以比他们多活一天。   外人看起来觉得一天没什么,但真正面临死亡时刻,多活一秒都足够惊喜。   这顿晚饭很多人吃的不是滋味。   昨天的苏锦绣让他们明白这是真实的恐怖世界,今晚又留下两个人,也许明天就轮到了自己。   就连段卓然现在都说话次数变少,之前还想着拿钱买通他们,现在恨不得没人记得自己。   回到宿舍已经是六点。   医学生坐在床上,等着洗漱的人出来,问齐遇:“我叫孟慈,你之前是不是经历过?”   齐遇点头。   孟慈深吸口气:“结果呢?”   齐遇伸出手指头,比了个“5”的数字。   孟慈试探性开口:“死了五个人?”   齐遇点头。   孟慈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经历过的人肯定比自己更有经验,接连两次留下加班的都是和自己一样,没什么经历的人。   明天可能就轮到了自己吧。   2205宿舍成了睡觉最早的一个宿舍,九点一到,整个宿舍就没有了声音,个个都把被子蒙着。   当然,他们并没有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上忽然传来微小的声音。   女生宿舍里除了白筝和徐小圆睡的并不安稳。   徐小圆一想起自己白天陪王思彤去洗手间的事就一阵后怕,自己应该和白筝多学学。   白筝则是十分烦躁。   她的护理液带不进来,眼睛又干涩,连着将近三四十个小时使用,现在特别难受。   白筝犹豫许久,还是将隐形眼镜摘掉。   她的度数有四百度,近距离看是可以的,还好这次是在办公室里,应该可以将就一下。   两个人各自想各自的事儿,直到被敲门声打断。   这声音很急促,经历过上次公寓楼敲门的事,两个人都没敢出声,盯着门。   门外的人没听到声音,开了口:“是我,王思彤。”   徐小圆和白筝没放松。   谁知道现在外面的是人是鬼,昨天长裙女生都没回来,怎么就他回来了。   反正门是反锁的,如果真的是人,那也只能说抱歉。   自己的命才最重要。   敲门许久没人答应,徐小圆听到声音停了,不知道是不是王思彤已经放弃了。   今晚席乐没有早睡,终于听到了声音,声音压得极小:“刚刚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鲁东海一下子激灵了,“是我们对门。”   说实在的,敲门已经成了他的心理阴影,上个公寓楼世界,从头到尾敲门声就没有断过。   “门没开。”黑暗中殷白鹤出声。   席乐和殷白鹤头对头睡着,他听着敲门声停了,小声说:“这次的鬼没有上次的有坚持力。”   殷白鹤说:“你再不睡,等会敲你的门。”   席乐说:“我们住在同一个房间。”   敲自己的门和敲他的门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敲门,今天晚上要来敲门呢,席乐有点想不明白这件事。   大家本以为这就是结束,没想到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殷白鹤说门开了。   之后就再没了声。   一夜无梦,第二天席乐醒来时发现自己又是最后一个。   大家出门的时间都差不多,因为昨晚敲门的事,站在走廊上,对视的时候意味都各不相同。   老员工们早就坐在了食堂里。   一行人沉默地端着粥坐在了桌边。   席乐打破沉默:“昨晚两回敲门声,你们都听到了吧?”   徐小圆和白筝同时点头,几乎是异口同声:“昨天晚上王思彤回来敲门了,我们没开。”   “没开是对的。”鲁东海赞同道。   他希望每一个新人最后都能成长,都能活着。   “昨晚也敲我们房间了。”段卓然开口,他今天穿了工作装,顶着所有人的视线继续说:“是那个胖男人。”   席乐说:“然后呢?”   段卓然结结巴巴:“我……我开门了……”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开门了却没事。”余明觉得很幸运,“是不是最后杀人就只能在办公室里?”   “那个胖男人呢?”鲁东海追问。   “不知道,我又不是他爹,我后来睡着了。”段卓然使劲摇头。   席乐看齐遇张嘴想说话,但又没声音,急得差点哭了,连忙问:“你知道?”   齐遇点头。   席乐问:“他人后来是在房间里还是房间外?”   齐遇伸出两根手指。   “他的意思应该是他又出去了。”白筝解释道。   “所以敲门的到底是人还是鬼?”鲁东海搞不明白了,“是鬼的话为什么要回来?”   孟慈小心翼翼地开口:“应该是人吧,虽然昨晚开门了,我也听到了洗手间的水声,好像没问题。”   别说席乐惊讶,就是其他人也惊了。   头一回遇到给鬼开门还没出事的,难道就是回来睡一觉?   当然,每个鬼都不一样,就像当初的阿芳,最后杀人还不如她想杀丈夫的心。   时间越久,疑问越多。   八点前五分钟,所有人到达办公室。   走在最前面的余明头一次捂着嘴,直奔厕所,因为办公室的场景实在是太恐怖。   席乐被挡住,什么也没看到。   他抬脚正要迈出去,被殷白鹤抓住,停在了原地,音色低沉:“不用走了。”   余明跑开后,席乐才看清楚前面的场景。   微胖男人的尸体就在众人面前,肚子胀得像怀孕六七个月的样子,嘴巴里塞的食物多到溢出来。   “别靠近。”席乐对后面说,“尸体在这。”   “好恶心……”徐小圆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差点把早饭吐出来,“怎么这么恐怖!”   比昨天长裙女生的死法还恐怖。   孟慈作为医学生,也解剖过尸体,算是最淡定的人,“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七宗罪的死法。”   今天的冲击比昨天大太多。   席乐还能保持镇定,毕竟最血腥的当然还是在荒村那里,被扫帚弄死的死法。   “果然是和食物有关。”   “所以昨天留下来加班的原因就是带食物进办公室。”鲁东海接着他的话,“你们别再重蹈覆辙。”   仅剩的两个新人连忙点头。   余明终于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听到鲁东海的话,并不乐观:“两条禁忌都截然不同,也许今天还会是别的禁忌。”   气氛凝重起来。   “这里只有一具尸体。”殷白鹤提醒道。   “对,王思彤的尸体呢?她怎么不在这里?”白筝屏住呼吸,瓮声瓮气地问。   原本被死状冲击到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徐小圆惊呼:“难道昨晚真的是王思彤回来了吗?”   一想到这里,她和白筝脸色都不太好看。   如果真是王思彤本人,结果被挡在门外出事了,再冷血这时候也觉得难过。   也许进来了还能活着。   “他们两个触碰的禁忌是一样的,不可能一个死了,一个还活着。”席乐摇头,“可能在其他地方。”   可能是王思彤逃回来又被杀了。   孟慈一脸懵逼:“那昨晚敲我们房门的就是鬼了?”   原来洗澡的真是鬼?   这个答案没人能给肯定的回答,夜里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清楚,现在只有微胖男的尸体摆在明面上。   王思彤的尸体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   席乐突然想起什么,转向孟慈,“你是医学生,能判断出他的死亡时间吗?” 第38章 上班8   猝不及防被问,孟慈还有点懵。   他小声说:“不太行,我不是专业的,平时看到的大体老师都是去世很久的。”   得不到答案,席乐有点失望。   目前为止只死了三个人,看起来还算是少的。   “八点快到了,不要在门口逗留。”鲁东海提醒道,“他们的尸体很快就会消失的。”   说到这里,他也很唏嘘。   死在这里面连下葬都做不到,像他们这样还有一具全尸,有的尸体都不是完整的。   因为看到了微胖男的尸体,其他人的心情都有点悲观。   前两天还觉得能离开这里,现在是觉得完全不行,想要离开办公室,外面又是一片漆黑。   他们当初进来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   整个这一层就只有这家公司是亮着的,像是完全为他们所准备的。   回到座位上,席乐问:“你觉得王思彤的尸体在哪里?”   他暂时的猜测是在楼下。   因为王思彤最后被大家知道的地点是宿舍区。   殷白鹤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比起这个,更应该关心昨晚敲门是为了什么。”   “两次敲门,都是鬼么?”   席乐说:“昨晚那个医学生说一切正常,徐小圆她们也没开门,看上去无事发生。”   他思索起来,“是鬼无法在宿舍区杀人吗?”   目前来说,被他们认定的死亡禁忌都是因为和办公室有关的,一个是垃圾桶里扔垃圾,一个是带食物进办公室。   以他的经验,这次的禁忌就是发生在办公室里。   那宿舍区里不能杀人就可以理解了。   照这么说,昨晚段卓然开门没出事也可以理解。   “昨晚医学生宿舍里的微胖男人也有两种可能。”席乐认认真真推论:“他和王思彤敲门之后又被鬼杀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两个人早就死了,敲门的是鬼。”   他反而觉得后面的好像可能性更大点。   但是一切都是根据情况推论的,没有正确答案,一旦错误就很可能导致后面的全错。   就好像荒村那次,他们一开始都不知道有阿芳丈夫的存在,把出事的人安在阿芳头上。   短短两天,办公室里的四个位置空了下来。   四个?   席乐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老员工里丽丽的位置是空着的,现在距离八点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她怎么可能不来上班?   前两天老员工是所有人里上班最积极的。   丽丽的座位在席乐的斜对面,中间隔着过道,又有隔板挡着,他今天就没怎么注意。   “丽丽什么时候不见的……”   席乐记不清了。   办公室里的人很多,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所有非镜子里的人上,哪里注意到一个丽丽。   殷白鹤似乎听到了他的嘀咕,说:“昨天不见的。”   席乐说:“今天没来,肯定就是昨天了。”   昨天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明明只是昨天的事,他却丝毫想不起来。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席乐想向别人打听她的事儿的想法也只能放到心底。   上班是真的上班,说不定摸鱼就被留下来加班。   席乐余光瞥向关着门的办公室。   文姐在这个公司里是一个特殊的人物,被选中留下来加班的人也是她说出口的。   她是什么角色,和鬼有什么关系?   文姐的表现看上去也不是人,杀人的会是她吗,镜子会在她的办公室吗?   其实席乐怀疑过四个老员工。   因为这个世界看起来很不一样,如果只是简单的触碰办公室禁忌就会死,那老员工的作用是什么?   不至于是用来滥竽充数的吧?   除非他们本来就有问题,说不定失踪的丽丽就是他们杀的,鬼就是他们。   想到这儿,席乐看向老员工们的目光都不对了。   三个老员工看起来人模人样,上班比谁都积极,宛如劳模,实际上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鬼东西。   办公室里除了一些桌椅挪动声,就只剩下键盘敲击声。   徐小圆早上粥喝的多,刚刚又看到了微胖男的尸体,这会儿肚子很不舒服。   她怀疑还有昨晚没睡好着凉的缘故。   徐小圆暗叫糟糕,偏偏越想去洗手间,时间却过得很慢,迟迟没有到午休时间。   去一次应该没事吧?   昨天她陪王思彤去洗手间,王思彤出来还很安全,那个样子也不像是遇到问题的。   徐小圆下定决心去了洗手间。   虽然这个办公室不大,但洗手间的隔间倒是有三个,里面那个上了锁,下面还能看见拖把头。   不知不觉中,徐小圆和王思彤的想法一样,选了个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隔间。   上次没有进镜子里时,她特地看了很多恐怖片,很多鬼故事都发生在洗手间里。   徐小圆紧紧盯着地面,生怕从隔壁伸过来一只手。   好在一直等到她起身离开,洗手间里都安安静静的,并无任何异常。   回到座位里的徐小圆仿佛洗了个澡。   这辈子她上厕所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   上午的三个多小时恍然过去。   紧闭的办公室门再度打开,当初令苏锦绣害怕的文姐还在,苏锦绣却已经不在了。   她的语气称得上温和:“午休时间到了,去吃饭吧。”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在办公室里待着实在是气氛压抑,再过不久他们就能感觉精神出问题。   余明正要站起来,感觉到身上有道目光。   他抬头去搜寻时,并没有看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仿佛刚才的是自己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老员工们率先离开。   席乐拦住最近的小张,“张哥,丽丽姐呢?”   小张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看了他一眼,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不知道。”   他从席乐面前离开。   余明走过来问:“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吗?”   席乐说:“你们没注意到丽丽今天没有来上班吗?”   “还真是。”余明这时才发现,猜测道:“会不会她在宿舍里,今天请假了?”   办公室里请假也是常事。   席乐点头,“有可能。”   大门口的尸体早就已经消失,孟慈和段卓然两个人站在门口,“你们怎么还不出来?”   徐小圆和白筝一起走的。   她见白筝好像拿了隐形眼镜和不拿没什么区别,好奇问:“眼镜拿掉之后感觉怎么样?”   白筝说:“不是很清楚,但该看的都能看见。”   在徐小圆的眼里,白筝是一个很有执行力的人,虽然黑长直看起来像一个好学生。   她怀疑白筝在现实里可能是领导级别的。   夏雨虹当初真是没有眼力劲,聪明的人在这样的恐怖世界里就是大腿。   午休时间没有明确说,但并不短。   不过鲁东海他们吃饭时不可避免要利用这些时间来交换线索,就导致吃完并不早了。   席乐说了丽丽没来上班的事。   徐小圆嗯嗯点头,“我今天早上就没有见到丽丽。”   白筝猜测道:“会不会这次杀人的鬼在老员工里面?丽丽昨天做了什么也被鬼杀了?”   她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丽丽身上,不清楚她做了什么。   按道理说,老员工们应该比他们更加知道办公室里的各种潜规则才对,怎么还会出事?   席乐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丽丽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鲁东海说:“没太注意,反正昨天我看见她在办公室里,具体时间我记不得了,下午还在吧。”   余明和丽丽离得最近,点头:“我印象好像也是在下午,但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至于孟慈和段卓然更是不清楚。   因为两个都是背对着丽丽的,除非丽丽离开座位时做出很大的动静,否则他们是不知道的。   桌上气氛凝固。   徐小圆猛地想起来什么,“我昨天陪着王思彤去洗手间的时候,丽丽也过来了。”   这貌似她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丽丽。   “丽丽会不会是因为工作时间上厕所被杀的?”徐小圆筷子差点没拿稳,“那我今天也去了……”   完了完了。   基本上有印象的人看到丽丽的时间都是在下午,说明下午的时候她还活着。   鲁东海不明白,“如果工作时间去洗手间,为什么她没有被留下来加班?”   余明皱眉,“可能老员工和我们的方式不一样?”   没有见到丽丽的尸体,无法判断她到底是死是活。   吃早饭后,众人离开食堂。   席乐和殷白鹤落在最后,看着前面十三个人的背影互相交叠,问:“你觉得她死了吗?”   他转头,在他的印象里,殷白鹤总能注意到比自己更多的细节。   “死了。”殷白鹤颔首。   “我也这么觉得。”席乐跟着点头,“请假这种事,突然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太正常。”   最大的可能就是死了。   “如果真是连工作时间都不允许去洗手间,那这个公司的条件也太苛刻了,怪不得当初只有四个员工。”   席乐偷偷和殷白鹤吐槽。   闻言,殷白鹤意料不到。   下午的时间比较长,但是所有人都很谨慎,尤其是中午徐小圆的话让上厕所的人都不敢去了。   还好他们中午没有多喝水。   鲁东海本来一直觉得自己这次够幸运,没有轮到自己,但现实就给了他严重一击。   他居然收到了纸团。   鲁东海第一反应是不能扔,确定自己的垃圾桶里是干净的,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估计又是鬼弄的把戏吧,写什么办公室有鬼的吓唬人的话。   一打开,纸条上的内容映入眼帘,让他表情僵住。   换内容了……   不是写着“办公室有鬼”,而是写了“小张是鬼”四个字。   他装作无事般抬头,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小张,这个老员工真的是鬼吗?   鲁东海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没有注意过小张。   这次的纸条和上次的一样吗,都是鬼传的吗?还是人传的? 第39章 上班9   说实话,鲁东海并不相信纸条上的字。   第一天席乐和长裙女生收到纸团,最后长裙女生因为扔了纸团而被留下来加班死亡。   怎么看传纸团的都不是好意。   鲁东海怀疑这是来挑拨离间的。   不过他又奇怪,为什么挑拨离间要写小张,不写他们从外面进入镜子里的人?   如果是他,他肯定写其他人。   鲁东海这会儿也迷惑了,难道传纸条的真的是提醒,只是长裙女生凑巧碰了禁忌?   他将纸条塞进口袋里,反正他不会扔掉的。   在鲁东海将纸条放好的同时,白筝的桌上也出现了一个纸团,把她吓了一跳。   她迅速抬头,发现所有人都是低头的,根本不知道是谁扔给自己的。   白筝小心打开,看到上面写着“鲁东海是鬼”。   这一瞬间她是下意识看向了那边的鲁东海,他个子高大,即使隔板挡着,还能看到一半的头。   这是恶作剧吧?   白筝无语,鲁东海可是经历了三次镜子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是鬼,之前都一切正常的。   除非中途被调换了。   这个想法突兀地冒出来,白筝一怔,又否定,如果真有问题,他们同宿舍的席乐和殷白鹤应该很轻易就发现。   更不用说余明和他那么熟悉。   其实上班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真实的,席乐体验了之后发现还好自己没有去上班,太累了。   公司居然能有这么多奇葩的规定。   他偶尔观察着自己能看到的范围,正想着,胳膊肘被碰了一下,是殷白鹤做的。   殷白鹤手中摊开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席乐是鬼”四个字。   席乐一脑袋问号,这次居然和上次的提示不一样,内容实在好笑,如同恶作剧。   他做口型:“你不怕我是鬼吗?”   殷白鹤挑眉,将纸条装进了口袋里,对他摇了摇头。   席乐本来还觉得好笑,然后又若有所思。   鬼为什么要写纸条给殷白鹤说自己是鬼?   席乐能想到的理由只有几个,一是故意恶作剧,二是故技重施,让他们扔进垃圾桶里,三是转移视线。   第三个是最有深度的。   转移谁的视线呢,自然只有他们这些正在找镜子的人。   所以是――鬼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   席乐预计,收到纸条的不止殷白鹤,既然是为了转移视线,应该目标范围扩大。   如果这会儿可以摸鱼,他就能知道答案了。   齐遇和所有人收到的纸条都不一样,因为上面写的内容很简单,是“段卓然是鬼”。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齐遇不知道给自己传纸条的是谁,但席乐和苏锦绣的例子在前,他觉得有问题。   余明收到的纸条上写着“徐小圆是鬼”几个字,他并没有相信,反而猜测起来这纸条的用意。   一下午的时间,办公室里的人收到了五张不同的纸条。   因为上班时间无法确认,所以大家还各自不清楚,只是心中忐忑,生怕自己会是下一个长裙女生。   她的名字甚至都没人知道。   距离傍晚的时间越来越近,众人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了文姐的办公室上。   今天她会让谁留下来加班?   每个人都希望不是自己,自己应该没做什么违反办公室规定的人,但又怕危险降临到自己身上。   这种等待反而比当场死亡更煎熬。   五点到了。   “咔”地一声,紧闭了一下午的门终于打开,文姐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微微一笑。   像商场里塑料模特的假笑,弧度僵硬,没有感情。   她的视线环视着整个办公室,仿佛没有察觉到已经空了的四个座位和不见的四个人。   “今晚,你们留下来加班。”   她的手指一一指向余明和段卓然。   这个答案一公布,整个办公室的人都惊了。   鲁东海差点惊得当场站起来,他从没想过这一次余明会出现在触碰禁忌的人里面。   现在还没有找到避开的方法,留下来几乎就等于死。   徐小圆直勾勾地看向余明。   她思来想去都没有想过今天留下的居然会是余明,他可是过了好几次恐怖世界的老人啊。   虽然可以理解,但情感上确实很难接受。   如果老人都无法避免触碰禁忌,那他们经验少的以后就更加难以避开了。   席乐更是惊讶,他思来想去,都没想出来余明今天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低声:“余明今天危险了。”   殷白鹤没说话,只是扣了扣桌子。   因为已经是下班时间,席乐越过隔板和余明对视上,他也紧皱着眉头,显然并不是很乐观。   鲁东海举手问:“文姐,可以请假吗?”   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好兄弟就这么出事。   文姐说:“不可以。”   段卓然也惊慌起来,“我不想留下来加班啊――”   可惜文姐已经离开了办公室,并不理会他的话,躲过一劫的人心有余悸,同时又同情被选中的人。   办公室里立刻嘈杂起来。   鲁东海大步走到余明面前,问:“你今天做了什么?”   余明自己也不知道,苦笑:“我收到了一张纸条,除此以外好像并没有做什么。”   他把纸条一拿出来,鲁东海也迷惑了,“这个纸条我也收到了,但是我跟你的字不一样。”   其他人也凑过来。   “我也收到了纸条,写的不是这个!”   “我收到的写的是他的名字。”   等大家一通气,所有的纸条被放在桌上。   加上殷白鹤收到的那条,总共写着内容不同的纸条有五个,每个上面都写着不同的名字。   有老员工,有他们镜子外的人。   白筝一一认真看完,“这纸条上面写的都不一样,我看就是鬼故意来混淆视听的。”   这都自相矛盾了,还有什么作用,是为了干扰他们的判断比较让人有信服力。   鲁东海也是一样的想法,“小张这个比较特殊。”   “小张是鬼”这句话混在里面,的确让他们一头雾水,因为只有他一个是老员工。   “为什么是今天突然写这样的纸条?”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引诱我们扔垃圾桶的。”   “乍一看很可怕,仔细一想应该没什么。”席乐想起殷白鹤收的那条,“大概是想让我们互相猜忌。”   “但是猜忌的话为什么要写好几个人?”   “对啊,只写一个人不是更容易嫁祸吗?”   席乐想了想,也不太确定:“写一个人更容易嫁祸,但也更容易被发现没问题。”   毕竟所有人都可以集中去判断这一个人,如果判断出来不是鬼,反而鬼白做了。   段卓然叫道:“我今天都留下来加班了,怎么还写我的名字,我要是鬼我还会留下来加班吗!”   席乐看向他,“你今天做了什么?”   段卓然说:“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殷白鹤神色冷淡,“纸条上的内容都是不一样的,还有一个小张,还有之前的事,丽丽不在。”   丽丽今天一直都没出现。   老员工虽然看起来不普通,但是一直按部就班的工作,丽丽为什么会不见他们根本不清楚。   时间缓缓越过五点十五。   段卓然一直在那里嘀咕,看上去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余明心情也很烦躁,但是事情都到了这步,经验告诉他千万不能急躁。   像上个公寓楼也是如此,是可以短期避过危险的。   如果他今晚在加班的时候发现了机会,那对于他们后续的离开都是有很大帮助的。   鲁东海十分急躁,“那余明怎么办?”   余明安慰道:“东海哥,早在之前我们不就知道了吗,生死有命,是我自己不小心。”   “其实死了也不见得是坏事,每天在这里面提心吊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现在不死以后也会死。”   “什么死不死的!”徐小圆连忙出声:“余明哥赶紧呸两声,现在还没到时候,别乌鸦嘴。”   鲁东海嘴唇颤动,想起上个世界自己以为自己要死的事,可最后还是幸运离开。   他喘着气:“只要找到镜子就可以!”   鲁东海越说越觉得可行:“不在办公室就是在宿舍区,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我翻个底朝天不信找不出来。”   他当即站起身,准备在办公室搜索一番。   率先被他选中的就是老员工的四张桌子。   孟慈看着他不像之前那么冷静,又看了看余明,果然在这样的地方,还是熟悉的队友才值得这样。   之前出事的人,都没有感情。   “鲁大哥,我来帮你吧。”徐小圆自告奋勇站起来,“如果能找到,我们就可以提前离开了。”   她也是抱有一份侥幸。   余明伸手去拦,“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加班的人选中的是我们两个,你们待在这里时间久了,说不定也离不开了。”   这话让其他人动作一顿。   余明的话不无道理,文姐并没有规定加班的时间到底是到几点,也没说从什么时候开始。   甚至有可能现在就已经开始。   席乐站起来,发现殷白鹤依旧坐在那里,正低头着看纸条,似乎在思索的样子,眼睫长而卷。   “你发现了什么?”他问。   殷白鹤抬起头,白炽灯的光自上而下照射着,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块,显得鼻梁高挺。   他慢慢念了被写的五个人名:“席乐,鲁东海,小张,段卓然,徐小圆……”   “纸条上的内容虽然有存在故意引人猜忌的嫌疑,但也无意中给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   席乐问:“什么?”   别说他想知道,就是停下来翻东西的鲁东海和徐小圆他们都想知道答案。   殷白鹤说:“鬼的确在办公室的员工之中。” 第40章 上班10(鬼可以变化。…)   “什么?!”   这句话可不可信他们不知道,但是互相观察自己周围的人成了第一反应。   比如白筝,他第一眼看的是两个新人。   但其实她知道,如果殷白鹤说的是对的,那也许鬼在他们这些老人之中也是有可能的。   平心而论,如果她是鬼,肯定选一个万无一失的身份。   殷白鹤说:“如果鬼不在员工里而,它没必要写这样的纸条,只要等着触碰禁忌杀人就可以。”   徐小圆表示不懂:“可是如果鬼在员工里而,不写纸条,也可以坐等杀人啊?”   她快被自己绕晕了。   鬼不在员工里而,就和以前经历过的公寓、荒村一样,等着杀人就可以。   鬼在员工里而,就有被他们发现的可能,写了纸条,反而提前提醒了他们。   席乐说:“人死的越多,它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就又回到了开头。”余明摸着下巴:“写不同的人名,让你们就算发现它在员工里而,你也一时半会无法判断。”   “被你这么一说,鬼的目的好像达到了。”鲁东海都惊呆了,“这不就猜忌起来了。”   不少人都赞同他的话。   “是老员工吗?”徐小圆问。   “包括他们。”殷白鹤说。   “三个老员工这会儿都在宿舍里,他们和我们不住在一起,半夜出来杀人也是很可能的。”   孟慈疑惑:“但是当初是我们自己选不和他们住一起的,如果我们选了住一起,那不就很容易发现了吗?”   “不会的。”席乐冷静道:“一般人都会拒绝。”   当时他们见识到了文姐的恐怖变化,正常人都不会特立独行,选和老员工住在一起。   因为下意识的思维下,老员工很可能和文姐一样。   也许鬼就利用了这个心理。   席乐扫视众人:“当然,鬼也可能在你我之中。”   虽然以前看的鬼故事里有过这样的情节,但他从没想过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实在是前两次的经历让他联系不上这一次。   “我不是鬼。”徐小圆摆手,“我这种智商当鬼,恐怕还没杀人就被发现了……”   白筝看了她一眼,没说信不信。   她现在除了自己其他谁都不信。   就连第一个说出这件事的殷白鹤也不可信,因为他的话恰恰起到了猜忌离间的作用,很符合鬼的目的。   说到现在,其实还是回到了最初。   纸条上写的内容也许是真的,还有人在心里想,为什么不止五个人,却只写了五个名字。   难道鬼真的在里而?   还是鬼在这五个人之外?   写着名字的纸条现在成了烫手的东西,没有人再去碰,一直被放在了桌上。   时间不早,余明催促着众人离开:“你们回去吧,我会小心的,也许我自己一个人活下来了呢。”   席乐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余明明而上说的乐观,但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差不多就是最后一而了。   最终席乐叹了口气:“走吧。”   鲁东海迟迟不动,他和余明从第一个镜子世界里离开,那次只有他们和殷白鹤三个人活了下来。   他和余明的关系比所有人都要深。   余明看着鲁东海,笑说:“东海哥,没事,我估计我尸体也会很快不见,这样――”   他想起什么,“那个房间的柜子里放着我穿来的衣服,带回去好歹还能有个衣冠冢。”   鲁东海深呼吸几口。   席乐和殷白鹤他们等在门口,走廊上除了这里,其他一片漆黑,办公室里亮得惊人。   鲁东海声音沉闷:“你能离开办公室就早点离开。”   “走吧。”余明说。   他看着所有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心情说不出的感觉,回头看到一头粉毛在座位上待着。   估计是指望不上这个段卓然了。   余明打量起整个办公室来,最后目光停在文姐的办公室上,说真的,他想进去看看。   他走过去试了试,门是锁的,撞也撞不开。   如果他有殷白鹤的力气,恐怕就能破开了,真是遗憾。   余明现在一是想要找到生路,而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留下来加班。   他搜刮了很久的记忆,也没有发现自己今天哪里做错了什么,对办公室有害的事情。   就连上班时间自己也很专注啊。   余明敢打包票,整个办公室没人比他上班还专心了。   “你在做什么?”段卓然走过来。   “找生路。”余明丢下两个字:“你再继续在那里坐着,到死也离不开这里。”   为什么文姐留下来加班的人恰好是死的人呢。   余明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联系,这么看,文姐是知道触碰禁忌的人,那么她会是杀人的鬼吗?   他走到工位尽头,看着桌子。   那些写着名字的纸条被放在席乐的桌上,余明一把塞到了自己的两个口袋里。   之前丽丽他们的工位被鲁东海翻过,东西很乱。   余明是上过班的人,一眼就瞧出来都是很正常的文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段卓然问:“你不直接出去吗?”   余明说:“如果能出去,其他人就不会死了。”   宿舍区的熄灯时间是九点,之前王思彤的敲门和段卓然说的微胖男敲门都是在九点以后。   可以得出结论,九点以后才能离开这里。   余明第一个仔细翻看的小张的文件,因为他是唯一被写在纸条上的老员工。   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一些信息。   小张而上是个很古板的员工,之前余明记得他还提醒过席乐不要在工作时间做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小张的文件上写了很多不满的词。   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公司的一些规定十分不满。   说实话,余明也觉得不行,办公室里不准吃东西还可以说正常,垃圾桶里不准扔垃圾纯属有毛病。   “余明哥,你能不能陪我去厕所?”   段卓然又凑过来。   余明头也不回,“不去。”   段卓然说:“回来我帮你找东西行不行?我一个人实在害怕出事,两个人比一个人好吧?”   余明这才回头,盯着他看了半天,“行吧。”   一个人单打独斗确实很难。   余明想着,如果这粉毛活着,后而也许还能为自己争取时间,说不定能避开今晚的危险。   两个人一起往洗手间去。   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衬得洗手间的灯光不是那么亮。   余明走到最外而的一个隔间就停了下来,距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也是他想的后路。   虽然这后路似乎很危险。   他目光扫过仅有的三个隔间,这和外而的厕所没什么区别,隔板并没有挡住最底下。   一些恐怖故事里就有低头看到鬼。   余明站在原地,洗手间里很安静,段卓然似乎进去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他直觉哪里有问题。   余明慢慢地蹲下,原本打算第一眼看段卓然进的隔间,余光却被最里而的这个隔间吸引了视线。   他的眼神很好。   那个隔间靠近台阶的地上有粉毛,和拖把交织在一起。   段卓然的隔间门有打开的迹象,余明一瞬间冷汗直冒,手心将之前放进来的纸条攥得潮湿。   原来是他……   自己必死无疑了。   办公室这儿的洗手间几乎老人不会进来,余明想的是怎么提醒鲁东海他们。   隔间门开了。   段卓然看着余明站在那,低头摆弄着纸条,问:“余明哥,你怎么不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和我回去找东西。”余明说着随手将三张纸条扔在地上。   然后另外一只手插进兜里,用力攥紧,希望明天他们能发现自己留下的线索。   粉毛的尸体在厕所里,那进入镜子的粉毛是真实的人吗,鬼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是粉毛吗?真正的粉毛怎么死的?   为什么要让自己来厕所里?在办公室里不能杀他吗?   还是像上个公寓楼一样,鬼也有限制?   越是紧急关头,余明反而思路转得飞快,他可以确定之前的粉毛不是鬼。   除非粉毛一开始比所有人都早进来,还闯进了办公室里触碰了禁忌,然后被杀掉扔厕所里。   这时间差太紧,做不到。   其他失踪的尸体也在厕所里吗?既然不是真正的段卓然,那找镜子似乎也找不到他身上。   余明忽然想起来了昨晚的敲门声!   又是王思彤,又是微胖男――   鬼可以变化!   变成了段卓然,就把段卓然的尸体藏起来。   镜子是与鬼有关的,第一次鬼的脸是谁,谁是第一个被迫失踪的人?   是王思彤吗?还是另有其人?   “段卓然,你为什么叫我来厕所?”余明问,咬牙道:“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他抬头,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瞳孔一缩。   “被你看到了吗?”是段卓然的脸,又不是他的脸,声音逐渐变得阴凉,阴涔涔。   ……   食堂里的饭菜已经有些冷了。   但对于各有心事的众人来说,这种时候也不会去苛求这方而的服务,反正没有胃口是真的。   食堂早就被他们打探过。   这里从头到尾都能看得清,没有尸体,王思彤和丽丽都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快要吃完时,徐小圆小声问:“王思彤的尸体……会不会在文姐的办公室?”   文姐的办公室至今没有人进去过,就连看也看不见。   每次文姐出来后就会把门锁上。   鲁东海看向殷白鹤,“如果把文姐的门破了,我们说不定就能知道答案了。”   白筝说:“也有可能是老员工们的房间。”   吃完饭后,几个人一起回去。   席乐他们落在后而,鲁东海这会儿想的是余明,他现在应该很紧张吧。   没有人在等死的时候不紧张。   席乐打断他的思路:“鲁大哥,你觉得谁是鬼。”   席乐问:“万一是殷白鹤呢?”   鲁东海看了他一眼:“如果殷先生是鬼,可能我们早就被他杀完了,还用得着等。”   被两个人讨论的殷白鹤甚是淡定。   席乐说:“你说的有道理。”   其实他觉得自己宿舍的人都不是鬼,因为从头到尾好像就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晚上也没有出去杀人。   如果鬼在员工中间,那晚上出门杀人是肯定会做的。   席乐不禁想到那个粉毛,他似乎有一天晚上出门了,但是后来又平安无事。   他会是鬼吗?   如果是鬼,今天为什么留下来加班,照常和平时一样半夜出去杀人不就可以了吗?   他们回到宿舍时才刚八点。   今晚房间里三个人毫无睡意,鲁东海坐在床上脑袋放空,想到明天会看到余明的尸体就难受。   说着生死有命,到了有些时候是自己也不相信的。   席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还没安慰过人。   就在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席乐准备洗漱的动作一顿,走到门后,问:“谁?”   这才八点吧,宿舍都还没熄灯,不知道是徐小圆她们宿舍的还是齐遇他们宿舍的。   门外的回答出乎意料:“是我。”   他们都能听出来,是余明的声音。 第41章 上班11((1更)伸手。…)   余明?   鲁东海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向门口,手已经碰到了门把手。   席乐低声道:“鲁大哥!”   殷白鹤挡住了鲁东海的动作,冷声道:“你要是开了,你就和他一起待在门外。”   “……”   席乐都被他直白的话说愣了。   不过仔细想想,殷白鹤好像一直是这样,之前荒村里,把周锐怼得说不出话来。   鲁东海反应过来,有点被怼的尴尬,手虽然没有收回来,却又没有下一步动作,“……不开。”   他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这门门外的是不是余明他们不知道。   鲁东海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席乐垂下眼睑,扬声:“余明,你怎么回来了?”   王思彤和微胖男当初也敲过门,但一个失踪,一个死亡,今晚的余明会怎么样?   最主要的是,现在是八点。   之前的敲门发生在九点以后,宿舍已经熄灯,余明敲门的时间却不一样。   “余明,门我不会开的。”鲁东海冷静道,“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的。”门外余明的声音有点模糊,仿佛很失望,更让鲁东海觉得自责。   但他清楚,宿舍里住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开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即使到现在为止宿舍区似乎平安无事。   席乐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余明被留下来加班,说明他是触碰了禁忌的,那他为什么可以安然无恙地提前回来?   鬼会如此善良吗?   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事,还有鬼可能在他们之中的结论,席乐隐隐觉得门外的就是鬼。   不开门应该没问题。   殷白鹤忽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门外安静了会儿,余明的声音再度出现:“看情况吧,你们不用管我了。”   随后,脚步声响起。   席乐扭过头,与殷白鹤的眼睛对上,两个人的眼中皆是冷静和凝重。   “他走了。”   殷白鹤嗯了声,又说:“没走远。”   肯定不会走远的,离办公室越近就代表着危险,余明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再回去。   余明离开了,但宿舍里的气氛比之前更紧张。   原本她们都做好了第二天看到余明的尸体的准备,却没料到余明会回来敲门这一变故。   鲁东海站在原地没动,而是问:“他是人么?”   他不想把余明和鬼放在一起。   “可能性很大。”席乐没有肯定回答,“加班的人会被鬼放过,允许回来吗?”   鲁东海嘴唇蠕动。   是真话,但也伤人。   这才分开一个多小时,余明可能就已经死了,即使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有心理准备,这一时也难以接受。   “唉,我知道的。”鲁东海说。   今晚三个人里可能只有殷白鹤睡得安稳。   席乐在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余明白天做了什么事触碰禁忌,可能就只有等到明天看到他的尸体才能知道。   余明会活下来吗?   当然有可能,席乐并不想抹去这种可能。   但这种可能太小了,除非他已经找到了避开鬼的追杀的方法,那对他们其他人而言都是好事。   余明刚才的敲门声其他两个宿舍都听见了。   徐小圆和白筝经历过一次王思彤的事,对于这种情况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开门。   “你觉得,门外的是余明哥吗?”徐小圆没忍住,小声问。   在荒村之后,她和余明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一想到他出事心里并不好受。   但世事无常,鲁大哥会比她更难受。   “就算是,他也不是。”白筝平静道。   其实她心里并不平静,今天留下来加班的是余明,明天会不会轮到自己。   如果他都出事了,那她们能活的机率更小。   徐小圆很焦虑:“如果是余明哥,那不开门可能就……如果不是,鬼都可以伪装的吗?”   白筝原本听着没当回事,这里心思一动。   “也许昨晚敲门的也不是人。”   而齐遇那边,齐遇不动,孟慈也没动。   没多久,第二次敲门很快响起。   这次都不是自己的房间门,有耳朵尖的人听到了开门声。   徐小圆都惊呆了,这时候还有人敢开门!   不会是鲁大哥一时没忍住吧?   可惜他们没有手机,否则就能问问怎么回事了。   原本九点才安静下来的宿舍,今天竟然在八点就通通寂静了下来,休息时间都提早了一个小时。   夜晚的时间过得很快。   席乐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半,殷白鹤早就已经起床,鲁东海正在洗手间里刷牙。   门外是徐小圆的敲门声和说话声:“鲁大哥!席乐!你们起来了吗?”   席乐回了一句:“起了。”   殷白鹤顺手将门打开。   徐小圆差点没稳住身形,扶住门框,站在门外,“席乐,你们昨晚没事吧?”   “没事。”   席乐慢吞吞地下床,他的衣服扣子都没扣全,露出领口一块,颈部及锁骨很漂亮。   “鲁大哥呢?”   “洗脸。”   洗漱过后,宿舍区的几个人一起前往食堂。   想到下来不久可能会看到的画面,其实他们并没有食欲,但为了后面有力气,还是要吃。   只是这想法在进入食堂后发生了改变。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余明坐在食堂里。   食堂有好几张桌子,老员工们坐在一桌,而余明就坐在他们平时常坐的那个桌子。   “……余、余明哥。”徐小圆瞪大眼。   “你们来了?”听到动静,余明回过头。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鲁东海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家先坐下来。”席乐不动声色开口,“余明哥应该是昨晚逃过一劫了,太好了。”   他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不一样,大家也都听出来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知道这会儿应该作何反应。   如果是人,那皆大欢喜。如果是鬼,那当面戳穿他是鬼,说不定鬼会恼羞成怒。   徐小圆咽了咽口水,坐在了最远的一个座位,而鲁东海却直接坐在了余明的身边。   等坐下来后,看上去就更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余明哥,你昨晚在哪儿睡的?”席乐一边喝粥,一边问。   “在老员工的房间里。”余明没隐瞒,“毕竟你们的房间我也不可能进去。”   “是吗?”殷白鹤说。   余明笑着说:“小张他们的房间空着两张床,还好那天你们没有选老员工的房间,不然我就没地方去了。”   鲁东海十分沉默。   等他说完,才冷不丁开口:“你怎么从办公室出来的?”   桌边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余明看了眼其他人,“加班加班,顾名思义,只要做出来加班的迹象就可以了。”   “他们也没有规定加班的时间有多长,加班一分钟也是加班,我怀疑之前的人没有想到这个。”   他又补充:“就是因为我这个经历,我才确定,鬼只能在办公室杀人。”   席乐哦了声,尾音扬起。   他轻笑一声:“余明哥,多亏你,今晚我们应该可以和你一样避开危险了。”   余明说:“还是要谨慎。”   徐小圆和白筝两个面对面坐着,一句话没有说。   虽然余明说得好像没有问题,但她们心里并不相信,实在是一个人落单活下来,没有证据让她们相信。   半晌,鲁东海说:“安全就行。”   虽然余明回来了,但队伍里的气氛更诡异了。   吃完早餐,众人前往办公室。   席乐罕见地走在前面,和小张并排,“昨晚余明是住在你们房间的吗?”   小张面无表情,“是。”   席乐点头,没再继续问。   他回头,看到余明走在鲁东海旁边,表情和以前一模一样,就连走路的方式都一样。   余明真的是鬼么?是附身在他身上吗?   如果是鬼,那它之前不是余明时,是在哪里?   只要找到源头,就必定能找到镜子,这是公认的事实。   办公室的大门开着。   门口没有东西,因为段卓然的尸体在他的座位上,死状恐怖,他的整个身体像被压缩了一样,缩在工作服里。   鲁东海一伸手,段卓然的尸体就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比起前几个死去的人,他看上去死得最惨。   老员工们无视了尸体,明明八点还没到,就已经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提前开始工作。   空气里弥漫起恐慌的味道。   徐小圆问: “他……碰了什么?”   白筝猜测:“我想起来,他之前有一次没穿工作服,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席乐的余光却看向余明,刚才在发现段卓然尸体的那一刻,余明皱了眉头,随后是失望,感慨。   余明叹气:“没想到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   这话没人接。   如果段卓然还活着,余明的可信度会提高很多。   但他按照触碰的禁忌的方式死了,同一晚加班的余明还活着,是个人都觉得不对劲。   孟慈盯着尸体看。   这时候几乎人都围在段卓然的工位旁,席乐往后退,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   工位之间的过道狭窄,他退到退无可退,被殷白鹤挡住。   男人的手恰好搁在他腰窝上,稍稍一用力,就将他带离了拥挤的圈子。   “谢谢。”席乐朝他笑笑。   殷白鹤说:“不用,你要去哪儿?”   席乐指了指外面,他走出去几步,准备靠近文姐办公室看看,但刚站在另一条过道上,就停住了。   厕所靠近办公室的门口的地上掉了三张纸条。   席乐走过去,将地上散落的纸条捡起来。   他正准备看看这三张写的是什么,旁边余明已经走了过来,“我昨天晚上随手扔的,走的时候太急,没有捡起来。”   席乐嗯了声:“放我这里吧,垃圾桶不能放。”   余明点头。   席乐揣着纸条往回走,背对着余明,趁其不注意看了纸条上的三个名字。   他若无其事般回了工位那边,和殷白鹤并排站着,小声说:“伸手。”   殷白鹤看了他几秒,依言伸出手。   席乐将纸条放进他手里,又快速地把他的手合上。   殷白鹤眉梢一动。   席乐已经转头看向了余明,余明刚才回到了段卓然的工位,和鲁东海他们在说话。 第42章 上班12((2更)手速够快。…)   他们依旧在讨论段卓然的事。   席乐的声音不高:“我刚才只是想着在地上会危险,但没想到他会跟我到那边。”   正是因为余明的做法,才让他觉得纸条有问题。   “昨晚临走前,纸条放在桌上。”殷白鹤顺着他的话,“今天早上出现在那边,是被扔在那儿的。”   “他说是他随手扔的。”席乐眉宇间笼着疑惑,“我看了,纸条有四张,上面的名字是小圆、鲁大哥、小张,和我。”   他提起面前的余明时用的是“他”。   席乐强调:“少了一张。”   殷白鹤将纸条放进了口袋里,“段卓然,只有他的名字,纸条应该是余明扔的。”   席乐问:“我怀疑是余明哥故意的。”   单单少了一张纸条,上面的名字刚好是段卓然,不得不让他多想。   在席乐的印象里,余明并不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相反,他和鲁东海互补,很注意细节。   殷白鹤缓缓说了几个字:“余明想告诉我们,段卓然是鬼。”   而段卓然的尸体出现在办公室,已经死了,那现在的鬼是谁?   席乐和他想的一样。   基本上可以判断现在的余明是鬼,因为没有人直面鬼还能活下来。   他走到了白筝身边,“白筝,我有件事想问你,能出来一下吗?”   白筝点头,和他一起走到包围外。   席乐随时注意着余明那里,又问:“段卓然没穿工作服是哪一天,你还记得吗?”   “没记错的话,是第二天。”白筝记得很清楚,“就是前天,有什么问题吗?”   席乐说:“没有,等我想到了告诉你。”   白筝知道他肯定心里有猜测,但是顾忌到今天余明和他们一同在办公室里,并没有追问。   她被席乐一问,反而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段卓然是前天没有穿工作服,为什么会昨晚才被留下来加班,难道不是应该和王思彤他们同一晚吗?   是鬼的杀人每天都有限制吗?   还是因为穿制服对于鬼而言,比带食物进办公室吃这个禁忌要小一点?   鲁东海盯着段卓然的尸体许久,又目光复杂地看向余明,开口道:“快到时间了,还是回座位吧。”   余明附和道:“对。”   和段卓然坐一起的齐遇是最忐忑的,尸体就在自己旁边,还是这样恐怖的死法,他完全不能集中精神。   他还是个学生,即使之前那次公寓楼看到了无数尸体,可那只是看一眼。   现在尸体可就摆在自己身边。   席乐问完白筝,脑海里想法乱飞,他的猜测和白筝差不多。   “段卓然明明前天就没有穿工作服,为什么昨天才被选中,应该是前晚才对。”   殷白鹤沉思许久,“因为他早就已经死了。”   席乐问:“他是什么时候变成鬼的?”   殷白鹤垂眸,声音低却很清晰:“几天里,段卓然开了两次门都平安无事,实在幸运。”   席乐被他勾起那晚敲门的记忆,突然福至心灵。   “王思彤和微胖男一前一后敲门,微胖男进了宿舍,段卓然可能引火上身,因而被杀。”   “医学生听到的水流声也许只是掩盖了某些声音,导致我们都不清楚段卓然还活着。”   凶杀案里偶尔会有这样的操作。   只是在这样的诡异世界里,没人会联系起来,因为大多数人的第一想法都是――鬼杀人还用得着遮掩?   也许段卓然就是在那晚死亡,之后的“段卓然”都是鬼。   时针转至八点。   所有人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即使现在无心假装工作,也还要继续装。   席乐回想了目前的几个禁忌以及死去的人,在这其中有失踪的王思彤和丽丽。   上一次的公寓楼,所有人的尸体都失踪了。   这一次,一部分失踪,一部分还在,失踪的理由是什么,还在的理由又是什么。   席乐从桌上找了纸笔,他喜欢用记笔记的方式,这样看上去一目了然,哪里有问题也能迅速发现。   就像总结路线图一样,按照顺序回推。   余明是鬼,那说明原本的余明已经死了。   鬼从段卓然变成了余明,所以段卓然的尸体出现在办公室里。   这样的话,原本的余明尸体应该是不见了的,毕竟要让他们不能发现自己是鬼变成的。   王思彤的尸体也不见了。   以此推论,晚上敲门的王思彤应该是鬼变成的。   那晚敲门的王思彤是鬼,她真正死亡的时间是当晚被留下来加班后死的,还是在加班前就已经死了?   还有一个老员工丽丽。   因为大家都没有深入接触过老员工,就连丽丽最后的失踪时间也难以判断。   办公室有鬼的纸条内容肯定是真的,但这个鬼在新人中还是老员工中他们并不知道。   席乐的猜测是在老员工里,在他们进入这间办公室之后,鬼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但是并不确定。   因为目前为止,很多东西都是他们被动发现的,鬼在办公室里很容易混淆视听。   他的笔记上,正常人用名字表示,不知道名字的用特点代替,比如微胖男。   因为这次的鬼在员工里,又可以变成人,所以席乐决定用A’的方式,A表示当前人的名字。   最后能被选中的A’有五个人选。   余明,段卓然,微胖男,王思彤,丽丽。   余明可能是被鬼变成的段卓然杀的,段卓然可能是被变成鬼的微胖男杀的。   微胖男是鬼杀的,同一天的王思彤尸体不见,应该是被鬼变过。   变的时间仅仅是敲门时吗?   席乐猜测王思彤可能是被丽丽杀的,可能是被鬼直接杀的。   如果王思彤是被丽丽杀的,那丽丽可能是鬼,所以变成王思彤后,丽丽不见了。   王思彤和丽丽也可能是被鬼杀的。   不管怎么说,那排在最前面的就是王思彤或者丽丽,还有一个疑似是鬼的文姐。   找到起点,就能找到镜子。   -   午休时间悄然而至。   文姐出来宣布后,办公室的人都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但是大家并没有离开办公室。   段卓然位置上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齐遇打着手语,因为很多人并不懂,最后还是比划着告诉大家:“一晃眼就消失了。”   是镜子世界的缘故。   在案发现场的尸体很快就会消失,不消失的是少数,像上次公寓楼那样被搬走的就没有消失。   所以席乐也觉得那些失踪的尸体并没有消失。   他凑到殷白鹤身边,小声说:“我怀疑镜子在王思彤或者是丽丽那里,文姐也有可能。”   席乐把纸递过去,“这是我推的时间线,怎么看王思彤和丽丽都是最开始失踪的,如果能知道丽丽和王思彤谁是最早失踪的更好。”   但是由于一开始都没人注意,所以他们并不知道。   但是没关系,不知道是谁的话就两个人都搜查,虽然扩大范围,但总会有搜到的时候。   殷白鹤看完没有评价,而是问了个问题:“丽丽和王思彤的交叉点在哪里?”   交叉点?   席乐记忆力良好,迅速想到了徐小圆当时的话:“小圆的最后记忆是在洗手间,她陪王思彤去上厕所。”   之后王思彤和丽丽的交叉再没人注意。   “如果丽丽最后出来了,那交叉点还是在办公室里,如果没出来,那就是在洗手间。”   丽丽最后出来了吗?   席乐并不清楚,但他可以推断,如果没出来,那最后出现的地点是洗手间。   丽丽的尸体在洗手间吗?   还是丽丽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被杀,尸体不知道被放到了哪里,一直是鬼坐在办公室里?   两个人说话声音很小,余明就坐在席乐对面,他站起来后席乐就没有再继续说。   “怎么还不走?”余明问。   席乐轻咳一下,和殷白鹤对视一眼,然后才说:“打算在吃饭前找找线索。”   他扬声:“鲁大哥。”   鲁东海快步走过来,经过余明身边时后背紧绷:“怎么了?”   席乐靠近他,低声道:“能不能拖住他,我想去找东西?”   鲁东海沉沉点头。   这个办公室里和余明交集最深的自然只有自己,能拖住他的也是自己最有理由。   席乐不管鲁东海是怎么拖的,反正是立刻叫来了其他人:“我们去找丽丽和王思彤的尸体。”   “怎么找?”   “往哪儿找?”   白筝一眼看到殷白鹤桌上的纸,还有上面的名字,惊讶:“王思彤也是鬼?”   她从来没怀疑过王思彤,除了敲门那时候的王思彤。   “敲门的肯定不是本人。”席乐说:“有一种可能,王思彤在白天就死了。”   否则尸体为什么藏起来?   反正都被留下来加班了,是必死的,尸体一直放在办公室就可以了,为什么还是继续藏着?   除非她死的地点不是在办公室。   反应过来的徐小圆想起之前的经历,白着脸:“那……那我陪着去上厕所的王思彤是人吗?”   她的话刚说完,在看到某个人时就停住了。   被鲁东海拖了几分钟的余明走过来,脸上还带着疑惑,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大家都没忍住看向他。   余明惊讶,“看着我干什么?”   原本的气氛变成了现在的寂静,空气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怎么都不说话?”余明继续问。   鲁东海一个人实在难以把人拖久,更何况对方现在和自己的兄弟长得一模一样,这会儿脸色更是难看。   “没什么,刚刚在聊怎么离开这里。”席乐随口打马虎。   余明哦了一声,目光落在桌上的纸上,“这是什么,你们在写什么东西?”   “你们……是在写我吗?”他问。   这句话让办公室里十分安静。   直面鬼的问题,席乐心跳加速。   “纸。”殷白鹤面不改色地开了口,“画点画。”   余明将信将疑,“什么时候了还画画,难道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快让我看看。”   他伸出手直接去碰那张纸。   白筝和徐小圆差点叫出声来,鲁东海伸手去拦,没想到殷白鹤反而将纸推到了余明面前。   余明顶着他们虎视眈眈的目光,将纸翻过来。   ――上面画着一只乌龟,简笔画。   余明愣了一下,很是失望。   “我还以为你们写我是鬼呢。”   这话没人敢接。   席乐看看他,又看看殷白鹤,殷白鹤是什么时候画的乌龟,自己怎么没看到?   “余明,你和我去文姐办公室看看吧。”鲁东海抓住余明的胳膊,眼睛里闪过犹豫。   他能感觉到手中的触感也是真实的。   余明离开后,徐小圆终于从紧迫的环境下恢复精神,轻微喘着气:“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还好他没发现。   白筝催促道:“还是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我现在不敢想象,如果我们把那层膜戳破了会怎么样。”   “待会他再来怎么办?”孟慈问。   “再画只乌龟。”殷白鹤随口回答。   “……”   席乐看他像变魔术一样,再度将之前写了名字和线图的纸拿出来,“你什么时候画的?”   “他来的时候。”殷白鹤说,又问:“不好看?”   “好看啊。”席乐认真夸奖:“而且手速够快。” 第43章 上班13   说着席乐自己都笑了。   能够糊弄走一只鬼,的确是一件开心的事。   因为余明的事耽搁了时间,殷白鹤收了纸,语气轻松:“先去吃点东西。”   大家的精神今天一直紧绷着,听到这句话松懈下来。   食堂的饭菜还是温的。   有了刚才席乐的解释,再加上刚才余明过来询问写东西的话,大家都自觉没事不看余明。   席乐倒大大方方地观察。   余明吃饭是正常的,如果不是之前已经确定,这会儿看到他,也没人觉得他是鬼。   他那一句“写我是鬼”的杀伤力太大了。   即使装的再像人,也还是一只鬼,也有不像人的地方。   席乐想知道,为什么这次的鬼要变成人,它是自己本身不能出现杀人吗?   除非有很大的限制。   其实鬼有限制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没有限制的鬼可以随时杀人,他们会死得更惨。   连着几天紧绷的生活,吃饭是唯一放松的时候。   虽然这里的饭菜每天味道都一模一样,像是机器做出来的,但总比什么都不吃好。   徐小圆把自己吃得饱饱的,还打了个嗝。   “你心真大。”白筝和她说话。   “不吃饭还能怎么办。”徐小圆掩着嘴,余光瞄了眼余明,“就当最后的晚餐吧。”   白筝:“……”   可去你的乌鸦嘴吧。   吃完饭后,大家一起回办公室。   席乐见余明走在前面,终于忍不住好奇,问殷白鹤:“你之前为什么画乌龟?”   殷白鹤手插在兜里,脚步放慢,席乐不自觉地也跟着走慢,两个人不知不觉就落在了最后。   “好画。”他说。   “我还以为你是在骂那只鬼。”席乐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遗憾:“可惜了。”   殷白鹤也一愣,然后浅浅笑了。   反倒是席乐被他笑得抿了抿唇,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这好像不太符合自己的性格。   他转移话题:“你觉得我们去哪里检查最有可能?”   殷白鹤看着他,反问:“你觉得呢,你想的地方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席乐和他对视几秒,都知道了各自有各自的答案。   “洗手间。”   “厕所。”   席乐挑眉,“对上了。”   殷白鹤跟着唇角一扬,“既然都认为是那里,那就去检查,丽丽和王思彤的交叉点应该是那里。”   席乐则是说了自己的理由:“余明的纸条丢在洗手间门口,那里很可疑。”   被认可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他打量着殷白鹤,想起当初对他的第一印象。   长得挺好看,冷了点,但也说话不好听。   不过现在相处时间久了,也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只是平时不爱说话而已。   他们两个到达办公室是最迟的,老员工都已经办公十来分钟,其他人都这时才反应过来。   而鲁东海正在撬文姐办公室的锁。   看到席乐他们,他解释道:“趁着文姐没来,我想去她办公室看看。”   余明则在一旁看着,“真的要进去吗?”   他这样反而让大家狐疑起来。   席乐和殷白鹤的推论是在洗手间,还没有告诉其他人,这会儿有他们吸引视线似乎很好。   拖住鬼就可以。   他们两个正打算行动,又被孟慈拦住。   孟慈欲言又止,他和所有人都不熟悉,虽然都说余明是鬼,但他也害怕别人是鬼。   自己该不该相信他们?   孟慈下定决心,偷偷说:“那个……我想说一件事,你们记不记得段卓然说过一句话,第一晚他开门出去,说回来的时候感觉后面有人,我想那时候的段卓然应该是人。”   他已经懂了大概情况。   因为第二晚段卓然给微胖男开门,两个人同时存在,只能有一个人是假的。   孟慈问:“那个后面的人是谁?”   席乐立刻说:“是丽丽。”   殷白鹤也嗯了声:“王思彤和丽丽是最早失踪的人,长裙女生死的那晚女生宿舍没有人出门,那么出门的是老员工。”   徐小圆和白筝异口同声。   “老员工里唯一有嫌疑的是丽丽。”   小张目前还活着,和余明同在办公室里存在,两个人不可能都是鬼,那就只可能小张是人。   席乐呼出一口气:“只要找到丽丽的镜子就可以了。”   他弯了弯眼睛,温声道:“我们会找到的。”   席乐的长相好看,偏温和,说话声音也很温柔,很有信服力,让人不自觉地相信,这时也是。   提及这里,大家都轻松不少。   找到镜子就代表离开,谁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孟慈的话其实更佐证了席乐的猜测。   丽丽是鬼,她在第一晚出门后杀了长裙女生,回来时被意外出门的段卓然感觉到。   随后在白天杀了王思彤,然后变成王思彤杀了微胖男。   最后又故技重施敲门,变成微胖男杀了段卓然,随后利用段卓然的身份杀了余明。   再变成余明和他们在一起。   那么唯一有可能藏着尸体的地方就是办公室里他们从来不进去的洗手间了。   席乐走到鲁东海身边,压低声音说:“鲁大哥,我们准备去洗手间。”   因为余明暂时在几步远的地方,所以席乐才放心到这边来,告诉鲁东海他们的下一步计划。   鲁东海只是问:“余明是不是在那儿?”   席乐没隐瞒,“可能在。”   鲁东海目光放空,忽然平静下来:“我早就知道他是鬼了,余明不会这么和我说话的,虽然他装的很像,但在我眼里就像是没有伪装。它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又或者是太自负。”   席乐想起余明留下的纸条。   当时的余明是以什么心情留下纸条的?   他一个人直面了鬼,那样恐怖的情况下,还能为他们着想,留下关键线索。   席乐心中郁郁,有些伤感。   如果余明还活着该有多好。   这一负面情绪一直到他回到殷白鹤的身边,一抬眼就看到余明走到鲁东海身边,达到了顶点。   这只鬼凭什么以为他们会相信它?   余明似有所觉,转头看他,“怎么了,看着我?”   席乐看他完美的表情,忽然笑了,“没有,高兴你昨晚能从鬼那里逃走。”   余明说:“是我幸运。”   “席乐。”殷白鹤伸手搭在席乐的肩膀上,席乐清醒了不少,对殷白鹤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不过是气不过而已。   只是余明的话让席乐听得想翻白眼,他对白筝招招手,等她过来后,低声说:“白筝,我们需要你帮忙。”   白筝表情严肃:“什么忙?”   “我和殷白鹤打算去洗手间,你可以在外面看着他吗?”席乐话里的“他”不言而喻。   “洗手间?”白筝重复,“可以。”   她又问:“你们去女厕吗?”   席乐眨了眨眼,“反正女厕里没有人,我们进去应该没什么不能看的,不然换你去?”   这提议白筝当然不会同意。   她是个利己主义者,之前就推测王思彤可能在洗手间里被杀,她留在外面当然最安全。   但这也不代表她对别人的牺牲无动于衷,余明的事让她十分感动,也在思考信任队友的好处。   白筝保证:“我会提醒你们的。”   席乐微微一笑:“我相信你。”   鲁东海闹出来的动静很大,还拿了椅子在那里砸,齐遇和孟慈见他一个人难,也跟着帮忙。   人都挤在那里,余明个子没有高过他们,所以一时间很难发现有人不见了。   席乐和殷白鹤在洗手间门口短暂对视几秒,随后各自分开去了男厕和女厕。   洗手间里不是一般的阴凉。   席乐进的是男厕,因为当时余明的纸条最接近男厕这里,说明他很可能是在男厕出事的。   余明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女厕吧?   洗手间代表着危险,席乐耳朵竖着,时刻警惕着“余明”进来,一边打开隔间门。   第一个正常,第二个正常。   第三个锁了。   席乐用力地推了推,没有推开,只好目光锁定在底部的空隙,但是很快又转移目标。   他借着门的顶部,从上而下看。   乍一眼席乐差点倒吸一口冷气,隔间里的一切都出现在他的面前,意料之内,但又心里难受。   真正的余明的尸体就放在里面。   他一直就在这里。   席乐无法观察到余明的死法是什么,看起来死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不知道他是触碰了什么禁忌。   也许要带出来才能检查得清楚。   还有他最想知道的,为什么要把尸体放在这里?   白筝站在门口,贴着墙壁,看到殷白鹤进了女厕,一时间有点难以形容的感觉。   她移开视线,开始不错眼地盯着那边的余明。   原本白筝就觉得看着鬼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这种感觉在余明忽然看向这里时更是极致。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白筝眼睁睁地看着余明一步步离开人群,走向自己,大声道:“余明哥!”   洗手间的席乐和殷白鹤加快了速度。   席乐想把门锁弄掉,但是不太行,而且外面“余明”似乎发现了。   “余明哥,你要上厕所吗?”白筝头一回和人说废话:“一个人不安全吧,要不让鲁大哥陪着?”   余明目光冷冷,直直地往里走。   白筝鼻尖都冒出了冷汗,咬牙准备伸手拉住他,大庭广众之下应该不至于被杀吧?   她还在犹豫,余明忽然停住了。   脚步声停在洗手间门口。   席乐和殷白鹤从不同的地方,不约而同地站在了洗手台边,水龙头还在哗啦流水。   席乐拧上水龙头,回头。   殷白鹤瞥了眼站在门口盯着他们看的“余明”,淡淡道:“上厕所都要凑热闹。”   明明很紧张,席乐却依然想笑。   他一边擦手,一边若无其事般告诉余明:“要是来早一点,你就要排队了。” 第44章 上班14   “上厕所啊。”余明说。   他虽然说着这样,但眼睛却紧紧盯着两个人,不放过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余明说:“我以为你们去里面做其他事情呢。”   席乐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他也觉出来一点味了,这只鬼好像和以前遇到的不太一样。   殷白鹤意味深长问:“在洗手间能做什么?”   余明不说话了。   “走吧,去看看鲁大哥。”席乐拍了拍殷白鹤的肩膀,“余明哥,你现在可以进去了。”   他们正大光明地从余明的身边经过。   路过白筝时,席乐递了个眼神给白筝,他相信以白筝的聪明,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况。   其实白筝也松了口气。   要说紧张,没人能比得过她,她真怕刚才余明冲过来直奔厕所,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她看了眼余明,快速转身离开。   席乐和殷白鹤来到了空下来的地方,看起来像是在看鲁东海撬文姐办公室,实际上在聊天。   “还好我们出来的速度够快。”席乐说。   “他应该是知道我们发现了。”殷白鹤沉着声。   一听到这句话,席乐的心跳又不可避免加快,“那今天晚上可能要出事的是我们。”   两个人怕其他人听见,离得很近。   席乐的肩膀和殷白鹤抵住,他没发现,而是嘴唇轻轻一动,快速道:“我看到了余明的尸体。”   “女厕也有,王思彤和丽丽的。”殷白鹤像“余明”的地方看了眼,“一切都明了了。”   席乐不明白,“为什么尸体要放在洗手间?”   如果他们去洗手间里检查的话,不是很容易发现吗?   虽然实际上他们的确远离了洗手间,如果女厕那边早有人注意到的话,应该信息不会这么慢。   “大概是那地方很特殊。”殷白鹤的语气有点平静,“今天晚上就可以知道了。”   席乐说:“估计今晚很乱。”   说话的时间,文姐办公室的门终于被破开,发出好大一声响,将办公室的人都惊了一下。   席乐都站直了身体。   他还以为文姐的办公室是必须用其他方法进去的,没想到这简单粗暴的方法居然有用。   “开了!”   “这么久终于开了。”   鲁东海一喜,放下椅子就打算进去,却听见徐小圆陡然提高的声音:“文姐!”   站在门口的鲁东海和孟慈下意识回头。   令人恐惧的文姐刚从大门进来,死尸一般的脸看着众人,毫无感情道:“你们在做什么?”   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鲁东海和孟慈。   两个人被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   鲁东海是真的想进办公室里检查,但是文姐都来了,进去肯定是不行的。   几个人很快散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文姐看向自己办公室的门,那上面还有被砸出来的痕迹,脸色重重地沉了下去。   办公室里阴云密布。   她进办公室后许久没再出来,偷偷观察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但又不解。   他们都把门锁破坏了,文姐居然不惩罚?   因为距离下午的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时间,鲁东海想起席乐他们的行动,很想过去。   但席乐的对面就是余明,他走过去就会经过余明,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席乐还在想尸体为什么会放在洗手间。   王思彤的尸体在里面很好理解,因为那天丽丽就是在厕所里杀了她的,当时徐小圆在外面,不可能把尸体带到外面来。   那丽丽和余明呢?   真正的余明是死在洗手间里吗?   席乐估摸着丽丽和他都是在洗手间出事的,洗手间一定是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放在外面的尸体会消失,洗手间里的却不会。   特殊地点一定是对鬼有特殊作用。   席乐抓住了一个点:“王思彤是在下午死的,鬼直接就在洗手间里杀了她,说明白天是可以杀人的。”   他思路很清晰:“微胖男和王思彤明明触碰的是一样的禁忌,但是微胖男是晚上死的,不是死在洗手间,所以尸体在办公室。”   席乐目光锐利, “晚上死的人除了在办公室死的,尸体全都消失了。”   “白天的杀人地点是在洗手间。”殷白鹤道。   他意味深长道:“非洗手间死亡的人都是熄灯后。”   席乐恍然,点头。   白天死的目前可以确定的只有王思彤,丽丽还不清楚,既然鬼可以白天杀人,那为什么不直接把办公室触碰禁忌的人都杀了,原因只可能有两个。   一怕暴露自己,二是白天在办公室没法杀人。   正是因为没办法在白天的办公室杀人,所以才有“留下来加班”这个特殊的方式。   下班时间后的办公室才是鬼的世界。   所以熄灯这个时间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熄灯后一切归于黑暗,对鬼来说是最好的时间。   席乐的眼神闪了闪:“它刚刚应该很想把我们两个都堵在洗手间里吧。”   殷白鹤唇角勾起:“可惜速度不够快。”   席乐脑袋转了转,“如果我们把它堵在洗手间外面,是不是可以一直进去搜查?”   殷白鹤摇摇头,“真正撕破脸,可能会不一样。”   席乐想想也是。   目前的鬼是知道自己是鬼,而且似乎不怕他们发现它,一言一行都像是在故意勾引他们戳破它的身份。   鬼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为什么还要故意隐藏?   难道是随着时间变化,鬼的能力也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吗?   席乐预计今晚或者明晚是一场苦战。   殷白鹤平静开口:“今晚会有很多人留下来加班。”   席乐说:“兵来将挡。”   今天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   以之前的办公室禁忌来说,鲁东海和孟慈两个破坏了文姐办公室的门,应该算破坏公物。   他们两个则是在洗手间里发现了尸体,还被“余明”发现了个正着,肯定不会安全。   这个下午,很多人心不在焉。   五点钟一到,大家看到文姐灰败的脸都有点麻木了,高跟鞋的声音令人烦躁。   她直接宣布了今天加班的人。   “你们,你们。”文姐露出一个笑容,语气却凶狠,“今晚都留下来加班,必须加班。”   被指中的有五个人。   鲁东海,孟慈,席乐,殷白鹤,余明。   答案宣布的那一刻,余明的脸上露出不明显的笑,眼神不停地在被留下来加班的人身上来回转。   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   坐在他对面的席乐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同时心也一沉,鬼不再遮掩,就代表今晚肯定很难熬。   不过,生路是自己找出来的。   文姐施施然地离开了办公室,老员工们紧跟其后,眨眼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   余明叹气道:“怎么又是我。”   白筝背着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大家很快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自觉地互相靠近,准备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席乐说:“有些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事啊?”孟慈问,他都不知道两个人中午去了洗手间,是最迷茫的一个人。   席乐摇头,“等等。”   孟慈以为是要等时间,没想到是等的是鲁东海拽着余明,不知道怎么拖住了他。   原本十二个人,现在就只剩下这么几个。   席乐和殷白鹤把他们中午的发现告诉了众人,还有自己最后的推论,关于鬼的限制。   现在的目标已经很明确。   徐小圆惊呼:“我那天……那天看到的拖把……”   是人的头发吧?   因为厕所里光线和办公室不一样,不是那种白炽灯,所以徐小圆当时看的并不仔细。   要是丽丽和王思彤的尸体都在里面,她那次上厕所,就和两具尸体在一个空间。   徐小圆也懊恼愧疚,如果自己那天多看一眼就好了!哪里还等到今天,余明就不会死!   “洗手间、办公室、丽丽的宿舍。”殷白鹤吐出三个地点,“镜子可能出现的地方。”   白筝问:“我们分开找?”   她蹙眉,洗手间和办公室很危险,但是离得近,宿舍区看似安全,离得最远。   如果发生什么事,来不及求救。   殷白鹤平静地问:“或者你愿意留下来加班,没人保证你能躲过今晚。”   这话一出,白筝没了意见。   虽然宿舍远,但的确是最安全的,因为留下来加班的那些人全都死了,包括余明。   还没有人能活下来。   白筝想了想,提出一个问题:“如果在宿舍发现了镜子,怎么告诉你们?”   席乐认真道:“情感上,我希望你们能来通知,理智上,你们可以自己离开。”   白筝抿了抿唇。   来通知他们就说明就可能会见到办公室的鬼,但如果不来,看着那么多人死……   白筝勉强笑道:“也不一定,说不定镜子在这里。”   “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和以前一样检查。”殷白鹤简单道:“不用管多余的人。”   顿了顿,他似乎反应过来:“嗯,它真不是人。”   席乐:“……”   虽然听着是实话,但怎么那么像骂人,给他的感觉和乌龟画有异曲同工之妙。   席乐扔掉这个奇怪的想法,“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没留下来加班的可以先走。”   白筝和徐小圆没拒绝。   只是她们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也许这一次见面就是天人永隔,像昨天的余明一样。   徐小圆看着鲁东海和席乐,这两个人是她最开始认识的,帮助她许多。   她攥紧了拳头,今晚一定要把丽丽的宿舍翻个底朝天,她就不信了,镜子还能隐身不成。   交给她的任务,她一定会完成的。   如果镜子真在宿舍里,白筝不愿意来通知,那就她来,余明死前还为他们留了线索,她不应该懦弱。   等齐遇和她们离开,人群里再度安静下来。   席乐小声说:“老实说,你刚刚说它不是人,我还以为你在骂人。”   “不是。”殷白鹤否认。   “嗯?”席乐疑惑。   殷白鹤的眼睛里带了笑,“这次是真的在骂人。”   没想到他居然承认了,席乐这下是真的愣了,微微睁大的眼睛看起来有点圆,有种单纯的可爱。   “卧槽,那鬼东西了!”孟慈低声叫道。   席乐一顿,看到余明朝他们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几个人,突然问:“你们在说什么?”   “说让她们回去。”席乐冷静回答。   “你们也要回去吗?”余明说。   “当然,我们也想回去,不想加班。”席乐对他没什么好说的:“你觉得可以吗?”   余明可能是没想到这样的回答,沉默地盯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席乐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直接转了话题:“我刚刚听见你们在说办公室,洗手间……”   他拖长了调子,听得人汗毛直竖。   “耳朵挺尖。”殷白鹤声音淡淡,很自然地接了他的新话题:“办公室这么大,要留人搜,我看你就很适合。” 第45章 上班15   余明是鬼,但它现在又是人。   在还没有撕破脸的时候,他不可能拒绝他们的话。   等他离开后,席乐给殷白鹤竖了大拇指,可以,他自己就很想弄死这只鬼。   殷白鹤挑眉,没说什么。   鲁东海接受了大家的提议,压低声音:“办公室的话,就我去吧,洗手间有两个,得两个人去,或者你们和我换。”   席乐摇头,“没事,我们白天去过,现在去更好。”   他朝远处的余明努了努嘴,“鲁大哥,你小心他,我们目前只能猜测一个限制条件是九点前办公室无法杀人。”   鲁东海很快就明白了厉害关系。   这办公室可是有大厅和里面的文姐办公室和洗手间,还有一个小茶水间。   茶水间平方特别小,两个人就站满了,桌上放着茶壶,一眼就看到头,鲁东海早就检查过了。   危险点只可能在这几个地方。   席乐加重语气:“九点前,我们必须要找到。”   否则等的就是死。   搜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镜子可大可小,甚至可能在他们注意不到的角落。   而且今晚最关键的是――余明没有人拦着,他们去洗手间的话,他会不会跟着过来?   席乐目露担忧,和殷白鹤对视。   殷白鹤的眼睛里也是慎重。   而站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的余明不时地抬头看着他们两个,如果他们有进入洗手间的动作,就能会被看到。   根本无法打时间差。   席乐保险开口:“要不然,一个人拖住他,其他人进去,这么替换着来?”   “我可以。”孟慈决定承担这份任务,“但我不确定……能不能拖住他……”   殷白鹤想了想,“不太行。”   鬼如果实在想进去,没人拖得住。   席乐暂时想不到好办法,决定去丽丽的工位看一看,因为她是第一个死亡的人。   丽丽为什么会死?   席乐小声问:“你看到了丽丽尸体,她怎么死的?”   殷白鹤回想几秒,“应该不是人身上碰到了什么。”   席乐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听见殷白鹤低声解释:“和王思彤她们不一样。”   也就是说,外在无法体现。   丽丽的工位东西很整洁,席乐翻翻文件,又低头找纸条一类的小东西,什么也没找到。   反倒是在他动来动去时,殷白鹤打开了电脑。   他一点就登陆了办公聊天软件。   “席乐。”殷白鹤叫了声。   电脑屏幕上是一大串聊天记录。   “这个公司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哪有天天都要加班的,比996还累!”   “这里的清洁工也很讨厌!”   “小张似乎对文姐很不满,怎么不打起来呢!”   “她这是在公司群里吐槽?”席乐惊讶,就算自己不是打工人,也知道这是很危险的。   轻则受罚,重则开除。   以他们之前经历的禁忌来看,这要是他们犯了,可能当晚就留下来加班。   “是也不是。”殷白鹤点开另一个聊天界面:“发错了。”   席乐看到了,丽丽和同事聊天时,不小心发到了群里,自己发现时已经错过了撤回时间。   这很可能是丽丽的死亡原因。   而在楼下,徐小圆还在担忧办公室那里的情况。   白筝想的和她不一样,而是说:“我们没法联系上,如果镜子在他们那边,我们怎么知道消息?”   徐小圆说:“去那边?”   “晚上的办公室很危险。”涉及生死的选择,白筝不得不谨慎,“希望镜子在我们这里。”   “不可能没有危险就能找到镜子。”   徐小圆虽然胆小,但经历了前两回,也知道这里面的套路,和鬼在一块,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她狠狠道:“不管怎么说,找到镜子要告诉他们,找不到我们也必须过去。”   白筝看着她,忽然笑了,“你说得对,必须过去。”   因为这个世界里总共就只剩下他们这些人,而今晚留下来加班的有四个人,如果他们没拿到镜子离开,那明天整个办公室就只剩下三个人。   白筝再自信也不觉得自己和徐小圆,还有齐遇,能够比席乐他们还聪明,能安全离开。   如果将这比做一场游戏,这是一个合作的游戏。   徐小圆见自己说服了她,小小地松了口气:“那我们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找吧。”   她其实是怕白筝反水的。   在这样的恐怖世界里,队友反水是个很可怕的事情。   老员工的房间是可以住人的,徐小圆和白筝说了很久换房间,才让仅剩的一个女员工换房。   至于换房会不会有事,她们已经无法关注了。   白筝和徐小圆几乎是破坏王,把床垫都给翻了个底朝天,镜子没找到,但找到了其他线索。   “这个房间里之前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两个人异口同声。   徐小圆说:“可能是以前的员工,辞职了或者被鬼杀了。”   白筝凝重摇头,“以我们遇见的情况来看,实在没必要再多出来一个人。”   只是她们没找到这个多出来的员工的东西。   离开得这么干净?   齐遇默不作声地指了指时间,已经临近八点了,距离熄灯还有一小时。   白筝下定决心:“去办公室!”   在这里空等着也不会从天上掉镜子,按照席乐的推测,镜子在办公室的可能性更大。   三人立即赶往楼上。   鲁东海正和孟慈在文姐的办公室。   文姐的办公室和她本人差不多,实际上很简单,里面是公司的文件,桌上有电脑。   “这里有员工守则。”孟慈一一念出来,“不准屏蔽公司朋友圈,不准在公司群里说与工作无关紧要的事,不准在茶水间里聊天……”   他反应过来,“这就是禁忌?”   鲁东海沉闷地嗯了声,八九不离十。   孟慈粗略翻看,不敢耽误时间,把书柜和桌子翻来翻去,就连相框都拆了。   这个办公室里根本没有镜子。   两个人正翻箱倒柜,就在这时,漆黑的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键盘声突兀地响起。   仿佛除了他们,还有人在这里。   “鲁、鲁哥?”孟慈叫道。   “走。”鲁东海顾不得寻找镜子,直接退出办公室   墙上挂的时钟逐渐到达八点。   脱离压抑狭窄的办公室,鲁东海松了口气,看见余明站在席乐他们面前问:“你们不去洗手间吗?”   听到这话,他脑海里警铃大震。   洗手间可是个危险地方!   闻言,席乐抬头,慢吞吞问:“你觉得这个公司怎么样?”   余明看着他,“很好。”   席乐哼了声,“我觉得非常差,乱七八糟的规则,比如什么垃圾桶里不准扔垃圾,三流的公司才会管这些。”   孟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也跟着附和:“是很垃圾,茶水间里聊天也不可以。”   闻言,余明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席乐,目光像是要吃人。   “而且现在还死了这么多人,以后我看是没人愿意来这里上班了。”席乐火上浇油。   “离倒闭不远了。”殷白鹤冷漠地加上一句。   “可能先破产。”孟慈道。   鲁东海给殷白鹤递了个眼神,表示镜子不在文姐的办公室里,那最后剩下的一个地点就是危险的洗手间了。   只是洗手间轻易不能去,真正的余明也死在洗手间里,而假余明装作他回去敲门时还没有到九点熄灯时间。   说明九点前可以杀人的地点就在洗手间。   如果他们现在进去,恐怕就会成为鬼的盘中餐。   余明的表情猛地诡异起来,仿佛和文姐当初的灰败如出一辙,“这里不会倒闭!”   他的眼睛很快变成了眼白,盯着人看十分恐怖,“你们都做了不合适的事!必须要死!去死――”   下一秒,一台电脑就直接砸向了余明。   徐小圆她们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声卧槽在嘴里脱口而出。   齐遇也情不自禁张大嘴。   动手的鲁东海胳膊上肌肉突出,额头上还有暴怒引起的青筋,手下用力。   余明的脑袋瞬间被砸破,凹了进去,但它还是依旧没死,嘴巴大张,两只手直直地像他们抓过来。   又一张椅子砸在它手臂上。   殷白鹤的力气很大,三下五除二就把“余明”砸成了肉泥,现场全是血,溅的隔板、人身上全都是。   现场看了一桩杀“人”案,徐小圆和白筝脸色极差。   殷白鹤的脸上沾了血,眼神里带着未消散的戾气,有种异样的美感,他伸手捻了下唇角。   “去洗手间。”   席乐被他拉着,都还没从刚才的血腥场面里反应过来,他怀疑鬼都没反应过来殷白鹤会直接动手。   虽然很危险,但很解气。   “干得漂亮!”   席乐甚至有点遗憾,自己刚刚应该加入才对的,他很早就想杀鬼了。   自己竟然错过了!   “啊啊鬼他――”   身后传来徐小圆的尖叫声,席乐扭头,看到地上的肉泥正在蠕动着,被砸扁的头颅混在血肉中。   一分钟时间,那颗头就扭曲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徐小圆瞪大眼,“是王、王思彤!”   它从余明变成了王思彤!   “快找镜子!还等什么?!”鲁东海脸色大变,“再过一会儿他就要重新复活了!”   “尸体砸成这样还能……太不符合……”孟慈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这里不能用他以前的常识来判断。   席乐冲进男厕,直接对着最里面的隔间门,踹了一脚。   男厕门剧烈地晃荡了几下,摇摇欲坠,殷白鹤补了一下,很快里面余明的尸体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我杀了它!”鲁东海咬牙切齿。   “我去隔壁。”殷白鹤丢下一句,快步离开。   席乐顾不得其他,把余明的尸体搬出来,隔间里放的是打扫卫生的东西,并没有其他东西。   “这里没有镜子?”   在无人的大厅中,两只手随着血肉的蠕动逐渐向外面爬去,顶着头颅,速度极快。   席乐扬声:“殷白鹤!”   “过来!”殷白鹤回应。   幸好男厕距离女厕进,不过短短几秒时间,鲁东海把余明的尸体背在了身上。   殷白鹤已经破开了隔间的门。   里面的两具尸体挡不住,掉下来,长长的头发垂在地面上,湿漉漉的成团,很恶心。   他手指上垂着一个工作证。   工作证被一个透明塑料皮包着,正面是一张证件照和名字,而旋转过后的背面则是一面小镜子。   鲁东海走在最后:“鬼来了!”   席乐一回头就看到两只手抬着一颗头爬过来。   对方已经出现了上半身,很快两条腿就会重新组装,血肉和骨头不停地扭动着,像是蜘蛛在爬行,地上全是蔓延的血迹,令人作呕。   席乐忍住反胃感。   白筝和齐遇已经先行离开,徐小圆紧跟其后。   殷白鹤顺手拿走隔间的拖把,直接甩到了那半只鬼身上,拖把很快被融入其中,十分恶心。   然而鲁东海并没有带走余明。   看着余明的尸体落在地上,席乐只是深呼吸,说了声抱歉,对殷白鹤点了点头,伸向了镜子。   他离开的刹那,感觉有粘腻的东西粘住自己的后背,像是碰到了一团油腻的肥肉。 第46章 上班16(   席乐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站在自家公寓里还有点出神。   出镜子前的变故让他很快清醒,反手摸向后背,很轻易就碰到了一团软泥。   “什么东西?”   席乐正准备脱下衣服好好看看,结果没想到那软泥就直接“啪”地掉了下来。   殷白鹤也来到了门边。   席乐正蹲在地上,“殷白鹤,你过来看看。”   他戳了一下,软趴趴的。   “是血肉。”殷白鹤说,“恶心。”   “是怪恶心的。”席乐感觉不舒服,决定赶紧洗个澡,“我要赶紧换衣服。”   地上的血肉不知道是不是那只手碰到自己时沾上的,已经失去了活性,如同一团死肉。   席乐去过一回菜市场,就和卖肉那桌子的碎肉差不多。   一想到自己衣服上沾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席乐连忙站起来,把殷白鹤往外一推,“砰”地关上门就打开了热水器。   洗完澡后出来,殷白鹤正坐在桌边,抬头看他,“鲁东海叫我们过去,尽快。”   席乐猛地想起余明,“好。”   他连头发都没擦干,直接换了衣服下楼。   这会儿正是九点左右,外面虽然天黑,但路灯明亮。冬日的城市让他们呼出来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席乐还戴了围巾,把自己裹得严实。   他见殷白鹤一点不怕冷,十分羡慕。   大概是精神太累,他在车上睡着了。   席乐做了个梦,不是什么噩梦,很平静,像是在回顾自己之前的生活,以旁观者的身份。   平静无波澜,忽然就因为镜子发生了变化。   梦里他看到殷白鹤进了镜子里就再也没出来,他在后面叫殷白鹤的名字都没有用。   “到了。”   席乐醒来时殷白鹤正凑在他脸旁边,放大的过于漂亮的脸蛋让他还半混沌的脑袋一空,呼吸一窒。   他半天才回过神来,耳后有点发热。   席乐别扭地往旁边歪了再偷,又伸出一根手指推着他的脸,“知道了。”   离这么近做什么。   殷白鹤退离,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绪。   没过多久就到了目的地,两个人站在鲁东海住的房子底下,席乐有点紧张。   实际他能猜到上去会看到什么。   最开始的周锐是他们认识的离得最近的一个同伴,但见到时,他本人的尸体已经看不到。   这次也许是亲眼见到。   开门的是徐小圆,她眼睛红红的,“你们来了。”   席乐踏入房内,气氛压抑。   房子里不止鲁东海和余明,还有白筝、徐小圆、齐遇,孟慈他们,他们来的更早。   而在沙发上,坐着余明。   准确来说是余明的尸体,地上是碎裂的镜子,几十个碎片纷杂地掉在那里。   这是席乐第一次直面镜子里的死亡。   鲁东海站在对面,绷着一张脸,连微笑都挤不出来,声音有些颤抖,“席乐,你们到了啊。”   席乐嗯了声,走过去。   余明和他们在镜子里看到的没什么两样,他像是沉睡了,也像是永远留在了镜子里。   他连他们出来都没能看到。   席乐问:“他是怎么死的?”   白筝算是最清醒的一个,说:“不清楚,表面看不到任何伤口,可能是身体内部出现了问题。”   所以这也是他们一直猜不到他触碰了什么禁忌的缘故。   席乐转向孟慈,“孟慈,你应该能检查吧。”   鲁东海终于开口:“看看。”   “我试试。”孟慈努力做好心理建设,有点儿磕巴:“我、我其实怀疑是窒息死的。”   “窒息?”   席乐皱眉,他们真的想不到。   孟慈小心地上手,“我不确定啊,我只是猜测,因为这个样子像是我见过的。”   即使解剖过人体,他也无限害怕。   他伸手准备打开余明的嘴,却打不开。   孟慈疑惑:“咬的太紧了吗?”   殷白鹤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不是,是被粘住了。”   闻言,孟慈手差点抖掉,重新检查他的嘴巴,发现很符合这个说法,像是被胶粘住了一样。   几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而且余明的鼻孔里面也黏住了。   孟慈打了手电筒才看清楚情况,“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的是死于窒息。”   他站起来,咽了咽唾沫:“窒息的话,不会当场死亡,短的一分钟,长的几分钟时间。”   会有那么一点时间冲击。   席乐的呼吸也跟着停顿了一下,他想不到余明在窒息死亡前挣扎时会做什么,会想什么。   他在死前给他们留了线索,当时已经快要死了吗?   如果他们没发现,他会白死吗?   席乐其实见到别人的死亡很冷静,他当年甚至能够冷静地处理自己父母的丧事。   而余明和他非亲非故,他说不好自己的感觉,他只是觉得不舒服而已,哪里都不舒服,喉咙也很不舒服。   席乐停顿的呼吸变得急促,眼前朦胧起来,直到耳边响起呼唤他的声音。   “席乐。”   席乐眨了眨眼,看到殷白鹤和其他人都看着他,摇摇头,“我没有事,不用管我。”   他只是不太舒服。   鲁东海咬牙问:“他犯了什么禁忌?”   白筝推了推眼镜,猜测道:“窒息而死,应该是和呼吸有关的吧,难道是闻到了不该闻的?”   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别的。   如果说特殊的味道,那就只有微胖男他们带食物进来时,那些食物的味道。   可这么说,他们也闻到了才对。   “能什么不该闻……”徐小圆觉得很莫名其妙,“难道在办公室里还有规定不准用鼻子吗?”   孟慈却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   孟慈努力镇定下来:“鲁大哥,你还记不记得文姐办公室桌上的那个员工守则?”   鲁东海当然记得,“怎么了?”   孟慈一一举例:“我当时看过员工守则,里面写着很多规则,不准垃圾桶扔垃圾,不准在洗手间做其他的事情,不准让洗手间里有味道等等乱七八糟的规定。”   席乐想起来,“余明在洗手间里吐过。”   那时候是因为微胖男的尸体死状很恶心,可谁知道这会是一个禁忌,因为明明当时工作时间都没有到。   鲁东海一拳头锤到了墙上,气愤不已。   任谁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原因就要了一个人的命。   死在镜子里的人都何其无辜,即使做过恶,那也罪不至死,轮不到他们来审判。   一时间,房间里氛围变化。   徐小圆抽抽噎噎地问:“那个办公室到底是什么情况?到底鬼想做什么?就是为了杀掉我们吗?”   “可能是吧。”席乐喉咙梗住。   殷白鹤平静地告诉他们,“离开时情况紧急,没有告诉你们,那张工作证上面的员工名字姓文,职业是清洁工。”   “和文姐有关系?”白筝瞬间联想,“而且我们也在宿舍里发现曾经还有一个员工在的痕迹,只是没见过这人,这么看可能死了变成鬼。”   席乐也不禁想起某个画面:“难怪我们说公司要倒闭的时候,鬼那么愤怒。”   当时他们只是故意讽刺,没想到撕破脸。   “本身两者就是相辅相成,没有文姐,就不会有加班。”殷白鹤垂下眼睑,“而加班给了鬼权利。”   两者之间的关系本身就不简单。   孟慈恍然大悟:“我们触碰的那些禁忌,好几个其实都和清洁有关系的,垃圾桶。”   无数线索从脑海中飞过,席乐很快抓住一个,“丽丽的聊天记录里写过,她吐槽清洁工很讨厌。”   当时他只以为是在公司群里吐槽,丽丽吐槽过小张和文姐,他理所当然地没把这条放在心上。   “文姐在办公室里,常年不开门,但一个清洁工在公司里却可以看到很多东西。”   “洗手间是清洁工的地点,是它的特殊地。”   夜半时分,鲁东海送走他们,又加了一句话:“过两天希望你们能来参加他的葬礼。”   大家都应了。   从电梯下去时,一群人都没说什么话。   席乐和殷白鹤是最后离开的,两个人走在小区的道路上,抬头就能看到无数亮着灯的窗户。   他不禁开口:“人和人的关系是不一样的,就好像别人死时我没什么感觉,但熟悉的人死去会很不舒服。”   席乐问:“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殷白鹤的情绪很不明显,但答案却和他冷淡的性格截然相反,“很多时候。”   席乐有些诧异。   不过每个人的经历不同,也许殷白鹤遇到过很多事呢。   两个人打了辆车回去,席乐背靠到椅背上后,又莫名想起跟着他出来的那团血肉。   他坐直了身体,问殷白鹤:“那团血肉可以带出来,说明里面的东西可以带出来,为什么余明的尸体不可以带出来?”   席乐上次以为只能带出来镜外的东西。   比如鲁东海溅到他身上的血。   席乐问他,也在问自己,“还有为什么尸体留在了在镜子里,外面还是会有尸体?”   之前他都没思考过这样的问题。   那些人都死在了镜子里,但是同样地还会在镜子外死去。   殷白鹤看他一眼,“想太多容易变老。”   席乐:“?”   殷白鹤又继续说:“显而易见,镜子里的东西带出来活不下来。”   “是吧,那团血肉变成了死肉。”席乐说,“之前没出来前,那些肉还在动,是有奇怪活性的。这么说,是不是镜子里的活物如果能被带出来,那也会死?”   鬼物带出来没有了活性,如果小动物出来呢?   如果……人也跟着出来呢?   席乐冒出几个问题,估摸着没人能给自己回答。   车在广场前方拐了个弯,完美融入了喧嚣的城市里,灯火通明,这才是人间。   外面的喇叭声滴滴,席乐好像听见了殷白鹤飘渺的声音。   “都不属于这个世界。” 第47章 化妆1   但席乐扭头时,又好像没看见他开口,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侧歪着身体过去,问:“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殷白鹤反问:“说什么了?”   “……”   席乐心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吗,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归结于可能是太紧张。   他靠在座椅背上蹭了蹭。   殷白鹤看着他的动作,有点疑惑,席乐被看得尴尬,耳朵发红,“就是感觉不太习惯。”   “我看看。”殷白鹤伸手。   席乐也没多想,背对着他脱下外套,殷白鹤掀起里间的衣服,背上干净白洁的,因为有点瘦,漂亮的脊柱微微凸起。   他问:“有痕迹吗?”   殷白鹤说:“上面什么都没有。”   席乐哦了一下,准备转回去,他神色平静地放下衣服。   因为这些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他们说话声并不大,司机频频从镜子看向后座。   到达小区门口时,席乐扫码时还收到了司机的怪异眼神。   他有点迷惑,“他什么眼神?”   殷白鹤想了想,“可能第一回 有人在他的车上脱衣服?”   席乐:“?”   这件事就此打住。   因为是深夜,回去时小区里一个人都没有。   席乐现在看到这种寂寥的情况就容易联想到恐怖上去,总觉得哪里可能会出现一只鬼。   在乘坐电梯时更是如此。   他之前看过《怪谈新耳袋》的故事,里面有一集说的是女主角乘电梯回家上楼,但电梯里人满为患要下楼,因为电梯在一楼,这栋公寓楼没有地下层,她没敢乘坐。   后来女主角进了新下来的电梯,镜头这里给到了电梯缝隙,里面挤满了人脸。   席乐发散思维,眼睛往门边看。   “你在看什么?”殷白鹤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没什么。”席乐摇头,有点不太好意思说。   从镜子里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他本以为会失眠,但实际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看到熟悉的房间他还有点回不过来神。   等看到殷白鹤推门而入叫他起来时,席乐才反应过来,哦,他已经从镜子里回来了。   今天早上吃的南瓜粥和小笼包。   席乐胃口特别好,吃完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想起来那团死肉,跑去洗手间。   但洗手间已经十分干净。   席乐问:“那个肉呢?”   殷白鹤理所当然道:“扔了。”   席乐啊了声,又听见他问:“你想留着纪念?”   “纪念个鬼。”席乐当然否认:“我只是想有没有用处。”   “看起来没有。”殷白鹤挑眉。   “扔了就扔了吧,留在家里也怪恶心的。”席乐眉头微蹙,赶紧转移了话题。   几天后,两个人去参加了余明的葬礼。   余明父母都在老家,被鲁东海接了过来,儿子去世的消息让两位老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无论是怎么死的,在现实里也只是会是自杀。   席乐站在厅里,很唏嘘,前几天还鲜活的一个人就已经成了照片上的黑白影像。   这个世界,生死是最不可预料的。   葬礼快要结束时,席乐问鲁东海,“他父母以后怎么办?”   “他之前就开始存钱了,还有一套房。”鲁东海说,“他父母在老家花费不多,如果实在没钱了就把房子卖了。”   席乐点头,“这样挺好。”   他考虑考虑要不要买个保险,但是好像没有受益人,自杀好像也不赔钱。   但要是自己死了,那十几栋楼的租金怎么办,席乐很是苦恼,询问殷白鹤:“你有什么想法?”   殷白鹤沉默了几秒,“没有想法。”   席乐说:“怎么会没有想法呢?”   “不是谁都有十几栋楼的困扰的。”殷白鹤摸摸他的头,席乐倒是习惯他偶尔的行为。   席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站在一旁的鲁东海头一回想对席乐翻白眼。   葬礼结束后,从镜子里活下来的几个人坐到了一起。   鲁东海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雾缭绕,“这种经历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才会是尽头。”   他真是受够了。   席乐问:“镜子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变化,鲁大哥你们之前没有得到过任何线索吗?”   鲁东海说:“我第一次进入镜子里的时候,里面有老人,就是类似于我们这样进入过好几次的人,但他们并没有说很清楚,就导致我们当初对你们说也是一知半解。”   “只是有人告诉我们应该是可以离开的的,但什么时候离开,没人告诉我们。”   他说出自己的猜测,“我和余明甚至还怀疑过外星人。”   徐小圆瞪大眼,白筝觉得这猜测很无厘头。   白筝这段时间看了不少诡异电影和新闻,“就像恐怖片一样,应该是有个源头的。”   “我和你想的一样。”孟慈忍不住拍手,“就像你们跟我说的一样,在镜子世界里,镜子是与鬼有关的,找到鬼就能找到镜子,那现实世界里呢?”   他出来之后,徐小圆告诉了他很多事。   因为余明的事情,扫盲的事情从鲁东海变成徐小圆,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触碰禁忌,其次就是找镜子。   孟慈是一个新人,他的想法也是很新。   他兴致勃勃道:“如果我们找到最初变化的镜子,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一些事情?”   席乐泼了盆冷水:“最初的镜子在哪,谁知道?”   孟慈叹了口气,“也是。”   “按照这源源不断的抓人进去,一年就有很多人了。”席乐思索着,“镜子到底抓了多少人进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问题就和孟慈想知道的一样,他们无解。   殷白鹤说:“很久了。”   “嗯?”席乐尾音一扬,“对,我也觉得很久了。”   光从他开始以来,就有很多人被抓进来,死去的就有很多人,现在就只有他们七个人。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的呢?   古代?近代?还是现代?   早在公元前就出现了镜子,任何时候都可能出现和他们一样的变化,只是这些事他们不一定知道。   不过,席乐相信任何事都有个结尾。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们都能够脱离这面诡异的镜子,回归正常的生活。   白筝忽然开口:“我去洗手间。”   她从洗手间出来时,盯着洗手台上镜子里的自己,生怕会看到什么不该有的画面。   出来时,她看到席乐站在走廊上,“白筝。”   白筝停住脚步,低声问:“有事吗?”   “其实你还是不太信任我们,对吧。”席乐直截了当地开了口,“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白筝没说话。   席乐继续说:“连续两次下来,你也应该知道,一个人是没办法一直活下去的。”   白筝昂起下巴:“我当初也相信她,然后呢?”   这个她,两个人心知肚明。   “我不否认会出现夏雨虹那样的人。”席乐的声线很温和,丝毫因为没有她的嘲讽而改变。   他浅笑,“你为什么要来参加余明的葬礼,我想答案其实你自己也知道。”   因为白筝认可余明。   席乐认真告诉她:“人性复杂,有夏雨虹,也会有余明,还有其他许多不同性格的人。”   “或许,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们。”   走廊上安安静静,许久白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说:“那你们可要活到那一天。”   如果是和普通人说这样的话,可能对方会愤怒。   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祝福。   席乐笑眯眯道:“好啊。”   和上一次的疏离不同,参加完余明的葬礼之后,大家的关系显然拉近了很多。   群里七个人不同年龄,但也开始互相分享生活。   徐小圆每天都在群里直播她看恐怖片的情况。   徐小圆:【我正在看《招魂》,吓死我了。】   徐小圆:【你们看过没?】   白筝忽然发了一段语音。   徐小圆很惊奇,因为白筝平时有点独来独往,今天居然发了十几秒的语音,她立刻点开。   十几秒后,她大叫:“白筝!你剧透!”   可惜白筝发了这段语音之后就再度消失了,留下徐小圆原地抓狂,这和剧透凶手有什么区别!   太过分了!   白筝不为所动,并且在徐小圆第二天看悬疑片时再度忍不住剧透了答案。   徐小圆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变成波澜不惊,甚至还能发出“啊怎么会是这样”“好家伙原来如此”的感叹。   和他们的热闹不同,孟慈和齐遇还要上学,两个都在准备期末考试。   孟慈是医学院的,期末考试是最忙的日子,而且课还没结束。   带他上课的老师忽然发现这个学生进步超级大,发现他上课特别认真,还喜欢追着老师问问题,简直是刨根问底的那种。   老师感慨:“你之前解剖我记得还害怕来着。”   孟慈哪里敢说实话,只好随口说:“见得多了。”   老师:“?”   这孩子不会是去殡仪馆和太平间了吧?   老师想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孟慈硬着头皮点头。   他见到的真实情况可比大体老师可怕多了,这么一对比,大体老师甚至可以说得上可比。   他希望在下次进入镜子之后能够通过自己的知识得到重要线索,而不是无头苍蝇。   这个志向让鲁东海特别感动,并且每天都要鼓励他一番。   殷白鹤依旧安静,有时候一整天也不会在群里发消息。   不过大家都算了解了,有事找他的时候找席乐就行,反正两个人住在一起。   群里虽然只有七个人还活着,但依旧群成员八人,第一个建群的余明的头像还留在那里。   随着一个月悄然过去,余明离开的阴影仿佛从生活中消失,而第四次进入镜子的时间也悄悄来临。   镜子诡变的三天后,席乐再度进入了黑色漩涡里。   雾气依旧是黑色的,在他出现后不久,又有几个人陆陆续续出现。 第48章 化妆2   这次进入镜子里的时间又比之前延长了。   因为互相不认识,大家都在打量着身边的人,殷白鹤是最后出现的,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   黑雾中安静许久,终于有个穿着皮裤的男生按捺不住询问:“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没问其他不该问的问题。   皮裤男生紧紧盯着每一个人,希望有人给他回答。   鲁东海拍了拍手,“很简单,你们现在是在镜子里,之前你们应该有发现照镜子时的不对劲吧?”   他这话说出来,五个新人里三男两女,有三个表情不对,有两个一脸茫然,估计是还没发现。   鲁东海长得比较凶,几个新人都不太敢相信他,偷偷靠近了徐小圆她们。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徐小圆也是队伍中的一员:“对,我们在镜子里,想要离开这里就只能找到镜子。”   她想着这么每次都要说真的好累,如果录音机可以被带进来就好了,循环播放。   中间的一个丸子头女孩嘁了声:“什么在镜子里找镜子的,骗人得有点技术含量,我告诉你们,我家里可是有人的,趁早放我们回去。”   可惜她的威胁让人无动于衷。   鲁东海依旧继续说,席乐只是看了眼就移开了目光,殷白鹤从头到尾就没看过。   “说够了没有啊,什么态度!”丸子头女孩抬着下巴,恼怒道:“你们是故意的吧?”   席乐反问:“你能出现在这里,你自己不清楚?”   丸子头女孩说:“我不清楚!”   “好吧。”席乐点了点头,忠告道:“那你就仔细听着,没事多听是好事。”   他说话声音好听,丸子头女孩转了转眼珠子,没再说话。   旁边的皮裤男见状,慢慢挪了过去,忽然叫道:“对,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的行为是违法的。”   徐小圆吐槽:“抓你们能有什么用?”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贩卖器官、人口的!”皮裤男啐了一口,他想推徐小圆,被白筝一把推开。   白筝冷冷看着他,“你再动手试试?”   孟慈和齐遇也瞪了过来。   皮裤男一看好几个人都对自己怒目而视,立刻就知道了他们是一伙的,悻悻地闭了嘴。   安静了几秒之后,一直没说话的旗袍女人开了口:“你们照镜子也看见了鬼是不是?”   她长得不漂亮,身材很好,头发烫着卷,整个人都很有韵味,像是从画报上走出来的。   徐小圆都看呆了,有手机她就会拍照了。   席乐对她的感官很好,看上去她是新人里最冷静的一个人,实在很难得。   “镜子里出现变化是前兆,然后你们就会被抓进来,在这里待上几天,努力活下去,找到镜子离开这里。”   旗袍女人眉头微蹙,引得其他人都多看了两眼,她仿佛没发现,“那怎么找到镜子?”   她刚说完,皮裤男就大呼小叫起来:“雾散了!”   黑雾中让出一条小道,他走过去惊奇地看着:“这是什么高科技,可以这么散雾的?”   丸子头女孩一看到有出口,立刻飞奔出去。   见状,鲁东海道:“待会儿会详细告诉你们,我们先出去,还要尽快到目的地。”   席乐和殷白鹤照例落在最后。   他在殷白鹤面前自然很随意,抱怨:“虽然隔了一个月,但还是很讨厌这里。”   殷白鹤踏出黑雾,“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孟慈正在和齐遇说话,准确来说是自己自言自语,他和人熟了之后话不少,话唠属性越来越明显。   “不知道这次会遇到什么,哎齐遇,你爸妈知道你遇到了这样的事吗,你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   齐遇生无可恋脸。   徐小圆则正在和白筝小声说话:“原来旗袍穿起来这么好看,但是在这个鬼地方……”   “可惜了。”   两个人都轻轻叹了口气。   从黑雾中走出后,视野豁然开朗,众人从小道上走到了一条水泥路上,四周有着不少的小店,路边还停着车。   席乐正在观察情况,耳边响起殷白鹤好听的声音:“应该是在二十一世纪。”   他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殷白鹤看向左前方,“那个是2001年上市的车。”   席乐不懂车,但他相信殷白鹤说的话。   虽然站在一条街道上,但他们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同一个方向――最前面一家二层小楼。   小楼挂了块红色的灯牌,上面写着“幸福宾馆”四个字,字上掉了几笔,现在是傍晚时分,灯牌闪着光。   乍一眼看过去,让人想起八九十年代的巷子。   这栋小楼是整条街道上唯一还亮着灯的,就像是磁铁,而他们进入镜子的人就像铁,被吸引着走过去。   鲁东海眯了眯眼,“应该就是那里了,走吧。”   孟慈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   希望这家宾馆里没有什么恐怖的事情。   在往那里走的路上,鲁东海解释了一下镜子里有鬼,以及触碰禁忌会死的事,把新人吓得够呛。   皮裤男听得头皮发麻,最后看到宾馆旁有家小卖部,直接脱离了人群去敲门。   卷帘门被拍的咣咣响,回荡在街道上。   “别敲了,不会有人的。”席乐告诉他。   皮裤男不听,最后敲了好几家也没反应之后才失望地回到了队伍里,站在了宾馆前。   和这条街道所处的年代相比,席乐他们一行十二个人的穿着打扮十分突兀,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   鲁东海率先推开了半扇门。   里面很黑,好像没开灯,带着股老房的陈旧味。   灰尘让丸子头女孩打了两个喷嚏,“这什么鬼地方,不要告诉我要在这儿住着吧?”   鲁东海没理她,扬声问:“请问有人吗?”   很快,脚步声从里面响起,一群人都警惕起来,昏黄的光线亮起,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你们来了啊,进来吧。”   她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早已知晓,对他们的穿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中年女人递给他们六把钥匙,“二楼总共有七个房间,但是有一个已经被住了,所以你们就住其他的。”   “每个房间可以住几个人?”白筝趁机问。   “房间里只有两张床。”中年女人说,她停了一下,“时间不早了,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开始给新娘试妆吧,十二个人还是有点多了。”   席乐捕捉到了这条信息。   原来他们是来给新娘试妆的,试妆也没必要来十二个人吧……这新娘也不怕脸化烂了。   想到这,席乐表情有点怪。   殷白鹤问:“试妆有什么条件吗?”   中年女人笑着说:“当然是要新娘满意了,化妆品都已经在新娘房间里了,新娘房间就是201。”   鲁东海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钥匙。   中年女人回到了前台里坐着,不再抬头。   鲁东海晃了晃钥匙,低声说:“先上二楼分配房间,其他的事待会再说。”   席乐点头。   新人里有不愿意的也没办法。   这家宾馆外面看着不是很老,但里面却很旧,很老式,木制楼梯被他们这么多人一踩,重复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墙是刷白的,但随着时间过去,已经变成了黄色。   二楼走廊两端尽头是两扇很小的窗户,现在外面天色昏暗,所以衬得宾馆里光线也很弱。   徐小圆是在后面上楼梯的,看到楼梯对面的房间,低声惊呼:“201!”   那个要他们化妆的新娘就住在楼梯口。   如今这间房的房门紧闭,不知道里面的新娘是什么样子的,是人还是鬼。   新娘住在201,对面是楼梯口,201隔壁是203,谁住203恐怕是待会儿很重要的一件事。   “给新娘试妆是必须要做的吗?”旗袍女人站在低一层的台阶上,问鲁东海。   “对,刚才的中年女人相当于npc,她说的话一般是任务。”鲁东海说完又转向皮裤男几人,“你们年轻人应该玩过游戏的,再不济小说也看过吧。”   旗袍女人又问:“镜子就在这家宾馆里?”   这次是徐小圆回答的:“没有意外就是在宾馆里,很大可能就在这个房间里。”   毕竟这次要给新娘试妆,很大可能和新娘有关。   徐小圆看向队伍里的几个男人,她现在都怀疑他们会不会化妆,新娘不满意会有什么后果。   “我之前路上说的,希望你们记住,镜子里是有那种东西的。”鲁东海沉声道。   他伸出手,“现在开始分房间。”   总共六间房十二张床,基本上就告诉他们两人一间房。   虽然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但有点脑子的都觉得和新娘住得近没什么好事。   虽然和新娘住得近就代表住得离楼梯口近,离这个宾馆的唯一逃生通道近。   席乐站在窗口,看到外面天色黑得很快,就像当初在公寓楼那次一样,只有他们这里是亮着的。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前面已经吵了起来。   “……不行,抽签最好。”皮裤男和另一个中年男人一致要求抽签,“不然就让我们自己选。”   鲁东海说:“行啊,抽签。”   抽签最好,省得到过两天埋怨房间不行。   房间号是贴在钥匙上的,他把钥匙打混,让人去抽。   鲁东海的肌肉和长相摆在那里,虽然好像一路上说话语气不错,但暂时也没人敢触他的眉头。   殷白鹤离他近,两个人凑在一块,席乐让他去,“殷白鹤,你去抽个最佳。”   殷白鹤给他打预防针,“最佳可能不行。”   席乐像个小天使一样鼓励他:“没关系,住哪个房间都不能避免危险,普通也行。”   然后殷白鹤去抽了把钥匙回来,席乐露出期待的目光。   摊开一看,203房间。   席乐心里悲伤,面上还要安慰他:“……没关系,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男人长这么好看,结果这么非,由此可见长得好看是没有用的。 第49章 化妆3   本来楼梯口这儿的地方就不大,所以席乐的话很容易被听见,新人们心里闪过窃喜。   之前听说这里有鬼,又说新娘不对,那203可不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被抽走了,他们怎么抽都不会抽到了。   五个新人里有两个是女生,就自动住一起。   旗袍女人本想和徐小圆一起住的,因为她看起来最无害,但是徐小圆看起来和白筝很熟悉,她没机会。   至于丸子头女生,知道自己要和旗袍女人一起住时,哼了声,她可看不惯这种穿个旗袍前凸后翘,走路都在勾引人的。   剩下的三个男生面面相觑。   “我可不想和你们一起住。”皮裤男抓住了一开始和自己同仇敌忾的中年男人,“大哥,咱们一间房?”   “我还是――”中年男人想拒绝,他觉得和那些人住一起貌似对自己更有利。   但他刚看鲁东海,鲁东海就看了别人。   “你和我住。”鲁东海指了指新人里一个看起来有点书卷气又弱弱的男人,“如果不同意现在可以拒绝。”   男人点头:“可以。”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杜知信,是个语文老师。”   鲁东海心想,语文老师应该脑子还可以的吧,不过体力上体育老师更好。   202房间最后是旗袍女人和丸子头女孩住,204房间住的是鲁东海和杜知信,205房间住的是皮裤男和中年男人,206房间住的是齐遇和孟慈,最后徐小圆和白筝住在了207房间。   宾馆的房间是奇数为一边,偶数为一边。   房间安排好,鲁东海又警告新人们:“今天晚上可能有事发生,天黑以后尽量不要串门,夜里不要开门,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   他的话听起来很严重,皮裤男并未放在心上。   还没有遇到鬼时,很少有人会相信别人关于鬼的话。   徐小圆慢吞吞地挪到席乐边上,担忧道:“席乐,你们要注意安全。”   席乐微微一笑,“知道,你们也是。”   今天和以前的都不太一样,比如上次要在公司里上班,但是当时他们过去就上班了,因而触发的禁忌。   而这次的任务要给新娘化妆,但是第一天竟然不需要去化妆,那么今晚是会有人触碰禁忌还是全部安全?   皮裤男已经进了房。   殷白鹤将钥匙递给席乐,然后说:“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去楼下找点信息。”   他停顿了一下,“比如,类似于熄灯的时间。”   鲁东海表情严肃,“嗯,这个很重要。”   熄灯时间在上次的镜子里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因为鬼杀人就是在熄灯时间后。   如果这次他们确定一个时间,那在此之前就可以有多余的时间出门寻找线索。   徐小圆和白筝一起往207房间走,她们的房间在走廊最尽头,对面是齐遇和孟慈。   “待会儿你下去吗?”徐小圆问。   “当然要去。”白筝说,“这次住的是宾馆,说不准禁忌是和新娘有关,还是和宾馆有关。”   徐小圆懂了她的意思。   公寓楼里他们触碰的就是公寓楼的禁忌,这次在宾馆里,也许禁忌是和宾馆有关的。   楼下那个疑似前台的中年女人肯定可以给他们消息。   席乐是第二个进入房间的,宾馆看着很老,但房间里却并不是非常陈旧,摆着两张床,床上用品看起来很干净。   房间里有一个卫生间,但非常小,而且没有做干湿分离,这让席乐非常嫌弃。   不过还好是独卫,如果这个宾馆真是公共卫生间,那卫生间可以说非常危险了。   “这房间还行。”席乐松了口气。   “不行也要住。”殷白鹤在他后面进来,他指了指左边的墙壁,“这堵墙和隔壁相连。”   席乐转头过去,想到无数恐怖片情节。   比如敲破墙壁结果发现里面有尸体,比如这个墙壁连着一个未知通道等等……   席乐又去了窗边,“窗户外黑漆漆的。”   殷白鹤说:“小心掉下去。”   席乐说:“这就是二楼,掉下去也不会死。”   “可能会断腿。”殷白鹤平静地开口,“你跑不过鬼。”   席乐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屋外的黑暗像怪兽,可以吞没任何人,他确实觉得很危险。   这个房间不大,过道也很狭窄,门边的墙上摆放着衣柜,天花板很低,显得房间十分矮小。   席乐坐在床上,床倒是很软,他十分纳闷:“新娘为什么要住这么破的宾馆?”   殷白鹤随口道:“也许逃婚了。”   席乐:“?”   他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道理。   席乐又说起这次的五个新人,“这次的新人里,看起来有比较冷静的,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和语文老师。”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可不可以活下来。   在这样诡异的世界里,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安全离开,更不要说保护那些人了。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席乐,是我,我们准备下楼。”是鲁东海。   “来了。”   门外站了好几个人,因为他们这里是离楼梯口比较近的,所以是最后被敲门的。   孟慈告诉他们:“我出来前看了时间,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如果出门就要尽快。”   席乐自然知道严重性,他瞄了眼,没看到皮裤男和丸子头女孩,“那两个不出来?”   “嗯,不愿意。”鲁东海说。   “不愿意就算了。”席乐也不是圣母。   一行人缓缓下了楼,楼下的灯只开了零星两个,显得异常昏暗。   宾馆的大门被关着,前台处没有人。   席乐走过去,在桌上看到了时间表,念出来:“早上八点半到九点是早餐时间,中午十一点到十二点是午餐时间,晚上六点到七点是晚餐时间。”   至于其他没有说明的时间,一般都代表可以自由行动。   当然危险也存在于其中。   “吃饭的地方在那边。”孟慈眼尖,指了指前台右边的一道门,门后是一个小厅,里面摆了两张圆桌。   徐小圆大声叫道:“有人在吗?”   连着叫了两遍都没人出来。   白筝让她停下来,“应该是不会出来了,不然肯定能听见的,这里不怎么隔音。”   她看了眼其他人,问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问题。   “那个女人说明天去给新娘试妆,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今晚是安全的?”   鲁东海说:“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不能放松警惕。”   第一天基本上他们都是茫然懵懂的。   很多信息都是在第一个死人出现后才会被发现。   其实说起来很残酷,也正是那些死去的人才给他们活下去创造了条件。   鲁东海严厉道:“第一晚最好回去就睡觉,什么都不要做,以免碰到禁忌。”   说到这儿,气氛有点紧张。   旗袍女人走过去,倚在前台上,腰肢柔软,“我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给新娘试妆和我们住在这里有联系吗?”   “还有,你们说的禁忌是什么?”   这个问题鲁东海早就有模板:“举个例子,如果这次的禁忌是禁止在房间大喊大叫,你要是做了,就会死。”   旗袍女人被他说得皱起眉,“这么随意?”   席乐否定她的话:“不,有迹可循。”   也许一开始觉得随意,甚至无厘头,但最后联系上原因,都可以解释得通。   旗袍女人说话时,在场的男人多数都在看她。   席乐以男人的眼光看,旗袍女人的脸不是漂亮的,不是那种一眼惊艳的,但她的气质和韵味却很不一样。   她和徐小圆、丸子头女孩这些刚步入社会还没有成熟的女孩是不同的,是充满诱惑力的。   席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殷白鹤。   似乎是察觉到他一直停留的目光,殷白鹤偏过头来,问:“怎么了,哪里不对?”   席乐摇头,“没有不对。”   殷白鹤哦了声。   席乐当然不能告诉殷白鹤,他觉得他是这里最好看的一个,这显得自己很肤浅。   “那新娘呢?”旗袍女人又问。   这事儿孟慈也迫不及待地发言:“不会是那个……鬼新娘吧,冥婚什么的。”   徐小圆问:“你是不是也看了恐怖片?”   被她这么一问,孟慈不好意思地点头:“是啊,和鬼有关的新娘我只能想到这个。”   徐小圆比他脑补得还要多:“这家宾馆叫幸福宾馆,又住着一位新娘,是不是要在这里结婚,找幸福。如果禁忌和宾馆有关,说不定在这里吵架就会触碰禁忌。”   她一口气说了不少,发现大家都看着她,   鲁东海发现她胆子是不是大了点,“按你这么说,如果新娘是鬼,也许还会找个新郎。”   “……”   一想到这里,大家都起了鸡皮疙瘩。   眼见着时间不早,鲁东海决定回房间,以免时间过晚,碰上鬼出门的时间。   席乐还站在前台柜台边上,往里一看就能看到一个抽屉,是锁着的。   在桌上还放着登记入住的纸,上面写了他们的房间号,名字已经填写完毕。   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名字的。   “既然是宾馆,那应该有每个房间的备用钥匙才对。”席乐嘀嘀咕咕,“一楼好像没有房间……”   “你小心点。”殷白鹤忽然开口。   席乐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什么小心点?”   刚好上了二楼,殷白鹤指了指201房间,“说不定新娘真的要一个她满意的新郎。”   席乐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是说可能是我?”   殷白鹤道:“难道选那些歪瓜裂枣?”   席乐想了一下他这句“歪瓜裂枣”很可能是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忠告道:“你小心点,免得明天出门被打。”   然后他听到殷白鹤说:“没事,他们打不过。” 第50章 化妆4   席乐觉得殷白鹤很自信。   当然他觉得殷白鹤被选中的可能性比自己还大,除非是那个新娘不喜欢太好看的。   两个人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这地方就这么点空间,只要耳朵还好就都能听见。   其他人一边觉得“歪瓜裂枣”这四个字是在羞辱人,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说得挺对。   回到楼上已经接近八点。   因为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新娘和宾馆有什么联系,所以席乐和殷白鹤决定早点洗漱。   这里的卫生间实在太小。   他打开热水,发现水并不大,可能是因为宾馆太老旧的缘故,但还可以忍受。   水流淅淅沥沥地从地漏中流失,席乐把原本挂着的毛巾洗了一遍,然后才拧干。   水龙头关闭之后,卫生间变得安静,他忽然在滴答滴答的水声里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长期以来的经验告诉他应该不是错觉。   席乐站在原地,目光在卫生间里游移,没看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最好不要久留。   他快速穿上衣服离开了卫生间。   一直到门口时,席乐又回头看了眼,卫生间依旧没什么问题,仿佛诡异不是在这里。   明明声音距离很近。   席乐一把关上门,远离了卫生间。   见他神色不对,殷白鹤放下床头柜上的东西,问:“发生什么了?”   “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席乐的下巴还滴着水,在灯光下有些活色生香。   殷白鹤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圈,“什么样的?”   席乐回忆了一下,“像是在砸墙,不太确定,刚才我开着水龙头的,恐怕有点混杂。”   两个人齐齐看向了墙壁。   他们的隔壁正是住着新娘的那一间。   “新娘应该不会半夜砸墙吧?”席乐问。   “不知道。”殷白鹤说。   听他这么说,席乐眨巴眨巴眼,擦干了脸上的水珠,准备先到床上躺着。   什么都不做肯定比乱走安全。   刚才听到的声音到底是什么呢,他们进来宾馆已经有几个小时,但对于住在隔壁的新娘毫无了解。   新娘到底是人,还是鬼,都没人知道。   就在席乐脱鞋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还有一道扬高的女声,像是在争吵。   紧接着,声音变大不少。   似乎是对面传来的动静,席乐走到门边,正想偷听那么一下,就见门被殷白鹤打开了一条缝。   的确是对面202闹出来的动静。   丸子头女孩站在门口,表情十分愤怒,环胸看着房间里,“――我还不想和你不住呢,你去和别人住呗,我看那些男人肯定愿意收留你!”   房间里,旗袍女人正坐在床上。   因为对面的房门大开着,席乐能透过门缝看到两个人的全部动作。   “你在说什么话你自己知道吗?”旗袍女人看了她一眼,“他们说这里很危险,我不想和你吵。”   话刚说完,205房间的门也开了。   席乐不知道是谁走了出来,但对方一开口,他就知道是皮裤男,只有皮裤男才会笑嘻嘻地,吊儿郎当。   “妹妹不住那儿,住我这也可以。”皮裤男说,“我这安全,保证让你没危险。”   “滚。”丸子头女孩甚是暴躁,直接骂了一句,“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心里有点数。”   皮裤男一愣,立刻骂骂咧咧起来,用词很难听。   “你还不进来吗?”旗袍女人也有点不耐,“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你还觉得没问题,请你有点脑子,比小学生还蠢,你以为我想和你住?真是好笑。”   她站起来,关门前还看了皮裤男。   皮裤男看得一愣一愣的,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穿成那样不就是来勾引人的吗?”   说完他又有点儿遗憾。   争吵结束,席乐关上门,“好好的非要闹出点事。”   “无知即无畏。”殷白鹤面无表情地给了评价,“这样的新人数不胜数。”   席乐说:“我是新人的时候很听话吧。”   殷白鹤挑眉看他。   席乐被他看得莫名,忽然想起荒村第一晚,自己差点碰了竹条的事儿,轻咳两声。   ――自己新人的时候好像也不是那么聪明。   “你说明天谁会出事?”席乐转移了话题,“我们三个房间都开了门,总共有六个人。”   “不一定。”殷白鹤关了灯,“睡吧。”   席乐本来想问问为什么的,见他似乎没有想说的意思,只好按住好奇乖乖躺下。   他本来以为晚上会听见惨叫之类的声音,但并没有,反而是他总觉得自己耳边有人在说话,还不止一个人。   席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反正第二天一早是被殷白鹤叫醒的,十分迷茫。   “天亮了。”殷白鹤说。   他看着席乐的头顶。   席乐立刻伸手按住头发,咕哝道:“知道了。”   窗外天光大亮,将逼仄的房间照亮,虽然一个人都看不见,但白天黑夜依旧在正常运转。   席乐脸才刚洗好,外面又有人在敲门。   鲁东海和徐小圆他们站在门口,见到两个人出来,松了口气:“席乐,你们昨晚没遇上什么事情吧?”   “没有。”席乐指了指对面的房间,“昨晚对面在吵架,你们听到了没?”   “当然听到了,她们声音那么大。”徐小圆正要说,就听到身后开门,立刻降低了声音:“不过我和白筝没开门。”   徐小圆个子不高,席乐越过她看到了对面开门的旗袍女人,随后是一脸不高兴的丸子头女孩。   两个人都安然无恙?   席乐有些惊讶,难道昨晚死的另有其人?   “昨天晚上吵到你们实在抱歉。”旗袍女人微微一笑,“主要是我和室友性格不合。”   鲁东海转身,他和席乐也是一样的疑问。   徐小圆笑着说:“没事儿,不过你们最好注意一点。”   随后,其他房间也被鲁东海叫醒,虽然中途205房间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但还算得上顺利。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昨晚没有人死亡。   新人没觉得不对,但对他们进了几次的老人来说,这次似乎和以前很不一样。   一楼的早餐已经准备好,最简单的白粥咸菜,还冒着热气,十二个人分坐两个圆桌。   丸子头女孩率先发难:“这什么早餐,喂狗都不吃!”   正舀着一勺粥的席乐:“……”   这个女孩子实在是暴躁啊。   殷白鹤见他动作停下,道:“你不是狗。”   席乐心想这话说得他更犹豫该不该吃了。   那边桌子吵闹,这边鲁东海却没什么心情,“昨天晚上应该是没有人触碰禁忌,所以才没出事吧。”   虽然看起来非常好的开头,但他觉得不妙。   孟慈小声说:“难道禁忌是真的和新娘有关,所以开门、吵架都不算,那化妆的时候小心点?”   说到这个,他不会化妆怎么办。   “不一定。”殷白鹤喝完了粥,意味深长道:“今天才开始试妆。”   其他人不知道他的“不一定”说的是谁。   鲁东海倒是被转移了注意力,思考起另外一件事来,“不知道这个试妆是怎么个试法,谁先去谁后去,还是一起进去,而且这次似乎没告诉我们时间限制。”   “你们会化妆吗?”白筝问。   “不会。”   几个大男人齐齐摇头。   白筝沉默了几秒,然后说:“不知道新娘满意是什么标准,我倒是可以教你们最基础的步骤。”   “化妆是不是很难?”鲁东海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对我来说不难,对你们来说――肯定了。”白筝也有点担忧,“化妆品千千万,你们恐怕都认不清,粉底液,高光,遮瑕,各种刷子……”   早在她开头的时候,桌上几个男人就苦了脸。   徐小圆担忧起来:“完了,不会倒在这一关上吧?”   孟慈还想挣扎一下:“万一她要求很低呢。”   说完,好几个人都看着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目光中都透露着几个字――你在想屁吃。   席乐眨了眨眼,其实他刚刚和孟慈想的一样,但没说出来,还好没说。   最终由鲁东海敲定:“那吃完赶紧集训一下化妆怎么化。”   但是事情往往和大家想象的不太一样。   九点左右,大家吃完早餐离开小餐厅,那个消失许久的中年女人再度出现在前台。   她笑着对大家说:“早上好。”   鲁东海头一回碰见这么和蔼的镜中人,警惕地问:“对了,我想问问,那个试妆,是怎么个试法,几个人进去?”   中年女人说:“人太多了会乱的,下午吃完饭就过去吧。”   席乐立刻问:“今天有几个人进去,第一个是谁?”   中年女人转向其中一人,“今天只有你去。”   被选中的皮裤男一下子被所有人盯着,头发都炸起来:“我不去!我不会化妆!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鲁东海没理会他,而是问:“这怎么选中的?”   中年女人依旧是挂着那个微笑:“当然是新娘选的。”   这个答案很简单,让其他人浮想联翩,之后再怎么问,中年女人都没有给出什么线索。   不管怎么说,选中的不是自己,不少人都松口气。   和他们相比,被选中的皮裤男则十分抗拒,说什么也不愿意过去,虽然他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情况。   他预备和同屋的中年男人换,但对方也不愿意。   “为什么是我?”皮裤男愤怒起来,冲过去就想要打中年女人,被鲁东海拦住。   他个子矮小,鲁东海直接武力解决,并且压着他到白筝面前,“还有几个小时,学化妆。”   第一个上午没多余时间找线索,学习化妆是重中之重。   白筝也没有工具,还好有徐小圆和旗袍女人的帮忙,至于丸子头女孩压根懒得管其他人。   皮裤男在那边嘀嘀咕咕。   白筝的脾气可不算好,冷笑道:“你不学,我也不想教,再说你给我滚出去。”   他这才安静下来。   怎么这几个女人一个两个脾气都这么差。   她们只能尽力描述一些化妆品的用途,什么粉底液,精华,都是用来涂脸的,还有眼影眼线……   听得他们觉得比上课还要艰难。   孟慈感觉自己作为医学生的期末考试都没这么难,他当初如果选修了殡葬专业多好,好歹给尸体化妆也会学化妆的呀。   吃午饭的时候,席乐偷偷问殷白鹤:“你听懂了吗?”   殷白鹤道:“差不多。”   闻言,席乐露出怀疑的目光。   十二点午餐过后,皮裤男被鲁东海扭到了201房间面前,不情不愿地敲响了房门。   鲁东海语重心长:“尽量安全出来。”   昨晚没人出事,今天却有个被选中去试妆的,其实他心底已经给皮裤男盖了死亡标签。   他的语气太过慎重,让皮裤男不禁紧张起来。   很快,“咔”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扇一直紧闭的房门开了一条缝。 第51章 化妆5   这道门缝并不大,只能看出里面是黑的。   皮裤男临到这时候只觉得害怕,往后退了一步,但鲁东海没有给他离开的机会。   他在心里暗示自己,不就是个房间嘛,什么鬼不鬼的,唯物主义不相信任何鬼的存在。   皮裤男一把推开了房间门。   在他身后的人全都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这扇被打开的门,但里面的一切都让他们很失望。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从走廊上传进去的灯光也仅仅留在了门口的区域,黑暗弥漫整个房间,安静异常。   皮裤男一脚踏入,原本还适应的温度突然变冷,浑身开始发抖,像是瞬间踏入了寒冬,但他的头上却渗出了冷汗。   “砰!”   门关上了。   门外众人一脸凝重。   “没看到里面什么样的。”鲁东海非常失望,也有对于皮裤男的同情,“他第一个进去,恐怕没救了。”   虽然不喜欢他,但也是一条命。   “看样子,新娘应该不是人吧……”席乐从头到尾就没看见新娘的身影,但不妨碍他猜测。   他说:“那个疑似前台和老板娘的人说,是新娘选中的,这个选择的原因,应该很关键。”   鲁东海问:“他昨天做了什么?”   “昨天分钥匙时候吵架了。”徐小圆一一列举,“昨天晚上也吵架了,但我没出来听。”   席乐说:“这个我知道,他被那个丸子头女孩骂了。”   旗袍女人主动开口:“昨晚我和室友起了争执,室友开门想离开,他说话不太好听,就被骂了。”   她重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有当事人在,很容易就给出正确线索。   “就我们已知的,他做的最令人讨厌的是和你们说话的时候。”鲁东海总结,“也许新娘不喜欢这样的话。”   孟慈却突然开口:“不一定啊,我们昨晚下楼的时候,他就没下来,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还有,也许是他在房间里做了什么造成了这个后果。”   他说的不无道理。   和皮裤男居住的是中年男人,他一脸茫然,被他们说的毛骨悚然,但又描述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皮裤男进入201房间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   十一个人堵在楼梯口也不是个事,最后决定留人在走廊上等着,其他人回房间或者去其他地方找线索。   “我吧,他们留下来一没力气二没经验的。”   鲁东海主动抗下了这个责任。   中年男人和丸子头女孩一听,立刻点头赞同,看得徐小圆非常不喜欢。   席乐说:“一个不安全,两个人可以配合。”   白筝正打算举手,孟慈已经带着一脸奔赴战场的表情,视死如归道:“我来!女孩子回去!”   席乐安慰他,“大白天在走廊上应该没危险。”   孟慈立刻露出惊喜的目光。   席乐被他的反应逗笑,这孩子情绪变得也太快了吧。   最后就是鲁东海和孟慈留了下来。   这种时候,鲁东海并不觉得和新人一起留下来会有好处,以免出了事就只会逃跑,孟慈好歹经历过一次,有经验。   走廊上安静下来。   一门之后的201房间像一个深渊,进去就再也离不开。   “鲁大哥,你说给新娘试妆,到底怎么个试法,为什么要寻找化妆师呢?”   孟慈像十万个为什么,“如果化的不满意,是不是就会杀了那个人,但是我们怎么知道她满意不满意……如果她是鬼,是不是要把她化成人的样子?”   鲁东海听得感觉耳边有只鸟在叽叽喳喳:“我也不知道。”   孟慈叹了口气:“还好第一个不是我们,不然就是无头苍蝇,出去送死当炮灰的。”   两个人说话声都有意降低了很多。   席乐和殷白鹤,还有徐小圆她们来了楼下。   昨晚天色太晚,他们根本没有仔细看,现在外面天亮了,宾馆里虽然依旧有些暗,但大部分构造还是看得清的。   “门是开的!”徐小圆惊呼。   “这次宾馆大门居然是开的。”席乐也很惊讶,“那是不是代表可以离开这里?”   殷白鹤绝情道:“不可以。”   席乐其实也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尝试一下。   宾馆外是人行道,路边有树木,外面的马路不宽,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旁边的店开着门。   徐小圆兴奋道:“我去旁边看看!”   她冲过去,没过几秒又后怕地跑回来,“店里一个人都没有,太奇怪了。”   就好像这座城市里除了他们以外,已经没有了活人。   像是座死城。   “不奇怪,之前遇到的都这样。”殷白鹤说。   席乐说:“回去吧。”   这时候幸福宾馆反而成了最后的安全地,有人的地方会让人去聚集,会觉得安全。   即使实际上并不安全。   宾馆大厅里什么都没有,也不大,信息最多的依旧是前台,中年女人这时并不在。   这个宾馆一楼没有房间,只有二楼七个房间。   席乐很好奇,“新娘为什么要住201房间?”   徐小圆附和道:“对啊,新娘不应该选一个漂亮的酒店举办婚礼吗,为什么要住在这样一个破旧的宾馆?”   201房间有什么特殊的吗?   而且这次的试妆在白天,那晚上呢。   席乐觉得这一次充满了秘密,而这一切的源头肯定和那个住在201房间的新娘有关。   再结合皮裤男可能触碰的禁忌――   “如果禁忌之一真是我们猜测的那个原因,那女性是不是可以安全性更高点?”   徐小圆说:“啊,那这样也太好了吧!”   她希望以后都是这样的地方。   “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白筝戳破她的幻想,冷漠脸,“在某方面有好,就肯定会在其他方面有坏。”   “想点好的不好吗?”徐小圆沮丧道。   “在这样的地方,只能往最坏的地方想。”白筝说。   她瞥了眼悻悻的徐小圆,“你是不是忘了,如果没有镜子,我们压根就不会来这些鬼地方。”   不得不说,席乐也被白筝说服了。   她说得蛮对的,这种鬼地方似乎本来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又何必为了一点线索放松警惕呢。   徐小圆被白筝耳提面命地说了许多,虽然备受打击,但还是说:“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虽然像一个flag。   白筝想了想,没反驳这话。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群人都在寻找离开的方法。   席乐翻找前台的时候,和殷白鹤说话:“也不知道那个穿皮裤的会怎么死。”   殷白鹤道:“反正不会很轻松。”   席乐其实也知道。   在镜子里死亡的人没有一个是很普通的,死有全尸都已经算好的死法了,像荒村那里,死无全尸的折磨那才是恐怖。   不过人都死了,怎么死的似乎也不重要了。   晚餐时间前几分钟,孟慈下了楼。   他的脸上非常疑惑:“201的房间开了,鲁大哥让我来告诉你们,那个男的走了出来,没死!”   孟慈说完,席乐就察觉不对劲。   居然还是没有人死?   “没有人死,比死人感觉更可怕了。”席乐感慨。   几个人一起上了楼,看到皮裤男正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他脸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   但除了新人,现在没人敢不把他当回事。   鲁东海也很迷惑,和席乐他们眼神传着话:“难不成这次又是鬼可以变成人?”   席乐也不清楚。   昨晚没出事,新娘试妆也没出事,难道他误打误撞正好让新娘满意了妆容吗?   这也运气太好了吧?   殷白鹤的眼神一直放在皮裤男的身上,忽然问:“他出来后和你们说话了吗?”   “没有。”孟慈摇头,“叫他也没回应。”   “像是梦游一样。”鲁东海说,“肯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们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听到他们的对话,和皮裤男同住的中年男人情绪有点失控,迅速退到了最后的位置。   皮裤男和众人没有任何交流,就连对丸子头女孩的嫌弃都没有反应,径直站在205房间门口。   其他人都站在走廊上,紧紧盯着他。   殷白鹤忽然问:“他手上拿的是什么?”   白筝看了眼,迟疑:“眼线笔?”   旗袍女人也回道:“应该是眼线笔。”   “他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殷白鹤平静地说,“我们的房间里没有化妆用品。”   “大概从房间里带出来的。”席乐猜测。   一直只听不说的杜知信终于疑惑地开了口:“你们看,他这是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大家也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皮裤男大张着嘴巴,用眼线笔狠狠地划破了舌头,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他之前毫无反应的表情也在瞬间变成了惊恐和痛苦,但手上动作却没停,又把眼线笔往里推,最后整支都插进了喉咙里,只留下一点尾巴在外面。   皮裤男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拉动的声音,嘶哑又绝望。   很快,他就死了。   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席乐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尽管猜到皮裤男可能会死,但在他自己杀死自己的时候,还是后怕。   这一变故让新人崩溃了,丸子头女孩恐惧地大叫:“啊啊啊死人了啊!死人了!人死了!我不要再在这里待着!”   她揪着自己的头发跑离了二楼。   旗袍女人也面色惨白,中年男人和杜知信则不停地干呕,“这就是你们说的危险吗……”   当然就是。   饶是见过死亡的老人们,也沉默了许久,这好像是他们头一回见到活人当场死在自己面前。   孟慈白着脸,一步步挪过去检查,尽职地发挥着自己的职业:“死的透透了。”   “这样子就算不死也残了。”鲁东海表情一言难尽:“之前没出事,都在这里等着我们。”   席乐心沉到底,“恐怕接下来的更残忍。”   头一个死于眼线笔插喉咙,那接下来的呢,是不是还是会当着他们的面自杀?   殷白鹤没说话,上前伸手将那根眼线笔抽了出来。   眼线笔已经折断,鲜血顺着滴落在地上。   被殷白鹤拿起来后,笔杆上的血流到了他手上,白皙和鲜红形成鲜明对比。   看到这一幕的中年男人满脸不可置信,看着面无表情的殷白鹤,叫道:“你干什么?!”   殷白鹤只是说:“不能用了。”   席乐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殷白鹤现在关心的是接下来的事儿,事关所有人的生死。   他看向白筝,问:“化妆可以不用这个吗?”   白筝深呼吸,点头:“可以,用眼影代替。”   目睹一切的中年男人惊恐地后退,来来回回看着他们,喃喃道:“你们都疯了……” 第52章 化妆6((1更)你也不想当炮灰吧…)   人死了而这些人竟然还能淡定地谈论领一件事情,中年男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是疯了吧?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死了啊!   旗袍女人看着他们截然不同的动作和对话,虽然脸依旧白得吓人,但却若有所思。   “眼影里有深色的,到时候用刷子或者手指甲都可以做到眼线笔的作用。”白筝一次性说完。   徐小圆很佩服她,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冷静。   要是夏雨虹做法稍微好点,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闻言,殷白鹤将眼线笔又放回了皮裤男身上,还在他衣服上擦了擦血迹。   席乐小声告诉他,“直接洗手吧。”   中年男人叫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这是人啊!死人了!你们知不知道!”   “我们不是瞎子。”殷白鹤看他一眼。   “那你们――”   “人已经死了,你想我们怎么做?”席乐问。   经历了之前好几次的镜子世界,他们早就过了愤怒的阶段,更多的是兔死狐悲。   鲁东海头疼:“之前就告诉过你们,这是一个有鬼的世界,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要斟酌,他这是祸从口出。”   中年男人道:“就算说的话不对,就要死吗?”   “这话你不应该问我们。”席乐冷静道:“你应该去问201房间的新娘,为什么这么残忍。”   “那……那……”中年男人没了声音。   现在只要是个人就知道201房间的不对劲,皮裤男从出来后就一直是梦游状态,最后还自己杀了自己。   当时他显然已经清醒,在这样的状态下划破舌头、插破喉咙,这才显得更恐怖。   鲁东海叹了口气:“理解你,但你想活,就要冷静。”   白筝只说了一句:“在这里不疯活不下去。”   旗袍女人听了他们全程的对话,她对这里的恐怖有了更多的认识,目光看向皮裤男的尸体。   按照他们的推测,他是死于之前说话不好听?   新娘是这么选择人的吗?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表现比以前有些人好很多,鲁东海还是非常满意的。   没有捣乱的,那团结起来也比较容易。   “到晚餐时间了,先下楼。”鲁东海估计了一下时间,“那个丸子头的女孩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殷白鹤回房间里洗手。   席乐在外面等他,看着皮裤男的尸体,感慨道:“他的行为在现实里不是罪大恶极,但在这里就是。”   没人说他言语是对的,但也罪不至死。   只是这里和法制社会不同,在这里,审判者是鬼。   席乐扪心自问:“是不是只有纯正直的人才能活下去?”   殷白鹤从里面走出来,道:“世界上有这样的人?”   “也许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席乐说,“反正绝大多数都是拥有一些小问题的。”   没有谁能说自己百分百正直,说得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   大家下了楼,发现丸子头女孩就坐在宾馆门口哭。   她一双眼哭得红通通的,之前高傲看不起人的情绪消失不少,变成了害怕和恐慌。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她回头,“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怎么才能离开这里……我还没毕业……我要回去上学……”   丸子头女孩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找到镜子。”徐小圆有点儿同情她,这和当初的自己多像,“就是那个,有面镜子很特殊,找到就能离开。”   丸子头女孩听得不是多懂。   但她现在亲眼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昨晚自己骂过的男人,心里别提多恐惧了。   下一个是不是自己会死?   “等你看到那面镜子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徐小圆拉她起来,“先去吃晚饭吧。”   丸子头女孩红红的眼眶里全是震惊,这才刚死了一个人,还能吃得下去??   但事实证明,恐惧有时候会影响食欲。   除了第一次经历的新人们,席乐他们吃饭都很正常,虽然饭菜没有多美味,但也能入口。   “今天暂时应该安全了。”鲁东海告诉大家,“不过如果我们猜测得正确,那如果接下来还有触碰禁忌的人,就会被选中明天下午去给新娘化妆,今天他在房间里到底看到了什么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不过基本可以确定,里面的不是人。”   他说了一长串,但大家都听得很认真。   丸子头女孩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委屈巴巴坐在那里,红着眼眶,恨不得下一秒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皮裤男的死法太过于震撼,没人能很快遗忘。   短短的时间内,一个人就死在了他们面前。   席乐感觉这次很复杂:“如果是触碰了禁忌被新娘选中,那是不是再怎么做新娘都不会满意?”   他停顿几秒,“换句话说,新娘真的有满意的时候吗?”   这话让大家怔愣起来,随后脸色不太好看。   如果新娘有满意的时候,那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没有,那就是必死无疑。   “应该有的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个说法?”孟慈怀疑,“不过这个满意是新娘主观的,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徐小圆也点头,“往好的想,最好是有。”   鲁东海却比他们想的多,“以往每次除了有机会躲开,触碰禁忌的基本都是必死无疑,如果这次能活,那让新娘满意应该是其中一个规则。”   他这是作为好几次经历者的经验。   像在公寓楼那次,可以在头一晚躲过,但没有第二次,也许在这里,让新娘满意可能会躲过。   但问题是,新娘怎么才会满意。   白筝猜测:“化个完美的妆?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徐小圆被她带得现在想什么都会往坏的地方想,“而且今天那个人死的时候用了眼线笔,第二个人会用什么?到时候如果缺一个关键东西,我们是不是没办法用,怎么办……”   “小圆说的也是问题。”   但这个问题没办法解决。   死亡方式是由死者本身和新娘决定的,他们能做的只是尽量不要触碰禁忌。   晚餐结束后已经是七点。   宾馆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上,天色已经昏暗,临近变黑,夜晚即将来临。   晚上外面不宜多留,八点前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丸子头女孩和徐小圆熟了一些,告诉她自己之前想跑出去,但是最后却回来了。   因为那条路看着可以离开,但是走到路口她就心慌,女人的直觉让她又回到了宾馆门口。   上楼时,所有人都不可避免从201房间经过。   房门紧闭,门底下的缝隙一点光也透不出来。   里面住的应当不是人,大家都心里有数,两天不出门不吃喝,是人做不出来这事。   这会儿经过201房间门口,大家心里都发毛。   “尸、尸体不见了?!”   中年男人指着自己房间门口惊叫。   “正常,今天不消失,明天也会消失。”鲁东海安抚他,“这是镜子里正常的现象。”   中年男人一听更惊恐了。   他刚才吃晚饭的时候还思考过,尸体留在那儿,他晚上可不可以换房,结果现在不见了。   可是他一回头,发现大家都很冷静,显得他大惊小怪。   徐小圆看着白筝开门,一边小声问:“你说,新娘如果不是人,什么样的妆容她可能会满意?”   白筝想了想,“化成真活人的样子?”   徐小圆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一般电影小说情节都是这样,想装成人。   她嘀咕道:“但这样也挺难吧,如果她脸很正常还好,如果是毁容死的,那也太难了。”   白筝:“……”   席乐回到房间里,首先想的就是禁忌到底是什么。   目前初步露出来的端倪,似乎他们男人的危险程度更高,看起来祸从口出。   席乐问:“你觉得明天出事的是不是还是男人?”   殷白鹤意味深长:“谁也说不准。”   镜子里的世界本来就处处是危险,想想往垃圾桶里扔垃圾都会死,其他的死因也不奇怪了。   席乐想不明白,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昨晚你有没有在我耳边说话?”   殷白鹤目露询问。   席乐见他不清楚,瞬间尴尬起来,“就是……我昨晚总觉得耳朵边有人在说话,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殷白鹤哦了声:“不是我。”   席乐点头,“也是,除非你会口技。”   殷白鹤:“?”   席乐自顾自道:“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也不一定。”殷白鹤否定,“也许是这里的环境不一样。”   席乐一点就通,很容易就联想到是不是这间房曾经发生过什么,夜晚重现当初的声音。   他正想问殷白鹤为什么没听见,忽然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殷白鹤,你听。”席乐耳朵动了动,“是不是敲门声?”   殷白鹤嗯了声:“人敲的。”   是人?   席乐仔仔细细分辨了一下脚步声和敲门声,有了个猜测,这敲门的人本身住的房间似乎是距离他们并不远。   夜里敲门,真大胆啊。   205房间。   中年男人坐在床上,恐惧充满了他的心,现在看哪儿都觉得有鬼,甚至还怕自己的室友变成鬼。   敲门声响起的一刹那,他心跳骤停。   “谁?”中年男人靠近了门。   “我。”门外想起女人的声音,“我有话想和你谈谈。”   中年男人打开门,让旗袍女人走了进来,警惕地问:“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今天发生的事你应该也看到了,那些人很淡定。”旗袍女人直入主题,“他们也透露了,是经历过的人。”   “那又怎样?你说重点。”   “既然说每次都有鬼,他们能活到现在,肯定有避开的方法。”旗袍女人压低了声音。   中年男人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等死。”旗袍女人表情深了深,“你也不想当炮灰吧?” 第53章 化妆7((2更)心思不纯。…)   于毅兴很吃惊。   来到这个鬼地方这么久,在室友皮裤男死之前,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危险的。   皮裤男惨死当场,他才意识到这里的鬼是真的存在。   那些人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一旦哪里做得不对,就可能被选中去做替死鬼。   他今天晚上除了惶恐以外,就在思考怎么离开这里,房间里能被他找的镜子都翻了个遍也没看到。   于毅兴正失望着,没想到旗袍女人过来敲门。   他对她印象当然非常深刻,因为所有人里就属她最成熟,身材最好,对男人来说有致命的诱惑。   于毅兴思考了几秒,“你想怎么做?”   和色相比,还是命比较重要。   旗袍女人看向里面,“站在外面说?”   于毅兴立刻想到他们现在站的地方正是傍晚皮裤男自杀的地方,表情一沉,让开身体。   旗袍女人进来打量了一下房间。   每个房间的构造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特殊。   “说吧,你准备怎么做。”于毅兴关上门,“先说好,别想让我去试探他们,我没这个本事。”   “我又没这么说。”旗袍女人坐在床上,眼睛盯着他,“今天你也看到了,一个人死了,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然后呢?”   “如果是他们触碰那个什么禁忌最好,但是看样子他们似乎觉得我们碰的可能性比较大。”   于毅兴警惕地说:“他们说了,我那个室友死因很大可能是因为口花花,只要我不做就可以了。”   旗袍女人说:“是吗?”   于毅兴说:“而且他们也一直在提醒我们,也没那么冷血。”   旗袍女人笑了,“你真天真,他们当然要告诉我们,不然我们怎么会相信他们。”   她放轻了声音,像羽毛挠在于毅兴的耳朵上。   “我这么说吧,今天穿皮裤的不管怎么死的,他是进了201房间的,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别进去。”   “这么简单?”于毅兴迟疑:“他们说不进去不行。”   旗袍女人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毅兴也不知道不可行,但旗袍女人说得也有道理,那个房间不对劲,不进去是不是就可以。   旗袍女人告诉他:“他们说必须进去,如果我们不进去,你说他们会不会自己进去?如果他们自己不进去,那不就说明不进去是可以的?”   于毅兴被说得有点意动。   他当然不想进201房间!   旗袍女人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服他了,“我们这些被他们称之为新人的应该联合在一起才对。”   她伸手盖在于毅兴的手上,蛊惑着他。   入手细滑,于毅兴下意识地回抓。   等人离开后,他才回过神来,觉得皮裤男昨晚说得真没错,她就是勾引人的。   不过这个穿旗袍的女人为什么要过来和自己说这个,她和自己室友说了吗?   还是她就笃定下一个会是自己?   这么一想,于毅兴就不高兴了。   任谁被认为是下一个赴死的人,这会儿都开心不起来。   房门重新开合,隔壁房间还没睡的席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听起来像是202或者204房间的人。”   “应该不是204,鲁大哥不会让人出去的。”   席乐转头,“是202的人。”   殷白鹤刚从洗手间出来,身上还氤氲着热气,听见他的话,回道:“那个穿旗袍的。”   席乐抬眉,“你也觉得?”   殷白鹤嗯了声。   席乐说:“那个丸子头女孩虽然昨天很嚣张,但实际上胆子很小,这会儿晚上恐怕不敢出来。”   他好奇起来,“不知道她去205做什么。”   那个中年男人应该不至于在自己的室友傍晚刚死没多久,就做什么风月的事吧。   还有,这次应该队伍里没人是鬼吧?   老式宾馆隔音并不好,205房间临近的房间里住的人都能隐约听见声音。   鲁东海和席乐想的一样,觉得他们胆子真大。   而徐小圆则是在想明天会不会触碰禁忌的人会不会是今晚出门、开门的人之一。   至于最里面的齐遇和孟慈,一个不会说话,一个话唠自己自言自语也说不起来。   次日清晨,席乐睡到自然醒。   这一天早上依旧没有任何人死亡,见到所有人都在,鲁东海却没那么乐观。   待会儿吃完早餐,说不定人选就会被公开了。   席乐这两天的睡眠状态都不算好。   他昨晚又听到耳边有人的说话声,但是认真去听的话是什么都听不清的。   殷白鹤表情凝重:“这里发生过争吵。”   席乐顺着说:“和隔壁房间会有关系吗?”   殷白鹤摇头,“说不准。”   席乐心想也是,他摸了摸鼻子,殷白鹤看着他的手指遮住那颗小痣,又很快露出来。   他拍了床一下,“今天先不急着去吃早餐,看看二楼。”   殷白鹤依他,“可以。”   因为201房间暂时无人敢进去,所以席乐只能在已知的房间和外面搜查。   走廊上其实没什么可以看的,这里没有电梯,只有楼梯,墙壁也没有刷新的痕迹。   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宾馆。   “看来,还是要进201里去看看。”席乐皱起眉头,并不乐观:“但是太危险了。”   怎么才能够转移掉新娘所在的房间呢?   殷白鹤似有所觉,“那个女人现在在前台。”   席乐和他一起下了楼,中年女人正在前台处,见到他们露出和昨天如出一辙的微笑:“早上好。”   “我想换个房间。”席乐没有浪费时间。   “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中年女人说。   席乐语气很好:“我昨晚住这个房间感觉太吵,我想住最尽头的房间,可以和201的房客换一下吗?”   刚从餐厅里出来的于毅兴听到都呆了。   还有人这么要求的?   殷白鹤敲了敲桌子:“我们是客人。”   中年女人保持着公式化的笑容:“不可以哦,201的房客是常住那里的,不可以换。”   席乐没换成功,但也没失望。   起码得到了一个线索,新娘常住201房间。   两个人离开前台,席乐一连提出好几个问题:“什么原因才会导致一个女人常年住在宾馆的房间里,而且这个人还是新娘,是在等新郎吗?”   “还是因为家不在这里,只好在宾馆里等着婚礼的日期那这个新娘又是因为什么死的?那个新郎现在又在哪里?是死了还是活着?”   殷白鹤等他说完才缓缓道:“也许新郎也死了。”   席乐其实有个很大胆的想法――说不定那个没听过的新郎也在201房间里呢……   因为他们耽搁了时间,所以吃完早餐出来时,就看到在大厅的众人眉头紧锁。   席乐估计是名单公布了,“是谁?”   孟慈指了指两个人,“他们。”   原来是中年男人和旗袍女人,现在这两个人脸色都很难看,中年男人不敢相信。   他质疑道:“我昨天什么话都没说!”   于毅兴冲到前台,追问:“你是不是说错人了?”   中年女人说:“新娘选了你。”   昨晚想的是一回事,今天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于毅兴立刻转向旗袍女人:“都怪你!”   旗袍女人说:“我自己也很无辜啊。”   两个人一秒钟就结了仇。   席乐看着这戏剧性的发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两个,就是昨晚出门开门的?”   他一问,丸子头女孩迫不及待道:“对!”   “晚上出门是可以的吧?”旗袍女人看了眼席乐。   “可以是可以,但后果自负。”席乐毫不留情地告诉她,“显然,今天选了你们两个。”   人选一公开,氛围转变得很快。   丸子头女孩庆幸不已,幸好自己昨晚没出门。   趁上楼的时候,于毅兴抓住旗袍女人,“要不是你昨晚来我房间,我怎么可能被选中。”   “你不如说你自己心思不纯。”旗袍女人回道。   “你――”   旗袍女人冷眼看着他,“正好试试我昨晚说的话,不进去,我看会不会出事。”   于毅兴在心里骂了句死女人,面上没露迹象。   关于新娘的线索,席乐和鲁东海他们交换了一下,最后一致认为,镜子可能就是在201房间里。   要么把新娘弄死,要么把新娘搞走。   但是这两个做法好像都不太可行,新娘似乎不是人,人杀鬼可能性更小,换房间也被中年女人拒绝。   得找其他的方法。   要么就像荒村一样,吸引走新娘的注意力,或者就像一开始说的,也许她妆容满意,就可以离开。   中午吃午饭时,大家没看到中年男人和旗袍女人,还以为他们恐惧到不想吃午饭。   但到吃完午饭,上楼敲门没人应,就察觉不对劲了。   丸子头女孩开了202房间,发现里面没有人,而205房间门被敲了许久也没有人来开。   “他们去哪儿了?”孟慈震惊:“是不是不打算进去了?”   杜知信此刻心沉到了底。   其他人都是有关系的,如果没人进去,要推选一个人进去,他一个新人肯定是第一目标。   不行,他不想死。   鲁东海脸色沉沉,“我就猜到了,昨天刚发生那个穿皮裤的事,他们肯定不敢进去。”   徐小圆担忧道:“新娘不会……出来吧?”   这也是大家所担心的。   原本新娘的范围就只在这个房间里,现在如果被选中的人不进去,她会不会走出这个房间?   白筝冷笑一声:“昨晚两个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到这会儿倒是害怕起来了,说不定不进去死得更快。”   临到时间了,没人进去,鲁东海心里很慌。   “不行,得找到他们。”   “不在外面就在房间,我去外面看看,你们先去拿钥匙,暴力破门不太安全。”   话音刚落,205房间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席乐依稀觉得声音有点熟悉,还没来得及分辨,就见门被从里打开,于毅兴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身上带着血,惊慌失措,不停地念叨着一句话:“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他的表现太奇怪,鲁东海抓住他胳膊:“发生了什么?”   “我没想杀她的……”于毅兴自言自语,“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虽然听起来奇奇怪怪,但也够大家明白,这两个人起了争执,失手杀人。   不知道午饭短短的一小时时间,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致于要到这样的程度。   孟慈往房间里探头看了一眼,就瞅到了洗手间那边流出来的血,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   没死在鬼手里,死在人手上了?   “你说清楚,什么情况。”   “就是她说不要进那个鬼地方,我就和她打算不进去,但是不知道――嗬……”   于毅兴的话说到一半,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他的惊慌不是假的,他想离开这里,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连表情也僵住不能动。   随后令大家惊恐的画面出现了,于毅兴举起了双手,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用了很大的力气,狠狠攥紧。   这变故让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昨天皮裤男似乎就和这样类似!   于毅兴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紫,眼珠几乎要脱出眼眶,不人不鬼的样子十分吓人。   “不行。”鲁东海咬牙,想尝试掰开。   殷白鹤道:“没用的。”   席乐紧皱着眉。   于毅兴手上的血沾在了脖子上,经过挤压,又流入衣服里,短短一分钟左右他就倒在了地上。   走廊上一时间静得只有大家的呼吸声。   他在大家面前,亲手掐死了自己。   徐小圆无意往后退了一步,余光瞥到201房间,只觉得毛骨悚然:“门、门开了……”   201的房门开了条缝! 第54章 化妆8   没有人知道这门是什么时候开的。   他们从之前到现在,注意力全部都在205房间,尤其是刚刚于毅兴和旗袍女人的事情,还有他的死亡。   现在没人把注意力再放在尸体上,全都看向了201房间。   那道缝隙并不大,和昨天皮裤男进去之前打开的一模一样,像是在告诉他们――   进去,进去化妆。   缝隙里漆黑一片,连带着众人的心都沉到了底。   是不是他们死了,就得重新选一个人进去?   他们能在这里的人都是想活的,谁也不想自己无缘无故会被选中去送死。   鲁东海最终开了口:“门开了……人还是要进去?”   丸子头女孩虽然不太聪明,但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什么,“我不去!我回房间了!”   昨晚旗袍女人和她也说了。   如果有推出去送死的人,那肯定是她们这些第一次来的,和他们都不熟的人。   现在这里不就只剩下自己了吗?   她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进了204房间,紧紧地关上门,砰地一声十分响。   “又没说让她去。”孟慈嘟囔。   “也不一定要人进去,今天触碰禁忌的人已经死了。”席乐意有所指,“除非还有人也触碰了禁忌。”   这话让其他人都心跳停了一拍。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了事是属于触碰禁忌的。   201的房门那条缝一直没有关上,昨天是皮裤男进去之后自动关的,所以现在恐怕在等另一个人进去。   鲁东海说:“我去楼下问问。”   只有那个中年女人知道人选。   他下去之后,徐小圆忍不住吐槽:“这两个人也是奇葩,鬼是可以用常理来推测的吗,结果还自相残杀,一个死在队友手里,一个自己掐死了自己。”   如果好好的进去,说不定还有新娘满意妆容的可能,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谁说她死了。”   殷白鹤清冷的嗓音响起。   这一句话不是疑问,也不是反问,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席乐想了想,“是啊,没人看到她死了。”   他们只是看到中年男人冲出来,又一手的血,然后孟慈也看到了洗手间流出来的血,才以为她死了。   这何尝不是猜测。   孟慈比他们跑得都快,立刻进入了205房间,直奔洗手间而去,席乐都没拦住。   “擅入房间很危……”   人都进去了,说也没用了。   房间里的灯开着,窗户投进来的光线也足够,交互照亮了洗手间的一方小天地。   旗袍女人倒在地上,鲜血从她的额头上流到地上,双眼紧闭,地上也是一滩血,原本深色的旗袍被血染得颜色更深。   额头不会流出来这么多血。   孟慈比谁都清楚,额头的伤口可能是磕到了,除非把头撞破了,否则地上的血倒像是动脉破裂弄的。   但动脉破裂人也不会活很久。   孟慈咽了咽唾沫,上前伸手放在鼻子处,发现没有了呼吸,难道是真的死了吗?   想到殷白鹤的话,他又伸手按向脖颈。   人果然还活着。   孟慈看向旗袍女人的目光一下子变了,往后退一步,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等离开洗手间,他才说:“人还没死。”   果然没死。   孟慈说:“不过她好像失血太多,得先急救一下。”   这里急救比较专业的只有他这个医学生,东西也不够,只能简单处理了一下。   也是旗袍女人命硬,竟然没有死。   席乐敲了敲丸子头女孩的房间,“开门。”   她是住在202的,当然养伤还是在自己的房间比较好,更何况205房间的两个人都死了。   丸子头女孩叫道:“不开。”   殷白鹤冷声道:“你要是不想要门也可以。”   丸子头女孩一开始还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感觉到门框剧烈晃动时才忙不迭打开门。   她白着脸,“我开……了。”   旗袍女人被移到床上,失血已经停止,但浑身血迹看着还是足够让人心慌。   “她还没死,你不用紧张。”徐小圆安慰道。   丸子头女孩心想,这怎么可能不紧张。   已经有两个人死在他们面前了,还都是自己那么残忍地杀了自己,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鲁东海从楼下上来,那个疑似前台的中年女人消失不见,看样子不像还有人要被选中。   这让大家放心下来。   等旗袍女人醒过来已经是半小时后,期间席乐一直有盯着201房间的变化。   殷白鹤站在他身边,“房门关了。”   原本开了一条缝的房门又悄无声息地关闭。   “门关了是不是就不需要再进去了?”白筝问。   齐遇在一旁点头,应该是吧。   席乐面色凝重:“不知道是到时间关了,还是因为一天只能杀一个人,那个中年男人死前的迹象明显是鬼操纵的。”   地上中年男人的尸体还保持着死去的模样姿势,从这里看向201房间,只觉得危险。   殷白鹤却说:“只杀一个人就不会选两个人。”   席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旗袍女人没有死的原因是现在比较重要的一条线索,如果能弄清楚,也许就能避免去201房间。   “所以要弄清楚这个穿旗袍的女人比中年男人多做了什么,让她免于一死。”   席乐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用这样的特征代替。   和当初的殷白鹤有异曲同工之妙。   殷白鹤道:“问她就知道了。”   鲁东海听到这样的对话,心中一喜,如果有避免的方式,那就和公寓楼一样,可以避免一死。   就算只避免一天的死亡,那也是时间。   说不定第二天就找到镜子离开了呢。   现在众人的目标又多了一个:一是找到镜子,镜子很可能在201房间,需要想办法进去。二是搞清楚旗袍女人今天不用进201房间化妆又没有死的原因。   众人齐聚202房间。   鲁东海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是知道了,被选中了但是单纯的不进去房间也是没用的,该死的还是会死。”   丸子头女孩先是害怕,随后又觉得不对啊,指着床上的人,“那她怎么没死?”   席乐说:“所以我们要问她。”   孟慈再迟钝也知道严重性,确定旗袍女人不会死之后,又发现了异常,“别装了,你已经醒了。”   在他面前装昏迷也太小儿科了。   所有人看向床上。   旗袍女人只能睁开眼,看着床前的九个人,也记起了刚刚鲁东海说的话。   那个中年男人死了。   自己没死。   “对,你没死。”席乐看出她的表情。   白筝已经等不了太久,问:“你今天和那个死的中年男人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徐小圆和她同时开口:“你做了什么避免了死?”   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做了什么……”旗袍女人的声音很虚弱,“我感觉好像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事。”   鲁东海皱眉:“那就把你今天的一举一动都说一遍。”   席乐忽然想起什么,“还有,昨晚去205房间的是你吧,你想干什么?”   房间里安安静静。   旗袍女人看着一圈人,心里感觉难辨,最后只说了六个字:“我只是不想死。”   “在这里谁想死?”白筝反问。   不过她也误打误撞有了避免一天死亡的线索,她语气没有像之前那么不好。   旗袍女人缓了缓,精神头好点才开口:   “昨晚我只和他说如果被选中了不去201看看会怎么样,他也同意了,但我没想到我也在其中。”   至于被选中的原因,她隐隐有一个猜测。   不会是自己最后故意碰到那个男的才导致的吧?   她故意隐瞒了这点,“今天我们打算躲一下午。”   “但是你们也知道,他觉得是我的问题,我们两个就吵了起来,就有了后来的事。”   从旗袍女人的叙述中看,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席乐也愣了,搞半天就这么简单的吗,完全听不出来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到底哪里让新娘放过了她?   殷白鹤若有所思:“他说是你自己撞上去的。”   旗袍女人苦笑了一下,想撩自己的头发,但是没有力气,“他就是个爱推卸责任的人,这还不清楚吗?”   他们再问,她说来说去也就是这些话。   等离开202房间后,走廊上中年男人的尸体还在,突出胀大的眼球死死盯着经过的所有人。   饶是鲁东海也觉得蛮可怕的。   现在想想,尸体消失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否则要面对那么多惨死的尸体,到时候走廊都可能被堆满。   席乐转向殷白鹤,“你觉得她隐瞒了线索吗?”   殷白鹤说:“未必。”   其实大方向上听起来是没有什么漏洞的,但细节方面就只有旗袍女人和那个中年男人自己最清楚了。   205的房门大开着。   席乐往里看了一眼,洗手间的血迹还在,“为什么吵架要在洗手间,地方那么小,难道是男的想图谋不轨?”   说到这儿,他想起来每晚在自己耳边的说话声。   其实也很像吵架。   难道住在这里的人都吵过架?昨天皮裤男的死让他们觉得这次的鬼可能对男性不太友好。   今天两个人吵架,只死了男人。   席乐越想越觉得无厘头。   如果两个女人一起吵架呢?如果两个男人一起吵架呢?还是吵架失败的一方可以活下来?   那这就是二分之一的存活概率了。   席乐冒出这么个想法。   如果他和殷白鹤争吵一番,应该是吵不过他的,毕竟他有时候说话一针见血。   他把这个无厘头的推测告诉殷白鹤,果不其然,看到面前的男人沉默了下来,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半晌,殷白鹤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吵不过你?”   席乐认真地想了想,说:“不可能吧。” 第55章 化妆9(答案。)   席乐这也是心里话,但他看到殷白鹤没有否认,十分惊讶,“除非你让着我。”   殷白鹤不置可否。   席乐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地观察着殷白鹤的表情,玩笑道:“难道这就是作为房东的好处吗?”   殷白鹤道:“你觉得呢?”   席乐说:“如果你吹的彩虹屁得我心的话,我可以允许你不用交房租。”   殷白鹤半天没回答。   席乐笑起来,心情轻松了不少。   然后又回归了主题:“不过我认真猜测的话,可能不是失败的一方,这样的话好没有逻辑。”   殷白鹤嗯了声,“应该是另有原因。”   从他们外人的角度来看,两个人发生争吵,并且动手了,显然失败的一方是旗袍女人。   而且中年男人是在动手之后没多久就掐死了自己。   鲁东海和孟慈、齐遇从走廊一头出现,“你们觉得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可信吗?”   “我总觉得这女人不简单。”孟慈十分小心眼,“之前她醒了还装没醒呢,这有什么好装的。”   “大部分可信。”席乐没有太过肯定。   鲁东海道:“如果能准确知道什么可以避免去201房间,那对我们都是非常有利的。”   席乐也点头。   殷白鹤看着他们,忽然说:“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这道理很简单,鲁东海却一震。   如果一切都依靠旗袍女人的话,也许他们反而会被误导,如果她撒谎了呢?如果她故意隐瞒了呢?   生和死也就是在一瞬间。   “不管怎么说,我们自己也要做好准备。”鲁东海深吸一口气,“明天还不知道是谁。”   其实他隐隐觉得明天还是旗袍女人。   因为夏雨虹的前例在那里,虽然不同时候不同的经历,但不会一个人就这么直接放过。   而被议论的202房间里。   旗袍女人躺在床上,额头隐隐作疼,侧过头看向那边的人,“我有点渴,可以倒一杯水吗?”   丸子头女孩头也不回,“自己倒。”   “我现在动不了。”旗袍女人说,“麻烦你了。”   “我和你又没关系。”丸子头女孩还是没动。   旗袍女人头疼,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室友,她果然当时应该选那个叫徐小圆的女孩才对。   她再度开口:“你不想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   丸子头女孩很快转过了身,不情不愿地倒了杯水,但没有递给她,“你先说,说完再给你。”   她又不是傻子。   其他房间的人都没有从这个旗袍女这里得到好处,没有问到答案,自己只要倒一杯水就可以得到?   这交换也太不平等了。   旗袍女人没想到她在这时候还能聪明起来,眼神不明,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虚。   “我觉得,是一天只能死一个人。”   丸子头女孩想也不想反驳:“他们说了,不是这样的,如果一个人就可以,为什么要选两个人。”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旗袍女人道:“我这个亲身经历者,不比他们更可信吗?”   丸子头女孩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信其他人,还是信任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将水放在床头柜上。   她转而问:“所以你真的差点被今天死的那个人杀了?你们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旗袍女人闭眼,“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碰一碰的事。”   “你们怎么吵的那么严重的,你额头上的伤口很容易留疤的。”丸子头女孩睨了眼,“谁先动手的?”   旗袍女人见她态度软和,随口说:“他说不过我,可不就动手了,我一个女人哪里打得过他,被他推了。”   “不过我一开始的想法是受伤了也许就不用去201房间了,没想到他死了,说明我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丸子头女孩哦哦两声:“是你故意让他打你的?”   “不是,我又不是傻子。”旗袍女人无语,“我只是见他想动手,顺水推舟一下。”   丸子头女孩懂了。   这话的意思不还是故意的吗?   旗袍女人温柔地看着她,“我们两个是室友,又都是女人,你应该知道这么个鬼地方,还是相信对的人比较重要。”   丸子头女孩点头:“你说得对。”她笑道:“不过你今天吃不了晚饭了,我给你带上来吧。”   旗袍女人笑说:“好。”   下午到晚餐期间总共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自由行动。   徐小圆和白筝两个一起下了楼。   这里没有规定其余时间应该做什么,而且目前来看,女生的安全性要高很多。   徐小圆说:“如果能从前台那里套到新娘的信息就好了。”   白筝觉得不太行,因为那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泄露信息给她们的人。   徐小圆眨眼,“那我们可以偷偷去查吗?”   白筝想了想,“应该可以。”   她们到楼下的时候,前台那里一个人没有,徐小圆在一楼找了会儿也没找到那个中年女人在哪。   她只好站在大厅里望风。   白筝则在翻看登记信息。   这家宾馆很小,房间也只有几个,登记信息除了他们前两天的页数以外,其他往后翻全部为空白。   新娘一直住到现在都没有记录?   白筝觉得不太对,除非这个新娘和老板是亲戚,否则不可能白白不登记给新娘住吧。   她没翻到记录,正打算离开,膝盖碰到一串钥匙。   白筝粗略一看,是他们的房间钥匙,应该是备用的,足足有7把,包括201房间在内。   她伸手想拿,却听到徐小圆跺了跺脚,只好收回手。   白筝离开柜台的下一秒,中年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里,目光定在她们两个人身上。   “白筝,小圆。”席乐从楼梯口出现。   中年女人这才移开目光。   席乐走到前台,“我想问问,我每天晚上都听到有人在吵架,再这样我要投诉了。”   “吵架?”中年女人眼神忽变。   “对。”席乐盯着她的脸,“听起来是一男一女。”   中年女人表情一顿,随后笑道:“客人应该是听错了,这宾馆太老了,隔音不太好,可能是您隔壁房间的声音。”   席乐哦了一下,“我隔壁205房间里住着两个男人,201房间住着新娘,你觉得是哪个房间?”   两个男人房间自然不可能。   尤其是昨晚,205房间已经只剩下一个人,除非一个人可以自言自语吵架。   中年女人说:“那可能是您听错了。”   席乐本想继续追问,但余光瞥见殷白鹤微微摇头,只好收住,不再询问。   没想到殷白鹤是直接问:“新娘的结婚日期在什么时候,我们想恭喜一下。”   中年女人道:“就在三天后。”   席乐记下这个日期,没有疑问的话,这就是最后结束的日期了,要在这之前找到镜子。   徐小圆走过来问:“新娘不出来透透气吗?”   中年女人说:“你们问题太多了,我没有办法回答,我要回去休息了。”   徐小圆:“?”   怎么轮到她来问就是这样的回答?   就连这里的鬼怪也都是看脸的吗?   徐小圆气鼓了脸,念叨不停:“我才问了一个问题,她说问题太多了,好家伙。”   白筝都被逗笑了。   不过中年女人的话还是有非常多的信息的。   “三天后是结婚日期,新郎也会出现?”白筝又陷入了思考中,“新郎是人还是鬼,会不会一下子来两只鬼?”   “应该不会吧。”徐小圆迟疑。   白筝看向席乐和殷白鹤,“对了,201的钥匙在前台。”   席乐之前就没有看到,因为他没有进到里面,“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偷拿钥匙。”   那个中年女人也不像是一个好惹的。   晚餐时,席乐将自己和中年女人的对话说了一遍。   “之前我只是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但连着两晚上听见,就有点不对了,所以我才问了一下。”   “可能一,我这个房间以前有一男一女吵架过,现在是场景重现。可能二,我听到的声音是隔壁201的,201房间以前或者现在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鲁东海疑惑地问殷白鹤:“你没听到吗?”   殷白鹤气定神闲,“没有,可能我睡得太熟。”   饭桌上安静了会儿,孟慈开口:“我觉得第二个吧,毕竟什么不都是和新娘有关吗?”   鲁东海说:“第二个可能性比较大。”   白筝点头,“结合旗袍女人的话,还是第二个比较可信。”   席乐断定:“201房间绝对有过男人,至于新郎现在还在不在201,那就不清楚了。”   再结合目前的禁忌,似乎新郎和新娘可能关系不太好。   如果能把新娘引走就好了。   就像公寓楼那次一样,打个时间差,他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去寻找镜子离开。   但这种机会往往可遇不可求,必须要万无一失才行。   新娘目前似乎没有任何离开房间的迹象,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吸引她离开,吸引她离开的人会不会安全也是问题。   “等等……我有事要说。”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丸子头女孩。   她有点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就和我住同屋的那个,我和她聊了今天发生的事……她顺水推舟撞到墙上,想着你们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就是没想到后面那么严重。”   一口气说完,丸子头女孩喝了两口水,“我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把这话告诉你们。”   席乐听得叹为观止,这点信息有什么好值得隐瞒的。   “她和今天的死者触碰的禁忌应该是相互的,一个是勾引,一个是应了勾引。”   鲁东海觉得这就够蠢的,皮裤男的事在前,居然还敢做出类似的事儿,这是在找死。   孟慈不懂,“那到底因为什么放过她的?”   席乐最终还是把自己下午的推测说了出来,虽然有点无厘头,但也不是没有根据。   他补充:“我只是自己的猜测。”   “席乐。”殷白鹤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不换一种思路?”   席乐疑惑地歪了歪头,蓦地想起下午的时候和他讨论到一半被打断的对话。   他说的换一种思路,也许是对的答案。   席乐又重新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其实单单就昨晚和今天的事,罪上加罪的肯定是死者了,触碰禁忌又动手打女人。”   其实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个才先死。   席乐看向殷白鹤,殷白鹤却注视着他,“有道理,还有呢?”   被他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席乐也觉得自己说得很对。   “从新娘的角度看,她貌似是不想见到行事不端的男人,至于穿旗袍的女人,触碰禁忌让新娘选中……”   有那么一瞬间,席乐福至心灵,找到了合适的词。   “而今天中午的事,新娘又可能认为她是受害者。” 第56章 化妆10   “受害者?”   听到席乐说出这三个字,其他人露出思考的神色。   真要形容今天的旗袍女人和中年男人的事儿,受害者这个词对旗袍女人来说是比较贴切一点。   席乐暂时找不到比这还要更合理的答案。   以他的想法,鬼也有鬼的思维,受到限制也有可能,是旗袍女人自己撞上去还是中年男人动的手,只有当事人知道。   “我懂了。”一直沉默着的杜知信忽然开了口。   他本身就是老师,对于这些文字上的消息再清楚不过,早在席乐说完这句话后就自动补充了后面的答案。   “你们说的那些触碰禁忌的行为是新娘不喜欢的,在她看来就是违反,所以被选中去化妆。”   杜知信斟酌着用词:“但是穿旗袍的女人不一样,她在触碰禁忌这一事上为新娘不喜,但是今天受伤一事上又让新娘认为是受害者,就像功过相抵……”   他话还没说完,丸子头女孩眼睛一亮:“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   其他人也蠢蠢欲动。   按照这么说,只要自己做成受害人的模样骗过了新娘,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   “单纯的利用不行。”殷白鹤冷淡回道。   “当然不可以,与受害者对应的是加害者,受害者是免了一死,但加害者反而会成为新娘的选择。”席乐立刻说。   新娘的判断不说正确不正确,但肯定有她自己的思维。   如果今天的事旗袍女人是自己设计的,那他们倒是好好想想可以怎么利用。   鲁东海环视一圈人,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别想着利用别人达到目的。你可以利用别人,别人也可以利用你,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里总共九个人,两个是新人,自然知道说的是谁。   如果首先就从队伍里开始自相残杀,那到最后离开的人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没人比鲁东海更清楚内讧的厉害。   在生死面前,人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我们没有这么想。”杜知信说,看了眼鲁东海的肌肉,谁打得过他,他就算有这个想法也得摁住。   丸子头女孩悻悻低头。   “没有最好。”鲁东海道:“大家都是在这个鬼地方求生的,一起离开是最好的。”   他转头,“席乐,你现在想怎么做?”   席乐说:“201房间肯定是重中之重,镜子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在里面,必须要进去搜。”   徐小圆担忧:“可是进去只能被新娘选中――”   白筝却回道:“谁说的,前台不是有钥匙吗?”   “但是新娘都在里面了,进去肯定没好事。”孟慈和徐小圆想的一样,“除非把新娘弄走。”   “看起来是弄不走的。”鲁东海说。   “肯定是有办法的,不可能毫无办法。”席乐没有悲观到底,“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到。”   “还有旗袍女人今天躲过了一劫,不代表明天可以躲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   丸子头女孩一听,又不高兴起来。   殷白鹤屈指扣扣桌面,嗓音凉如水:“每天的人选是在第二天由中年女人公布的,真正触碰禁忌的时间是从这时候算起到下一个公布有时间。”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直到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公布之后到进入房间这一段时间是自由操作时间。”   旗袍女人和中年男人正是在这段时间里起了争执。   杜知信脑袋转得很快:“今天是两个人被选中,疑似加害者的一方先死亡。如果只有一个人被选中,作为受害者的话,那没被选中的加害者会怎么样?”   他看得出来,这几个自称经历过几次的人里明面上看鲁东海是大哥,但真正的话语权在那两个青年身上。   一个队伍里,留下来的人只能是有用的。   杜知信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用,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语文老师,教书教了几年。   但在这种情况下多说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杜知信抛出的问题让鲁东海高看一眼。   “可能作为触碰禁忌者。”   “估计是第二天被选中的。”   孟慈呼吸都急促起来:“如果按照这个顺序推,不就可以永远避免下去了?”   席乐问:“你要永远待在这里吗?”   孟慈想也不想,“当然不要。”   就连齐遇也一直摆着手,这次进来没有手机,他完全无法和大家顺利地沟通,只能多听。   席乐说:“避免死亡是次要的,找镜子才是主要的。”   “第一天没死,不代表第二天可以活。”殷白鹤冷冷开口,“新娘很可能增加人选。”   这么一说,就更可怕了。   今天的晚餐大多都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鲁东海当然清楚,新娘的禁忌目前露了一角出来,又有一点安全线索出来,没人能忍得住。   好在他们经历次数多了,能稳住心态。   吃完晚餐后天色已经昏暗,整个宾馆再度回到了之前安静的状态,仿佛只剩下他们几个活人。   丸子头女孩还记得旗袍女人的事,随便打包了点吃的给她带上去,免得她饿死。   等回到房间,再想旗袍女人的话,她都觉得好笑,在这种地方,当然是抱大腿安全。   起码目前看着那些人很有勇气。   席乐走的不快,毕竟他们的时间也不多,“明天那个穿旗袍的女人……”   殷白鹤道:“最好不要乐观。”   席乐扭头,“我倒没有乐观,以我的想法,明天旗袍女人还是要死,无法避免。”   夏雨虹就是这么个下场。   除非这个新娘太过正直,但作为鬼,如果知道自己被愚弄了,恐怕后果更严重。   殷白鹤嗯了声。   楼梯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席乐的声音夹杂在其中:“今晚你就不怕我说瓢了嘴?”   殷白鹤漫不经心,“如果不敢说,那有什么用。”   席乐一想也是。   其实他也不是不敢说,而是怕自己误导了人。   因为之前第一次进入镜子里,大家就因为荒村的事判断失误不知道有两只鬼,再出现,可能更危险。   不过殷白鹤说得有道理。   说总比不说好,说了有可能,不说肯定是没可能。   席乐自从毕业后就基本一个人住,就像当初和心理医生说的那样,所谓的融入社会基本只靠买东西、小区偶遇大妈大爷、房客等等。   今天殷白鹤突然的鼓励很像他上学时候的老师。   一个引路人当然比自己撞的头破血流要好。   殷白鹤不知道他的想法,而是告诉他:“新娘的是非判断可能和她本身有关。”   席乐回过神来,“经历过?”   殷白鹤意味深长,“谁知道呢。”   席乐却被他带着联想了自己曾经听过的争吵、禁忌、避免死亡的方法,很快就想到了个很烂大街的故事。   新娘当初是不是被新郎伤害过,才厌恶这种事。   她要杀了所有行为不端的男人和女人,暂时放过了受到伤害的人。   席乐忍不住拍手,不错,非常合理。   他觉得自己从镜子里离开之后可以去当故事博主了。   见他高兴得眯起眼,殷白鹤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嘴角微微勾起几分:“想到了什么?”   席乐毫不隐瞒地告诉他:“……很可能吧?”   殷白鹤低低地“嗯”了声。   席乐伸手打开门,一边说:“都说要从事物的本质入手,我们如果知道了当初的事,也许就知道怎么进入201房间。”   201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呢?   给新娘化妆又是什么样的行为?   这件事恐怕只能问第一个死去的皮裤男了。   今晚注定是安静的一晚。   席乐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时正好对上殷白鹤的眼睛,“昨晚听到了声音吗?”   他被美颜暴击到,好不容易才找回声音:“说话声倒是还有,但我已经可以无视掉。”   席乐洗漱好,感慨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们出去时正好碰上其他人,一起下楼去吃早餐,旗袍女人照例没有出现,丸子头女孩说她不能动。   吃完早餐,大家在前台看到了那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道:“你们少了一个人。”   席乐和殷白鹤对视一眼,“今天去化妆的只有一个人吗?”   中年女人说:“人太多了不合适,就她。”   她没有伸手指,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指的是哪个人,恐惧之余又都松了口气。   一时间团队里氛围古怪。   “果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孟慈小声嘀咕。   “往好了想,好歹多活了一天。”徐小圆说,“轮到我,我宁愿明天死也不要今天死。”   人在死的那一时刻会本能的求生、挣扎。   旗袍女人自己没下楼,大家只能上去通知她。   一到二楼,201紧闭的房门就映入每个人的眼帘,大多数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避开。   对他们来说,这是个危险地带。   丸子头女孩去开门,其他人站在稍远处。   徐小圆揪着白筝的衣服,小声地问:“新娘是真的每天不出来吗?杀人的真是新娘吗?”   白筝想了想,“应该是新娘。”   徐小圆不明白,“新娘昨天不出门就能杀掉那个新人,为什么还要求我们进去201呢?”   两个人说话声不大。   这里的宾馆很旧,这些门牌号都是贴在门上方的墙壁上的,而不是和门融合在一起。   席乐目不转睛地看着201房间,又看看202房间,凑巧和殷白鹤对上视线,殷白鹤说:“你说。”   席乐拒绝:“你先说。”   殷白鹤没有回答,而是说:“看起来我们想的应该差不多。”   席乐心思一动。   几秒后,两道声音交叠而起。   “如果把房间号换了会怎么样?”   “新娘住的201是固定的么?” 第57章 化妆11(也许是好事。…)   说完之后,殷白鹤轻笑了声:“虽然听起来好像不一样,但大致意思差不多。”   席乐觉得两个人的思路刚好可以互相补充。   他甚少看见殷白鹤笑,这时候因为默契度表情变得温和让他目光停留了几秒。   席乐收回视线,“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如果真的和他们的猜测不谋而合,那搜寻镜子就可能有安全的方法了。   他们两个人说的话都没有被前面的人听见。   孟慈正在和杜知信说话,“以我这两天对旗袍女的猜测,她说不定又要故技重施。”   杜知信迟疑,“也不一定吧,可能真的是误打误撞。”   孟慈这是第二次经历,虽然前一次没有遇到这种人,但他回去之后看了不少小说和电影,通常剧情里都会有这样的人。   而且怎么看旗袍女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无可厚非,但活下来是所有人相同的目标,如果人人都隐瞒线索,那谁会离开?   缺了一个线索就可能死人,只有天才才能独自解开吧?   虽然强行合作是有点绑架,但是在这种世界里,少数服从多数是最正常的规则。   丸子头女孩打开房间,“你醒了?”   房间里,旗袍女人正坐在床上,虽然脸上血色还有点不如之前,但已经恢复了不少。   这让孟慈觉得很惊讶。   这人的身体素质这么好的吗?更佐证他之前的猜测了。   对方看到这么多人进来也很惊疑,“你们这是?”   她心下暗叫不好。   “我们是来通知你的。”鲁东海站在最前面,“今天新娘选中的人依然是你。”   旗袍女人的表情一下子崩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又是我!”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是你。”鲁东海叹了口气,“不可能有一直可以避免死亡的方法。”   如果那样,人人都可以避免下去,那这个世界还让他们求生做什么,只要找到这个方法就可以了。   当然鲁东海也希望这样的事情存在,只可惜没有。   “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故意骗我的?”旗袍女人狐疑地看着他们,又看向丸子头女孩。   这是她的室友,也是她目前唯一信任度排行第一的人。   丸子头女孩将早餐放好,“是你,我听那个女人说的。”   旗袍女人心态炸了。   她昨天得知自己躲过一劫时可以说是兴奋至极,虽然一开始想的是自己受伤他们就不好让自己进入201房间。   后来左思右想,觉得没死的原因可能不是这个。   丸子头女孩回来之后告诉了她大家讨论的结果,旗袍女人一对发生的事,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自己在和于毅兴的对抗里可不就是受害者!   受害者可以免于一死这是她得到的最终结果。   结果一晚上过去,她没想到今天早上又和昨天一样听到了选中自己的噩耗。   她再淡定也崩溃,“你们肯定是骗我的,我不信。”   徐小圆翻白眼,“骗你有什么好处?”   他们又不是没事闲得慌。   旗袍女人看到他们皱眉不高兴,又想到昨天丸子头女孩告诉自己的受害者免死理论,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再重现一次昨天的事不就好了?   这样就能有别人代替她死。   别说她冷血,谁不想自己活下去,就他们几个人难道不想活下去,所以只能看谁更倒霉了。   “骗我你们就可以少一个人进去了!”旗袍女人冷笑,反正撕破脸是早晚的事,“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   众人一脸懵逼。   还有这样的想法?   “你们当然是只顾着你们自己人的死活,不过就是让别人当替死鬼而已,我现在受了伤,正好被你们抛弃。”   别说徐小圆惊呆,就是丸子头女孩也惊呆了。   鲁东海恼怒起来:“爱信不信。”   本来大家就都和她就素不相识,也没必要骗她,更没有必要拿命去救她。   殷白鹤瞥她,声音不咸不淡:“距离下午还有几个小时,你应该想想自己怎么走进201。”   呼啦啦的一圈人进来,又呼啦啦地离开。   短短十几秒,202房间又只剩下两个人。   丸子头女孩也很懵,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其实她心里很庆幸,还好这次没有自己。   说她没人性她也认了,她还想回去享受生活呢。   回到走廊上的众人也是被说得一肚子火,不过转头就没把她当回事,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好心没好报。”孟慈吐槽。   “不过她也给我们提供了避免一次死亡的思路,如果能活着从201房间出来是最好的。”   “我感觉她不会坐以待毙。”   白筝现在最懂这样的人,“和她住一起的女孩恐怕没那么简单过这几个小时。”   以她刚刚看旗袍女人的表情变化,还有那个眼神,绝对是要想办法活下去的。   就算不择手段。   如果想要故技重施,和她住一起的丸子头女孩距离近,又天真,是最好的选择。   徐小圆立刻转身,“不行,那得叫她出来。”   她觉得丸子头女孩和自己很像,虽然性格不同,但遇到事的反应几乎差不多。   大家也没拦她。   毕竟丸子头女孩虽然第一天态度不行,但后面也算谨慎,到目前为止没有做的过火的事。   “咳咳。”   席乐轻咳两声,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见他们看过来,他才缓缓开口:“鲁大哥,我刚才和殷白鹤想到了一件事,觉得还是要说一下。”   鲁东海看向殷白鹤,殷白鹤轻轻颔首。   他直觉很重要,立刻道:“这地方不太适合,不如去楼下的餐厅吧,坐在一起好讨论。”   大家都说可以。   刚好徐小圆敲开了202的房门,“我们要去楼下说事情,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去!”   丸子头女孩当然不可能拒绝。   她只感觉自己背后的视线一直盯着,明明是住了几晚的室友这会儿也害怕起来。   丸子头女孩迫不及待地关上202的房门。   众人齐聚楼下餐厅。   这会儿看鲁东海慎重的表情,都有点焦急和恐慌。   既然每个房间都没什么其他的线索,那就说明线索可能就只在没有进入过的201房间。   “席乐,你说吧。”鲁东海示意安静。   席乐点头,“一般我们说房间被住了说的都是已经有人住了,但那个女人没有。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早在第一天来宾馆时,她说的话?”   一句话这会儿怎么会有人记得。   殷白鹤说:“她说的是二楼的房间有一个已经被住了。”   “对,就是这句话。”席乐刚才还想着没人接自己茬怪尬的,还好殷白鹤捧场。   “其实我们可以通过这句话判断新娘不是人。”   当然,新娘不是人已经是公认的判断了。   孟慈等不及,催促道:“还是说重点吧,这个大家都这么猜,就算新娘是人,房间里也有鬼。”   徐小圆给他点个赞。   殷白鹤波澜不惊地开口:“她还说了一句,化妆品在新娘房间,新娘房间就是201。”   席乐附和道:“所以我今天上楼时就想着,她的意思是新娘所在的房间是201,换句话而言,只有新娘住的房间是201,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新娘不住的房间就不是201。”   “你这话说的不是……白说了吗?”孟慈本来想用“废话”的,但是冷不丁对上殷白鹤的眼神,又还可口。   徐小圆虽然知道大佬聪明,但实在没听懂这段话有什么用处,“我怎么没听明白这有什么好说的?”   白筝低声道:“别说话,听就行了。”   这时候她才觉得齐遇是最好的听众。   齐遇收到白筝的目光,也有点脸红。   他是学生,自然知道老师说话的时候,要附和地点头,或者露出疑惑的目光,这样老师就觉得这个学生在认真听课。   至于听没听懂,只有学生自己知道。   “没有白说。”杜知信眼睛发亮,“我懂了,语言文字的深层含义。”   鲁东海疑惑:“你又懂了?”   杜知信:“……”   席乐没理会他们的话,“宾馆的房间门牌号是贴在门上方的墙壁上的,所以我们见到的201房间就是第一个房间,自然而然就觉得这是新娘房间。”   他放轻了声音,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可如果201的牌子贴在了别的门上呢?”   “……”   这一句话让其他人脑海像被电过了一样。   中年女人说新娘房间就是201,再限制一下,新娘只能住在201房间,201房间就是新娘所在。   而他们见到的201房间是楼梯口的房间,可如果把201的牌子贴到别的门上――   新娘是不是就得住到新的201房间?   那旧的201房间呢?   是不是就空了、没有鬼了?   一想到这里大家内心十分火热,只觉得下一秒就能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之前大家一直以为201房间就在那里,除了被选中进去试妆就只能拿钥匙进去。   但他们忽略了其他的点。   如果换了201房间,是不是可以移走新娘的房间,从而空出旧的201房间,他们安全地进去找镜子?   席乐没有抢夺别人功劳的习惯,带上了殷白鹤的名字,“我和殷白鹤是这么想的,但没有尝试过。”   换句话说,没人知道是不是准确,是不是可行。   “不,我觉得可以。”鲁东海十分响应,兴奋地锤了下桌子:“可以试试,操作起来也很简单。”   换个门牌号的事而已,还好这个宾馆的房间号是钉在墙上的,不是和门融为一体,否则难度还要上升。   如果尝试成功,就一次成功。   “把201房间号换走,到时候被选中就去新的201试妆,要是新娘不在里面,那皆大欢喜。”   如果不在,也简单,去旧房间搜。   “当然――”席乐准备说说这件事的风险。   比如房间号谁去换,换的人会不会出事?如果镜子又不在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捂住了嘴。   殷白鹤倾身过来,“门外来人了。”   他声音很低,只有临近的人才能听见。   席乐点头表示了解,伸手把他的手拿掉。   猝不及防被这么捂住嘴还怪吓人的,他差点就咬人了。   大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他们露出警惕的表情也止住了想开口的心。   过了会儿,殷白鹤站起来,走到门边,目光掠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又停在地上。   干燥地面上残留着几滴暗色的液体。   来人是谁也不言而喻,殷白鹤想到什么,眉头微微舒展,唇角微微泛起一点弧度。   “走了。”他说。   餐厅里的其他人担忧询问:“应该没有被听到吧?”   “是不是前台那个女人?”   “完了,会不会坏事?”   殷白鹤回头,平静道:“也许是好事。” 第58章 化妆12   他这么一说,席乐就能猜到外面是谁了。   在这个地方,能偷听的就只可能有旗袍女人和前台那个中年女人,而是好事基本只可能是旗袍女人。   席乐看着殷白鹤,他真的太聪明了。   他们今天联想到的这个尝试存在的风险不少,而其中一个如果让偷听的人做了,就可以了。   旗袍女人本身是被选中下午要进去试妆的人。   换房间门牌号存在触碰禁忌的可能性,让已经触碰禁忌过的人去做,无非是罪上加罪。   那就没必要再从他们这些人里再选没有触碰禁忌的人去,以免换房间号牌触碰禁忌。   白筝眯眼,“她现在还能下楼?”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她能下来自己进来听就是,在外面偷听干什么。”孟慈不理解,“这还偷偷走了……”   “可能心虚?”徐小圆猜测。   “她是觉得我们都是不怀好意的人。”席乐眼睛弯了弯,“不过她来得刚好。”   鲁东海也不是没脑子的人。   他想了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我刚刚还在想换房间号的人是谁比较好,因为我们之前公寓楼那次破门是属于触碰禁忌的,如果这次换也是禁忌,那这个人选也很危险。”   “如果是她做,那还真的可以。”   桌边共九个人,都是没有被新娘选中的,谁也不想当下一个触碰禁忌的人。   如果没有旗袍女人,也许要选一个人去做,那这个人只可能是自己站出来。   鲁东海本来还想着自己去做,毕竟这也是个需要力气的活,不是他就是殷白鹤。   现在旗袍女人偷听得刚刚好。   “她偷听可能是觉得我们背着她说什么吧。”席乐不在意,“中午吃完饭去楼上看看就知道了。”   殷白鹤嗯了声:“就算不是她,也要是她。”   他的语气没什么感情,却让人心头一冷。   席乐知道他的意思,这本来就是团队合作,当然要选对他们团队来说风险最小的选择。   冷血无可厚非。   席乐忽然在桌底下轻轻拍了拍殷白鹤的手,又对他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相信他。   殷白鹤心神微动。   两人的动作没人看到,席乐面上云淡风轻:“既然有了这一茬,我们就掠过人选问题,说说其他的。”   “目前正好有一个被空下来的205可以用来替代新的房间,当门牌号换了之后,她必然要进入新的201房间,那旧的需要用什么钥匙,这有两种可能。”   “一种镜子更改成205的钥匙,一种是还是原来的201的钥匙,那就需要我们去拿备用钥匙。”   拿备用钥匙很简单,只要前台那个中年女人不在,他们就可以拿到,就算事后被发现,那道个歉或者说拿错了也可以。   如果是镜子直接更改成205的锁,那正好,钥匙他们本身就可以拥有。   杜知信惊讶道:“镜子可以这么改?”   他又茫然:“那如果锁改成了205的,房间会不会其实也能改成205的?”   杜知信这样说,孟慈直觉不妙。   “这不就成了两个房间空间交换,其实没有用处,我们进了旧的201其实还是空的205?”   “是有这种可能的。”席乐强调。   殷白鹤说:“问题不大。”   席乐也转了回来,“如果是这样,说明方法行不通,得换种方法,我们也没触碰禁忌,问题是不大。但是如果不是,我们就可以去找镜子了。”   201房间里到底有什么,无人知晓。   不管怎么说,有方法去尝试才是人之常情,坐在这儿等死是懦弱无能的选择。   “上次第一个男的进入201之后是傍晚才出来的,代表我们有不少的时间可以利用。”   “但是――时间也是有可能变化的,比如试妆出了错,新娘发现了房间问题……所以我们从换了门牌号开始就很紧迫。”   大家都在认真地听。   徐小圆蹭地一下站起来:“不行,那得盯着那个穿旗袍的,万一她现在就换了,新娘发现怎么办?!”   当然是进入前的最后一刻换才安全。   她心跳砰砰的,自己从第一次到这一次基本都是躺的,感觉也没什么用,但是这点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徐小圆说:“不吃一顿饭就当减肥了,我去盯着她。”   “小圆你……”席乐十分惊讶,半天换了种说法,“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   徐小圆被鼓励得脸红。   “其实盯不盯无所谓,她要做,肯定也考虑到我们知不知道,反正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徐小圆反应迟钝地“噢”了声。   还真是这样。   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旗袍女人这会儿心思不定。   202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她身体不舒服,下楼上楼这个动作就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所以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距离进入201房间还有几个小时,不急。   旗袍女人心头浮现刚才自己偷听到的那些话……有没有用呢,说的是不是真的?   换了门牌号,进入的是新的201,新娘还会在里面吗?   她去得迟,只来得及听到最后面的内容,对于前面的分析基本属于不知道的状态。   旗袍女人没有经历过以前的镜子,不清楚镜子的能力,但她知道这里有鬼能杀人。   如果新的201没有新娘,那自己进去就不会死了?   反正当初前台说的是新娘房间是201,他们被选中要去给新娘试妆,那就进201。   新的201也是201呀?   旗袍女人轻轻笑起来,这样反而更好,免得她还要想法子让自己成为受害者,毕竟他们都有防备了。   不过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旗袍女人回想了一下,他们似乎也要做,既然都是做,那自己做和他们做有什么区别。   她打了个盹,醒来时刚好十一点半。   门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丸子头女孩打开门,鲁东海紧跟其后,进入房间里,连多余的废话都不想说。   “我们今天想了个方法,把205的门牌号和201的对换,这个人选想让你做。”   旗袍女人眼睛转了转,“可以。”   鲁东海点头:“你愿意就好。”   如果真不愿意,那就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了。   还剩半个多小时,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   这家宾馆老旧,门牌号的钉法也是很普通的钉子,一个门牌号左右被用两个钉子固定。   席乐伸手去碰,准备试试稳固程度。   他才刚动,殷白鹤就察觉他的意图,“我来。”   门牌号上灰尘遍布,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男人的手指碰了碰就轻轻晃动。   “不稳。”席乐说。   “那换了怎么固定住?”白筝皱眉,“不能让它掉了。”   “用东西往里稍微砸一下就行了。”   “这个简单,就是看她有没有那个力气了。”   “别人扶着她的手去做也是可以的吧。”   七嘴八舌里基本就定了可以。   只要十二点一到,旗袍女人就换掉门牌号,然后进入新的201房间。   如果新的房间里没有新娘,那就说明新娘还是在旧的房间里,这个方法是错的。   如果确定新的房间里有新娘,那就用备用钥匙,直接进入旧的房间里搜索。   找到镜子就直接离开。   距离行动的时间越近大家就越紧张。   席乐好像回到了第二次进入镜子里的那一刻,只不过那一次他们更有把握。   这一次目前为止只死了两个人。   等到出去的时候,也会是这样好的场面吗?   席乐和殷白鹤站在楼梯口。   微风和阳光从窗户落进来,吹散了席乐的声音。   “其实一开始我想的是,如果没有触碰禁忌的人同时进了201会发生什么事。”   他弯了弯眼睛,“不过这个太没有根据。”   只可能作为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殷白鹤一抬眼,就能看到他卷翘的睫毛,还有鼻尖上吸引人注意力的一颗小痣。   他见过的新人很多,聪明的,愚蠢的,还有其他……   被他看着的席乐正在苦恼:“不知道这次的新娘可不可以被杀了,上次公司可以砍碎,就是有点血腥了。”   “……”   当初做法血腥的殷白鹤默了。   十二点临近前,旗袍女人休息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其他人。   自己肯定会活着的,她想。   因为换门牌号这个行为的风险性,大家帮的不是非常明显,虽然用的时间不短,但好歹成功了。   旗袍女人深吸一口气,站在新的201房前。   鲁东海心中微叹,“祝你成功。”   旗袍女人哼了声:“借你吉言。”   走廊静得吓人,每个人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呼吸,还有她的敲门声。   最终结果没有让他们失望。   门开了一条缝,缝内漆黑。   旗袍女人其实心里很恐惧不安,之前的猜测失误,这个房间里是有新娘的!   她能不进去吗?不能!   她眼前不断闪过皮裤男他们的死法,想要临阵脱逃,但是最后又想到了中年男人――   不进去也会死。   她肯定比皮裤男会化妆……让新娘满意就可以吧?   抱着侥幸的心理,旗袍女人咬牙推门进入了房间,房门随后关闭,黑暗和阴冷包裹住她。   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会胡思乱想,感官也会放大。   新娘呢?会不会新郎也在?   待得久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可以看见什么了,前面是两张床,床上似乎有人――是尸体吗?   旗袍女人哆嗦着摸开了灯。   光线乍亮,她闭眼又睁开,床上的尸体映入她的眼帘。   她倒吸一口冷气。   两具尸体?! 第59章 化妆13(女尸。)   旗袍女人不是第一次看见尸体。   她工作的地方距离家里很近,一个小时车程,爷爷去世时回老家看见了他的尸体。   那时候没有害怕,甚至连悲伤也没有多少。   除此之外,就是在一些新闻、影视剧里看见尸体,有时候看到类似巨人观还会害怕。   可今天和以前截然不同。   从前两天到今天,所有人说话时都在透露着一个信息:“新娘是鬼。”   旗袍女人进来时做好了会见到电影中那些鬼怪的场景,却没想到会见到两具尸体。   另一个是新郎吧?   两张床上分别躺着两具尸体,旗袍女人不停地咽着唾沫,走近了一步,看到了全景。   右边的是一个男人,长得很普通,面色青白,双眼紧闭,唇色发白,活像一个鬼,他身上穿着白色西装。   旗袍女人心怦怦跳,转向左边。   左边的是一个女人,穿着婚纱,双手交叠地平躺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具女尸皮肤太过白皙,像抹了石灰一样,也像刷过的墙壁。   唯一红润的是女尸的嘴唇,像涂了口红。   怎么化妆?   怎么让新娘满意?   旗袍女人口腔干燥,心要跳出嗓子眼,余光猛然瞥见了床头柜上的化妆品。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还好,是给尸体化妆,不是鬼,尸体又不能动,就当自己是入殓师了。   但心底隐隐有个想法往上窜――   皮裤男为什么进来之后出去自杀了?   对了,他们说要找镜子,找到就可以离开――自己可不可以在这里找镜子?   旗袍女人冒出这么个想法,眼底迸发出惊喜,立刻看向了化妆品中带镜子的东西。   眼影盒可以,粉饼可以,其他很多都可以……   旗袍女人一一打开,但令她失望的是,里面没有。   镜子难道真的在旧的201房间?   旗袍女人如坠入冰窖,半天才做好心理建设,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就需要先让新娘满意。   她本想偷懒的,但是恐惧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海绵蛋按到女尸的脸上时,整个脸颊都坚硬得像石头,根本按不动,旗袍女人吓了一跳。   等上手后,她又感觉好像没什么。   皮裤男会死是因为不会化妆吧,毕竟是一个从不用化妆品的男人,就算临时教了那么点时间也不可能学会。   即便如此,旗袍女人画眼影时手都在哆嗦,总觉得那双眼下一秒就会醒过来。   女尸的眼皮随着刷子动。   旗袍女人正要继续,发现少了东西,只好回头去找。   她正在里面寻找,却没注意到一步之遥的床上,惨白皮肤的女尸忽然睁开了眼。   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她。   旗袍女人弯腰在化妆品里翻找,灯光从头顶落下,窈窕的身体阴影垂落在地上。   耳边响起一些细碎的小声音,很奇怪。   她正要扭头,却忽然停住了动作――   地上,自己的影子旁边……似乎多出来一个头。   旗袍女人瞪大双眼,紧紧盯着影子,就好像自己身后站了一个人似的,可这个房间里除了她只有两具尸体。   是谁?   是新郎?还是新娘?   旗袍女人抓住一把修眉刀,猛然回过头,身后是空荡的环境,什么都没有。   两具尸体依旧安静地躺在床上。   旗袍女人静默许久松了口气,不知为何汗毛和鸡皮疙瘩却控制不住地起来。   低头时,她要化妆的手一顿。   床单有褶皱。   刚才尸体肯定动了……   房间外,走廊上站了全部的人。   鲁东海刚从楼下上来,低声道:“我已经拿到了钥匙,我们是一起进去还是?”   一起进去当然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席乐说:“你们随意。”   他自己肯定是要进去的。   最后还是大家一起进去,里面房间不大,如果镜子是很小的事物,那肯定就需要把房间翻个底朝天。   实际上九个人也不算太多。   为了确认旗袍女人不是故意欺骗他们,所以他们等了会儿,她进入201房间已经有十分钟左右。   鲁东海在最前面,将钥匙插进旧201房间的门锁里。   咔一声,将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鲁东海没有耽搁时间,把门一推,黑暗的房间陡然被走廊光线照亮几分,室内场景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房间里很整洁,很干净。   “看起来和我们的房间没什么区别,就是多了一些婚礼的小东西。”孟慈疑惑。   席乐眉尖一蹙:“进去吧。”   说实话,进入房间里不过几秒大家就不约而同打了喷嚏,因为里面实在太冷了。   “这是进了冰箱里,也太冷了,鬼也不觉得冷吗?”   “鬼会觉得冷就怪了,又不是人。”   “为什么温度要这么低,搞不懂。”   九个人在一块,除开不会说话的齐遇,八个人里一人说一句也会很吵闹,所以有些人自觉不出声。   殷白鹤淡淡开口:“鬼不需要,但尸体需要。”   席乐恍然。   尸体需要冷藏才不会出现腐烂等等情况,就算是鬼,如果是尸体状态,那也可能要符合这点。   他看向床铺,这间房也是两张床,床铺是铺着的,仿佛之前睡了两个人一样,但里面是空着的。   两个人?   新郎也在?   那就和他们猜的不谋而合了,肯定是新娘和新郎发生过什么事,导致新娘厌恶不端行为。   鲁东海说:“找镜子吧,尽快。”   翻东西乱是肯定的,大家就跟逃难现场一样,就连床单都掀开看底下有什么东西。   桌子上有照片,是一男一女的合照,两个人都笑得很快乐,看上去是神仙眷侣。   谁知道会有现在的模样。   丸子头女孩第一反应就是去洗手间看镜子,可是没什么变化的镜子让她很失望。   那什么神奇的镜子到底在哪里?   徐小圆吐槽:“不知道为什么要在宾馆里,这个男的不行,哪有结婚是在宾馆里的,难怪新娘最后成了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被她地图炮的房间里的男人默默寻找镜子。   孟慈狡辩:“这是少数人,少数人,我就不会这样,鲁大哥也不会,席乐他们也不会。”   徐小圆看他一眼:“呵。”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一个去右边床头柜看看,一个去左边床头柜翻找。   “席乐。”   听见有人叫自己,席乐扭头,“怎么了?”   白筝想的比较多,但也不敢轻易说出来打乱人心,而是问席乐:“镜子会不会被带到了新的201里去?”   她担心的正是席乐担心的。   但这时候总不可能扫兴,席乐实话实说:“有可能,但这里总归要找一找,万一呢。”   他们本身就是在寻找那“万一”的生路。   镜子在哪里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在这里还是在旗袍女人进入的房间都是个疑问。   白筝咽下了其余的话,“嗯,我知道了。”   席乐安慰完白筝,就看到殷白鹤站在墙壁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面壁思过。   他走过去,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墙壁。   殷白鹤没回头,直接说:“这是血。”   他知道自己身后是席乐,“203的洗手间和这里隔着这堵墙。”   “那我听到的声音就很可能是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席乐对那个声音记忆犹新,“我一直觉得那个很像撞墙的声音。”   他突然想到什么。   “那天205的中年男人死之前,我听到的声音和那天洗澡的很像,我当时没想起来。”   现在想想,是不是旗袍女人躲过一劫也有这个的缘故?   因为和新娘的遭遇类似,所以被新娘放过?   席乐直奔洗手间,洗手间不大,他径直进去,把原本在里面找镜子的杜知信给吓了一跳。   “那个奇怪的镜子好像不在这里。”   “好,我知道了。”   席乐点头,目光却扫视了整个洗手间,毛巾挂在架子上,其他的都没什么特别的。   他又看向洗脸盆,片刻后又看向淋浴间。   杜知信离开的脚步停下来,他好奇席乐在找什么,作为一个新人,他很多事情都一知半解。   但对于能够想到换门牌号的席乐和殷白鹤,他是很好奇的,他们和鲁东海不同。   淋浴间是很老旧的,席乐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在地漏和窗户边上的拖把上发现了痕迹。   已经祛不掉的血迹。   按照人的常规思路,洗手间里有血大概率是发生过清洗、打扫犯罪现场最后遗漏的痕迹。   这里也是吗?   席乐站起来,回到门口又看向洗脸盆上方的镜子,略脏的镜面照出青年冷静却显温和的容貌。   新娘的镜子会是什么镜子?   新娘离开了这个201,连带着那些化妆品也跟着不见了。   他们来这里说是给新娘试妆的,那面镜子会是被用来化妆的镜子吗?   房间里现在的的温度很冷,但动到现在的几个人身体不冷,反而心更冷。   一直没找到镜子,再冷静的人也急躁起来。   “镜子到底在哪里?”   “这个房间好像没有,我们不会白找吧?”   “会不会在新娘的……身上?”   这话一出,房间里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刚刚在照片里看到新娘长得很秀气,但谁也不敢把活的新娘和现在的新娘混为一谈。   如果钥匙真的在新娘身上怎么办?   丸子头女孩听到这些话,一屁股坐在床上崩溃哭道:“那怎么办啊?!新娘是鬼啊!”   殷白鹤说:“不会在新娘身上。”   虽然他长得好看,但此刻丸子头女孩压根不会欣赏,条件反射地反驳:“这里没有,除了新娘那里还能在哪里?”   话音落,就见殷白鹤伸出了手。   修长的食指和拇指捏着一个牌子状的东西,大家基本都认识,很像衣服的吊牌。   徐小圆立刻凑过去看清楚,“这是……婚纱的吊牌。”   殷白鹤强调:“剪掉的。”   他说:“我想一个新娘换上了婚纱,应该不至于把镜子装在身上。”   席乐听着不停地点头。   不过这吊牌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60章 化妆14   按照席乐的猜测,这个房间里发生过争吵,发生过肢体冲突,受伤的很可能是新娘。   而目前有问题的鬼也基本是新娘。   新娘究竟是怎么成为鬼的不得而知,要么是被新郎杀的,要么是自杀的。   席乐隐隐倾向于后者。   那么新娘的镜子会是什么,会把镜子放在哪里?   是梳妆镜或者化妆镜吗?和这次的化妆相关,还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鲁东海的心情并不太好,“如果镜子是在化妆品那边,被带到了新的201里去,那就糟了,无论怎么转移房间,化妆品好像都会跟着新娘。”   孟慈失望道:“那不就只能进去给新娘化妆才能看到镜子了?”   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们怎么做?   席乐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但面上还是冷静道:“别慌,肯定有办法的。”   不可能一点方法都没有。   殷白鹤将吊牌扔在了柜子上,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游移了片刻,停在了两张被翻得杂乱的床上。   在这个房间里待的时间越久,席乐心里就越感觉不妙。   这是新娘待了那么长时间的房间,他们在这里面找不到镜子,又这么安全,真的正常吗?   就在众人在房间里搜寻的时候,201的房门忽然开了。   因为中间隔了一间房,再加上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镜子上,没有人注意到。   旗袍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手上拿着一把修眉刀,机械式地走出了房间,停在了202的房间门口。   无论是新的201房间还是旧的201房间,距离202的远近程度是一模一样的。   她像是一无所知似的,伸手将修眉刀放到了颈部。   细嫩的皮肤很快被割开了一条血痕伤口。   这时候旗袍女人的意识才终于回归,双眼惊恐地瞪大,半张谢嘴,却只发出“嗬嗬”的声音。   和当初的皮裤男何其相似。   修眉刀不停地在颈部来回割,像是在割一条割不断的绳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到周围各处。   良久,旗袍女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血液在她的尸体下汇聚,逐渐侵染了202房间门口的区域,并缓缓流向其他地方。   窗外的光渐渐变暗。   “我们是不是死定了,新娘是不是要回来了?”   旧的201房间里气氛凝固,丸子头女孩哭了半天,终于睁开眼从床上下来。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镜子到底在哪里?”   丸子头女孩视线全是眼泪,没听见说话声,以为他们不理会自己,心中一气,但又不敢反驳,愤愤地踢了把墙。   下一秒她瞪大了眼睛。   泛黄的墙上开始渗血,像水龙头一样,暗色的血液从中流出,很快就把地面染成了红色。   血好像越来越多,丸子头女孩后退一步,扭头就准备走,结果发现洗手间那里的血更多,眨眼间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她这里是干净的。   血液像洪水一般倾巢而出,很快淹没了整个房间,血腥味和恐惧围绕住了丸子头女孩。   她抬脚,放下却没了空地。   丸子头女孩惊恐地陷在了血液里,大叫起来:“你们人呢?!鲁、鲁大哥?”   人呢?房间里的其他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她就一会儿没注意,他们就抛下她走了吗?   新娘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要杀了她?   她越想越觉得紧张恐惧,所有人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一看就有问题,但她已经顾不得了。   自己要离开这个房间!   丸子头女孩在血泊中行走,没走出几步的时候,血液就淹没到了她的小腿处。   不会的……新娘在另外一个房间,应该不会来。   可实际上越反驳一个想法,心底就越相信这个想法。   丸子头女孩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在心底咒骂,门口怎么这么远,她怎么还没有走到?   一抬头,她就定住了。   因为房门依旧距离她十分遥远,她刚刚走了不止一分钟,按照常理早就应该离开才对,但始终没有拉近。   新娘……肯定是新娘回来了!   丸子头女孩呼吸陡然加重,脚底一滑,就倒在了血泊中,她感觉血越来越多了,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的视线都被红色充斥,整个房间都被血液映红,视网膜在模糊的同时,看到了床上坐着的一个女孩。   手上拿着镜子,穿着婚纱的……   是新娘!只可能是她!   丸子头女孩最害怕的就是新娘,因为从进入这家宾馆的第一天开始,耳边就充斥着新娘两个字,后面发生的事情更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新娘是鬼和新娘的恐怖。   她眼前视线变得模糊,分辨不清,依稀好像看见了新娘扭过了头,转了一百八十度。   新娘在看着她!   丸子头女孩看不清,但她感觉新娘的脸很恐怖,在她在血泊里挣扎的时候,新娘到了她的面前。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血红的嘴唇,还有泛白的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   丸子头女孩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啊――”   她的瞳孔逐渐放大。   与此同时,杜知信一把拉开房间门,整个人僵住。   门后并不是走廊,而是一个一模一样的201房间,里面的床、柜子,甚至包括其他都和自己所在的房间一模一样。   他迟疑地走进去,再回头已经看不到了自己来的房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下不安。   是新娘做的吗?   杜知信看向两张床,只见其中一张床上被子鼓起来,仿佛里面睡了一个人似的。   他倒吸一口气屏住,不敢呼吸,贴着墙根缓缓移到了门口――只要离开这间房就可以!   按照皮裤男他们的行为,就算是触碰禁忌也是第二天被选中,今天是可以安全的。   这次的门后是走廊吗?   不知为何,杜知信希望是走廊,但心里隐隐觉得又可能是201房间门――   他猛地闭上眼拉开房门跑出去,然而睁开眼时,喘着的气却停住了……他看到的依旧是201房间。   诡异充斥了他的心房。   杜知信再淡定也忍不住了,不停地打开门、进入新的201房间、打开房门、进入新的201房间……   他陷入了无尽的循环中。   体力、精神也几近崩溃,最终被恐惧击溃。   早在房间里发生不对劲的时候,席乐就发现了问题,站在原地没动,观察着周围。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所有人都不见了?   一看就不简单。   饶是席乐,心里也开始冒出一些想法,这样的情况是不是新娘发现他们换了房间门牌号?   越平静越容易滋生恐惧。   如果这会儿见到鬼,席乐反而不会多想,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反而越容易想多。   殷白鹤他们在哪里?新娘又在哪里?   席乐目光看向床,又看向不远处的房门。   下一秒,敲门声陡然响起,急促锐利的声音重重地敲击在席乐的心头上。   在恐怖的镜子世界里,敲门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外面的是人是鬼?   席乐将唇抿成一条直线,听着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大有把门敲破,不开门不停的迹象。   他走到门边,深呼吸,一把拉开门。   门外竟然空无一人!   一种强烈的怪异感让席乐感到不安,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他一样,他下意识地回头,发现身后也是空荡荡的。   太不对劲了。   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一点声响都没有,除非他的感官都被屏蔽了,不然不可能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没有听到声音的……   席乐陷入了思考中,好像是在殷白鹤扔了吊牌之后不久,他听到门外有什么声音,准备出去看看。   但是等他转身的时候,房间里的一切就发生了不对。   之前门外的声音是什么,是新娘发出来的吗?不太像,新娘是鬼,怎么会在外面发出声音。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穿旗袍的那个女人。   是她出来了?她失败了?   席乐关上门,思维越来越清楚,那个声音听起来像重物落地的声音――更类似皮裤男和中年男人倒在地上。   他估摸着和自己猜测的没有区别。   那敲门的是谁?   几乎在这个念头刚起的同时,他背部贴的房门再度被敲响,沉闷、急促,和刚才如出一辙。   刚才是空无一人,这次会是谁?   席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向精致温和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思路纷杂。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之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有人一起消失了,肯定是哪里不对劲,新娘为什么会这么做?   它不直接出来杀了他们吗?   席乐总觉得哪里很违和,他们明明确定新娘离开了这个房间的,说明之前的推论是正确的。   身后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震得他紧贴的后背绷直。   席乐心头一跳,手按在门把手上,冰凉让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冷静――   他知道了。   太巧了。   第二次门被敲响的时间是在他想敲门的时候,而第一次是在他看向房门之后。   席乐呼出一口气,目光立刻看向房间内的一处。   他看过很多恐怖片,刚才是没转过弯来,现在想明白了就知道了哪里不对劲,是幻觉。   所有的恐惧都和他们的想法息息相关,目的很简单,为了让他们更恐惧。   人的精神在面对无休止的恐怖情况后肯定会越来越紧绷,达到一个顶点就会崩溃。   席乐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只能祈祷。   他转过身,打开了被敲击了许久的房门,走廊上空无一人,通向无尽的黑暗。   席乐扬眉,抬脚踏了出去。   画面陡然一转,再度回到了光线昏黄的201房间里,床上多了两具尸体。   所有的恐怖都仿佛没出现过一样。   席乐站在床前,看到床上的尸体倒真的吓了一跳,穿着婚纱的女尸不像一具尸体,更像一个活人睡着了。   但是周围的景色却完全不同了,之前他们把房间翻的一团糟,但这时候房间里很干净。   除此之外,其他人也不知道哪去了。   她和新郎一直在床上安睡,两个人穿着婚纱和西装,安详地像是刚举行完一场婚礼。   席乐已经猜到了什么。   新娘的尸体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或者是离开又回来了,只是他们一开始先入为主,所以整个房间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新娘。   实际上新娘可能一直在这里。   每个鬼的能力也不一定相同,也许她的能力就是这样,利用他们的恐惧。   席乐正在想这是不是新的幻觉,或者再找找真正的镜子在哪里,就看到了另一道身影。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好像等了很久。   席乐有点迟疑,声音充满了不确定:“殷白鹤?”   听到他的声音,殷白鹤抬头,柔软的黑发遮住了耳尖,眼眸看向他。   是人,还是鬼?   席乐的手在口袋里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掐――改成捏了他一下。 第61章 化妆15   入手的触感很真实。   给席乐的感觉是眼前这个殷白鹤是真人,不是因为新娘而产生的幻觉。   当然,事实上的确如此。   殷白鹤垂下眼睑,随着席乐动手的动作停顿,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你看到了什么?”席乐装作若无其事般问。   没想到殷白鹤表情冷冰冰的,摸起来手感还不错。   他似乎明白了有些男女朋友谈恋爱会时常互相捏脸,原来是因为感觉很好。   “幻觉。”殷白鹤言简意赅。   “应该其他人都还在幻觉里。”席乐看向床上的新娘。   谁能想到一具躺在床上的尸体就能够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有点类似会咬人的狗不叫。   席乐低声问:“镜子会在哪儿?”   殷白鹤的视线移到另一张床上。   席乐随即看过去,惊讶之余也有点意料之中。   新娘之所以会这样和新郎脱不了关系,他的尸体都还在这里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肯定有什么问题。   如果镜子在新郎身上,那也不奇怪。   席乐不知道新娘还会有什么动作,但他依旧谨慎小心地走到了新郎的床边。   新郎穿着干净的白西装,面部表情有些怪异,但还算得上正常,皮肤惨白。   席乐鬼都见过了,尸体自然不怕,在床上摸索,伸手在西装口袋碰了碰,手背就碰到一个硬东西。   他抖了抖西装,一面镜子掉出来。   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镜子在他的目光下逐渐变成了自己熟悉的镜面,黑色漩涡缓缓出现在其中。   席乐不禁笑了,“果然在这里。”   新郎和新娘的变化是息息相关的,如果不是开局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新娘身上,他们应该会主动去找新郎。   这场情感上的打打杀杀也是由新郎引起的,如果不是他行为不端,新娘也不会变成这样。   话音刚落,房间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什么在这里?”   鲁东海满脸大汗地出现在房间里,努力站稳,面上是还没有散尽的狰狞和愤怒。   看到光线昏黄的201房间,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幻觉里,警惕地看向周围。   席乐和殷白鹤?   他愣了一下,刚刚从幻觉里出来可是废了好大的劲。   鲁东海回过神,“只有你们两个?”   席乐点头,“他们应该还在幻觉里,要等他们自己出来。镜子在这里,可以离开了。”   鲁东海喘着气,“你们先走吧,我等等。”   还有那么多人在,他怕自己先走他们不知道镜子在哪里。   席乐对鲁东海的回答不惊讶,他对鲁东海的佩服正是来源于此,他不圣母,但并不冷血,称得上善良。   是真真切切地不希望别人死。   席乐改了主意:“如果不危险,可以一起等。”   如果是以前的他,应该不会这样吧。   席乐看向殷白鹤,殷白鹤的表情淡淡的,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微微颔首。   席乐眼睛弯了弯。   三个人外加两具尸体在房间里等了几分钟,其他人还没有出来的迹象。   “你们先走。”鲁东海催促道:“一个人就够了,这么多人风险大,如果有危险我肯定会离开的,放心。”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席乐只能同意。   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鲁东海其实心里也没底,这次总共亲眼见到的只死了两个人,非常少。   镜子会这么善良吗?   等席乐和殷白鹤离开后,鲁东海走到床边,离镜子也就只有伸手的距离,以便于自己离开。   等待是最漫长的。   鲁东海等到了孟慈,等到了徐小圆和奄奄一息的白筝,再没有等到别人。   他站在床边,心渐渐沉到了底。   剩下的人是还没能出来,还是已经死了?   他就知道这次没这么简单,即使他平时想的不多,也明白了新娘搞的鬼。   他们以为换了门牌号新娘就换了房间,实际上并没有,从头到尾新娘都在房间里。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在幻觉里了。   真假交织让他们无法分辨,而一切的源头――新娘就躺在床上安然地睡着。   这间房间是新娘的,已经成为她的所在地。   就像是磁场变化,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在新娘的念头之下,她可以影响这个房间、甚至于整个宾馆。   但同时也夹杂着生路。   久久没有等到新的人,鲁东海猛然开口:“不等了,走。”   他伸向了镜子,很快就被抓入镜中,整个人消失,201房间仿佛又恢复到了以前。   又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席乐回来后站在自己的公寓里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灌了两口水才恢复平静。   “不知道他们出来了没有。”   他嘀咕了一句,看向殷白鹤,又问:“你看到了什么幻觉?恐怖吗?”   脱离了昏黄灯光,现在公寓里过度明亮的白炽灯照在殷白鹤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有些脱离现实。   席乐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一种奇异的脆弱感。   当然,这种感觉在男人睁开眼的同时消失殆尽。   殷白鹤将他手中的杯子拿走,“还可以。”   席乐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高兴,其实他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幻觉,按照自己猜测的,应该是每个人所想的、恐惧的。   他好奇殷白鹤有什么恐惧的。   这个男人从他第一次认识起,就像一个波澜不惊的老年人,情绪很少变化。   只有怼人的时候才会显得有生活气息一点。   殷白鹤察觉到他的情绪,“想知道?”   席乐老老实实的点头。   殷白鹤说:“你先说你自己的。”   席乐犹豫了那么一秒,就把自己遇到的幻觉说了一遍:“……我的还不算太恐怖。”   “和你差不多。”殷白鹤食指指腹在玻璃杯上来回摩挲,“属于可以轻易发现的。”   席乐:“……”   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他正不高兴,手机不停地震动,是微信里的消息提醒。   徐小圆:【@席乐@殷白鹤 大佬们在吗?】   徐小圆:【我靠我终于出来了!】   徐小圆:【@白筝 你好点了吗?】   席乐看到这些消息,心中不禁轻松起来,回复道:【我们出来了,白筝怎么了?】   这里面居然是白筝不对劲?   徐小圆发了语音:“白筝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也不知道受伤没有。”   她说完又说了自己的经历。   说来其实也是大大咧咧的人在这次事件里比较幸运。   徐小圆父母恩爱,对她也是非常宠爱,她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恐惧的事情,除了那些社会新闻和灵异事件。   之前看的恐怖片起了作用,新娘的幻觉对她而言伤害在于自己的幻想。   她想到恐怖情节就会出现,一旦清楚其中的原理,只要放空大脑就相对安全。   并不是人人都能轻易做到放空大脑,和她相反,一向有主意的白筝反而受了伤。   正说着,群里白筝的出现让他们放了心:【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白筝靠在自己的房间里洗了个冷水脸才清醒。   她刚才竟然在幻觉里看见了夏雨虹……   白筝以为自己已经快要忘了她,她一开始没发现是幻觉,听到敲门声,一打开发现夏雨虹,整个人如坠冰窟。   死人敲门太恐怖了。   当时白筝的思路僵直了很久,直到出现更多的意外才反应过来破绽太多。   但这件事给她的冲击不小,尤其是她这次在幻觉里亲手杀了夏雨虹,夏雨虹又复活――心理上难以忘怀。   所以白筝的脸色才会那么难看。   随后,鲁东海和孟慈的消息依次出现在群里。   熟悉的人都没有出事,这让席乐眉头舒展。   这次新娘的确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和之前遇到的完全不同,让他们分开行动。   所谓的化妆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席乐至今还不太清楚新娘的试妆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的旗袍女人应该是死了。   按说她应该会化妆,那她为什么会失败?   席乐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如果新娘一直在旧的201,那旗袍女人进的新房间里是空的才对。   她当时进去没发现,没冲出来,说明看到了新娘。   那么新娘影响的是整个宾馆,宾馆都在她的控制之下,不只是201房间,其他所有房间都是。   不管他们换什么门牌号,看到的都会是同样的场景。   孟慈:【齐遇呢?】   孟慈:【@齐遇 在不在?】   席乐:【齐遇没出来?你们没遇上?】   徐小圆:【没有!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席乐,齐遇他是不是已经……】   屏幕上忽然就沉寂了下来。   鲁东海按了按眉心,感觉不太妙。   他当时在那里等了很久,孟慈是最后一个,再后来他以为齐遇和杜知信可能出来,但没有。   其实他心底隐隐察觉可能出了事。   但在这时候,人总是会心存侥幸的。   一直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消息,基本上“齐遇出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看到群里的消息,席乐皱眉。   他放下手机,“齐遇好像没出来。”   殷白鹤嗯了声,像是解释:“学生很容易心态不稳。”   尤其是齐遇这样本身不会说话,以前绝对遇到过不少事,在这样的情况下单人更容易出事。   一个十七八岁的学生,被卷入到这样的恐怖世界里,挣扎求生已经很困难,还要单独面对。   席乐想到那个乖巧的少年,心里梗梗的。   也许以后,他还要习惯更多的人离开。   席乐看向不远处的殷白鹤,他们也算是合住了快两个月的室友了,就是不知道是他先离开还是他离开。   说不定死在一块儿也有可能。   耳边忽然响起殷白鹤的声音:“在想什么?”   席乐还在胡思乱想,一时没转过弯来,“在想你什么时候……不是,在想我们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还好他及时刹车改了口。 第62章 化妆16   殷白鹤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群里面鲁东海正在说话,把齐遇的地址发了出来,“今晚如果可以去的可以去,不能去的明天去。”   地址是他以前让齐遇给的。   孟慈作为和齐遇年龄相仿的人,这时候说不上来什么心情,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和齐遇一样?   群里面正安静着,白筝的消息忽然跳出来。   “这不是齐遇的地址吗?发这个干什么?”   席乐这才知道原来白筝还不知道齐遇的事情,头一回不知道怎么说,和余明的事并不相同。   白筝自己已经察觉到什么,翻了聊天记录,看到了孟慈和徐小圆他们的对话,脸色大变。   齐遇没出来?   白筝自然知道幻觉的恐怖,她自己都差点没出来,但是她没想过齐遇没回来。   原本不稳定的情绪就再度受到了打击。   自己当初要不是因为齐遇的善良,恐怕早就死在了破镜子里,她想过自己以后会死,却没想过齐遇。   对于齐遇,她一直是当个弟弟的。   白筝甚至想过,自己要努力成长,这样不说保护别人,起码可以做到不拖累别人。   但她没想过……   席乐不出意料看见手机屏幕静止,叹了口气:“白筝这会儿恐怕接受不了。”   殷白鹤挑眉,“不一定。”   “G?”   席乐正想问为什么,就看到屏幕动了。   白筝:【我去】   席乐怪异地看了眼殷白鹤,他怎么说得这么准。   因为这时候还不算太晚,所以他也打算过去,齐遇住的地方虽然不近,但也不算太远。   到齐遇家已经快十点。   现在的人都是夜猫子,小区里很多人家灯都开着。   席乐看到楼下的人,叫了声:“白筝。”   白筝半天才转身,“你们来了。”   徐小圆连忙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她看出来白筝情绪平静过头,而且眼睛也有点红。   他们之中就只有她们两个女孩,这会儿也就只有她可以在她身边安慰她。   鲁东海拍了拍白筝的肩膀,没说什么,他能体会到白筝的感觉,这和自己和余明太过相似。   白筝说:“我记得他之前说他是一个人住的。”   齐遇甚至还告诉过他家的密码。   几个人一起上了楼,小区很新,一层有六户,他们上去时正好对门的阿姨出来倒垃圾。   阿姨看到几个不认识的人愣了一下,“你们是小齐的朋友?”   席乐点头:“是的,阿姨。”   阿姨笑眯眯地说:“以前都没见小齐有朋友过来。”   席乐这也是第一次接触齐遇的现实生活。   之前他也只是知道齐遇是个学生,没想到他的家庭环境是这样,难怪他平时像个隐形人。   如果是一个天性活泼的人,那就算不能说话,也会用肢体语言成为视线中心。   但齐遇不同。   白筝没说话,低头按密码锁,她脸上平静,但手都在抖。   一旦开门,里面的场景是她不想见到的。   很快“滴”一声,门开了。   白筝推门进入,客厅里的灯开着,几个人一起进去,没在客厅里看到齐遇的身影。   一直到打开房间门,气氛一瞬间凝固。   齐遇躺在床上,他闭着眼,脸上有种释然,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手远近。   席乐吸了口气,垂下眼睑。   也许是他临死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   殷白鹤视线下移,“他手上有血。”   白筝愣了一下,抹了把眼泪,看到手腕上的血线,愣了一下――这是割腕自杀?   是这么出事的?   她花了很大力气才掰开齐遇的手指,又看到他掌心的字。   只有两个字母:xx。   写的很潦草,食指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估计是来不及了。”徐小圆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这是不是他看到的幻觉啊?”   “不是。”白筝摸了摸这两个字母。   他是在向他们道谢。   这个孩子天性纯真,可越这样她越难过。   齐遇的房间东西都很整齐,桌上还放着一封遗书,席乐听他说过,从公寓楼回来之后他就写了。   不过一直没有派上用场。   鲁东海说:“叫他父母来吧。”   白筝说:“他父母离异了,已经拥有了各自的家庭,这个儿子他们估计也忘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打了电话。   父母两个人都不太相信,还以为是恶作剧,最后听到白筝的语气强硬才说过来。   在等待他们过来的时候,席乐和殷白鹤他们退出了房间。   殷白鹤低声开口:“腕不是他割的。”   席乐啊了声:“我懂了。”   齐遇碰到的幻觉肯定影响了他的感官,再加上才成年,心态没有成年人的沉稳,很容易被击破。   他以前也许做过这样自残的行为。   席乐并不意外,齐遇不能说话,肯定受到过不公平的对待,年纪小的时候想岔了正常。   只是太遗憾了。   席乐又叹了口气。   “旗袍女人我还以为她能活着出来。”鲁东海忽然开了口:“她会化妆啊,如果会化妆都没用,那还要我们化妆干什么?”   “会也没用。”殷白鹤说,“人选不对。”   “……?”   “鬼是新娘,要化妆的人不是她。”   席乐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另外一具尸体:“新郎?”   殷白鹤道:“合理猜测。”   席乐摇头,“也许你是对的。”   镜子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放在新郎身上,新郎的尸体又在那里,化妆是给谁化非常明显了。   抽丝剥茧下来,新娘新郎因为新郎行为不端发生过争吵,争执间动了手,可能就失了手。   新郎应该是错手杀人,但他还打扫了现场,以致于新娘变成了鬼,又倒过来杀了他。   新娘的怨、执念从头到尾都在新郎身上。   从破了幻觉之后房间里的构造就可以看得出来,新娘依旧要完成两个人之间的婚礼。   这么一来,给新郎化妆属于情理之中。   前台那个中年女人在一开始的话让他们先入为主,他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对象――   就连进入201房间后的幻觉也是先入为主。   说到底,是他们自己没能提高警惕心,让新娘利用了他们的心理,从而导致了这一切。   深夜时,齐遇父母到来,对于齐遇出事仅仅只是沉默了会儿就没再多说什么。   就连那个割腕的伤口也被认为是齐遇自杀。   他父母本人在,他们这些“朋友”就无法过多干涉什么,只是确定了之后的葬礼时间。   至于白筝,他父母差点以为这是齐遇早恋的女朋友。   徐小圆怕白筝心情不好,决定和她一起回去。   从齐遇家回来的路上,席乐心情不是太好。   这会儿街上没什么人,车停在四岔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刚好一群人从酒吧里摇摇晃晃出来,从他们的车前经过。   席乐习惯性地看着他们离开。   这群人不少,十二个人。   他的目光停在他们的背影上,心里冒出一个问题。   很巧,十二个人。   从第一次进入镜子之后,他们每次的人数都控制在十二个,就没有变化过。   席乐喃喃:“为什么要十二个人?”   他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固定的十二肯定有什么含义,轮回的十二?”   十二个月?十二年一次?十二生肖?   越想越不靠谱。   席乐看向殷白鹤,忽然道:“你是不是知道?”   对视几秒,殷白鹤缓缓颔首:“数字不是固定的。”   席乐摇头,“不是固定的怎么会每次都十二个人?”   殷白鹤说:“只是这几次固定而已。”   席乐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那下一次发生变化的人数会是多少?”   “不确定。”殷白鹤没给准确的答案。   席乐隐隐觉得他知道,但是又似乎感觉他是真的不确定。   这是什么矛盾心理?   他古怪地想着,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按住殷白鹤的肩膀:“你之前就进去过?”   鲁东海在荒村说的上一次并不是殷白鹤的第一次!   殷白鹤进了不止五次!   他动作太大,引得出租车司机频频看向后座,还不忘拉架:“不要吵起来啊,有什么事好好说,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火气……”   席乐紧紧盯着殷白鹤,和他离得很近,殷白鹤的呼吸似有似无地落在他脸上。   单薄的身形拥有的力量对于殷白鹤而言不值一提。   殷白鹤声线低沉,“坐好。”   他轻而易举将席乐的手拂开,在席乐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整理了一下衣服。   然后说:“你说得对。”   席乐不知为何有种被隐瞒的愤怒。   但理智告诉他,殷白鹤没必要和他说,他们不过是刚认识两个月的“朋友”而已。   他们压根就没什么关系。   不对,自己还是他的房东呢!   席乐立刻瞪向殷白鹤。   殷白鹤知道他在生气,也做好了被逼问的准备,但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   “再不交房租就搬出去。”   “……”   威胁完了,席乐才继续正题:“以前人数是多少?”   殷白鹤静静地看着他,嗯了声:“一开始很多,后来变成上百、几十……慢慢到了十二个人。”   席乐被他的话搞懵了。   “很多?上百?几十?”   这么多人?   好像哪里不对劲?   席乐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直直盯着殷白鹤平静的面孔,脑中仿佛一道闪电劈过。   他张了张嘴,听到自己问:   “你……到底进了镜子多少次?”   十二个人镜子他已经经历了四次,还不算上他没有经历的……可殷白鹤口中上百、几十人……   是多少次才能过渡到现在?   绿灯乍亮,出租车飞驰过繁华的街道,街边霓虹照亮的色彩将他们的身影笼罩。   他听到殷白鹤用一种在说“今天吃了一碗饭”的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数不清了。” 第63章 电影1(人数。)   这一句话让席乐接下来回程的路上都不知道说什么。   从进入镜子到现在,他也算对这些事有了些了解,但殷白鹤说的事儿着实让人震惊。   他无法想象一次几百人被抓进镜子里。   也无法想象殷白鹤一直重复进入。   太荒谬了。   殷白鹤看起来也和他差不多的年纪,齐遇进入的时候也才十七八岁,就这样他们还觉得可怕。   那殷白鹤几岁进去的?   从上百人的镜子世界过渡到几十人的镜子世界,中间肯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可能一天一次或者一个好几次。   就像殷白鹤说的,次数已经多到他数不清。   席乐无法想象他常年生活在危险中的生活。   同时,他也觉得殷白鹤实在厉害,这么多回被镜子抓进去,竟然一直安然无恙。   席乐不觉得全是幸运,肯定有他自己的本事。   难怪他当初在荒村里被殷白鹤阻止了触碰禁忌,他经历了那么多次,就算不清楚每一次是什么情况,肯定也有经验。   太可怕了。   席乐心中受到的震荡太大,以至于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他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殷白鹤见他还在发呆,呆呆的样子和他平时差别很大,看起来有点稀奇。   他提醒道:“到了。”   席乐惊疑了一声,下了车,被冬夜的冷风一吹清醒许多,一直盯着殷白鹤看。   殷白鹤神态自若,背脊直挺。   席乐走在他后面,真的很好奇,他是怎么从那么多次危险中活下来的――   这些事都可以拍成电影了吧?   难怪无家可归,这要是人经常往返危险与现实,精神肯定容易崩溃,平时哪有精力去上班啊。   席乐越想越觉得这理由非常合理。   说实在的,他也不缺这一点租金,毕竟那么多户已经够他用了,还有剩余。   难不成殷白鹤当初就是察觉到了他的有钱?   席乐以前的生活太过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波澜,生活几点一线,直到家里的镜子发生变化之后。   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两个人沉默地回了公寓,沉默地坐在那儿。   殷白鹤先开了口:“你问吧。”   席乐想着直接问可能会让他心里不舒服,就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问的。”   殷白鹤说:“你想问。”   席乐:“?”   对视半晌,他点头:“对,我是想问。”   席乐心里有无数个问题,也不知道先问哪个,最想问的到了喉咙口就自然而然出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进的?”   殷白鹤道:“很小的时候。”   和席乐想的一样,但他这样的语气让席乐觉得很沉重:“怎么会那么早就进去,为什么会这样?不能出去?”   难不成除了死就只能一直进去出来?   那这镜子也太恐怖了吧,到底背后是什么人,难不成是外星人?   这么高层面,和现在科技完全不在同一层面,席乐不觉得是现在的人可以做的出来的。   再说殷白鹤说了很小的时候,以前的科技也做不到。   全息到现在都没出来,这样的镜子世界怎么可能有。   外星人是席乐能找到的最好的解释。   席乐又问:“以前人多的时候,死的人应该也多,不会被发现异常吗?”   殷白鹤顿了顿,“世界上每天都有十几万人死亡,每秒都在死人,没人会发现。”   就像中国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亡。   席乐心想也是,“那和你以前一起进镜子的人呢?”   他第一次遇见殷白鹤时,鲁东海说他和殷白鹤他们的上一次都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殷白鹤、他和余明三个人。   那以前的那么多人呢?   殷白鹤注视着他,“你已经猜到了。”   饶是如此,席乐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那些人全都死了?这么多人啊……”   太荒谬了,他再次感叹。   殷白鹤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最开始的记忆里有别人帮忙,就像现在的你们。”   每个时候都会有合作的队伍。   人类在某方面是一直重现以前的活动,在殷白鹤眼里,现如今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不同的人,做的事都差不多。   席乐嗯了声:“毕竟是个人都想离开这诡异的镜子,在这里面除了合作也没有其他办法。”   “人多有时候更麻烦。”殷白鹤说,“人心复杂。”   “怎么想这镜子都不是好东西。”席乐道。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说着。   席乐头疼,“只不过,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看起来丝毫没有尽头,没有终点。”   殷白鹤却道:“有。”   他认真说:“人数一直在减少,总会有尽头的时候。”   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席乐是忍不住开心的,但很快他就隐去了笑容。   尽头是什么时候?   按照人数递减的规则,这个尽头指的是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最后0人的时候?   他们现在每次有十二个人,一次次减少,岂不是代表着他们最终都会死去?   这种尽头不是席乐想要的。   他看过的电影、小说里有合家欢剧情,有悲欢离合,但全灭的几乎没有。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一直重复进入镜子,没有尽头的话倒还不如死在里面。   席乐的心情陡然沉重下来。   殷白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席乐的发质很好,柔软光泽,乌黑衬出主人白皙的皮肤。   不过翘起来的时候更有趣一些。   席乐叹了一声:“算了,不揭你的伤疤了。”   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想也没用,也没办法阻止以后的事情发生。   眼前他们要做的还是安全度过一个个诡异的世界。   席乐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看在你坦白的份上,租金不用给了。”   殷白鹤:“……”   他笑了声:“占便宜了。”   席乐瞥他,“你知道就好。”   知道殷白鹤的秘密之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减少了许多,这可能就是人性吧。   席乐代入到殷白鹤的视角里就觉得社会真险恶,那么小就要去经历危险,一个小孩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   还有那些殷白鹤曾经的队友们,都成了过客。   难怪殷白鹤对于别人的生死十分看淡,这要是自己,看过上百几千个人的死亡,这会儿也会无动于衷。   在等待下一次进入镜子里的时间里,齐遇的葬礼如期举行。   去之前,席乐问殷白鹤,“你的事,要和他们说吗?”   殷白鹤平静道:“你想说就说。”   决定权到了席乐手上他反而犹豫起来。   这是殷白鹤的隐私,他自然是没有决定权的,但他本人都说了由自己决定。   他从来没有选择困难症,这时候反而有了。   六个人再度齐聚,有了余明在前,他们的情绪已经大不相同。   白筝心如止水,“其实我早就想过,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这么死掉,到时候你们也会参加我的葬礼。”   徐小圆呸呸两口:“别说丧气话,乌鸦嘴。”   孟慈也恹恹的,“我以前刚上大学时,觉得期末考试就是最惨的时候,每年院里都会救护车拉走一两个人。”   实际上,现实好多了。   席乐放下杯子,“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下。”   “这件事和殷白鹤有关,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们说一下,事关镜子的人数问题。”   鲁东海谨慎道:“人数怎么了?每次都是十二个人,我之前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找不到答案。”   “十二只是暂时的。”席乐摇头。   他没有说太多殷白鹤的事,只是说了一下殷白鹤进去过不少次,以及人数递减的事实。   “我靠??”   “真的假的?”   徐小圆还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而且殷白鹤的事,为什么是席乐来说?   但看殷白鹤淡定喝水的样子,好像也不意外……两个人都住一起了,让另一个说好像也没问题。   难怪他们觉得殷白鹤很奇怪。   不是贬义的奇怪,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进了不少次?”孟慈还没能从震惊里回过神,下意识问:“那是不是能知道每次是什么情况?”   殷白鹤否定他的问题,“当然不可能。”   孟慈一想也是,“如果每次都知道,那就不是人是神了吧,那还需要挣扎什么。”   “这、这……”白筝从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事,“……能活下来太不容易了。”   鲁东海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毕竟他是最早认识殷白鹤的人,那时候的记忆虽然不是特别清晰,但也没遗忘。   他当初以为殷白鹤是新人。   但是仔细想想,荒村的上一次,也就是认识的人几乎全军覆没那一次,有人似乎是认识殷白鹤的。   现在想想是正常的,因为殷白鹤才是最有资历的,那些人里的老人都和他一起经历过。   只不过那一次出了意外,只有他和余明剩下来,导致他们对殷白鹤知之甚少。   他一直觉得殷白鹤非同一般,周身气质奇特,但又没有见到过特别不一般的时候。   就很矛盾。   其实,他们比殷白鹤幸运太多。   鲁东海想清楚了,开口道:“不要想的那么夸张,进入过多次只是比我们多了一些经验,如果能未卜先知,那不可能。”   其他人纷纷点头。   以往他们对殷白鹤的印象大多用三个词概括:好看、力气大、似乎很冷静。   徐小圆忽然想起上次宾馆里,殷白鹤冷血地从皮裤男的喉咙里拔出来眼线笔被说“疯了”。   实际上是人家见得多了。   众人纷纷安慰起来,殷白鹤反而开了口:“其实,也不是一点也不清楚。”   “啊?”   “很多事都有迹可循。”殷白鹤抬眸,“你们自己应该清楚,表面看起来没什么规律。”   席乐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禁忌虽然各不相同,但原理上还是有些熟悉的。”   比如公寓里,鬼是为了公寓,不允许做什么事。   公司上班那次,鬼不允许一些在公司里的行为。   而他们每一次进入,只需要弄清楚鬼不允许、讨厌做什么就可以,这就是禁忌所在。   话题又回到了人数上。   徐小圆百思不得其解,“很奇怪啊,为什么会逐渐减少?”   减少是有什么原因吗?   “我还以为镜子是故意找人去死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人数递减,那总有减到零的时候吧?”   “那岂不是团灭……”   “那我们……”   鲁东海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立刻强调道:“没到那时候就不要考虑这个。”   说是这么说,气氛却低落许多。   任谁想到前面是死路,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席乐这段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们每一次进入都是靠镜子的,十二个人,有十二面镜子,既然人减少了,那发生诡异变化的镜子肯定也是减少的,变化的根源很可能就是减少的原因。”   “问题是镜子为什么会变成有鬼的,镜子里的世界为什么会有鬼?”   但最终原因,无人知晓。   和其他人的心神不定不同,殷白鹤依旧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席乐本来以为下一次会起过年之后进入,没想到在新年前三天,他就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这回他多观察了一段时间。   镜子里的人和自己是长得一样的,但肯定完全不同,环境影响对方的性格。   什么原因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镜中的世界实际上和他们所处的世界十分相似,唯一不同便是有各种各样的鬼。   看上去倒真的像镜中世界镜像了他们的世界。   席乐一时半会没能想明白,第三天就被抓进了镜子里。   他习惯性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和以前如出一辙的画面,不少人站在雾中。   但下一秒,他原本平静的心情骤起波澜。   少了一个人。人数减少了。 第64章 电影2   这一次是十一个人。   席乐没想到这么快人数减少就已经出现,明明人越少代表死的人也可以少一个,但他心情并不乐观。   他收敛了惊讶,没有表现在脸上。   这一次有五个新人,席乐观察细致,三个男人两个女人,其中一个男人似乎不太一般,而女人中有一个比较漂亮。   “人数减少了。”鲁东海走到席乐边上,“这么快。”   距离上次他们讨论也没有过多少天,这个速度太快,他们还没能弄清楚人数减少到底是什么原因。   如果真的减少到0人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这件事就像一把刀悬在众人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   “这次只少了一个人,不知道下次在什么时候。”席乐声音很小,几步远外的人就无法听见。   殷白鹤迟迟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黑雾中的所有人看向他,随后气氛变得不同。   “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化妆间吗?”长得漂亮的女人率先发出了疑问声:“你们又是什么人?”   她一带头出声,其他人也就开了口。   一个有些秃顶的男人惊疑未定:“我记得我在照镜子……我车上的镜子好像不对劲,有鬼,把我吓一跳!”   这话一出,就有人看过去,“什么有鬼?”   是另一个新人,他也是男人,非常鄙视秃顶男这话,“世界上哪有鬼?!”   “没有鬼那你怎么在这儿?”秃顶男立刻回怼。   “……”对方不知道怎么回。   孟慈挪到秃顶男旁边,“大哥,你说的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年轻,涉世未深的样子,秃顶男放松了警惕心:“我是个司机,今晚刚完成一单,停在路边,就对着后视镜照了照,然后就发现镜子里不太对劲。”   秃顶男想起来就呼出一口气,“就跟恐怖片似的,里面的人居然在笑,吓死我了。”   “其实大家都遇到过这种。”孟慈告诉他。   “你们也遇到过?”司机很惊讶。   “这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鲁东海解释道:“镜子有不对劲的,很快就会被抓进来。”   “哈哈哈哈哈哈!”刚才怼秃顶男的男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哎说谎也不打草稿!”   他身上的衣服不少人都认识,是某个外卖软件的员工衣服,看上去似乎送外卖的骑手。   外卖员笑出了眼泪,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不说话,心里也咯噔起来:“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当然是看你太蠢了。   有人在心里默默地想。   鲁东海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沉声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是镜子里的世界,世界里有鬼,不安全,唯一离开的方式是找到镜子。”   这话太过匪夷所思,让其他人疑惑又无法相信。   “有些事、有些话,甚至有些行为最好不要做,要是刚好是鬼的禁忌,那就是死路一条,没人能救你。”   鲁东海特意看了下外卖员。   随后,三个男人中看起来最像精英的男人开口问:“那个镜子是什么镜子?”   这个问题鲁东海回答过无数遍。   得到答案后,精英男若有所思。   白筝看向他,“你似乎不惊讶。”   “镜子不对劲我早就发现了,被抓到这里我也是清醒的,这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精英男表情淡定,但是内心怎么想的没人知道。   他是个律师,最擅长发现细节,每天都要照镜子整理衣着,那些诡异变化不可能发现不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错觉,或者是最近案子太重导致产生了幻觉,但连着三天就不对劲了。   直到今晚进入这个诡异的黑雾里。   律师问:“你们是认识的。”   虽然是疑问,但语气肯定。   鲁东海没否认:“等你这次活下来了过一段时间还会再次进入,上一次活下来的就是你认识的。”   律师点头表示了解,但他心里还是有点觉得怪诞。   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一朝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打破了将近三十年的认知。   对面这些认识的六个人里,和他对话的这个大哥看起来是头,实际上并不是。   他看向不说话的其他人,心里思量颇多。   人多势众是有用的,外卖员一开始大放厥词,结果发现其他人都认识,不认识的也相信这些措辞,就闭上了嘴。   黑雾中出现一条单人小道。   鲁东海作为明面上“资历最老”的人,率先走出去:“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一言一行最好都在心里想三遍再出口。”   当然,他知道估计没人会听。   这次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席乐和殷白鹤走在一起,“你还记不记得十二个人的人数维持了多久?”   殷白鹤道:“十次。”   他多次进入过镜中世界,在发现人数递减的问题之后,他就有心留意过某些关键。   殷白鹤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们一些事情,“实际上,上一次的人数是十五。”   “十五?”席乐蹙眉,“不是只减一个人啊……”   他以为是一个个减少的,没想到不是。   那下一次的人数递减会不会一下子减少好几个人?   人数越少就代表他们的生存空间越少,虽然说起来很冷血,正是因为有新人,才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殷白鹤嗯了声:“先活过这一次。”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完了小道。   小道周围是一个广场,现在广场上空无一人,就像上次宾馆外面的场景一样。   现在天色昏暗,只有一些路灯亮着,在广场里那座商场外面有很多店铺的灯牌,不过灯牌都是关的。   其中有一个十分引人注意,因为是亮着灯的。   ――“世纪电影院”   “看来这次我们是要去电影院?”徐小圆心里暗叫不好,“不会要看恐怖片吧?”   在恐怖世界里看恐怖片,那更可怕了。   “说不定是看爱情电影。”孟慈比较乐观。   徐小圆小声说:“我还买了春节档的电影票,这下回去之后说不定电影院也不敢去了。”   她很惆怅,现实里的乐趣就这样被镜子影响了。   白筝被她逗乐。   鲁东海挥手,“走,进去吧。”   商场里是有标识的,每一层楼都有牌子写了这层楼有什么店,电影院是在三楼。   席乐注意到,扶梯是开的。   商场里一个人都没有,但扶梯是开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有一丝丝的阴凉。   娃娃脸女孩笑嘻嘻道:“这一个人都没有,包场了。”   她旁边的漂亮女人赞同地点头。   扶梯上楼速度太慢,他们最终乘电梯上去的,直奔三楼尽头的电影院而去。   电影院的灯牌十分明亮。   众人来到电影院门口就看到了人形立牌和电影海报,上面是他们不认识的人和明星。   “一个都不认识。”   “别说这些明星长得还蛮帅的!”   “这电影名字听起来和我平时看的也没什么区别。”   此时等候区里并没有人,但是他们都看到柜台里面有一个售票员正坐在那儿。   看到他们,售票员说:“你们来了?”   鲁东海镇定地走过去,怕开口说错话,就没开口。   售票员也没在意,从柜台下摸出一把电影票,毫无感情道:“最近有三部电影正在上映,你们看先看哪一部?”   席乐目光落在那些电影票上。   电影票上他们的座位已经被固定住了,而且三部电影每个人都有一张票,可能代表每一部都要看。   三部电影类型各不相同,不过都是2D的,分别叫《非典型爱情》、《呼叫救援》和《叫魂》。   老人们看到《叫魂》时都多看了两眼。   这个名字一看就是恐怖片。   在这里看恐怖片貌似是一个不太好的选择,他们第一部 到底看什么很可能影响到后面。   席乐问:“可以我们看不同的电影吗?”   售票员摇头,为难道:“电影院最近在维修,只有一个放映厅是可以用的,只能看一部。”   席乐颔首:“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吗?”   “当然可以,待会儿告诉我就可以。”   等候区有桌子,十一个人坐不下,但是两张桌子离得也不远,说话也能听得见。   鲁东海问:“你们想看哪一部?”   席乐说:“《非典型爱情》一听就是爱情片,《呼叫救援》应该不是恐怖片,刚才那边有海报,是个灾难动作片,《叫魂》应该就是恐怖片。”   “电影院里没有《叫魂》的海报,说明不是什么大制作,这种恐怖片一般票房都很低,没什么人看。”   说话的人是漂亮女人。   她腼腆笑笑,“我是个小演员,以前演过这种小成本的恐怖片,大多都是烂片。”   徐小圆很惊讶,她第一回 距离娱乐圈的人这么近。   不过她对这个女生一点印象都没有,说没名字是真的没名字,这样的小演员太多了。   “我觉得看爱情片比较保险。”徐小圆决定:“爱情片里应该不可能有什么恐怖情节吧。”   白筝赞同:“保险点好。”   外卖员忍不住开口:“爱情片有什么好看的,就看这个《呼叫救援》!”   其他人都没怎么说话。   鲁东海拍板,“投票。”   十一个人不可能平票,最后决定出来的是看爱情片。   其实席乐并不觉得爱情片就保险,说不定鬼就很可能利用他们的心理,来个反向。   有时候最危险的反而是最安全的。   售票员将十一张电影票递给他们,“这场电影播放完是深夜了,电影院这里有休息间,你们可以住在那里。”   外卖员惊讶,“这么人性化?”   售票员微微一笑。   孟慈嘀咕:“什么人性化,险恶用心还差不多。”   检票过后大家进入走廊,三部电影的海报都贴在墙壁上,类型和他们猜测的没区别。   第一场电影是在2号放映厅。   十一个人一起进入影厅,里面没有其他人,大家的座位都不在一起,坐下来后还十分空旷。   好像影厅里就只有他们在看电影。   席乐好奇,为什么座位都分隔得那么远,毫无规律。   因为通常这种现象一般只发生在电影很火,观众太多,导致买不到好座位和连座。   但现在看电影的只有他们,不应该如此分开才对。 第65章 电影3((1+2更)祝“你们”观…)   正常的影厅在还没有开始播放正片的时候,就会播放一些即将上映的电影的预告片。   不过他们这些没有,而是黑漆漆的大屏幕。   因为座位都不在一起,就连说话都不能说,影厅里显得十分安静,氛围奇怪。   席乐和殷白鹤坐在一排,但中间刚好有过道,可以说等于中间是一个座位的距离。   这次的鬼会来自于哪里?电影院还是电影?   为什么要看三部电影呢?   席乐思索着这之间的联系,和殷白鹤对视了一下,殷白鹤伸手指了指座位。   席乐低头仔细看了看。   他之前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这些座位和以前的电影院是一样的,现在没被打开,说明位置上是没有人的。   ――准确来说是没有鬼。   席乐之前有猜测他们这么分散的原因是其他座位上都有鬼,现在确定没有倒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和满电影院的鬼坐在一起看电影挺恐怖的。   外卖员是坐在最后一排的。   他当然不想坐这里,因为最后一排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售票员这么给他的,没人跟他换。   尤其是那个长得人高马大的男人还灵感他:“看电影的时候最好不要做多余的行为,比如不认真、换座,还有说话等等,否则很可能死。”   外卖员听得一愣一愣的。   说实话,他有点相信又有点不相信。   通过之前那些对话里,他也能大概了解是什么情况……就是说看电影会死?   可是哪有看爱情片还会出事的?   外卖员坐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因为还未开始播放正片,耐心逐渐消失。   他目光不由得转向前面一排斜座的漂亮女人。   好像是个演员?   外卖员眼珠子转了转,挪到了对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美女。”   乔小柔听到这声音就不是很高兴。   她的颜值虽然在娱乐圈里算烂大街的,但在普通人里还是比较漂亮的,搭讪的人不少。   后面这一声“美女”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乔小柔装没听到,而且她还记得之前那些人说在影厅里做多余的事儿很可能被鬼注意到。   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害怕。   一个人坐在倒数第二排,这还不如坐第一排。   外卖员见对方不搭理自己,那火就来了,啐了一口:“矫情个什么劲儿。”   他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影厅忽然暗了下来。   电影院瞬间陷入黑暗中,只余下大屏幕上亮起光,先是一段男女的打情骂俏,紧跟着电影名出现。   徐小圆仔仔细细地看着,发现真的是爱情片。   虽然不是自己认识的明星,但是这拍出来的电影剧情还不错,很快就有人沉浸在电影中。   娃娃脸女孩看得津津有味。   等看到其中一个绿茶撩男主角时,她还为女主角愤愤不平:“赶紧打脸吧。”   但是这电影显然不爽。   娃娃脸女孩没等到打脸,“怎么这么怂。”   因为不知道到底是看的电影有问题,还是看电影这个事件过程中有问题,席乐一直很谨慎。   而新人们警惕心就要少很多。   律师坐在第八排,他这一排有鲁东海,也能看到自己的前排――坐着白筝。   借着电影的光,他看得很清楚,这两个人坐下去之后基本没动过,像个不能动的木偶。   真是足够谨慎的。   坐在最后一排的外卖员对爱情片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又搭讪被拒绝,心情十分不爽。   他随意地看了下屏幕,小声地吐槽了两句:“真不知道这种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大屏幕上在放男女主夜间对话。   而外卖员想了想,直接将脚搭在前排的座位上,靠在椅背上睡起觉来。   他们说看电影不要有不必要的行为,他睡个觉应该没有什么吧?   外卖员闭上眼。   他没有看到,隔壁一直没打开的座位忽然缓缓放下来,像坐上了一个人似的,但入目什么也没有。   一场电影很快播放完毕。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对于众人来说很快,影厅的灯骤然明亮起来,大屏幕也黑了。   鲁东海站起来环视整个影厅。   十一个人,不多不少。   他掩住心里的惊讶,重点看向了最后一排的外卖员,立刻大步走过去:“你怎么在睡觉?”   “啊?”   外卖员被吵醒,不高兴道:“我睡觉怎么了?!”   鲁东海问:“你没有遇到什么事?”   外卖员说:“什么事啊,我看是你们自己想多了。”   席乐和殷白鹤站在第五排的位置,抬头看向后面几排,“居然没有不对劲吗?”   殷白鹤说:“可能是有,但是没人知道。”   徐小圆和白筝走过来,白筝说:“我一整个看电影的时间都警惕些,也没想到什么也没有。”   电影也没有恐怖镜头。   座位上也没有恐怖现象。   就好像看了一场十分正常的电影。   见外卖员不耐烦,鲁东海没有和他说话的耐心,回到下面的过道:“难道真的是爱情片什么危险也没有?”   这是不是对他们太友好了?   镜子可从来没有这么友好的时候。   “那让我们看电影的目的是什么?”孟慈问:“如果我是鬼,爱情片没有用,就直接只给恐怖片的电影票了。”   “影厅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迷迷糊糊的看完电影,又一头雾水地出了影厅。   外面的依旧是进来之前的模样,几部电影的海报就在墙上,走廊上只亮着微弱的光,有些惊悚。   售票员还坐在柜台。   见他们出来,“既然看完了,就去房间里休息吧。”   房间就在走廊的尽头拐角,里面有三间房,十二张床,十一个人住是足够的。   房间上分配根本不需要多思考。   房间里墙壁上挂了时钟,此时正好是十二点十五,已经深夜,窗外一片漆黑。   徐小圆一边放水刷牙,一边说:“如果真的危险在后面,那今天还算安全。”   白筝道:“怕是熄灯后就不安全了。”   和她们同屋的娃娃脸女孩和乔小柔听得云里雾里,“你们说的有鬼、禁忌是真的吗?”   “说了那么多遍还不信吗?”徐小圆吐掉泡泡,“你们看电影的时候没做什么吧?”   两个人齐齐摇头。   徐小圆压低了嗓音:“虽然并不是百分百安全,但肯定比乱搞的人安全的,比如如果这次的鬼不喜欢别人看电影时捣乱,那捣乱的人就会被他选中等死。”   乔小柔脸色苍白。   她回忆了那一个多小时,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吧?   可一些小动作并不重要,她的记忆根本没有保留,现在完全无法肯定自己没事。   外卖员掏了掏口袋,手里摸到之前塞的电影票,随手拿出来就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但电影票太轻,从垃圾桶的边缘飘到地上。   律师刚好从洗手间出来,随意地看了下他的动作,然后转走的头又转了回来。   “你没有检票?”   “你说我?”外卖员指了指自己,“你才没有检票,免费的电影票我干嘛不检。”   他说的是实话。   律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张电影票,“这张电影票没有检票。”   检票过后是会被撕掉一截的。   外卖员说:“不可能!我是跟你们一起的!”   他伸手将电影票捡起来,   律师只以为他在说谎,在他的印象里,电影院里有某些喜欢逃票的人很正常。   “你什么眼神,我逃票干什么?”   外卖员最厌恶这种无视、鄙夷的态度,一下子来了火。   “什么玩意儿――”外卖员捡起电影票,突然叫道:“不对,这张电影票不是原来的。”   声音大到吸引了其他房间的人。   短短一两分钟,不少人就来到了房间门口。   鲁东海拿走了电影票,还没看就脸色凝重:“真的是没有检票,我当时记得你检票了的。”   其他人的电影票都还没扔,拿出来对了对,都是检票过后的,只有这张不一样。   外卖员立刻仰头,“对!他还不信!”   律师面无表情,“电影票摆在眼前。”   席乐点了点轻飘飘的纸张,“这张电影票和之前的不一样,上面的放映时间是一点钟。”   而现在是十二点半。   殷白鹤补上他未完成的话:“电影还没有开始。”   所有人目光汇聚在外卖员身上。   这张电影票怎么来的?   上面的时间又是什么情况?   孟慈想到什么,打了个哆嗦:“这电影票是你的,时间又在一点,你待会儿要去看电影?”   凌晨一点,一个人去看电影。   大家都齐齐紧了紧心。   这要是在现实里,那深夜一个人包场也很恐怖,更不要说在这样的环境下。   席乐问:“你看电影的时候做了什么?”   “他在睡觉。”鲁东海冷脸。   “除了这个呢?”   “他今天电影没放前想搭讪我!”乔小柔小声道,“他是换了座位的。”   外卖员狡辩道:“我又坐回去了!”   席乐若有所思:“照这么看,很可能是这些行为导致他被选中去重新再看一遍电影。”   外卖员拒绝:“我不去。”   “你不去也不行。”鲁东海丝毫不同情,他之前就千叮咛万嘱咐,但对方压根没放在心上。   “不去看电影,你会死得更快,被鬼选中的人,基本没有办法躲开。”   明明自己口袋装的是检票后的电影票,现在给的却是没有检票前的――谁放进自己口袋的?   这里真的有鬼?   外卖员对于影厅更抗拒。   席乐看向他,“上一次有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必须要进入一个房间,他没有进去。”   虽然知道没什么好话,但外卖员耳朵竖了起来。   他嘴上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席乐语气丝毫未改:“他把自己掐死了。”   外卖员:“……”   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看其他人一点也没有怀疑的目光,他心里直打鼓:“你说你的,我反正不会去的。”   “当然,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选择。”席乐将电影票递给他,“这是你的票。”   一般这种选中某个人,是不会更改的。   眼看着其他人要走,外卖员没忍住好奇心:“那有没有去了那个房间的人呢?”   席乐道:“也死了。”   外卖员:“?!”   等人离开后,他心中更忐忑。   “你们说,刚才那个人说的是不是假的?”   秃顶男这会儿正在幻想自己一睁开眼就回到自己的车里,压根不管不顾别人的事情。   律师眼皮子都没搭一下,“他们没必要骗你,你去不去是你自己的选择,后果也是自己承担。”   “……”   说了等于白说。   “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那我不去肯定比较好。”外卖员不停地自我安慰。   说是这么说,他一看到手里的电影票就觉得烫手。   凌晨一点钟,一个人的电影。   这谁敢去看?   “他如果不去,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席乐碰了碰殷白鹤,“你觉得鬼是什么身份?”   殷白鹤很干脆地给了答案:“目前来说,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可能性比较大。”   席乐说:“我和你想的一样。”   因为就外卖员自己说的和电影结束时大家看到的,他当时在睡觉,因此被选中,是很合理的。   但事实是不是这样,那就无法知道了。   如果是这么简单的禁忌,只要剩下的两部电影他们谨慎一点,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理论上是这样,但席乐并不觉得。   因为每一次他们发现禁忌之后都还会有其他的问题,上一次的幻觉让他们心里都有了阴影。   说不准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幻觉。   殷白鹤说:“三部电影,三天看完。”   席乐嗯了声,抄水洗脸,然后抬头回道:“触碰禁忌的是单独夜里再看一次电影。”   他眯着眼,水滴从脸上汇聚到下巴,滴落在水池里。   视线中出现一张纸巾。   席乐伸手接过,“我看电影的名字还是刚刚的那部,内容上没什么危险。”   殷白鹤意味深长,“那不一定。”   房间里孟慈坐起来,“你们两个在洗手间说什么,有什么话不能洗完再说吗?”   “……”   席乐擦干脸,罕见地因为尴尬耳朵红了。   他瞪向殷白鹤,“你出去,你在这儿干什么。”   殷白鹤哦了声:“给你递纸巾。”   席乐看了看自己擦脸的纸巾,干脆把纸巾往他手里一塞,反手把门给关上。   孟慈只听到“砰”一声,看向洗手间的方向,看到殷白鹤站在门外,“殷哥被赶出来了?”   殷白鹤回头,瞥他眼,“不然呢?”   孟慈嘻嘻笑:“没什么没什么。”   因为之前的耽搁,他们分别洗漱完已经逼近凌晨一点。   这一次其实是他们目前为止熄灯最晚的一次,之前遇到的都是八点、九点、十一点等等。   此刻隔壁房间灯已经熄了。   外卖员坐在自己的床上,心情很焦虑,而他的室友们已经躺了下来,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   自己到底要不要去?   他干脆躺下来,但睡不着,翻来覆去。   秃顶男被他吵得烦,随口道:“不就是没认真看电影,既然再给了你电影票,你再认真看一遍不就行了,不就是一部爱情片,有什么好怕的。”   外卖员眼睛一亮,有道理啊。   只要再认认真真看一遍,就不会有事?   又不是恐怖片,他们今天说看的途中可能有什么事发生,实际上不还是什么都没有。   说什么鬼的,自己就是多了一张电影票而已。   说不定是售票员趁他睡觉时塞自己口袋里的。   外卖员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犹豫了足足十分钟,才终于打开了房间门。   外面的走廊上还亮着应急绿灯。   其实作为外卖骑手,他经常凌晨还在外面送外卖,也走过很多黑暗的老小区,并不害怕。   但不知为何,在往放映厅走的这条走廊,他后背却麻麻的。   2号影厅并不远。   外卖员慢吞吞地挪到影厅门口,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儿,吓了一跳:“卧槽!”   原来是售票员。   “给你检票。”外卖员吞了吞唾沫,“我说你们电影院是不是有毛病,看电影睡觉怎么了!”   售票员将票还给:“祝你们观影愉快。”   外卖员哼了声,没有认真听她说的话,而是飞快地进了影厅,经过售票员这么一茬,他反而不怕了。   影厅里十分黑暗。   他顺着那些地面小灯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还是之前的位置,数着座位号。   “5……6……这里!”   外卖员耍地坐下来,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整个影厅安静得只有他一个人发出来的动静。   他手插在兜里,无所事事地乱看。   屏幕上很快亮起光,说实话,爱情片他是真的不感兴趣,他是真的觉得还不如看那部《呼叫救援》,那他肯定认真看,就不会还要看第二遍了。   外卖员拍了拍自己的脸,认真看。   他可不想再看第三遍!谁知道这鬼地方会不会又让他看第四遍第五遍的!   屏幕上依旧是男女主的对话,电影顺利播放。   外卖员看了会儿,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好像看到有人影被大屏幕映出来?   电影院的屏幕构造只要看过电影的就会熟悉,有人走过,屏幕上就会被人影遮挡。   外卖员揉了揉眼,什么也没看到,好像是错觉。   他手又搭回了把手上。   冰凉的,像冰块。   他猛地收回了手,差点跳起来。   借着电影屏幕的闪光,他看到自己周围的座位全部都被放了下来,把手也是。   就好像……有人坐在那里,有人搭在那里。   而他搭错了隔壁座位的把手。   电影的声音在音响里忽然放大了许多,原本欢快的bgm也不知什么时候发生了改变。   外卖员这会儿浑身发毛。   就、就是看一部电影而已,他想多了,想多了。   之前售票员不是说其他影厅都在修吗,可能这一个影厅也坏了,只不过没来得及修。   对,肯定是这些座位一起坏了。   心里这么重复的暗示自己,外卖员的身体却有点发软,想要离开,又怕没看完又必须要看第三遍。   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看吧……   不,还是离开吧……   外卖员想着,屁股动了动,准备站起来,却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他抬头,看到原本空荡荡的影厅里坐满了人。   所有人都动作一致,扭着头看他。   “你为什么不看电影?你要去哪里?”   “你为什么不看电影?你要去哪里?”   无数张嘴说着同样的话,一句句重复地钻进外卖员的耳朵里,就连电影的声音也变成了同样的内容。   他僵在那里,那些“人”站了起来。   电影的大屏幕上忽地变了,不再是电影画面,而是外卖员惨白的一张脸。   他想起进入影厅前售票员的话。   ――祝你们观影愉快。 第66章 电影4((1+2更)电影海报。…)   虽然其他房间的人睡下了,但还是在想那个外卖员有没有去影厅里。   而外卖员同房间的两个人中,秃顶男已经沉睡,律师却还没有睡着。   他对于时间有很强的规划,一点睡觉已经是十分迟了,从外卖员出去到现在他就一直在等他回来。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丝毫动静都没有。   律师就知道,恐怕这个人是回不来了。   镜子的诡异,还有这个世界的恐怖,以及那几个看起来经历丰富的人……   第二天一早,其他人是被叫醒的。   席乐头一次醒的早,看到窗外的阳光,迷糊了一瞬,便立刻来了精神――   殷白鹤居然没起来!   这可真是稀奇。   以前席乐一直都是被他叫醒的,这一次碰到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可能放过。   而且他也好奇殷白鹤起床会有什么反应。   席乐对鲁东海和孟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到了殷白鹤床边,正打算叫他,就见他睁开了眼。   殷白鹤的眼睛黑得像夜空,原本是对外界的警惕,在看到席乐时放松了下来。   “……”   席乐很失望,“这是一点也不给叫醒你的机会。”   殷白鹤哦了下,明白了他这会儿突然是什么意思,然后说:“我假装睡一次?”   席乐说:“算了。”   假装的有什么意思!   殷白鹤不置可否,下了床。   一旁的孟慈看得好笑。   等洗漱完后,大家一起出了房间,鲁东海敲了其他房间的门,轮到律师所在的房间时,只有两个人。   没等他们问,律师就给了回答:“他昨晚出去了还没回来。”   “恐怕凶多吉少了。”鲁东海说。   这种事他们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现在已经情绪起伏不大。   鲁东海又说道:“待会儿去影厅看看,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秃顶男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律师却已经思索起来,他们的反应足够让他明白未来会遇到什么了。   他们离开的地方并不是昨晚看完电影后走的走廊,那边被一条红色的绳子挡住。   “看来没看电影前是不允许走这里的。”   “这倒是和我家那儿的电影院挺像,如果真是那么安全就好了。”   “那个送外卖的尸体应该在影厅里吧,如果他昨晚去了影厅的话,没去可能在其他地方。”   议论声细细碎碎,一直到走到了电影院门口。   等候区的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比如包子油条和粥,售票员已经端坐在柜台后。   柜台后的电子屏上正滚动播放着电影名字和时间。   饿了那么久有吃的,大家都没客气,律师本来还有所顾忌,看他们似乎不觉得有危险的样子,这才开吃。   席乐一直看着柜台那边,放低了声音:“必须要检票才能进影厅那边。”   “这不是很正常嘛。”孟慈含糊不清道:“哪家电影院都是这么做的。”   “那我们要在这儿等到晚上?”白筝想的比较多。   徐小圆皱眉:“那如果外卖员在影厅里,我们怎么看到啊,检票不可能提前十几个小时吧。”   她说的正是目前需要思考的问题。   不检票没法进入里面,也就没法看到外卖员到底遇到了什么,也就无法得知禁忌到底是什么。   他们昨晚猜测是看电影时的行为不当,但具体是不是,还要通过外卖员的尸体判断。   一般情况下,死亡方式和禁忌息息相关。   殷白鹤慢条斯理地放下勺子,“另外两部电影的时间中最早的是《叫魂》,晚上七点。”   “啊这怎么知道的?”隔壁桌的秃顶男问。   “那上面不是写着吗?”徐小圆指了指屏幕。   秃顶男尴尬地闭了嘴。   “可能是我们昨天看了爱情片的缘故,今天爱情片的排片放到了下午一点。”   “如果想尽早进去,要么选爱情片,要么选《叫魂》,这是一部恐怖片。”席乐强调。   恐怖片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虽然灾难片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总归电影中没有鬼,谁知道电影节的鬼会不会跑出来。   律师忽然问:“可不可以重复看同一场电影?”   鲁东海多看他一眼,“这个要问售票员。”   昨天晚上售票员当着他们的面放出来了一大堆电影票,上面一部电影每个人只有一张电影票。   这就意味着昨天只能看一次。   不过昨晚外卖员得到了第二张电影票,虽然这张是“死亡电影票”。   今天也许还可以再看一次《非典型爱情》。   “如果能看,那我们白天可以进入影厅,可以找找外卖员的线索。”席乐想了想,“但是再看一回又代表着可能会遇到外卖员这样的情况。”   依旧是危险和线索并存。   这样的情况他们其实遇见过很多次了,危险中存在着机遇,就看到底敢不敢了。   “如果进去不去影厅看呢?”徐小圆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己有事没有去看是很正常的行为吧?”   买了票不去看,没人可以指摘。   白筝直接问:“也许可以,问题是,你敢尝试吗?”   徐小圆鼓了鼓脸,摇头到:“不敢。”   鲁东海说:“这不就结了。”   徐小圆十分沮丧,化悲愤为力量,又吃了两个包子。   虽然这镜子很诡异,但在吃上面倒是没有做动作,在量上面一直都是管够的。   吃完后,一行人来到前台。   售票员礼貌询问:“您好,请问想看什么电影?”   席乐看了眼屏幕上的三部电影,问:“我们今天可以再看一遍《非典型爱情》吗?”   售票员说:“当然可以。”   其他人立刻露出欣喜的情绪。   和其他两部电影相比,这一步爱情片理论上是最安全的,虽然这个“安全”也不是那么安全。   席乐又问:“什么时候开始检票?可以早点进去吗?”   售票员说:“提前15分钟检票。”   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时间很短,但有时间已经算不错了。律师盯着售票员看了半天。   由于职业的缘故,他很容易通过一个人的外表分辨这个人的性格,但这个售票员他看不明白。   他深思熟虑之后,问:“其他两部电影今天可以不看吗?”   售票员转向他,“不可以哦~”   这也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内。   既然拿出了三部,就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刷同一部电影,那样也太容易刷漏洞了。   席乐回头,“我们先商量一下,决定看电影的人数。”   回到等候区,鲁东海就把条件摆了出来:“这一场爱情片不是必看的,只是为了进去寻找线索,不愿意看也不会强求,但是一些重要线索……”   他剩下的话没说完。   律师直接开口:“我看。”   这里很陌生,也很诡异,他不相信任何人,只有自己拿到手的线索才是可以相信的。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职业要求。   娃娃脸女孩和乔小柔很犹豫。   秃顶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不去看,你们自己去吧,我就在房间等你们好了。”   被他这么一带,娃娃脸女孩和乔小柔也拒绝了。   “你们去吧。”   这样的结果也不让人意外,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敢冲的,也有胆小的。   徐小圆看着两个女生,不由得想起以前的自己。   如果不是有认识的人在,如果不是和席乐一同进来,她恐怕也是和她们一样吧,不敢趟一次危险。   她定了定心神,又看向白筝,这才是自己学习的榜样。   确定了人数,大家就一起去售票员那里拿票,鲁东海停在了律师旁边,对他很感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律师笑了笑,“叫我左潭就好了。”   从昨天到现在足足十几个小时,但他们一直没问过其他人的名字,意思显而易见。   “名字不错。”鲁东海夸道。   “谢谢。”左潭说。   电影票是可以提前拿到手的,现在总共十个人,但只有七个人选择看这场额外电影。   这场安排在下午一点,他们要在最早的检票时间进去。   鲁东海皱着眉头,“十五分钟太短了。”   席乐说:“电影结束后,通常可以在影厅里逗留一会儿。”   殷白鹤嗯了声:“三五分钟差不多。”   这已经不算短了。   “影厅里可以逗留,影厅外也可以的,洗手间就在走廊上,我们可以把握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   席乐将电影票放到眼前。   昨晚就看过了好几次,这和正常的票是一样的,但是没人会小看这张电影票。   它可以轻而易举要了一个人的命。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众人回了房间,准备找找其他线索。   这几个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也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上一次的人留下的痕迹。   看来线索还是在影厅里面。   时间飞速转到十二点四十分。   外卖员依旧没有回来,这会儿没人认为他可以活下来。   鲁东海严厉叮嘱剩下来的三个人:“你们不去就待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要去,也不要做多余的事,不然就可能和外卖员一样。”   外表还是可以唬人的,两个女孩加上秃顶男狠狠点头。   其他人这才走到检票口。   售票员已经等在那里,时间一到就开始检票,七个人没有耽误多长时间。   “祝你们观影愉快。”   影厅依旧是2号影厅。   因为走廊并没有窗户,所以要依靠开着的灯才保持明亮,墙壁上依旧贴着电影海报。   孟慈小声说:“尸体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要么是影厅,要么是洗手间。”   其他的影厅大家都可以看到,门是锁着的。   从检票口到2号影厅要经过1号影厅和一段走廊。   “黑黢黢的怪}人的。”徐小圆嘀咕着。   “别乱说话。”白筝立刻看她一眼。   徐小圆点头。   席乐这一回是非常谨慎地观察里面,发现殷白鹤停在了海报前,看得很入神。   就像第一次见面,他观察荒村的灯笼似的。   两个人一停下,鲁东海他们也折了回来。   “海报怎么了?”   “我怎么看和昨天的没区别?”   “G……我又看了看,好像这海报还真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殷白鹤手指虚空点在某处,“这个人。”   海报上的人不少,有大有小,两个主角占的空间最大,所以导致其他的小人物丝毫吸引不了注意力。   他此刻指的就是一个被遮挡后只露一半脸的人。   席乐凝神看过去,睁大眼,这张脸他认识――正是昨天和他们一起看电影的外卖员。   走廊上一片死寂。   大家都认了出来,这是外卖员。   左潭作为新人,饶是足够冷静,看到这样的事也忍不住瞳孔一缩:“……他怎么会在海报里?”   大家都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都知道外卖员是去看电影的,这看着看着就把自己看到了电影海报里……   “所以他是进了海报,才没有回去?”鲁东海反应过来。   殷白鹤平静道:“与其说是海报,不如说是电影。”   席乐脸色凝重,“也许我们待会可能在电影里看到他。”   海报上都有他了,电影里有他也不奇怪。   一个真正的人就这么凭空进入了海报或者电影里,对他们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其他的海报。   他们会被其他的海报吸入吗?   席乐抬头,“先去影厅里看看。”   一直到影厅门口,左潭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张在墙壁上的海报,心中震荡。   这个地方太诡异了。   他虽然之前发现镜子的不对劲,相信世界上有鬼存在,但也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只可能在电影里才发生的事吧?   左潭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这要是能活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精神去当律师。   2号影厅里亮着灯。   鲁东海个子高,一览无余,“座位上没有人。”   孟慈已经跑上跑下,把每一行都看了,“地上也没有,看来他是真的不在了,真的在海报里了。”   “没听刚刚殷哥说的吗,可能在电影里。”徐小圆说,“我也这么想的,我们是来看电影的,和海报应该没什么关系。”   没有发现尸体就代表着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鲁东海对此十分失望,但他也不是新人了,打起精神在影厅里检查起来。   席乐拉住殷白鹤,“你怎么眼这么尖啊?”   殷白鹤说:“多看。”   席乐只得了两个字,勉勉强强算满意:“这么小的人你也能看见,眼神不错。”   这么直白的夸奖让殷白鹤无话可说。   十五分钟的时间并不长,但影厅并不大,他们花了一两分钟就能看完全,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看完后被打扫了一样。   十四分钟时,大家都坐了下来。   这一次的座位依旧是不相连的,中间的黄金排中有三排都是空的,鲁东海甚至坐到了第一排去,他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形这样看电影实在不舒服,但也不敢换座位。   影厅的灯慢慢暗下去,荧幕转亮。   电影大家都看过一次,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因为出了外卖员的事,谁也不敢走神。   剧情很快展开,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屏幕上陡然出现一个穿着外卖软件服装的人。   他面部表情很恐慌,直直地看向荧幕外,像是直接扑在了荧幕上,一张脸放大,张大的嘴似乎在说什么。   他的恐惧给电影外的人震撼非常大。   一张脸紧紧地贴在屏幕上,那双眼像是透过屏幕看向所有坐在影厅里的观众。   席乐此刻的心脏也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尽管猜到是这样,但亲眼看到还是惊吓。   徐小圆差点叫出声,还是狠狠地捂住了嘴才忍住。   他竟然真的在电影里!出不来了!   席乐很快镇定下来,眼神复杂,不错眼地盯着,看着那张脸很快变小,恢复了正常电影的模样……   随后整个人都融入到了电影里。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同化。   外卖员成为了一个电影里的人,像是从一开始就存在,并且真正是剧情里的人。   很快,电影播放完毕。   影厅里的灯立刻亮了起来,众人才呼出一口气。   良久,鲁东海才开口:“触碰禁忌的下场大家也看到了。”   这和以往的结果截然不同。   说不上是死还是生,但恐惧感一点也不比死亡小。   孟慈吞咽不停,“进入爱情片里还好,接下来的电影不是灾难片就是恐怖片,这要是进去了……”   听得徐小圆打了个寒颤。   “仔细想想还不如死了,死了一了百了,活着被关进电影里没有自由。”   “你们刚刚,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鲁东海扫过所有人,“摸摸口袋。”   结果很喜人,没有没检票的电影票。   鲁东海这才放心下来,“这么看起来,好像禁忌还真是看电影不能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比如睡觉等等。”   如果真是这样,避免禁忌就很容易了。   但光是避免禁忌是没有用的,想离开必须要找到镜子。   白筝问:“那镜子会在哪里?”   席乐说:“如果是和看电影的行为有关,那镜子应该是在电影院里,不在房间里。”   这个电影院说大不大,但也不小。   任何地方都可能藏着镜子,而他们在没有看电影的时候无法进入检票口里面,就代表没时间搜。   这无疑加大了找到镜子的难度。   还有最重要的问题,禁忌就真的是观看电影时的行为吗?   离开影厅时,众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再经过那张海报,看上面外卖员被同化的表情,只觉得可怕。   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就这样变成了电影里的角色。   下一场晚上七点的《呼叫救援》,没人期待。 第67章 电影5   “前面是洗手间,要进去看看吗?”   鲁东海停在一个过道口,转身问其他人。   席乐点头,“进去看看吧。”   大家分了两路,白筝和徐小圆去了女厕,而他和鲁东海他们去了男厕。   毕竟谁也不知道男人进入女厕会不会是禁忌,万一这也是一个错误禁忌,那他们就是自己找死。   洗手间在恐怖片里一向是危险的代名词,但也是线索很可能放的地点。   一场电影结束去洗手间是很多人的选择,这也是席乐觉得危险不太大的原因。   目前为止,他更倾向于禁忌在看电影的过程中。   和他想的一样,洗手间里什么都没有。   回到洗漱台那里,席乐洗了洗手,“如果真的只能通过看电影,那我们最后找镜子的机会很紧迫。”   殷白鹤说:“必然的。”   镜子就不是好东西。   鲁东海从里面走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如果禁忌真的是看电影的行为就好了。”   他又想起什么,“对了,这一次我们没有任何触碰禁忌的人,如果像我说的那样,下一场也可以达到这样的结果。”   席乐虽然想这样,但他猜测不太可能。   如果有这么容易避开禁忌的方法,那岂不是剩下来的两部电影都可以无伤通过。   镜子会这么好心吗?   以他前几次的经验来看,这很可能是个障眼法。   如果禁忌不是看电影时的行为不当,那掩藏在其中的禁忌就很容易让他们一犯再犯。   但徐小圆和孟慈没想太多,听了很开心。   白筝是觉得太简单了,可能其中有诈,等她看到席乐和殷白鹤的脸色就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上一次他们从头到尾被新娘的幻觉蒙蔽,这一次禁忌反而简单到一下子就看清,也太轻易了。   趁着这会儿的空余时间,席乐站到了最近的影厅门口。   这是4号影厅。   4号影厅的门是锁着的,但是这门和密码锁的门不一样,影厅的门是往里推着打开的。   席乐没听到任何声音。   殷白鹤低声说:“没人的。”   走廊上的孟慈咦了声:“那个售票员不是说影厅里在维修吗?维修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席乐意味深长道:“这个维修是什么维修,只有他们内部知道了。”   售票员的话也不一定是他们理解的意思。   就像上次宾馆的中年女人,说给新娘试妆,谁知道实际上是给新郎试妆呢。   “回去再说。”鲁东海谨慎道。   在这门口待着,也许里面有“人”。   影厅走廊和房间中间的那条拦线已经不知道被谁拿开,他们可以直接进到房间那周围。   听到门外的动静,乔小柔悄悄打开门,看到是他们回来松了口气。   “你们回来了,那个……”她欲言又止。   “一切正常。”鲁东海淡淡道。   乔小柔立刻松了口气。   外卖员到现在还没回来,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这事儿让她十分恐惧,所以面前的这些人是有经验的人,但她还是不敢。   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对了,那个外卖员他是真的――”乔小柔小声问:“真的出事了吗?”   提到这个,众人面色怪异。   孟慈看她害怕,开口:“不知道算死了还是没死,他现在在电影里,就我们昨晚看的那部电影。”   乔小柔:“??”   她嘴巴张得可以塞下鸡蛋。   “在电影里?这是什么意思?”乔小柔感觉不妙,“是真的被抓到了电影里,就像我们被抓到这里来一样。”   鲁东海觉得她这个比喻很形象,“对。”   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是外卖员,只不过外卖员应当是没有机会回到现实,而他们有。   因为还有很多的问题,大家没和乔小柔多聊。   距离晚上的电影选择还有不少时间,所以现在的空余时间很充裕,不像检票时那么紧凑。   席乐没有多废话,“关着门的其他影厅都不太像在维修。”   殷白鹤也开口:“没听到声音。”   两个人差不多同时说的,虽然声音叠在一起,但内容大家却都听得很清楚。   “会不会不是在维修?”白筝问。   鲁东海想的很认真:“一种可能,里面真的破了,需要维修,但是维修人员没有来,或者是我们刚好错过。”   “另外一种可能,里面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有不能说的理由不能告诉我们,找了维修的借口。”   第二种可能自然对他们没有利。   如果是第一种,那找镜子可能排除这些地点,难度降低许多。   “不能说的理由?”   “如果是第二种,很可能我们离开的关键也在其中吧。”   “那还是第一种比较好吧。”   左潭听他们说的话,沉默片刻,询问:“你们确定没听到声音,不再确认一下?”   “不用。”席乐说:“我相信他的耳朵。”   徐小圆他们也纷纷点头,“这个是不需要质疑的。”   左潭露出深思的表情,他对他们的了解程度非常低,这会儿又得知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席乐说:“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再去确认。”   左潭说:“不用了。”   他们应该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那个被他们称之为“殷哥”的男人的能力应该是得到了认可的,他再次质疑就是不信任他们。   闻言,席乐挑眉,对殷白鹤眨了下眼。   说实话,这么干脆利落的人他倒是少见到。   在被镜子抓进来的那些人里,很多人都是不相信别人的,可以理解,但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如果能进到里面去看是最好不过。”鲁东海叹了口气,“但是没钥匙,破门而入也有点不太安全。”   毕竟禁忌还没有百分百确定。   “今晚看电影前,我们还有十五分钟的机会。”席乐加重了十五分钟四个字的语气。   十五分钟不能浪费。   鲁东海慎重点头。   几个小时大家也不能一直在一起,外卖员的事也没个头绪,只能各回各的房间。   乔小柔回到房间里怔怔出神。   娃娃脸女孩凑过来,“他们说了什么?”   乔小柔没隐瞒:“他们说昨晚那个人被抓到了电影里,我们会不会也这样?”   没有亲眼见到,那恐惧感就会降低许多。   收到二次转达的娃娃脸女孩就是这样,她想了想那个情况,只是觉得很荒谬,没有害怕。   “我不想去看电影。”乔小柔忽然道,“如果能离开这里就好了。”   娃娃脸女孩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一听到她说,立刻眼睛发亮:“我们今晚不去可不可以?他们没有道理强迫我们去吧?”   今天她们不去,他们就没说什么。   乔小柔很犹豫,因为他们的意思很明显,晚上的是不可以错过的,否则后果自负。   “你真的不去吗?”   娃娃脸女孩这时候使劲地说服她,因为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不行,要找到同伙。   两个人她就可以心安理得。   其他人离开房间后,席乐坐到床上,“叫左潭的那个新人,看起来不错。”   鲁东海赞同地点头:“很少遇到这样的。”   两个人就此展开了讨论,这次的几个新人中,虽然有胆大的,也有不听劝的,但总体来说还算好。   殷白鹤坐在席乐边上,没说话。   等鲁东海去洗手间后,席乐扭头看他,“大家都相信你。”   殷白鹤神色淡然,“信我什么?”   席乐眼睛弯了弯,“耳朵很好,眼睛也很好。”   “嗯?”殷白鹤声音稍扬,“眼睛也是?”   席乐当然点头,“这当然。”   他相信殷白鹤的能力,虽然他和自己一样是人,但他有无数次的经验,直觉、感官都会被锻炼出来。   这些实话他也没必要撒谎。   如果不是殷白鹤率先关注到海报,他们可能要到看电影时才会看到外卖员,那时候没有做好心理建设很可能会惊叫出声,说不定也被算在禁忌之中。   当然,最让席乐羡慕的还是力气。   如果他有这个力量,没什么好怕的,除了非自然能力以外,力气可以保证大部分安全。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晚上六点半。   电影院里安排的时间里,《叫魂》是晚上七点的,看完之后是八点五十,而《呼叫救援》是晚上九点的,看完后已经十一点。   从时长上来说,恐怖片更短一些。   但短似乎没有多大用,不管长短,他们都可能会触碰禁忌,而且恐怖片的内容更让人惊慌。   这时候就必须要选择了。   如果看恐怖片,那么他们十五分钟后就要去检票,不能浪费十五分钟。   如果看灾难片,还可以有两个多小时在外面的时间。   “我不要看恐怖片。”   “我觉得没必要这么早,我们都看到了那个人进了电影里,这样越迟看电影越好。”   “就看这个救援的吧,看上去是一部主旋律的电影,应该是比较正能量的吧。”   孟慈说完,大家都看向他。   他挠头,“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席乐仿佛想到什么,“孟慈说的有道理,如果是主旋律电影,那比起恐怖片肯定是有优势的。”   虽然看爱情片的经历告诉他们,他们选择的电影的内容似乎对结果无关紧要。   但万一呢?   没人敢否定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既然确定了是《呼叫救援》,那可以提前去拿电影票。   就在鲁东海抬脚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我就不去了。”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看向声音的主人。   娃娃脸女孩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深呼吸:“不用拿我的票,我不去看电影,还有,她也不去。”   她指向乔小柔。   鲁东海立刻看向乔小柔,语气不由得严重了点:“你们两个确定都不去?” 第68章 电影6   如果说所有人里乔小柔最害怕的是谁,那绝对是鲁东海。   人有刻板印象是很正常的,她第一眼见到鲁东海,就感觉像是见到了脾气不好经常动手的人。   这时候被他这么一问,到了嘴里的话就没说出来。   乔小柔是个小演员,平时被导演、经纪人骂的次数不在少数,所以性格有一点点逆来顺受。   她犹犹豫豫没有开口,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如果是以前,席乐可能会多说两句,但这在进入镜子一开始,他们就提过不看电影可能有的后果。   真要决定不去,他们也不可能逼着她。   生死是自己选的。   这会儿还没到时间,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乔小柔。   见状,徐小圆主动走到她身边,“你真的不去吗?”   她可是知道不去的下场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漂亮女孩挣扎也不挣扎,有点不忍心。   漂亮的女孩子要活下去才对!   “我……”乔小柔开口。   “鲁大哥是为你们好,去是可以活下去的,但不去是肯定活不下去的。”徐小圆苦口婆心,“电影是必须要看的。”   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电影院,npc主动让他们选3部电影,还必须看完就已经足够明显了。   白筝瞥过来,“小圆。”   她冷漠道:“她不去就不去,死了也是她自己的事。”   以白筝的性格,她是不会像徐小圆这样去说服人的,但也不会阻止徐小圆。   但是徐小圆都说了这么多了,对方还放不出一个屁来,在她看来有些浪费时间。   白筝虽然觉得这么做有点冷血,但他们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娃娃脸女孩见状,立刻说:“你和我说好的!”   乔小柔犹豫了这么久,也看到了其他人的不耐烦,咬牙道:“我……我去吧。”   落单没好处!   昨晚的外卖员在看电影时睡觉,不认真看电影,最后是一个人去重新看电影的。   她更害怕的是,自己今天不去看电影,晚上又要重新看一遍,到那时候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你――”娃娃脸女孩气急,“不是说好的吗?”   “我后悔了。”既然决定,乔小柔也就不再改主意:“你最好也去吧。”   “我不去!”娃娃脸女孩依旧拒绝。   “那行,你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鲁东海看向她的眼神没什么感情,自己不去还怂恿别人不去是什么鬼。   虽然在镜子里各种各样的人都能遇见,但对这样的人,他一向不喜欢。   娃娃脸女孩被他这么一说,也有点迟疑。   但自己说出口的话,再更改就不好,再加上又有乔小柔在这前面,本来就不高兴,更不可能和她做一样的事。   她就不去!   鲁东海走到售票员那边,拿来了九张电影票,上面的时间都写得很清楚。   他将电影票一一分下去,“距离检票还有会儿时间,九点开始,八点半集合,十五分钟让我们缓冲一下。”   这会儿确实还早,一直待在这也不是个事。   娃娃脸女孩早在他说完之后就直接离开了现场,把地板踩得发出不小的动静。   有人回房间了,有人没回去。   席乐坐在椅子上,正好对着柜台处,一抬头就能看到售票员,“不知道这里的下班时间是多少。”   他一直都没看到售票员离开过这电影院。   虽然电影院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很奇怪,但在镜子里也不算奇怪,毕竟之前宾馆也只有一个人。   电影院的柜台构造不复杂,一览无余,桌上还摆着一些爆米花等零食,看上去和现实里的并没有区别。   “白天是她,晚上也是她。”旁边听到声音的孟慈惊叹,“这也太压榨员工了吧。”   惨还是打工人惨。   不过最惨的还是他们这些被抓进镜子里的人。   殷白鹤的目光落在柜台上。   “这柜台未必没有镜子。”席乐随口道:“不过这个售票员的柜台我们无法进去。”   如果要进入一些不能进入的地方,就得想办法调虎离山。   但电影院的售票员除了卖票就是检票,其他的时候压根就不会离开柜台。   这么一比,反而检票口里面更容易搜。   “说起来,这镜子里的npc到底是什么人。”席乐看向殷白鹤,“和鬼在同一个地方,丝毫不害怕。”   “那就要看镜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了。”殷白鹤掩下眼中情绪。   这个疑问他一直都在想。   进入过镜子无数次,这里的npc不在少数,对于鬼的存在似乎都心知肚明。   有的害怕,有的不害怕,有的反而和鬼合作。   这无数次不同的镜子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人和鬼并存却没有大乱。   如果现实世界这样,早就乱了。   售票员坐在柜台后,仿佛听不见他们的说话声,也没有抬头看他们坐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乔小柔回到房间里,就听到娃娃脸女孩迫不及待的质问:“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你怎么反悔了?”   “他们都去,跟着大部队比较好吧。”乔小柔说。   “好什么好,昨晚上那个人不也是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的,结果不还是出事了。”   “那是因为他不认真看电影。”   “那他昨晚再去看电影的时候怎么会被抓进电影里?”娃娃脸女孩冷笑,忽然想到什么,“这是不是他们骗我们的?”   她仿佛得知了真相:“今天白天我们两个都没去,当然是他们说什么是什么。”   乔小柔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刚好推门而入的白筝和徐小圆把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徐小圆心情陡然不爽,“你是什么大人物,我们还千辛万苦编个谎去骗你?”   白筝则是冷笑了一声。   背后说人坏话被听到的娃娃脸女孩有点心虚,想反驳徐小圆,但触及到白筝又缩了回去。   这女人可不是好惹的,她昨晚就知道了。   徐小圆呸了声:“你不去就不去呗,反正又不关我们的事,正好试试不去看电影会不会死,加油啊。”   她笑眯眯地。   娃娃脸女孩气急。   因为这件事,女生房间里的气氛十分僵硬,乔小柔夹在中间也变成了个哑巴。   时间一晃到傍晚七点。   等候区的桌子上已经放了晚餐,鲁东海本来只是来外面看情况的,没想到等到了晚饭。   昨晚他们进入得迟,压根就没有。   吃完晚饭后也差不多是八点半,距离检票还有十五分钟,大家的表情也逐渐变得慎重。   这一场电影注定了不会安全。   “这一次不是爱情片,里面剧情看海报大家也能猜到大概,剧情本身有没有危险不清楚,但警惕点总归是好的。”   “就认认真真看一部电影。”   既然看电影,那就装作认真看电影。   检票时间很快到达,众人拿着电影票进入了检票口,售票员一一检票,又说了同样的话。   “祝你们观影愉快。”   白天他们就进过一次,这会儿进去看到的一切都和白天看到的一样。   海报上外卖员的表情越来越同化,已经丝毫看不见任何不同于电影中人的迹象。   这发现让他们更觉恐慌。   白天外卖员扑到电影屏幕上的一幕又浮上心头。   席乐没有去2号影厅,而是来到了隔壁的1号影厅,这个影厅距离门口最近,大门紧闭。   他轻轻扣了扣门,微小的声音回荡开。   到底镜子会在哪里呢?   大家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2号影厅,里面灯光明亮,任谁也不知道里面可能会发生什么。   鲁东海和孟慈径直去了荧幕前。   “今天白天看的时候,外卖员应该是知道自己在电影里吧,所以才扑过来。”   两个人对着荧幕研究了几分钟,没发现任何问题。   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进入电影里的,太匪夷所思,方法怎么了想不到。   时间短暂,电影即将开播。   这次的座位每个人又有不同,影厅的光逐渐暗下去,而荧幕却在同时亮起。   一开始和大家猜测的一样,灾难片嘛,大差不差的剧情。   但十分钟过去,座位上的众人都有点表情奇怪。   这电影的剧情……说不上来的感觉。   比起其他,乔小柔作为演员看的更清楚,因为这和她演过的那些烂片太像了……   说特效,特效不行。说剧情,剧情稀巴烂。   她动了动身体,手放在了把手上,被电影震惊到的乔小柔也忘记了自己从来没有放下把手。   这样的电影可能头一天会因为大制作等等有好票房,口碑崩盘后就会直接坠机。   如果不是大制作,那头一天的好票房都不会有。   席乐也没想到这是部烂片。   众所周知,看烂片是场煎熬,更不要提这些人都不是自己认识的大明星。   孟慈是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自己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怒骂,坐在位子上深呼吸。   和他距离最近的是左潭。   他的自控力比较强,唯一的习惯是喜欢翘二郎腿,前一部电影剧情可以,他可以忍。   这电影这么烂,他就有些不耐烦。   左潭翘到一半的脚又放回去,就是这一意外的动作让他脸色大变。   ――他的脚好像碰到了什么。   没人比左潭更熟悉影厅里的构造了,工作闲暇之余没有其他放松的方式,就经常会去电影院看电影。   而且他也观察过这里的影厅,座椅都是放下来的,下面是空的。   自己刚刚脚碰到的是什么?   左潭目不斜视,盯着大荧幕,一向冷静的心猛地跳动起来,慢慢地把脚缩了回来。   他想到席乐之前晚上和他们说的一句话,说座位分散得太奇怪,当时也就是随口一提,没人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注意力大多都在电影本身和他们自己的行为上。   所以他们和鬼在看电影吗?   那给他们带来危险的到底正在观看的这部电影还是影厅里的其他“人”? 第69章 电影7((1更)鬼观众。…)   左潭并没有往旁边看。   虽然对这里面的事一知半解,但有个事是公认的,看电影的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但正常人面对这种事都无法冷静下来。   左潭的前面是没有人坐的,正常情况下,观众只要个子不是特别矮,都能看到头的。   但他余光瞥过去什么也没有。   如果真的亲眼看见鬼坐在那儿也就算了,就是没看到才更让人恐慌。   这看不见的鬼在看电影吗?   还是在看他?   一想到前后左右的鬼可能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左潭没忍住喉咙动了动――   之前就没害怕,这会儿心跳也稳不住了。   无数可能的恐怖画面冒出来,让他的注意力很快溃散几分。   其实这会儿大家都没想到,这部电影会是烂片,而且还必须从头看到尾。   席乐努力保持面无表情。   好辣眼睛啊。   席乐在心里叹了口气,装作认真看电影他会,他的注意力也分到了周围上。   他一直觉得这个影厅不一般。   电影院里好几个影厅,却只开了这个影厅,而且一再让他们看完三部电影。   他们的座位需要这么分开吗?   如果是坐在一起,会更容易触碰禁忌的吧?   如果他是鬼,最好是把这些人都放在一起,这样两三个坐一起,说起话来就是不认真看电影的行为。   但是现实并不是。   所以分开座位的原因是什么?   席乐正盯着荧幕思考这样做的原因,就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座位有了点不一样。   因为没有转头,所以他没有看清楚。   所以周围是真的有人坐的吧?   这就更佐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他们是和鬼一起看电影的,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   那么又有新的问题了。   鬼是观众吗?是看电影的,还是看他们的?   如果是这些鬼看电影的,那似乎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只要注意一点应该就可以了。   如果是这些鬼是看他们的,那很可能他们的行为就受到了他们的监视。   但第二点的话,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禁忌触碰了,不管是不是监视,都会被选择去死。   席乐怎么想都觉得哪里不太对。   折磨了两个小时后,电影终于播放完毕。   灯光大亮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大家站起来,脸上还有如释重负的表情,左潭慢慢地站起来,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周围。   好像电影结束,周围就没有什么不同了。   席乐和殷白鹤对视上,很轻易地就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没忍住轻轻笑了。   看来看到烂片是所有人都讨厌的。   “电影看完了。”鲁东海大声叫道,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然后才问:“没做什么吧?”   他由于职业缘故,以前不怎么看电影,在这上面虽然有一点审美要求,但不是特别强烈。   所以这虽然是烂片,但也看得津津有味。   “我什么也没做。”徐小圆连忙说。   白筝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也不可避免松口气,“我这里只有检票后的电影票。”   这就代表自己是安全的。   席乐伸手,也找到了之前的电影票。   在场的其他人都翻了翻口袋,因为电影票的重要性,他们检票后就没有扔掉,这会儿都只翻出来一张。   大家不禁露出微笑。   鲁东海也忍不住笑起来,“既然是安全的,那我们待会出去交换一下信息。”   这样下来,这是不是就是可以继续通关了?   如果都能安全离开,他会很高兴的。   “那个没来的人,今天是真亏了。”徐小圆小声和白筝说,“好歹也是有机会的啊。”   白筝说:“作死只能怪自己。”   她的答案徐小圆都猜到了。   左潭表情很复杂,见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席乐想了想,低声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左潭点头。   他看向走到这儿的殷白鹤,“看电影的不止我们。”   左潭小心翼翼说完,没想到没看到他们的震惊,问:“你们之前就发现了吗?”   席乐说:“差不多。”   殷白鹤只点了点头。   左潭有点怅然,他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发现的,但也没怎么,注意力又很快集中到了重要的事情上。   这个世界是看脸的。   徐小圆对乔小柔态度很温柔,“还好你来了,不然现在可能就收到新电影票了。”   乔小柔心中忐忑,“那她……是不是晚上还要再来?”   徐小圆说:“大概率是。”   乔小柔松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了心。   还好自己最后没有听娃娃脸女孩的话,否则这会儿就得再加上自己一个了。   徐小圆又问:“你看电影时没做什么吧?”   “没有,我哪敢啊。”乔小柔苦笑了一下,“不过这电影太烂了,男主角的演技太差,看得实在太辛苦。”   徐小圆正想附和,就听到白筝在叫她。   “小圆,走了。”   “哎!”   徐小圆立刻拉上乔小柔,催促道:“走吧走吧,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现,出去更安全。”   一行人很快离开了影厅。   这个开放的影厅里他们总共进了三次,但每一次都没有发现哪里有不对劲。   不过今天倒是有收获。   一是看电影的不止他们,还有鬼。   二是他们很安全地度过了一次电影,佐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禁忌可能就是不认真看电影,在看电影时做其他的事。   有这么个结果,大家都信心大增。   回到房间时,大家没有回房间,而是站在乔小柔的身后,鲁东海说:“你开门。”   他要看看是不是不去看电影会出事。   席乐和殷白鹤站在最外围,问:“你觉得那个女孩会被选中吗?”   殷白鹤淡淡道:“必然。”   他如此肯定,席乐眉梢一扬。   没过一会儿,房门打开,娃娃脸女孩站在门后,看着其他人,表情不是很好看。   但人多势众,她还是心虚的。   “你们回来了啊。”   “你兜里有电影票吗?”乔小柔先鲁东海一步问出口。   娃娃脸女孩说:“没有!”   徐小圆和白筝都惊讶地看向她,没有新电影票?那岂不是说明不去看电影是没有问题的?   “你确定没有电影票吗?”鲁东海沉声问。   娃娃脸女孩见他冷着脸,心里直打鼓,但还是说:“说了没有,我没有新电影票。”   后面孟慈忍不住和左潭说起来。   “那我们可以不去看电影?”   “如果不去,这样下一部恐怖片可以直接躲掉?”   徐小圆很快乐加入了讨论。   见到这样的场景出现,娃娃脸女孩闪了闪眼神,脸上掠过一丝快意。   “你在撒谎。”   殷白鹤冷声道。   走廊里突兀地安静下来。   娃娃脸女孩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触碰到殷白鹤的眼神时,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个男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席乐当然是相信殷白鹤的判断的,皱眉看向娃娃脸女孩,“你收到没检票的电影票了?”   “没有!没有!”娃娃脸女孩叫道。   其他人紧紧盯着她。   鲁东海立刻握紧拳头,怒道:“你是故意欺骗我们的,想让我们也不去看电影?”   他的外表很能唬人,娃娃脸女孩白了脸。   这样的反应看在众人眼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乔小柔都惊呆了,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亏她刚刚还在庆幸她没去也没出事。   这……这比娱乐圈还要可怕。   “果然你收到了电影票。”席乐也没了好脸色,“今晚你大可再试试不去看电影。”   对于这种人,他提不起任何善意。   白筝最是厌恶这种,这比夏雨虹还要恶心,夏雨虹好歹只是害了她一个人,这个人却是想害所有人。   “你是不是有病啊!”徐小圆口吐芬芳:“让你去你不去,你收到电影票怪你自己,还想拉我们下水?活该你被选中!”   “今晚你有本事你再不去看电影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活下来,真是有病!”   娃娃脸女孩咬着唇,瞪着他们。   “我说了没有,你们就相信他?!”   孟慈呵呵笑,“不相信殷哥难道相信你?”   真不是撒谎就不会心虚了。   左潭摇头,“你真是没救了。”   他作为律师,也看过各种各样的人,但也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这种人。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你好自为之。”鲁东海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徐小圆和白筝还要和她们住一间房,只能忍着厌恶。   “白筝。”徐小圆偷偷嘀咕,“我都怕晚上她趁我们不注意把电影票塞给我们。”   白筝冷笑:“她敢。”   对方要真敢这么做,就别怪她冷血了。   席乐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和殷白鹤一起回了房间,要和鲁东海说说鬼的事。   “不止我一个人发现有鬼,所以我们没注意到的其他座位上可能也坐着鬼。”   “按照惯性思维,只是这家电影院对人类和鬼开放,可能鬼只是普通的观众。”   “我没注意到。”鲁东海有点羞赧,又很快打起精神,“既然这样,看了三回电影,他们都没对我们做什么,很可能只是最普通的观众而已。”   席乐其实暂时也是这个想法。   因为没有其他证据表明,这些鬼观众的问题。   “你觉得呢?”席乐转头。   殷白鹤实话实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席乐点头:“当然也可能有其他的可能。”   他们也不能什么都往好的地方想,这样等出问题出了后,那再想办法就迟了。   敲门声忽然响起。   孟慈离门口最近,一把打开门,“怎么你们都过来了?”   站在门口的正是徐小圆和白筝,两个人表情都很凝重,还有一个惨白着脸的乔小柔。   “怎么了?”席乐直觉有事发生。   乔小柔声音颤抖:“我、我收到电影票了!” 第70章 电影8((2更)厉鬼将映。…)   电影票?   听到她这话的鲁东海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女孩故意放在你这儿的?”   乔小柔啊了声,摇头道:“应该不是。”   自从娃娃脸女孩被揭破之后,她就离她远了很多,再之后她准备去洗漱,就翻到了口袋里的新电影票。   对方根本没有接近自己放电影票,而她却不知道的可能。   白筝和徐小圆虽然在房间里,但也没有关注她和娃娃脸女孩到底有没有接触,姑且相信了她的话。   那这就很可怕了。   如果是娃娃脸女孩放的,反而还好点,因为电影票基本上是固定的,就算给别人恐怕也没用。   如果是新得到的,那就得搞清楚乔小柔到底做了什么。   乔小柔将电影票递出去。   新的电影票完完整整,上面写着《呼叫救援》的电影名,下方写着6排10座,还有二维码。   但是他们也没戴手机,就没法扫码。   电影的开始时间是在00:05。   他们从影厅出来后已经是十一点多,满打满算距离电影开始也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难怪乔小柔这么紧张。   席乐将电影票捏在手里,“我记得在影厅的时候,你并没有这张电影票。”   乔小柔不停点头,“那时候我几个口袋都翻了,完全没有!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场的几人默不作声地摸了摸口袋――   还好,他们没有新的电影票。   鲁东海这会儿面色不太稳重,“你确定你在看电影的时候什么也没做吗?”   乔小柔自然是肯定的,但是被重复问,她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   是不是自己真的没认真看电影?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乔小柔完全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而她那一排也就自己一个人坐着,别人也无法注意到她。   就算是她真的无意间做了,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席乐将电影票递给殷白鹤,殷白鹤只是看了眼:,“电影票是她本人的。”   “嗯?”席乐扭头,“这么肯定?”   殷白鹤点头,“另外一张票应该已经销毁,这张票很新。”   虽然说得简单,但席乐很快就懂了。   娃娃脸女孩对电影票那么的惊恐,还试图说自己没有得到票,大概率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扔了。   “你今晚去不去?”席乐问。   这话让乔小柔情绪几近崩溃,“我不想去!”   看到了外卖员的下场,谁还敢独自一人半夜去看电影,摆明了没有好结果。   但是不去看呢?至今没人尝试。   刚才她在洗手间门口发现自己有了电影票后,最幸灾乐祸的就是娃娃脸女孩。   席乐说:“今晚你室友可能不会去。”   这是他猜测的。   娃娃脸女孩的为人处事他们基本上已经了解,又知道了去看电影就代表一去不回,大概率不会尝试。   乔小柔哭了起来。   “我们要重新考虑了。”鲁东海叹了口气,“如果她真的什么都没有,那禁忌就不一定是不认真看电影的行为了。”   紧迫程度再度发生了改变。   鲁东海之前就觉得他们发现禁忌那么早,看起来好像很简单,但没有证据就只能初步这么猜测。   没想到现在就得到了证明。   孟慈忽然叫道:“有个问题,她在影厅的时候没有得到电影票,但离开后又得到了,这电影票给的时机很关键。”   当时他们每个人都翻了口袋。   这正是乔小柔不理解的。   她甚至偷偷怀疑过是最靠近自己的徐小圆塞给自己的,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是,那就只能是自己。   如果是别人,那就好了。   乔小柔低着头,内心十分恐惧,眼前控制不住地冒出外卖员贴到电影荧幕上的脸。   她也会变成这样吗?   电影票给别人可不可以?   真的会是固定的人吗?   乔小柔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房间内殷白鹤的眼睛,瞳孔一缩,才刚起的念头顿然消散。   他好像知道了!   乔小柔紧紧抿着唇,不敢开口,生怕他会直接告诉别人,但那个男人很快移开了视线。   她白着脸,悄悄松了口气。   “怎么办啊?”徐小圆急得嘴唇快要起泡:“现在这么多问题,那我们下一部电影怎么办?”   白筝转向乔小柔,“你今晚做了什么,不如复述出来。”   “我感觉自己没做什么……”乔小柔努力地回忆,“看电影的时候我记得你们的话,一直没敢乱动,难道心里出神或者想其他的也会被发现吗?”   那这是不是太可怕了点?   乔小柔强调:“从电影开始到结束我一句话都没说,连脸都没有转过,只看着荧幕。”   本人给不出答案,其他人更一无所知。   “是看电影时?”殷白鹤停顿了两秒,“还是从我们进入影厅到离开影厅这段时间。”   在场的人很轻易地就明白了这两者之间的差距。   看电影的时间是多长时间,在于他们看的那部电影有多长,比如今晚的《呼叫救援》,是两个小时。   但他们进入影厅是在检票后不久,离开也是在结束后过了好几分钟,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两小时。   “因为我们之前以为禁忌是不认真看电影,所以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看电影的时候。”   “如果时间范围扩大了呢?”   剩下的话席乐并没有说完,但潜台词大家都心知肚明――有谁会在检票后就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吗?   乔小柔的脸色更白了。   “其他、其他时候……我没注意……”   “别说是你了,我们也没太注意。”鲁东海似是安慰,“但如果是电影之外的时间,那得知道你比我们多做了什么。”   这可能就是其中的关键。   乔小柔自然知道重要性,“我实在想不到!我和你们一起进去的!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   想到晚上,她溃不成声。   “问不到什么。”席乐眉尖紧蹙。   如果得知了具体的禁忌,那可以反过来推测一下鬼的身份,自然而然镜子的地点、躲避禁忌的方法也会露出来。   乔小柔站在那儿哭个不停,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是我!那么烂的电影还要我去看!”   这话没人接。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电影很烂。   “你――”徐小圆感觉捕捉到了什么,但又很迷茫,“你在电影结束的时候是不是和我说了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回事,“我记得还被白筝打断了。”   白筝皱眉,“我没听见。”   她是看徐小圆一直和乔小柔待在一起,连离开都不记得了,才出声提醒的。   乔小柔抽噎声一停,她当时说了什么?   这场电影结束时自己能说什么话,要么是庆幸自己什么都没做,没有电影票,要么就是其他的内容。   有时候越想反而越想不出来。   “评价了电影。”殷白鹤忽然问,“就像现在?”   其他人一怔,是这个?   席乐眼睛一亮,“你真的说了这个?”   乔小柔犹豫地点点头,“好像真是,这电影很烂,我看的时候就努力控制自己不要走神……”   徐小圆一拍手,“就是这个!我当时还非常同意,想和她一起说来着……”   她的笑容渐渐消失。   ――还好自己没说!还好白筝打断了自己!   徐小圆立刻来到了白筝身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不忘夸奖:“白筝,你真好。”   白筝说:“不用你说。”   “电影……”孟慈开口。   “孟慈。”席乐叫他。   “……这还不兴人说了?”孟慈就很愤怒,差点控制不住冒出电影烂三个字,被席乐一叫,连忙止住:“关键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   鲁东海和她们想的不一样,“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反而更简单了。”   看电影时不认真的行为可以有很多种。   比如外卖员的睡觉,看电影时走神,玩手机影响别人,不文明观影,大声说话,打扰邻座……   而禁忌是评价电影烂的话,那就只要闭上嘴,离开时什么也不说,保证不算触碰禁忌。   “我好像只说了这个。”乔小柔越加肯定。   乔小柔面前的天仿佛一下子晴了:“那我晚上再去影厅里面夸夸电影、说特别好看是不是就可以了!”   他们站在门口,说话声并不小。   隔着一堵门的娃娃脸女孩将乔小柔惊喜的话记住,将原本不打算去的主意更改成去夸电影。   席乐开口:“你可以试试,可能有用。”   也可能没有用。   乔小柔却如释重负。   左潭提醒道:“记得在看电影前。”   如果是决定在电影后说,那说不定看到一半就被抓进了电影里,连说得机会都没有。   乔小柔嗯了声。   她回房间后,其他人表情却不轻松。   “如果与这个有关,那鬼可能是演员,最听不得电影评价的应该只有演员、导演和其他相关人员。”席乐指了指影厅的方向,“演员会在电影院吗?”   孟慈说:“都变成鬼了,在哪都不奇怪,说不定就盯着每个看电影的人,说怎么怎么就选他!”   席乐一想也是,“不知道是哪个演员。”   徐小圆猛地想到什么,“演员变成鬼……厉鬼将映不知道你们看过没,和这个差不多,演员拍电影时候死了!”   席乐当然看过,“我们看的是三部电影里的两部,如果是同一个鬼,就需要三部电影里都有它。”   “目前看的两部电影里有重复的演员。”殷白鹤接上他的话,“最少二十个。”   这个答案让众人心生怀疑。   这目标太大了,鬼真的是其中一个演员吗?   “我记得她当时除了说电影,还说了男主演的演技。”   “也可能是他。”徐小圆小声补充:“不过真要数听不得评价的,除了席乐说的,还有一种是个别演员的极端粉丝。” 第71章 电影9((1更+2更)重大事故。…)   徐小圆虽然不追星,但也经常冲浪,这种类似的事儿看过很多,所以就顺口说了一句。   其实她自己都没把这个当做是一种猜测。   “我虽然不经常去电影院看电影,但每次电影上映,网上就会因为这些吵起来。”徐小圆解释道。   鬼粉丝……   席乐思索起来,这未必不是一种可能。   “男主演,鬼观众是什么属性。”他说,“这都是需要调查的。”   不得不说,徐小圆的话给了大家一种新的方向。   徐小圆连忙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别在意啊。”   殷白鹤道:“是粉丝很合理。”   席乐也赞同:“也许就是你说的这样。”   “小圆说的有道理,如果真是粉丝,也很符合逻辑,听到有人说男主演演技差或者是电影不好不高兴很正常。”   白筝也开口说了不短的话。   “乔小柔说的话里除了电影不好就是男主演演技差,鬼可能是电影相关演员,不一定是男主演,而观众也不一定是男主演的粉丝,肯定是电影里其他演员的粉丝。”   当然,男主演的可能性肯定比较大一点。   不管怎么说,有了方向总比没有方向好。   这次和上次的宾馆其实有一点很像,就是重要地点的进入,宾馆的201是被鬼选中才能进入,而这里的影厅是只能看电影的时候进去。   不过好歹比上次好一点,这次还是可以安然无恙地出来的。   有了思路,大家情绪就好很多。   孟慈想了会儿,“真要是鬼粉丝,那影厅里可不止一只鬼吧?那是不是除了我们都是鬼粉丝?”   他有点惊恐,一只鬼和一群鬼的可怕性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我听说好多粉丝追星听不得任何对自己偶像不好的话。”   “如果真是鬼粉丝,其实还很好。”席乐认真告诉他,“偶像是他们的弱点。”   当鬼有了弱点,那就可以利用。   反而普通的鬼观众,他们不清楚,不认识,也无法知道弱点。   鲁东海刚被孟慈带到惊忧,听了席乐的话又不由得高兴起来,“虽然我不太懂追星,不过我懂席乐的意思。”   白筝点头:“那我们先回去了。”   乔小柔依旧苦着一张脸,虽然没有哭,但欲哭无泪更难受。   她能听懂他们的话,也知道那些鬼可能是粉丝,那怎么避过呢?   自己今晚是必须要去看电影的。   她又不是傻子,今天娃娃脸女孩没去也收到了电影票,可见躲是没有用的。   “你们以前触碰了那个……禁忌是什么下场?”   听到乔小柔的问题,徐小圆也没隐瞒:“基本上都死了,除非能找到镜子躲开。”   “死了……和抓进电影里不一样吧?”   “当然不一样。”徐小圆提到这个也很疑惑,“我说的死了就是真死了,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死法都是和禁忌相关的,基本没有平和的死法。”   进入电影里算死还是活?   还是算活死人呢!   乔小柔听着忽然冒出来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好像死得血腥残忍,没有进电影里好吧。   就算某一时刻对死无所顾忌,但真到了那时候还是会害怕,就像自杀的一些人,临死前会挣扎会反悔。   徐小圆可不知道乔小柔的想法,但白筝看出来了。   她没有点破,这时候没人能救得了乔小柔,除非能够避开禁忌,但是她们没办法。   白筝忽然想到齐遇。   他当初救自己,虽然理由充分,但实际上也担了触碰禁忌的可能……   如今自己还在,他却不在了。   一个少年都能出手救人,自己是不是过于冷血了。   白筝的心有些烦躁。   她其实能感觉到,当初一开始鲁东海他们虽然没有对他冷脸,但也很疏离,面子上过去。   后来相处了一次镜子世界,这才好很多。   白筝看向徐小圆,她以前还推过一次她,徐小圆不记得了,但她记得。   她这次能做什么,自己和乔小柔去影厅吗?别开玩笑了,这是被鬼选中的人去的,她去了可能是同样的下场。   “白筝,你怎么了?”徐小圆小声问。   从刚才回来,她就发现白筝心不在焉,这还是头一回呢。   白筝勉强笑笑,“没事。”   徐小圆直觉有事,但她不说,那也没办法。   倒是一个人待在房间的娃娃脸女孩看到她们三个回来,偷偷瞪了两眼。   当然她是不敢过去的,就怕被打,毕竟人多势众,白筝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其他房间里。   左潭现在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秃头男,秃头男是战战兢兢,连外卖员的床都不敢坐了。   谁知道那个外卖员会不会变成鬼!   “还好我没有当场说电影……那样。”即使在房间里,秃头男也不敢乱说,“G,那个,你说我们下面怎么办?”   “顺其自然。”左潭只说了四个字。   “这不等于没说吗?”秃头男吐槽了一句,但是没敢和左潭当面吵,他可是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他手一直没从口袋里掏出来,生怕新的电影票出现。   左潭看了他一眼,“目前来看,认真看电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管是粉丝还是演员,没人不喜欢别人认真看自己的电影。”   “对!”秃头男拍大腿,“太有道理了!”   他刚刚怎么没想到,要是说出去,恐怕那几个有经验的也会对他另眼相看吧。   管他鬼是什么人,只要自己认真看电影,就算评价也只会夸,这样什么禁忌都不会触碰了。   秃头男心满意足地去洗漱睡觉了。   左潭深深觉得有个安分的室友很重要。   对面女生那里多了个娃娃脸女孩,这晚上睡觉都不安稳,谁知道会不会下黑手。   他嗤了两声。   席乐回到房间,关上门。   在这里晚上没有谁来敲门,除了要去看电影的,倒是能睡一个好觉。   “乔小柔今晚要去看电影,她的方法不一定有用。”席乐并不乐观,“太简单了。”   殷白鹤摇头,“凶多吉少。”   席乐问:“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你以前经历过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和这个相似的?”   “每个地方都是不一样的。”殷白鹤慎重道。   席乐当然不想听到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你说说。”   殷白鹤问:“好奇?”   “正常人都会好奇。”席乐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   他低下头,头发遮住了殷白鹤的视线,只能看到卷翘的睫毛,往下是高挺的鼻梁,上方一颗痣十分惹眼。   “没什么不愿意的。”   殷白鹤坐了下来。   只是经历的太多,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毕竟每一个拎出来都是一件恐怖事。   “记忆比较深的一次,人很多,那次是住在一个四合院里,要给一个人过寿。”   席乐耳朵竖起来。   这一听就很中式恐怖,过寿的人肯定不一般。   殷白鹤继续说:“实际上这个过寿是冥诞,鬼是过冥诞的人,他是被自己的儿女气死的,最看不得不敬、不孝的人。”   鲁东海和孟慈都偷偷摸摸到了旁边听。   他们的经历和殷白鹤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虽然知道他经历很多次,平时也不敢问。   这下席乐问了,可不得趁机会好好听听。   “……有一对父女,父亲算计女儿替自己送死,女儿知道后算计自己父亲,最后两个都死了。”   孟慈忍不住开口:“啊这,这女儿也挺冤的吧。”   作为旁观者的席乐看得清楚,“可能鬼老眼昏花了吧,这其实就是矫枉过正。”   该死不该死到底应该由谁去评判?   在镜子世界,鬼自诩为正义,可不一定它就是对的。   就好像看电影不认真,外卖员看电影睡觉,这行为是不对的,但罪不至死。   不过人在屋檐下,还能怎么办呢。   “最后你们怎么出去的?”席乐对这个比较好奇。   “镜子在它的棺材里。”殷白鹤一向淡然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重点是棺材在哪里。”   席乐一听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不一样的。   “在哪里?”   “难道不是在坟里吗?”   鲁东海和孟慈是十分合格的听众,当下就问开了。   “不在坟里,在四合院里。”殷白鹤轻咳了一声:“在花园里,当了养料。”   鲁东海和孟慈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席乐才轻声道:“你刚刚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殷白鹤反问:“你又知道了?”   席乐瞥了他一眼,“我就是知道。”   不知为何,见他理直气壮的样子,殷白鹤轻笑了一声:“只是没说完,镜子是他儿媳的。”   席乐:“……”   怪不得殷白鹤脸色都不对。   殷白鹤问:“不符合你的想象?”   席乐说:“你以为我会想什么?”   “嗯。”殷白鹤慢条斯理道:“只有你自己清楚。”   席乐真想白他一眼,听完了大家庭里的狗血,开始说正事:“我想晚上出去看看。”   这次似乎没有宵禁时间。   他们上次看完电影回来已经快一点,今晚看完电影回来是十一点多,时间完全不同。   而且售票员也没有说熄灯和不准出门。   “影厅不检票没法进去,但其他地方可以出去的吧?”席乐眼眸清亮,“也许夜里能看到不一样的。”   殷白鹤颔首:“好。”   夜行队伍有了一个大力水手在,席乐十分有信心。   深夜,《呼叫救援》放映时间即将来临。   乔小柔没有洗漱,紧紧攥着发皱的电影票坐在床上,窗外看不见月色,一片漆黑。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往门外走。   房间里的人都没睡,娃娃脸女孩和她一样忐忑,但她咬着唇,反正电影票被她扔马桶里了,去也没法检票。   徐小圆是为乔小柔默哀。   而在乔小柔离开后不久,房门再次被打开。   “估计现在乔小柔已经去检票了。”席乐低声和殷白鹤说,“我们出去刚好。”   售票员检完票还会在那里吗?   柜台他们随意搜索算不算禁忌呢?   席乐感觉这次行动肯定有所收获,只是前一晚他们没有想到而已。   未免被一网打尽,鲁东海和孟慈两个他们没去。   这种时候大家都是老伙伴了,知道怎么做对队伍最好,没有过于扭捏。   没想到席乐刚开门,就见到转角一个身影。   他眯了眯眼,“这背影有点熟悉,是个女……人吧。”   不过太黑了,他看不清。   应该不是鬼,是人。   这里总共就只有三个女生,他第一反应是想法最多的娃娃脸女孩,下一秒又否决这个想法。   因为娃娃脸女孩没有这个人高。   “白筝。”   “是白筝吗?”   席乐的问句和殷白鹤的话叠在了一起。   “她晚上出来做什么?”席乐问。   “和我们一样的想法。”殷白鹤道。   “果然。”席乐没觉得有问题,他一直知道白筝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是平时不太爱说。   席乐感慨:“白筝胆子挺大。”   殷白鹤不置可否。   他们往影厅那边去的路果然是被挡住了,其实也是可以硬闯的,毕竟只是拉了条线。   但不到关键时候,他们不会去。   两个人顺着白天去前台的路走,过了转角就看到了白筝正在等候区那里猫着。   怕惊动了什么,席乐慢慢走过去,拍了拍白筝的肩膀,压低声音:“白筝。”   白筝回头,心有余悸,“是你们啊。”   席乐笑说:“你能出来,我们当然也可以。”   他又问:“小圆怎么没来?”   白筝只是说:“外面不安全。”   席乐点点头。   白筝其实还怀疑过面前的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人,是不是鬼变的,后来觉得自己想多了。   现在乔小柔都进去了,鬼应该都在影厅里,她又没触碰禁忌,鬼来搞她干什么。   白筝说:“乔小柔刚刚进去检票了。”   殷白鹤扫了眼,“售票员不在。”   白筝咦了声:“刚刚还在的,我就回头和你们说话的时间她就不在了。”   席乐当机立断:“时间宝贵。”   谁知道售票员什么时候回来。   柜台并不大,但也不小,是长条状的,靠近检票口的地方是可以进去的。   白筝被留在等候区检查,席乐和殷白鹤去了柜台。   说实话,席乐从来没有进入过电影院的柜台,以往连买电影票都没有在柜台买过,全是网上买票。   他们进入这里,连电影票都不用付钱。   事实告诉席乐,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电影票,白嫖电影可能会死。   席乐捏了捏耳朵,抛掉奇怪的想法。   柜台里没什么突兀的东西,里面有一些电影票,以及员工的守则。   席乐看到了一些电影的海报,他都没见过,上面的名字也都很正常,和现实里的电影没什么区别。   这么多选择,那为什么单单挑选了那三部电影?   这三部电影一定是有特殊性的。   殷白鹤说两部电影相同的演员超过二十个,这认出来到底和谁有关太难了。   就算到了第三部 电影也不一定能看出来,娱乐圈里几个剧组有重合的无数个演员很正常。   柜台里亮着昏暗的灯。   殷白鹤环视柜台后狭窄的空间,忽然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垃圾桶里,里面有一些废纸。   他蹲下来,从里面捡出来一些东西。   零食袋子,拳头大的纸团等等。   席乐听到动静,回头见殷白鹤正在展开一张被团成纸团的纸张,很快就皱皱巴巴地被放到了席乐的面前。   “看看。”   席乐视线下移,看清内容后不由得一惊,“原来整改的是2号影厅才对。”   纸上是一份通知。   和现实世界里的通知没什么区别,说因为2号影厅的重大事故,电影院停业整改,所有影厅关闭,不对外开放。   2号影厅、重大事故……   席乐的目光定在这两个上。   这家电影院好几个影厅,第一天过来时,售票员告诉他们其他的影厅在整改,只有2号影厅开放的。   现在反而2号影厅出过事。   席乐很轻易就将这事和影厅里的情况联系起来,“这重大事故可能就是鬼形成的原因,能让整个电影院整改的,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死了很多人。”   如此一来,鬼观众的存在就合理了。   殷白鹤轻轻嗯了声,话里意味不明:“这张通知在垃圾桶里,只可能是她扔的。”   这个她,两人心知肚明。   电影院都停业整改了,怎么现在还在营业?售票员又怎么还在这儿上班的?   售票员是鬼吗?   席乐有很多问题,“为什么她可以看到,影厅里的我们看不到?他们是什么关系?”   弄清楚说不定就能找到镜子了。   踏,踏。   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从里面传出来的。”说完,席乐噤声。   检票口距离这里并不远,可能是因为这电影院穷,影厅里有地毯,但走廊上并没有。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整改要重换,所以旧的扔了。   这脚步声渐近,踩在人心上似的,现在从里面出来的是谁――鬼?还是售票员?   这两个都不是正常人。   “要到了,走――”席乐的话还没说完。   殷白鹤立刻将纸攥成一团,准确地抛物线扔回垃圾桶里,全程不超过两秒时间。   然后席乐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腰被禁锢,鼻尖闻到了淡淡的味道。   等他再回神,席乐:“?”   他怎么就在柜台外了?   刚刚是被殷白鹤直接抱出柜台的?   席乐眼神复杂地看着殷白鹤老神在在地站在柜台前,被男人抱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体验。   脚步声终于清晰。   检票口里慢慢走出售票员的身影,一张煞白的脸映入席乐眼帘,售票员的眼珠子仿佛粘在了他们身上。   席乐就知道她不正常。   当然,除非是瞎子,否则这会儿谁都能看出来售票员人不人鬼不鬼的。   售票员的声音凉凉,和之前截然不同,目光扫过两个人,问:“你们在看什么?”   席乐当然有点紧张,毕竟刚刚翻过柜台。   深夜来柜台确实要好好解释一番,他面不改色:“失眠,想看电影打发时间。”   售票员阴涔涔地看向殷白鹤,“他也失眠?”   席乐说:“对啊,不准吗?”   售票员脸色惨白,直勾勾地盯着两个人,露出一个笑容,嘴唇微动:“您想看什么电影?”   席乐装模作样地看看电子屏,就三部已知的电影,他也不能说之前那些看到的电影海报。   当然不能真看电影,要找借口离开。   殷白鹤站在他身旁,由始至终没开过口。   席乐随口问:“有没有不一样的午夜场?”   售票员强调:“只有这三部。”   “没有刺激的吗?”   “……”   “真没劲。”席乐佯装失望,“大半夜的,当然是要看点不一样的了,没有就不看了。”   殷白鹤看了他一眼,“是啊,可惜了。”   不远处观望的白筝都要看乐了。 第72章 电影10   柜台边一时很安静。   席乐当着售票员的面对殷白鹤说:“走吧。”   殷白鹤嗯了声。   售票员并没有抓到他们的小尾巴,自然也不能无中生有。   一直到席乐和殷白鹤走出柜台的范围,被一些立牌遮挡住,身后的目光还如影随形。   电影院虽然不大,但等候区并不小,加上还有桌子、取票机等等东西,柜台那儿看不清一半的范围。   白筝正等在里面。   她出来时就做好了会碰上售票员的准备,但是并没有多害怕,因为每晚给他们检票的售票员像一个正常人。   但是刚才的画面不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   售票员不是人,但也不像是鬼。   “售票员应该还在看这里。”席乐并没有放松警惕,“先离开这里,柜台是去不了了。”   他回头看了眼。   售票员一直在看他们,和他对视上,蓦地露出一个笑容,像是洞察了什么。   席乐看得后颈一凉。   自己也算和镜子里的鬼对视过无数次了,一模一样的“我”都没能让他害怕,这一刻却不一样。   他回过头,“要引走她。”   否则柜台就不能再搜索。   殷白鹤道:“嗯,柜台不止这些。”   席乐也是这么想的。   等候区这边今天白天他们就已经查过,并没有什么东西,白筝也没有找到有用的。   “售票员什么反应?”白筝问。   “说不好,不是我们这边的。”席乐说。   “最靠近里面的桌子椅子上有灰尘。”白筝压低声音,“应该很久没有人坐过了。”   席乐和她交换刚才的线索。   “柜台里有一张被扔掉的停业通知,2号影厅发生过重大事故,所以整个电影院都被勒令停业整改。”   白筝稍微一细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   “这个重大事故是什么没有说吗?”   电影院被上面勒令停业整改,现在却是开门的,开门的是电影院的老板还是另有其人?   “没有。”席乐挑眉,“但显然,死了人。”   一影厅的鬼观众,说不定就是重大事故里死去的人。   白筝说:“那合理推测一下,因为停业整改,所以没有人过来看电影,等候区才有的灰尘。”   这电影院是只为了他们开的吧。   一个应该关闭却开放了的2号影厅,还有三部类型截然不同但在某方面疑似有联系的电影。   席乐余光发现殷白鹤一直看着一个方向,顺着看过去,“你在看什么?”   殷白鹤声线低沉:“演员表。”   席乐恍然大悟。   影院那里放的立体海报上写了主演们的名字,虽然有些片面,但也许有线索。   白筝往里看了眼,“售票员在柜台后。”   殷白鹤淡淡道:“她没有权利管我们看海报。”   说的也是。   三个人直接去了宣传海报那儿,果不其然,售票员的目光飕飕地就飙了过来。   白筝后背起了鸡皮疙瘩,冷静抿唇。   主演们和导演等等的名字都标在海报上,一览无余,一眼看过去没有名字相同。   席乐眯着眼,“看上去好像没有相同的演员。”   殷白鹤出声:“有。”   “嗯?”   殷白鹤伸手指向海报中一个阴影处的位置。   正常来说,如果番位越低,那出现在海报里的位置就越靠后。   席乐在他指尖看到一张脸。   “《非典型爱情》和《叫魂》的男配角。”   虽然看过了《呼叫救援》,但他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   见他不说话,殷白鹤道:“是男主演队伍里的人。”   白筝说:“还真不引人注意。”   在恐怖片里是戏份第二多的男配角,到了《呼叫救援》里就成了没名字、海报上只有头的人。   席乐想了想,“如果是他,那乔小柔说的话里恐怕触碰禁忌的是说电影,而不是男主演。”   因为在《呼叫救援》里,他并不是男主演。   如果不是他,那乔小柔的话导致的禁忌可能有两种,一是电影,二是男主角。   此刻的2号影厅里。   音响内传出电影里的背景乐和说话声,乔小柔坐在4排4座,心乱如麻。   她是检票的最后几分钟才进来的。   一进来,她就在空旷的影厅里大声地夸起电影来,足足夸到电影快要播放。   这样有用吗?她不知道。   乔小柔自我安慰,其实她以前没进镜子前,也有过一个人承包一整个影厅的情况,但都没有此刻的恐惧。   她根本不敢看周围,眼睛直直地盯着荧幕。   强烈的恐惧之下,电影剧情讲了什么她都没有注意,想开口夸几句,但又怕被认为是不认真看电影。   纠结了会儿,她还是开了口。   “电影真好看……”   “男主角演技真好!”   夸得她自己都心虚。   这所谓的镜子世界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和鬼一起电影,还要违心地夸烂片。   不知道娃娃脸女孩怎么样了。   他们说她肯定收到了电影票,但万一呢?   她那么肯定自己没有,是不是真的没有?   黑暗的环境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乔小柔心想,如果留在房间里真的可以躲过这一劫呢?   他们让自己来……不就是来送死的吗?   乔小柔嗓子干得厉害,咽了咽不存在的唾沫,长时间的绷紧身体让她受不住,有些脱力。   她猛地靠回了椅背,双手下意识地搭在把手上稳住。   乔小柔的脸色变得煞白。   自己双手下的触感并不是坚硬的把手,而是像有个人搭在她胳膊下似的。   乔小柔想收回,但整个人僵在那里无法动弹。   下一秒,她尖叫出声。   “啊――”   因为荧幕上出现了娃娃脸女孩的身影。   乔小柔双目瞪大,看着电影里娃娃脸女孩惊恐的面孔。   这部电影是灾难片,主角一行人是碰到了危险,然后在不停地呼叫救援,但是她看过一次,知道快大结局的时候救援队伍才过来,中途都是呼叫救援的过程。   而娃娃脸女孩此刻就处在危险当中。   对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知道乔小柔坐在哪里,除了害怕以外,还有怨恨。   乔小柔不懂她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是她自己不来影厅的,也是她自己选择丢了电影票的。   外卖员的经历告诉乔小柔,进了电影虽然恐怖,但好像不会死。   她刚这么想完,荧幕中的娃娃脸女孩就坠入了岩浆之中,瞬间的热量吞没了她。   影厅里回荡着娃娃脸女孩的尖叫。   荧幕上是鲜艳的橙黄,还有隐隐若现的一个巴掌印。   乔小柔喘着气,惊骇地瘫软在椅子上,这会儿她脑海里完全忘了其他的事,只想着离开这里。   就连自己胳膊下的手,都遗忘了。   她不停地吞咽,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嘈杂,似乎不止有电影里的背景音,还有许多人在说话。   声音细密,听不清。   乔小柔原本惊惧不已的内心更加恐慌,左顾右盼,才发现原本只有她一人的影院不知何时坐满了人。   她一回头,后座的“人们”都在看着她。   那些眼睛空洞、死寂,和正常人完全不同,乔小柔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哭了起来。   声音由大变小,消失在影厅内。   外面丝毫听不到任何声音。   而安静的走廊上,亮着微弱灯光的海报悄悄地出现了变化,一张娃娃脸逐渐显现其中。   回去的路上,白筝往后看了眼。   看到她的动作,席乐问:“怎么了?”   “没什么。”白筝摇头。   她声音放小了许多。   “我想试试售票员会不会不在,能不能进检票口里。”白筝没隐瞒许多,“但她没走。”   就只能在等候区了。   白筝没有说出更深处的想法,她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让乔小柔活下来的。   就如齐遇对她一般。   但事情显然不同,这次不像上次的机会那么明显。   时间过晚,他们却丝毫没有睡意。   白筝回到房间里,发现徐小圆就坐在床上,看见她回来,立刻跳下来,“你终于回来了!没发生什么吧?”   “她已经不在了?”白筝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另外一张床。   “我都没发现,就睁眼突然看见她不在了。”徐小圆解释,“我本来以为是她出去了,但是后来觉得她不敢出去。”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白筝嗯了声:“我出去后碰到了席乐他们,没出什么事,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她顿了顿:“先睡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对于娃娃脸女孩的下场,她们并不同情,毕竟白天她还想让她们去死呢。   徐小圆点头,“好!”   她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你下次不要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要叫上我。”   白筝一怔,“叫你有什么用?”   徐小圆一听可不高兴了,“我用处大着呢。”   不过大在哪里,她暂时还想不到。   徐小圆举了个例子:“你看席乐,他就和你不一样,他每次都和殷哥一起出去。”   白筝:“……那是因为是殷白鹤。”   徐小圆想了想,“也对。”   她和殷白鹤这之间差了很大一道鸿沟。   被两个人议论的人此时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孟慈早就打起了呼噜,倒是鲁东海没有睡着,确定他们安全回来了才放下心。   “说失眠还真睡不着。”席乐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头顶的天花板,虽然看不到。   他翻了个身。   忽然,他的头被拍了拍。   席乐不用想就知道是殷白鹤动的手,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床是挨着的。   殷白鹤:“别乱动。”   席乐:“?”   他也顺势拍了拍殷白鹤的头,“别说话。”   别说,手感还不错,虽然和拍小孩子的头感觉不同。   席乐忽然好奇小时候的殷白鹤是什么样的,能够这么多次都平安地活下来,应该小时候也是很聪明很可爱的吧。   他乱想了会儿,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呼吸逐渐平稳。 第73章 电影11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如果不是在这样一个诡异恐怖的地方,恐怕房间里的人心情都会好很多。   席乐难得早醒,躺在床上没有起来。   他这个床位一睁眼刚好可以看见窗户,玻璃窗外的天空很蓝,云也很白。   席乐发了会儿呆,头又被轻轻拍了一下。   殷白鹤站在床边,不知何时起来,正看着他。   “起来了。”席乐掀开被子。   光明能够驱散黑暗,在这里更是如此。   不管夜里有多恐怖,这会儿人都会自己出来,待会还会一起去等候区吃早餐。   席乐洗漱好时,徐小圆她们已经在走廊上。   “昨晚乔小柔和娃娃脸都没回来。”一见到鲁东海开了门,徐小圆就迫不及待说了进度。   其实大家都猜到了。   左潭皱着眉,没说话,只是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其他人,心下谨慎起来。   还没有苗头,就已经死了三个人,他不得不多想。   “恐怕我们今天也会在海报上看见他们的脸。”席乐说。   往等候区的路上走时,鲁东海告诉席乐:“三部电影看完之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就不要看完。”席乐说。   孟慈插嘴:“怎么可能呢,我们中途出来,肯定是算触碰禁忌的,就必须要在晚上再看电影前找到镜子。”   对于这个,席乐眼神闪了闪:“镜子不是在影厅就是在柜台。”   他顿了顿,“这家电影院的2号影厅发生过重大事故,后来被勒令停业整改,现在偷偷开了门,对我们售卖电影票。”   “事故发生点在2号影厅,售票员是偷偷开电影院的人,播放电影的人,给电影票的人。”   昨晚上别的房间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出去的事儿,自然也就不知道通知的事。   现在这么一说,都觉得2号影厅不简单。   那一影厅的鬼,就是当初经历重大事故的人吧?   这么一想,大家忽然就没有那么恐怖了,可能是发现他们也很惨,都惨到死了。   徐小圆其实不太理解这种行为,“整改后再看电影就是了,为什么要偷偷开电影院?”   秃顶男也附和:“这目的是什么啊?”   “听说过有些鬼会一直重复死前的行为这回事吗,如果真是普通的观众,这时候应该是只有这个影厅开着,每到事故发生时间,重复发生一件事,重复看一部电影。”   鲁东海一口气说完,歇了歇。   席乐嗯了声:“但现在并不是。”   他们已经走到了等候区,抬头就能看到售票员站在柜台那儿,也抬头看过来。   和昨晚的煞白脸不同,她现在更像一个正常人。   因为其他人并没有和晚上的售票员对上,不知道她的恐怖,所以气氛还算稳定。   席乐面色如常,“加上还有一个停业期间开电影院的售票员,和电影的类型不同,播放时间也不同,我更倾向于小圆之前的说法――鬼是粉丝。”   “不对啊,如果售票员也在重大事故里死了呢?”秃顶男问。   “一个影厅是可能放三部电影,但重大事故不可能一直持续在三部电影的播放期间。”   一直倾听的左潭开口。   鲁东海点头,“嗯,这说不通。”   秃顶男又变回没有存在感的人。   售票员肯定和2号影厅有关系,这是现在众人几乎默认的事儿,至于她和那些鬼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知道。   “席乐这么肯定我,我有点心虚。”徐小圆偷偷问:“你说,还会不会是剧组人员呢?”   “你还会自我否定?”白筝问。   “这谁敢肯定呀,除了席乐他们。”徐小圆很有自知之明,“我怕我的想法误导了人。”   “我觉得不会是剧组。”白筝倒是给了答案,“影厅里的座位是分散的,如果是剧组,应该会坐在一起。”   徐小圆想了想自己以前看过的新闻,好像还真是。   不管是首映礼还是什么,大多都坐在一起,不会像这次,影厅里还分散开一些座位。   徐小圆心里有了数。   她觉得这么简单的问题席乐他们肯定想过,但是没说出来肯定就是否定了。   有时候血腥没有未知恐怖。   以往看到人的尸体次数多了,现在看不到尸体,在电影里和海报里看到更让人浮想联翩。   吃完早餐,几人站在立体海报牌边。   席乐指着《叫魂》海报上的男配角,“这个人是海报上唯一相同的演员。”   “肯定就是他了!”徐小圆语气肯定。   “你怎么这么断定就是他?”   “两部里可能相同的就有十几二十个,一下子确定有点武断了吧。”   “你们不追星不知道。”徐小圆侃侃而谈,“这种有点粉丝量的明星能演电影,要么是粉丝多,要么是公司送进去的,不可能在电影里是群演,最起码也得有点戏份,结合《叫魂》的海报,肯定是他了。”   孟慈被说服了,“听上去很有逻辑。”   徐小圆白他一眼,“本来就是这样。”   “小圆果然在熟悉的领域发挥了很大作用。”鲁东海赞道:“能有一个影厅的粉丝,应该不至于没名字吧?”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知道了是他,然后呢?”秃头男问。   他现在是最恐慌的一个,那什么新人里就只剩下自己和冷面的律师,那些人一个都没出事。   秃头男控制不住问:“鬼里难道有他吗?!没有知道了是他又有什么用!”   “不要冲动。”鲁东海警告他。   殷白鹤淡淡道:“也许售票员是他的粉丝。”   席乐递了个“不错”的眼神。   秃头男又忍不住:“那什么镜子和她是粉丝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杠。”殷白鹤波澜不惊地瞥了他一眼,没感情地反问:“不如想想镜子为什么不能和她有关。”   秃头男:“?”   殷白鹤已经离开这边,坐在了桌边。   左潭看不过去,毕竟这是自己室友,“他已经告诉你了,镜子可能在售票员那里。”   被售票员盯着,他们也没有做多余的行为。   “今天我们不仅要看第三部 电影,还要找镜子。”鲁东海一边吃一边说,“事不多,但不简单。”   孟慈:“影厅我们都搜遍了,也没看到啊。”   徐小圆:“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漏了?”   “那就换个地方。”殷白鹤说。   “售票员。”席乐几乎和他异口同声。   不过两个人看起来没什么默契,说的话不一样,但实际上表达的意思都相同。   现在看起来,售票员比影厅里的鬼们更神秘。   白筝也想到了昨晚的情况,深深觉得镜子说不定就和售票员有关,但实在太危险。   她冷静道:“必须要把她引走,才能搜柜台。”   孟慈莫名想起被迫上班那回的情景,小声问:“能不能把她砍死,拖延时间?”   一桌子人都看向他。   秃头男目露惊恐,原来我们之中还藏着这么可怕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鲁东海眼神复杂,“我记得你是医学生。”   孟慈辩解:“她又不是人。”   席乐摇头,“那是偶然,她不一定会和当时的鬼一样,杀了会等时间重新恢复。”   这个尝试只要失败就无解。   电子屏上正显示三部电影的播放时间。   其他两部在今天的时间不止一场,重复播放,当然大家都看过了,并不想再看。   看到下面一行,鲁东海松口气:“《叫魂》是在晚上九点四十,我们现在还有十多个小时,还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电影结束后得到的新电影票上的电影时间是什么时候。”席乐一针见血。   他说完继续吃。   今天的早餐有酸萝卜,他说完夹了块,差点把牙酸掉,想着捂腮帮似乎不太雅观,席乐只能忍着。   难怪这叠小菜没人动。   “最少也有半个小时吧,之前都有一个多小时。”说到这个,大家心里有数。   鲁东海拍了下桌子,“最迟也要在那时候找到镜子。”   席乐同意地点头,然后就发现刚才酸到他的萝卜没了,最后一筷子的主人就在他身边。   他惊到眼睛瞪圆,“你都吃了?”   殷白鹤气定神闲,“不错。”   惊讶半晌,席乐由衷开口:“真厉害啊。”   殷白鹤总在某方面能够让他感到佩服。   因为找镜子的紧迫性,吃完早餐,殷白鹤去了柜台那边。   席乐才刚离开座位,就被左潭找上,“你好,我想问一下。”   席乐又坐回来,“你问。”   左潭没有迟疑,“如果在电影播放的途中,播放设备出问题,电影中断了,那算不算我们的问题?”   他的问题让席乐陷入思索。   之前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个事,因为思维都局限在看电影和鬼观众那里。   他越细想,越觉得可以操作。   如果电影中断,非他们本人的观影行为,这要怎么算?   所有人都算触碰禁忌,鬼也算,还是大家都不算?这种非观众造成的行为应当是不算在内的吧?   席乐认真回道:“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的。”   “行。”左潭见他听了,放了心。   说好好想想当然是认真的,席乐在思考电影中断后,可不可以直接离开影厅。   如果能离开,又不算触碰禁忌,是不是又能多出来一段时间,甚至于被选中的新电影票也不会有。   真是好想法。   电影院的播放机制他们并不知道,但去播放和去破坏是两回事,破坏要容易多了。   就算触碰禁忌,应该也是破坏电影正常播放的人。   席乐站起来,顶着售票员虎视眈眈的目光,走到殷白鹤身边,“殷白鹤,我们去干件大事!”   “好。”殷白鹤颔首。   “你不问问什么事?”席乐好奇。   殷白鹤思忖,“你想让我去死?”   “当然不是。”席乐否认,“我又不是杀人的鬼。”   殷白鹤眉梢一挑,“除此之外都不需要问。” 第74章 电影12((1+2更)动手。…)   在这里除了死,并没什么危险的。   队友是可以信任的对象,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存在,这和其他的人不一样。   席乐愣了一下,而后笑了下。   不得不说,足够的信任是会让人心情好的。   席乐看了售票员一眼,然后和殷白鹤离开了柜台,售票员一直盯着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殷白鹤问:“你要干什么大事?”   席乐确定不会被售票员听见之后,他才说了左潭刚才的提议。   “虽然不清楚电影院的播影流程,但电影院的电影应该是可以中断的,除非这播放是鬼那边搞成不能中断的。”   但应该不至于吧?   席乐也不清楚。   殷白鹤显然比他想的要多一些,“只要电影开始播放,我们的行为就会被鬼注意到,如果中断电影需要人为,那人选必定是不看电影的人。”   那么,他们的做法就和娃娃脸女孩类似了。   “这种事儿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席乐却没有悲观,“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要离开这个世界,必然是要付出的,这在之前他们就知道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席乐又问:“问题是,中断电影后,影厅门可以打开吗?”   “看情况吧。”殷白鹤说,“如果打开,应该是售票员去开。”   毕竟她是明面上的员工。   席乐眼睛一亮。   这样一来,售票员就可以离开了。   虽然离开只有那么一点时间,但可以在那里拖一拖,2号影厅的门在柜台那是看不到的。   他们可以趁机搜镜子。   这个假设对他们比较有利,席乐主要思考的是另外一种情况――   影厅不开门,那人就得和鬼观众留在影厅里。   这时候,没人知道离开座位等等是不是触碰禁忌的,和鬼做一样的行为是最保险的。   但问题是他们看不见鬼。   席乐抬头看向柜台,看起来十分正常的人,却不是人。   “如果能把她关进影厅里锁起来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有更长的时间了。   但这样当然是不可能的,售票员又不是傻子,而且关了说不定她恼羞成怒。   电影院安安静静。   秃顶男看着其他人,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那什么镜子在哪里也不知道。   他没有看到售票员昨晚的样子,虽然得知了,这一会儿还是会以自己的第一印象为主。   这也是人之常情。   秃顶男来到柜台前,又想到房间里第一天就消失了的外卖员,再加上后来的人,只觉得害怕。   他们只认识了几个小时,对方就进了那什么电影里。   秃顶男越回忆越心惊,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心情烦躁起来,抬头对上售票员的目光。   “这……电影里讲的是什么故事?”他指着那海报。   这也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好问题。   《叫魂》是他们接下来要看的,秃顶男其实心里还存着侥幸,看一次电影只有一两个人出事,现在还有这么多人,指不定轮不到自己呢。   自己之前都躲过了,这次说不定是幸运的。   售票员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几个年轻人去农村那边放松度假,正好遇到住宿的那家人家里小孩丢了魂,村里要给小孩叫魂。”   秃顶男没听出来什么问题,这是恐怖片常见的。   他想到他们推测的和演员有关,转而问:“这些演员们,都是很出名的吗?”   秃顶男一个都不认识,和现实世界的明星一点都不一样。   他又指了指男配角。   售票员看着他:“你不认识?”   秃顶男站在柜台前,原本好不容易放下的心不知为何又提了起来,莫名地感觉有点冷。   不正常……   他讪讪道:“不关注的话,不认识也正常吧。”   秃顶男的后背冒出了星星点点的冷汗,也不想再和售票员说话了,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   他还没有走出一步,就被叫住了。   秃顶男心跳骤停,僵着脸转回来,看到售票员死死地盯着自己,他哆嗦道:“我、我没说什么……”   “你的电影票。”   一张轻飘飘的纸被递了过来。   上面清晰地写着电影名、几排几座。   这对秃顶男来说是恐怖源头,售票员主动给他一个人的电影票,是什么意思?   这两天单独收到电影票的人都出了事了。   “我不要!”   “救命――”   听到他的叫声,其他人全都往这边来。   席乐过来时就只看到他瘫坐在地上,售票员面无表情地站在柜台后,一张电影票放在柜台上。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鲁东海皱起眉头,一把把无力的秃顶男拽了起来,低声问:“你做了什么?”   秃顶男压根回不出来话,只是惊恐地指着柜台。   殷白鹤伸手拿走了那张电影票,“你的?”   秃顶男面色又白了几分。   电影票这种东西并不写名字,但没人敢说这电影票和自己无关,否则就不会出现丢了电影票人还是会死的情况了。   “看样子是你的。”殷白鹤说。   “你一个人来拿自己的电影票?”鲁东海都吃惊了起来。   他们虽然确定今晚看《叫魂》,但电影票都还没有去拿。   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要拿的。   “没有……”秃顶男眼泪都吓出来了,“我没要!”   因为刚才没人在这边,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反正席乐是看出来了,这个男的胆子小,肯定不是他主动要的。   无论是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都说明售票员的特殊性。   “开始时间在晚上十点。”   殷白鹤将电影票给了席乐,席乐念了出来。   徐小圆指着电子屏,“就是今晚的电影时间。”   “那不就是大家一起看的时间。”孟慈反应过来,“大哥,你这一惊一乍的。”   席乐听得不好,叫了声鲁东海,“先回去坐着。”   鲁东海也知道在售票员眼皮子底下不行,连忙把秃顶男拖走了,远离了柜台。   回到等候区,众人齐齐看着秃顶男。   秃顶男刚才听了不是一个人要去看的,就抹了把额头的汗,“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别哆嗦了,你就是提前拿到了票而已,不是让你一个人去看的。”徐小圆没好气道。   刚刚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席乐问:“你干了什么,让售票员主动给你的?”   “我没干什么,就问问电影的事……”   “你把原话复述一遍。”   “就问他电影讲的是什么。”秃顶男想起了什么,“后来问他演员是不是很出名,这也不行吗?”   难怪了。   “都告诉过你这里和演员有关,你还这么问。”席乐都觉得好笑,“自己给自己找事。”   鲁东海也心有余悸,“还好没什么事。”   秃顶男也心虚。   “售票员不普通的。”脱离了他的事,殷白鹤才开口:“她承担着某种角色,还有自由性。”   席乐点头,“我之前感觉售票员的能力比影厅里的鬼能力还要弱一点,因为人都是在影厅里出事的,现在看不是。”   表面上看起来售票员只是个售票和检票的。   在他们目前所看到的情况里,售票员似乎从来没有进入过影厅,而和禁忌相关的也只是影厅里的那些鬼。   但她又和宾馆的npc似乎不一样。   宾馆的npc从头到尾只是宣布某些事情,比如谁被鬼选中了等等,这些没什么紧要的事情。   而这次,售票员负责给他们电影票,还会给他们检票,而且柜台里的垃圾桶里的东西应该也是她扔的。   那么她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   要么是主犯,要么是从犯。   目前席乐觉得他们属于狼狈为奸的状态,售票员必然是故意开业的,而开业的原因很可能就和电影里的某个演员有关。   不说肯定,但应该就是《叫魂》的男配角。   鬼观众是动手杀人的。   那么售票员到底是为了什么,问了演员出不出名,就被提前给了电影票,这可能是马脚。   她也是该演员的粉丝吗?   电影院停业,偷偷开了业,关闭2号影厅,偏偏开了这个影厅,喜欢到了这种地步吗?   徐小圆似乎看出了大家不理解的表情,开口说:“其实这种事也不特殊。”   她在这次的镜子里发挥了很大作用,鲁东海说:“现实里也有粉丝干过这种事?”   “那我不知道,但不同的事也偶尔听说。”徐小圆没肯定,“这又是恐怖的地方,鬼比人更出格,那就很正常了。”   鲁东海听得倒是拍了拍桌子,“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反而还好点。”   因为未知更可怕。   “如果售票员也是粉丝,倒是可以利用。”席乐想得很开,“这也算是弱点。”   虽然不是很弱的样子。   “既然你的电影票都拿了,就保管好,别丢了。”鲁东海严厉地告诉他,“丢了你自己清楚后果。”   秃顶男心慌慌,赶紧把电影票装到了兜里,这会也不说不要了。   他还是想说,“人进电影里……太荒谬了。”   两天前,他根本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平时恐怕别人连做梦都不会梦到这个吧?   左潭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着实觉得自己这个室友太不聪明了。   短短两天,就足够让人知道这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诡异世界,不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这里都可以变成合理。   他刻意看过窗外,一个人都没有。   城市里仿佛没有活人似的。   这可能吗?   左潭只觉得可怕,这个世界也许是鬼的世界,他们只是进来送死的。   “反正是鬼干的。”孟慈说。   殷白鹤淡淡道:“说不定每个鬼都动手了。”   席乐想象了那个画面,无数个鬼动手推一个人进入电影里,无数双手,怪}人的。   真亲眼看到,没有密集恐惧症也会犯了。   “既然人都在这,刚好说件事。”   席乐已经习惯了自己说和殷白鹤的想法,把中断电影的事儿告诉了众人,还有引走售票员的事。   因为这很危险,大家一时没说话。   徐小圆转来转去,看到白筝,想到昨晚的事,“售票员要是粉丝,我来搞定她吧。”   “你说什么?”白筝皱眉,“不行。”   “我怎么不行了?”徐小圆鼓起脸,“你们又不关注娱乐圈,我这个经常看粉圈的,应该更容易用话吸引他吧。”   她看向孟慈,“你知道怎么吸引极端粉丝吗?要对方是个医生,你肯定行。”   孟慈:“?”   怎么就扯上他了?不是白筝说的不行吗?   席乐慎重道:“今天要看的是第三部 电影,也是最后一部电影,这是我们最后的时间。”   因为没人知道,三部电影看完会出什么事。   没人敢赌。   左潭问:“谁去中断电影?”   秃顶男想也不想就摇头,这也太危险了。   “我去吧。”鲁东海主动站出来,“这种事儿我干可以,我还是有点力气的。”   他肯定是要站出来做表率的。   席乐正要开口,就听见殷白鹤说:“你不可以。”   鲁东海摸摸头,说:“我应该是可以破坏设备的,虽然我力气是没你大。”   殷白鹤理所当然道:“你自己都说了。”   鲁东海:“……”   好吧,他不行。   “真是……”秃顶男小声说:“你们搞这些太危险了,好好看完电影不好吗,也许大家都不会死……”   席乐看向他,“我们死了你也活不下去,这其中的道理你应该清楚。”   殷白鹤就更冷淡了,“没什么好说的,你肯定先死。”   秃顶男不敢说话了。   他怕还没看电影就先被弄死了。   白筝则是心细地问:“那还需要去影厅里面吗?一个都不进去会不会引起怀疑?”   她一向考虑得比较多。   电影能不能中断还要另说,影厅里的变化才是重中之重。   席乐这会儿想得轻松:“反正都算不看电影了,去不去影厅有什么区别呢。”   秃顶男一看大家似乎都赞同不去看电影,这下坐不住了,“我、你们都不去?不是,你们太冒险了,好好看电影不好吗?”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你要去看电影没人拦着。”   “……我还是去看电影。”秃顶男犹犹豫豫。   左潭和他截然相反。   他看着一圈人,目光在殷白鹤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但愿自己赌的是对的。   当然,真要押错了那也没办法。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电影院的构造,日常能看到的也就是柜台、取票、检票,看完电影上个洗手间就走人。   电影怎么放的,在哪儿放的都是疑问。   席乐和殷白鹤的任务就很重了,必须要尽快找到放映的地方,这样才能尽早中断电影。   越早中断,影厅里触碰禁忌的可能性就更小。   徐小圆本来是决定自己引走售票员的,这一看大家就都不看电影了,好像都可以帮忙。   一场电影接近两个小时,加上触碰禁忌前的空白时间,他们应该可以有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   没人敢放松,三个小时看起来很长,但也很短。   最终席乐和殷白鹤决定检票后去中断电影,秃顶男自己一个人去看电影,剩下的人分开行动。   一是要引走售票员,二是要搜影厅和柜台。   影厅虽然之前没发现也不能放过,谁知道播放电影时的影厅和放完之后的电影是不是有区别。   这会儿没事干,席乐打算去找点工具。   指不定和售票员发生了冲突还能有点用,上次殷白鹤就是砸死了变成余明的鬼。   可惜这地方很干净。   席乐看完了所有房间,只能作罢,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等候区的椅子上。   他思索许久,问殷白鹤,“你能掰断吗?”   殷白鹤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你确定?”   席乐还以为不可以,有些遗憾。   然后他就看到殷白鹤拎起了那凳子,在手里面掂量了几下,猛地掼了出去。   椅子四分五裂。   席乐饶是见到了,也不禁耳朵动了动。   这里的动静太大,其他人被吓得从四面八方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又发生什么了?”   而柜台处,售票员冷漠地看着他。   殷白鹤淡定开口:“不小心手滑了。”   他从里面拎出来一条椅子腿,递给席乐,“试试。”   众人:“……”   这是什么情况?   席乐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同时又对他的力量肯定地点头,“特别好。”   殷白鹤又看向不明所以的众人,“你们分分?”   听到他的话,秃顶男都醉倒了。   搞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不过他实在是不敢开口说殷白鹤,这力气太可怕了,一个椅子随随便便就碎了,这要是人……   傍晚,鲁东海拿到了所有的电影票。   等候区里亮起了灯光。   最后一仗就在不久后。   检票前十五分钟,徐小圆的心跳都快爆炸,她已经想了无数个吸引售票员的方法,但都不知道行不行。   引不走怎么办?镜子会在柜台吗?   检票时,席乐和殷白鹤在前面,他们打算一进去就去寻找设备,之所以检票也是为了不让售票员怀疑。   售票员站在检票口,放开了红线。   席乐递出电影票,售票员撕掉之后递还回去,席乐收了就打算进去。   但是售票员没让开路,她往后看,其他几个人手里也有椅子腿,个个拿在手里。   席乐见她盯着,反问:“不可以带?”   售票员冷眼,“这是电影院。”   席乐哦了声,说:“电影院有规定吗?”   售票员的眼神更冷了。   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鬼对他们人并没有任何善意。   席乐不知为何想到了自家镜子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鬼,手有点痒,想动手。   自家镜子里的“我”,他碰不到实体。   可是眼前这售票员他是可以碰到的。 第75章 电影13   售票员让开了位置。   任谁都能看出来她的不高兴和死亡视线,秃顶男都快要吓死了,口水直咽。   他就知道这些人的做法会引起售票员的注意!   真是的,干什么要多此一举!   席乐见售票员主动退让,有些许的遗憾,从她让开的空间里走了进去。   “祝你们观影愉快。”   大家觉得售票员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   徐小圆握紧了手里的椅子腿,真怕自己太害怕了,没忍住给她来一下。   等候区那边没了两张椅子,地上还有碎掉的木屑。   检完票后,大家都在走廊上慢慢往里走。   而检票口,售票员站在原地,转过身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如影随形,不容忽视。   “我们这算不算破坏公物?”徐小圆小声问。   “反正今天都要死了,这点小事算什么。”孟慈道:“如果我能带手术用具进来就好了。”   可惜这地方什么也不准带。   鲁东海怪异地看着他,这孩子是在队里待久了吗,现在越来越有像席乐靠近的意思,动不动就想动手。   不过也比没有勇气的人好。   “连我们带工具都允许。”席乐说:“看来她实际上在电影院的权利并没有多大,但现在这里是她做主。”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殷白鹤道。   电影院停业了,这下擅自开业的就只有售票员,那可不就让她肆意妄为了。   2号影厅近在眼前,门开着。   “我、我……”   事到临头,秃顶男又开始犹豫了。   自己真的要进去吗?这里面可是有很多鬼的!   他问:“你们真的都不进去?”   鲁东海说:“不用问了,劝你也别进去,否则死在里面了没人救得了你。”   当然,有时候不让还会让人产生逆反心理,更确定了自己的答案――他还是要去。   秃顶男踏进了影厅里。   看着他的背影,席乐说:“走吧。”   说不定他比他们更幸运呢。   还是找镜子比较重要。   席乐与殷白鹤两个人和大部队分开,准备在检票后的这十五分钟空白时间里找到播映的设备。   电影院总共就这么大,总会找到的。   “《厉鬼将映》那部电影里,播放设备是拷贝,但现在科技进步了,已经不是这种方式了。”   席乐边走边说。   其实他对这些从来没有关注过,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播放的。   但他记忆力不错,来镜子前刚好现实世界里上映了一部电影,提到了一个词。   “密钥!”   他蹦出了这两个词。   殷白鹤尾音提高,“什么?”   席乐调侃:“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   “这很正常。”殷白鹤十分淡定。   席乐继续说正题:“我也没关注过,但基本可以推断,不再是胶片那些老式设备,听上去只需要密码就可以。”   殷白鹤想了想,“应该有实体设备。”   电影院有好几个影厅,肯定会有控制的地方,只要找到那里,就可以进行中断。   只要是房间,就不会太隐秘。   此时坐在2号影厅里的秃顶男,内心十分恐慌。   他嗓子发干,眼神不住地往四面八方瞥,那些座位都是空的,整个影厅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这些座位上都坐着鬼……   十五分钟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很短,对他来说很长,像煎熬,他不敢乱动。   直到耳边听到一声“咔”,他的冷汗滴了下来。   不远处的门发出了响声。   与此同时,整个影厅都暗了下来。   影厅里响起了诡异的音乐,随后大荧幕上出现了阴暗的画面,和电影人物。   心怀恐惧看恐怖片更可怕。   影片的开头并不是平安无事的,而是引子,很恐怖诡异的农村镜头,看得秃顶男心跳如鼓。   随后才是电影名字和演员表的出现。   接下来的十分钟,电影里都没有任何恐怖镜头,一切都和售票员描述的剧情一样,主角们去农村玩。   突然,荧幕黑了。   整个影厅陷入一片黑暗,秃顶男整个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禁不住叫了声:“啊!”   短促地掐灭在喉咙里。   望风的徐小圆和白筝站在检票口不远,确定售票员看不到自己,“不知道中断了没有。”   影厅门一关,她就听不到声音。   白筝没回答,而是细细地听着声音,“好像停了。”   席乐和殷白鹤成功了!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话,紧跟着,席乐和殷白鹤的身影从走廊尽头出现,让两个人松了口气。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席乐摆了摆手,她们能看见。   徐小圆握紧手,“售票员应该会来吧。”   “鲁大哥留下左潭和孟慈已经从出口那边绕去了房间,然后再去等候区,等售票员一离开,他就会去柜台。”   “来了。”白筝打断她。   二人的视线中,售票员从检票口过来,似乎是准备朝2号影厅过去。   白筝和徐小圆没有轻举妄动。   售票员似乎没有发现在卫生间这边的两个人,来到了2号影厅的门口,将门打开。   果然她会来。   徐小圆打算上去,被白筝拦住,“等等。”   影厅的门一打开,走廊的微弱光线投射进门内一小片区域,一个人从里面冲出来。   秃顶男见到光亮,心下大喜。   他下意识地往外奔跑,结果迎面看到售票员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售票员阴涔涔地看着他,“电影还没有结束。”   “嗬……”秃顶男说不出话来。   徐小圆和白筝亲眼看着售票员把秃顶男拖进了影厅里,像拖着一具死尸似的,两个身影都被黑暗遮盖住。   中断都不准离开?   进去了就必须等到电影结束?   两个人还处在震撼中,突然跑过来两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影厅的门给带上。   孟慈回头冲她们招手――   还等什么啊!!   刚刚左潭和他见到售票员进去,左潭突然提议说把售票员锁进去,他就当机立断同意了。   “能锁住吗?”徐小圆三两步跑过去,“你们怎么想起来的啊?”   左潭说:“突然想的。”   徐小圆之前没怎么注意他,只是觉得他不爱说话,标准的精英律师,戴个眼镜就有点反派样了。   没想到这是他提出来的。   白筝看着那把锁,有些担忧:“我感觉只能锁一会。”   左潭说:“没关系,拖一分钟也是时间。”   “和你住一起的人还在里面。”白筝看了他一眼,“你不管他?”   左潭面无表情,“有什么好管的。”   白筝没再说话,这人的性格和她相似,实际上,同一种类型的人并不会成为好朋友。   四个人离开了原地,免得售票员出来大开杀戒。   他们从检票口过去时,柜台那边正被翻得乱糟糟。   鲁东海不知道镜子在哪里,只是恨不得把柜台掀开,可惜他没那个力气。   看到她们,席乐问:“你们怎么出来了?”   徐小圆恨不得一股脑说出来,小嘴叭叭:“他们两个把售票员关进了影厅里,锁起来了。”   席乐面色怪异。   这主意他之前也想过来着,当时没说出来,也不确定可不可以,就没有告诉他们。   没想到,居然实施成功了。   不过这么一来刚好,如果能锁住更久的时间,他们可以更轻松。   可就在放松的下一刻,一声巨大的声响瞬间让他们警惕起来。   “是不是售票员出来了?!”白筝脸色变了。   “这才过了多久?”徐小圆不禁后怕,“让他们出来,我们哪来的时间去搞?”   “脚步声。”殷白鹤出声。   “几个人?”席乐问。   话音刚落,售票员的身影缓缓从走廊中出现。   她的面孔映入众人眼帘,整个已经和之前的正常人面貌形成了鲜明对比,身上是血,煞白的脸,眼睛发红。   像得了红眼病一样。   “这么快就出来了……”左潭面色大变。   他还是第一次,虽然有想过,但没想过这么快。   席乐心想,还好是售票员一个,不是影厅里的所有鬼,他们还有挣扎的机会。   “拖住她!”殷白鹤冷声道。   白筝回过神,扯了徐小圆一把,两个人本身就还没到柜台,是离售票员最近的。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徐小圆大骇。   那个被拖进去的秃顶男人恐怕已经没命了吧……   他是被杀了?还是被抓进了电影里?   席乐一只手握紧了椅子腿,一只手不忘搜索。   “你们找,我去拖,你们没经验。”鲁东海立刻翻过柜台过去,这种事他能做过第一次,就能做第二次。   再厉害也没有之前公寓楼和手机的那次厉害吧?   那次可是完全看不到的鬼。   鲁东海刚过去,殷白鹤就两步跳了过去。   “你们为什么不看电影?!”售票员愤怒地大叫。   这么多人来自己面前,售票员十分生气,整张脸越加扭曲,没有再遮掩自己的真面目。   影厅里就只有一个秃顶男,还想跑出来!   电影还被中断了!   “电影不好看吗?”   “你们怎么可以逃出来……”   徐小圆之前设想的用言语拖住她压根就没有实施的机会。   售票员俨然没有了理智,看见有人在柜台就要冲过来,鲁东海拿起检票口摆的机器一下子扔了过去,对方躲开。   虽然她是鬼,但拥有人的身体,一时半会没有冲出检票口。   席乐在柜台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停地翻着东西。   售票员如果也是粉丝,镜子会在哪里?   应该是和自己偶像有关的地方吧?   整个柜台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都在明面上,席乐一把砸开了最下面的抽屉柜。   一叠崭新的海报摆放在其中。 第76章 电影14((1更)不人不鬼。…)   之所以说崭新,是和他们之前见过的海报做对比。   放在最上面的是《叫魂》,席乐伸手把一叠都拿了出来,他本以为下面最多还有其他两部电影,没想到还有两部新的。   原本他们只是猜测鬼们的粉丝是男配角,这些海报叠加在一起,基本可以断定了。   这些鬼就是他的粉丝,售票员也是。   《叫魂》的海报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本这海报内容是主角一行人在最前面,后面的背景是若隐若现的山村,还有一个不太清晰的孩子,   因为是恐怖片,所以上面也有血腥的部分。   现在秃顶男的脸已经出现在了上面,他脸上全是血,和外卖员的情况完全不同。   毕竟外卖员是去看电影出事的,而秃顶男是在电影中断后出事的。   席乐思路只是一瞬就过了去,重要的是镜子。   “柜台没镜子。”他头也不回道。   其他人脸色不是很好。   售票员已经出来了,镜子却还没有找到,那岂不是他们接下来很可能团灭在这里?   越急越容易出错,席乐眉宇紧皱。   售票员的作用这么大,镜子肯定会和她有一点关系。   不在常规地点,那就在他们想不到的地方。   就像公寓楼那次,谁也没有料到镜子会在门后,也没人想起来关门,导致浪费了大量时间。   席乐慢慢冷静下来,站在柜台里,环视外面的其他地方。   等候区是肯定没有的,他们之前在那里待过,可以说每个角落都被翻遍了。   房间里自然就更没有了。   剩下的就只有柜台和影厅里,但是柜台已经被排除,那就是还是在影厅里?   现在的影厅可以说很危险。   明面上电影被中断,但实际上并不算,因为秃顶男人都没有成功出来。   如果再进去,没找到镜子肯定是和他一样的下场。   柜台已经毫无用处,席乐快步离开,打算直接进入影厅里再看看,但售票员正好挡在了检票口。   他转而打算从房间那边走。   可就在下一秒,席乐的视线顿住。   “我看到镜子了!”   “在她身上!”   殷白鹤自然也看到了,扬声,等大家齐齐看过去时,原本不好的预感又放大。   售票员因为被鲁东海和殷白鹤的桎梏,像疯了一样,可能是因为动作太大,东西就露了出来。   因为那一点反光是从售票员的身上传过来的,他们要离开,必须拿到售票员身上的镜子。   一时间,没人上去。   “怎么在她身上……”   就在徐小圆愣神的时候,她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形,挡住了售票员的身影。   “这怎么拿?”左潭焦急问。   这会儿他也无法避免恐惧,以前是没亲眼见到,现在这么恐怖的鬼就在自己面前。   “你们不应该逃出来的……”   售票员抓住了最近的桌子,上面摆放的一些3D眼镜等等纷纷掉落在地上。   她露出一个笑容,沾着血的手将桌子砸了出去。   “为什么不看电影……”   售票员重复着这句话,}人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们。   离得最近的孟慈正是桌子扔出去的方向。   周围人猝不及防,孟慈自己都反应不过来,呼吸禁不住地窒住,他要死了吗?   那个秃顶男人就是这么死的吗?   他再经历过一两次,也是一个未出社会的学生而已。   孟慈的思维僵硬住,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原地,桌子四分五裂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发生什么了?   殷白鹤声音冰凉,“发什么呆?”   “……”   孟慈后知后觉地揉着腰,自己该不会是被哥踹走的吧?   镜子看着就在售票员身上,他们却拿不到,白筝冷着一张脸,甚至想直接冲过去。   徐小圆急得要死。   这要怎么拿到镜子?   怎么才能杀了售票员?   徐小圆只知道她是极端粉丝,弱点是哪个男演员,可是男演员人又不在这里,怎么利用?   也就在这一秒,她福至心灵。   徐小圆冲到了等候区,也就是电影院门口那块儿地方,那里还放着立体电影海报。   因为这次是售票员擅自开的电影院,所以海报也就只有这三部电影的,没有其他的。   人形立牌也有,但是是其他演员的。   可能是因为《叫魂》制作太小,所以导致没有这部电影的立体海报,她只在墙上看过。   如果有这个演员人形立牌就更好了!   有总比没有好,徐小圆从墙上扯了就走。   她本来想拿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没想到自己被左潭退回来刚好撞了一下,滑了一跤。   结果导致手下意识去扶身旁的东西,没拿稳海报,自己连人和海报一起摔了出去。   殷白鹤顺手拿过孟慈的椅子腿,正好扬一棍子要打售票员,看到这儿眼神一闪。   他往下改了位置,海报被甩了出去。   海报当即准确无误地糊到了售票员的脸上。   这变故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惊呆了。   白筝退到徐小圆边上,徐小圆刚站起来,“这、这……”   售票员被海报糊了一脸,没了视线,她就停在了原地没有动,准备伸手去撕海报。   “那是你偶像的海报!”徐小圆大叫。   这才是她这样做的目的!   售票员手已经抓到了海报,被她叫得动作一停,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周围是个人都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她是极端热爱粉。   即使是海报,她也不会动手做什么。   席乐眼尖,叫道:“最好能把她打倒,让镜子掉出来!”   手拿不到,那就只能用外力。   鲁东海没什么流畅的动作,也就靠自己的力量,殷白鹤不同,他本身就是多次经历锻炼出来的本事,再加上此刻售票员还有了限制,可以说对他们十分有利。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席乐见殷白鹤上前,手心都冒出了汗。   海报当然不可能限制太久,掉下来之后,售票员更加愤怒,怒视着所有人。   也许是因为他的出声,再加上提到了镜子,售票员直接转向了他,三两步就跑了过来。   鬼和人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   席乐攥着椅子腿的手指骨清晰,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此刻的紧张,售票员的速度极快,短短几秒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下意识地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   席乐鼻尖冒出了冷汗,衬得人更活色生香。   一闷棍砸下去,售票员也僵硬了那么几秒。   亏得席乐没把椅子腿扔掉,这会儿实打实地打下去,也给自己争取了点时间。   售票员当然不会受到伤害,她又不是人。   也就在这瞬间,席乐被拽离了原地,殷白鹤抓着他的胳膊,很紧,有点疼。   但他没说。   售票员刚刚自己的冲击,加上被殷白鹤那么一蹬,踉跄了一下,正好撞到了柜台边缘。   “啪。”   镜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十分清脆。   虽然动作剧烈,但镜子并没有碎,镜面刚好朝上,所有人都看了过去,迸发出惊喜。   因为正是他们可以离开的镜子。   左潭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镜子,看到那面小巧的镜子变成了自己印象中的镜子,十分吃惊。   真的太诡异了这个世界,一切都难以用常理来解释。   这时候没什么好谦让的,能离开就离开。   “走!”   殷白鹤用脚一踢。   地板光滑,镜子直接准确地到了席乐的面前,刚好撞上了他的胳膊,席乐都来不及说什么就进入了其中。   售票员当即就过来抓他。   鲁东海已经拿到了海报,“撕拉”一声起来了那张海报。   听到声音的售票员像是被戏弄了一般,比之前更生气,转而冲向鲁东海。   而其他人也在这时候通过镜子离开。   海报能吸引一次,就能吸引第二次,席乐之前在柜台上放了一叠,殷白鹤手长一把拿过来。   故技重施之后,鲁东海离开。   殷白鹤将海报扔掉,还不忘说一句:“真的很难看。”   售票员愤怒的身影只来得及抓到他的残影,瞬间整个电影院就空荡了下来,再无人气。   作为第一个离开的人,席乐更担忧。   他们能离开吗?   但他也不能说什么,殷白鹤率先让他离开,自己应该相信他才对。   直到公寓里男人的身影显现。   席乐松了口气,“你出来了。”   明亮的光线让人心中安全感大增,殷白鹤扭过头,半张脸被阴影遮住,“没人留下。”   “好。”席乐不禁高兴。   自从进入镜子以来,他的情绪变得多了。   席乐脑海中想起以前那个医生和他说的和社会接触,也许正是因为他这段时间接触的人太多了吧。   殷白鹤三两句解释了下他离开后的事。   微信群里已经刷了不少聊天记录,纷纷在问是否安全。   知道没人出事,席乐的重点就回到了另外一件事上,想了想还是开口:“对了,我想问你。”   殷白鹤似乎早有预料,“嗯。”   “你刚才最后把镜子踢过来。”席乐整理了一下措辞,“我没有用手碰,却依旧离开了。”   他停顿下,“按道理,你应该比我先离开才对。”   许久之前的记忆也重新跳出来。   当初鲁东海受伤那一次,也是殷白鹤帮的忙,当时鲁东海似乎都已经昏迷了。   客厅里安静下来。   良久,殷白鹤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他又多说了两句:“很久以前就是这样,我有怀疑过,我不是人。”   席乐迟疑,“应该是人……吧。”   当然他不确定,所以最后加上了个语气词。   他这个“吧”字让殷白鹤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席乐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被他笑得有点儿说不出的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殷白鹤又道:“可能我不人不鬼。”   席乐:“?”   还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第77章 电影15((2更)睡觉了。…)   不得不说,殷白鹤偶尔说出来的话让席乐无话可说。   语出惊人就是他。   “你可能哪里不太一般。”席乐委婉地更改了自己的措辞,差点被他带歪了。   不人不鬼这个说法,真是神奇。   他细细地打量起殷白鹤来,“别说,你看起来还真不像人。”   席乐一开始见到他就觉得过于好看。   生活里他有见到过帅哥美女,可都没有他来得令人印象深刻,气质特殊。   就好像天生能吸引人的注意力。   席乐之前就觉得殷白鹤在那么小的年纪进入了镜子里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而且还能活下来。   就算有聪明的原因,也肯定有其他原因。   这么几次,他还没有见过小孩子进入镜子里。   既然提到了这个,那殷白鹤就没有遮掩,干脆就将一些事和他说了一下。   他第一句就震惊了席乐。   “我和你们进入的方式不太一样。”   半晌,席乐问:“哪里不一样?”   殷白鹤的话让他陷入回忆,以往没有被注意到的一些小细节似乎都串联在了一起。   自己从来没注意过镜子里那个“殷白鹤”。   每次进镜子时,他都是先去的,从没亲眼看殷白鹤进去。   好像每一次出来时,殷白鹤也是最后一个。   ……   种种迹象都表明,他就不是个普通人。   “你们进去的时间是固定的,我可以当时不进去,但是过段时间还是要进去。”   “还有,我可以直接进入镜子里。”   虽然说的不是非常明白,但席乐听明白了,其他人进入的方式是被漩涡吸进去,但殷白鹤并不是。   这是为什么?   镜子为什么对他如此特殊?   席乐的想法匪夷所思,“你难道是镜子里的人?”   殷白鹤平静问:“那我怎么出来的?”   “这谁知道。”席乐摊手,“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如果是正常人,应该和我们一样才对。”   一群正常的里面出了个特殊的,那就是不正常。   “嗯。”殷白鹤又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我有户口。”   席乐:“……”   殷白鹤一本正经道:“说明我有出生证明。”   席乐惊了,这个答案真够可以。   不过他心想也是。   除了一些不能及时管到的山村等地,大多地方对于这些都管得很严,真是镜子里的人,那应该是黑户。   镜子总不可能还帮他办个户口,这也太贴心了。   显然是因为别的原因。   国内办户口必须要父母的户口,还有孩子的出生证明,证明父母自己有户口,是正常人。   席乐说:“电影里,像你这样的人,都是会被抓进实验室里研究切片的。”   殷白鹤不置可否。   “你问过你父母吗?”席乐问,那么小就进了镜子里,最清楚的应该是最亲密的人。   殷白鹤说:“我记忆里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他们的亲戚都和他们没联系,得不到什么信息。”   席乐感慨:“原来你也是孤儿。”   不知为何,殷白鹤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大对劲。   席乐毫无所觉,大概是同为孤儿的身份,忽然让他和殷白鹤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这可能就是同病相怜吧。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席乐终于想起来这个陈年老问题。   殷白鹤轻轻嗯了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什么。   一直到鲁东海的电话打过来,他才盯着席乐,轻轻开口:“这里我来过。”   “……”   席乐久久没有回过神。   殷白鹤替他接通了鲁东海的电话。   “席乐,怎么在群里面都没你们的消息?”鲁东海说话很快,“你们没事吧?”   “他没事。”   听到是殷白鹤的声音,鲁东海也没觉得他接席乐的电话不对劲,都见怪不怪了。   “没事就好,这次我们都安全了,对了,这次还好有你在,小圆也没想到她能帮……”   大约是年纪大的缘故,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鲁东海越来越有像唐僧发展的迹象。   殷白鹤本来就话少,最后就变成了他一个人在说。   “鲁大哥,先挂了。”   席乐清醒过来,拿走手机,说了声。   “……好,你们好好休息。”鲁东海还意犹未尽,“明天咱们一起吃个饭,我来约约那个律师。”   挂断电话,席乐再度看向殷白鹤。   “你租过我家的房子?”   这是他想到的最简单的答案。   殷白鹤认真道:“没有租过,但是住过。”   席乐不满道:“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吗?”   殷白鹤点头:“可以。”   席乐:“?”   真想把厨房里的刀用到他身上啊。   “我在这里住的时候,这里还住着一对夫妻。”殷白鹤直视他的眼睛,“他们有个孩子。”   席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孩子?”   “是你。”殷白鹤道。   席乐直接站了起来,“我没见过你,我爸妈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   这大概是他问过最多问题的一次。   “席乐。”殷白鹤冷静开口:“不告诉你的原因你知道。”   名字是一个人很重要的东西,乍然被叫,人就会下意识地给出相应的反应。   “你继续说。”席乐心跳逐渐平静下来。   他倒要听听他能说出来什么花来。   但是没想到殷白鹤转而说起了旁的事,“你和照片里你小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席乐哦了声,十分冷漠。   殷白鹤和他对视几秒,禁不住扬起唇角,视线下落,从他鼻尖上引人注目的小痣,到紧抿的唇。   生气起来也挺好看的。   席乐这会儿脑海里只剩下“真巧”和“难怪”,难怪只一次在镜子里碰到,他就出手帮忙。   以殷白鹤那嘲讽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和不相干的人多说两句话。   原来是因为自己父母的缘故。   等等,他和自己父母认识,是在哪里认识的――   “我爸妈也进过镜子?”席乐猛地一惊,“两个人都是?”   “嗯。”殷白鹤点头,“他们都进去过。”   席乐对父母的记忆并没有多深,因为他小时候一开始是父母带,后来变成奶奶带。   再后来奶奶去世后他回到这里上学,高中住宿,大学住宿,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他们进没进过镜子他不知道。   就连殷白鹤住过他家里,他也一点不清楚。   席乐的声音不禁扬高:“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当初说的是同学告诉的,他只是奇怪了那么一小会,这会儿一看指不定殷白鹤全说的假话。   “过去很久了。”殷白鹤依旧慢条斯理,“你没问。”   “他们……”席乐剩下的话没说出来。   “你父母人很好。”殷白鹤罕见地称赞,没有说多余的内容,却让席乐心情沉重。   能收留一个孩子,当然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殷白鹤说的是实话,他当时年纪小,遇到了镜子里的很多人,各种人性彰显。   那时候每一次人都很多,一多就容易出事。   有冷血旁观,有嫉妒猜疑,有陷害求生,也有和别人互帮互助的好人。   没有大人的庇护,他不可能活到现在。   比起现在的十一二个人里晚上一个人出事,很久以前的镜子一晚上就能死十几个人。   再容易共情的人也会无动于衷。   当然这样是不好的,殷白鹤清楚,但不会改。   席乐的父母是同时进去的,可能和他们住在一起有关,就像之前的情侣,比其他人多一些概率。   但并不是同时死的。   殷白鹤当时年纪还小,别人这个时候在过童年,他在求生,并不能帮他们什么,自保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他们唯一牵挂的是席乐这个儿子。   在那之后殷白鹤没在镜子里见过席乐,自然也就没来找过他,一直到那一次荒村。   他第一眼看到席乐就认出来了。   只不过,殷白鹤不是个什么都会往外说的性格。   席乐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在想父母的事,他现在能生活的这么好,原因和父母离不开。   家里的这些楼,名字写的都是他的名字。   去世后,他作为独生子,直接就合理继承了这些财产,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   恐怕他们也没有料到,在他们去世后这么久,自己的孩子也会重复当年的路?   席乐和父母没什么合照。   仅有的几张是小时候,他被从奶奶家接回来,然后父母带他出去玩留下的。   也许殷白鹤见到的就是那些照片。   所有的问题又都回到了原点,镜子到底是什么?   席乐抬头,“我还是觉得你是镜子里的人。”   “你忘了。”殷白鹤提醒,“镜子里的活物带出来会死。”   “也许有万一。”席乐并不肯定,“否则怎么解释你身上的事,你能找到更合理的答案?”   显然不能。   其实鬼怎么着不算活物。   这个话题讨论不到什么答案,席乐转而提起另外一个问题。   “镜子会越来越少,直到消失,上次少了一个人,就说明少了一面出现诡异的镜子。”   这才是他们接下来要关注的问题。   他们现在这么多人,要怎么少下去?   一个个死去,腾空位置吗?   席乐只觉得不寒而栗。   “睡觉了。”殷白鹤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席乐正在想事情,哪里挡住他的动作,又听到他的话,忍不住看他,“这谁能睡得着?”   知道了这么多事,一晚上失眠都有可能。   殷白鹤侧头,哦了声:“我吧。”   “……”   你不是正常人。   被他这么一打岔,席乐刚刚酝酿好的“幕后黑手”情绪也消失殆尽,站在客厅半天,决定去洗漱。   自己家里别人都能睡的比他香?   他应该比对方睡得更香才对。 第78章 电影16((1更)剥虾。…)   当然想是这么想,席乐并不能睡得很安稳。   殷白鹤说的话,在这一天给他的刺激比之前自己第一次碰见镜子的诡异还要大。   他感觉自己睡着了,但梦断断续续的,又像是清醒,昏昏沉沉的,等醒过来时心跳都在加速跳动。   席乐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   外面天还没亮,远处的天光依稀可见橙色。   席乐扭过头,看到殷白鹤睡得很熟,心里不爽。   这么大的事儿到现在才告诉他,这就算了,自己没问是他自己问题,但是他怎么能睡得这么安稳?   尤其是在自己睡得不好的情况下。   席乐不承认自己是羡慕了,从被窝里伸出手。   今年的冬天似乎不是很冷,越临近过年反而天气越来越温和,过几天还有二十几度。   天自然也就亮得比之前早一点。   席乐没发出一点声音,指尖碰到殷白鹤的鼻子,又飞快地撤开,发现对方没反应。   他这才用两根手指捏住殷白鹤的鼻子。   如果是寻常人,应该没几秒就会反应过来清醒。   席乐捏了半分钟,殷白鹤没任何反应。   “……”   好家伙,他这么厉害?   席乐正惊疑着,突然对上了深邃的一双眼,让他来不及反应,顿在了那儿。   “想杀人?”殷白鹤问。   大约是还不是非常清醒,声音带了些许清晨的性感,磁沉悦耳,着实好听。   席乐后知后觉收回手。   他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般开口:“没有。”   说完席乐又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床,为什么殷白鹤比他还要理直气壮。   他当即就道:“今天去给你找房子。”   殷白鹤:“……”   这话一说,两个人都没了睡意。   席乐见殷白鹤沉默,思忖着是不是自己说得太直接了,毕竟昨晚上才刚刚说过一些心事。   他扯开话题:“过两天就是新年了。”   新的一年,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情况。   席乐问:“你以前怎么过年的?”   殷白鹤说:“就这么过。”   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席乐猜测以他这性格,应该是一个人过的。   和自己一样。   自从奶奶和父母都去世之后,每年也就他自己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快乐的。   但是昨晚知道了自己父母当年的事,他就心情有些沉重。   如果当初能多一点相处的时间……   两个人一直在床上躺到了天色大亮。   席乐自然是没做早餐,直接点了外卖,小区不远处有家粥店生意非常火,味道特别好。   他以前经常点他家的,后来殷白鹤来了,早上有时候他做,有时候不知道他去哪儿买的。   有钱就得享受。   席乐一骨碌爬起来洗漱。   临近过年,最近他这边消息也很多,因为很多人都要回家,还有年后不续租的。   洗漱完,席乐就坐在那儿看消息。   有好几个人说不租了,也有十来个人告诉他年后续租的事,他实在是业务繁忙。   单一上午,他的钱包就又丰腴了起来。   钱能使人快乐。   席乐心情特别好,吃完午餐,兴致勃勃道:“走,出门。”   一直隐形人的殷白鹤抬头,“去哪儿?”   “当然是买对联福字。”席乐晃了晃手机,“过年怎么能没有这些,今年我都买的算迟了。”   殷白鹤看着他,眉宇松开,缓缓点头。   既然席乐本人都没说房子的事,他当然也不会说。   江城是个大都市,再加上席乐这个小区的位置好,所以周边的超市和一些店都没有关门。   今天外面很多人。   因为天气暖和,席乐围巾都没有带,穿了件卫衣,外面套了件外套就不冷。   两个人甫一出现在超市里,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些人之前见过席乐,但是第一次见殷白鹤,见两个人走在一起特别养眼。   既然都来了超市,自然一些过年的小东西也要买。   席乐以前去超市很少买很多东西,一来是拎着太重勒手,二来是很多可以外卖软件上点。   有一个免费劳动力在,他不可能放过。   自家也好久没有添置新东西了,厨房里的一些东西都已经很长时间了。   殷白鹤也不问,只是推着车。   一个十分尽职的工具人。   结完帐,席乐还算有良心,将东西分了三分之二给殷白鹤,自己拎一部分。   席乐有点心虚,问:“你可以吗?”   “可以。”殷白鹤垂眼从他脸上掠过,“你不是这么想的?”   席乐理直气壮:“是啊,我都没要你房租。”   这理由永远也不过时。   殷白鹤点头,“行。”   才刚出了超市,鲁东海的电话就来了。   席乐正打算腾出手,袋子就被身旁的手拿走了,殷白鹤拎着那些重物仿佛毫无重负。   他看到殷白鹤手腕用了力,腕骨突出,很漂亮。   还在出神,鲁东海的声音已经传出来。   “昨天不是说了今天一起吃饭的事吗,你也没问时间,我忘了说,今晚六点,地点发给你微信了。”   席乐回神,“六点?”   现在已经是四点多了,如果要去,就得尽快了。   昨晚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镜子和自己的父母上,压根就忘了今晚一起吃饭的事。   他说:“行,就是我们会迟一点。”   “没事,迟到多大点事。”鲁东海粗犷地笑起来,“别忘了就行,两个一起。”   席乐挂断电话,止住了购物的心思。   原本他设想的是回家把对联贴上,现在有了这插曲,也只能作罢,明天再搞。   两个人直奔目的地而去。   因为为了每个人中和,所以地点距离大家都差不多远,半小时后就到了包厢。   大家都已经到齐,除了孟慈。   “孟慈今天早上被他父母带回老家了。”鲁东海说,“反正这段时间也不会再进去。”   毕竟孟慈还是个学生,他没和家里说镜子的事。   左潭作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新人,这次到了场。   之前在镜子里时,鲁东海给过他联系方式。但当时他很直接地告诉他,只有活下来他们才可能在现实里见面。   左潭回来后,考虑过不见面,最后还是来了。   因为很多事他不清楚,他需要充足的了解,这样才能加大自己活下去的砝码。   徐小圆一见到席乐就忍不住夸:“席乐你今天真好看。”   当然,殷白鹤也好看,但她和他没说过多少话,还是和席乐比较能放得开。   鲁东海说:“之前打电话给你,你那边吵的很。”   席乐说:“当时在超市。”   鲁东海不禁看向殷白鹤,“也在?”   席乐点了点头。   鲁东海觉得很神奇,毕竟这两个人性格实在不同,但是相处到现在居然还真的十分和谐。   “这次其实还算简单了的。”他撇掉想法,开始说正事,“感觉比上一次简单。”   徐小圆赞同地点头。   这次确实没有那么难,禁忌虽然和一开始的想法不一样,但是也有相同的地方。   只要认真看电影就可以,评价是个人的选择。   而且最后镜子也在售票员身上,售票员本人有很大的限制,他们遇到最难的一次还是公寓楼那只鬼。   从头到尾他们都不知道那只鬼长什么样,好像只见过房间里的照片,但依旧不现形。   比起那个,这次简直是小儿科。   鲁东海庆幸的同时,又开始忧心下一次,会不会更难。   “之前跟你说过,镜子出现变化之后,三天我们就会进入镜子里,开始新一次。”   左潭点头,“我记得。”   “我们每一次都是差不多的过程,最关键的是找到镜子,找到就能离开,不论是什么时候。”   “每一次都有时间规定的,我还不知道超了时间会怎么样,反正依照镜子的尿性,肯定好不到哪去。”   “以前的禁忌和镜子在哪我们都写了文件,到时候传给你,虽然不全面,但也算给你个思路。”   毕竟很多时候,禁忌是第一眼很难判断的。   就像殷白鹤,经历多了其实反而有更准确的猜测。   左潭是律师,平时大多是自己说,这还是头一回听别人告诫自己,让他觉得好笑。   有鲁东海说,席乐就自己在那儿吃。   他问:“就是以后的具体时间是固定的是吧?比如是晚上?”   “我们目前都是晚上,以后会不会变不知道。”   “那就好。”左潭笑笑,“我就怕我在法庭上,也不准带镜子,要么就忽然进去,会出问题的。”   鲁东海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恐怕法官会震惊的吧。   其实,他以前从来没想过会认识各种精英人士。   但后来发现,这些人和自己没什么区别,甚至于有些人反而小心思更多,也有更恶心更坏的。   可能是昨天用脑过度,今天席乐吃口好很多。   他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殷白鹤。   “如果你是个厨师。”席乐随口说,“我不仅不要房租,还会倒过来付你工资。”   殷白鹤面无表情,“想得很美。”   席乐说:“我是你房东。”   殷白鹤瞥了他一眼,“很好。”   所谓有钱就是大爷,席乐摸了摸鼻子,“你会剥虾吗?”   殷白鹤言简意赅:“一只一个月。”   席乐:“?”   他半晌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月房租的意思?   “你怎么不说一年呢?”席乐好奇。   “我不是你。”殷白鹤道,修长的手指动作流畅,轻轻两下,就往他碗里丢了一只剥好的虾。   席乐:“?”   这是在内涵他,就是在内涵他吧?   他们两个在这边说话,另外一边是截然不同的气氛。   左潭本以为今天和自己说话多的是席乐,或者是殷白鹤,没想到大部分是鲁东海。   他似乎是明面上的“队长”。   “我其实有个事。”左潭慎重开口,“你们也知道我的职业,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便利的。”   他继续说:“我已经找了我几个朋友,应该年后可以拿到一些自杀身亡的人的信息,不过暂时只能是本市的。” 第79章 邻居1((2更)红包。…)   这对大家来说是意外之喜。   因为在场的每个人基本工作都接触不到这方而的,在这方而知道的肯定比别人少。   孟慈又还只是一个学生,如果他是医生可能还好点。   但是左潭不同,他是个律师,同学、同事很多,又还有很多接触的相关行业的。   这对他们队伍来说是很大的帮助。   鲁东海掩下欣喜:“太好了,谢谢。”   左潭说:“不用谢,毕竟现在我也是要求生的一员。”   他会不遗余力找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虽然你们说那些是会被认定为自杀,但肯定有自杀的方式比较奇怪的。”左潭继续说,“对了,这次死的人,会怎么自杀?”   徐小圆摇头,“我们连尸体都看不到,就别提怎么自杀的了。”   白筝一向话少。   “那三个人我们不认识,就没法知道尸体是什么样的。”鲁东海思考了会儿,“除非去殡仪馆看看,但市里殡仪馆也不少。”   这是个不小的阻力。   “这件事交给我吧。”左潭立刻道。   他对这个团队看得很透彻,自己必须要做什么体现他的能力,才会有人听他的。   这样才不会成为牺牲的那一个,他要有自己的话语权。   鲁东海没有拒绝,“好。”   他心里轻松了不少,有了左潭的加入,他们可以得到很多信息,进而推测关于镜子的事。   鲁东海自知自己的本事在哪,不会对别人的能力过多干涉,不会在这种时候强制别人听他的。   一顿饭吃完,大家各自离开。   鲁东海走得迟,叫住了席乐:“这次的左潭有自己的主意,如果能够信任最好。”   他们就多了一个队友。   席乐嗯了声:“其实他自己应该知道利弊。”   毕竟是个律师。   鲁东海点了根烟,吐出的烟圈散在黑暗中,“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下次没那么简单。”   这种预感没由来,可能和女人的直觉差不多。   席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还早,不进去你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现在正是自己放松的时候,一直紧绷着,很容易出事。后天过年,打算其他的年后再说。”   “也是。”鲁东海笑,“我自己想岔了。”   一直紧绷着,在镜子里稍有松懈,就完了。   “你们今年怎么过?”他问。   “就这么过啊。”席乐实话实说,“每年都一个人过,不过今年多了一个人。”   鲁东海哦了一下,“你们住在一起,我忘了。”   席乐还没告诉他关于自己和殷白鹤的事,他觉得这和镜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不太大。   唯一比较有问题的是殷白鹤的身世。   但殷白鹤自己都没搞清楚,就别提鲁东海了。   “行了,现在也不早了。”鲁东海灭了烟,“各回各家,回去休息过个好年,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席乐微微一笑,“新年快乐。”   不管怎么说,未来一个月的时间内,他们肯定是没有事的,新年怎么着都要快乐一些。   也许新的一年会有新的机遇呢。   不远处,徐小圆正和白筝在等电梯,问:“你今年是留在这里过年了吗?”   “明天回去。”白筝说:“公司放假到初六,过完年就从老家回来。”   “我也是,哎,一回去就得被催婚,到那时候就感觉还是一个人过年最好。”   徐小圆抱怨。   大家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席乐看向殷白鹤,男人一直站在走廊上,孤寂的身形立在那里,十分惹眼。   他是一个过去经历很多事的人。   但这一刻像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席乐歪头,走过去道:“走了,回家休息。”   殷白鹤眉眼轻挑,嗯了声。   这个新年和以往的每一年都不同。   大年三十刚到,天还没亮,远处就有人放烟花,还能听见若有若无的爆竹声。   席乐醒得早,心情特别好。   家里厨房的门上被贴了窗花,红彤彤的,一眼看上去过年味道浓厚十足。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   席乐从猫眼里看了下,发现是这一层的住户,也算是邻居了,他打开门。   “你家对联掉了。”大妈好心提醒。   “谢谢阿姨。”席乐乖乖道谢。   门上的对联买的是自带胶的,昨天贴的时候感觉还可以,没想到现在就掉了一角。   还是要用胶带比较牢固。   “殷白鹤!”席乐叫道。   殷白鹤从里而出来,问:“怎么了?”   “对联掉了,要重新贴。”席乐说:“掉了不吉利。”   殷白鹤随意看了眼,没说什么。   重新贴胶带的时候,席乐看着红色的对联,想起第一次进入镜子时,他在村子里看到的各色对联。   其实如果是以前,他也不认识。   但经历过奶奶和父母去世的他是知道的,第一次奶奶去世是父母贴的对联,后来父母去世,他自己贴的。   那些记忆已经刻入了脑海中。   席乐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求生可以用到。   这个想法也就是一瞬,贴完对联就回了屋,席乐家的年夜饭习俗是在晚上吃,一般是在天黑的时候。   所以现在还很早,就和正常日子差不多。   其实以前在奶奶家过年的时候,中午是会吃一种和胡辣汤很类似的米汤,那个算作午饭。   然后吃完就会开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席乐自己不会做这米汤,又不指望殷白鹤,那就只能当做没这回事了。   冬天天黑得快,五点多基本就昏暗了。   城市里灯火通明,小区里亮着灯的人家很多。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桌上的菜也算丰富多彩,还有一道鱼,不过他不会烧鱼,就从店里买了现做的酸菜鱼。   现在没什么是不能买到的。   楼下有小孩子的玩闹声,还有他们玩得爆竹时不时发出的炸响,很热闹。   吃完年夜饭,一桌子碗碟。   席乐的手机屏幕就没有暗下来过,一些房客和人似的人都在发消息祝他过年。   想要砸镜子的群里也是热热闹闹。   徐小圆和孟慈是最活跃的,一会儿发表情包,一会儿发几块钱的红包,大家都不手软。   抢红包抢的是那个心情。   席乐大手一挥,发了上百块。   他立刻就得到了徐小圆和孟慈的“谢谢席老板”“席老板新年发大财”的祝福。   席乐很受用。   他正低着头回复,眼前忽然多了道红色。   一抬头,一只白皙的手捏着个红包在那儿,再往上,是殷白鹤出色的容貌。   “新年快乐。”   “给我的?”席乐很吃惊。   “不然给鬼?”殷白鹤说出来的话依然不动听。   席乐接过来,打开一看,里而还真有钱,不知道多少,反正不少,刷新了他对殷白鹤的印象。   这男人还是有点钱的。   他忘了准备红包这回事,毕竟都成年那么久了,哪里还有压岁钱这种东西。   谁知道殷白鹤会准备他的!   席乐苦思冥想,想起买对联的时候,那店主送了个红包封,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问题又来了――他没现金!   “……”   席乐平静道:“你等等。”   他关上房门,找到纸笔,写了几个字塞进红包里。   然后十分淡定地走出来,将红包递给殷白鹤,露出一个笑容:“新年快乐。”   殷白鹤挑眉,打开,看到里而只有一张纸条。   ――免一年房租。   沉默了会儿,殷白鹤慢条斯理道:“可以。”   席乐说:“那你洗个碗?”   殷白鹤神色淡然,“行啊。”   席乐没有守夜的习惯,再加上在镜子里养成的习惯,在床上就尽早睡觉。   新年的前几个小时就在睡梦中度过了。   第二天席乐是在吵闹声中醒来的。   原来是小区楼下有人偷放鞭炮,把物业都给吵了出来,正在下而吵架呢。   席乐在阳台听了会儿,觉得真是闲的。   新年伊始,是从左潭的文件开始。   他在初五给大家带来了一叠厚厚的文件,上而是一些照片,是征得了同意,可以外传的。   左潭说:“我昨晚查了一遍,类似于这种匪夷所思的自杀方式的,放在整个城市或者全国来说都不算什么,但综合到一起就比较引人注意。”   时间上也没什么规律,就是死亡方式。   左潭要的是一年的信息,给他们的总共有上百个,都是自杀的死法不太正常的。   连余明也被算在其中。   真正有多少人,没人清楚。   “这几个人我知道,是我那次的。”鲁东海翻了翻,停在某一张,“就是我第一次那次。”   席乐却看向了殷白鹤。   殷白鹤的表情未变,吐出来的话让左潭差点跳了起来:“大部分我见过。”   “?!”   左潭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鲁东海他们都没告诉过他殷白鹤的事。   “有些没印象,应该不是。”殷白鹤伸手随意翻了几张,“其他的都是在镜子里死的。”   他抬头,“比去年少很多。”   左潭:“?!”   等听了会儿对话,他才算是听明白了大概,殷白鹤是这里进去镜子次数最多的一个人,所以见过那些人。   席乐说:“每一年人都在减少,今年会更少。”   按道理说,这是一件好事。   因为镜子的数量一旦减少,遇到这种事的人就会越来越少,总有一天会消失,没有人死去。   但拉近了来说,这事关他们的生死。   镜子越少,他们可能就越危险。   不过他们目前也无法做什么,他们连镜子消失的原因都还没有找到,十分被动。   新年过去后一段时间,席乐终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这一次,他很慎重。   因为镜子似乎发生了变化。   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往后退了些。   正常在照镜子时,自己距离镜子多远,里而的人就会距离镜子多远,这是镜像。   以前虽然镜子里的席乐不是席乐,但距离是一样的。   这一次他远离了一小点,几乎难以发现。   席乐当即叫来了殷白鹤。   殷白鹤盯着镜子里阴沉不快的“席乐”,猜测:“或许,这和镜子数目减少有关。”   变故一向代表着危险,席乐不觉轻松。   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仔细观察着镜子,但好像没有新的变化,还是和前一天一样。   没等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就再次进入了镜子里。 第80章 邻居2((3更)主人。…)   进镜子这么多次,席乐已经很冷静地面对。   这一次,进来的人没有少,和上次持平,保持十一个人,看来是不会再出现十二个人的情况了。   十个人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席乐率先将目光放在了几个陌生人身上,这次总共有四个新人,两男两女。   第一眼看过去,两个男的似乎都不是很嚣张的样子。   倒是女性中,其中一个穿着富贵,手上戴着翡翠镯子,脖子上也有项链,穿金戴银,很有钱的样子。   在她不远处,是一个卷发少女,她正奇怪地看着众人。   她记得自己似乎是准备要直播,正要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造型有没有问题,结果一眨眼就来到了这里。   还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这是睡着做梦,还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什么人?”穿金戴银疑似贵妇的女人率先问道:“我有钱,可以给你们钱,你们别乱来!”   她似乎把大家都当成了绑架者。   稍微矮一点的男人弱弱开口:“我只是一个穷人,你们找我没用的,我什么都没有……”   被他们两个这么一带,其他人也以为这是绑架。   鲁东海扬声道:“没什么绑架,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反正你们现在是在镜子里,待会还会遇到很多奇怪的事。”   “如果度过了就能活着离开,如果做了什么让鬼不满意,就会死在这里。”   “在这里死了,在现实里也是会死。”   不管他们信不信,鲁东海是把话说在前头,“这里是有鬼的,至于你们信不信,是你们自己的事,连累别人别怪我不客气。”   显然,大家都没怎么相信。   主要是这种事太过玄幻,虽然奇怪地来到这里,但是鲁东海说的内容比突然来到这里还要神奇。   “等找到镜子,就可以离开。然后过段时间,还会再进来。”   其他人还没说话,那个卷发少女就惊喜地叫道:“是不是就是和那个日剧一样?”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席乐似乎有过一点印象,“差不多。”   如果没猜错,她说的应该是和卡牌有关的日剧,其实也有一点点类似,任务失败了就会死。   只不过他们是在鬼的手下活下来。   剧里是另外一种经历。   “哇,这么神奇,原来真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吗?”少女叫了起来,“这雾外面是不是就是别的地方?!”   她说着就冲雾里跑,但是手一碰到就缩了回来。   鲁东海警告道:“不知道你看的是什么剧,反正这地方稍有不慎就没命,劝你最好能不说话就别开口。”   少女耸了耸肩,她没听没听进心里就没人知道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席乐和殷白鹤,道:“你们长的这么好看,应该不至于说假话吧。”   席乐没回答。   贵妇见他们说的有理有据的样子,只觉得匪夷所思,这是什么奇怪的话?   什么有鬼没鬼的?   而看起来病唧唧的男人和那个畏畏缩缩的矮个男人靠得比较近,两个人并不认识。   “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看起来说的很真……也可能是真的。”   这地方并不大,他们说悄悄话以为很小声,实际上大家都能听见,席乐直接无视。   新人们不相信是正常的,他之前也有怀疑过。   待会经历了就知道了。   没多久,黑雾散开一条小道。   “走吧,路开了。”鲁东海的脸色凝重起来。   一旦出去,他们就是真正踏进了危险之中。   每一次进入,生死都不知道,刚刚过了一个快乐的新年,不知道新年祝福能不能够实现。   从雾中出去,光线变亮。   他们似乎是站在一个小区里的某条道上,这个小区并不是很新,一栋楼并不高。   鲁东海对这样的地方有阴影。   当初的公寓楼他可是差点就死了的。   这样的地方,大家一旦进去,肯定不可能住在同一层里,离得远就代表很可能帮不上忙。   趁着在找目的地在哪的时候,席乐开了口。   “我镜子里的那个鬼有点不一样了。”   几个人全都看向他,“变成什么样了?”   “不会吧,我那个没任何变化。”   “是能从镜子里出来吗?”   席乐摇头,“不是,是我注意到,他和镜面的距离,与我和镜面的距离不一样,他远了一点点。”   鲁东海瞪大眼。   这都能注意到?   真想说不愧是席乐,这点细节他恐怕从来不会注意。   自从自己的镜子里出现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鬼之后,鲁东海就对镜子产生了厌恶,根本不想多看。   后来起码能够无动于衷了,但像席乐这样连一点距离变化都能注意到的,是想都不要想。   “这次人没少,这个变化应该是和别的有关。”席乐道。   “我下次也注意一下。”徐小圆皱着脸,“换个镜子看,我的化妆镜太小了。”   白筝斥责道:“你这和立flag有什么区别?”   徐小圆立刻呸呸呸三声:“我刚才说的都是屁话,呸三声就行了,没事的。”   但她其实心里也慌。   这种地方flag确实很危险。   在最后的贵妇摸了摸自己的手镯,看他们一唱一和,冷眼旁观,决定待会儿找机会报警。   这地方是小区,里面肯定有人住。   应该不至于借个电话报警都不帮忙的。   以往每一次目的地都会很明显地告诉众人,这一次也不例外,很快大家就来到了一栋楼前。   这栋楼和其他的楼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它坐落于小区最里面,旁边是围墙,围墙外似乎是老城区,都是矮房子。   这么一看,这里反而更新了。   鲁东海看到了楼下大门的信箱那里挂了几把钥匙,“有六把,这次好像没有那什么npc。”   他心里一咯噔。   没有npc就更像公寓楼那一次了。   只不过公寓楼那次还有一个送手机让他们体验的,这一次就连这个也没有了。   “总共六层。”孟慈数了数,“看上去和我家小区差不多,一层就两户,一栋楼就十二户。”   席乐抬头,那些窗户都有防盗窗,看不到里面。   回头还能看到其他离得近的楼房,但是好像整个小区都很安静,和以往遇到的情况相同。   就在这时,对面阳台忽然有人开了窗。   “你们是过来住的?”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出现在阳台上。   鲁东海下意识地回头,看到老太太,警惕道:“是,这上面的钥匙是给我们的?”   老太太说:“可能是吧。”   她这话不明不白的。   “小区晚上不准吵闹的。”老太太浑浊的双眼十分窄小,颤颤巍巍道:“不要吵哦。”   鲁东海又问:“这个小区――”   老太太却没有听完他的话,直接关上了窗。   “她不见了。”殷白鹤忽然说。   “啊?”旁边的人疑惑。   席乐一直盯着对面的阳台,可能是因为夕阳已经被楼房挡住,老太太一离开阳台就完全看不到了。   那一刻,就像消失在了这里一样。   好像小区里的最后一个人也不见了。   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让大家脖子发凉。   白筝开口:“她刚才说的,应该就是夜里最好不要出门,不要发出大的声音。”   “我们要进这栋楼,和她那栋楼不知道有没有关系。”鲁东海已经去拿了钥匙,“六把,不知道是不是要住满六户。”   没有人告诉他们答案。   为了以防万一,最后还是六个屋子全都住人。   老人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分配,基本上室友都不用选,轮到新人时一脸懵。   鲁东海绷着脸,“你们自己选,搞快点,天快黑了。”   被他这么一吓唬,四个人还能怎么做。   鲁东海又问左潭,“你要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住?”   “一个人。”左潭说完又问:“没说一个人不可以,应该是可以的吧?”   和别人住也有风险。   比如上次娃娃脸女孩想让别人陪葬的心理。   左潭这么说,其他四个人刚好两两一屋。   至于钥匙的分配,那就随机,这很简单,很快就确定了每个人住的房间。   夕阳消失之前,房间定下来。   席乐和殷白鹤抽到了501,而鲁东海和孟慈是401,白筝和徐小圆是301,刚好那个贵妇和卷发少女在她们对面302。   病弱男人和矮个男人住101,最后左潭一个人住602。   二楼没有人住,因为钥匙没有给二楼的。   一户钥匙是两把,一把楼下大门的,一把楼上正门的。   鲁东海开门进去,两户的大门和楼梯映入众人眼帘。   “这是……没有电梯?”   “有。”席乐说,“电梯在阳台那边。”   “这应该是老小区,当时没有装电梯,只能装外挂电梯,从阳台那边可以进。”   鲁东海脸色好很多。   有电梯,有楼梯,这样生存空间就大了点。   只有楼梯的话,他们到时候跑都跑不了,只能跳楼了。   “先从这里上去,待会可以去电梯那边看看。”鲁东海决定下来,“先看房子再说。”   两个新人住在一楼,不用爬楼,十分高兴。   这会儿没人知道住高点好,还是住低点好。   楼梯道不宽,两个成年男人站在一起就没有了空间。   再然后到达的是三楼。   “这还在楼道放垃圾,难道里面住着人?”   301的门外第一层楼梯台阶上放了一袋垃圾,系得不是很紧,看上去像是厨余垃圾。   徐小圆咽了咽口水,和白筝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301,里面是三室两厅的户型。   令人意外的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但白筝的心却一直往下沉,外面的垃圾就像是一个炸弹,屋子里没人,垃圾是新鲜的。   就好像……今天主人没下楼扔垃圾。 第81章 邻居3(感应灯。)   这个想法是白筝忽然冒出来的。   正常情况应该是只想想就过,但是这会儿站在玄关处,她这个想法却越来越深。   “这房子户型还算正常。”   席乐站在门口,随口评价。   天下户型千千万,他自己家里的房子户型就有不少种,其实三室两厅这种房子最抢手。   因为一般人家里有孩子就会买这种,太大了一般人买了难出手,太小了也不行。   这个小区和普通的小区没有任何区别。   白筝见他们没走,回头问:“垃圾要不要扔下去?”   殷白鹤这会儿一低头就能看到垃圾袋,透过系口还能看见几根青菜和吃剩下的骨头。   他说:“这房子有问题。”   虽然房子里没人,但是人都知道这栋楼有问题。   白筝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要换房子,恐怕没人愿意吧?”   这会儿在这里的新人就只有贵妇和卷发少女,虽然不知道有什么问题,但都下意识地拒绝。   “这都你们自己抽签的,我不换。”卷发少女握紧了钥匙。   “对。”贵妇也点头。   两个人生怕他们用武力解决,忙不迭打开302的门,飞快地进去关了门。   白筝就知道是这种情况。   当然,别说是他们,这时候没人愿意自己深陷危险。   “那怎么办?”徐小圆也迟钝地反应过来,“只有这几把钥匙,不然只能去抢了……”   这实在不好。   拿别人的命去,不到万不得已应该没人会做。   席乐脑子转得很快:“既然这栋楼的是三室两厅,应该一户可以住三个人吧?”   闻言,白筝亮了亮眼睛。   这还真是一个不一样的思维。   左潭反应迅速,“你们要不然和我一起?”   他一个人住602,两个人过去也没问题,三间房就算一个人住一间也够了,不过他估计两个女生应该会睡一间房。   “主要是,我怕这算禁忌。”白筝呼出口气。   公寓楼那次串门就是个问题,不过那也有通关条件,只要得到允许就行。   这一次,也会是这样吗?   “既然没说一户住几个人,应当可以自由决定。”殷白鹤也点头,“但是有个问题。”   他放慢了语速,“这栋楼是不是只有这一户是这样。”   众人面色凝重起来。   虽然没说这样是哪样,但站在这里的几个人都听得懂。   如果房子里的“人”没有离开,那他们这几天就要和他们一起住,和“人”睡在一起,谁能安稳。   鲁东海沉声道:“不管怎么样,都要住。”   “就一起住吧。”左潭也点头,“邀请人过来住应该不至于得罪那个吧,除非本来禁忌就不好。”   白筝也没推辞,“好。”   不过她对左潭印象好了很多。   左潭现在的这一举动和当初的齐遇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冒着危险的,她该感谢。   “当然,前提是我那个屋子也正常。”左潭道。   隔壁302的两个人进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动静。   白筝把301门锁上,然后又跟着大家一起上楼。   接下来的四楼和五楼倒是很正常,门外没有什么垃圾东西,只不过大家并没有放松。   他们住的这些户的房门上都贴着对联。   就很像之前有人住,但是人现在都不在了一样。   最后白筝和徐小圆就决定在602和左潭一起住下来,如果有事,三个人也算可以有个照应。   大家住的不算太远,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而已。   302里面,这会儿正热闹。   穿金戴银的贵妇从没住过这么狭小的地方,尤其是里面的装修又俗又便宜,她看不上。   “……这地方真是够了,给猪都不愿意住,我要赶紧离开这儿,这房子的主人呢?”   她抱怨着打开三间房的房门,里面除了没人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贵妇想找手机也没找到。   卷发少女和她不一样,她自己租的房子比这个还小。   她还有心情劝贵妇:“这地方你还不知道吗?要能离开早就离开了,我可跟你说,按照日剧里的情况,我们得完成任务才能活下去,不知道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贵妇没看过,也听不懂。   卷发少女打量完屋子,觉得这家住的应该是一家三口,中间那间房是书房。   她望向阳台,惊呼道:“天黑的好快!”   刚刚还有夕阳余晖的。   贵妇冷不丁被她一叫,吓了一跳。   她这会儿正站在卫生间门口,准备上厕所,窗户没关,一阵风刮进来。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有人在注视着自己的感觉,但一回头,里面什么都没有。   进入一个新空间,必然是看清楚构造。   席乐也是老手了,不放过任何地方。   他们住的501看上去很干净,唯一值得诟病的可能是因为没有储物间,导致一些电器等摆放在那。   三个房间靠近南边是主卧,书房成了卧室,初步估计住着一家四口,有两个孩子。   席乐去洗手间看了眼,因为空间不大,马桶和淋浴间是在一起的,没有分离。   当然,最令他关注的是……   “这卫生间的窗居然开在了楼梯间。”席乐对楼梯间没什么好感,“刚好是对着上楼的楼梯。”   说暗卫不是,但也不太明亮。   因为他们都是吃过了晚饭的,现在也不需要在这里做了,不过还是去厨房看了眼。   “菜还算新鲜,买回来不超过两天。”席乐用手捻了捻。   殷白鹤淡定道:“显然,我们碰到的和301没什么区别。”   席乐随口安抚道:“往好点想,也许这户人家走亲戚活着回老家去了。”   殷白鹤面无表情,但席乐总觉得他在笑。   厨房的水池里甚至还有一条没来得及处理的鱼,一双眼翻着瞪着他,让人感觉很糟糕。   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   凡事宜早不宜迟,席乐简单地洗漱之后就去了主卧,次卧是女孩儿的房间,书房床只有一米二。   分房睡也太危险了……   当然,是席乐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今晚应该很不平静。”席乐摸了摸耳边潮湿的头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   感觉每家都有问题,难不成全都是鬼?   这镜子得在哪里找?   殷白鹤刚洗完澡,没有去床边,而是站在门口,门边的柜子上面放了一些小东西。   “有意思的是提醒我们的是对面那栋楼的人。”   席乐翻身,“对,那个老太太也不对劲。她应该不是人吧,这栋楼没有人,那栋楼是不是也没有人?”   殷白鹤意味深长道:“谁说的这栋楼没有人。”   “……?”   席乐一愣,也很快反应过来。   自己的想法确实是先入为主了。   这栋楼总共十二户,他们住了五户,算上被放弃的301,总共确定空的是六户。   而其他的六户一直都是关着门的,没人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这栋楼肯定发生过什么。”殷白鹤推测。   他转而忽然问:“晚上睡主卧?”   席乐迷蒙,“不然呢?”   他认真回答:“其实我也不想睡别人的床,在哪儿都没自己的床舒服。”   殷白鹤不置可否。   虽然问答都是牛头不对马嘴,但他也没说破。   没进镜子前还是在冬天,虽然天气不算冷,但也穿的不薄,这一下子就来到了夏季。   住在五楼有好处,就是不担心窗外有什么。   席乐躺在床上,觉得住在一楼的两个新人不太安全,谁知道这栋楼外可能会有什么。   这里发生过什么,会让这里的住户消失不见?   看厨房和阳台,明显住户没有搬走的打算,就好像出门买个东西还能回来一样,根本不可能离开很久。   主卧的门被殷白鹤关了。   席乐正发散思维,耳边忽然感觉到一口热气,殷白鹤的声音很低:“别动。”   黑暗中万籁寂静。   过了会儿,席乐小声问:“主人回来了?”   “嗯?”殷白鹤说,“我只是让你早点睡。”   席乐:“?”   他提心吊胆半天。   一栋楼每户的休息时间不尽相同。   经验丰富的老人们大多洗洗就睡了,绝不做多余的事情,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   而新人们却不同。   101的两个男人,身体不好的病猫男倒是休息得早,但他室友并不是,反而经常熬夜到天明。   这屋子里不少东西他都翻了出来,比如主卧的一些内衣等等,隐藏的窥私欲被激发得彻底。   因为并不是自己的家,矮个男动起来毫无顾忌,拖鞋在地上走来走去,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   一直兴奋到深夜,他才终于打算睡觉。   不过这会儿天气热,矮个男要去洗个澡。   “你就一直没停下来过。”病猫男皱着眉提醒道:“这么晚了,动静也不小……”   “反正又没人,你也没睡,你自己关门睡就是,我又不和你睡一觉房。”   矮个男反驳了一句,直奔卫生间。   被他这么一说,室友也没什么好说的,两人素不相识,管多了自己还打不过他。   本身矮个男人自己租的房子就十分小,所以这里的条件对他来说算很好的。   水龙头拧开没多久,热水就哗哗地流下来。   一切都很正常,矮个男哼着歌,从架子上拿起一瓶沐浴露,啧啧两声倒在手里。   不知道从哪吹来一股风。   “如果这房子真是我的就好了……”说起来,他觉得这地方很神奇,居然是夏天,他心想,抬头。   原来是卫生间的那扇小窗窗帘没有放下来。   昏黄的楼道灯光不知何时亮起,正透过小窗撒进来,照进他的眼睛里,并不刺眼。   楼梯道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冲掉沐浴露,收回了视线。   原来洗个澡感应灯也会亮。   等他洗完澡,已经一段时间过去,矮个男汲着拖鞋“啪嗒啪嗒”离开卫生间。   楼道的感应灯依旧没有熄灭。 第82章 邻居4(重大线索。…)   啪嗒啪嗒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卧室中。   而楼道中,窗户的下方不知何时有了一团阴影,在昏黄的楼道灯光下像是树影一般。   这东西如附骨之蛆,顺着惨白的墙壁逐渐攀上了卫生间的窗户,就像白皙的纸张忽然染了墨。   一直到那墨消失在卫生间里。   楼梯间的灯忽然暗下去了。   主卧是一早就被矮个男人占据了的,病弱男没有跟他争,所以这会儿他直接睡了大房。   客厅灯一关,一切都隐在黑暗中。   那团阴影贴在瓷砖上,像游水一般,逐渐来到了主卧的门前,如同纸张,从门缝下进了房中。   矮个男正躺在女主人平时的位置上,有些猥琐。   这屋里的灯是水晶灯,很明亮,他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正打算关灯,却发现房间里暗了下来。   “灯坏了……?”   矮个男下意识地得出这个结论,却又否决,因为房间并没有全黑,只是比之前光线差很多。   他狐疑地抬头,却瞪大了眼睛。   天花板上一片黑色,说不上来是什么形状,还在不停地动着,看上去很奇怪。   是装修的设计?   不……不对。   矮个男不知为何额头冒出冷汗,原本就没什么胆子,现在直接恐慌扩大到了极致。   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想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被黑暗覆盖,浓重的恶意将他包裹住,他甚至发不出声音。   黑暗的客厅中,主卧的门缝光线由昏暗变回光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睡在另一个房间的病弱男丝毫没有察觉。   要说他也是运气不好,抽到了一楼。   一楼这样的位置是老人们都不想要的,就算要离大门近一点,也会选二楼。   二楼跑下去容易,楼外的东西进来也要时间。   一楼位置太低,不仅是大门,窗户也是个危险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进来。   602中。   左潭很有绅士风度,让白筝和徐小圆住在主卧,他一个人睡次卧,中间的书房被这户当了储物间,里面摆了很多东西。   之前他们分别洗漱时,另外两个人就检查了这间屋子。   看上去住着三口人,夫妻和女儿。   从摆设上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女儿的房间有书桌,上面还有暑假作业。   如果没猜错,这会儿正是放暑假时间。   因为不确定乱翻动东西是不是触碰禁忌,他们都只是粗略地看几眼,并没有动手去碰。   深夜这栋楼十分的安静。   他们住在六楼,顶楼就是楼顶,楼下是502,也是他们没有住的房子,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楼下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听不见。   白筝躺在床上,心中的担忧一直没有下去过,“这次的禁忌不知道是什么。”   原本301门口摆放了垃圾,没有下楼扔。   但楼上也并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安全,这些屋子都像是住在这里的人忽然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他们就这么住在这里,实在心里慌。   住在这种摆设都还在、一看就有主的屋子,和住在那些打扫好的宿舍是两种感觉。   这床也许昨晚主人还躺过。   也许主人还留在这个屋子里,正注视着他们也不一定。   夜里的时间总会过去。次日清晨,天光大亮。   吃完早饭过后,鲁东海先上楼,一个一个敲门,确定她们都安全后,然后再下楼。   等席乐正喝粥的时候,孟慈就上了楼。   “一楼死人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   一楼只住着两个人,席乐问:“一个还是两个?”   孟慈说:“是那个特别矮的。”   席乐对他没什么很深的印象,四个新人里他是很没有存在感的,他那个看起来身体不好的室友都比他存在感强。   “下去看看。”他放下碗。   “吃完。”殷白鹤冷不丁开口。   孟慈也回过神来,“对,吃也很重要,早饭不吃容易胆结石,到时候你就受罪了。”   席乐好笑道:“你还没当医生呢。”   “我很快就会去实习了。”提到这个,孟慈也苦了脸,“实习轮科室还不如在学校。”   说着,席乐就将一碗粥喝完了。   “我今天从电梯上来的。”孟慈说,“这外挂电梯看着不好看,但作用和里面的也没什么区别。”   电梯比自己下楼快多了。   三个人到达楼下的时候,101的客厅里站满了人。原本就不大的屋子一下子站了十个人,变得拥挤。   鲁东海站在卧室门口,不时地摸嘴唇。   每当这时候,他都想抽烟,但镜子帮他戒了烟。   “席乐,你们来了。”看到他们,鲁东海立刻轻松不少,努努嘴,“尸体在里面。”   他们让开一条道。   病弱男也在人群中,除了害怕以外,还有一丝地警惕,而让他警惕的就是面前的这些人。   显然,他还不相信什么灵异杀人。   而贵妇则是念叨不停,早就将身上的首饰全都拿了下来,“这、这些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可千万别对她下手。   卷发少女原本还觉得刺激,但见到了死人,刺激早就消失殆尽,被惊恐代替,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平时压根没有机会遇到尸体,想和真正见到是两回事。   这地方是真的会死!   和电视剧里的一样,人会死!   两个人精神恍惚,却没人搭理她们。   殷白鹤率先进了卧室,席乐随后。   大家进来到现在没人动过床,所以尸体还是死时的样子,瞪着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   当然对他们来说,最恐怖片的是他的死状。   像一个茧似的。   席乐第一反应只能想到这个词,尸体的四肢和身体蜷在一起,并不是正常的蜷,而像是被外力强迫成这样。   “他……昨晚还好好的……”病弱男脸色比昨天更白,“今天早上就这样了。”   早上他还没发现,鲁东海来敲门,他才准备叫对方起床,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这样。   左潭皱着眉,“这死法太极端了。”   他看向病弱男,“昨晚你一点都没有听到动静?”   对方摇头。   白筝一眼就能看到床上散落的内衣,不用想都知道死者做过什么,厌恶地撇开视线,“他昨晚做了什么?”   病弱男摇头。   他昨晚休息得早,哪里知道做了什么。   殷白鹤神色淡然地看完尸体,忽然又抬头,“谁开的灯?”   众人一懵。   “啊?”   “大白天开什么灯?”   “不是我开的。”   鲁东海仿佛察觉了什么,“我一直到现在都在这里,没看到谁开灯了。”   因为主卧的光线很好,窗帘也没拉,今天来这里的人这么多,也没人注意到灯是开着的。   “那就是一夜没关。”席乐说。   “就是说,他灯还开着的时候就出事了。”殷白鹤伸手关了灯,又重新打开。   灯是正常完好的。   殷白鹤扭头,声音没什么感情,“你最好说清楚昨晚上你们进来之后的所有情况,不然下一个出事的可能就是你。”   被他看着的病弱男缩了缩脖子。   “我真的不知道……而且下一个怎么就是我了……”   “这不明显的吗?”徐小圆插嘴,“鬼都来过你这里了,熟门熟路的。”   “……”   不得不说,这种说法唬新人还是非常有用的。   病弱男绞尽脑汁回忆了昨晚的情况,“……他进来之后就到处乱翻,床上的那些就是他翻出来的,反正一直没停过,其他的没做什么,洗完就睡了。”   “鬼……是什么意思?”他问。   “他这样,你觉得是人杀的?”孟慈翻白眼,“我以医学生的人格担保,常人做不到。”   新人们神情惨淡。   席乐说:“单听他描述的,翻东西比较引人注意。”   鲁东海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这样,那杀他的很可能就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闻言,徐小圆摸了摸胳膊。   一想到屋子里有“人”,就}得慌。   席乐忽然想到什么,“昨天对面那栋楼的老太太说过,小区晚上不准吵。”   这条准则他们其实都记得。   “也没吵吧?”白筝想了想,“听那个描述,也就翻东西有点动静,这声音隔壁房都不一定听得见,还能传到楼外?”   殷白鹤只说了一句:“这地方不能按照常理。”   是啊,其他人回神。   这种有鬼的地方怎么能用正常逻辑来形容。   “小区里不准吵,这栋楼在小区里,就算是在屋子里吵,那也算在小区里吵。”   席乐提供了一种思路。   “那到了晚上就得不发出任何动静?”徐小圆猜测,“就跟之前一部电影一样,声音会吸引怪物。”   电影不是人人都看过,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矮个男的尸体扭曲在床上,除此之外,整个卧室和正常的没什么区别,没有血,没有厮打的痕迹。   和血腥相比,这种安静是另外一种的恐怖。   大家离开了卧室,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席乐提出了个问题:“关键是,什么程度算吵?”   “不管什么程度,最好天一黑就别发出任何声音。”鲁东海不介意一刀切,扫视新人,“否则这就是下场。”   三个人被他看得后怕。   尸体明显给不出什么答案,在这里待着也不是回事,既然第一个出事是101,101屋子里说不定有东西。   席乐下意识地去了厨房。   说真的,如果有什么痕迹,必定会在厨房留下。   这个厨房不大,下面打了一排橱柜,垃圾桶旁有个纸箱,里面放了一个大袋,里面装的是菜。   仔细看,袋口上还有小票。   殷白鹤蹲下来,展开小票。   席乐将碗筷都给看了一圈,发现他还在那边看,“这上面有什么东西看这么久?”   他凑过去。   两个人蹲在厨房里不知道再做什么,鲁东海以为发现了重大线索,赶忙过去。   然后就听到殷白鹤和席乐说:“这排骨比你买的便宜。”   紧接着又听到席乐反驳说:“那你买的鸡也贵了啊。” 第83章 邻居5(猫眼。)   不过席乐主要是觉得他们买菜买贵了的原因是物价原因,毕竟年过了也没有多久。   “你们在干什么?”   鲁东海忍无可忍,打断二人。   席乐回头,“我们在看小票,这家前天上午买的菜。”   听起来还挺像回事,如果鲁东海刚才没有听见那段对话的话,恐怕就相信了。   “反正人都是突然不见的。”他面无表情道。   “也不一定是突然。”席乐摸着下巴,“反正目前来看,几家都是常有人居住,昨天或者是前天,但在我们来之前没有了。”   菜拿进来了,那说明前天这时候,家里还是有人的。   那么就在他们到来之前,这栋楼发生了什么?   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什么样的可能才会让整栋楼这么多户不见?   殷白鹤开口:“大概在前晚出的事。”   “嗯?”席乐又扭过头,“为什么?”   “如果他们消失的原因和今天那个新人一样,唯一可能的时间就是在晚上。”殷白鹤说。   而他们昨天到来时天还没黑,那时候这栋楼似乎就没人了。   那出事时间最有可能就是在前一天的晚上,也就是前晚。   “真要这么想,他们不见的理由不会和我们也会一样吧?”鲁东海觉得匪夷所思。   他似乎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   这一次居然是原住民也会触碰禁忌,然后出事。   “没什么不可能的。”席乐也觉得有这个可能,“那这个鬼,身份就值得好好想想了。”   什么鬼会影响到整栋楼?   101里并没什么线索。   徐小圆和白筝从次卧出来,“完全找不到什么线索啊,连个日记本都没有。”   卷发少女咕哝道:“现在谁还写日记啊。”   白筝问:“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推测这栋楼出事时间可能是在前天晚上。”鲁东海总觉。   “有道理啊!”徐小圆点头。   “就像301的垃圾,如果是我的习惯。”徐小圆猜测道,“我一般习惯性吃过晚饭,洗完碗后就把厨房的垃圾放到外面,第二天早上带下去。”   鲁东海沉思,“如果是这样,那301和101这个前天买菜的小票时机刚好可以对上。”   他又继续道:“那个男的可能是死于乱翻或者大半夜还在吵,虽然不是非常确定,但暂时注意一下。好在老太太所说的时间限定在晚上。”   左潭原本是听的,到这儿却皱了皱眉。   “这句话是限定了那个晚上不要吵,但并没有说白天不用做。”   他是做律师的,对于一些文字游戏最清楚不过。   不过这么指出问题,他看了眼鲁东海。   “你说得对,是我放松警惕了。”鲁东海并没有生气,反而特别赞同,“还好你说出来了。”   左潭对他另眼相看。   有些人自己有本事了,就会刚愎自用,之前只是一次镜子世界,他其实没有深入了解每个人的为人。   但现在鲁东海这么谦虚,让他十分惊喜。   一个团队,自然是和谐最好。   左潭心里隔阂放下许多,“我说的不一定对。”   席乐对这种现象倒是喜闻乐见,大家一起齐心协力,肯定比分崩离析好。   “我有点怀疑问题出在某个共同点上。”   “一栋楼十二户,我们有六户的钥匙,表面确定是没人的,他们出事肯定是做了同样的事。”   而这件事也许就是关键所在。   殷白鹤意味深长,“也许这栋楼还有其他人在呢。”   大家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对门102。   因为来了101之后没关门,所以站在餐厅这能直接看见对面紧闭的防盗门。   孟慈想了想,“我去敲门看看。”   鲁东海拦住了他,“我去。”   他还是个学生,比起自己,肯定是他对世界的贡献更大。   门铃按响三次以后,102也没有开门,也没有脚步声,似乎是里面没有人。   “表面上没人。”   这其实也在意料之内。   毕竟殷白鹤说的没人,大家心里想的是没人,但是可能有另外一种“人”。   101的尸体没人碰,新人也不敢去看。   事情先发生在101,大家心里的想法都不一样。   是他先犯了禁忌,还是这只鬼是按照楼层来杀人的?   和死人住在一起的病弱男思来想去,走到了白筝和徐小圆那里,“……那个钥匙是不是在你们这里?”   “什么钥匙?”徐小圆问。   “你要去301?”白筝一下子就明白了。   “301不是没有人吗?”病弱男找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你们不是不在里面吗?”   他都听到了,她们住在602。   白筝哦了声:“是在我手里,但301门口有垃圾。”   她没有具体解释这是什么意思,但经历了今早打击的病弱男却是有点明白了。   但他沉默半晌,还是咬牙道:“给我吧。”   与其说是虚无缥缈的有“人”,也比和一个死人住好。   从未见过尸体的正常人是不会想和尸体住在一个屋的,谁知道会不会诈尸……   白筝没说什么,把钥匙给了他。   病弱男松了口气。   这下,他去了三楼,鬼应该也不会找上自己了吧。   至于他们说的什么禁忌,反正他是不明白的。   卷发少女和贵妇两个人面面相觑,一面害怕死人,一面担心这些人里有杀人犯。   这就导致了她们干什么都落后一拍。   离开101后,席乐站在楼梯道上,歪头,“出去看看?”   殷白鹤颔首,“嗯。”   说起来,席乐想过他们进了这栋楼就出不去了,但是没想到还是可以的。   外面的空气瞬间新鲜很多。   从外面看这栋楼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对面的楼也相同,那个老太太却再也看不见了。   殷白鹤目光一转,伸手往301的信箱里摸。   这信箱上面开了一小半,有的里面塞满了海报和宣传单,有的是空的。   他手指长,食指和中指夹出了一个信封。   “现在还有人写信?”席乐惊讶。   “为什么不可能。”殷白鹤撕开。   出乎意料,信封里是一张成绩单,上面的数字都很高,主人是个成绩优异的孩子。   席乐凑过去,“这样就更不可能自己离开这里了。”   殷白鹤将信封重新塞了回去。   “这个小区看上去我们都可以逛。”席乐已经站到了门口的路上,“不过其他栋没有钥匙,我们进不去。”   他说着,去了同一栋的隔壁单元。   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却没有想到能看见大门上贴着的白纸。   纸上白纸黑字写的明白。   简单来说,就是物业近日收到住户举报,这栋楼经常有人干扰他人休息,不准再犯。   日期写的是7.14。   席乐陡然一惊,“今天是几号?”   他们在这里没有手机,现在很多人家里也没有日历,完全不知道具体日期。   “16号。”   殷白鹤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他似是为了说明,“501里有挂历,停在14号。”   而他们刚刚才推测前一天人就出了事,那就是在14号晚上,昨天是15号,今天就是16号。   这警告和老太太的提醒不谋而合。   “警告贴在这单元,那个单元却没有。”席乐若有所思,“这其实是同一栋。”   是被谁撕了吗?就像在电影院那里一样?   “我回去看看,你在这等等。”   席乐说完就大步回了住的那单元,一进门就迎面碰上了卷发少女,对方看样子是在等他。   对方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你、你好!”卷发少女叫了声。   “有事吗?”席乐没走过去,也好奇她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你没回去?”   “你们一定有办法离开的吧?”卷发少女上前一步,“能不能告诉我,我可以给报酬的!”   “我有什么办法。”席乐真没想到她会找上自己。   “你们不是过了很多次吗?肯定有方法的吧?”卷发少女忙不迭道,“什么道具啊之类的。”   席乐面无表情,“没有道具。”   “那你们之前怎么活下来的?不是说有鬼吗?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就活下来?”   卷发少女并不相信,她看的小说和电视剧里都是有的,见他要走,伸手抓住他胳膊。   席乐正打算甩开,没想到对方自己放开了。   卷发少女后退一步,看着出现在他身后的殷白鹤,对方没什么表情,但她就是害怕。   “席乐。”   殷白鹤叫道。   席乐回头,“不是让你在那等着吗?”   殷白鹤淡淡道:“没看到你回来。”   两个人说起话来,卷发少女插不上嘴,更心惊于殷白鹤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咬着唇离开了。   不用说,殷白鹤都猜到了卷发少女的意图。   席乐正打算转身,忽然看到102门上的异样。   之前鲁东海敲门,里面没人答应,这屋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人。   现在猫眼却被糊上了。   是哪个人看不惯这家人,所以才糊上的吗?   刚才卷发少女在这里是为什么?   是不是那个卷发少女弄的?   席乐随手撕了下来,看到猫眼和101门上的没有区别,他左看右看也没发现特殊的。   从猫眼的外面又看不到里面。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右眼凑到了猫眼前。   和他想的差不多,从外面是压根看不到任何情况的,一片白色,席乐失望退回去。   不过他也觉得还好什么都没有,不然要是和恐怖片那样,看到鬼,心脏病都会犯的。   “什么也看不到,白茫茫的。”   “白?”殷白鹤出声。   “是啊,一片――”   最后一个“白”字卡在了嗓子眼,席乐的表情变得不对劲。   猫眼的设计是从内往外看的,从外往里看是看不到,但是会看到一片白色吗?   他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第84章 邻居6(“人”)   席乐的声音停在了喉咙口。   要不是殷白鹤发现了不对劲,他还没发现。   猫眼怎么会从外面能看到里面?   他和殷白鹤对视一眼,没说什么,而是想了两秒后再度回到了102的门口。   席乐要再看一遍,但他还没有动,殷白鹤就上前拉过了他,直接看向了猫眼里。   “怎么样?”席乐问。   “什么也没有。”殷白鹤退开。   席乐不信邪地再对着看了一眼,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和之前自己看到的白色完全不一样。   如果真是一直一片白,那可能猫眼的设计问题。   但现在看到的和刚才看到的完全不同,这反而说明了他刚才的确看到了东西。   白色会是什么?   直线距离尽头的房屋墙壁?   还是……眼睛?   如果是眼睛,那也太惊悚了,只有眼白,没有眼珠,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除非这里面住着怪物或者鬼。   席乐没有害怕,反而兴奋起来,抓住殷白鹤的手,“你应该也想到了吧!”   殷白鹤嗯了声。   席乐眼睛亮亮的,看向这扇褐色的防盗门的目光变得灼热,思考着该怎么做。   里面住着的会是这次离开的关键吗?   他们这次可以只死一个人就离开吗?   席乐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越少人出事肯定是最好的,只是贸然行动肯定不行。   正想着,孟慈从楼梯上探头,“席乐,我听见你们说话,你们怎么还不上来?”   “来了。”   席乐应了声,“先上去再说。”   这件事需要和其他人说一声。   殷白鹤没说话,和他一起上了楼。   鲁东海正站在301的门口,今天没什么其他的头绪,他很就在意这一袋没有扔走的垃圾。   因为整栋楼,就这户有。   特殊就代表着很可能有线索。   “我刚刚听到你们在楼下说话,就让小孟去叫你们。”鲁东海站起来,“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席乐点头,“确实有一点收获。”   听到这儿,鲁东海神色舒展了许多。   席乐正要和他说说,301的门忽然被从里打开,白筝和徐小圆在屋子里。   “快进来。”徐小圆挥手。   “我让白筝开的,打算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鲁东海解释,“毕竟这里一开始我们觉得危险。”   席乐说:“那先看看,中午一起说。”   301其实他们昨天随意看过一次,只是当时因为垃圾袋的事儿,没有进去。   一整栋楼的户型其实都是一样的三室两厅,这家门边是一个鞋架,对面放着冰箱,冰箱旁边堆着一些玩具。   “这家应该有个小男孩吧。”   “一家子都不见了,垃圾还在……人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大白天上午进来,大家安全感充足。   卷发少女和贵妇也不情不愿地站在客厅里,但她们两个什么也没做,而是坐在沙发上。   鲁东海扭头,“你刚刚说发现了什么?”   席乐说:“楼下隔壁单元贴了警告,说这一整栋楼影响了别人休息被投诉了。还有,我在楼下的时候,从102的猫眼里看到了东西。”   “怎么可能?”   卷发少女出声质疑,大抵是因为被他拒绝,所以这时候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猫眼都是从里面看外面的,怎么可能看到里面的。”   孟慈虽然相信席乐,但也觉得疑惑,“按道理说,应该是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   白筝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猫眼是可以看到里面的。”   她这话一出,大家全都看过来。   “这看到里面那猫眼也太危险了吧?”   卷发少女皱眉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猫眼能从外面看到里面,根本看不到。”   白筝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转向其他人,“我之前租房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时我正好在整理玄关的鞋,门外有人吵架,我就看了一眼,对方就说我在看他们。”   她说话没什么起伏感情,徐小圆却起了鸡皮疙瘩。   “那是你家。”卷发少女呛道。   “其实也可能是猫眼装反了。”左潭认真解释道。   席乐没有和卷发少女争执,只是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一下具体的情况,包括三次观察。   “眼白?”徐小圆惊呼。   她乍一听席乐描述,就觉得}得慌,这就跟恐怖片里和鬼对视上类似的场景,最吓人了,更何况还是猫眼。   “我这么想过。”席乐点头。   “这样说,是真的有问题。”鲁东海眉头紧锁,没过几秒又欣喜起来,“这个一楼,说不定镜子就在那里。”   但他又觉得没这么简单。   这样子的话,也太容易了吧?   镜子会让他们这么容易找到离开的方法吗?   鲁东海最终拍板,“今天下午我们去看看。”   现在大家都已经站在301了,当然还是先搜搜301里面有没有线索。   病弱男没出声,这个301是他今晚要住的地方,这里什么都没有当然是最好的。   其实他还想待会儿下楼去把门口的垃圾丢了,留在那里有阴影。   留在客厅的卷发少女气得不行,看向自己旁边,“你怎么不说话?”   贵妇摸着自己的手镯,好笑道:“我干嘛要说?”   她又不是傻子,这里都不是她熟悉的地方,那些人又明显认识,当然不能得罪他们。   之前之所以想给钱,也是以为他们是绑架自己,现在看出来了并不是。   “你……”卷发少女想和她呛,但她体型比不过,最后还是憋住了。   因为301一看就是正常住家,这些房门都没有关。   席乐和殷白鹤一起进了次卧,里面果然是男孩房间,床上还有衣架都是小男生的衣服。   在窗户边上有张书桌。   席乐走过去,瞥到桌上的暑假作业,“还在上小学。”   因为本子外写了班级,是个四年级学生。   “哎,殷白鹤,你上过小学吗?”席乐忽然好奇起来。   “上过。”殷白鹤回道,“你没有?”   “当然有了。”席乐理直气壮,“我只是想,你以前经常镜子和现实来回穿梭,你成绩怎么样?”   殷白鹤瞥了他一眼,没直说,“你觉得呢?”   他随手翻开一本课外书。   “总不至于倒数第一……”席乐打量着面前男人悠闲自在的气质,在他看向自己时改了口:“应该不错。”   殷白鹤指尖点在桌上,“第一,是还不错。”   席乐真想丢白眼,无语地翻了翻手头上的作业本。   他本来只是随意翻翻,却没想到在中间看到了小作文,立刻停下了动作。   这个作业本是数学本,怎么会出现小作文?   小学生的字稚嫩,但一笔一划很认真,也很清楚。   “殷白鹤,你过来。”席乐叫了声,等男人过来,才将作业本放在桌上,往他那边推了推,“这写的东西有问题。”   这其实并不能算作文,正确开始应该像日记,只不过写的地方与众不同而已。   一开头这个小男孩是抱怨爸爸妈妈天天吵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开始白天吵,晚上也吵,有时候还会打他。   疼了他就会哭,邻居有时候会来劝。   上星期因为作业写错的多,晚上打他,被楼下的阿姨冲上来骂爸妈吵得人睡不着。   小男孩夜里委屈得睡不着,感觉窗外有东西在看他,但是他去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这星期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感觉有人在盯着他写作业,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也看不到有什么。   “上次妈妈把我按在床上打屁股,我大声哭的时候,我看到外面窗户有人在看我……我告诉妈妈,妈妈把我骂了一顿……”   其实孩子对于这种危险是最敏感的,有时大人感觉不到,反而他们可以。   席乐继续往下看。   “……昨晚我在写作业,外面爸爸妈妈又在吵架,邻居叔叔又要被吵得睡不着了。”   “不过好奇怪,明明开了灯,墙上却是黑乎乎的一团,和老师的钢笔墨水一样黑,比我的窗户还大,像个大字,还会动呢,可是我摸起来还是墙。今天早上墙壁又变成了白色,真奇怪。”   “对了,我今天早上醒来发现窗户开了一条缝,妈妈叫我起床发现了,又把我骂了一顿,可是窗户又不是我开的,我说不是我,妈妈不信,又骂我撒谎,我才没有!!”   然后这篇随性而写的日记到此为止。   最后小男孩用了好几个感叹号,可见是真的很气。   “他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鬼吧。”席乐断定。   每次吵闹的时候都会出现,一开始在窗外,后来进了屋子里,趴在墙上如同墨一般的黑,人手还摸不到,这肯定不正常。   而且说这团黑比他房间的窗户都大,这得是大到什么地步?   席乐扭头转向房间的窗户,这个次卧的面积和主卧差不多大,窗户长宽目测一米五以上。   等于是半面墙壁大小了,这得是身体膨胀成球才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吧。   殷白鹤说:“日期是前天。”   席乐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有他的日程表,每天要写什么作业。”殷白鹤不急不缓道:“按照日期就能确定了。”   “又是前天。”席乐对他的推测不怀疑。   日记写在前天的白天,也就是7月14日,那么这个窗户被打开就是大前天7月13日发生的事。   后来没写作业,就说明7月15日家里已经没了人。   “这和我们在楼下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栋楼的人可能都是在7月14号的晚上出事的。”   席乐思索道,“那个趴在窗户上的人到底是什么?”   鬼还会这样的?   不应该吧,他们之前碰到的情况和这次完全不同,难不成这次的鬼还和他们常识中的鬼不一样?   席乐又想起102户。   确定了那里面有“人”,对方会不会是这个小男孩日记中趴在墙壁上的那团黑色呢?   这次的鬼真稀奇,像人的影子一样的存在。   不过他倒是大概确定了一件事,这次的死亡禁忌可能和吵闹、声音有关。 第85章 邻居7((1更)影子。…)   “这个小作文写的对我们太有有用了。”   今天早上的尸体并不能让他断定,但这篇日记可以说是明确了禁忌是与声音有关。   不说百分百确定,但起码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席乐和殷白鹤对视一眼,基本都明白意思。   “如果说这个鬼不喜欢吵闹的话,那那个矮个男死的原因就是他深夜不睡觉还在吵。”   “这栋楼邻里隔音不好。”殷白鹤道。   “对,这黑东西第一次出现是小孩爸妈吵架的时候,夫妻吵架声音应该不算小,后来是这小孩说他被打哭的时候,对面的邻居还会来劝,说明不隔音。”   还说爸爸妈妈在吵的时候,邻居叔叔又要睡不着,可见声音之大和隔音问题。   席乐说:“如果真的只有这么简单,那晚上就只要好好睡觉,不发出声音就可以了。”   别的不说,这个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   可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你们有找到什么线索吗?”徐小圆从门外探出头来,露出沮丧的脸,“我怎么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次简直是毫无头绪。   席乐扬了扬手中的作业本,“你把他们都叫过来吧。”   徐小圆眼睛一亮,“好嘞!”   没过一会儿,鲁东海孟慈他们就进了这个次卧,把房间里站的满满当当。   “鲁大哥,你自己看看。”席乐将作业本递给他。   鲁东海一打开是作业,正要说什么,又觉得席乐不会给自己看没用的东西,往后翻了翻。   小作文映入眼帘。   他越看越激动,“这是不是就是禁忌?”   “我也是这么想的。”席乐点头,“这小作文里描述的都是他爸妈吵架和他自己被打哭的时候,共同点就是声音都很大。”   这是除了那个未知的“人”以外,最大的一个信息。   “但这个声音也不至于大到一整栋楼都可以听见吧?”白筝提出了合理的疑问。   席乐只是说:“正常人听不见,不正常的也许能听见。”   毕竟怎么看小作文里的那个黑乎乎的“人”都不是正常的,它似乎是被声音吸引过来的。   但是它又是什么情况呢?   席乐总觉得这次的反而不像鬼,像一个怪物,一个会被吵闹声音吸引过来的怪物。   最重要的是,人摸不到。   摸不到就可能代表他们没办法像之前对付售票员那样对付它,只能尽可能地寻找镜子。   而镜子在哪还是个问题。   “别忘了,楼下还有一则警告通知。”席乐意有所指,“我觉得这不像是无用信息。”   如果按照他的推测,现在很可能是这栋楼存在一个会对声音敏感的鬼或怪物,这栋楼在前段时间十分吵闹,所以才会一下子全部都消失。   当然席乐无法肯定。   因为一栋楼的人全部都消失也太夸张了。   “那晚上睡觉说梦话怎么办啊?!”卷发少女从门口冒出来,大声道:“这也不行?”   “你说梦话?”席乐问。   “万一呢?这睡着了知道。”卷发少女回道。   “那就把嘴封上。”殷白鹤冷冷道。   他瞥了她一眼,卷发少女总感觉自己再多一句,他就会过来把她嘴封上。   哪想席乐反而十分赞同这做法:“有说梦话习惯的,就自己最好封住嘴。”   卷发少女:“……”   “这上面写的隔壁住着一个叔叔,没说其他的,可能302里住的是个单身汉。”   “这也无法确定,万一女主人不管事呢。”   经过这么一耽误,时间也不早了,午饭还是要吃的。   席乐他们回到了有菜的屋子里,主人买的那一袋子菜正好便宜了他们。   不过在这里也并没什么心情做大餐,随便炒了点家常菜,够大家吃就行。   本来席乐想吃排骨的,但鸡和排骨都在冰箱里冷冻,解冻太浪费时间了。   也就吃饭的时候,大家可以放松一些。   “还是吃的时候最放松。”徐小圆呼出一口气,“咱们国人就是吃最重要。”   孟慈点头表示赞同。   “说实话,这次的禁忌这么简单,我反而心里慌得很。”鲁东海叹了口气。   每一次一开始他都这么觉得,但是最后总会和他想的不一样,现在一看简单他就会主动想复杂。   “也许就是这么简单。”席乐道,“就像和最危险的地方同样的道理。”   殷白鹤淡淡开口:“禁忌简单,不代表能找到镜子。”   鲁东海的神色一凛。   也是,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找镜子,因为这是唯一可以离开的方式。   新人们没有和他们一起吃饭。   病弱男最后留在了301,毕竟他已经决定住在那里,卷发少女观察许久,也留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还让病弱男做饭。   病弱男想拒绝,“我又不认识你们。”   卷发少女道:“我不会做饭,你不是正好会吗,而且还有这个姐姐在,你帮忙不行吗?”   “凭什么啊?”病弱男被气笑了,“又没什么好处,你不会做饭和我有什么关系!”   卷发少女扬高了声音:“你这人怎么这样,就帮个忙多大点事?看你这病殃殃的样子……”   贵妇站在那,想了想,她自己是不可能做饭的,这里又没有保姆,“你就做吧。”   “……”   病弱男真的不想干,但她们有两个人,人多势众,他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真的有毛病,这人。   吃完饭时刚好是十二点半。   席乐想去102看看,毕竟那里是异常地点。   这次他们是坐电梯下去的,但是从楼上下去的时候,经过某层时,忽然听到了吵闹声。   “是那几个新人。”鲁东海听了听,“这次的就属那个卷头发的最不安分。”   席乐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把这里当回事。”   以为自己是在类似剧里,甚至还问他有没有道具,在知道第一个人死后还没什么谨慎心。   孟慈嘀咕:“还好这是白天。”   其他人没说话。   电梯缓缓地降落在一楼,从这里也是可以进102户的,只不过他们没有钥匙。   最后他们干脆直接出去,从阳台往里看。   阳台是透明玻璃,和客厅打通,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些摆设,和其他屋子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有点乱,像没人收拾。   殷白鹤抬头,“一个人住的。”   阳台上挂的是男人的衣服,鞋架上的鞋也是同样的大小。   “想进去。”鲁东海摸了摸玻璃,按捺住想要动手的心,“这玻璃打碎也容易。”   但他不敢轻易尝试。   “屋子里似乎没人。”席乐猜测道。   “你不是说看到了白色吗?”徐小圆疑惑,“肯定是眼白,说不定是躲起来了。”   白筝开口说:“那又不是人,进去太危险,再说了你确定镜子在里面吗?”   最后一句是重点。   如果现在确定镜子在里面,席乐他们绝对会进去。   徐小圆“噢”了声,沮丧道:“那就只能看吗?”   殷白鹤忽然上前,屈起食指在阳台的玻璃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音。   席乐连忙问:“你做什么?”   “试试。”殷白鹤收回手,轻描淡写道,“看来没什么。”   “……”众人一脸茫然。   鲁东海不禁失望,左看右看,他还以为大佬有什么新发现,结果就是随便试试。   殷白鹤也没说什么,“去正门。”   大家转身,陆陆续续离开了阳台外。   殷白鹤落在最后面,余光瞥向了安静的屋子,天上乌云散去,外面的阳光从阳台照进去。   却停在了阳台门的那条线上。   好像有一道不存在的门阻隔了光线似的。   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发生在正常的世界里,但在这里,可以用一个答案来解释。   殷白鹤眯了眯眼,随后若无其事般收回了视线,和众人绕道去了正大门处。   他们才刚进门,就看到卷发少女从101里冲出来,紧跟着她咋咋呼呼的声音:   “死人不见了!”   “那个死人诈尸了!”   “什么诈尸?”鲁东海被她吵得烦,怎么昨天刚开始她还算正常,今天就变成这样了,“你再吵你就会被鬼选中了!”   “你才被选中!”卷发少女骂了一句闭上嘴。   “反正我没那么大声音说话。”鲁东海无语,“尸体消失是正常的,镜子里都这样。”   其他两个新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本来就怕诈尸,他们下来一看到尸体消失魂都吓没了。   鲁东海警告道:“不要大惊小怪的,你们要是没事干就待在房子里不要乱跑,不说不做,保证鬼找不上你。”   这倒是个忠告。   但很少有人做到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   鲁东海冷着脸这么训了几句还蛮管用,三个新人没有再说什么,就打算上楼。   他回头,忍不住夸道:“和他们一比,左潭你可太聪明了。”   左潭面无表情:“……”   他觉得这样比,太掉价了,他没那么蠢。   三个新人被当着面这么批评,心里都不舒服,尤其以卷发少女最甚,但她不敢和鲁东海这个大块头硬着干。   “他们刚刚还在吵,现在还能一起抱团。”   席乐有点儿惊讶。   白筝说:“大概是趋利避害吧。”   对他们时抱团,自己内部小矛盾不停。   看着他们上楼的背影,席乐摇摇头,视线里卷发少女正好落在了最后一位。   她不算胖,但楼梯道窗口也不大,光被她遮住大部分。   席乐原本随意的目光忽然一顿。   他伸手扯了扯殷白鹤的衣服,声音很轻,下巴朝楼梯上抬了抬,“殷白鹤。”   席乐语速加快,生怕殷白鹤错过了什么,“你看她的影子是不是大得不太正常?” 第86章 邻居8((2更)问题。…)   殷白鹤看过去时,卷发少女已经侧过了身。   她侧对着他们,地上落着一片影子,和她娇小的体型不同,她的影子膨胀而大。   很是突兀。   只是卷发少女上了转角的楼梯之后,他们从这个角度就再也看不到影子了。   殷白鹤道:“被选中了。”   “影子怎么了?”   “什么被选中了?”   因为席乐顾及到卷发少女那边,刚才的声音不大,导致鲁东海他们只听到了几个词。   “谁被选中了?”   鲁东海上前一步急问。   殷白鹤随口说:“最吵的那个。”   席乐听得古怪,本来紧张的气氛被他这么一开口就崩了,“刚才我看到那个卷发女孩的影子不对。”   他稍微一形容,在场的几人都变了脸色,纷纷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对不对劲。   因为这里和上面台阶那并不同,所以影子也不明显,不过看起来都很正常。   “我越看越觉得我也不对劲……”徐小圆惊恐道。   “正常,一个字看久了你也觉得不是那样。”白筝回道。   席乐想说什么,但又改了主意:“小圆,你上那个台阶。”   徐小圆也不是傻子,大概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几步越阶上了台阶,背对着他们。   “这样?对不对?”   她在那做出要上楼的姿态。   徐小圆和卷发女孩的身高差不多,虽然两个人体重不同,但肉眼看上去差别不大。   但这个角度上,她们两个的影子却完全不同。   一个是正常的落在脚下,一个像是脚下延伸出去,多出来的那团不知道是什么。   “是不是不对劲?”席乐转头问。   “大概她碰了禁忌。”殷白鹤说。   “但是现在是白天。”席乐想也不想,表情不太好看,“如果白天也算,那就不容易了。”   今天他们下电梯时听到吵闹声,难道就那就是卷发少女触碰禁忌的时候?   影子里多出来东西,就像标记一样。   “不过现在没杀人,难道是死人只有晚上才可以?”席乐猜测,“这样的限制对我们还算有利。”   殷白鹤嗯了声。   “我可以下来了吗?”徐小圆没敢大声,“你们在那说了半天,我也不敢动。”   席乐好笑,“下来吧。”   鲁东海已经看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我们上去趁人不注意看一下,是只有她一个,还是都出事了。”   “既然是吵架,就不可能是一个。”左潭说得很肯定,“最少还有一个。”   这是双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吵的起来。   102暂时不能进去,现在一边是镜子,一边是禁忌,自然而然出事的人也是重点。   他们上楼的速度慢一步,但是到的时候302的门还没有关,因为卷发少女在和病弱男说话。   “……反正晚饭你帮忙做一下,也没有多大事,大不了出去了我给你钱。”   病弱男一脸菜色。   席乐一上楼就听见这么理直气壮的话,讲真,他之前碰到过无数新人,但要别人做饭这样的好像还是头一次。   他看向对门的病弱男。   对方站在301门口,屋子里和楼梯道的阳光都很充足,导致影子并不显眼。   鲁东海三两步走上来,装模作样地往这门口两个人的影子看,但这里确实看不到什么。   他想了想,“我有事和你们说,你们跟我来一下。”   病弱男当然不敢反驳。   倒是卷发少女警惕地看着他,最后没忍住好奇心跟了上去,一起去了阳台那里。   两个人站在光线最好的地方,影子在地上一览无余。   “你们今天中午是不是吵架了?”鲁东海没有暴露自己的目的,“吵的什么,怎么吵的?”   他余光瞥见镜子似乎很正常。   席乐之前说的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他自己眼神不好?   趁着他们唧唧歪歪的时候,席乐站在餐厅的位置,碰了碰殷白鹤的胳膊。   “好像这会儿又正常了,殷白鹤你看见没有?”   殷白鹤平静道:“我不瞎。”   席乐习惯了他说话的语气,继续自己的话,“难道是我之前看错了,那也不至于两个人都看错。”   就像是猫眼对上的眼白一样,也是一次就不见了。   殷白鹤不说话,席乐自顾自道:“可能只是标记,晚上就会自己找来了。”   他想起小学生的那个日记,也许在窗外和在墙上都是先前的试探,然后再是出事那一次。   阳台那边正是热闹,卷发少女和病弱男都把鲁东海当成中间人,正好让他说个对错。   鲁东海本来以为多大事,结果没想到他们吵架的内容居然是中午吃的菜里多加了蒜。   “……”   他为什么要主动来看这两个人的影子,让他们死了算了!   鲁东海头疼地找借口离开了原地,看到席乐简直看到了救世主,“快走!”   席乐真是被逗乐了。   离开了三楼,他们直接去了五楼。   “我没发现不对劲,但应该你们没看错。”鲁东海还是相信席乐和殷白鹤的眼神的。   “鬼走了。”席乐很严肃。   “如果影子不对劲就是被选中,今晚出事的必定有那个卷发少女。”鲁东海停顿了一下,“你们的影子都没问题吗?”   其他人都低头看自己。   他们从来没有观察过自己的影子,不记得平时的正常样子,自然也就不清楚这会是不是有问题的。   徐小圆迟疑,“应该没问题吧……”   “我们没有吵,还不至于全部被选中,团灭在这。”白筝就比较冷静,“之前第二晚死一两个很正常。”   左潭比她想的更远,“影子被选中了能怎么避开?”   影子等同于人的一部分,没有人会没有影子,影子出问题就好像本人出了问题。   晚上只要找到影子的主人就可以了。   “是他们自己不小心。”鲁东海说,“都说了禁忌可能和声音有关,还吵架。”   真是服了这次的新人。   “没有影子就找不到了吧?”徐小圆问。   “没有影子的人不是人。”孟慈实话实说,“现实世界里,是人就会有影子,客观存在的现象。”   徐小圆反驳道:“谁说的,如果没有光,那这个人就没了影子,都是一片漆黑。”   孟慈竟然没法回。   席乐沉吟片刻,想到了另外一个点:“不过它躲在影子里,说明白天不能单独存在。”   殷白鹤垂眼,想到了一楼的阳台。   在其他地方需要躲在影子里,但是在别的地方,它也许可以单独存在。   见他不说话,席乐问:“我说的没问题吧?”   殷白鹤慢吞吞地点了头,然后又摇头:“有问题。”   席乐:“?”   那还点头? 第87章 邻居9(教我。)   “在102里,它可以独自存在。”   殷白鹤没有说废话,直接给了答案。   席乐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句话当然是可以有的,毕竟特殊地点里鬼可以自由行动以前存在这种情况。   如果102是特殊地点,那镜子必然就在里面。   殷白鹤指了指这户的客厅,“离开102阳台时,我看见屋外的阳光照不到客厅里面。”   他手动画了条线。   “那不就是说有东西挡住了?”鲁东海迫不及待开口。   “应该是。”   “这样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日记里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也是藏在影子里的东西。”   席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但他又深想,“如果只是在102里,那还行,白天在其他地方还是安全的,只要不触碰禁忌就行。”   “不可能不出来。”鲁东海摇头,“这样一直不出来,我们又不触碰禁忌,那就太容易了。”   阳台处吵架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他们的影子因为离得近,边缘融合在了一起,但这两个人丝毫没有发现。   也不知自己即将陷入危险。   因为影子的这一发现,目前情况变得紧迫起来。   每个人时时刻刻都得注意着自己的影子有没有问题,但是角度不同,光线不同,导致影子就可能不同。   如果变化不大,本人是很难发现的。   就算触碰了禁忌被选中,可能也是要到晚上死前才知道,这点让大家脸色很难看。   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选中的卷发少女依旧是之前那样的性格,偶尔还会和另外两个人刺两句。   病弱男看起来病唧唧的,但也会回嘴。   而贵妇就更正常了,资历和年龄都让她理直气壮,虽然不至于说吵,但也不是很平静。   鲁东海胸口气难出,看着回来的卷发少女和病弱男,冷冷道:“你们今天吵架,知道自己要死了吗?”   “啊?”   “我要死了?”   两个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不可能!”卷发少女一摆手,“这大白天的,不是说晚上吵闹的声音不行,我又没做什么。”   病弱男这次很赞同她的话。   徐小圆看她们这样子,忍不住问:“你今天没发现你影子有点不正常吗?”   被问的人一脸懵,低头张望,抬头怒目而视:“哪里不正常,影子不是都这样吗?我的影子很正常啊!我看是你的影子不正常吧!”   徐小圆哼了声,又想起吵架不好,慢吞吞道:“我只是告诉你,如果没出错,你就是今晚被选中的人。”   卷发少女瞪了两眼,碍于白筝在那,不敢动手,她呸了两声,推开面前的人,直接回了302。   “真、真的?”病弱男脸色更苍白,“那……那怎么办?”   他倒是不觉得他们骗自己有什么用。   “不知道。”鲁东海直截了当地回,“谁也不知道怎么避开,今晚你自己小心点。”   “不开灯行不行?”病弱男忽然问。   鲁东海有点惊讶,他居然还记得这个,“你可以试试。”   但结果谁能知道呢。   有了这一茬,队伍里的气氛比之前要凝重许多。   301不是久待之地,最重要的日记小作文也已经看到了,还不如去其他地方看看。   席乐和殷白鹤先离开的,然后是鲁东海和孟慈他们,徐小圆和白筝反而落在最后。   离开时,对面302的房间发出一阵声响。   两人一顿。   徐小圆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无语道:“他们好像又在吵架,不是我说他们今天吵架就好几次了吧。”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会吵架的新人。   徐小圆就习惯性地和白筝说:“一开始刚进来的时候,也没觉得她们像是热衷于吵架的人,那个卷发少女咋咋呼呼的看起来倒是像,那个病歪歪的小白脸和死掉的矮个男好像很畏畏缩缩……”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白筝却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你说慢一点。”她急忙叫停。   “啊,我刚刚说了什么,我就是说他们看起来都不像是吵起来没完没了的,毕竟都是陌生人嘛……”   白筝没说什么,直接拉住她,“和我去找席乐。”   她们上楼的时候,席乐正在和殷白鹤说话,“吵架作为禁忌的话,也太无厘头了一些。比起这个,在一栋楼里,影响邻居生活,这个反而听起来很合理。”   但三楼、五楼、六楼怎么影响也影响不到一楼吧?   殷白鹤没附和他这句话,而是平静地指出了一句:“他们今天吵了三次。”   席乐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太频繁了。”   “嗯。”殷白鹤颔首,“都是些小事。”   “对,比如菜里加了蒜这种……吵就吵了,还在鲁大哥面前吵了一番求公正。”席乐回忆了一下,“是很不对劲。”   不过以当时的情景来看,他们只是觉得新人很烦。   现在仔细想想,也许是有其他的原因。   门忽然被敲响。   席乐下意识地从猫眼看了下,发现是白筝后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又对上一只眼白。   “有什么新线索吗?”   白筝表情很严肃,把徐小圆拉进来,然后关上门,“我怀疑这个地方有问题。”   席乐回头看了眼殷白鹤,又转回来,“怎么说。”   “刚才小圆无意中说了,席乐你觉不觉得他们吵架的频率太多了点?”白筝举了个例子,“就比如今天在鲁大哥面前。”   她说了一长串,“以往我们遇到的新人无数,也有刺头,但像这次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我们刚刚说的和你差不多。”   席乐没隐瞒,“我怀疑,他们被这栋楼同化了。”   面对白筝的震惊,他认认真真解释道:“真要找规律,一开始小学生的作文里就有迹象,他的父母经常吵架,十分频繁,邻居被吵了也会过来,这样的劝阻其实很容易又吵。”   一层楼是这样,可以用偶然形容,也可以说那个小男孩的父母就是不合。   但现在其他人的情况,就不得不让人多想。   “这种情况无解,除非离开这栋楼。”席乐提醒道,“你们两个最好别吵,能少说话就别说话。”   徐小圆闭紧了嘴巴,很害怕。   这她要是没控制住自己,被这栋楼影响了,是不是就得和白筝一起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两个人离开后,席乐的眉头还没有散开。   晚间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人可能会被楼影响脾气,从而不得不争吵”这件事。   尤以卷发少女和病弱男最激动。   因为他们两个正是白天争吵次数最多的人。   “我就说我怎么会和你吵那么多次,原来都是这破楼的缘故,还有你,你离我远点!”   病弱男不甘示弱,“和我有什么关系!”   鲁东海这会儿十分烦心,“禁忌没避开,还必须住在这么危险的环境,真绝了。”   他想骂娘。   吃完饭后不久大家各回各的房间洗漱,毕竟谁也不知道杀人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谁也不敢确定对面那栋楼老太太的“晚上不许吵”的晚上指的是几点还是天黑。   天黑之后,房间里的灯都被打开。   殷白鹤在洗澡,席乐已经洗过,站在房间里观察自己的影子,时而用手摸。   影子的确是谁也摸得到也摸不到的东西。   如果现在从影子里冒出来一只怪物将他吞噬,那也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等殷白鹤的身影出现在卧室门口时,就看到席乐蹲在地上。   看见他回来,席乐站起来,提出合理的担忧:“殷白鹤,如果我们也被同化,也吵起来怎么办?”   真要是这个猜测,按照这栋楼的诡异,时间久了,再冷静的人也会被影响同化。   一旦陷入争吵,就没有了退路,毕竟时光不能回溯,他们就会成为那只鬼的猎物。   殷白鹤擦了擦湿湿的头发,轻轻哦了下,“不可能。”   席乐好奇,“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殷白鹤眉梢抬了下,轻飘飘道:“因为你不会吵架,也吵不过。”   席乐认真地想了想,勉强同意了最后四个字。   “你喜欢以理说服别人,不喜欢无理取闹的人。”殷白鹤说,“恰巧,我说的都合理。”   卧室里静了十几秒。   席乐沉吟片刻,合理质疑:“我有理有据地怀疑你在拐着弯儿的夸你自己。”   殷白鹤慢条斯理道: “在夸你。”   “这还得谢谢夸奖啊。”席乐好笑道:“所谓名师出高徒,殷白鹤,等出去了,你教我点毒舌技能。”   殷白鹤手上的动作停下,莫名笑了笑,如流星飞逝,“好啊。” 第88章 邻居10(他们还睡一张床?…)   得到了肯定回答后,席乐十分满意。   “快点上床。”他拍了拍床畔,“今晚恐怕不太平,可能不止死一个人。”   “确定了的事有什么好说的。”殷白鹤在他旁边坐下来,漫不经心地语气。   席乐微微摇头,他这个态度正常是正常。   在刚认识他的时候,死几个人都和他无关,他唯一关心的是怎么离开这里。   后来久了,好歹还会顺手救救鲁东海他们。   “殷白鹤。”席乐转过身,捏住他的肩膀,“你就没发现,你比以前更有人气了吗?”   殷白鹤道:“没发现。”   席乐:“……”   感情他白说了。   殷白鹤余光瞥了他一眼,唇角微微扬起,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了不远处的桌上。   “关灯了。”   席乐哦了声,掀开了被子。   现在正是暑假,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房间里开了空调,这晚上不盖被子是会感冒的。   殷白鹤关了灯,又走到窗边。   他的影子被拉长,映在床上,从席乐这个角度,他的背影有点好看,当然好看的人什么地方都是好看的。   房间彻底暗了下来。   席乐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身旁蹿来一点凉气,随后是有人躺下。   还有殷白鹤不甚明显的呼吸。   席乐睡不着,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们要睡一个卧室?”   怕被鬼纳入这也算吵的范围,他特地压低了声音,当说悄悄话的模样。   明明这户有不止一个房间,他们睡在两个房间,就不存在夜里也会吵的问题了。   殷白鹤的声音也低。   但他说的是:“夜里不准说话。”   席乐乖乖闭上嘴,一直到快要睡着时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这和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镜子里的世界,一到天黑就会黑得很可怕。   熟知这点的老人们在夜里不轻易出门,尤其是知道鬼的可怕之后,天亮才会安全一些。   但在新人眼里,黑夜不就是黑夜吗?   在她们看来,和平时的夜里没有任何区别,无非是太安静了一些。   但有了矮个男的前例在那儿,再加上白天他们信誓旦旦的影子,病弱男虽然说不信,但更多的是不敢信。   他怕死,怕像矮个男一样。   吃完晚饭之后,他就胡乱地洗洗准备睡觉了。   之前徐小圆的话也被他记在心里,关灯后房间里黑漆漆的不就没有影子了吗,他准备把整个房子的灯都关了。   301的装修似乎不太好,因为卧室的灯居然不是双控的,要关灯就只能去房门那儿,那里有个开关。   病弱男锁紧房门,然后关上灯。   人的眼睛适应了光明之后,在突如其来的黑暗时会不适应,他闭上眼,心跳慢慢加速。   浓密的黑暗将他包裹住。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病弱男做好心理建设,睁开眼,怔愣了一下。   ――房间里不是全黑的!   因为之前的窗帘没有拉,屋外虽然是黑夜,但有月亮,不是纯粹的黑,月光将房间一半都照亮。   这个亮是幽深的颜色。   窗户外的防盗窗倒映在地面上,成了一条条的竖线。   病弱男也没有多想,反而觉得还好能看见床在哪儿,三两步走到床边准备躺下。   但他的动作停住了。   因为屋外月光将他的影子映在了床上,而令他瞠目结舌的是――   旁边还有一个影子!   他一瞬间就明白了那些人说的话。   可惜再也没有告诉他们的机会了。   而卷发少女更为惊慌,因为明确指出来有问题的是她。   她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那个长得富贵的女人一关上门就和她划分了界限。   天黑前,贵妇就冷漠道:“今天你离我远点。”   “你就这么信他们的话?”卷发少女气道,也嫉妒她穿戴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她当网红这么久,还得捧着一些有钱的男人才能让他们多砸点钱,对方一个镯子就得是她甚至几个月的收入。   贵妇说:“不信他们信你?”   “我这不是和你吵架啊,你不要和我说话了。”她说又连忙闭上嘴,赶紧回了房间。   那个矮个男的死法她可不想再尝试。   卷发少女被她这做法气到差点吐血,再加上今晚病弱男又不给她们做晚饭,还饿着肚子。   她在厨房把碗筷搞的噼里啪啦响,贵妇也不开门吱个声。   真是蠢,这时候还这么大摇大摆的,没听那老太太说晚上不给搞出吵闹的声音吗?   万一把鬼引来了怎么办?   思及此处,贵妇准备出去说一声,可就在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声音停了下来。   说停应该不正确,她脑海中冒出“消失”这个词。   对,是消失。   声音就像忽然不存在这个屋子里一样,虽然隔着一道门,但她却迟迟不敢开门。   就……看一眼?   人的好奇心是无限的,即使有人说前面有鬼,也挡不住想要看的心思,还会给自己下心理暗示:就看一眼。   如果说有杀人魔在,却很少有人会迎上去看一眼。   贵妇悄悄地开了条缝。   她这个房间正好是主卧室,一开门就正好可以看到餐厅,然后就是厨房那块。   外面的灯还亮着,她看不到卷发少女的人在哪。   正当她打算退回去的时候,就看到玄关处的墙壁上忽然黑了下来,像被人泼上了墨。   又像是什么虫子在扭动一般。   她心跳骤停,掩在门缝后的整个人都冰冷了起来。   那是什么……他们说的影子?   她没开灯……应该没影子吧?   一直到那影子消失在大门下,她还回不过来神,脱力般跌落在地上,屁股的疼都没法让她集中注意。   天在某些人的期盼下亮了。   明亮的光让人放松,徐小圆一骨碌爬起来,回头看到白筝还在整理床铺。   “反正晚上都是要睡的,干什么整理嘛。”她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昨天的两个人怎么样了。”   “哎你有没有听我讲话,怎么都不回我的。”徐小圆见白筝背对着她,上手拍掉枕头,“叠什么叠,我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   白筝没有说话,静静地听徐小圆越来越急促的语气。   一直到她加高了声音之后,她才终于开了口。   “徐小圆!”   白筝的语气很重,什么也没说,只叫了她的名字。   “叫我――”徐小圆对上白筝冰冷的脸,莫名心虚起来,“……叫我全名干嘛?”   白筝说:“没什么,去洗脸刷牙。”   徐小圆哦了声,乖乖的,没再说话。   白筝却心里不平静起来。   这栋楼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了,她和徐小圆认识这么久,她从来不会反驳她。   当然反驳不是不可以,只是今天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就好像……没事找事一样。   看着她去卫生间的背影,白筝想着待会儿要把这件事和席乐他们说一声。   再住几天,也许无人可以幸免。   正想着,门口传来敲门声。   左潭站在门边,收回敲门的手,“我刚刚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怎么了?”   白筝说:“暂时没事。”   暂时?   左潭抬了抬眉毛,“没事就行。”   两人说话的功夫,徐小圆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兴冲冲道:“你们快洗漱,我先去楼下看看。”   她跑没了影。   左潭看着她的的背影,只是说:“这栋楼的情况摆在这里,适合单人住,你应该清楚。”   他说完就径直去了洗手间。   白筝站在原地没动,左潭说的是对的,单人远远比一个人的危险程度低很多。   在以往的情况下,不适合落单。   这一次却截然不同。   人多了,就会嘈杂,嘈杂再进一点,就是吵闹。   301和302的尸体很快就被发现。   大家都没吃早饭,直接下了楼。   “一个死在房间里,一个死在厨房里。”鲁东海感叹:“大清早的说死真是不吉利。”   孟慈从厨房里出来,“其实昨天我就感觉像是窒息死的,但是现在更确定了。”   “昨天那个惨样也是窒息?”席乐问。   “对。”孟慈点头,“虽然尸体是那样的姿势,但真正的死因还是窒息。”   徐小圆从外面跑进来。   “还真是两个啊。”   白筝和左潭过了会儿才下来,她脸色算不上多好,看到席乐他们都在,直接开了口。   “鲁大哥,席乐,尸体你们先放一边,我有事要说。”   她这么说,大家自然没有随意对待。   “今天早上小圆脾气有点炸。”白筝直接一口气说了出来,“我猜是这栋楼的影响,她被影响了,再严重点可能就得和我吵起来。”   所有人看向了徐小圆。   徐小圆本人则张大嘴,她压根没意识到。   现在被白筝这么一提,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早上的情况,好像真的是有点儿暴躁。   那……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她?   “左潭也和我说了,的确是分开住最好,免得会在无意间,那就得不偿失了。”白筝继续说,慎重道:“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   鲁东海没想到问题来得这么快,都不给人喘气的机会。   不过白筝能告诉他,他很高兴。   “现在看确实是这样。”鲁东海倒是松了口气,“我和孟慈一直是睡两个房间的,现在看看,睡两个屋子最好。”   孟慈也点头,“101和这个301不就空下来了吗,正好可以,反正这里面死人了也不是不能住……”   就是不舒服而已,在这个鬼地方,这点不舒服能算什么。   鲁东海看向没说话的席乐,“席乐,你们应该早就注意这个问题了吧,殷哥那么聪明。”   “……”   席乐无话可说,看向“聪明”的殷白鹤。   难道和他们说,他们不仅睡一个房间,他们还睡一张床?? 第89章 邻居11(温柔。)   殷白鹤是不是变得不聪明了?   席乐冒出这么个疑问,否则怎么连睡在一个房间不太合适这个事都不知道。   他的沉默被鲁东海理所当然地当成了谦虚的承认。   大家都没有异议。   “既然大家都清楚那就行。”鲁东海一锤定音,“今天必须得找到点线索,要不然就晚上去闯102。”   102是肯定必须要去的。   气氛凝重起来,102这一去,不是死就是活,二分之一的可能,谁也不知道是哪一种。   “看完尸体咱们去吃早饭,其他的待会说。”   白筝问:“那个贵妇呢?”   “开了个门就又进了屋里,不出来。”鲁东海摊手。   徐小圆自告奋勇去敲门,不过她现在比刚才谨慎很多,敲门声都放小了:“醒了没?”   敲了片刻,里面传出声音。   “醒了。”   “那你出来啊,在房间里待着干什么,你不出来吃早饭吗?”徐小圆问。   “外面有鬼!”对方的声音变得激动起来,“有鬼啊!”   “……”   徐小圆说:“这不是昨天就告诉过你吗?”   现在才反应过来有点好笑。   贵妇语塞。   好像是这样,但是她从头到尾就没信过,直到昨晚亲眼看到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画面。   “没事,外面人多,你在里面一个人更危险。”   这话一出,贵妇慢吞吞地开了门。   看到所有人都站在厨房外面,她就脸皮一绷。   昨晚自从外面的声音结束之后,她就躲进了房间里,但她一直没睡,因为害怕得睡不着。   从那之后,她就再没听见卷发少女的声音。   以她这两天对于这个女孩的印象,是个绝对安静不下来的,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   除非……她死了。   这个认知更让她害怕,紧绷着神经到天蒙蒙亮时才眼皮子垂下来睡了会儿,然后就被敲门声弄醒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不是没说过?”徐小圆问,“你别紧张,我们是团队,都是想离开这里的。”   “我叫罗芷柔……”   徐小圆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不过这位有钱的贵妇姐姐她的名字和她的外表联系不到一起。   趁大家注意力都在罗芷柔身上,席乐碰了碰殷白鹤,小声说:“听见鲁大哥的话没?”   殷白鹤瞄他,“哪句话?”   席乐哼了声:“这还用我说?”   “昨晚你看到什么了吗?”鲁东海问,“她死之前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   因为病弱男是一个人住301的,所以他们最后来的302,因为这里信息更多。   “……没有。”   罗芷柔咽了咽口水,“我只是听到外面声音没了,看到墙上有黑黑的东西……就和你们说的很像。”   她丧着脸,摸了摸自己的手镯,“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儿,我有很多钱,我可以都给你们……”   “能离开我们就早离开了。”鲁东海说,这会儿他觉得她态度好很多,“找到镜子就行。”   “那镜子在哪里?”   “可能在102里。”   罗芷柔一听,就激动起来:“那就直接去啊!”   但是其他人一个个都平静着一张脸看着她,愣是把她看得冷静了下来。   “那可能是鬼的老巢。”席乐开口:“去了要么生要么死。”   所以没有把握,什么都不知道,等于去了就是送死。   罗芷柔闭上了嘴,余光却瞟到了厨房里惨不忍睹的尸体,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   卷发少女的死状要比昨天的矮个男更惨。   她的整个身体都蜷缩在一起,昨天矮个男虽然也是如此,但还能说肢体都正常,而她却是变了形。   就好像是电影里和游戏里才可能出现的画面。   “那个病唧唧的也死在床上,不知道怎么死的。”鲁东海忽然说,补充道:“他没开灯。”   “黑暗里应该没有影子啊!”徐小圆叫道,“难道它在没影子的时候也可以杀人?”   大家和她想的一样,更为头疼。   “没有纯粹的黑暗。”   殷白鹤冷静地提醒他们。   鲁东海一怔,来不及细想,直接去了病弱男的房间,这道门还是他们破开的。   “灯关了……哪里能有光产生影子……”他嘀咕着走在房间里,最后把目光放在窗户上。   那个小学生的日记里提了窗户外有“人”。   “你说得对,没有纯粹的黑暗。”鲁东海深吸一口气,“他死要是拉上窗帘指不定还能躲过一劫。”   “有五彩斑斓的黑。”孟慈调侃,“别这么严肃,我们吃早饭吧,我下来之前煮了粥。”   他特地煮了好多呢,昨天的人数不够吃,今天是够的。   只要不做饭,席乐就高兴。   几人一起去了401,饿着肚子的罗芷柔也悄么么地跟上,食物能给人带来短暂的幸福。   吃完后,又回到解放前。   左潭认真开口:“只要我们不争吵,还是可以挣扎一段时间的,别慌。”   “你这么说,更慌了。”   “挣扎这个词用得真好。”   徐小圆偷偷碰了碰白筝,“白筝,对不起,早上我差点连累你了,还好你阻止了。”   她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心有余悸。   白筝说:“没事,不过你自己小心。”   “嗯嗯。”徐小圆点头,“今晚我就住101吧,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一定要住,今天可能进102。”   两个人在说悄悄话,鲁东海已经开了口:“这次的鬼很不一样,它的形态我们从没遇到过。”   他们遇到过可以动手的鬼,也碾压他们的鬼,也有可以变成人的鬼,还是头一次碰到是影子的鬼。   “这栋楼影响的程度应该是意志不那么坚定的。”席乐声线温和,“我还有一个猜想,离102越近,越容易被影响。”   徐小圆说:“我住在602呢?”   殷白鹤声音毫无感情:“严格说你是301。”   白筝和徐小圆都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么想也是对的……”白筝若有所思,“如果以第一印象来说,肯定是301。”   出事的两个曾经住在101,另一个是住302的,而现在受到影响的徐小圆曾经也抽到301的钥匙。   孟慈啊了声:“这更明显102里有问题啊。”   左潭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要进102,是白天进好,还是夜里进好?”   这个问题难倒了大家。   他们之前在镜子里的几次行动都是夜里的,因为那时候很容易引开鬼,但这次不清楚可不可以。   鲁东海咬了咬牙,“我去102外面看看。”   这个鬼让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为什么要杀吵架的人?为什么会是影子?   因为现在人已经有被影响的可能,时间变得紧迫起来,任何一点都可能成为线索。   席乐和殷白鹤也去了楼下。   这次是站在厨房窗户外,从这里能看到厨房里的东西很齐全,尤其是桌面上还摆着几个碗。   挂在那边的围裙也像是家庭主妇会买的。   “这户应该以前不止一个人。”席乐说:“一个人应该不会买三室两厅的屋子吧。”   殷白鹤颔首,“嗯。”   “但是现在只有那个影子鬼,那里面的人估计都死了。”席乐摸着下巴猜测,“是不是被他杀了?”   “最早遭殃,也可能是源头。”殷白鹤道。   “按照正常思路,家里有人天天吵架,如果是因为这个死的,报复吵架的人也很合理。”   席乐拿出了多年看社会新闻的经验。   “殷白鹤,你怎么不给反应?”他扭头看殷白鹤,“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殷白鹤哦了声,轻飘飘道:“问的时候语气温柔点,否则被算争吵。”   席乐:“?”   怎么说话才叫温柔?他刚刚明明很温柔! 第90章 邻居12   席乐把殷白鹤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你觉得这里面住的是几口人?”他问。   殷白鹤说:“夫妻。”   席乐自己则说:“三口。”   两个人对视一眼,席乐摊手,“真没有默契。”   “桌上的碗,还有那边的筷子,它们的数量看起来都不止两个人拥有的。”他指了指角落。   “这户没有孩子。”殷白鹤下巴微抬,“从这里能看到餐厅,那边的鞋柜上放的是成人鞋。”   席乐惊了,眼神这么好?   他一直知道殷白鹤的五感要比他们好,比如听力,毕竟他是从血海里杀出来的。   席乐顺着殷白鹤的视线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鞋架,这栋楼的户型确实有利于他们观察。   “也可能是几个男的,几个女的。”席乐说着也觉得自己有问题,“或者孩子已经成年了。”   殷白鹤挑眉,“你信?”   席乐秒改口:“……我不信。”   怎么看都是殷白鹤的猜测比较正确,几个男的或者几个女人同时住在这样的户型里很少。   “如果是夫妻,争吵也很平常。”他估摸着。   “我爸妈以前吵过架吗?”席乐转而问,“你见过没有?”   “见过。”殷白鹤没有隐瞒,“不过只是无关紧要的争执,而且很快就会和好。”   “床头吵架床尾和。”席乐说。   虽然是自己的父母,但还要问别人有一点小尴尬。   席乐又想起来鲁东海的话,压低了声音:“今晚必须要分开睡,你就是次卧。”   殷白鹤哦了声:“为什么我睡次卧?”   席乐理直气壮:“我是你房东。”   殷白鹤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行啊。”   席乐这才满意,房东这个身份拿出来就是百分百的胜利,制高点真是令人快乐。   正说着,鲁东海从后面冒出来。   他站在原地,“你们离那么近,过来点儿,万一说什么都被听见了怎么办?再说你们在这儿能看到什么,我刚才去阳台那了,没看到上次你们看到的。”   “可能发现了吧。”席乐走过去,“我们猜这里面住着一对夫妻,不过没有肯定。”   “夫妻?”鲁东海重复,“那这个鬼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   席乐猜测:“我觉得是男的,女人应该不会让自己影子也形状那么胖的吧。”   鲁东海震惊。   “你说的……竟然有那么一丝的道理。”   明明是胡扯,偏偏让人很信服,这可能是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吧,他是做不到的。   鲁东海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然后问:“你觉得是白天去还是晚上进去好?”   席乐注意力在其他地方,“从哪拿的?”   鲁东海指了指楼上,“三楼,正好被我看到了。”   “你当心被找上来。”席乐说。   “应该不会吧。”鲁东海被他吓唬,“要是真因为这个就得死,那我也没办法。”   好不容易有一次进来可以有烟,他烟瘾犯了拒绝不了。   席乐没继续说,而是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如果让我选,我会选晚上。”   “为什么?”   “因为晚上有影子的范围比白天小。”   鲁东海浑身一震,明白了他的意思,吐出一口烟,“你这话说的让我茅塞顿开。”   自从知道病弱男是夜里关灯死的,他潜意识里就觉得夜里也和白天一样的危险。   但他忘了,以影子出现的程度来说,白天肯定会比夜里多,因为光无处不在。   而夜里,可能有那么几个地方没有。   是晚上去还是白天去,他现在已经有了倾向。   “不过再怎么搞,也是有光的,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席乐皱眉,“再说了,看不见我们怎么找镜子。”   “所以就很矛盾。”鲁东海皱眉。   “没光很容易。”殷白鹤却在他们犹豫的时候,给了不一样的答案,“是你们被限制了思维。”   席乐扭头,“那你说。”   殷白鹤慢条斯理道:“一户人家,其他地方都是实心墙,只有窗户可以透光。”   席乐猛地惊醒:“封窗!”   鲁东海还没回过神来,“这窗怎么封?”   “把窗户遮上。”殷白鹤冷静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席乐越说越兴奋,“这个户型,三个卧室是有窗户的,洗手间的窗户在楼梯间里,厨房的窗户就在面前。”   窗户被遮住,不开灯的话,光还能怎么透进去?   他们进去的话,自己的影子是肯定不会被看到的   还好这房子是在一楼,他们更方便操作。   “不过遮光最好还是用遮光布。”席乐皱眉,“普通的布得要多弄几层才可以吧。”   鲁东海却不觉得麻烦,“楼上那么多房间,就算每个窗户遮盖十层,那也是够的。”   他深吸一口,差点被烟呛到,也不抽了,踩灭后迫不及待地进了楼里面。   席乐看着他雷厉风行,“鲁大哥真有活力。”   殷白鹤瞄一眼,“你也是。”   席乐“唔”了声,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遮光的主意最终得到了全票赞成,唯一一个说什么也不想去102的罗芷柔也同意,但她不会去。   左潭心里很敬佩,因为这种方法简单,但想到是很难的,人在一些情况下,思维被局限,只有集思广益才可以。   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鲁东海这么相信席乐和殷白鹤。   探讨选材时,白筝说:“用窗帘吧,窗帘最遮光。”   “窗帘,被子都可以。”   “我觉得窗帘好,窗帘本来就是用来遮光的。”   鲁东海说:“你们一个个都回房子里去看看窗帘怎么样,到时候我们统计一下,然后把遮光性好的拆下来。”   这个很容易。   最后发现301、401、501、602的客厅窗帘都是比较好的,是深色,而且是两层。   其他的窗帘虽然不是深色,但也可以,多弄几层就可以。   现在摆在大家面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怎么把窗帘弄到窗户外面,不让它掉下来。   “用钉子钉住?”孟慈问。   “外面能钉住吗?万一钉子掉了怎么办?”徐小圆问。   “那不然怎么办?”   席乐抬头看向窗户顶端,不知想到了什么,连忙下了楼,直接去了101的卧室窗户外。   他大概估计了一下101和201的窗户的距离,心里有数,然后又重新上了楼。   “从202的窗户垂下去吧。”席乐认真道:“窗户不是正好有洞吗,直接用东西系在防盗窗上。”   这栋楼的防盗窗都是一根棍一根棍的,刚好可以。   殷白鹤嗯了声:“两层之间的距离不是很大,垂到地面用石头压住也行。”   “你们想的真快。”简直绝了,鲁东海心潮澎湃:“202的钥匙我们没有,不过没事,咱们直接破门。”   “成败在此一举,镜子――算了,不能说一些话。”   鲁东海的话又戛然而止。   flag不能乱立。   闻言,大家轻松地笑起来。   事不宜迟,趁着还有很长的时间,大家分工把屋子里的窗帘都拆了下来,多多益善。   到中午时,大家已经在302实验了一下。   他们将窗帘从302的窗户垂下去,遮住202的卧室窗户,至于202的门是怎么破的,当然是殷白鹤的功劳。   在房间里等候的众人提着心,直到看见房间里漆黑如夜,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没问题!”   今天中午的午饭大家吃得很轻快。   吃完后,其他人去忙窗户的事,徐小圆和孟慈两个力气小的在厨房里洗碗,一边聊天。   “一想到很快就离开,心情就要飞起来。”   “谁不是呢。”孟慈感慨。   “你这个碗都没洗干净。”徐小圆一低头,把碗重新拿了回来,“不应该啊。”   孟慈看了眼,“那再洗一遍。”   徐小圆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情绪堵在了某个地方,尤其是孟慈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这句话。   她伸手扔了抹布。   孟慈一脸懵,“怎么了?”   徐小圆面无表情,“我不洗了,你洗。”   孟慈哦了声,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点头:“好啊,你去歇歇,我洗就成。”   他是个温和的性格,也很绅士,平时在学校也经常帮助他人,洗碗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徐小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   等孟慈洗完碗出来时,刚好碰上席乐从楼上下来,“小圆呢,她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她洗一半就跑了。”孟慈摸头。   “哦……”席乐开始觉得没什么,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没有和她吵架吧?”   孟慈一惊,“应该没有。”   “没有就没有,什么应该没有。”席乐皱眉。   “没。”孟慈实话实说,“我觉得我没和她吵,除非这争吵的定义和我想的不一样。”   席乐拍了拍他肩膀,“那就行。”   孟慈这会儿却心有余悸,他想之前在厨房里,徐小圆那莫名其妙起来的脾气,是不是就是被影响了?   如果他当时拒绝,是不是就可能吵起来?   孟慈拍了拍胸口,好险,还好他觉得洗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去得谢谢放假天天让自己洗碗的亲妈。   傍晚时,所有的窗帘都被系在了202的窗户上,打了死结,不会有掉下来的情况。   太阳下山之前,大家提前吃了晚饭。   夕阳余晖快要消失在天边时,他们将窗帘垂了下来,垂直、严丝密缝地遮住了102的窗户。   未免出现意外,他们又用线系了石头垂下来,防止边缘被风吹起,至于最底下,当然是用石头压住。   忙完这一茬,天几乎全黑。   小区里万籁寂静,待在101的大家却都精神紧绷。   席乐坐在桌边,右手撑着脸,认真地思考。   一个屋子完全黑下来,怎么找到一面可能大至穿衣镜、可能小到巴掌大的镜子是个问题。   用手电筒应该可以吧? 第91章 邻居13(脚步。)   不管行不行,先试。   手电筒还是很容易找到的,毕竟他们目前住的这些屋子都是住宅,家用东西都还在。   虽然现在很多人用手机比较多,但还是找出来三个手电筒,都是有电的。   “手电筒可行吗?”其他人怀疑,“感觉不行吧。”   “我试试。”席乐说,“不行不用。”   方法都是试出来的,就算有问题也只是浪费了一点时间而已,但是有用,那就是可以拯救他们好几条人命的关键。   现在天还没全黑,席乐找了个窗帘厚的房间,关上门关上灯,打开手电筒。   强光瞬间照亮了一片区域。   虽然不是全屋,但边缘也像凌晨的天,蒙蒙亮。   席乐很失望,手电筒的光这么亮,他们就不可能用来去找镜子,这个方法不可行。   他的脚下是模糊的影子,一双脚、小腿,剩下的就在黑暗里了,就差那么点。   他关上手电筒,又陷入黑暗中。   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席乐眯眼,看见殷白鹤和他背后的光,还没说什么,手电筒就被拿走。   门又被关上。   “别走。”殷白鹤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要做什么?”席乐看不到他的动作,但是等房间里再度亮起光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脚下。   “还是有影子。”他嘀咕。   殷白鹤慢悠悠,“你站在手电筒前。”   席乐总感觉听到了他的两声笑,不知为何脸发热,他琢磨是被自己蠢到了。   “……哦。”   殷白鹤:“过来,到我身后。”   席乐乖乖走过去,“你是蒙了布?”   殷白鹤嗯了声。   他用的布并不是非常厚的,可以透光,原本的强光被这么一操作就变成弱光。   殷白鹤抬手,照向前方。   席乐低头,惊讶:“没有影子了。”   正确来说,是这个光不足以让他们的影子明显起来,他们只要在后面,角度站好一点,就可以“没影子”。   “殷白鹤,你让我试试。”   席乐拍拍殷白鹤的肩膀。   殷白鹤听出他的跃跃欲试,唇角弯了下,将手电筒给他。   席乐握紧了上面的布,抬手的距离一一变化,发现离得近还是会有影子的,离得远又和人垂直是最安全的。   他们这是在险中求。   “就这样吧。”席乐关了手电筒,不忘夸道:“殷白鹤,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昂。”殷白鹤囫囵应了声。   席乐从来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对殷白鹤的佩服也由衷地更上一层楼,内心深处不免想到他这么聪明的原因,又在心里感慨。   有时候,这种聪明宁愿不存在,平安最好。   两个人一开门,就收到了注目礼。   鲁东海迫不及待问:“怎么样?殷哥刚刚又忽然拿了块布进去,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可以,不过亲眼看最好。”乐露出一个笑容,“你们可以自己试一下,不要耽误时间,一起进去看看什么效果。”   鲁东海和白筝他们几个人一起进去。   房间不大,他们进去过道基本就满了,他尝试了一下,发现只能站在自己后面。   很局限。   鲁东海从房间里出来,“可以,但是很局限,一旦人到我前面一点就会有影子。”   “但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席乐认真道,“除非,我们可以夜视。”   他瞥了眼殷白鹤。   目前应该在黑暗中找东西的就只有殷白鹤一个人吧,普通人要能在黑暗中找东西,是需要长期练出来的。   沉吟片刻,鲁东海说:“未免出错,还是就用一个吧。”   席乐也是这么想的。   人多容易顾及不到,万一照到了边边角角,那就不好了。   “但是……”徐小圆说,“我们白天也没触碰禁忌吧,就算被照到也可以挣扎的吧。”   “谁能保证?”鲁东海问。   左潭只是静静地问:“夜里不准吵闹,我们去找东西,算吵闹吗?”   没人清楚。   “一个手电筒光的范围也不算少了。”席乐指了指客厅,“所有的户型都一样,真正的面积也就八九十平方,我们小心一点,很快就可以找完。”   毕竟镜子在这样的家里也是很显眼的。   这么一说,大家也没有异议,光多了确实很危险。   临走时,席乐看到那个罗芷柔没来,问:“她还是不去?”   “不去,今天下午看到我们之后就回了房。”白筝特地去找过她,“不用管她。”   席乐点头,“押着过来指不定还容易出事。”   这次可是任何情况都不准有影子出现的。   对方真的不愿意过来,他们也没必要浪费时间,能救的人可以救,自己都不愿意的那就没必要。   “快七点了。”席乐看了看时间,“待会尽量别说话。”   殷白鹤说“我去卧室。”   席乐问: “你一个人行吗?”   殷白鹤看他一眼,明明没说话,但席乐就觉得他那眼神是在内涵自己。   好吧,他去就去吧。   一个人在黑暗里还能出事怎么的,可能他们都死完了他还活着。   根据之前他们死亡的时间判断,七点多应该还算安全时间。   鲁东海沉声道:“走吧,时间不早了。”   他们现在是在101,进入102最方便。   102的门很坚固,毕竟是防盗门,但是有殷白鹤在,就不成问题了。   至于楼道灯,下午就被拆了,毕竟他们这么多人站在楼道,弄门发出的声响足以让灯一直亮着。   几分钟后,102门摇摇欲坠。   席乐松了口气,要是连房子进去都没办法,那他们可真是太尴尬了。   手电筒在席乐手里。   因为鲁东海觉得自己不够细心,而殷白鹤是可以自己单独去其他房间的,他们只能跟在席乐后面。   门吱呀的声音在黑夜里十分清晰。   大家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席乐把殷白鹤拽到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地开了手电筒。   朦胧的光照亮了前方的区域。   席乐都能感觉自己心在跳,他低头看确实没影子,这才放心,踏出了第一步。   102的房型和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同,朝左是餐厅、客厅,朝右是厨房,厨房应当是没镜子的。   大家率先去的是客厅。   殷白鹤独自去了里面。   这栋楼所有户型都一样的,他早熟记于心,就连每个区域的距离,他都一清二楚,就算在黑暗里也能很准确地找到了卧室的门。   主卧和客厅一墙之隔,客厅里的人都听见了近在咫尺的开门声,知道殷白鹤已经到卧室了。   几分钟过后,殷白鹤就适应了黑暗。   他多年经历过无数次镜子世界,也同样经历过无数次黑暗中找镜子。   人是会随着环境而发展的,就像进化一般,席乐他们还没有到这一步,他却和他们有很多的不同。   卧室的构造就像是蒙了层纱似的呈现在他面前,左侧靠墙的衣柜、双人床,还有在窗那边的一个梳妆台,所有的都在他眼前无所遁形。   客厅里的气氛要紧张许多。   那天在阳台从里看被遮挡,现在看就清晰了许多。   一张有点落伍的婚纱照摆在客厅里,但是席乐注意到这经过处理的婚纱照上面好像有裂痕。   这难道是夫妻感情不好?   所以才会争吵?厌恶争吵的人?   席乐姑且这么先认为,将茶几、沙发都照了照,电视机那边没去――他怕屏幕有倒影。   客厅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白筝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去卫生间和主卧看看。”   她能想到最合理的镜子是梳妆镜和卫生间的镜子。   席乐嗯了声,正要打算离开,目光一顿。   墙上的是什么?   他手电筒是正对着阳台的,余光可以映出其他地方的影子,但是谁都没注意到墙上的黑影。   席乐这是第一次将小学生的日记和眼前的联系到一起。   像是一个人影,但又和人不一样,平静地趴在那里,好像一个隐形人在那边被他照出了影子一样。   亲眼见到是真的惊悚。   一瞬间的紧绷过后,席乐发现自己刚刚“嗯”一声后,墙上的“它”动了下。   它确实是对声音敏感,而且是人声。   席乐紧紧盯着它,正要推白筝她们往后退,就看到那影子直接溜进了黑暗里。   看不见了!   它融入了黑暗里!   席乐心跳如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手电筒关掉,后面人一见这样就知道出了问题。   整个102里漆黑如墨,睁开眼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他连墙也不敢碰。   刚刚那个鬼就趴在墙上,这谁敢摸着墙走?   也不知道殷白鹤在房间里怎么样了。   席乐转过身,打算摸回餐厅去,然后再去卧室。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现在开手电筒肯定不行,因为一不小心可能就照到其他人。   自己落单了才更容易。   席乐伸出手,走出去几步就摸到了餐厅的大理石餐桌,触碰实物让他稳了不少。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就抓住了他。   席乐整个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使劲甩开,结果甩了半天也没见那只手被甩掉,反而还抓紧了。   头还被拍了一下。   “……”   与此同时,蹬蹬蹬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 第92章 邻居14(惊恐的脸。…)   席乐的注意力瞬间从殷白鹤身上移开。   刚才在黑暗里太紧张,他没认出来是殷白鹤,后来被他拍了一下头,他才反应过来。   太熟悉了。   再说鬼也不至于这样。   外面这脚步声,席乐第一猜测是那个罗芷柔。   毕竟这栋楼目前就剩下她一个人,102里的鬼出没出去他不知道,反正它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你们在里面吗?”   罗芷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她还没到真正的一楼。   他们的门没关,当时是想着如果有情况,跑出去也比在屋子里好,结果现在反而成了罗芷柔的便利。   其他人脸色都不好看。   当初叫她下来不下来,现在下来,指不定出什么事。   席乐都能看到一点光,暗叫不好。   刚才怎么也没甩开的手直接被放开了,随后是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楼上朦胧还未传过来的光被遮掩在厚重的防盗门后。   听到动静,罗芷柔慌了,等了会儿才慢慢下来,小心翼翼地问:“是你们吗……”   她一个人在楼上胡思乱想,后来还是决定下来。   人多的话,说不定鬼就不会找上自己了。   二楼的楼道灯没有灭,罗芷柔捏着手里的手电筒,顺着光线下来,发现一楼黑漆漆的,好像灯坏了。   她打开手电筒,知道102是在哪边,使劲拍了拍门。   “你们是不是都在里面,为什么关门,把门打开……”拍了拍之后,她发现这门好像是坏的。   吱吱呀呀的声音令她害怕。   罗芷柔后退两步,惊恐地盯着门。   她的手电筒光照在朱红色的大门上,刺得人眼睛疼,她眯着眼,准备赶紧离开这里。   影子缀在她的脚下。   之前讨论的时候罗芷柔就没有上心,听他们说影子这样影子那样,在房间里就关着灯的。   但下楼时完全忘了这回事。   大抵是危险前的那么一点直觉,让她忍不住低头看脚下,这一看整个人都懵了。   “她怎么敢的啊……”   席乐非常震惊,震惊于新人的胆大。   平时看着比谁都胆小,在紧要关头又能比谁都胆大,这种夜里还能自己一个人出来。   罗芷柔凶多吉少了。   之前那只鬼对声音敏感,现在又来到了她的地盘,这时候就算没吵架也会让它被吸引走。   “快开门!赶紧开门!你们躲在里面不出声故意的是吧?”   罗芷柔心慌意乱,使劲地拍着门,发现这破门自己都推不动,连忙往楼上跑。   楼梯注定是跑得很慢,更何况是和鬼比。   “她走了。”殷白鹤的声音近在咫尺。   “鬼应该暂时被她吸引走了。”席乐心情复杂,“我们还是找镜子比较重要。”   一个同类在眼前出事,还是会让人心里不舒服。   凭什么鬼就能对他们为所欲为?   因为这里是他们的世界,他们不是这里的人吗?   席乐有很多疑惑,和禁忌、和镜子,还有和这里的无数个鬼有关,但都没有答案。   “卧室里有什么吗?”他收回心神,问。   “有个梳妆镜,没用。”殷白鹤轻轻拍拍他的头,低声说:“手电筒给我。”   现在这会儿席乐也不争执他拍头的事,将手电筒递给他,“你小心点。”   殷白鹤转了个方向,将手电筒打开,然后原样递给席乐,“行了。”   他又隐没于黑暗中。   席乐虽然没直说,但心中安全感还是十分强的,这样的情况对殷白鹤来说太简单了。   他低声问:“待会你去哪儿?”   殷白鹤回:“次卧。”   “那我去书房。”席乐点头,想了想,又叮嘱道:“注意安全。”   虽然这话送给自己更好。   他不知道殷白鹤在哪个方位,只能对着空气说话,感觉他应该在这里。   殷白鹤见席乐找歪了自己的位置,又认真又特别呆,不禁无声笑。   怕是席乐知道会恼羞成怒。   人不能没有光。   即使是朦胧的,也让大家心头松了口气。   鲁东海大块头地站在席乐的后面,挡住了后面人,尤其是白筝和徐小圆两个女生,她们比起男人的个头,当然是小的。   再说了,出什么事,他还能帮上什么忙。   对于这一次找镜子,自己没能出任何地方力,鲁东海都觉得不舒服。   担子全压在席乐和殷白鹤的身上,他心里过意不去。   而且……殷白鹤以前哪里是这样的人,如今他和以前截然不同……   多亏了席乐。   “――你滚!走走!”   楼上不知从哪儿传来罗芷柔的尖叫声,很快就又消失,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她的声音。   对于她的下场,大家都清楚得很。   席乐凛神,“你们别动,我去洗手间。”   其实他也没进去,因为洗手间很多东西是可以反光的,贸然进去反而会出事。   他在沙发那边往里照,第一个选择自然是洗漱台的镜子。   不过那个也不是。   席乐虽然失望,但心里也算有数。   毕竟每一次镜子都不在这种明显的地方,肯定是在一个他们很容易忽视的地方。   还是应该会在房间里。   这个屋子是夫妻住的,婚纱照裂开,洗手间上只有一个人的水杯、牙刷,没有女人用的化妆品等等。   种种迹象表明女人已经不在这个屋子里住了,要么是离婚,要么是直接搬走。   所以才导致鬼如此讨厌争吵的人。   那么剩下来的就只可能是那个男主人,男主人的镜子可能是女主人的,不是在主卧就是在次卧。   殷白鹤说主卧没有,那就只可能在次卧或者书房。   席乐捋清了思路,直奔书房而去,让其他人等在客厅。   书房狭窄,人一多就只能挤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很容易不小心露出身影,被照出来镜子。   他打开门的时候,把手电筒关了,摸进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开了手电筒。   席乐本以为这里是书房,没想到并不是,是衣帽间。   这样小的三房户型,楼上其他户都是把书房改成房间的,这一户还能把书房改成衣帽间,可见女主人的地位。   更佐证他的猜测。   等看到衣帽间尽头靠窗的那面从墙上伸出来的化妆镜后,席乐不禁长舒一口气。   镜子就在这里!   “我们就等在这里吗?”徐小圆小声问白筝。   “嗯。”白筝应道。   “那不行吧,万一席乐不小心碰到镜子先离开了,他又不能告诉我们,我们岂不是要一直等在这里?”   “不会的,还有殷哥。”白筝说。   “还是自己才能相信,白筝你比谁都清楚。”徐小圆继续说,“我要去找镜子!”   白筝一把抓住她,捂住她的嘴,“别说话。”   往常的徐小圆哪里是这么独立的性格,她对席乐更是十分信任,什么时候还会想要独立相信自己。   徐小圆挣扎起来,没白筝力气大,只好安分下来。   席乐将手电筒关闭,退出书房。   又回到黑暗里,他之前刚适应环境的能力也没了,快要撞上大理石餐桌时被殷白鹤拉住。   与此同时,男人的声音几不可闻。   “它回来了。”   席乐不禁后怕,晃了晃他的手,往衣帽间里指,也不知道殷白鹤能不能懂他的意思。   殷白鹤反手包住。   回到人群里,席乐只说了几个字:“书房窗边。”   等在原地的众人心头一喜,这不可能是去让他们去死,唯一可能就是找到了镜子。   席乐没开手电筒,而是把手电筒放在了餐桌上。   已经用不到了,待会进去就算一时不知道在哪,摸也能摸到那面十分突出的镜子。   黑暗中,殷白鹤看向靠在一起的徐小圆和白筝。   一直被白筝抓着,徐小圆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耐,凑巧白筝抬着胳膊比较累,松下来甩了甩手。   轮到白筝时,她拽着徐小圆一起走。   徐小圆一只手被她抓着,一只手却摸到了身旁餐桌上席乐刚刚放下的手电筒。   她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而后就要打开。   殷白鹤面无表情地看着其他人进了书房,蓦地回头。   “啊!”   还没等徐小圆按到开关,强烈的疼痛就让她握不住那手电筒,疼得眼泪掉下来。   未免意外,殷白鹤直接折了她的手,将手电筒踢了出去。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   手电筒的强光乍然对准了客厅和阳台,角度并不正。   乍然有光袭来,白筝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   长久待在昏暗或者黑暗的情况下,她都来不及反应,有那么一瞬间的迟钝。   借由指缝,她看见了徐小圆惊恐的脸。   可她也没想到,自己下一秒是被徐小圆推进书房里的。 第93章 邻居15   一进入书房,光线都被隔绝在一面墙外。   白筝猛地惊醒过来,正要往外走,却被席乐一把拽住,喝住:“你要去哪儿?!”   “我!”   犹如一盆冷水泼在白筝头上。   她出去有用吗?有什么用?她刚刚应该就不应该觉得自己累而松开了抓着徐小圆的手……   为什么偏偏是最后关头?   鲁东海虽然因为早就进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猜到肯定出事了。   因为还有人没进来,那声音是不是会吸引鬼影?   见她恍惚,直接将她推到了房间里面,刚好碰上那面由墙上伸出来的化妆镜。   白筝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进入了漩涡中。   孟慈听得懵里懵懂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才听到了外面的一声巨响。   是出事了?   徐小圆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出来这件事的,甚至就在拿手电筒时也觉得理所当然。   但是白筝抓她,她就一直很不高兴。   她想听所有人都听她的,都说她说的是对的,她还想早点离开这里……   徐小圆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有东西扯住了自己的脚。   她看到殷白鹤拎着自己的衣领,打算将她扯起来带进书房里,但是却没能动起来。   殷白鹤也有一小片影子。   但却禁锢不住他。   客厅里的光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暗阻挡住,连带着徐小圆都看不到面前的殷白鹤。   他不在光下……   他可以离开这里……   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吗?   短短那么几秒的时间,徐小圆第一次脑中想法一簇簇地冒出来,她从来没有这么紧密地思考过。   是她自己的问题,白筝已经跟她说过了。   如果她有白筝的冷静,有其他人的精神,她也不会被这栋楼影响,也不会差点害到其他人。   还好,她没有害到白筝。   徐小圆能感觉殷白鹤对自己用的力道和脚下逐渐蔓延上来的阴冷,好冷,好疼啊。   她会死得像一个婴儿姿势,也会不像正常人吗?   “……不要管我了!”   徐小圆看不见殷白鹤的表情,她想他一定是面无表情的,也许会皱眉。   皱个眉也挺好。   毕竟她更多见到殷白鹤的情绪都在席乐那里。   有点变化是不是也把自己当成了队友,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是他们的伙伴。   这样想想,真好。   ……   席乐感觉到有个人进了屋子。   是一个人。   他听到了房间里还没走的鲁东海陡然变得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   毫无疑问,回来的是殷白鹤。   那徐小圆呢……   这个问题席乐不敢问,鲁东海更不敢。   由书房改成衣帽间的小房间里站了三个大男人已经算有点挤,但他们并不觉得。   他们内心深处希望更多的人一起。   随后,整个102万籁寂静。   客厅的光依旧存在着,照亮了这一间已经毫无生机的屋子,一团巨大的阴影盘踞在墙面上。   衣帽间里的一切似乎都吸引不到它。   ……   白筝被鲁东海推到镜前,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那个诡异的世界,她乍然睁开眼,面前是自己的公寓。   明明是离开前的时间,实际却时隔好几天。   白筝在几秒的恍惚之后,就立马抓起了一旁的手机,直接拨通了徐小圆的电话。   没人接听,没人。   白筝咬紧唇瓣,不停地拨着同一个号码,她知道对面肯定是没有人接的,但她还是要打。   就在这时,电话忽然通了。   白筝都还反应不过来,手机里已经传出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喂?是圆圆的朋友伐?”   说话还带着口音。   “……是,对。”白筝脑袋像浆糊一样,“小圆在不在?”   “……”   对面没有声音了。   很久以后,她才听到手机似乎到了另外一个人手上,“小圆在医院,医生说让我们准备后事。”   白筝听到自己哦了声。   ……   公寓里依旧亮着灯,还是离开前的时间。   接受到明亮的强光,席乐忍不住闭上眼,摸索着离开洗手间,然后再慢慢适应。   等他再次睁开眼,自己已经站在客厅里。   殷白鹤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端了两杯水。   席乐灌了一口水,他其实想喝冷水的,但是入口是温的,让他的心神回了不少。   “小圆……是不是没出来?”   席乐本以为自己很难说出来这句话,但是却很轻易。   “抱歉。”   他没能将她带出来。   殷白鹤的声调依旧和以前一样。   “不是你的问题,你不用道歉。”   不是每一次都像鲁东海那一次一样,可以有那么幸运的机会。   席乐抬头看公寓天花板上的光,“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吧。”   “她拿了手电筒。”殷白鹤言简意赅,“开了。”   席乐一怔。   手电筒是他留在餐桌上的,因为镜子就在衣帽间里,接下来进去就能离开,留着手电筒也用不着。   如果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他肯定会一直抓着手电筒,再也不会放在那里。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早知道。   他忘了就算是离开前一秒也可能发生不可挽回的事。   “徐小圆是我唯一一开始在现实里就认识的人。”席乐想起和徐小圆第一次见,“那时候她恐怕还以为我是杀人犯。”   他当时也没有想过,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居然会和自己有相同的遭遇。   人在遇到同伴的时候是会有安全感的,起码证明自己真的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现在,他第一次印象深刻的人出事了。   罕见的,这次微信群里很安静。   就连孟慈这个话唠都没有出来说什么,恐怕鲁东海应该已经和他说了答案。   白筝没有出现在群里,席乐想了想,还是给她发了条微信:【好好休息。】   其他的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白筝没有回他。   论和徐小圆的关系,席乐当然比不上白筝,毕竟两个女孩一进镜子基本就睡在同一个房间,有秘密也是和同性说。   女孩子的友谊是别人无法比拟的,更何况是白筝这样经历过被背叛后还信任别人的女生。   救过她的齐遇不在了,和她作伴的徐小圆也不在了。   也许下一次还可能是另外一个。   “殷白鹤。”席乐叫道。   殷白鹤垂眼看他。   席乐弯唇,“陪我出去逛逛?”   殷白鹤颔首:“好。”   现在还不算太晚,小区里许多人家仍旧灯火通明,甚至还能听到低楼层的电视机里的说话声。   路灯明亮,映出两个人的影子,忽远忽近。   席乐低头看自己的影子,在现实里,影子是毫无攻击力,是别人永远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存在。   可在镜子世界,是杀人工具,是危险来源。   席乐没问殷白鹤最后在餐厅那里是怎么做的,不管做了什么,事实已经摆在那里。   路上行人不少,烟火气十足。   像在镜子世界,除了他们,似乎都没有活人。   席乐看着路人,自言自语:“感觉镜子里的世界也很像一个活在阴影里的世界,见不得光。”   殷白鹤没说话,只静静听着。   没多久就到了一家开门营业的超市,席乐一进门,就看到了收银员的笑容。   不认识,也没见过。   “这里就是我见到徐小圆的超市。”席乐和殷白鹤往里走,“我那一次想来买刀杀鬼。”   他歪头,“就是你中午切菜的那把。”   “……”   殷白鹤似是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认为刀能杀鬼?”   “那不然有别的办法吗?”席乐摊手,“我本来还想买绞肉机呢,可惜这里没有,当时还把小圆吓着了。”   他轻轻笑起来,“我也觉得我当时的想法挺逗的。”   席乐没有什么想买的,但还是挑了些小东西,塞到殷白鹤手里,很成功地压榨了他的能力。   两人去收银台结账。   “一共一百零八块。”   席乐用手机付款,问:“徐小圆今晚不在这里吗?”   收银员笑眯眯道:“她今天请假了。”   “哦,我是她的朋友。”席乐解释,“她和家里人住一起的吗?”   收银员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虽然这两个男人长得好看,但也有人面兽心的人渣。   席乐说:“你别想多,我以前有朋友一个人住,生病了都没人知道,差点发烧成傻子。”   收银员这才放心,“她家里有人。”   席乐嗯了声,和殷白鹤离开超市。   家里有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徐小圆的尸体吧,她也会和那几个新人一样的死法吗?   席乐不忍看到徐小圆那么惨。   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怪冷血的,与他无关的人出事,他不会想这么多。   “走,回去。”   席乐捏了捏一包薯片的袋子,这是他刚才随手拿的,一捏就发出哗啦的声响。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他们要活下去,要离开那破镜子。   .   葬礼那一天,是一个晴天。   徐小圆毕业后就变得宅,家里人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朋友,没想到葬礼这天来了好几个。   除了一个女孩外都是男人。   家人虽然纳闷,但也没有过问别的。   徐小圆走得太突然,她家里人当时都不太相信,不相信一个平时乐观的女孩怎么会自杀。   可现实就是这样,甚至还翻到了一封她写的遗书。   一些现金存款、银行卡的密码通通都被她记了下来,像是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白筝站在墓碑前,语气轻飘飘的,“虽然小圆胆子最小,但她其实比谁都想得开。”   她比自己还要会开解,每次从镜子里出来都会和她发消息说又活下来了。   徐小圆早就知道自己肯定活不到最后,她一直说自己是个菜鸡,什么都不会,全靠他们拉。   说归说,真发生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是死在别人的手上,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她太弱小了,即使被白筝提醒也无法抵抗。   “仔细想想,这样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也好。”   白筝笑了笑,“我还要一直担忧下去,哪天还是会有同样的结局,她比我好多了。”   席乐说:“鲁大哥就和你想的不一样。”   鲁东海看似大大咧咧,实际心还是细的,虽然他不说,但是当初余明离开,对他的打击也很大。   白筝说:“是啊。”   她转头,“走吧,也许哪天我们真的离开那破地方了呢,我一定会来告诉小圆的。”   她肯定也会开心。   时间会抹平一切。   因为上次镜子里的措手不及,席乐决定在家练练黑暗中夜视的能力,虽然不一定有明显效果,但应该会有点用。   毕竟熟能生巧。   晚上他就关了灯,摸黑做一些事,当然第一次就磕碰了,差点被椅子绊倒大马趴摔在地上。   还好有殷白鹤在一旁拉他。   连续差点摔了三次后,席乐开了灯,问殷白鹤:“我是不是应该用布条蒙住眼睛。”   殷白鹤不置可否。   席乐长叹一口气,“想想你真不容易。”   对于他的评价,殷白鹤欣然接受,“我能看见就可以。”   “你又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席乐回他,“你一离开我不就成了瞎子吗?”   “瞎子不好?”殷白鹤问。   “瞎子怎么会好?”席乐质疑。   “我觉得挺好。”殷白鹤挑眉,“你要是看不见,就不会乱跑,不用担心其他的问题。”   席乐:“……”   感情他是这么想的!   他看错人了!   自己要是变成了瞎子,那真不行,席乐虽然只是很短地体验了盲人的感觉,扪心自问怕成为盲人。   那种看不见周围,时时刻刻都感觉周围很危险。   即使是在现实世界,他也不想。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席乐又开始重复思考。   “镜子为什么会成为媒介,为什么不是其他的东西呢?我看的那些小说里,有电影,还有书。”   殷白鹤说:“可能因为镜子里照出来的是一模一样的。”   席乐翻了个身,“有点那个感觉。”   之前他们就猜测了,镜子里世界和他们的太过相像,即使他们偶尔经历的不是同一时间段。   但总体上而言,就像是一个复制粘贴的世界。   如果用科幻来形容,席乐更倾向于这个镜子世界是一个平行时空,他们进入的是平行时空里不同的年代。   但平行时空和现实世界又有不同。   比如,那里有鬼。   那里似乎没有活人。   他们就像是意外闯入的变异因素,俗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如果因为排斥我们外来人,让我们死在里面也可以理解,听起来很符合逻辑。”   席乐看着天花板。   虽然房间里没开灯,但他能看到一点。   “那些npc看起来也不像活人。”席乐碰了碰殷白鹤的肩膀,“你这么不一样,会不会和里面的人有什么关系?”   殷白鹤的声音有些沉:“也许吧。”   但是已经没人知道了。   他其实有过预感,自己不是纯正的人,因为他和别人进入镜子到出来,都截然不同。   但殷白鹤猜测自己是人。   如果是鬼,那就不可能会从镜子里出来,他却是在现实世界里长大,还有出生证明。   也许特殊的不是他,而是他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   于是第二天席乐就给相关的基金会捐了笔款,他觉得盲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基金会负责人喜极而泣,因为很少有人会主动关爱盲人,同样的基金会太多了。   然后负责人还问他们要不要搞一个仪式,拍张照片,到时候放在办公室里。   席乐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负责人道:“怎么不用,仪式可以没有,但合照一定要有,大家都很愿意和你们合照的!”   旁边有人附和:“对的对的!”   席乐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热情的人,难以拒绝,以眼神向殷白鹤求助。   殷白鹤一派云淡风轻:“一番心意。”   席乐:“……”   最后合照还是合照了的。   负责人心满意足,因为这次的捐款人长得特别好看,他决定不久后就发到官网官博上。   多善良的年轻人啊。   席乐则收获了照片电子版两张,照片里他和殷白鹤站在负责人边上,一派喜气洋洋。   他瞅瞅殷白鹤,“你还挺上镜。”   殷白鹤睨他一眼。   席乐G一声,这会儿也开始欣赏:“可以洗出来放家里,我们好像还没有合照过。”   留个纪念。   大概今天席乐的运气很好,出基金会没多久,就路过了一家照相馆。   毕竟现在照相馆还是很少见的,这座城市在有些地方还保留着以前的老建筑。   两个人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店员坐在柜台后。   席乐笑道:“你好。”   “二位好。”店员看见他们疑惑了一瞬,而后又反应过来,问:“拍照是吗?我这里是专拍情侣写真和婚纱照的。”   现在拍这类照片的同性女孩和男孩越来越多,他们也不奇怪。   席乐表情顿住,“……哦。”   他解释:“不拍照,就洗照片。”   “就一张?”店员想了想,看着两个帅气的男人,“一张,行吧,给你们洗一下。”   谁让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呢。   出了照相馆,席乐还是有点别扭,尤其是和殷白鹤。   “看路。”   殷白鹤揪住他的衣领,“你在想什么?”   席乐唔了声:“殷白鹤,你谈过恋爱吗?”   殷白鹤面无表情,“没有。”   “原来你也是单身狗啊。”席乐忽然平衡许多,“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不至于一次心动也没有吧?”   虽然看起来殷白鹤一直过的好像是苦行僧的日子。   殷白鹤慢悠悠问:“为什么一定是女孩?”   席乐被他说懵,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不是女孩,难道是……男生?”   殷白鹤看着他。   “我记得我一直都这么说的,你忘了。” 第94章 邻居16   席乐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不错,但却从来没把殷白鹤以前说的和这个相关的记下来。   他翻了翻久远的记忆……   好像在第一次进入镜子世界里,他问过类似的问题,殷白鹤反问了一句男孩子?   当时席乐并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现在同性相爱很常见,但席乐从来没有碰到过,他本身就没有交好的朋友,至于租客,也不会打听他们的感情。   严格来说,殷白鹤是头一个。   “喜欢男生……也挺好。”席乐硬着头皮点头,“性取向不是问题,没人会说的。”   殷白鹤嗯了声,“你呢?”   猝不及防被问的席乐有点儿懵,迎上他的目光,实话实说:“没想过。”   学生时代,也有女生和他告白,但他没有感觉。   后来他毕业了,有时候路上也会碰见要他微信的,偶尔也有碰见女租客表白,他也无感。   现在很多单身的,也不多席乐一个。   殷白鹤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他没直接问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好像这并不需要问。   席乐觉得气氛不大对,快速转移了话题,“在到我家之前,你住哪儿的?”   总不可能真的露宿街头吧。   殷白鹤问:“想看?”   席乐点头,“想!”   殷白鹤轻笑,“行。”   两个人本打算直接回公寓的,既然席乐想去看他以前住的地方,就中途改了方向。   席乐本以为他住得离自己的公寓很远,没想到居然就只有两条街道的距离。   “居然这么近,但我从来遇到过你。”他不由得感慨。   “正常。”   殷白鹤开了门。   席乐好奇地跟在他后面,这栋小区他知道,但是从来没进来过,主要是价格比他住的地方高。   他问:“你怎么赚钱的?”   殷白鹤头也不回,“投资。”   席乐心想,真简单粗暴。   屋子里的装饰很简单,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但里面却依旧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一切摆设都很符合殷白鹤的性格。   殷白鹤回头,“没什么好看的。”   “还行。”席乐说,忽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你自己家这么近,干什么要去我那里?!”   而且还一住就是好几个月!   殷白鹤眼皮一撩,“你又没有不让住。”   席乐:“……”   心软难道还是他的问题吗?   殷白鹤伸手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头,然后认真地开口:“你也可以来这里住。”   “我来你这住干什么,什么都没有。”席乐没好气,“哪里的窝都不如我自己的窝舒服。”   “我也觉得。”殷白鹤点头。   “你知道你还不自己回来这里住?”席乐狐疑地看着他。   “我是说,”殷白鹤顿了一下,“你那里舒服。”   席乐平静地哦了声,十分义正言辞:“哪里舒服?你给我说上七八个理由?”   他觉得以殷白鹤的性格肯定说不出来。   殷白鹤果然想了许久,最后只说:“哪里都舒服。”   席乐不知为何被他这样子逗笑,斥道:“彩虹屁,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嗯。”   殷白鹤颔首,带着他去了书房。   准确来说也不是书房,被他改造过,看起来很有科幻感,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   席乐像个孩子一样,十分惊奇。   “这些都是你以前收集的?”他问,随手拿了一本书,写的是关于平行时空的,看来殷白鹤也这么猜测过。   殷白鹤说:“零零散散变多了。”   他随手关了灯,开了另外一个开关。   席乐忽然就感觉置身在另一个空间,不同于乍然进入镜子里的那种,而是新鲜感,无危险的。   “我越来越觉得镜子后面的世界是个整体的时空,说平行时空也可以,说不是也可以,因为还是有不一样的。”   “上次镜子消失了一面,就好像和我们这个世界的接壤点失去了一个点。”   科幻蓝的色彩令房间里蒙上一种浪漫感。   席乐不禁想起网上流传的话,他记不清原话了,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宇宙永远是浪漫的。   不是爱情的浪漫,而是会让人由衷生出一种震撼。   “有一个很重要的点。”殷白鹤没否定他的猜测,而是道:“我们找的镜子是最初出现诡异的那一面。”   “对!”席乐点头,“这一次住宅楼和102的事,让我有了点新想法。”   住宅楼的一切都是102闹出来的,任谁也想不到他们这个同楼的邻居会让他们惨死。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住宅楼会影响人。   “当初我发现浴室里的镜子有问题。”席乐慢吞吞道,“后来其他镜子也有……也许是被镜子影响了。”   从始至终,源头就只有第一面镜子。   也不是直接说其他的都是幻觉,而是人在遇到第一面镜子的诡异之后,照镜子都会不由自主地想那件事。   在这种情况下,眼睛看到的就不一定是真实的。   “虽然镜子里有鬼和我长得一样,但我从没在镜子里真正遇到过。”席乐说。   殷白鹤道:“也许以后会遇到。”   这时候没人敢确定。   从书房离开后,席乐坐在沙发上休息,一边问:“你妈妈的照片没有吗?”   “没有。”殷白鹤很平静。   对于母亲,甚至不如镜子里的人给他的印象深,甚至说起来,席乐的父母都更比她像父母。   “你说,你爸是人还是鬼?”   席乐冷不丁抛出个骇人的问题。   “按照我国的一些传说,人和鬼融合出的应该是鬼胎吧,镜子里的npc人不人鬼不鬼,也可能是npc。”   殷白鹤丝毫没有恼怒。   从知道自己和正常人进入镜子的方式不同,在里面也不一样,他就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   结果无非就是普通人,还是非普通人。   “如果是天真点的女生,在镜子里被npc骗也有可能,或者――”席乐剩下的话没说。   毕竟那样猜测一个已逝的人非常不礼貌。   席乐转到新的猜测上,“如果是鬼,更可能是被强迫的,镜子里奇葩的鬼那么多。”   如果真是这样,殷白鹤的特殊倒是很好解释。   他既是现实世界的人,又是镜子世界的一份子。   殷白鹤平静得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可能是吧,我母亲没留下什么记录。”   他曾经回过出生证明上的地方,找过母亲的好友,但因为进入镜子之后,他母亲就和朋友们甚少联系,得不到什么有用线索。   唯一交往稍微紧密一点的一个人告诉他,他母亲当年怀孕时很惶恐,还想打胎,最后还是没下手。   她偶尔会念叨着不该有他的。   不管是npc似的镜里人,还是镜里的鬼,结果都差不多。   席乐正要开口说,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是白筝打来的电话,恐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果然,一接通白筝就直接说:“我今天去徐小圆家里拿走了她的那面小圆镜。”   她指的是最开始的那面镜子。   “镜子裂开了。”白筝的声音很冷漠,“我怀疑,一旦人在镜子里死掉,媒介都会‘消失’。”   之前他们从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白筝一口气没停下,“鲁大哥去余明家里了,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结果了。”   席乐表情严肃起来,“行,我知道了。”   正好有些事大家还是要一起说的。   白筝的电话挂断之后没多久,鲁东海就打了电话过来,还拍了照片发在群里。   余明之前用的那面镜子表面十分正常,没有任何问题,和徐小圆的那面镜子的情况完全不同。   徐小圆的那一面小圆镜很小,摊在手里还没掌心大。   如果是不知道镜子有鬼的正常人,第一反应就是会直接扔掉它,买个新的。   孟慈在群里问:“为什么余明哥的镜子是正常的,小圆的镜子坏掉了?”   鲁东海:“这肯定有问题。”   左潭:“如果能找到其他人的镜子,应该会明朗一些。”   这个“其他人”显然指的是曾经在镜子里死掉的人。   左潭:“知道姓名的交给我吧,我让人查查,但是不一定能看到镜子,很多人会把遗物处理掉,镜子这一类的扔掉也很正常。”   鲁东海十分感谢。   左潭进入镜子的时间很短,知道的人也很少,鲁东海自己记忆力也没那么强,记得无关紧要的人。   最后还是席乐和殷白鹤给了名单。   孟慈:“太强了!”   孟慈:“这都能记得!”   席乐没好意思说名单怎么写那么多的,他记得一些人,殷白鹤更多的是记特征。   就像以前他调侃过的,这次派上了用场。   席乐能根据他的特征找出记忆里的那个人,有些人说过名字,有些人从头到尾没说过名字。   左潭将名单接收,表示会尽快给消息。   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和下一次进入镜子之前,他们现在没有其他的事需要做了。   席乐又开始和殷白鹤说正事,比如――“你再和我睡一个屋子不合适了吧?”   殷白鹤递上一杯水,“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席乐一板一眼。   “挺合适的。”殷白鹤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要不然,我给你付房租?”   “这不是房租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席乐语塞,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要说他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和自己睡一张床?   有点儿别扭。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无所谓,知道了就感觉不对劲,也不是抗拒,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再继续睡一张床反正就是不合适。   殷白鹤轻声说:“席乐,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席乐:“?”   你那么大一个屋子呢。 第95章 做客1   殷白鹤顶着张好看的脸,却卖起了惨。   席乐听完后第一反应嘴上想反驳他,但一对上那双眼,心里却不得不承认――   他就是吃来软的这一套!   殷白鹤真是个心机人!   “不行,不准再睡我家。”席乐强行冷漠,“不可以再睡一张床,不合适。”   他一连说了四个不字,但语气却和这截然相反。   殷白鹤觉得好笑,“但你家只有一张床。”   席乐说:“我一个人住,当然只有一张床,我是不会买第二张床的,死了这条心吧。”   殷白鹤笑了笑,唇角上扬。   这还是席乐第一次见他这么开心,明明他是在拒绝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可以来这里。”殷白鹤说。“有两张床。”   席乐:“?”   “这栋房子里有很多东西,你还没有看。”殷白鹤继续说,“一天是看不完的。”   席乐蠢蠢欲动。   他确实好奇殷白鹤以前的生活,而这间屋子无疑是承载了殷白鹤多年来的生活痕迹,和一些记忆。   最终好奇心大过了别扭。   席乐面无表情,“好吧。”   殷白鹤眉梢一扬,没继续说。   说真的,席乐在镜子里已经习惯了睡奇奇怪怪的房子,和那些一比,这里反而条件很好。   就是他心里面觉得别扭。   席乐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觉得不大对劲,但是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也许……自己应该问问别人?   不过住殷白鹤家和住自己家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就是晚上睡哪个房间时,两个人互相对视。   “我睡次卧。”   “你睡这里。”   殷白鹤让他睡了主卧。   席乐心想不好吧,但是等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又想不错,殷白鹤还挺会享受。   但他还是失眠了。   这好像是席乐这么久以来和殷白鹤第一次不在一个房间睡,在镜子里两个人总是一间房,出来后也睡一张床。   有研究表明,人只要21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   而席乐和殷白鹤已经一起住了好几个月,有好几个21天,习惯是一件难以更改的事。   第二天醒来时,席乐还懵懵的,一直到殷白鹤敲门进来,他才后知后觉这是在他家里。   “醒了?”殷白鹤拉开窗帘,“洗完脸喝粥。”   席乐睁着一双圆眼,“哦……”   过了十分钟,他坐在椅子上喝粥时,忽然想起来,昨天殷白鹤说住在这可以看很多东西,结果他什么也没看。   他好像是被忽悠了。   得益于这个事,席乐对殷白鹤没什么好脸色,和殷白鹤相处久了,他就知道这男人不是什么都不懂。   相反,他经历那么多,比谁都懂。   左潭的消息是将近十天后才给的。   “很多人我不知道他们镜子到底是什么镜子,很难找,但是有个别是可以确定的。”   “基本上这些可以确定的人的镜子都是好的,也可能有裂开的,但我不知道。”   “就上次那个罗芷柔,她挺有名的,嫁了个有钱的老公,我找机会去了她家里,她老公说她前段时间有一次撞了鬼,以为是看错了就没在意。”   “奇怪的是,她的镜子是裂开的。”   他把文件发到了群里。   一点开,里面有不少照片。   按照左潭的说法,有个别是死者和自己朋友提过不对劲的,所以可以确定。   白筝问:“那小圆和她的镜子是不是太特殊了?”   是她最早发现徐小圆镜子不对劲的。   这么多镜子都是好的,但是徐小圆的却裂开了,怎么看都是一件很特殊的事。   “会不会是她们自己打碎的?”孟慈问。   “不可能,小圆对这个镜子很上心,放的位置很安全,她父母也没有打碎。”白筝摇头。   鲁东海虽然想不到,但还是说:“镜子的裂开肯定是有什么含义的,说不定要等进去才发现。”   殷白鹤什么也没说。   席乐打断他们的对话。   “想不到就暂时放在一旁,还有一件事,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你们这次注意观察自己和镜子里的鬼是不是距离相同。”   白筝猛地想起来,“对,还有这个。”   她记得清楚,上一次刚进入镜子里,小圆还差点立了flag,她当时还提醒她。   却没想到一切都成了真。   小圆再也没有观察距离的机会。   席乐又将自己之前和殷白鹤对话说了一遍,但是隐藏了殷白鹤身份的事。   毕竟他不保证谁都能接受殷白鹤的出身。   即使他们相处得很愉快,信任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知道了态度不对,会影响一个人的。   孟慈拍拍胸膛,“放心,我这次肯定会注意的,我现在也不怕那些鬼了。”   他笑道:“我以前解剖其实还会后怕,现在是比谁都淡定,上次老师还说我大胆。”   谁知道他这段时间见了多少尸体呢。   比起镜子里奇奇怪怪的诡异死法,那些大体老师的死状是很平和的。   回去的路上,殷白鹤忽然开口。   “镜子裂开了两块,下次可能会少两个人。”   “啊,你刚刚怎么不说?”席乐问。   “刚才想到。”殷白鹤看他一眼,“想到就告诉你了。”   席乐被他看得心跳忽然快了两下,他张嘴:“好吧,其实你这个猜测也挺有道理。”   他冷静下来,觉得殷白鹤的猜测很对。   从殷白鹤以前说的话来看,进入镜子里的人一直是减少的,减少的规律却没人知道。   后来又保持了12个人一段时间,直到那一次变成11个人,也不知道变少的原因。   是不是镜子裂开了,人就会变少?   “但是有个问题啊,裂开的是小圆的镜子,和新人减少有什么关系?”席乐想不通。   殷白鹤摊手。   “算了,进镜子里就知道了。”席乐干脆不想。   其实这件事越想会心情越糟糕,因为镜子每次减少人数都代表以后人会越来越少。   也许最后会无人生还。   席乐回过神,看着外面的街道,扭头问:“这走的路是不是不太对?”   殷白鹤说:“哪里不对?”   “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不是我去我家么。”   “……”   席乐和他大眼瞪小眼,最后什么也没说。   殷白鹤低笑。   只要一开始妥协,底线是会一步步后退的。席乐看似是个冷清的人,实则内心对生活充满热情。   新房子住是很新鲜的。   但住多了又没什么区别。   半个月后,席乐回了自己的公寓,回去没多久,镜子的异常就开始了。   这一次,又有了距离的变化。   席乐不清楚这变化是有什么原因,但肯定会影响,很大可能还是坏的影响。   似乎他们都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如果是特殊的一两个发生变化还能有点猜测,但全部都发生变化,就很难找到原因。   三天后,席乐没直接去浴室,而是坐在客厅里。   殷白鹤也在。   席乐一动不动,“你到底是怎么进去的,我想看。”   殷白鹤说:“这有什么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不好看,说不定是你审美不行。”席乐哼了声,“快点,等你进去了我再进去。”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殷白鹤点头。   席乐立刻睁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殷白鹤半天没动,看到席乐这幅紧紧盯着他的模样,形容不上来,但是怪可爱的。   他心念一动。   席乐就觉得眼前一花,人就不见了。   好神奇。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嗅了嗅,就连殷白鹤的味道也没有了。   好像穿越时空的样子。   这就是特殊之处吗?   殷白鹤的父亲到底是什么npc什么鬼呢?   席乐想着,自己好几次从镜子漩涡里进去,头晕眼花的,不由得羡慕起殷白鹤来。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去了洗手间。   熟悉的镜子早就变成了一团黑色流动的漩涡,只等他一过来,就将他卷入其中。   等他睁开眼时,眼前围满了人。   鲁东海松了口气,“刚才殷哥都来了,你还没来,我还以为……来了就好。”   不吉利的话他又咽了下去。   席乐看了眼殷白鹤,然后说:“我迟了点,没事。”   “你们都认识啊?”有陌生的声音提问,“你们是不是都是一伙的?看你长的这么好看,怎么做这种事。”   “我做了什么事?”席乐问。   “不然我们怎么在这里?这什么东西,还黑色的,是你们弄得?”那人问。   孟慈主动问:“你家镜子有鬼吗?”   这话一出,对面叭叭半天的人瞳孔一缩。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家镜子不对劲……难道你也遇到了?”   孟慈点头,“是啊,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鬼。”   鲁东海说:“我们都是,所以在这鬼地方。”   对方又是震惊,“这么多人,全是镜子里有鬼的?但是鬼怎么把我们弄到这里来的?”   趁着这时间,席乐注意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次算上他,居然就只有九个人。   从十一到九,又少了两个。   这个数字席乐记忆有点深。   “裂开的镜子。”殷白鹤在他耳边说。 第96章 做客2   席乐被他一提醒,也想起来这件事。   裂开的镜子他们目前是发现了两面,当时并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人镜子裂了,结果今晚进来又刚好少了两个人,这裂开的数目是不是就等于少的人?   显然大家都发现了这个问题,互相对视。   “九个人,越来越少了。”鲁东海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你们也别想其他的,进来了只要找到镜子就能离开。”   最开始问问题的男生大概是一早就发现不对劲,这会儿被提醒虽然觉得很匪夷所思,但也不至于骂人。   这次有三个新人,两女一男,两个女生中一个满面质疑,一个则是竖着耳朵听怎么回事。   而那个男生则是问:“找到什么镜子?”   “一个看到你就发现和你家出问题的镜子一样的镜子。”   “那咱们赶紧找啊!”   “这里只是起点。”鲁东海对于他们的表现还是很欣慰的,认真告诉他们,“待会跟着我走。”   “你们记住,少说少做,想必你们应该也看过恐怖片吧,这种地方是鬼统治的,它不喜欢的行为我们做了就会死,但是在这之前没人知道会是行为。”   三个新人将信将疑,但也没有说什么。   很快,黑雾散开,一条路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样神奇的现象更让新人们觉得这里不一般,那些人也没必要骗他们是不是?   “兄弟,大家都见过鬼?”穿着潮牌的男生凑到孟慈边上,他觉得他最好说话,“是什么个情况?你家的镜子里是什么鬼?”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孟慈的确好说话,两个人的年龄也差不多,“我们每个看到的都是和自己长得一样的鬼。”   “我是上一次洗脸发现的,镜子里的人居然在我没笑的时候笑了,把我吓得够呛。”   “等以后你就习惯了,对了这里不该做的行为叫禁忌,意思你懂吧,犯了禁忌是会被鬼弄死的。”   他上下打量这个潮牌男,“上一次有两个男的死了。”   潮牌男:“……”   他咽了咽口水,“上一次是什么意思?”   孟慈道:“就是你这次活下来了,过段时间还要进来,等哪天结束了,就解放了吧。”   “噢我懂了,就跟那什么《无限恐怖》一样是不是?”   “还是不一样的,我们没有道具,唯一离开的方式就是找到镜子。”   潮牌男点头,“噢,那就是《地狱公寓》。”   孟慈惊讶,“兄弟,你看过的书不少啊。”   潮牌男说:“没事干的时候不就看点小说吗,不过要真是前面一个容易多了,后面这个……人哪能从鬼手上活下来……”   两个女生也没说话,埋头跟在后面走。   从黑雾中离开后,周围豁然开朗。   “前面那里好像是一个大宅子。”席乐眯了眯眼,皱眉:“这是在荒郊野岭?”   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这样的地方了,之前大多时候都是在非常接近现实的地方。   “宅子不小。”殷白鹤说。   “这种地方最恐怖了。”白筝之前被徐小圆科普了不少恐怖片,“中式恐怖片就是在这样的地方。”   “总感觉进去就没了。”   “这里就这一个屋子,肯定必须进去。”鲁东海也心里发怵,这比住在楼里还心慌。   左潭提议:“要不我们在周围转一圈再进去?”   这个宅子周围其实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东西,但直接进去确实让人心里打怵。   “行,我去看看。”鲁东海点头。   远远看着,这个宅子像是那些古代大家族的老宅,走近了却发现还算可以,并不是全古典。   鲁东海和孟慈,还有左潭,他们三个一起打算绕着这宅子看看,留下其他人在正门处。   “这是现代的吧。”席乐瞅了眼对联,“门关着的,真奇怪,之前我们每次进来都是安排好了的。”   “宅子里说不定没人。”   两个新人女孩忍不住惊呼:“啊,不会是鬼屋吧!”   “真的要在这里住吗?”   席乐回头,“不住就只能露宿街头,这里晚上外面指不定有狼有野兽,你们想住吗?”   两个女孩摇头,“但我们这……和恐怖片开头也太像了。”   国产恐怖片不都是这种开头吗,进了个鬼宅,不信邪,非要住里面,然后被鬼弄死了。   谁敢说自己是能活下来的主角。   门上有两个铁环,也没锁的样子。   看样子似乎这次是没有npc了,席乐打算直接推开门,被殷白鹤挡住了手。   “稍等。”   殷白鹤反手扣了扣门环三下,厚重的门发出沉重的敲击声。   “你这是在敲门?”席乐问。   殷白鹤颔首,“硬闯不太好。”   席乐心想也是,他刚才没想到这个问题,毕竟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拿了钥匙直接进去的。   不管是不是鬼住的,礼貌点总归没有错。   就像住在公寓楼那一次,进入别人的房间里是需要得到主人同意的,谁知道这宅子有什么奇葩的规定。   突然传出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令众人警惕起来。   里面是有人的。   有时候有人反而比没人更令人恐惧。   厚重的大门很快被从里打开,一个穿着半旧不新褂子的中年人站在台阶上。   见到他们,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客人都到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席乐被他笑得后颈发毛。   “还有客人没有到吗?”辛叔问。   “没有了。”席乐斟酌着回答。   “真的没有了吗?”他又问。   席乐想起鲁东海他们还没回来,心头一凛,总觉得这问题不对劲,“我朋友他们也到了,之时去方便了。”   “原来如此。”   正说着,鲁东海三人从转角出来。   白筝都松了口气,连忙对他们使眼色。   鲁东海强装镇定,扫了眼他身后的环境,挤出一个笑容:“嗯嗯,我们都来了。”   中年人带头往里走,一边说话。   “叫我辛叔就可以了,老爷最近身体不舒服,不太方便招待大家,让我代考,望客人见谅。”   “……没事没事。”   “不过老爷早就让我安排好了住处,那边是东院南院和西院,大家自行安排,床铺我早就整理好了……”   进入宅子里,不少人都十分惊讶。   这栋宅子是真的不错,就和那些电视剧里的有钱人宅子差不多,雕梁画栋,好几个花坛,虽然有些陈旧,但还是可以看出来家大业大。   席乐听着这个辛叔的话,也不知道他口中的老爷是什么人。   还有,这到底是什么年代?   辛叔身上的褂子看着也不像古装,但也不太像现代装,该不会是近代那时候吧?   席乐望向殷白鹤,殷白鹤小幅度摇头。   摇什么头?   “这里就是去往其他院子的路了,客人们自便,我得回去照顾老爷了,不打扰各位。”   他一走,大家都长出一口气。   “这里总感觉阴森森的。”   “他那个老爷……”   结果,没想到辛叔走到门口又忽然转过头来,咧开嘴:“对了,如果饿了,可以到厅里来。”   说小话的潮牌男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一直到那个微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鲁东海才走近观察了每个院子,“三个院子,每个院子住三人刚好。”   “东南西,那北院呢?”有人问。   “当然是主人家住的。”左潭微微一笑,“坐北朝南,一向是尊贵的人居北朝南。”   “他那个老爷……”席乐咀嚼了半天。   即使他没说出来,但是相处过不少时间的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这老爷是人是鬼,不一定。   很可能,老爷就是要弄死他们的。   “按照这个辛叔的说法,我们是来做客的,既然是做客,那就把自己当一个客人。”席乐提醒众人。   外面天色渐晚,估计还有半小时左右就天黑。   鲁东海开口:“刚才我们绕着宅子走了半圈,这里什么都没有,本来还以为是个空宅子,倒是有个后门,但是是关着的。”   殷白鹤出声:“先分院子吧。”   “嗯,就每个院子住三个人吧,三个女生住一起,你们应该没意见吧?”鲁东海看向新人。   “没有。”   “当然没有。”   两个女孩松了口气。   讲道理,她们其实害怕这男人们里有人面兽心的,现在看起来好像还可以。   席乐叮嘱:“白筝,你小心点,顾好自己。”   白筝嘴角一扯:“放心吧。”   任凭这两个女孩作死做出什么,她也不可能让她们连累自己的,她要好好活下去。   鲁东海点头,“我带左潭和新人住一个院子吧,孟慈你和席乐他们住。”   席乐倒是没意见。   这院子当然不是一个房间的,而是有三个房间,所以这个宅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三个院子其实并不远,比如东和西,就是对门的状态,而南就是这两个的邻居。   “行,先这样,回房间里待着,没事啥也不要做,陌生的地方谨慎点,正常人都知道。”   鲁东海问:“你们是正常人吧?”   “……”   短发女孩举手,“那个……我没有吃晚饭。”   “那个辛叔说了,去厅里吃饭。”鲁东海也没想到这一茬,“这种情况,你只能一个人去。”   女孩看了看周围的人,想了想,“那我不、不吃了吧。”   让她一个人去她打死也不敢,就当减肥好了……虽然夜里饿肚子不舒服。   席乐和殷白鹤已经到了东院门前,这三间房的门都没有锁,这次应该不用敲门。   “我住这里!”孟慈一指边上的屋子。   “那殷白鹤你住这里。”席乐指了指中间,他估摸着这样发生什么事,殷白鹤也能很快注意到边上两间房。   殷白鹤却说:“不好。”   “中间哪里不好,要不你睡边上。”席乐瞥他,“我睡中间。” 第97章 做客3(铜镜。)   席乐说着推开了中间屋子的门。   入目是十分古典的家具,中式风的桌椅,甚至墙上还挂着一幅画了两匹马的水墨画。   屋内光线很暗,这是一些古宅的通病,在现代人眼里,这样的房间住着很容易觉得压抑。   “好像有电。”席乐打量了一圈。   “没电说不定是古代,有电就不一样了。”孟慈好奇地左看右看,“这和我以前旅游去的那些古镇上的房子好像,里面的床也是这种厚重的木床,上面四四方方的。”   “近代吧。”   殷白鹤站在画前,指了指画上的落款,那上面写了日期。   “这日期也不算远,反正得是五十年代前吧,五十年代后应该没有这样的,应该也不在打仗期间,感觉民国比较合适。”   席乐记得建国之后有段时间对于地主的打击还挺大的,这栋宅子这么大,家大业大,主人必定是有钱人。   “以前很早就有电了,时间虽然不能确定,反正不是2021年就是了,而且那个辛叔还称呼老爷,这个称呼真的很老。”   席乐伸手打开了灯。   这灯和他家里的完全不一样,是昏黄的,照在一个满是褐色木质家具的屋子里,更显得逼仄压抑。   殷白鹤推开了窗,屋外天色昏暗,可以看见山野。   “这次不知道禁忌是什么。”席乐转过身。   孟慈挠挠头,“那个辛叔说我们是客人,按照惯性思维,起码得认真地做个客人吧。”   席乐笑道:“你说得对。”   新人总是会成长的,独立思考和团队合作也是必然的。   席乐心里面其实还念着一件事:“就刚进门之前,那个辛叔问了两遍人有没有,总觉得不对劲。”   第二次用的是“真的没有了吗”的说法。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没人会觉得不对劲,但是在镜子里就非常意味深长。   “如果当时说没有会怎么样?”孟慈问。   “真的没有。”殷白鹤淡淡道。   孟慈被说得后背发凉。   但是仔细想想说不定还真是这个结果,他和鲁大哥他们都得直接死在外面。   席乐也被殷白鹤吓了一跳,哭笑不得。   他一直就是这样,冷不丁冒出来一句真实的话。   席乐转移了话题:“辛叔像是npc,他背后的老爷更像是鬼,住在北院的话,镜子应该也在那里。”   他提议:“明天找机会去北院。”   “这个很容易,客人去见主人理所当然。”殷白鹤语气轻松,“就得看让不让我们进去了。”   席乐估计大概率进不去。   东南西三个院子虽然距离不远,但各自的动静却互相很难听得见。   白筝带着两个新人进了她们要住的院子,问:“你们两个都叫什么?家里什么镜子不对劲?”   这是她这次进镜子前就准备打听的。   徐小圆那面裂开的镜子让她心里有个梗,她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镜子裂不裂开是什么意思。   “你叫什么?”短发女孩大着胆子问。   白筝头也不回,“白筝。”   两个女孩这才说了自己的名字,短发女孩叫周可云,另外一个女孩叫张敏雪,两个人并不认识。   她们对于自己镜子有问题的印象并不深,周可云不知道第一个发生问题的镜子是什么,但是她去电梯时看到有鬼,以为是那电梯的问题。   白筝很失望,感觉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   “你们找找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尽量别乱碰东西,陌生的地方危不危险你们自己应该懂,不是蠢人吧?”   两个女孩:“……”   这个小姐姐好冷淡,看起来也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周可云扯扯张敏雪,小声问:“要不咱俩住一个屋子吧,好歹有个照应?”   张敏雪想了想没拒绝。   她们两个在屋子里转了圈,还真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因为箱子没有盖好,露出一点金光。   “哇!”周可云没忍住好奇心,掀开一条缝。   “这是金条?”张敏雪也惊了,“这一箱子都是?”   “看来这家是真的有钱人啊,不过这么大宅子没钱也盖不起来,大户人家。”   周可云心生羡慕,她在公司里累死累活,连首付都付不起,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哎,你看那是什么?”张敏雪戳了戳她。   周可云看过去,看到窗外有个人影的样子,一动不动,贴在厚厚的不是很透的玻璃上,显得很诡异。   “那个……是人吗?”   周可云站起来打算去开窗,一晃眼窗外却没了影子,她打开后只看到空荡荡的院子。   刚才是错觉?   两个人都看错了?   白筝则是在旁边的屋子发现了一箱珠宝,一眼看过去就像是贵妇们戴的,还有翡翠镯子珍珠项链等等。   这箱子都不锁就放在这儿的?   对他们客人这么放心?   白筝可不觉得是这样,正常主人都会将自家的财产放得好好的吧,这个“老爷”不知道想做什么。   思及此处,她准备去提醒其他人。   “席乐!鲁大哥?”   外面传来白筝的声音。   席乐三人走出去,就见白筝站在院子里,她和两个新人中的女孩住的是南院,其实和东院是走廊连接的。   鲁东海和左潭也从西院出来,警惕道:“怎么了?”   “你们屋子里有没有什么东西?”白筝问。   “有幅画。”席乐说。   “我们屋里也有。”白筝点点头,“不过还有一样东西,发现了一箱金条,都是真的。”   “哇这么有钱?”孟慈瞪大眼,“我还没见过真的金条呢,算了,我还是不去看了。”   他害怕出事。   殷白鹤扬眉,“三个屋子都有?”   白筝摇头,“也不是,中间的屋子放的是金条,两边的屋子放的是一些花瓶和首饰。”   “这老爷看起来还真是地主。”席乐评价,“东西别碰,让你屋子里两个新人也注意点,摆在明面上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筝点头:“这我知道。”   说实话,看到那些金条,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遇到那些电影电视剧里的考验了吧。   虽然没办法确定,但不碰应该是没问题的。   至于其他两个新人,她只能做到警告,她们真要作死去搞,她也没办法。   那两个女孩自己要求住一个屋,白筝也没强迫她们分开,就自己住了离孟慈最近的屋。   “我们屋子倒是没有这些,但是有棺材,还挺晦气的。”鲁东海表情恹恹。   看起来三个院子就他们那边最阴间。   “以前那些人都喜欢在自己还没去世前打好棺材,到时候直接下葬,没什么。”   鲁东海并没有被安慰道:“唉。”   棺材,即使看过了,正常人也还是害怕。   “棺材都是没钉的,里面空不空的不知道,我们没敢开,看明天能不能弄清楚。”   说不定里面还躺着尸体,那就更可怕了。   “行了,天快黑了,我先回去了,你们小心点。”鲁东海摆摆手,“小心那个辛叔。”   这个辛叔和之前的npc看起来一点也不一样。   他们离开后,席乐迫不及待回了房,“她们那里那么多财物,我们这里肯定也有东西。”   不过三个人搜了会,财宝一点也没发现。   但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屋子里有人住过的痕迹。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是真正发现一些脚印,或者是旧物,还是会让人害怕。   而且这个痕迹指向的是女人。   因为那东西是一个雕花的化妆镜,旁边还有一把木梳,上面都刻着精美的花纹。   这化妆镜不是水银的,而是铜的,只能看到模糊的脸。   这屋子的窗户有两扇,一扇是对着宅子外的,一扇是对着院子里的,之前都被殷白鹤开了。   席乐拿起镜子照了下,连自己的五官都看不太清。   他正打算放下,却忽然见到铜镜里多出一个黑影。   就在他的后面,很像那些鬼片里的画面。   席乐心里毛毛的,半晌没动,然后突然转过身,对上了站在窗外的中年男人。   “辛叔?”   辛叔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我是来告诉客人,明日上午我会来叫各位吃早餐。”   “好,我知道了。”席乐面不改色。   辛叔转身离开,微胖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   席乐站在原地没动,余光瞥见殷白鹤到了自己身边,“你说,辛叔刚才看了我们多久?”   “不久,但也不短。”殷白鹤说。   “他一来你就发现了?”席乐问。   “嗯。”殷白鹤点头,“他应该在观察我们。”   “悄无声息的,怪吓人的。”席乐将镜子放到殷白鹤面前,“看看,照不照得出你的漂亮脸蛋。”   他的语气调侃。   殷白鹤的瞳中映出眼前人带着笑意的脸。   “谁的漂亮脸蛋?”   跟不上速度的孟慈从另一边过来,看了看面对而站的两个人,“你们两个都是漂亮脸蛋啊。”   席乐放下镜子,“天黑了,赶紧回你自己的屋子。”   孟慈哦了声:“殷哥呢?”   殷白鹤不为所动,“不用管我。”   孟慈也没怀疑,反正在他眼里,席乐和他就是经常待在一起的,除了上厕所的时候。 第98章 做客4(下葬。)   孟慈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席乐转身,看到殷白鹤也没动半个身子,“你怎么不走啊,这是我选中的房间。”   殷白鹤就看着他。   “你这是不对的。”席乐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你都说了性向了,还和我住一起不好,你觉得呢?”   他要以理服人。   殷白鹤被他这幅样子逗笑,轻轻笑了声:“你问我,我自然觉得很好。”   席乐:“……”   感情自己是白说了啊。   “以前也没怎么样。”殷白鹤慢悠悠道,“早知道,那我不说了,原来说出来也不好。”   “你故意的吧。”席乐瞪他。   他自己反而故意呛道:“你要不怕你打地铺啊。”   这种老宅子和高楼大厦不同,地铺是睡不了人的,地面凉,很容易感冒。   哪知道殷白鹤竟然点头了。   席乐干脆不管他,反正睡不好他肯定自己就走了。   “按照白筝说的,再加上鲁大哥找到的,每个房间里放的东西都不一样,我们这里肯定也有,但是铜镜又不太像,可能是我们没发现。”   明面上看,似乎南院那些金银财宝比较显眼。   一个主人在客人住的屋子里放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到底多有信心客人不会动手脚?   早知道的话,不应该安排新人的。   这次的新人虽然不像之前那么不信鬼神,但对于禁忌一类的事情是很难明白的,除非经历一次。   就像他自己,当初不是殷白鹤提醒,他也碰了屋子里的东西,说不定第一天就死了。   这么一想,席乐就又心软了。   不就是想和自己睡一个屋吗,反正他们又不止一次了。   天黑以后,屋子里就阴凉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天气,晚上一点也不热,反而有些冷。   洗漱用的工具是在屋子里的。   席乐记忆里只在老家用过,是脸盆架子,木架子上放着一个铜盆,还挂着一块干布。   与此同时,周可云也在洗脸。   她弯腰低头洗脸,用手抄水,这里没有洗面奶,她有电烦,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个鬼地方。   周可云正要抬头,后脑勺却猛地一股力量。   女孩整个头都被按进了脸盆里。   鼻子里瞬间被水包住,就连耳朵都无法避免进了水,她一张嘴就全是水,都阻碍她的求救。   周可云手扑棱起来,往自己脑袋后摸。   是张敏雪吗?   她想杀了自己?   令周可云惊骇的是,什么也没有摸到,明明有只手按着她,但入手是空气。   什么东西?鬼吗?   周可云激烈地挣扎起来。   脸盆架子因为晃动发出不小的声音。   同屋的张敏雪正在打量要睡的床,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发生的事情。   一直到“砰砰”的声音不断,她才没好气道:“你就洗个脸,干什么那么吵――”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干什么?”   张敏雪一开始以为是她在洗脸,但几秒后就感觉不对劲,周可云胳膊的挥舞太奇怪。   而且好像越来越没力气。   张敏雪瞪大一双眼,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恐怖小说,十分害怕,最后还是冲了过去,将周可云撞倒在地。   砰!   就在那一瞬间,周可云感觉压迫自己脑袋的力量消失了,她软倒在地上,满脸都是水,低落到地上,流进衣服里。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你怎么了?”张敏雪都快吓哭了,还是想要忽略不对劲:“刚刚是你自己搞的吗?”   过了许久,周可云总算恢复过来。   她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惊恐,“这里有鬼!刚才是有人按住我的头,我才差点被水淹死!这里一定有鬼!”   周可云想到天没黑前,那些人说的话。   他们说这里有鬼。   原来是真的有鬼!   张敏雪心里也害怕,“……那个是不是你感觉错了……有鬼怎么办啊,我们要不去隔壁住?”   周可云也是这么想的。   两个人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屋子,飞快地扶着对方,打开房门看见一片黑暗的院子,就胆怯起来。   这实在像一个鬼屋。   但求生欲望让她们两个壮了壮胆子,贴着墙根走到隔壁门前,飞快地敲了敲门。   “白、白筝姐,你睡了吗?”周可云吞了吞唾沫。   白筝当然没睡。   夜里敲门一向是很危险的,开门也是,她不想把自己的命送在这里,她要带着齐遇和徐小圆的愿望离开镜子。   她装作没听见声音。   “她是不是睡了?”张敏雪小声问。   “现在还早吧,天黑也没多久……”周可云忽然停了下来,“难道她――和我遇见了同样的事情?”   两个人都紧张起来。   白筝是一个人住的,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没办法自救的话,很大可能是已经死了……   周可云立刻就害怕起来,“……回、回去吧。”   她转过身,不禁叫了声,又连忙捂住嘴。   张敏雪被她吓得够呛,连忙回头,什么也没看到,“你不要大惊小怪,很吓人的。”   周可云盯着院中央。   她刚刚看到院子中央的黑影,总感觉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然后再看时又像是一棵树。   奇怪,她怎么会把树看成人的?   .   夜里安静得不像话。   席乐听见了微弱的敲门声,就知道肯定是新人没忍住,这样的古宅敢出门,胆子也挺大的。   “这次这个辛叔,似乎没有透露什么是禁忌。”他压低声音。   “没有比有更可怕。”殷白鹤声音更小。   “是啊,有的话还能避免一下,没有的话就什么都不知道。”席乐闭上眼。   这次他们会经历什么呢?   他们还能够一起离开吗?   这是一座远离城市,坐落在荒郊野岭的古宅,主人是一个被称为“老爷”的人,那年纪起码应该是中年朝上。   辛叔把他们称作客人,那他们的身份就是客人,客人在主人家里做客时不应该做什么?   席乐蓦地想起今晚睡前的事情。   他在照镜子时,辛叔站在窗外偷看,是不是当时就是在观察他们有没有触碰禁忌?   “我们作为客人,可以碰屋子里的东西吗?”席乐问。   殷白鹤很快就给了他答案:“应该有分类,比如说床,如果不碰怎么睡?”   席乐还想知道,为什么说他们是客人。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碰到身份是“客人”的情况,就好像一个扮演游戏似的。   明天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那个老爷。   “早点睡,别想了。”殷白鹤拍了拍他的头。   “让你睡床不是为了让你拍我头的。”席乐警告道:“不然你现在就下去。”   “……”   席乐睡得倒很快,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变成了带着枪的当兵的,在这个屋子里遇到了鬼,最后被弄死了。   等他惊吓醒来时,发现天蒙蒙亮。   席乐躺在床上好久,才推了推殷白鹤,“天亮了。”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嘈杂声,还有尖叫声。   席乐就知道出事了,一骨碌爬起来,匆忙洗了脸刷牙开门出去,看到几个人都在院子里。   两个新来的女孩正满脸惊恐。   “谁死了?”席乐问。   鲁东海脸色凝重,“新来的那个男生。”   尸体就在院子里,不知道他昨晚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会儿尸体上还沾着露水。   “她们两个起来发现的。”左潭指了指周可云她们。   “怎么会死、死人?”周可云昨晚半夜才睡,精神高度紧绷,现在崩溃起来,“这里有鬼!”   她几乎是泣不成声地把自己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肯定是有鬼想杀我!它想让我溺死在脸盆里,你们能不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   周可云说着,就准备往宅子外跑,被鲁东海拽住。   “白天会安全点,你现在出去谁也不能保证,你确定要一个人去荒郊野外?”   周可云禁不住捂住脸,抽抽噎噎,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恐怖事情,又见到尸体,她很难冷静下来。   席乐也下意识地看向自己住的那个屋子,“我那里也有洗脸盆和架子,但是没遇到你这个。”   而且――   先撞鬼的是她,死的居然是另外一个人?   “除了你,没别人撞鬼?”鲁东海问。   “没有。”白筝摇头。   “白筝姐……你昨晚也没有吗,那我们敲门,你怎么不开门?”张敏雪问。   “我为什么要开门。”白筝面不改色。   张敏雪被噎了一下,不再说话。   “我昨晚和今天洗脸都没遇到你的事儿。”鲁东海自己也疑惑,“你这是特例。”   席乐问:“他昨晚出去,你们没听到动静吗?”   “这哪能听到,我还叮嘱过不要出去,不要乱跑,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乱跑的性格。”   明明昨天看起来挺理智的。   孟慈蹲下来,脸皱成包子,“我也不能解剖,就感觉他像是――”   剩下的话在辛叔踏入院子时咽回了喉咙里。   辛叔一眼就看到地上的尸体,对着众人道:“节哀。”   “我们来这里做客,人却死在了这里,你就说两个字?”鲁东海盯着他质问。   “抱歉。”辛叔依旧是那个调子,居然还笑了起来:“稍后我会将他下葬,请各位放心。”   看到他笑,席乐都}出了鸡皮疙瘩。   都死人了居然还笑,果然不是正常人,这个辛叔也太诡异了。   “下葬?”他谨慎地问:“在这里下葬,怎么下葬?我们是他的朋友,应该有权知道吧?”   辛叔说:“西院不是有准备好的棺材吗,就给这位客人用吧。”   鲁东海当即就明白他指的是昨晚他们发现的三副棺材。   原来是给他们用的?   席乐还要再问,被殷白鹤拉住。 第99章 做客5   辛叔说用那个棺材是真的用了。   他直接把地上这具尸体搬到了那个屋子里,然后直接放到了那副空棺材里。   大家就在屋外看着他动作。   “稍后我会来将他下葬,入土为安。”辛叔告诉众人。   所有人都盯着他,他却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很快,辛叔又扯出一点笑:“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客人们请随我来吧。”   他率先往前走。   其他人不敢离他太近,就落后了几米。   “那个屋子里总共有三副棺材,我们人这么多,就算用也只有三个人能用。”   鲁东海其实挺}得慌,“应该就是我们三个了,已经死了一个,还有两个,刚刚好。”   周可云和张敏雪不禁对视一眼,还好她们没有住那个屋子,虽然她们这里也有鬼,但总归没死人。   还好她们两个昨晚住同一个屋子。   “刚才你没说完的是什么?”席乐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孟慈,“那个新人是怎么死的?”   孟慈怕辛叔听见,声音放小许多:“初步判断他是失血死的,他手上的指甲碎了,你们应该也注意到。”   席乐确实有看到。   “是抓出来的。”殷白鹤眼睛微微眯起,“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抓的门,或者是棺材。”   前一个大家理解,后一个就有够吓人。   “按殷哥这么说,确实很有可能,他那个受伤的痕迹大概就是这么来的,至于是门还是棺材……”   孟慈停顿下来,其实他也倾向于棺材,毕竟棺材听着恐怖点。   “抓的是棺材吧。”   “也可能是想出去被锁住,抓门。”   “那、那个棺材里面是不是有鬼?!”   “这里到底有多少鬼?!”   “说小声点。”席乐无奈道,“人就在前面,你们也不怕被听见,到时候在这里就结果了你。”   “……”   孟慈觉得他有像殷哥发展的节奏。   吃饭的地方在前厅,和那些电视剧里古代餐厅差不多,就是一些粥和馒头之类的。   除了他们和辛叔以外,这里就好像没有别人。   “辛叔。”席乐叫住他,“我们来做客的,是不是要见一见主人,不然多失礼。”   辛叔停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老爷病了,所以不方便见客,客人不用担心,老爷不会觉得你们失礼的,在这里就把自己当主人看即可。”   众人撇嘴,这谁敢真把自己当主人。   “老爷得了什么病,也许我们可以治好呢?”孟慈倒是壮着胆子问,“我们还算有一点点能力。”   镜子肯定和老爷有关。   即使知道老爷那里是龙潭虎穴,他们也要去闯一闯。   辛叔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半晌慢慢说:“客人的好意我代老爷心领了。”   等他离开后,大家才自在了点。   鲁东海咬了口馒头,声音重重的:“这个老爷,我们必须要看一看,最好是能进他的屋子。”   “他说老爷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   “不一定是病,这个老爷说不定是鬼,但是辛叔自认为老爷没死而已,忠仆这样想很正常。”   今天早上的白粥很普通,除了剩余的两个新人以外,其他人都喝得很正常。   席乐问殷白鹤:“刚才孟慈说那个新人失血死的。”   殷白鹤低头,“没看到别的伤口。”   “待会不知道能不能趁下葬前去检查一下尸体,肯定有我们没发现的伤口。”   “前提是没下葬。”   “真要下葬了我们也没办法,如果能挖出来也行,反正不能让辛叔知道。”   因为顾着这件事,所以席乐粥喝的很快,结果最后一口时呛到了,咳了起来。   殷白鹤伸手要去拍他背。   席乐咳得脸红,“我怕你把我拍死。”   “……”   过了会儿,席乐缓过来,立马说:“走,我们去看看那个新人的尸体,可别让辛叔先手。”   其他人还没吃完,他们两个就先走了。   今天是阴天,看不到太阳,但光线还可以。   席乐推开西院的屋门,他还是第一次看对面的屋子,入目之处和他们的东院并没有区别。   “其实吧,也没必要分东南西院子,这明明就是一个四合院,就是比一般的四合院要大一点。”   一进门,席乐就看到了棺材。   怪吓人的,在屋子里摆棺材,还是这样古老的宅子,正常人晚上都没办法睡着。   “没钉。”殷白鹤扫了眼。   他伸手将棺材盖推开,甩手掌柜席乐立刻凑上前。   尸体还在里面,苍白着一张脸,倒是符合孟慈说的失血而亡的症状,而且棺材里是干净的。   “抓的门。”殷白鹤说。   席乐立刻往后看,果然看到木门上有不少道抓门,还有血迹,看着很诡异。   居然不是在棺材里。   殷白鹤已经将尸体翻了个身,指尖将他的衣领往下拨弄了一下,目光一沉。   “看到了什么?”席乐回头。   “一块肉没了。”殷白鹤低声。   席乐低头,看见露出来的后颈处有块缺口,血肉模糊,已经不在流血,像是被野兽咬掉的。   “……这次难道是个野兽?”他咋舌。   “说不定。”殷白鹤将尸体翻回去。   “不明不白就死了,唉,其实他也挺难的。”席乐感叹,“谁让来到了这里呢。”   门外的光线忽然被遮挡住。   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外,见到了背光的辛叔。   见他们看自己,他才问:“客人已经吃过早饭了吗?”   席乐嗯了声:“想来看同伴最后一眼。”   “原来如此。”辛叔点点头,“那可要抓紧了,待会儿我就去把这位客人下葬。”   席乐没再说话。   没多久,鲁东海他们也从外面进来,看到辛叔站在那儿,警惕地盯着他。   “席乐。”鲁东海在院子里叫了声。   席乐和殷白鹤已经发现了伤口,自然就没有再看尸体的必要,越过辛叔离开了屋子。   “有什么发现?”鲁东海小声问。   “待会告诉你们,辛叔要下葬尸体了。”席乐摇头。   很快,在众人的震惊下,辛叔一个人就将棺材套上绳索,从屋子里拖出去,然后从后门离开。   席乐站在后门看着他的背影。   “刚才尸体的后颈有一块肉被咬没了,应该失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至于手抓伤,抓的是门。”   “那他的血去哪儿了?”白筝问。   “我也想知道。”席乐摊手,“屋子里没有看到血迹,要么是死亡现场不在这里,要么是血被咬他的喝了。”   周可云听得害怕起来。   “……这、这不就是吸血鬼吗?”   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个。   失血死的情况他们遇到的没几次,大多数死亡方式都是和禁忌内容息息相关的。   僵尸咬人也要看有没有犯了禁忌?这个僵尸这么有原则的吗?   “我们国内的应该叫僵尸吧。”席乐头歪了一下,“但是僵尸会咬掉人的肉吗?”   他怎么印象里这种死者都是有牙印的?   鲁东海还是第一回 碰见僵尸,“那个辛叔说老爷病了,说不定就是老爷变成僵尸了。”   “那我房里的那个鬼是什么鬼?”周可云问。   “可能是住你屋里原本的人?”席乐猜测。   反正什么都没有证据。   “遇到僵尸怎么对付,我看那些电影里,用什么糯米和黑狗血,咱们这也找不到吧?”   左潭听得头疼。   他以为有鬼就算了,没想到还来个僵尸。   左潭从小就立志要学法,也一直坚信世界上无鬼,前段时间改变了无鬼的想法,这一次又加了个有僵尸的记忆。   殷白鹤打断他们的讨论:“首先,得弄清楚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席乐点头,这也是重点。   在没有找到镜子之前,躲过禁忌是重中之重。   “昨晚我没听到什么动静,倒是挠门,可能有点动静,但是当时我没在意。”   自从进入镜子后,左潭睡觉就很警惕,睡眠不深。   “僵尸不是蹦着走的吗,应该动静不小吧。”张敏雪小声地插嘴,“而且夜里才出现?”   “鬼也经常夜里出现,危险都差不多。”鲁东海说。   正聊着,辛叔一个人从外面回来了,他脚上还能看到沾的泥土。   “他住在这个宅子里,没有死掉,僵尸应该是不分条件的吧,除非有什么特别情况。”   席乐关于僵尸的记忆全部都来自童年时看的那些僵尸电影,只知道它们是吸血为生的,没有理智。   它们和鬼并不同,鬼可以有理智。   席乐蓦地想到,如果真是一点理智都没有的僵尸,他们反而可以利用这一点。   有智慧肯定比不懂事更难对付。   “也许真的分条件。”殷白鹤慢悠悠道。   因为现在是上午,所以他们打算先趁机会找找这三个院子里的线索,再找机会去老爷住的北院。   要进入北院难度肯定不简单,辛叔一点也没有让他们去见老爷的意思,要么过他那一关,要么直接越过他。   第一种暂时没办法,第二种得想个天衣无缝的办法。   不管是哪个,看起来都很难。   周可云和张敏雪的屋子成了大家第一个要去检查的对象,尤其是那个杀人的脸盆架子。   席乐心里还在惦记着僵尸的事。   他扯了扯殷白鹤的衣服,偷偷问:“如果把他脚砍了,会怎么样,是不是就跑不了了?”   殷白鹤反问:“你去?”   席乐想了想那个画面,可能没到跟前就被弄死了,“还是算了吧,就是想想。”   对上殷白鹤的眼神,他问:“你看我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去。”殷白鹤如实说。   “我有那么残忍吗?”席乐瞪他一眼,“能不能说点好话,怎么对你房东说话的。”   殷白鹤点头,“知道了,房东人美心善。” 第100章 做客6   席乐被殷白鹤冒出来的这四字形容逗笑,怎么一本正经地夸人那么好笑呢。   不过他接受这个夸奖,虽然用的是“美”这个字。   美也是中性词,他不讨厌。   席乐和殷白鹤还是去了那个新人的屋子,棺材被辛叔拖走之后,房屋里空出来好大一块地方。   他们才进去就看到了地上的痕迹。   “棺材放在这里应该挺久了。”   之前放棺材的地面有一个长方形的框框,一看就能知道这之前是放过东西的。   “那就是从来没用过。”席乐猜测。   三这个数字太巧合了,正好这里住着三个人。   两个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被乱动过的东西,最后归结于,东西可能就真是棺材。   如果按照那个潮牌男的性格,他碰棺材好像也有可能。   “席乐。”殷白鹤叫了声:“这个窗户坏了。”   席乐连忙走过去。   这个窗户和他们住的屋子的位置差不多,只不过方向正好相对的,现在窗台上往下塌陷了不少。   也就是说,这个杀人的“僵尸”或者鬼,可能是从这里进去的。   “僵尸会翻窗吗?”席乐纳闷。   “会吸血的不一定是僵尸,但僵尸大概率会吸血,你应该知道。”殷白鹤纠正他。   席乐点点头,伸手摸了摸窗台。   这个塌陷是需要对方的体重比较重的,如果是辛叔的话,也有可能。   会不会这个宅子里从来没什么老爷,都是辛叔的自说自话,实际上杀人的是他?   “我想去北院。”   席乐现在觉得问题就在北院,“而且辛叔一个下人,居然也住在北院,太不合适了吧,老爷和辛叔的关系那么好?”   殷白鹤不置可否。   这个屋子的门框那边全是血抓痕,地面上还有拖行的痕迹,一路蔓延到之前棺材存放的地方。   “你说,尸体为什么放到外面去?死在屋子里,却不在屋子里,这有点迷惑。”   殷白鹤望着院子,“可能不想他住在这里。”   席乐原本只是一听而过,却忽然福灵心至,“主人家觉得客人不适合这个屋子?”   那禁忌是不是犯了客人不该做的事?   席乐出去时,刚好看到左潭,“左潭,你住在他隔壁,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左潭的记忆力很好,回想了一会儿就把昨晚值得他记忆的点说了出来。   “天没黑前,他一直在问能不能和我住一起。天黑之后,他一个人回了房,安静没多久,中途似乎打掉了什么东西,反正当时有一秒钟的吵声。”   席乐问:“你觉得是什么东西能弄出来的声响。”   左潭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我怀疑他动了棺材。”   “他死的时候你没听到叫声吗?”   “没听到,估计没叫出来。”   席乐:“……”   这么说好怪异。   听完席乐的猜测,鲁东海摸了摸下巴:“照这么说,说不定我们死后也得被扔出来。”   “这种话说出来好吗?”   “哈哈哈哈哈随口说说。”   席乐和殷白鹤又去了周可云和张敏雪所在的屋子,也就是目前唯二有鬼的地方。   “喏,就是那里。”周可云指过去。   “如果不是我撞了一下,恐怕她就――”张敏雪小声说。   脸盆架子放在那里,她们两个早上没敢用。   孟慈脸色怪异,“啊,那你们没洗脸?”   周可云表情扭曲:“我不会用手抄水洗脸吗?”   孟慈:“……是我狭隘了,对不起对不起。”   单单看脸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简单普通到极致,昨晚上周可云装的水已经洒得差不多。   “那个洗脸盆的架子我实在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般的,隔壁的和她的一模一样,难不成原来住在这儿的人是这么死的?”白筝心情不太美妙,“昨晚我也用了。”   殷白鹤从外面的缸里装满了一盆水。   “我洗脸试试?”席乐跃跃欲试,“殷白鹤你可得看好了。”   殷白鹤却挡住了他,低头看脸盆里澄清的水,水波晃动,很快又变得平静。   他忽然抬头,“这架子你们动过方向吗?”   “没有!我们哪敢!”   “就一直在那里!”   席乐顺势抬头,看到一个粗粗的横梁,“这位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殷白鹤又问:“按你的是手吗?”   这下周可云也迟疑了,“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手,我没摸到,反正很重,力气很大。”   “这个位置是上吊的好地方。”殷白鹤淡声。   “……?”   席乐一下子就明白了,“是被鬼踩了吧。”   以前有过这种类似的故事,是和上吊的鬼有关的。   周可云欲哭无泪:“它踩我干什么?”   席乐想了想,说了个猜测:“可能就是死前踩东西重现,结果你正好在那儿。”   鲁东海倒是松口气:“如果只是这样一个鬼,那倒没什么可怕的,远离就可以了,它昨晚也没弄死你们。”   重点还是西院那个吸血的。   因为没什么线索,大家还是有点沮丧。   殷白鹤打开了一扇窗,看着外面,“他真的埋了尸体么?”   席乐问:“没有埋的话,他还说下葬干什么,没必要多此一举吧?”   殷白鹤没说话。   白筝站在屋子里的那个箱子面前,她始终觉得这些东西是有什么作用的。   中午时分,辛叔又出现在院子里,叫大家去吃午饭。   和早餐白粥馒头的敷衍不同,午餐就丰盛许多,不仅有素菜,还多了两样荤菜,和一盆骨头汤。   闻着特别香。   “早上招待不周,是我的过错。”辛叔开口,“所以中午特地用了好食材,你们快尝尝。”   他越这么说,大家反而越没底。   原本打算吃的鲁东海都跟着停住了手,他也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劲。   这菜该不会有问题吧?   席乐对辛叔露出一个标准笑容,用铁勺舀了一勺进自己碗里,汤里夹着一块骨头掉下去。   他面不改色地放下铁勺。   心里想的却是刚刚掉下来的骨头是什么骨头?   孟慈捂住了嘴,一双眼瞪得像弹珠,一直到辛叔离开了前厅才叫道:“这是人骨!”   他是这里唯一一个学医的,又学过解剖,标本都看过无数次,那骨头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   刚才没注意吃了口肉菜的周可云脸色僵硬,一口吐了出来,在一旁干呕。   席乐放下筷子,不仅胃口全无,反而还倒胃口。   他扭头,“你刚刚没发现?”   殷白鹤点头,“发现了。”   席乐咬牙:“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殷白鹤眨眼,“我以为你知道。”   当然,他真正要吃的时候会阻止的。   席乐气极,在殷白鹤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冷漠地警告他:“晚上你睡隔壁吧。”   坐得比较近的鲁东海露出迷茫的表情。   为什么他们俩这都能聊到晚上睡觉的地方去?   “这人骨可能来源于那个穿潮牌的新人吧。”鲁东海拍了拍桌子,“他没被下葬。”   席乐不禁想起之前殷白鹤的话,还真说对了。   “素菜还是可以吃的吧?”张敏雪问。   “说不定炒菜的油是……”白筝言尽于此。   大家的表情又一言难尽起来,干吃了一碗饭,不由得担忧起接下来的几顿饭。   以前在镜子里,吃是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居然连吃东西都得好好思考了。   “那个辛叔,一定不是人!”孟慈骂道。   桌上的菜和汤还飘着香味,像是在勾引他们,可惜现在大家连看都不敢看。   席乐将碗推走,捂住鼻子:“之前辛叔那话,像是说以后做菜都靠尸体了。”   他蹙眉,人死了,和死后被做成菜,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白筝甚至庆幸徐小圆不是在这里出事的,不然看到她被这么做,她会呕死的。   她深吸一口气:“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卖菜的地方,最多有点蔬菜,人不可能不吃肉吧,鸡鸭鹅倒是正常。”   殷白鹤说:“这里没有家禽。”   席乐压低声音:“我怀疑,他和他家老爷一直吃人……”   这种地方前不着店后不找村,就一个管家和一个老爷在,如果是战乱年代,做出什么事都不稀奇。   真正什么情况他们暂时也没办法知道,找机会把桌上的汤和肉给洒了埋了,以免辛叔觉得他们没吃,逼他们吃。   收完尾后,孟慈问了句:“这里好像只用了一点点。”   他虽然说的不清不楚,但他们都明白他的意思。   一个汤和两个肉菜肯定用不完一个人,毕竟潮牌男是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人。   想到剩下的去处,众人脸色更恶寒,又同情。   有史以来死的最惨的一个了。   席乐心戚戚,和殷白鹤一起离开了前厅。   辛叔却不在外面,不知道去了哪里。   殷白鹤指了指最前方,“去看看。”   这里和北院仅仅隔着一堵墙,如果他们能爬墙,恐怕就能看到里面了,得找个梯子才行。   席乐问:“你能跳过去吗?”   殷白鹤说:“我不会飞。”   席乐觉得这对话有点好笑,正打算去找找有没有梯子,耳边却听到什么动静。   “你有没有听――”   他话未说完,被殷白鹤捂住嘴。   这堵墙不隔音,席乐意识到了。   毕竟是老宅子,和现在的钢筋混凝土不一样,所以他们贴近墙壁之后听得更清楚。   嘎吱嘎吱的。   席乐描述不出来这是什么声音。   他记得小区经常遛鸟的那个门卫大爷养了一条狗,偶尔被喂大骨头时,就发出类似的声音。   里面是谁在吃东西?   辛叔?还是老爷?   至于吃的是什么,席乐已经不做他想,只有一种可能。 第101章 做客7   按说席乐已经见过鬼,他觉得自己心理承受力不差才对,但听着自己的同类被这么吃掉,还是生理性反呕。   也许是越接近生活,越觉得恐惧。   席乐甚至觉得死在鬼的手下,也比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吃掉好。   他碰了碰殷白鹤的手,决定叮嘱他一个重要任务。   里头嚼骨头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快,很普通的声音,却给席乐一种指甲挠黑板的焦躁。   “别动。”   殷白鹤离他耳朵极近,吐出来的气息钻进了席乐的耳朵里,让他不知为何安静了下来。   过了会儿,他才松开手。   人身上有多少块骨头席乐不清楚,但里面的“鬼”绝对不止吃了一块骨头。   那种嘎吱嘎吱的声音回荡在这栋寂静的古宅里。   席乐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蹲麻的时候,里面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过。   殷白鹤朝不远处丢了个眼神。   两个人离开了墙边,席乐长出一口气,十分不适:“里面的是鬼还是僵尸?”   “也许是野兽。”殷白鹤说。   “不管是什么,都恶心。”席乐问:“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吗?”   殷白鹤说:“一样的没有,类似的有,这种世界里遇到这样的事不稀奇,你只是第一次。”   席乐不由得同情殷白鹤,这种事看多了也不会抑郁,他心里实际上可能住着个小太阳。   太坚强了。   “如果每天都要吃,那一个人的尸体也是不够的。”席乐汗毛直竖,“接下来要死的人糟了。”   他扭头,“对了,要是我出事了,你就把我尸体弄走。”   殷白鹤静静地看着他。   席乐说:“反正不要被吃了,我恶心。”   殷白鹤却问:“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比你先出事?”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的武力值什么的都比我好,我就是咸鱼。”席乐摊手。   “你运气不错。”殷白鹤道。   席乐笑,“交到你这个有本事的朋友?”   殷白鹤没说,但也没反驳。   潮牌男的尸体一部分被做成肉菜,一部分被院子里的“东西”吃了,还有没有剩下他们都不知道。   席乐和殷白鹤离开时,正好碰到鲁东海他们一群从前面过来,脸色都很怪异。   “你们碰上什么了?”   鲁东海头一回感觉恶心:“我们刚刚碰到辛叔了,他去前厅,看我们把菜吃完,特别开心的样子。”   “是啊,吓死人了。”   “还不如之前面无表情呢。”   原本辛叔是个表情不多的人,但是见到他们吃了肉菜,表情那么明显,如果说原本99%确定是人的肉,现在辛叔的表情就是那最后的1%。   “如果今晚还是这样,我怀疑我们在这活下去,也能算作减肥了。”孟慈小声吐槽。   白筝却说:“不会还是那个新人了。”   因为会换成另一具尸体,就像辛叔自己说的那样,之前食材简陋,后面不会了。   这个“不会”自然指的就是他们。   “他已经将我们这些人看成了食材。”白筝脸色也不太好看,有点苍白,“这真是电影里的情节。”   席乐正好也将他们之前听到的声音描述了一下。   果不其然,原本就恶心的众人更觉得生无可恋。   但是又不由得庆幸,好像除了这些恶心的事以外,其他的都比以前的鬼安全。   下午,席乐将东院三个屋子翻了个遍。   昨晚没发现什么,今天倒是发现了很多本书,都是些古法装订的书籍,还有夹杂在其中的画。   “你觉得可以打开看吗?”席乐问。   “最好不要。”殷白鹤很谨慎,他觉得这些不是好东西。   席乐自然没碰。   傍晚,辛叔准时过来叫大家吃晚饭。   托中午那锅汤的福,现在大家一听到“饭”这个字,就生理性恶心,提不起任何兴趣。   周可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在这里实现减肥,那种恐怖小说里形容的居然是真的发生了。   “大家慢用。”   辛叔离开了前厅。   桌上又是一锅闻起来看起来都十分鲜美的骨头汤,旁边还有两碟分量不低的炒肉。   席乐又想吐了。   女孩们比他们更难忍,直接在一旁干呕,因为中午只吃了一点点白米饭,所以也吐不出来什么。   周可云吐半天,终于崩溃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她捂住脸,嚎啕大哭。   可惜在场的众人都已经习惯于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安慰她,而是提醒:“吸引来辛叔,你就必须吃了。”   周可云一下子哑巴起来。   她抹着眼泪,“你们之前不是说找到什么就可以走吗?”   白筝嗯了声:“镜子。”   “对,就是镜子,不是去找镜子吗?你们怎么不找?找到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左潭瞥她一眼,“谁不想找?”   在场的哪个想被送上桌。   “和你住一块的那个女生呢,她不过来?”席乐一开始还没注意有人少了,毕竟这边有八个人,一个屋子里怪多的。   周可云低着头,“她不敢过来,在房间里。”   “不是,那个屋子里不是有鬼的吗,她也敢不过来?”鲁东海有点难以置信。   “那鬼不就是上吊的吗,离开脸盆架子不就好了。”周可云声音越来越弱。   “……”   鲁东海头疼,“行,她自己的选择。”   这又不是上一个镜子世界,这里落单反而很危险。   大家又一起把汤处理掉,临倒前,殷白鹤忽然说了句:“这次换个地方。”   左潭立刻意会。   狡兔还有三窟,一直倒在同一个地方太危险。   几乎是在左潭刚将盆放下时,辛叔就出现了门口,把望风的孟慈吓得够呛。   “好吃吗?”辛叔问。   左潭手还留在盆檐,见他看向自己,拿出了自己在法庭上临危不乱的阵势。   “不错,很入味。”他违心。   席乐见辛叔盯着他,问:“厨师是谁,我们可以见见吗?”   辛叔又转过头来,明明是僵着一张脸的,却能发出“哈哈哈”的笑声:“是我。”   他说:“老爷爱吃我做的饭。”   又是老爷。   席乐和殷白鹤对视一眼。   那个院子里吃骨头的应该就是老爷了,又要吸血,又要吃骨头吃肉,这个老爷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鬼。   “他今天做晚饭的时候我去看了,但是没敢看仔细,还挺长时间的,一个人在厨房里。”   白筝最为谨慎,所以是她做这个工作的。   北院也被他们给踩了点,辛叔每天会给他们做饭,这时候会在厨房里,晚上则是睡在北院。   当然,睡没睡大家也不清楚。   殷白鹤平静开口:“去北院的时间只有他在厨房的时候。”   如果要去北院,肯定不能是晚上,那时候北院又有辛叔又有老爷,说不准得团灭。   白天做午饭和晚上做晚饭应该最保险,因为按照今天的顺序,这些都需要炒菜炖汤,最耗时间。   他们一天可以进入北院两次。   辛叔离开后,鲁东海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   “今晚大家好好休息,不要碰屋子里的一些东西,明天顺利,我们就可以找到镜子了。”   等新人们离开后,席乐才叹口气:“明天的话,今晚可能还是会死人。”   大家沉默,死人是每个镜子世界都会遇到的场景。   进入镜子里的人越来越少,这次三个新人已经死了一个,如果他们找不到镜子,那可能活下来的没几个。   鲁东海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席乐见气氛不对,转移话题:“你们两个待会还回那棺材房里睡?”   左潭说:“这也没其他院子。”   东院有书画,南院有金银珠宝,西院有三副棺材,怎么看都是西院比较危险。   鲁东海也迟疑起来,“要不我们不住那边了?这次应该是可以离开的吧?”   谁也没法确定。   “我们是客人。”站在窗边的殷白鹤转过身,“有些事需要征求主人的同意。”   鲁东海咬牙:“我待会去问辛叔,他嘴上说的那么客气,总不至于换个房都不准,没有谁家主人这样做的。”   “那也没谁家主人吃人肉啊……”孟慈嘀咕。   “……”   席乐无语,他觉得孟慈这话挺对。   孟慈嘀咕完又举手,“要是能换房的话,要不你们过来和我睡吧,挤挤。”   席乐瞄了瞄鲁东海壮硕的身材,想象了一下他和孟慈、左潭挤在同一张床上的场景。   “……”   席乐闭了闭眼,“东院还有个空屋子。”   几个人都看过来,鲁东海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那就行,刚好刚好。”   等周可云他们离开了,席乐好奇:“你就不好奇?”   “这有什么好奇的?”鲁东海奇怪地看他,“你们俩不是在中间的屋子吗,早上我都看到你们一起出来了。”   席乐:“……?”   这居然都不好奇的吗?   昨晚东院正好三个房间,他们居然都空着一个,居然都没人好奇?!   鲁东海说:“委屈你一下,隔壁单人床我睡了。”   席乐想了想,“不委屈……”   这里也就殷白鹤让人有安全感了,算起来还真是他占便宜,他古怪地看了眼殷白鹤。   殷白鹤站在那比松树还笔直,也看过来。   对上他视线,席乐猛地扭过头,看到同住棺材房的左潭站在一旁不说话。   左潭面无表情,察觉到他的目光,似乎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我不好奇。”   席乐:“我没问……”   “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左潭有理有据分析:“这没什么,我接手的案例里有同性恋爱者。”   席乐:“?”   “你不用露出这样的表情。”左潭比他还奇怪,“你们同吃同住的,难道不是恋人吗?”   他认真解释:“压抑的环境下,情感容易爆发,确实可以安抚人心。” 第102章 做客8   席乐心想他不需要安抚。   他挺坚强的,虽然环境压抑,但自己并不压抑啊。   左潭似乎来了科普兴趣:“以前中世纪的时候,欧洲那边就很多同性恋,一些得奖的同志电影,其实也有差不多类似的情况,你看过《断背山》吗?”   “我看过我看过!好看!爱情是不分性别的!”孟慈叫道。   “……”   “没看过。”席乐打断他们,“我们还是去找镜子吧,你们不想离开了?”   左潭点头,“对,镜子最重要,我刚刚只是就事论事,你可以当没听见。”   席乐也这么想,然后他就听见左潭剩下的话。   “虽然当没听见,但事实是存在的,这是没法抹掉的。”   律师真讨厌,席乐下结论。   还好左潭住嘴不再说了,还好他不是和鲁东海一样是个嗦性子,否则这会儿会一直说。   刚才左潭说的时候,鲁东海和孟慈就跟看天书一样看着两个人,现在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原来是这种关系吗?   孟慈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像,他室友找了个女朋友谈恋爱都没有这么黏糊。   鲁东海这个从来不知同性恋为何物的大汉忽然就明白了,原来男人和男人还能谈恋爱,真神奇。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区别,男人和女人都是人。   他挠了挠头,“那……我们先回房去?天快黑了,老待在外面不安全,你们俩也回去?”   席乐本来可以很理智对待的,但是被他们这么平静地掠过去,反而不自在起来。   他们都这么想的?   为什么都觉得他和殷白鹤在谈恋爱?   他们又没有做什么亲密的动作,就是睡一个屋,这样比较安全,一起进出门是不落单……   席乐一回忆,更觉不自在。   好像还真是有点儿一直黏在一起的样子,谈恋爱都也是这样的吗?那谈恋爱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席乐,殷哥……我们先走了啊。”孟慈挥挥手,“明天见,晚安,你们……”   剩下的话他不好意思说。   等鲁东海和孟慈他们走了之后,席乐才看向殷白鹤,“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明也是被讨论的当事人,居然搞的像不是说他一样。   殷白鹤问:“要什么反应?”   席乐反问:“你还要我说?”   殷白鹤头偏了一下,认真道:“他说的挺有道理。”   席乐:“……”   他绕过他,大步离开了原地。   外面天色昏暗,宅子里又阴暗下来,席乐这时候倒不是多害怕,想的还是刚才左潭的话。   他又不是蠢,只是以前觉得朋友也可以这样,现在忽然有人告诉他,这样和恋人没什么区别。   那他岂不是就是明知故做。   谈恋爱和普通做朋友没什么区别,那谈恋爱好像也没什么,席乐冒出个想法。   他摇摇头。   席乐从未想过自己会找个男朋友,毕竟以前向他告白的都是女生,这方面没想过。   他走出去没几步,回头就看到殷白鹤也走了出来,盯着他认真打量。   平心而论,殷白鹤长得比女生好看,不是那种阴柔的漂亮,而是见到他就觉得惊艳。   其他方面,性格好像也不错,起码自己说什么,他也不会反驳什么,而且武力值也高。   席乐这么一对比,竟然感觉全是优点,不禁陷入深思,和殷白鹤一比,自己显得很像“新人”。   “看出什么来了?”殷白鹤饶有兴趣问。   “看你脸上怎么不长花。”席乐回过神,丢了句。   殷白鹤听出他话里的恼羞成怒,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跟着他回了屋子里。   隔壁两个屋子现在里面都住了人,再加上之前的事,席乐不敢再闹出大动静。   指不定他们还会以为他们俩在做什么――   不对,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席乐警惕地看着殷白鹤,趁着天没黑赶紧洗漱,然后就躺上床闭着眼装作休憩。   他感觉到自己身边躺下了人,动作很轻,但他听得清清楚楚,他能听到殷白鹤的呼吸声。   之前席乐觉得无所谓,可这一层窗纱被揭破之后,他不可避免地不自在起来。   为什么这房间没有两张床?   他要分床睡。   或者他之前应该想着和鲁大哥睡的,鲁大哥一个人一个屋,他怎么没想起来。   .   周可云回到屋子里,见张敏雪安然无恙,松了口气:“还好,你没出事。”   “我离那边远远的,怎么可能出事啊。”张敏雪躺在床上,“反正我是不打算多露面。”   “他们说明天去北院,你也不去吗?”   “去北苑干什么?”   “找镜子,他们说找到镜子就可以直接离开这里,我们不就是被镜子抓进来的吗。”   张敏雪犹犹豫豫起来,最后说:“那明天我也去吧,不过北院不是说有鬼吗?”   “有鬼,但是有离开的方法啊。”周可云在她身边躺下,“再说了,这么多人,替死鬼肯定有的吧。”   张敏雪心底的想法和她一样。   这鬼地方她实在受够了,只要能离开,她干什么都可以,那么多人,找到镜子她趁他们不注意就先离开。   想到可以回家,张敏雪放松起来。   周可云紧绷了一天的心,现在有熟悉的同伴,现在也放松下来,“趁早睡吧。”   睡着了就可以忘掉那些事情。   两个在现实里经常熬夜的姑娘,在这里开始了早睡。   窗外的天色早就完全黑透,屋子里也安静下来,只剩下床上两个人的呼吸声。   直到空气中多了一个呼吸。   周可云正睡得熟,耳边却吵吵嚷嚷的,好像有拖行的声音,有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像梦魇一般。   耳边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一直在咕噜咕噜的,像烧热水开了在冒泡似的。   她烦躁地拧眉,终于睁开眼。   没适应黑暗的眼睛看不清屋子里的东西,但是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月光洒落进来。   周可云看到有个黑影在床边蹲着,之前听到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她迷迷糊糊的头脑立刻就惊醒了,下意识地尖叫出声:“啊――”   床边的那黑影动了,扭过头。   惨白的月光照射下,周可云眼中只看到了沾满血的獠牙,眼白一翻,晕在了床上。   南院这一声尖叫另外两个院子都听见了。   白筝离得最近,也是醒得最早的,她这次是一个人睡的,按着心口,冷静,冷静。   房间里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有东西蹿出来。   好在,这一声尖叫过后,周围又安静下来。   白筝没了睡意,躺在床上。   有人出事了,是住在南院的女孩,不知道是一个人出事,还是两个都一起出事。   她虽然自私,但这种时候也兔死狐悲。   席乐从熟睡中惊醒,头皮一紧,正要起床,被殷白鹤按住,他清醒过来,“刚才是谁的声音?”   身旁有熟悉的人,安全感大增。   殷白鹤想了下,“新人的。”   席乐哦了声,睁着眼回忆两个新人今天都做了什么,不过什么也没想到。   那为什么会出事?禁忌到底是什么?   “出事的应该是没吃晚饭的那个。”殷白鹤低声说。   “可能因为辛叔做饭她没出来吃吧,作为客人,好像确实不太适合。”席乐猜测。   仅仅因为客人没有出来吃饭,就因此杀人,对于他们来说,这也太冤枉了。   但是在镜子世界里因为冤枉死去的人太多了,不差这一个,鬼是不会对人类有同理心的。   这一晚其实他们都猜到有人会出事。   在镜子里的世界,没有一个夜晚是平静的。   有了这一出,席乐暂时没了睡意,明天就要去北院,现在想什么都没用。   他平躺在床上,“殷白鹤,我问你个问题啊。”   “你问。”   “上次……”席乐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问你是不是喜欢我这种问题有点自恋。   他换了种说法,“你为什么喜欢男生?”   黑暗中殷白鹤的声音很清晰:“不知道。”   席乐一下扭过头,虽然黑乎乎地也看不到殷白鹤的脸,但他知道他们现在是面对面的。   他小声说:“我还没有喜欢过人。”   刨除对个别早年的港台女明星的喜欢不算,他似乎真的没有喜欢过人。   周围的人都是喜欢女生的,以前大学同学也会炫耀自己娇娇可爱的女朋友,他也不羡慕。   席乐翻身,和他正式面对面。   “左潭说人家谈恋爱还没我们亲密,那看起来谈恋爱似乎也就是那样。”   殷白鹤说:“所以?”   大概是看不到对方的脸和表情,黑暗给席乐壮了胆,“都怪你非要和我在一个屋。”   “怪你。”殷白鹤说。   “……?”席乐迷惑。   “你自己同意了。”   “我是不堪其扰。”   “那你可以一直不堪其扰。”   “你这人怎么这样?”席乐气了,“这时候难道不该顺着我的话说吗,还甩锅?”   他早该知道殷白鹤是这种人!   毕竟当初殷白鹤就经常损别人,让别人无话可说,肯定不是个顺从的性格。   但他怎么可以甩锅给自己,自己可是他的房东。   殷白鹤准确无误地拍了拍他的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哦?”席乐质疑,“那你说。”   “我也没喜欢过人,只是想和你亲近。”殷白鹤语气轻轻地,“你呢?”   席乐忽然就不知道怎么说了,耳朵有点热。   他想揉耳朵,但是一动手殷白鹤肯定能看到。   以前有热情的女生和他表白,台词十分热烈,像殷白鹤这种像表白,又像正常示好的,压根就没有。   但他心跳意外地快了起来。   扑通扑通,渐渐加快,像刚开始跑步的人一样。   席乐不说话,装作没听见,或者睡着了,没想到殷白鹤却出了声:“我听见了。” 第103章 做客9   你听见什么了你听见。   席乐腹诽,他小声说:“我也听见了。”   殷白鹤问:“你听见什么了?”   席乐想了想,随口道:“我听见你说话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殷白鹤不给他找借口的机会,“你是有反应的,我听见了。”   他说:“你心跳快了一倍。”   席乐被戳破最后一层皮,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殷白鹤都不给他缓冲的机会。   他上课被提问都没这么紧张,“你又知道了,我一直心跳很快,你难不成之前就知道?”   “我知道。”   “……”   殷白鹤说:“我能听见。”   席乐深呼吸几次,明白他的意思,他以前心跳不快也被听得一清二楚,现在一对比,就很明显。   他不挣扎了,“好,你听见了,然后睡吧。”   殷白鹤嗯了声:“明天再说。”   席乐一想到明天又要重复现在这个画而,就觉得要遭,“出去再说可以吗?”   安静几秒后,他听见殷白鹤轻轻的笑声:“好。”   离得太近,笑声也清楚,席乐耳朵都红了,仗着这点殷白鹤看不见,干脆当没变化。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就困意来袭。   再次醒来是被叫醒的,殷白鹤坐在床边,后而的窗开着的,他背着光的。   席乐一时看入神。   他摇摇头,坐起来,“他们都起来了吗?”   “嗯。”   “那我也快点。”   席乐洗漱完,飞快地打开门,就见到了南院那儿一脸菜色嘀嘀咕咕的周可云。   剩下的人都在门口站着。   “问她也问不出来什么,她说什么都不清楚。”   “她一早就这样了,像是受了刺激,应该是张敏雪出事把她吓到了。”白筝解释。   孟慈往里看了眼,差点反胃:“地上这些……都是人体组织,看样子是没全尸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地而上的东西。   这些也就是在一些重大新闻里才会看到的描述,居然有一天,出现在他而前。   “被吃掉了……”   “这么一看,昨天那个穿潮牌的还全尸了一段时间。”   左潭问:“这次的人,出去后尸体还会在吗?”   他之前不知道人出去后还会有真正的尸体,后来知道大多都是正常的尸体。   这一次死无全尸的是第一次。   这个问题很重要,左潭十分在意。   鲁东海也犹豫了,“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要问他吧,我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殷白鹤淡淡开口:“会在。”   左潭先是松口气,又忽然想起什么,“这个会在的指的是全尸还是……?”   殷白鹤只是看了他一眼。   左潭顿时懂了,脸色不太好看。   席乐捏住鼻子,空气里难掩一股血腥味,“昨天尸体一开始是好的,今天却是当场就没了。”   最大的可能是北院那位更厉害了。   也可能是昨天第一次吃了,开了荤,就没忍了。   周可云头发乱糟糟的,一晚上没睡,睁着眼在那里说着她自己才能听清楚的话。   “……有鬼……吃人……”   凑近了才能听见几个字。   “难道是亲眼看到了?”鲁东海问,“那她居然活了下来,是那只鬼吃饱了,还是她不算触碰禁忌?”   这个答案都不确定了。   可能两者皆存在。   席乐觉得周可云挺倒霉的,室友出事她看了个正着,明明和她无关的,硬生生被吓坏了。   “有鬼啊――”   周可云忽然大叫一声,冲出了人群。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殷白鹤反手扯住了她的衣服,才没让她冲出院子外而去。   席乐皱眉:“她现在神志不清,出去留在这里都不安全。”   事情是发生在这宅子里的,经验之谈,他们的活动范围就算出了宅子也没多大作用。   “看着点吧,看不了就算了。”鲁东海叹口气,“生死有命,还是考虑中午的事。”   白筝开口:“屋子里的东西?”   残余血肉在那里也不是个事。   席乐沉思:“待会试探一下辛叔。”   正说着,辛叔就从外而进来,又是一天叫他们吃早饭的时候,“客人们――”   “辛叔,这里是不是有野兽?”席乐问。   “从何说起?”辛叔问。   席乐义正言辞:“我们的朋友不见了,屋子里地上有血,我们作为客人,感觉很不安全。”   辛叔盯着他,却说:“唉,山里不安全,客人多担待。”   他又说:“地上的血肉我会尽快打扫的。”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如果席乐没猜错,他怕是要去拿打扫的工具。   席乐绷着脸,“这个辛叔知道昨晚的事。”   “肯定知道的吧。”   “这宅子就他和那个老爷。”   “我只说了地上有血,他一直没进去,用的词是血肉,他怎么知道有这些。”席乐说。   说得鲁东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事不宜迟,得尽快找到镜子离开这里,我怕再待下去,咱们都得被吃掉。”   其他死亡方式和被吃掉一对比,真是太平和了。   席乐也是这么想的,这地方他一点也不想多待:“中午他做饭的时间,我们去北院,但是北院门口得有望风的。”   这会儿大家也不觉得那是普通僵尸了。   又喝血又吃肉吃骨头,怎么看都像怪物。   “吃人的怪物在北院里,昨天白天还在吃骨头,它应该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这就代表他们的行动很危险。   白筝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对了,昨晚张敏雪被吃了,今天的午饭,辛叔用什么做?”   “正常做吧?”   “昨天北院那个是白天吃骨头,昨晚它已经吃过了,是不是不会饿肚子了?”   “这里要是有家禽就好了,说不定可以用来拖延时间。”孟慈摸摸头,“骗它一下。”   然而这宅子里除了他们是活的以外,辛叔都不像是个活人。   草草决定了一下待会儿的事,辛叔拿着扫帚簸箕回来了,直奔周可云的房子而去。   很显然,席乐之前猜测是对的,辛叔他知道是谁出事也知道是出的什么事。   血腥味浓重,地而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辛叔扫了一簸箕的血肉出来,周可云见状吓得大叫,躲到了白筝的后而。   其他人也不是很自然,张敏雪好歹也是同伴,就这么死了就算了,还被这么处理。   席乐白着脸问:“我们朋友在你家出的事,你们不给个交代吗?我们可是客人。”   辛叔而露为难。   鲁东海也沉下脸,“我们要见你主人,好好说这事,来你家做客,你们就是这样做的?”   “老爷不见客!”辛叔也没了刚才的表情,“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客人们快去吃吧。”   他说完直接带着扫帚离开了原地,留给大家一个背影。   殷白鹤慢悠悠道:“老爷应该不畏惧见客。”   “如果是怪物的话,那它最大。”席乐顺着他的话,“但他一直不让见客,如果老爷见客会怎么样?”   这是不是一个对老爷的限制?   以前他们经历过,镜子世界有时候对鬼是有限制的,比如公寓那一次,管理员也得受他自己的禁忌限制,上一次,鬼是和光限制有关的。   这一次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限制,如果能利用,那最好不过。   鲁东海也有这个想法,不禁信心大增:“我们去北院肯定会见到老爷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先去吃早饭。”   “这谁能吃的下去……”   席乐扭头问殷白鹤,“你觉得中午能找到吗?”   殷白鹤没说肯定,而是说:“中午不行,就晚上。”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从来都是赌一丝机会。 第104章 做客10   席乐点点头,和他们去了前厅。   早饭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粥等等,大家都用勺子翻来覆去地查看,确定里面什么都没有才敢吃。   辛叔每次都会观察他们一会,然后再离开。   前厅这边并不是厨房,辛叔每次都是做好了放好了再叫他们。准确来说,他们都从没注意过厨房在那里。   “得先知道厨房在哪儿。”鲁东海说。   “出了这道门左边。”殷白鹤声音淡淡的。   鲁东海憨憨笑了笑:“忘了你记忆力好。”   殷白鹤说:“用不到记忆,炊烟是能看到的,你们注意点就知道在哪里。”   其他人还真没怎么注意。   早上注意力在尸体和血肉上,其他空白时间都在找线索,根本没看炊烟。   好歹一天还能有正常的饭,喝粥都觉得有美味。   席乐粥喝到一半停下来,“如果我是他,我中午做那样的饭,会看着你们吃下去才对。”   难不成是怕他太明显?   不看着的话,他们偷偷扔掉辛叔都不知道。   当然,也可能辛叔早就知道了他们扔掉的事,只不过还没到秋后算账的事。   想到这,席乐后颈发凉。   这个宅子最神秘的除了辛叔之外就是那个老爷,至今都不知道老爷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人变成了怪物,还是怪物变成了人。   上午总共就四五个小时,他们吃完早餐,辛叔过来收拾时时间已经不早。   因为在这里没有钟表什么的看时间,一切都全靠自己判断,所以时间要比平时更紧迫。   这次大家都没走多远,而是在观察他。   辛叔一个人是带不走那么多碗筷的,白筝转了转眼珠:“我来帮忙吧。”   “客人去休息就好。”辛叔立刻婉拒。   白筝却没有听他的话,“我们是客人不假,但是到这里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她说得快,手又直接拿了几个碗碟。   辛叔盯着她看了半晌,什么也没说,白筝跟着他去了厨房,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   席乐他们见状,也分别拿着自己的碗,借口跟着去了厨房,以免出现意外。   还没进门就能看到厨房的构造,还是以前那种灶台,一张桌子摆在厨房,上面砧板、盆和刀都摆在那里。   席乐目光锁定在刀上。   这个宅子里也没什么武器,如果那个老爷是实体的话,带个刀是不是有点用?   他扯扯殷白鹤,“能把菜刀搞出来吗?”   殷白鹤沉默几秒,“看情况。”   席乐觉得他这话就代表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大家进入厨房之后的动作就变成了0.5倍速,恨不得看清每个角落都有什么东西。   最后只看到了桌下一个未清洗的盆。   盆里全是血渣和肉沫,看得他们几乎反胃,没忍住的就直奔厨房外面而去。   席乐屏住呼吸。   这也太难忍了,辛叔居然就这么处理的!   这和电影人肉叉烧包有什么区别!还好他们早上吃的是馒头,没包子。   “客人们还是快去休息吧。”辛叔语气沉沉。   殷白鹤拉着席乐闪到了一边,他看向辛叔,“今天中午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席乐也点头。   辛叔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大概是没想到他们会问这个。   “午时即可。”   虽然大家现在都不用这种古老的时刻,但都知道午时是什么时候。   早饭再迟,距离中午也有三个小时。   而且做饭需要时间,他们现在有好几个人,辛叔起码得做一个小时吧?   席乐很快离开了厨房。   “别回头。”殷白鹤提醒。   原本打算回头的孟慈和左潭心头一跳。   这意思是不是辛叔就在后面看着他们?   应该没有发现他们的打算吧?   回到院子里后,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才终于消失,席乐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被人背后盯感觉太惊悚了。   说不定辛叔就瞄准了下一个受害人。   “有个好处,从厨房到北院是最远的距离。”殷白鹤指了指北院那边的门。   席乐点头:“对,越远越好。”   “辛叔在厨房待多久我们也不知道,得望风。”   “主要是,最好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就算中午没找到,我们晚上还可以再继续。”   一旦中午做绝了,镜子又没找到,那最麻烦。   望风人选是个问题。   孟慈自告奋勇:“要不我吧,我视力不错。”   席乐好笑:“说得我们视力不如你一样。”   “这有什么好推的,你进去肯定比我好。”孟慈摇头,“你和殷哥他们进去吧。”   鲁东海一挥手,“都别争了,我留在外面,那个辛叔要是过来了,我还能挡挡,你那小身板能挡住?”   孟慈词穷了,论体力,虽然最近他都有锻炼,但肯定比不过鲁东海的。   “我有肌肉了。”   他抬起胳膊,露出自己刚刚有点的肱二头肌。   席乐看得眼睛疼,“别逞强了。”   孟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你有吗?”   席乐:“……”   他应该有的吧,反正没这么试过。   席乐一扭头,看到殷白鹤也在看自己的胳膊,没好气地瞪了他,“别看了。”   殷白鹤哦了声,又弯了弯唇。   鲁东海将工作分了组,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他望风也不可能离北院里屋太远,顶多在门口。   不然到时候找到镜子也不好离开。   白筝忽然问:“那个周可云,她怎么办?”   因为张敏雪的事,周可云现在疯疯癫癫的,他们也不可能把她带到北院去,到时候说不定连累他们所有人。   席乐沉吟:“看她能不能正常。”   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他们没法坐视不理,只看她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周可云就在屋檐下面。   自从早上的事后,她就情绪不对,早饭也没正常吃,手里的馒头还是刚刚白筝塞给她的。   其实也挺可怜,席乐估计没人亲眼看到人被吃了还能正常的,食人这种事太惊悚。   身为同性,白筝自然要对周可云更怜悯:“如果你听懂了,应该明白中午的事。”   周可云瑟缩了一下。   “有鬼……吃人啊!”   白筝说:“所以我们更要离开。”   周可云显然没有太疯,还是能听懂的,只是这种情况,她装得疯的程度更大。   北院的门日常是关着的,大家都不担心,有殷白鹤在。   席乐靠近北院那堵墙听了下,“里面很安静。”   至今为止,他听到的声音也就昨天那次疑似嚼骨头的。   席乐回头,“一旦未经允许进了北院,我们就算作是做了客人在主人家不该做的事。”   “富贵险中求。”   “大不了一死,死了也不知道其他的事了。”   虽然想着自己被吃了很可怕,但真的死了什么也不知道,吃不吃都没什么不同了。   左潭点头:“二分之一的概率。”   这话听起来倒是舒服点。   席乐想起他那个屋子里的那些书,里面说不定有什么东西,打算去翻翻。   反正中午进去也算是触碰禁忌了。   殷白鹤和他前后脚回了房,席乐刚从里面抽出来一本,惊讶:“这书是讲怪谈的。”   因为这书是封面写名字,书脊是看不到,只有装订线。   殷白鹤眼神一闪,“应该都差不多。”   席乐连着抽了三本书出来,都是什么奇志一类的书,和山海经很像的风格。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和老爷有关系。   席乐翻开了其中一本书,里面写的是各种古代的怪谈,比如哪个地方出现了怪物,那怪物长得可怕等等。   有的是说古代的神兽,有的是妖怪,村子里还要定时祭祀的,有的是说长生不老的。   “那个老爷,是不是长生不老的怪物?”席乐怀疑。   “你怎么确定长生不老的是他?”殷白鹤声音很平静。   席乐却一惊。   自己这确实是惯性思维,正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就会猜老爷想长生不老,所以经历过什么事,最后变成了怪物。   但未必是他啊。   这宅子里还有个古里古怪的辛叔。   席乐放下书,不管是辛叔还是老爷,他们都必须找到镜子,这样才能离开。   他忽然转身,“我现在想想,那句话挺像flag的。”   “嗯?”殷白鹤似是没听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席乐提醒:“就是昨晚上的。”   他当时怎么想的,那句话就和一些人上战场前,和别人说“等我们打完回来就结婚”一样的。   一点也不吉利。   殷白鹤若有所思:“所以现在就可以说?”   席乐原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被他这么一问,又有点不好意思了:“你要听啊。”   殷白鹤颔首,当然要听。   席乐看了下周围,没有人在,就他们两个人,正是偷偷说悄悄话的好时候。   他说:“谈个恋爱,好像也没什么损失。”   在别人眼里,他们早就是恋人状态,那确定不确定都只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真是恋人关系,也没有什么新变化。   “我没恋爱过,你别骗我。”席乐看向殷白鹤。   “我也没有。”殷白鹤认真道。   席乐哼了声:“但你挺会啊。”   他现在是懂了,殷白鹤就不是个笨蛋,他早就在温水煮青蛙,煮到他和他们都熟了。   不过,谈恋爱是真的没什么损失。   席乐严谨地打量着殷白鹤,长得帅,身材好,优点明显,看起来还是他赚了。   得感谢自己父母,培养了个男友?   席乐捏了捏殷白鹤的胳膊。   他看起来身材精瘦,但实际挺有料,硬硬的。   殷白鹤觉得有点好笑。   席乐想的是,就算活不下来,现在同意的话,就也享受了一段时间。   他瞬间乐观起来,认真地和殷白鹤说:“我们现在就开始谈恋爱?” 第105章 做客11   殷白鹤见到他这幅兴冲冲的样子,一时无言。   “我说真的。”席乐挥了挥手,“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殷白鹤道。   “反正大家都以为是恋爱了,真恋爱也没什么区别。”席乐心很宽,说出来其实心里还挺舒服。   一直念着一个事是很容易走神的。   殷白鹤笑了声:“好。”   席乐被他这一声笑的有点不好意思,但面上装得很镇定,淡定开口:“嗯。”   老淡定人了。   对于谈恋爱要做什么事,席乐这个是知道的,比如约会等等,但是现在都无法实现。   这点就让他们和普通情侣截然不同。   “咱们现在可能就叫……落难鸳鸯?”席乐歪了下头,冒出来一个听上去很合适的词。   “挺好的。”殷白鹤品了品鸳鸯这两个字,准确无误地将前两个字无视掉。   席乐白了一眼。   这有什么好的,他估计就是听到答应了就什么都好。   忽然改了关系,席乐还有点别扭,回头看了下殷白鹤,这以后就得是自己男朋友了?   貌似比自己更优秀,挺有面子的。   他想起小区的大爷,经常问他怎么不恋爱,还要给他介绍女孩子,这要是回去被他知道,全小区都能知道。   席乐忍不住笑了一下,用书挡住脸。   殷白鹤看见他想东想西的又在笑,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估计是和自己有关的。   这也不错。   席乐将书下移,露出一双眼睛,“快点看书。”   殷白鹤哦了声:“在看。”   这些书的类型其实已经透露了一些线索,比如这个宅子里可能有过一些不正常的事。   他翻开一页,指给席乐看。   “这里。”   席乐偏头过去,看到上面写的是祭祀的方法,要找多少个未婚女子,然后用她们的血肉来喂养。   这一看就是邪术。   “那个南院上吊的,也许是被抓过来的,后来自杀了,所以鬼魂留在这里。”   “这个院子里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人,只碰见一个吊死鬼算平和的了。”席乐说。   殷白鹤将书放了回去,目光闪烁:“以前是鬼,现在可能非鬼非人。”   人的身体被饲养同类血肉也没什么用,只可能是鬼的状态,但吃了这么多后,现在还是不是人就要另谈。   “周可云那断断续续的话里,是她看到有鬼在吃肉,蹲在地上的,僵尸应该不会放过另外的人。”   殷白鹤继续说:“要么是它自己会选择,要么是别人帮他选择。”   席乐灵光一闪,“辛叔。”   “他是一直在外面走动的,如果是他帮选触犯了禁忌的人,是很正常的,而且尸体还是他挖的。”   虽然没见到挖尸体,但他就是觉得是辛叔干的,当初埋的时候就是辛叔自己提议的。   其实他们都没见到他埋的行为,只是出去了一趟。   “老爷是辛叔必须要喂养,还是辛叔主动的?”殷白鹤尾音扬了起来,疑问的语气。   一个是仆人,一个是主人,差距很大。   席乐心里毛毛的,“这谁知道。”   而且他忽然问:“这书放在这里,不就会让我们发现老爷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殷白鹤说:“也许是故意的。”   看到和看不到对于普通人而言并没有区别,都挣扎不了。   这书到底是谁放在这里的,席乐觉得不会是辛叔,因为一般管家没有这样的能力。   这些书倒像是一开始就有,后来被辛叔所用。   他们放下书去了外面,在这里耽搁了一点时间,外面太阳已经快正空。   席乐将书里的内容告诉他们。   其他人都很吃惊,但更觉得可怕:“这个老爷,怕不是什么被养出来的妖怪吧?”   “这种吃人的,最可怕了。”   “如果是辛叔主动喂养,那这个老爷,说不定是听他行动的。”   “我记得辛叔每晚也是回北院的,到时候还是要看他的屋子,万一镜子在那里。”   他们没看到北院的构造,但做好了有三间房的准备。   不知道这里的镜子是什么样的,但应该不像现代的,应该不会有巴掌大的,可能还是很好看到的。   “那老爷……这种东西会怕什么吗?”鲁东海问,“比如什么黑狗血之类的?”   “就算怕,我们这里也没有。”席乐摇头。   这几天了,天上连只鸟都看不见,什么活物都没有的样子,更别提黑狗了。   殷白鹤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们如果算触碰禁忌的人,我们的血肉对它是有吸引力的。”   这件事必须要提醒。   众人凛了凛神,摸摸自己的胳膊。   正在这时,左潭从前面回来,“我看到辛叔进厨房了,还听到了剁菜刀的声音。”   “是真的。”他补充。   他比在场的几人都谨慎,尤其是细节。   刚才听到声音时,左潭就偷偷看了眼,他自觉辛叔应该没发现他的打探。   “那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过去。”   席乐和殷白鹤对视一眼。   北院的门是关着的,挂着个锁在上面,辛叔每次出门都会锁上,之前说是未免有人进去打扰。   “其实怕是老爷跑出来吧。”   白筝深呼吸几次,越临近去北院的时间,她就变得焦躁,慢慢地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锁在殷白鹤手里不费一点功夫。   随着这扇门被轻轻推开,一直被隐藏着的北院也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孟慈差点叫出声来。   因为院子两边好多骨头,大的小的,全是骨头,甚至还有头骨在那边。   要死了。   这得是多少人?   正屋的门也是关着的,院子里半点草皮都看不见,光秃秃的两棵树在花坛里,下边的花开的十分艳丽。   一种诡异的不和谐感。   “先进去。”殷白鹤低声。   席乐跟在他后面,眉头皱得紧紧的,还没看到老爷,就给了这么个下马威。   这老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白筝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骨头,一脚踩歪,差点把自己吓死,忙不迭很上大家。   “都是人骨。”孟慈提醒。   看来这些年来做客的不止是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人死在了这里。   北院不止三间房,因为是独立的一个院子,实际上有四间房,中间是最大的,应当是主卧。   席乐和殷白鹤直接去了主卧。   窗户是窗纱纸,不是玻璃,殷白鹤戳了个洞,一股子怪异的味道就蹿了出来。   等味道散了点,席乐凑上去观察。   住在里面的“人”是要打上引号的。   因为他觉得根本就不是人,屋子里黑黝黝的,窗纱纸毕竟不是全遮光的,朦胧地可以看到屋里空空的。   “没人?”席乐纳闷。   刚说完,他就被殷白鹤拽到了一旁。   远离窗子他才看清,原来窗纱纸的另外一边有个“人”的轮廓,和他仅隔一张纸。   席乐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太吓人了。   他一退开,里面的“人”也飞速地进入了黑暗里。   殷白鹤小幅度摇头,“我来。”   他看到的比席乐看到的更多,乱糟糟的屋子里,地上缩着个“人”,头很大,四肢窄小,但肚子却也大。   像一个大头娃娃和大肚娃娃的结合体。   就像是院子里的那种枯树,上面长了个人头。   这就是老爷?   在看到之前,殷白鹤对于老爷的模样是没有概念的。   现在它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但是真到那时候,肯定没这么简单,否则就不会直接吃人了。   从被喂养骨头到它变成自己主动去房间里吃了张敏雪,这之间的变化太大了。   “先去其他房间。”殷白鹤告诉他。   席乐正要点头,就听到一声响,定眼一看,窗纱纸被戳破,几根长尖指甲从里面钻出来。 第106章 做客12   席乐离得近,差点被戳到。   他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摔下走廊台阶,还是被殷白鹤拉住才免得摔倒在地。   再抬头的时候,那指甲已经消失了。   席乐反手抓住殷白鹤,眼神示意屋子里面的东西。   两个人慢慢远离了中间的屋子。   离开几步远外,窗户上的破洞还能看到,隐隐能看到里面是黑漆漆的。   席乐压低声音:“我觉得很奇怪,上次那个声音那么近,是在院子里的吧,这么说它应该是可以出来才对。”   它刚刚为什么不出来?   是不能出来还是不想出来?   对它来说,他们都是触犯了禁忌的人吧,真到了离得近的地步,还会分晚上杀人和白天杀人吗?   席乐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是自己,肯定会抓住机会的。   除非――它自信他们都逃不走这宅子,所以还会给他们最后自由的时光。   事实的确是这样,他们离不开这里。   “关键点应当在辛叔那里。”殷白鹤沉思。   “辛叔是喂养者,肯定不止这点关系。”席乐越想越复杂,目光不错地盯着那个屋子。   怎么进去这个房间里找镜子?   白筝他们分开去的其他几个房间,乍一进房间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因为屋子里的装置太奇怪了。   左边的第一个房子似乎是个孩子住的,但是里面空空的,不知道是有人住还是没人住。   这些婴儿用品都被堆放在一个床上。   而在屋子的最里面有一个神龛,旁边还有燃烧过的红蜡烛,和一些香。   但是里面没摆放神像,光秃秃的。   “是不是拜邪神?”孟慈问,“我之前玩过好几种恐怖游戏,不少都有这种情节。”   “结合之前席乐说的那些书,倒是很有可能,邪神……会是什么神?”白筝对这些都没研究。   “不管什么神,先找镜子。”   这个房间里小东西很多,他们翻找了半天,什么拨浪鼓都快拆开看了,也没找到。   因为这个屋子压根就没镜子,普通的铜镜都没有。   而另外一个房间是在最靠近其他院子的墙边,和中间那个它住的房子离得远。   他们推开门时,里面一股奇怪的味道,令人反呕。   房间里东西不多,被子叠的整齐,而在床上摆放着一个三只头的诡异神像。   看到它的第一眼,左潭就移开了目光。   这东西不对劲。   孟慈倒是多看了两眼,神像长得很像妖怪,眼睛是空的,但他看着看着,里面就成了红色。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盯着看。   孟慈看到放在那的神像动了。   真的动了!   孟慈看到神像上的三只头在那里晃了晃,明明是正对着床头的,却变成了齐齐扭头看向他。   而且他刚刚还离床前一段距离,现在却像是近在眼前。   孟慈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想要跪倒在床边。   左潭和白筝正在打量其他地方,由于视角盲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越靠近神像,孟慈越浑身阴凉发抖。   直到一声“砰”的声音,两个人迅速转身,看到孟慈跪在地上,吓了一跳。   白筝想也不想去姿态他,“你干什么?”   左潭很快就发现了孟慈不对劲的原因,没什么别的办法,伸手蒙住他的眼睛。   另一只手把床上的被子扯起来,直接盖住了神像。   孟慈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左潭和白筝心里头也十分不安,赶紧抓着他离开了这个屋子,虽然神像被盖住,但谁也保不准没其他东西。   院子外虽然白骨满地,但却莫名比屋子里更安全。   可能是光的缘故,也可能是其他。   席乐从院子外的地上捡了根骨头。   他从窗户上的洞里戳了进去,几乎是才放了个头,整根骨头就被扯了进去。   幸亏席乐松手快才没被拽到窗户上。   殷白鹤往里看了眼,声音低低的,“他应该会吃。”   席乐心想差不多了。   果然没过多久,屋子里面就传出来嚼骨头的声音,嘎吱嘎吱的,没有规律,让人头皮发麻。   席乐仅仅听着声音都起鸡皮疙瘩,更别提亲眼看到的周可云了,她神志不清实在太正常。   “这外面的骨头反而给了我们帮助。”   如果真到了某种时候,这些骨头反倒可以用来引诱这个鬼东西,防止它把目标打到他们身上。   殷白鹤试探性地推了下门,嚼骨头的声音立刻停了。   席乐皱眉,这要怎么进去。   他们能打得过里面这个非人东西吗?   正纠结着,白筝和左潭带着孟慈出来,席乐看到的时候连忙问:“他怎么了?”   “那个靠墙的房子里有个神像不对劲,其他的出去再说。”白筝摇头。   他们也听到了嚼骨头的声音。   两个人头都扭向了中间的屋子。   这声音听着很简单,但却令人很不舒服,里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老爷吗?   “你们先走。”席乐说。   孟慈这个状态肯定是不可以待在这里的,单独出去也不安全,所以他们决定送他出去。   几乎是在白筝他们刚到门口的时候,另一道院门处的鲁东海就跳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辛叔。   辛叔从厨房里出来了,在往北院走。   鲁东海半道上挡住他,“辛叔,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我那个下葬的朋友,我想去拜祭一下……”   辛叔根本没有搭理他,直接走了过去。   他似乎是目的极强,中途不停留,直奔北院而去,明明是中老年的身体,却健步如飞。   鲁东海甚至都追不上!   他心中惊骇,又担忧席乐他们,干脆大叫了一声:“辛叔!你饭做好了吗?!”   这个宅子很安静,北院这里虽然听不清,但能模糊听见。   刚到院口的左潭和白筝对视一眼,“辛叔!”   能让鲁东海叫这么大声的除了辛叔没有别人。   “快,赶紧出去。”白筝绷着脸。   左潭也没耽搁,还好这时候孟慈状态不行,他们打算送他出去,否则会被辛叔堵在北院里。   “席乐他们还在里面!”白筝忽然想起来。   他们离得不近,这时候张口反而不行,白筝心急想提醒,却看到席乐摆了摆手。   这是让他们先走。   席乐和殷白鹤早就听到了鲁东海的声音,殷白鹤甚至听到了脚步声:“快过来了。”   现在出去显然来不及了。   席乐看了看周围,“那个屋子里有不对劲的神像,这里有鬼东西,到这里面去。”   夹在这两个屋子中间的房间谁也不知道有什么。   殷白鹤直接推开门,拉着席乐就进去关上了门。   与此同时,白筝和左潭、孟慈在他们住的院子的廊檐下看到了辛叔,眼中惊骇。   辛叔几乎是一眨眼就到了北院门口。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一股寒意爬上两人心头,虽然早就知道辛叔有问题,但亲眼看到还是很震惊。   又有吃人的,又有辛叔,还有个邪性的三头神像,这个宅子里到底有多少东西。   辛叔却忽然停在了院门口。   安静了半天,他蓦地扭头看向白筝他们,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却能让人感觉到害怕。   他在看谁?白筝在心里问自己。   直到辛叔进了北院,她后背大汗淋漓,竟然有点像是孟慈的样子,靠在墙上。   他刚刚在看的是他们几个,还是只在看孟慈。   他知道他们进了北院?!   白筝整个如坠冰窖,那辛叔岂不是也知道席乐他们还在北院那里吗?   即使知道殷白鹤不同于旁人,她还是紧张、害怕。   她害怕熟悉的人又出事。   像齐遇、像徐小圆一样,就突兀地死在这个鬼地方。   席乐和殷白鹤进了房间里就将门关上。   里面黑漆漆的,窗纱只能透出一点点光,席乐完全看不到什么具体的东西。   他只能靠着殷白鹤,毕竟他能夜市。   “这房间里杂物很多,跟紧我。”殷白鹤声调很浅,席乐乖乖点头,也没说话。   他手有摸到一些像是衣柜桌角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柔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院子里进人了。”殷白鹤提醒。   片刻后,席乐自己都听见了屋外的动静,不大不小,像脚步又不像脚步。   隔壁的屋子动静却忽然大起来,似乎是在撞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十分剧烈。   半晌,又归于平静。   隔壁的鬼东西安静了?刚才为什么吵?   辛叔是做了什么吗?   席乐反而觉得不妙,吵闹反而给他安心。   殷白鹤的手搭在他身上,有点冰凉,容易让人清醒,席乐觉得他好像从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席乐也看不清,就干脆顺着手往上摸。   先是手腕,然后是衣服,然后是肩膀……   最后席乐被另外一只手捂住嘴,殷白鹤靠近他,:“别动,过来了。”   声音几乎近在咫尺。   席乐放轻了呼吸,他甚至听不见殷白鹤的呼吸。   微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整个房间里一片死寂,静到席乐都担心自己的心跳会不会被听见。   应该不会有像殷白鹤这样耳朵灵的人吧?   门外的“人”一步步走近,慢慢地,最终停了下来。   停在了他们所在的房间的门口。 第107章 做客13   脚步声停下的那一刻,席乐的眼睛都不敢眨。   他遇到过很多次紧张的时候,但这种最简单的,永远是最让人恐惧的。   外面是辛叔吧?   按道理说,辛叔之前表现得没什么杀伤力,而且对客人也算有礼貌,这两天都不觉得他可怕。   但这一刻,截然不同。   席乐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候殷白鹤反而给了他安全感,但他也担心,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两个人一起。   他们刚刚应该提前出去。   门咯吱响了声。   席乐猜测应该是辛叔在开门了,他喉咙口都干了起来,他们刚才进来是躲在后面的,一进来肯定看不到。   是辛叔一个在外面,还是和那个鬼东西一起在外面?   莫名的寒意浮上了席乐的后背,和殷白鹤的手的冰凉感完全不同,像是侵入了骨髓深处。   门又咯吱了两声,一道光微微透进来。   鲁东海只见到白筝他们,没看到席乐和殷白鹤,就知道他们还在北院,心头一惊。   这时候还不出来,岂不是会当面撞上?!   他也没多想,直奔北院而去,正好看到辛叔站在一间屋子前,门已经被打开一点。   “辛叔!”鲁东海大叫。   辛叔猛地回头,脸上俱是冷意。   饶是见鬼多次的鲁东海也被吓了一跳,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辛叔,我有事找你。”   他快速看了眼院子,头皮发麻。   全是骨头,真的太可怕了,虽然没有孟慈的本事,但他也能猜到这是人骨。   鲁东海咽了咽唾沫,又说:“辛叔,这事很急!”   辛叔手搭在门上,“客人,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不行,真的很急,我是客人,你不应该帮我吗?”鲁东海盯着他,准确来说是在看他开门的那个屋子。   辛叔不想走,是不是里面有人?   鲁东海更不可能让辛叔还待在北院了,他以前嘴挺笨,经历过多次之后,现在也学会说话。   半晌,辛叔沉着脸离开了北院。   脚步声逐渐远去。   席乐能听到,但是还没动,显然殷白鹤和他的想法一样,低声说:“说不定还会回来。”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脚步声忽然变近。   “……”   席乐的心猛地提上去。   好在鲁东海急促的大叫又把辛叔给叫走了,但他怕刚才的事又重新来几次,那会炸心态的。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片安静。   “走了。”殷白鹤说。   “呼。”席乐松了口气,抓住他的胳膊,“我们是出去,还是在这里继续找?”   出去会不会迎面碰上辛叔?   殷白鹤思索了一下,“先不出去。”   鲁东海能叫走辛叔,说明辛叔还没走到下死手的时候,否则外面是谁叫他都没用。   席乐往外张望了一下,没看到辛叔。   殷白鹤直奔隔壁屋子,窗纱破的地方还是刚才的地方,他看了眼,里面的“人”不见了。   他感觉不到里面有东西的迹象。   去哪儿了?   席乐问:“怎么了?”   殷白鹤道:“里面的不见了。”   席乐也皱眉,这不见了可不是个好兆头,在里面起码是被关着的,勉强安全。   出去了谁知道会做什么,不会是又要吃人了吧?   席乐正要说什么,殷白鹤头一偏,将他扯到了之前的屋子里,很快院门口就出现几人。   鲁东海和白筝都在,他们是面对着北院的。   正巧和席乐对上视线,白筝差点表情管理失败,好在她习惯性没什么表情,装得还行。   “我之前跟你说我要祭拜朋友,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到底行不行,给个准话。”   鲁东海脸色也故意沉下来,冷着声音,大有不同意就直接在这里大打出手。   辛叔说:“好吧。”   白筝有点意外,试探性地开口:“辛叔,既然老爷身体不舒服,我们在这里一直做客也不太好,我想先回家,等老爷身体好了再过来也不迟。”   她知道这么说没用,但对辛叔来说肯定有用。   果然,辛叔嗖嗖地就看向她。   顶着要杀人的脸叹气,“老爷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白筝和鲁东海听着都心里咯噔一声。   这个好了绝对是和他们死不死有关的,如果在这最后两天还没找到镜子,恐怕就死在这里了。   鲁东海将希望都寄托到了席乐和殷白鹤那里。   “那辛叔,你饭做好了吗,我很饿了。”鲁东海催促,“现在都很晚了,昨天这时候已经吃上了吧?”   辛叔盯着面前两个人,忽然咧嘴笑。   “好吧,客人的要求为上。”   他回头关上北院的门,直接去了厨房那边的方向。   白筝问:“他刚刚笑得}人。”   鲁东海也倒吸一口冷气:“而且我刚刚闯进北院里,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正常被发现一院子的人骨,起码都会解释一番吧,辛叔就跟没事人一样。   “他这样子就像……”白筝拧着眉头,“破罐子破摔,我们知不知道对他都没什么影响了。”   因为在他眼里,他们都是要死的。   死人最后什么也不会说出去。   席乐和殷白鹤一早就进了房间里,所以没有被关门的辛叔看到,辛叔离开了,反而他们更有时间。   “这个屋子像是堆放杂物的。”   殷白鹤说:“这里不像是有镜子的。”   席乐也是这么想的,“之前他们去的那个屋里有神像,应该还是要去那里看。”   和神像扯上关系,就很关键。   未免遗漏,他们还是快速扫了下这个房间,然后才去孟慈出事的那个房间。   一进门,席乐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是直觉上带来的,长久地来回于镜子和现实之间,人的身体机制会逐渐进化。   人类是最会适应环境的。   “神像应该在那里。”殷白鹤一眼就看到了床上凌乱的被子,伸手一掀。   果然一个歪倒的神像暴露在面前。   席乐不知道孟慈是怎么出事的,但这个神像肯定不对劲,被子应该是白筝他们盖的。   “别看。”他提醒。   殷白鹤却直接把神像拿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三头,只有两条胳膊。”   席乐谨慎道:“你还碰它,放下。”   殷白鹤却没听他的话,而是指了指中间那个头,“等等,这个神像肯定是活的。”   席乐也看过去,“没动。”   “用被子盖住,是防止被看,大概率是对视了会出问题。”殷白鹤和他解释。   他把神像背过去,让它面对床。   席乐这才仔细打量这个神像,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很古朴。   他猜测:“辛叔摆着这个神像在这里,是为了拜神,让自己长生不老?”   人是被献祭给神像的吗?   那另一个屋子里吃东西的老爷又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他口中所谓的“老爷”一直都不是指的鬼东西,而是面前这个神像?   席乐一梳理,这也不是不可能。   辛叔从来没和他们说过老爷是什么,一直是称呼老爷的,老爷是人是野兽还是神像,都只是一个称呼。   如果一切都是这个神像,那镜子也和神像息息相关。   席乐转身观察整个房间,看到侧对着他们的桌上有面铜镜,但并不是能离开的镜子。   他转回来,正好看到殷白鹤将神像翻过来。   神像的双眼不再是之前的假,而是猩红如血,活了起来,在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席乐看得晃了晃神。   殷白鹤眼神一闪,手搭在神像上。   席乐直觉这不对劲,眼前发晕,就要去打掉殷白鹤的手,没想到殷白鹤直接将神像左边的头拧断。   沉闷一声伴随着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席乐惊了。   这是什么操作?   但是没等他问,就看到了缺了个头的神像断口那里渗出暗色的液体,还带着腥味。   “神像流血了!” 第108章 做客14   席乐本以为这种邪性的神像是不可能受到伤害的,反而是动手的人会出事。   但结果截然不同。   神像的一个头不仅被拧断了,而且还流血了,但殷白鹤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就是个普通的神像?”席乐疑惑,“之前白筝他们说的应该不是假的,肯定有问题。”   地上的头滚了滚,滚进了床底。   “流的确实是血,不知道是谁的血。”   殷白鹤手里还捏着剩余的神像,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立刻将神像丢在了床上,“先走。”   席乐都不明白就被拽走了。   殷白鹤走得很快,他也加快了速度,几乎没要一分钟时间他们就回到了北院外。   席乐还在喘气,就看见院口出现了辛叔的身影。   他气一顿,猛地闭紧了嘴。   殷白鹤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放在辛叔的脖子上,上面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也没有血。   那颗头和他没关系?   席乐也联想到了辛叔身上,但看辛叔毫发无损的样子,就猜测可能是在别的地方。   他立刻看向东院,“我回房看看。”   房间里果然很麻烦。   白筝脸色十分难看,看到席乐连忙站起来,“他刚才捂着脖子叫疼,说痒,但是我都看了,没有伤口。”   床上孟慈闭着眼,左潭正按着他的双手。   “什么时候叫疼的?”席乐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几分钟前。”白筝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左潭给了更准确的答案:“三分钟左右。”   他扭头,“我对时间把握得比较准。”   “那就是我和白鹤刚刚在北院里的时候,我们刚刚拧断了神像的一颗头。”席乐抿了抿唇。   还好只是觉得疼,不是头也断了。   “拧断神像的头?”左潭都震惊了。   他和白筝发现孟慈的不对劲之后,第一反应是别直视神像,所以才用被子盖住的。   结果席乐和殷白鹤两个人直接拧断了……一颗头?   他还想问问,为什么不把三颗头都拧断……   白筝指了指孟慈的手,“那可能问题就是在你们拧断神像头之后,他就开始疼的,当时确实像要把自己头掐断。”   席乐把他衣领往下拨了拨,看到了指痕。   “把他打晕吧,这么一直抓着不是个事。”   “我不行。”左潭摇头,他没那个精准的力气,手刀打晕那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   正说着,殷白鹤从门外进来。   席乐连忙抓着他过来,“你把孟慈敲晕。”   殷白鹤:“?”   他瞄了眼孟慈脖子上的指痕,心里有了大概猜测,准确地把他打晕。   左潭松了口气,晃晃手腕。   “我们从那个房间里出来,他就表现得不对劲,没有挣扎,只是不正常。”   席乐说:“如果神像的那颗头是对应孟慈的脑袋,那他应该是也被拧……才对。”   他停顿了下。   “影响还不够。”殷白鹤说。   白筝反应迅速,“这么说的话,还是因为当时只看了一点点,我们就阻止了。”   她很庆幸。   要是因为这样就死了一个人,那也太可怕。   “刚才辛叔和你说话了吗?”席乐问。   “没有。”殷白鹤抬了抬下巴,“他去北院了,应该会看到少了个头的神像。”   左潭问:“如果看了神像,自己的头就可能和神像的头连接,那这有什么用啊?”   席乐想了想,“监视?我猜的。”   他叮嘱:“不管怎么样,别看神像。”   白筝回忆了一下:“神像的三颗头里中间的头最大,是不是有可能代表着辛叔?”   席乐被她说得忽然有了个想法。   这个宅子里有个三头神像,其中人在和神像对视许久之后就会和神像的一个脑袋连接上,那另外的两颗头有可能很早就连接过――   比如辛叔和老爷。   殷白鹤说出了席乐的想法:“辛叔可能是另外一颗头,老爷也可能是一颗头。”   “那到底谁会和镜子有关?”左潭问。   “看神像。”殷白鹤冷静道。   问题出在神像上,得弄清楚这神像是个什么东西,里面是邪神还是其他的。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辛叔的声音。   “请各位客人出来,我有事询问。”   席乐和他们对视几眼,“出去看看。”   “那他会不会中途醒来?”白筝问。   “不会。”   得到殷白鹤肯定的回答,几个人一起去了外面,鲁东海已经站在了门口。   就只剩一个周可云躲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辛叔站在三个院子的正中央,目光浑浊却仅仅盯着所有人,“谁偷了北院的东西?”   席乐心跳漏了一拍。   虽然问的问题和神像毫不相干,他知道辛叔说的肯定是神像那颗被拧断的头。   几个人都佯装惊疑。   “偷?”   “谁偷了北院的东西,自己站出来。”   “是不是辛叔你自己没找到,弄错了?”   “是啊,我们偷东西干什么。”   “……”   席乐咳嗽两声,见他们一个比一个能装,自己也装模作样:“这里竟然有小偷,那我们更不能住下去了。”   鲁东海震惊地看着他,还能这么说?   他也跟着道:“对,辛叔,不是我说,我们朋友在这里出事,现在又有小偷,我的钱被偷了怎么办?你们赔偿吗?”   左潭也补充:“这样的话我要报案的。”   席乐听得想笑,被殷白鹤看了眼又忍住。   而被他们围攻的辛叔却沉着脸,在他们身上来回地转移目光,仿佛要看出小偷。   “辛叔,什么东西丢了啊?”白筝忽然问。   她就是明知故问,辛叔肯定不会告诉他们是神像的头丢了。   “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辛叔说。   殷白鹤哦了声:“既然不见了,我们可以帮忙找。”   席乐听得灵机一动,附和道:“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找到,辛叔你别见外,我们在这儿住了几天,帮你也是应该的。”   他说着还往殷白鹤边上靠了靠。   席乐还是有点担心辛叔恼羞成怒开始乱杀的。   “是啊是啊,我们这么多人。”   “什么东西不见了,也许我们看过。”   “要不我们一起去北院看看?”   “你也不能丢了就说有人偷吧,找到了就不会说了。”   大概是没料到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加起来就堵住了他说话的机会,辛叔张嘴几次都被挡住。   终于等到他们安静下来,他冷着脸:“不必了,各位客人好好歇着。”   辛叔大步回了北院。   “我头一回说到他没话说。”席乐啧了声,“其实没变鬼的时候就这点好,顾及着那层皮。”   真要是现在是鬼,辛叔肯定不会有。   殷白鹤嗯了声:“确实。”   “他不知道头在床底?”席乐忽然想起来。   “他和神像可能是存在隔阂的。”殷白鹤眯了眯眼,想起之前的神像异变。   神像的眼睛活了,说明是有问题的。   它能连接上孟慈也许是无意识的反应,也可能是自己有主观意识,每个直视他的人都会被选中。   而当时他和席乐没看多长时间。   白筝压低声音问:“辛叔是神像的仆人吗?”   神像才是真正的老爷吗?   “我也有这么想过,但没法验证。”席乐实话实说。   殷白鹤却说:“有办法。”   “嗯?”席乐挑眉,“什么办法?”   殷白鹤一字一句道:“把屋子里的那个鬼东西放出来。”   这个鬼东西指的是中间屋子里吃人的“人”。   席乐思索着这其中的联系,“辛叔作为表面上宅子里唯一在活动的人,养它,喂它,还关它,绝对是有原因的。”   这个“人”的身体为什么要一直被饲养,为什么不能死?   而且刚好和神像的三颗头对上。   鲁东海皱眉,谨慎开口:“放出来不安全啊,昨晚上它都吃人了,放出来我们能打得过吗?”   “不是有辛叔?”殷白鹤意味深长反问。   “他不会让它出事的。”席乐掷地有声,“否则早就饿死对方了,还用得着杀人去喂?”   所以它要是被放走了,辛叔肯定着急,这个鬼东西肯定是要掌控在他手里的。   “我们还是先想想孟慈怎么办。”   席乐和他们一起回了房间里,孟慈还在昏睡,但不能一直昏下去,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正常离开。   他要是出了事,就和周可云一样不可控。   如果镜子找到很轻松,那也许可以带他一起离开,但并不是,他们自己都不确定。   失去同伴固然难受,但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每次都要做有人会突然出事的准备,这地方又不是善堂,给多少钱都没用。   席乐退到了门外,“你有好办法吗?”   殷白鹤实话实说:“不可能一直打晕。”   “是啊。”席乐扭头看他,“你今天也太自信了,万一动手后出事怎么办。”   “我心里有数。”殷白鹤说。   “你有数我没数。”席乐没好气。   “好,下次也让你有数。”殷白鹤脾气忽然随和起来。   席乐不知道他说的让自己也有数是用什么方法,但这话听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他看向斜对面的屋子,“周可云是不是一直没出来?”   “可能出事了。”   席乐叹了口气:“去看看。”   其实他觉得周可云不会安全地离开,因为精神状态早就出现了问题。   两个人顺着走廊过去,在门口都听不到什么声音,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吊在屋子里的人。   外面风吹进来,地上的人影聚成圆点。   之前疯疯癫癫的周可云不停地要活下去,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为了一具尸体。   席乐久久说不出话来,“她自己选择的吧。”   可能她想,与其被吃,不如自杀。 第109章 做客15   要是席乐,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   正常人都不太想看到自己的身体被辛叔弄去给不人不鬼的东西吃了,无论是不是尸体。   但人死了,有没有被吃掉也不知道。   周可云精神崩溃那么久,最后做出来自杀这个决定,当时必然是清醒的。   殷白鹤极为冷静:“这个位置自杀,也有鬼的帮忙。”   席乐看了看吊绳的位置,“的确不是周可云能做的高度,可能上吊的那只鬼也是这么死的。”   他迟疑了起来。   这个屋子里的人会自杀是不是也是因为和他们遇到了同样的困境,和周可云同样的选择?   具体什么样,他们也无从得知。   席乐出去时关上了门,“不要告诉辛叔吧,如果他没发现,可能也会当不知道。”   能瞒得一时是一时,也算是周可云的遗愿了。   她崩溃时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害过他们,作为一时的同伴,席乐不至于冷血至此。   殷白鹤没说话,但也没否认。   白筝还在孟慈那儿,看到他们回来,只以为是在外面碰见辛叔了,“午饭时间快到了。”   不能不去吃。   鲁东海认真考虑了许久,“把他弄醒,看看。”   白筝直接上手掐了把,旁边他和左潭在等着出手,不过几秒时间,孟慈就幽幽转醒。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我怎么了?”   床前好几个人盯着他看,孟慈被看得懵逼。   没多时他就想起来,“我是不是之前不对劲?”   见他神智清醒,鲁东海可以说是长舒一口气:“你之前神像看久了,不对劲,想掐自己。”   “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看到神像的眼睛动了,还是红色的,你们看到了吗?”   左潭摇头,“我盖住了。”   当时的确看到有红色,但他没敢仔细看是眼睛还是哪里。   “反正你们千万别看,我就是教训。”孟慈现在头疼,脖子也疼,他起来照了下铜镜,发现了红印。   真可怕,差点自己掐死自己。   席乐告诉他,“你醒了正好,我们晚上还会再去北院,神像在那里,镜子肯定也会在那里。”   不过在这之前,他先说了件事:“周可云上吊了。”   白筝一怔。   作为队伍里目前少有的女性,她对周可云更多是同情,也想过她的下场,但没想过这个死法。   说实话,他们都对司空见惯了,可依旧会兔死狐悲。   “晚上在辛叔做晚饭的时候,我们会把那个吃人的鬼东西放出来,所以你们小心点。”   席乐叮嘱:“一定要谨慎点。然后就是神像那里,不要和它对视,不要盯着它看。”   他看向殷白鹤,“你有没有要补充的?”   殷白鹤偏了下头,“留下点东西,把吃人的玩意儿吸引到辛叔那里去。”   几人一个激灵。   放出那东西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辛叔,他们差点忘了必须要确定它能去辛叔那里。   席乐的想法是把和骨头放进厨房,就像给鸡撒米一样,一路丢进厨房门口,再抹点血在门口什么的。   殷白鹤沉静道:“目前只能这样。”   左潭心里想的是,最保险的当然是新鲜血肉,当然这种事正常人都做不出来。   所以这才成了最保守的做法。   “这样吧,我放点血,要是能挖下来块肉更好。”鲁东海环视一圈,沉着声道:“人放点血又死不了,找到镜子回去去医院治治就好了。”   明明是很悲惨的情况,席乐不知为什么笑出来。   “每次都是鲁大哥你出来这样那样,骨头可以,我今天试了,不用割肉。”   鲁东海长出一口气:“那太好了,我也害怕。”   “……”   殷白鹤的唇角都禁不住翘起,更别说其他人。   中午吃饭时,看到辛叔,大家都当没看到,只有孟慈在担心,辛叔能勾引得了那个吃人的怪物吗?   会不会觉得人老了肉老了?   席乐得知他的担忧时,放空大脑:“……你想的确实很深,但是应该不会吧,辛叔好歹还算中年。”   “你看他已经显老了,肯定不止中年。”孟慈摇头,“说不定都是一两百岁老怪物。”   席乐也没法确定辛叔到底多老。   这顿饭正常得让他们没觉得意外。   因为昨晚怪物是直接吃人的,没留下全尸,所以这会儿辛叔没有东西用来做饭太正常。   这也是他们到现在吃得最正常的一顿午饭。   “吃上一顿正常的饭也太不容易了吧,我感觉自己都饿肚子好几天了。”   孟慈担忧:“这里面应该不至于加料吧?反正我现在没看到。”   鲁东海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认真想了想,“就算有东西你也别说……我们都吃了,说了只会难受。”   白筝听见他们的对话,顿时胃口全无,没好气道:“能不能说点别的事?”   左潭偷偷多吃了一碗饭,才不搭理他们,说不定这是最后的晚餐。   吃饱喝足之后,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傍晚的事情上,成败就在此一举。   下午时分,白筝把她们屋子里的那些珠宝腾了出来。   她这时候才发现这箱子里放的珠宝不一般,上面都还有血迹,就是不知道是谁的。   而鲁东海则是打开了剩下的两副棺材,里面确实是空的,但是却有血迹在。   “怎么会有血?”   “这还有痕迹。”   左潭皱眉,只觉得问题很多,“该不会是重复利用,过后又放回原地吧?”   虽然做法很奇葩,但大家也觉得不是没可能。   “之前辛叔说是埋了下葬,但其实尸体是被吃了,那副棺材到底有没有下葬我们也不知道。他过后挖出来,来一波人,又成了用来糊弄的东西。”   席乐现在越看这棺材越像有人躺过的痕迹。   这样的话,辛叔也太不讲究了吧。   不过也是,人都死了,还讲究什么。   “珠宝应该是引诱人的,然后那些书恐怕是他自己用的,至于棺材,最初目的不知道,现在是用在我们身上的。”   他们是来做客的。   让客人动心的当然最可能的还是珠宝。   单看院子里的尸骨就知道这宅子里死了多少人,这棺材也不知道被用过多少次。   席乐后退几步,洁癖都要犯了。   他拉着殷白鹤走到外面,正好看到北院的门。   席乐往坏情况上猜:“我们都看见北院的骨头了,辛叔自己肯定也要对付我们。”   殷白鹤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席乐问:“那个怪物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那个神像的?”   这个其实他心里觉得是神像。   一个宅子里有神像,有仆人,他觉得辛叔不像是主人,否则可以直接自居主人,何必还当管家。   想起神像一颗头被拧断还流血的事,席乐心里冒出个想法。   他招手,“你过来。”   殷白鹤微微弯腰靠近,他耳朵边有温热的气息:“你说,如果把三颗头都拧掉,神像会怎么样?”   这样亲密,他的反应比平时迟钝几秒。   过了好几秒,殷白鹤才说:“不太可能会死,但肯定会受伤。”   席乐正要说话,忽然看到一点红色,惊奇地多看两眼,“殷白鹤!”   殷白鹤问:“嗯?”   “你耳朵好像红了。”席乐小声说。   “……”   席乐发现在自己说完后,他的耳朵好像更红了点,偏偏他的面上和之前一样淡然。   有点说不出来的可爱。   他发现了,殷白鹤也是会害羞的。   席乐觉得好笑,又觉得他这样面无表情却耳朵红很可爱,总算不是自己害羞了。   殷白鹤扭头,“笑够了?”   席乐眨眼,“不给笑?”   殷白鹤当然摇头,隐隐又觉得被发现了有些羞赧,“你想笑就笑吧。”   反正都被看到了。   他只是刚刚觉得席乐离得太近,这似乎是关系确定后这么近的距离,和晚上同床是不一样的。   “我这不是嘲笑,是觉得你可爱。”席乐解释,他伸手去摸他耳朵,“敏感的?”   殷白鹤没搭腔。   席乐摸了摸,挺软的,手感好到他不想放。   但余光瞥见其他人出来,飞快地收回了手,反倒是殷白鹤有点贪恋这亲密。   好像同意谈恋爱之后,席乐反而怕被发现。   山里的傍晚来得很早,辛叔一直在北院里待了很久,出来时脸色沉沉。   他看到他们都在外面,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客人,稍等,我这就去准备晚餐。”   大家都佯装没事地点头。   等辛叔离开后,孟慈才道:“他笑得真丑,还恶心。”   席乐看了眼天色,“趁天没黑,我们准备一下。”   殷白鹤已经到了北院门口,他直接开了北院的门,盯着那几个关着的房间看。   院子里的一切和白天他们进去看到的没有两样,依旧是骨头遍地。   “我们直接过去吧。”席乐说。   “不在那儿。”殷白鹤摇头。   席乐啊了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辛叔换了房间?”   四个房间全都关着门,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但他知道殷白鹤肯定不会出错。   席乐就知道辛叔肯定心里有鬼,说不定在院子里准备了什么等他们自投罗网。 第110章 做客16(离开。)   不过席乐倒是想多了,院子里很平和。   殷白鹤带着他从边上过的,去了最左侧的房间,也就是辛叔自己房间的对面。   “在里面。”他说。   席乐看看这间房,又回头看看辛叔的房间,“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距离他自己的房间很远。”   他看向殷白鹤,“你说的是对的,他怕它。”   席乐又一次感慨,殷白鹤真厉害。   不过现在,这么厉害的人也是他的男朋友了。   席乐莫名冒出这么个想法,感觉怪羞耻的,又怕殷白鹤发现,飞快地转移话题。   “直接开门?”   殷白鹤四处打量了一下,“等等。”   他这么一说,席乐就小心的检查起周围来,但是别的地方没发现问题,门上发现了不对劲。   门上有血。   因为这里的门是朱红色的木头做的,所以之前要是不注意根本看不到血液的颜色。   这血是从哪里来的不需要问。   除了辛叔没有别人干出在门上抹血的事来。   “我们闯入北院已经是触犯了禁忌,他还要在这上面抹血,是希望我们早点死?”   殷白鹤颔首:“犯了禁忌的会在晚上死。”   席乐反而觉得这是件好事。   说明辛叔白天无法对他们下手,难怪他们之前搞那么多事他也当没发生,是等在这里。   他等不及晚上,现在就想让他们死。   席乐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npc,镜子对这些人也有限制对他们的确有好处。   他伸手从地上捡了根骨头,“用这个。”   至于骨头的主人,席乐没想。   殷白鹤觉得好笑,伸手接过骨头,没有开门,而是在血迹上滚了一圈。   听到动静,门内的东西立刻发出声音。   殷白鹤用了三根骨头,一路铺到北院门口,而鲁东海他们也早就准备好了其他骨头和血。   割破手指放点血还是很轻松的。   “你离远点。”殷白鹤对席乐说。   席乐当然不会和他争执成电视剧中那样“我就要和你在一起”的情况,听话地去了边上。   门被踹开的同时,他就见到一个人影蹿出来。   他离得那么远都能闻到风中的腥味,令人作呕。   席乐闭紧嘴,白着脸没发出声音。   对方速度极快,看起来比他矮,却又不像,佝偻着身子,等席乐再看时,地上沾了血的骨头已经消失。   那个“人”团在那里嚼。   它的身上勒出人脸的模样。   “……看过狂蟒之灾吗?”席乐口干得厉害,换了个问题,“见过蟒蛇吃人吗?”   殷白鹤自然没见过,但也猜到他的意思:“和那个很像?”   席乐艰难点头,“它……肚皮上的是人头的轮廓印。”   这一刻不是恐惧,而是震撼到空白,无法用一个词语去形容此刻的情绪。   为什么院子里那么多头骨,因为头骨这个“人”吃不掉。   就好像现在在它的肚子里一样。   至于这颗人头是谁的,席乐已经不做它想,要么是他们曾经的同伴,要么是在他们之前的人。   都不是一个好答案。   躲在外面院子的几人都屏住呼吸。   那个“人”趴在地上。   因为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所以鲁东海他们戳破了好几根手指,务必做到骨头数量不低。   一路铺到了厨房门口。   他们看到了这个“人”以扭曲的身体在地上缓缓扭动,每一次动弹就会前进一点。   而地上的骨头也会少一根。   密密麻麻的嘎吱声回荡在空气里,令人头皮发麻。   这个“人”确实不像人,像一个畸形怪物,皮肤又白又红,看起来十分恐怖异类,身体瘦骨嶙峋,却能一把抓断骨头,牙齿也是能咬破骨头。   和其他不一样的地方是――它的肚子特别大。   像一个长了胳膊和腿的大口罐子。   发黑的长指甲挠过地面的青石板时,那声音比嚼骨头的嘎吱声还要刺耳恐怖。   “他……”   孟慈的嘴被捂住。   白筝之前见过砍碎了还能粘在一起的鬼尸体,但都没有这个“人”看起来恶心、惊悚。   能让人又觉得恐惧,又想吐。   这就是宅子的老爷吗?为什么管家辛叔表面上还是一个正常人,老爷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是说这个并不是老爷?   地上的“人”每拿到一根骨头,率先做的事就是去舔上面新鲜的血,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它的脸。   鲁东海和孟慈躲在屋子里,白筝他们则是在对面。   可以说,这个“人”夹在他们中间。   院子和院子中间的距离并不长,但在他们眼里却经过了很长时间,看到它即将离开,都莫名松口气。   可就在这时,院口的它忽然扭过了头。   白筝的尖叫卡在了嗓子眼,喉咙干得厉害。   等她清醒过来时,院子里已经恢复安静,微弱的嘎吱声在隔壁的院子里响起。   “我看到了它的脸……”白筝喃喃自语。   它是人,又不是人。   轮廓和五官都是人的模样,却显得鬼不鬼,硕大的肚子里不算膨胀,但也不扁,皮肤上还有人的手指印。   是个人都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席乐和殷白鹤已经进了中间的房间,里面一股子腥臭味,“他怎么把神像放这里。”   太呕了。   殷白鹤很快就摸到缺了一颗头的神像,上面的血已经止住,但还发着红。   他将神像背对着他们。   席乐看到神像的后面有个一个图案,是被刻出来的,不明显,所以他之前没发现。   看起来是非常没有规律的刻痕。   “这不像是什么巫术类的。”他迟疑,“但画在这里,肯定有用,我们上次都没注意。”   上次注意力都在神像的头和眼睛上。   “当然不像,这是血槽。”殷白鹤声音冰凉。   席乐一惊,仔细顺着刻痕纹路观察,果然是流畅到底的,汇聚到右上方。   他抓着殷白鹤的手将神像翻过来。   这个位置……正好是神像的心口。   席乐和殷白鹤对视一眼,虽然没明说,但基本都明白双方眼里的意思。   这个神像想借他们的血复活,或者是恢复能力。   又或者是成神。   神像在这个宅子里待了这么久,中途又是有辛叔,又是有吃人的怪物,那么多人都没能让它达成目的。   说不定就在今晚。   “别管他了,没血就可以。”席乐绷着精神,“我们去找镜子,这才是关键。”   他们一出门,正好碰上鲁东海他们。   “那个怪物去厨房了,但是厨房里不知道为什么没声音。”白筝担忧,“辛叔是不是不在那里?”   鲁东海否认:“不可能,我离开前还看到他在那里。”   席乐伸出手,示意他们别耽误时间,“别管这些了,去找镜子。”   来过北院一次,现在就清楚许多。   殷白鹤将神像摔在地上,但奇怪的是,这次神像并没有碎裂,他只好放在了柜子最里面,又用其他东西挡住。   众人分开去其他房间。   席乐和殷白鹤自然去了辛叔的房间,不过确实出乎意料,镜子不在他那里。   与此同时,天黑了下来。   北院里昏昏暗暗,仅剩一点光线,更是加大了他们寻找镜子的难度。   席乐和殷白鹤打算去另外一个房间看,路过神像的房间,又猛地被殷白鹤拉住。   “柜子开了。”   席乐心跳陡然加快,“神像呢?”   柜子里空空如也。   而且最令他头皮发麻的是,地面上全是血,不知道是谁的血,席乐心中不安渐渐放大。   会是辛叔的血吗?   还是别人的?   殷白鹤头一偏,沉声道:“有东西过来了。”   简直祸不单行。   “你去别的地方。”   席乐说完,干脆直接冲进了一开始被换房间的那个房间,他才进入房间,后背就刮过一阵风。   他被连带着摔倒在地上。   幸运女神仿佛降临在席乐身上,他竟然在床底看到了反光,这种古宅能反光的东西很少。   他胳膊伸进去,又停住。   “殷白鹤!过来!”   自己一碰就会离开,但他不同,他可以拿到。   外面传来鲁东海的叫声:“孟慈不见了!”   然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   殷白鹤从床底摸出了镜子,“你先出去。”   席乐没犹豫,“我在家里等你。”   他碰到镜子的时候,听到了白筝的叫声,至于孟慈去了哪里,他估计已经凶多吉少。   神像为什么不见了,要么是孟慈做的,要么是辛叔。   也许从他和神像对视后,他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孟慈了。   席乐去了门边,叫他们:“镜子在这里!”   也许是声音吸引了那只怪物,席乐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怪物的正面,两颗头都镶在一开始的怪物身上。   另外一边是重新长出来的一颗头,是辛叔。   席乐又是惊骇又是想不通。   但很明显,现在这个身体已经之前那个吃人的怪物了,而是被神像当成了身体。   在宅子里自居主人,拿做客的人当自己的养料,不论鬼不鬼触犯禁忌,最后出事了,没有人会独善其身。   席乐的手伸向了镜子。   最后眼前看到的是殷白鹤的脸。   从黑暗到光明,以往席乐觉得很短促的时光,这会儿却觉得过得十分缓慢。   一直到殷白鹤出现在他视线中。   席乐的眼睫毛都颤了一下,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下来,“他们怎么样了?”   殷白鹤没说其他的,只是说了一句话。   “没见到孟慈。” 第111章 做客17(约会。)   实不相瞒,席乐早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所以说在听到殷白鹤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结果,只觉得世事弄人。   “是他拿走了神像吧,当时看到地上的血,我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做的,他应该一直没有脱离神像的影响。”   想想就知道了,之前脱离得太轻松,反而不正常。   孟慈只是多看了神像一会儿,就将自己的命和神像的一颗头联系在了一起。   仅仅是被殷白鹤拧断,他也脱离得太简单。   殷白鹤说:“是他,他的血是养料。”   有孟慈的血,又有辛叔的人头,还有那个鬼东西的人头,几乎是重塑了神像。   他们这些客人,说是去做客,其实是送死。   当然,他们之前每一次进入镜子里也是送死,做客、上班,又或者是其他,都只是一个借口。   严格来说,孟慈反而是拖了他们后腿。   但席乐不会这么想,孟慈这是被控制,并非他本愿,他自己应该比谁都想帮忙。   况且……   他死前都不是自己的思维。   想到这里,席乐心头很不舒服,他问:“其他人呢?”   殷白鹤和他说了下当时的情况。   神像有了真正的身体后,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他拧断头那么简单,不管是力量还是邪性都非同一般。   如果他是普通人,恐怕他们都得死在那儿。   但殷白鹤不是,他可以带着镜子,不像席乐他们,碰到就会直接离开镜子。   所以有他在那边帮忙,鲁东海他们离开都很迅速。   席乐松了口气,不是全军覆没就好。   有队友死亡是早就知道的事,但心里面还是会难受,只是不再会像以前第一次那样。   “这是……血?”他目光落在殷白鹤的胳膊上。   殷白鹤没动,“嗯。”   席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等下,你胳膊抬起来。”   他目光灼灼,半晌殷白鹤才缓缓抬起胳膊,席乐看到了被抓破的衣服,抓破他的东西不用想,肯定是那个神像。   “你怎么不说?”   席乐去拿了急救箱,直接剪掉了他袖子。   里面有两道抓痕,渗出了血迹,看得他眉头紧皱,“我要不问你就不说吗?”   “也不是很疼。”殷白鹤面色淡然。   “这不是疼不疼的问题。”席乐抬头,“这种事你觉得隐瞒好么,而且我如果没让你去,你应该不会受伤。”   殷白鹤凑近他,“现在我们是在谈恋爱。”   席乐:“?”   殷白鹤说:“出来谈恋爱和里面,感觉果然不一样。”   席乐都被他逗笑了,手底下处理伤口动作没停,“这什么时候,你居然在想这种事。”   殷白鹤挑眉:“这时候是什么时候,受伤而已。”   他以前没认识席乐的时候,受伤过无数次,在他眼里,受伤只分死和不死。   只要不死,那就没事。   殷白鹤又说了另外一件事,“鲁东海之前还去住院了,相比较而言,我不算受伤。”   席乐一呆,再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要是被鲁大哥听见了,会郁闷的。”   也不知道殷白鹤怎么想的,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说法,但认真想,还是真挺对。   他帮伤口包扎上,看着殷白鹤穿着半只袖子的衣服,有点滑稽,但一点也没损失帅气。   “好了,不要碰水。”   殷白鹤歪了下头,“那洗澡呢?”   席乐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只手洗,不然医院里那些受伤的人难不成都不洗澡了?”   殷白鹤本想点头,但又想起什么。   “你可以帮我。”   席乐直接拒绝,“不要。”   他们才确定关系多久,他都还有点别扭,居然还直接帮他洗澡,自己绝对不可以。   殷白鹤点头,“好。”   他弯了弯手臂,包扎不影响他行动,复又看向席乐,“我一直在等着从里面出来。”   席乐弯唇,“谁不是。”   他打开桌上的手机,微信群里这会儿消息已经好好几百条,不出意外是在说孟慈。   席乐一点开,果然。   “……孟慈不见之后,我心里面就知道他应该没机会了。”   “应该把他绑起来的,那个神像肯定是他放出来的,辛叔都在外面,只可能是他。”   “他应该是留有全尸的。”   “那个鬼东西吃人没那么快到北院去,他估计只是被放血了。”   席乐虽然没说,但他们自己都猜到了。   鲁东海也在@他,询问他回来没有,殷白鹤怎么样。   席乐回了,提了下殷白鹤受伤的事。   几个人当即决定,明天先来看他,然后再去孟慈的学校看看,现在去估计进不去。   席乐关上手机,“他们都知道了。”   “那个宅子里的书已经说明了一切,要么有问题的是辛叔,要么是老爷,要么是神像。”殷白鹤淡淡开口。   这次很容易猜。   “回来了就不要想别的事了。”殷白鹤忽然说。   席乐扬眉看他,“你这么说就有点不对劲,以前你话没那么多。”   殷白鹤低声说:“以前你也没同意。”   席乐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耳朵有点热,起身收拾急救箱,“好了,我去放东西。”   脱离了镜子那个鬼地方,现在单独相处,他总是会觉得不一样。   谈恋爱和以前当朋友相处,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席乐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现在回来压根就没有反悔的机会,就和男朋友同居了?   简直是一步到位。   恋爱还没谈两天,倒是同居许久。   因为殷白鹤受伤的事,晚上睡觉时席乐都提醒自己要注意别挨到他的胳膊。   结果第二天醒来时,他睡到了殷白鹤边上。   “……”   果然提前警告自己都是白想了。   见他看自己,殷白鹤实话实说:“你自己靠过来的。”   席乐有点窘,干脆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他云淡风轻地下床出房间,留下殷白鹤在房间里,半天唇角微微扬起。   总觉得席乐太可爱。   吃完早饭后,席乐给殷白鹤的伤口换了药,刚重新包扎上,门就被敲响了。   是鲁东海他们。   因为这次有人出事了,自然等不及会面。   鲁东海一眼就看到了殷白鹤的胳膊,“要不是我们,你也不会受伤。”   殷白鹤没说什么。   以前他是一个人,现在他们都算是同伴。   甚至自己还有一个男朋友。   席乐问:“你们去看孟慈那边了吗?”   其他人没说话,左潭直接道:“我的朋友圈里已经发了,医大里有人自杀了。”   现在是发达的网络社会,一个学校里有学生出事,很快就会被传播出去。   更别提左潭的职业特殊,认识的人就有医大的。   “因为尸体还在,又只是割破手腕,失血过多,初步流出来的推断是割腕自杀。”左潭简单说了下。   白筝道:“再匪夷所思的死法也会是自杀,更别提割腕这样贴近现实的死法。”   相比较而言,他是死得最正常的了。   席乐叹了口气:“估计我们现在进不去吧。”   遇到这样的事,学校都会封锁不让外传,虽然制止不了。   顾忌到在席乐家里,鲁东海没抽烟,而是说:“我们得确定他的镜子是好的还是坏的。”   “不出意外,应该是碎了。”殷白鹤很平静地开了口。   席乐对这个问题异常纠结:“我之前自己打碎过镜子,但是没出现问题。”   其实,他们发现问题的都主动打碎过镜子。   大概这就是镜子自己碎和人为弄碎的区别所在。   目前,席乐倾向于镜子碎了,代表进入镜子里的人数会减少,就好像这一次。   下一次还不知道会少几个人。   镜子减少人数到底是镜子自己的意愿,还是外部干扰的?   说实在的,匪夷所思的死法,居然没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非自然现象,席乐总觉得很奇怪。   难不成是不想深入调查?   席乐回神的时候,鲁东海和左潭正商量着去医大看看,然后一起扭头。   “我们去吧,你照顾伤患,就待在家里。”   席乐看向殷白鹤,这还需要怎么照顾?   殷白鹤觉得这决定不错,直接点头:“好,你们去,有事微信上说。”   不用再过来了。   席乐:“……”   他怎么听着这话有哪儿不对呢。   等他们都离开后,席乐挡在殷白鹤面前,“你是胳膊受伤了,也不需要怎么照顾。”   殷白鹤摇头,“当然需要。”   席乐仿佛看清他真面目,“你昨晚不是说没事吗?”   殷白鹤说:“昨晚没事,今天有事。”   席乐好笑:“我还不知道你。”   殷白鹤眉梢一扬。   两个人相处这么久,自然席乐知道他什么意思,“下一次进镜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看了殷白鹤一眼。   殷白鹤直觉他要说什么。   席乐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率过快:“等孟慈那边确定了,我们可以去约会。” 第112章 做客18   约会?   殷白鹤着实没想到这个词会从席乐嘴里说出来。   说真的,他对情侣该做的事并没有去想过,更多对情侣关系的认识都是从镜子里得到的。   有些情侣会一起死,有些情侣会直接分道扬镳。   就连夫妻在镜子里都会大打出手,更何况是感情还不稳定到那个地步的情侣。   所以殷白鹤从没考虑过谈恋爱以后会做什么事。   在他看来,只要和席乐在一起就好。   “怎么约会?”他问。   席乐看到他眼里倒映的自己,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约会还有怎么约会,出去吃饭看电影?”   “你看电影吗?”席乐问。   殷白鹤想了想,“以前没去电影院看过。”   他又改了口:“在镜子里看过。”   席乐也想起来上次的电影院,撇嘴:“那个不算,我们现在去看的才是正常的。我看看最近有什么好看的。”   最近上映的电影还真不少。   情侣该去看什么电影,网上大多提议的都是恐怖片和爱情片,席乐现在着实不想看恐怖片。   他选了个电影,等事情结束之后去看。   应该电影院里不止他们这种两个男人去看的观众吧?   第二天时,鲁东海和左潭他们给了最新消息。   死的确实是孟慈,因为是割腕自杀,也没什么值得多调查的,而且他生前开朗,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自杀。   最后怀疑可能是实习加上毕业的压力问题。   确实听起来很合理。   真正知道原因的也就只有席乐他们,就连孟慈的父母也都以为是压力太大,后悔让他学医。   席乐无法说出真相。   “有时候也在想,我父母看不到我出事的画面,他们应该以为我是没进镜子的。”   没有遗憾地离开了吧。   殷白鹤没说,当年他父母确实考虑过,但后来席乐一直都生活很正常,他们就没再想过他可能会进去。   结果父母去世后那么久,他却进入了。   因为孟慈老家不在这里,父母要把葬礼办在老家,他们要去也是等几天后去另外一个县。   从那边回来后,席乐休息了两天。   然后又订了三天后的电影票。   殷白鹤的胳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只要等结疤就好。   去看电影那天,席乐订票的时候没注意,正好选的是周末,电影院门口的情侣一对一对的。   他们两个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席乐饶是再镇定,这会儿也忍不住紧张。   以前他没想过恋爱,是朋友,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殷白鹤一起同行,现在不一样,他们是情侣。   在别人眼里会是什么样?   取票机那好多人,席乐使唤殷白鹤,“你去取票。”   等殷白鹤接过他手机,席乐又改了主意:“算了,还是一起去吧……”   他扯着殷白鹤的袖子。   等有人看过来时,席乐又松开手。   殷白鹤好笑道:“你这样子,我们又不是做贼。”   “也是。”席乐壮了壮胆子。   自己只是和男人恋爱而已,又没做什么事,没必要顾忌别人看自己的目光。   他心胸豁达,想通后就自然许多。   两个人一起去检票。   在等候区的人是可以看到他们这里的,席乐看到有个女孩好像是在拍他们。   他本想扭头,但最后还是微微一笑。   女孩反而自己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收了手机。   进到影厅里没多久就陷入一片黑暗,席乐反而一点也没有当初在镜子里看电影院的感觉。   可能是身边有殷白鹤在?   爱情片是真的爱情片,男女主角的吻戏不少,影厅里不时响起微妙的“哇”和笑声。   席乐每次都不由得提心。   虽然他觉得自己紧张得太怪。   电影结束后,两个人随着人流出去,席乐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殷白鹤顿了几秒,“没太仔细看。”   他的确是不太喜欢看这一类型的,但是他不排斥,因为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看,这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人做,和两个人做,是截然不同的过程。   席乐唔了声:“你不要跟我说,都是在看我啊?”   殷白鹤认真地摇头。   因为周围人太多,所以他想说话,都得靠近席乐的耳朵,“我是在想――”   “我们也可以接吻。”   “……”   席乐整个脸一下子爆红。   他推开殷白鹤,“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事吗?”   殷白鹤没觉得哪里有问题,“难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情侣都会做。”   席乐哼了一声:“不行。”   “……哦。”   “你不高兴?”席乐反问。   “我应该高兴吗,男朋友拒绝了我。”殷白鹤一本正经道。   席乐感觉自己好像说不过他,他是站在正确的一方,自己只是因为羞耻而拒绝。   “现在不行。”他含糊道。   殷白鹤眼神一闪,“嗯。”   席乐一扭头,正好看到旁边从洗手间里出来的男生正看着他们,好像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见自己被发现,对方直接开溜,还不忘丢下一句解释:“对不住,兄弟,我什么也没听见!”   “……”   这样子怎么可能什么也没听见,是什么也听见了吧!   离开电影院时,席乐怀疑周围路过的人都看见了他脸红的样子,更让他迁怒于殷白鹤。   都是因为他刚刚提什么接吻。   席乐从没和人接过吻,他估计殷白鹤也没有,毕竟他们两个都是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   自己就应该选个恐怖片。   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席乐打算就在这个广场里找家吃饭的餐厅。   没决定好是哪家,电话先来了。   鲁东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们不在家吗?”   席乐看了眼殷白鹤,回道:“对,不在家,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去我家了?”   “是啊,不过敲半天没人开门,我就打电话了。”   席乐想了想,“我和殷白鹤在电影院这边,你要是有急事,我们待会在这边广场见面。”   鲁东海哦了声:“好,我过去。”   他忽然反应过来,“你们在电影院?”   席乐听出他的情绪,咳嗽一声:“是啊,刚看完电影。”   鲁东海本来不想追问的,但是他实在是好奇,“……你们去看了什么电影,好看吗?”   “……”   席乐说了电影名字:“还行吧。”   鲁东海哦哦两声。   挂断电话后,席乐脸上都有点红。   这都算半公开了吧,只是没有直接说他们在约会而已。   反正他们之前都以为他俩是恋人关系了。   而另一边,鲁东海放下手机,扭头看向白筝,清清嗓子:“他们两个去看电影了。”   白筝一愣,“约会啊。”   “约会?”鲁东海一个大老粗也不禁不好意思起来,“他们真是在谈恋爱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见过有哪两个男人是这么相处的,他们都同住那么久了。”   “说的也是,现在男人和男人谈恋爱也不稀奇。”   “放心好了,殷白鹤对席乐好得很。”   鲁东海又问:“我们待会还过去吗?”   “不去了吧。”白筝忍不住笑,“好不容易有时间正常约会,我们就是电灯泡。”   她可是对席乐和殷白鹤的关系乐见其成的。   没想到啊,她之前看席乐还会回避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承认了,也不知道谁开的口。   应该是殷白鹤吧?   毕竟白筝一直知道殷白鹤是看上席乐了。   第一次见到殷白鹤时,他是个不近人情的人,现在整个人不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也和以前有巨大不同。   就好比这一次。   他留下来帮他们,如果是以前,只是可能会而已,但不会有百分百这个可能性。   白筝知道殷白鹤不是普通人。   但那又怎么样,他又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他也是在镜子里求生而已,甚至于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她会祝福席乐和殷白鹤。   在遇到镜子这么诡异的事情后,还能拥有一份爱情,也算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白筝想到了才二十出头的徐小圆,她还没来得及谈一场恋爱就已经离开了。   她吐出一口气,“鲁大哥,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鲁东海在微信上回了席乐,他们待会不过去了,具体也不是什么很急的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末了,还叮嘱他们好好约会。   席乐收到消息时,抿了抿唇,就知道他们肯定猜到了。   他装作淡定地摊手:“又改主意了,我们去吃晚饭吧。”   殷白鹤瞥了下,“刚好。”   席乐没说话,低头看去哪儿吃晚饭,抬头时见殷白鹤盯着自己,“你看我半天了吧?”   殷白鹤歪了下头,“不准看吗?”   “也不是……”席乐莫名的不好意思,干脆不理他,“管你看什么,我选餐厅了,看我你是能不饿?”   殷白鹤却嗯了声。 第113章 雪山1   席乐一开始以为他应的是前面,后面反应过来他这一声“嗯”是不是后面那句?   他脸禁不住有点热。   席乐故作镇定:“你看看吃不吃这个?”   殷白鹤看了眼,“可以。”   席乐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又松了口气,生怕听到什么忽然冒出来的情话,那他还真不习惯。   他选的是一家云南菜。   其实席乐以前和殷白鹤一起来吃过这家,但是关系不同,再吃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过了一开始扭捏,他们两个又恢复了常态。   席乐是已经适应了殷白鹤的存在,只是偶尔会后知后觉,原来他们是恋爱关系。   约会第二天,他们和鲁东海见了面。   “昨天说不是什么重要事,其实挺重要,只是没打扰你们,时间很充裕。”   “孟慈留了段视频,我没先发,打算一起看。”   席乐心想是不是孟慈提前录的遗言。   因为徐小圆之前也干过这种事,不过她写的是遗书。   因为上一次提过镜子碎裂的事,孟慈在进入镜子前,用相机对着镜子拍摄。   所以这次鲁东海拿到的正是一段视频。   他将视频发到了群里,“我是后面收到的,发送人不是他,是他家人,说记得发给我们。”   孟慈没告诉家里面有这个微信群,之前就清了记录。   就连这段视频他压缩都加了密。   鲁东海试了几个密码,忽然想起来之前孟慈和他说的一串数字,试了试,居然打开了。   视频下方有日期和具体时间,是在进入镜子前十分钟拍摄的,为了不错过信息,他们就没加速。   “会不会直接看不到,和恐怖片里那种一样?”   “往后面看就知道了。”   从孟慈出镜,再到他消失在镜头中,大家都清楚,他这是进了镜子里。   他们在镜子里待了好几天,但是在拍摄的视频里,他再出现也不过是一秒的时间。   很可能连一秒时间都没有。   和恐怖片里鬼的干扰情况不同的是,拍摄并没有被意外中断,而是一直在拍。   真正问题是在孟慈忽然从半空中出现后。   席乐这是第一次见到在镜子里死去的人出现在镜子外是什么样子的,眼睛不敢眨。   当初余明出来后他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尸体。   “这还是活的。”鲁东海握紧了拳头。   席乐抿紧唇。   孟慈没有死,而是还动了一分钟,显然他自己都很震惊,几乎清醒的一刹那,危险紧跟着来临。   和他们猜测的一样,是失血过多而死。   明明没有凶器,他的手腕上却多了伤口,鲜血喷涌而出,他自然想要止血,但连动弹都不得。   不过短短时间,他就再次失去了血色。   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医学生,即将要毕业,已经在医院里轮转,这次却救不了自己。   席乐深吸一口气,殷白鹤拍了拍他的背。   他们当初在镜子里没有看到孟慈是怎么消失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只是猜测是失血而死。   可能孟慈自己也不知道镜子会不会出现问题,所以设置了半小时的时间设定。   一直到有人敲门。   他当天是回了宿舍的,其他室友都在外面住,“孟慈,你不是让我叫你起床吗?人呢?”   席乐不知道孟慈居然想到了这个。   镜头中央的镜子一直没有动静,直到这时候,忽然噼里啪啦地碎裂开。   视频中断。   几人瞪大眼睛,“回放!”   视频里孟慈的镜子就这么自己碎了,没有受到任何外力,好像覆盖在屋子里的一层黑暗都消失了一样。   明显让人感觉轻松许多。   “所以镜子是这么碎的。”席乐沉声。   殷白鹤思忖道:“不止他一个人的镜子碎了。”   闻言,几人一怔。   左潭点点头:“按照你们之前说的,现在人数少的次数太频繁了,这次新人里肯定也有这个问题。”   他写了之前的人数推断。   “最后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是肯定的,但最后是一个人都不剩还可能存疑。”   席乐听完他的话,轻声道:“我目前倾向于,另一个时空也存在问题。”   殷白鹤以前和他提过,以前很多人,现在只剩下零星几个,等镜子全部碎裂,可能就不会再有进入镜子这一回事。   他上次看了不少殷白鹤的物理书,其中就有关于时空的假说和举例。   “如果镜子里算另一个时空,和我们时空有了交叉点,镜子是媒介,我们是被意外选中的,但是那个时空也排斥我们,本身里面也有问题。”   一交叠,各种死亡出现。   之前时空只是猜测,现在席乐更相信这是真的。   也许是平行时空,也许是更高维度的时空,有了切入点,就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了。   这样的交错点消失,就是镜子破碎。   鲁东海被绕晕了:“之前我们打碎了镜子,但还是进去了。”   殷白鹤淡声:“那只是打碎了,没有打碎两个时空的交叉点。”   他顿了顿,“除非真正地打碎它。”   白筝蹙眉,“这怎么真正打碎,目前只有它自己碎的可能……而且碎了,我们会不会也会死?”   这也是个问题。   “就算死在这里,也比死在里面好。”左潭耸肩,“当然我不想死,我还有案子没结束。”   他背了那么多条法律书,没用几年就死了,岂不是很亏,还不如当个学渣。   白筝说:“当然,只是能活最好。”   徐小圆已经离开了,她不想再死。   鲁东海问:“我们打不碎,什么能打碎镜子?”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试了各种物理方法,外力、意外等等,镜子碎了,甚至还溶解了,最后镜子还是出现了鬼。   这次的距离又变了,变得更明显。   “这样看,何尝不是因为交叉点越来越不明显,所以才越来越远。”席乐恍然。   他转头,“如果能坚持到它消失,也许我们都可以活下来。”   殷白鹤嗯了声,目光看向镜中和席乐长得一样,但眼含恶意的“人”,不带丝毫感情。   “他”很恼怒,已经撕破了脸,却吓不到他们。   席乐惋惜:“如果这镜子能带进去就好了,里面的鬼肯定能打碎的吧。”   他忽然想起来,“要不我们去一些世界幽灵点?”   殷白鹤想了想,“可以试试,以前没见过这种说法。”   距离进入镜子还有一段时间,席乐真的和鲁东海他们提了,他们甚至跑到了出名的鬼宅里。   事实证明,鬼宅没用。   席乐很失望:“要么是鬼不够厉害,要么是鬼宅是假的。”   三天时间眨眼即过。   这一次进去之后意外地并不是很吵闹。   席乐来得还算早,和殷白鹤一起到的,等看到白筝和左潭,打了招呼。   新人们来得更迟,先来了两个。   一男一女,年龄都在三十岁左右,并不互相认识。   这就导致黑雾里十分安静。   等到黑雾散去一部分,他们都没再等到别的人,席乐心里一咯噔,这次竟然只有七个人。   比上次直接少了两个,真的越来越少。   每次都会少人,席乐现在对这个副本充满了警惕。   “出去吧。”鲁东海什么也没说。   他现在已经心提到了嗓子眼,人越少说不定越危险,谁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   鲁东海抽空告诉了新人们老生常谈的禁忌和鬼。   两个新人见鬼地看着他们,将信将疑,信是因为自己的镜子有鬼,他们知道;不信是触碰禁忌会死这事太过神奇。   直到见到雾外的情况。   席乐只觉得一阵冷风刮到自己脸上,脖子里冷飕飕的,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下雪了?”   他们几个人穿的衣服其实对于现实世界里的天气而言并不厚,但在这里简直就是和没穿衣服没区别。   “好冷,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男人忍不住出声。   “这是雪山……吗?”   殷白鹤提醒:“别盯着雪看。”   席乐嗯了声,会雪盲,他知道。   殷白鹤眯着眼看了会儿,扭头:“前面是目的地,有帐篷在,先过去。”   两个新人面面相觑,冻得牙齿打颤。   “能不能不去?”   “刚刚里面不是不冷吗,待在里面也不怕有鬼。”   “你们可以自己留在那里,当然不想死的话,就跟上。”白筝面无表情开口。   席乐本身就有点畏冷。   感觉自己危了。   以前不都是比较接近现实的地方吗,这次怎么来到了雪地里,还是茫茫雪山。   几个人在雪地里行走,留下无数串脚印。   席乐被殷白鹤拉着,衣服都拉到了下巴,心里后悔自己没穿冬天的大棉衣。   踩一脚下去,就得用好几秒时间拔出来。   明明帐篷的黑点就在前面,他们却感觉走半天等于没走,人都冻僵了,越来越走不动。   白筝都跌倒了三次,下巴上摔得全是血,前两次还能自己爬起来,后面还是被鲁东海拉起来的。   这么没有任何保障措施,走了几十米,真的全靠毅力。   鲁东海喘着气:“不行……我眼睛难受,你们自己注意点。”   他揉了揉眼,感觉十分不乐观。   没人敢说话,生怕热气跑掉。   殷白鹤眼神询问席乐怎么样,席乐感觉自己脑袋都快冻住了。   他现在整颗心沉到了底,他们不会开局还没到目的地就死在这吧? 第114章 雪山2   像他们这样常年处在温和的地区,乍然来到一个极寒的情况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一会儿,席乐就看到前面有人倒下了,是新人。   因为比起新人,他们几个出去后都有定时锻炼,在体能上要远远超过他们。   他们现在距离那些帐篷好像还有几十米。   鲁东海离她最近,打算将新人扯起来,对方的嘴唇已经冻紫:“……走……不动了。”   “快到了,就在前面。”   “……”   “能跑起来吗?”席乐一说话冷气就钻进嘴里,呼出的热气很快就消散在空气里。   “很难。”殷白鹤摇头。   雪倒不是很深,但是温度是主要原因,天气冷,加上滑,稍不小心就能掉进雪里。   席乐咬牙拔出自己的腿,加快了速度。   在这里越待越容易出事。   短短的几十米,他们好像走了一整天似的,到帐篷前,那个新人中的女性都已经昏迷了。   “这好像是个营地。”殷白鹤说。   鲁东海拽着新人过来已经耗费了不少的力气,却丝毫感觉不到热气,看到帐篷里放的棉袄厚衣,扯出来穿上。   “里面有衣服,快穿上。”   殷白鹤拿了两个大袄过来,席乐披上才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活力,又穿上后靴。   他的确赞同这是一个营地。   帐篷总共有四个,里面每个都放着几件厚衣服,还有背包,像是登山者们留下的。   这些帐篷不知道留在这里多久了。   席乐丝毫不清楚这回的禁忌是什么,他现在只感觉,没有禁忌,他们在这里活下去都很困难。   镜子是在营地里吗?   如果是在营地里,那最好不过了,如果不在,那寻找起来实在困难,因为漫天都是雪。   镜子埋进去,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穿着厚重的衣服行动实在不方便,席乐也不想坐着不动,这种环境下不动最容易出事。   鲁东海自己坐下来,就占据了一顶帐篷,因为帐篷一点也不大,“我们就坐在帐篷里,门开着说吧。”   “这里应该没其他人了。”   “四个帐篷,我们两两住一起,有一个是单独住的。”   新人中还清醒的男人脸色苍白,缩着头,“我一个人住?”   “你想可以。”鲁东海没拒绝。   至于那个还没清醒的女人,已经被白筝套上了外套,估计要待会才能醒。   “这些帐篷的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席乐摇着头,看向外面,一片白茫茫。   得尽快找到镜子才行。   因为帐篷里东西齐全,暂时缓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席乐和殷白鹤待的这个帐篷里有压缩饼干,至于水,喝雪水也没事,只要有食物就可以。   殷白鹤算了一下,低声:“这两个背包的食物,可以一天三顿,坚持三天。”   席乐看向外面,“他们的不知道是多少。”   殷白鹤说:“可能不一样。”   果然,下一秒,新人里的那个男人就叫了起来:“这里没有吃的,怎么办?”   他声音里又慌又怒。   外面风呼啸着,没过多久,鲁东海说话了:“我这里有罐头,可以给你两个。”   “两个怎么够?”他叫。   “你可以不要。”鲁东海说。   对方没了声音。   这个插曲让席乐心头蒙上阴影,他和殷白鹤对视,压低声音:“总觉得是在考验人心。”   “很多故事都是这么来的,为了食物自相残杀。”   谁也不知道,临死前人会做出什么事。   席乐将罐头和压缩饼干拿出来数了数,“如果我们保证不出问题的情况下,可以拿出多少?”   殷白鹤伸出手,拨开一袋压缩饼干和两个罐头。   他对他们两个的食量是清楚的。   “希望这方面能正常点吧,如果只是分出去这点保证团结,还是划算的。”席乐低头。   毕竟一个人闹事,就能够影响人心和行动。   殷白鹤嗯了声,没有说什么。   .   左潭和鲁东海住一个帐篷,他看着固定数量的食物,说:“他不会满足的。”   “那也不能一点也不给。”鲁东海叹气,“不然一开始就饿死,少个人也不好。”   左潭面无表情,“这样他也只有一天。”   这种环境下,缺少食物补充能量的话,人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鲁东海笑了下,“不会的,他们肯定也有。”   半小时后,大家总结了一下食物数量,除去分给那个男人的,和殷白鹤估计的一样,能撑三天。   三天,找不到镜子就得挨饿。   挨饿不代表会立刻死,但会没有行动力,肯定不如现在。   席乐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本子,“我在帐篷里发现了一个小本,这应该是一个登山队留下的。”   “上面记录了一些事,你们可以看一下。”   风刮得他脸疼,席乐缩回殷白鹤身边,这会儿他觉得有男朋友特别好。   记事本上写了五页。   第一页写的日期是七月五日,他们到达这个营地,一切正常,记了一些琐事。   第二次是七月六日,也就是第二天,他们分开出发去探路,有一队人没有回来,也就是失踪了两人。   第三次是在这天晚上,失踪的两个人中有一个人回来了,还受了伤,说另外一个人掉下了山崖。   第四页写的是第二天。   “这一页好短,就一句话,又有两个人失踪了。”左潭皱眉,“不太正常。”   白筝听了半天,“他们总共八个人,少了三个人,还有五个人,也不算少。”   “不少,还多了。”席乐出声。   左潭一愣,快速翻到下一页。   第五页,记录人写的是,失踪的人都回来了。   后面再看就是空白。   “后面没记录了。”左潭直觉哪里不对,心头直跳。   其他人猜测:“回来的人不是人?”   “把队伍里的人都杀了?”   “是不是他们全都死了吧。”   这事恐怕暂时找不到答案了。   以前关于雪山的鬼故事基本人人都听过,回来的到底是人是鬼,没人可以判断得出来。   平心而论,如果是他们遇见这情况,肯定会怀疑回来的不是人。   不让他们进来吧,万一真的是人,冻死怎么办。   如果不是人,让他们进来,那就是等于自杀。   无数人没有做出来的选择题,轮到他们,也是一样的。   殷白鹤提醒他们,“最好不要分队。”   他们是在分队出去后出事的,他们如果一起走,不顺不出问题,起码概率会降低。   新人里的男人忽然想起来,“我帐篷里好像有个东西。”   席乐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回答:“曹云生。”   鲁东海把他帐篷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他们都没用过,但基本上都能认出来。   “应该是可以对话的。”席乐说。   殷白鹤试了下,没信号,也可能是坏了。   “他们应该不至于抛弃自己帐篷里的食物和设备离开,要么出事了,要么是意外离开的。”   来不及拿东西就离开了。   席乐认真观察了这个营地,没有脚印和痕迹,可能是被雪掩埋了,就好像是忽然冒出来的帐篷。   “天快黑了。”殷白鹤说。   在雪山上天黑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没多久,白筝帐篷里的女人终于醒了过来,气色差得厉害,好像还生病了。   白筝几乎可以预见她的下场。   “我……我不想死……”女人说,她连说话都困难。   “那就活下来。”白筝冷声,丢给她压缩饼干,“吃了,起码不会被饿死。”   “……”   女人还没想过会遇上她这样的人,乖乖地吃了饼干,呛得厉害,又抓了把雪。   冰冷的雪水入口,好像要把她的喉咙冻烂掉。   席乐冷得厉害,回了帐篷里,看着天色逐渐变暗,也不知道是几点,但肯定比平时要晚。   “今晚肯定不太平。”   席乐吃了半块压缩饼干,又和殷白鹤一起吃了个罐头。   这种鬼地方,他也不在乎鞋是别人穿过的,床是别人睡过的了,能活才是重点。   这些东西反而让他们能活下去。   席乐吃饱喝足,稍稍弄了下就打算睡觉,保存体力,明天才是一场硬仗。   今晚谁会出事,谁也不知道。   如果是他,那只能说倒霉,被拿来试禁忌了。   席乐小声说:“情侣可是这种环境下死得最快的。”   以前他是在这范围之外,现在也算是情侣之内了,危险程度大大升高。   殷白鹤:“……”   他摸了下席乐的头,“睡吧。”   别想这些奇怪的话。   就在他们睡下没多久,营地里忽然响起了声音。   “滴……滴……滴……”   殷白鹤睁开眼,轻轻推了下席乐。   席乐压根就没睡着,坐起来,“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   他们的帐篷是在一起的,距离不过一米多,根本不隔音,曹云生惊恐地大叫:“那东西响了!”   之前对话的机器是在他帐篷里发现的,后来就留在了他那里。   席乐和殷白鹤已经套上大衣,将耳朵贴近了帐篷。   刚才的滴滴声更加清晰,在空旷的黑夜里十分骇人。   没几秒,滴滴声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我们……很快回来……” 第115章 雪山3   这句话只说了一遍就断了,再也没有声音。   “应该是之前营地里的人吧?”席乐低声猜测。   殷白鹤颔首,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猜测,这种鬼地方,除了营地本身的人,剩下的就是鬼。   席乐这会儿毫无睡意,纳闷:“营地里的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殷白鹤说:“谁也不知道。”   之前的那个记事本里也没有提到一个人死了,只有一个被形容是掉下了山崖。   但问题是,后来失踪的人回来了。   这个掉下山崖的人没有被拎出来说,从人数上看,似乎他也安全回来了。   那问题就来了,他是人是鬼。   席乐早在来营地之前就看过周围,这样的地方,掉下山崖,基本上没生还的可能。   要么是死了变成鬼,要么是第一天回来的人撒谎,那个同伴并没有掉下山崖。   这两种可能自然是后一种比较安全。   但席乐不认为是这样,镜子里哪有平和的地方。   “席乐,有一点,我今天没说。”殷白鹤忽然开口。   “嗯?”席乐扭头,“什么?”   黑暗里,他也看不到殷白鹤的脸。   殷白鹤的声音似乎裹了冷风,“曹云生发现的东西,一般是以前用的,不是现代用的。”   席乐一惊,“什么意思?”   虽然这么问,但他自己其实知道了。   要么就是他们所处的时代是以前,镜子可以让他们穿越时空,他们都知道。   要么就是……这个营地是很久以前的,他们是多年以后过来的,而那道“回来”的声音也是多年前的。   跨越了时空传回来的。   席乐手脚有些冰凉,这种情节,他在一些电影里见过,那些人其实都死了的。   “先睡吧。”殷白鹤摸了下他的头。   席乐躲不掉,也没想躲。   两个人心中想着事儿,在帐篷里入睡。   而几步远外的曹云生这会儿压根睡不着,那个东西刚才的滋滋声,就像信号不好的样子。   一开始他吓得要死,后来努力安慰自己,他们白天猜测的可能都是错误的,在这个营地的人都还活着。   说不定他们只是出去了,没有回来而已,所以才会发消息,提醒营地里的人。   一定是这样的。   他们是被迫害妄想症,想得太多。   曹云生摸黑摸到了硬硬的机器,也不知道扭到了哪里,又传出来滋滋的声音。   他连忙缩回手,不敢在动手。   但就在这时,里面又传出声音:“……请回答……”   这声音特别小,曹云生要靠近了才能听清三个字,他更确定了,肯定是营地本来的人。   乌漆麻黑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碰到了哪里。   “我――”   空气里只有他由于天气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曹云生收回手,话也戛然而止。   还是不要再碰了。   他们回来了,他是不是就没帐篷了?   曹云生一想到自己可能在雪地里露宿街头,立刻皱起了眉头,倒头闭眼睡觉。   最好不要回来了吧……   回来了食物他也吃不到,曹云生心哇凉哇凉的,咬着牙,耳边的滋滋声不断。   他想砸了这机器,最后还是没动手,缩在睡袋里。   但不知道为什么,睡袋明明裹在自己身上,却好像四处漏风,冷进了骨子里。   漆黑的夜里,只余下风声呼啸。   .   清晨,席乐被殷白鹤叫醒,拍了拍脸,感觉自己浑身都僵硬了,从狭小的帐篷里钻出来,又瞬间冻到。   真冷啊。   “你们都起来了?”   “这鬼地方压根就睡不了懒觉。”   “还好我不认床,不然这会儿肯定精神特别差。”   席乐听他们说话,也应了声,又问:“对了,昨晚那声音,你们都听到了吗?”   提到这个,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鲁东海率先开口:“听到了,不是太清楚,只是听到说很快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们有没有可能还没死?”白筝问。   “这个不知道,但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席乐没隐瞒。   他们说了半天,曹云生的帐篷都没动静。   席乐迟疑,“曹云生还没醒?”   鲁东海离得最近,直接一把拉下帐篷的拉链,“曹云生,醒了没?天亮了。”   没人回应他。   鲁东海直接弯腰进去,对上一张死人脸,差点吓死。   看过那么多死人,但这么近距离碰上仿佛从冰柜里捞出来的尸体,太突然了。   “他死了。”鲁东海退出去。   曹云生是死在睡袋里的,明明是在帐篷里,却像是死在了雪地里一样。   “昨晚在那声音响起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   席乐靠近帐篷口,看向机器。   他又转向殷白鹤,“你昨晚后来听到声音了吗?”   殷白鹤微微点头,他说:“听到回答,没什么特殊的话,曹云生没回答。”   他停顿了下,“好像回了一个字。”   席乐懵,“还有一个字的?”   殷白鹤想了想,“应该算回答吧。”   席乐思索,难不成禁忌是不能回答?真是这样,那还挺容易,曹云生也挺惨的,正好这东西在他那里。   昨晚如果扔出来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们说话这会儿,其他人已经判断曹云生是怎么死的了。   看起来是冻死的。   “这不对劲吧,他的睡袋是正常的,而且帐篷也和我们的一样的,不可能冻死。”   “正常是不可能,但这里本身就不正常。”   和白筝住在同一个帐篷的女人一夜过去,终于恢复了生气,此时看到尸体,又差点昏厥。   这比她在镜子里看到鬼还要可怕。   她已经习惯了镜子里的鬼,但亲眼目睹死人却是头一回。   曹云生已经死了,鲁东海又把食物拿了回去。   至于他的尸体,最后被埋到了营地不远处的雪里,不能留在营地里。   “他死的原因还不知道,我们今天白天要出去看看,是一起去比较合适吧?”左潭问。   席乐伸手指向东边,“他们第一天走的是这个方向。”   记事本上画了图,因为他们有八个人,是正好两两组队,然后四个方向各两人的。   他们现在还剩下六个人。   鲁东海思考了一下,“第一天出事的是这个方向,我感觉不要走这里吧?先去看看其他地方?”   席乐提醒他:“那里出事,代表那里有线索,鲁大哥,你应该知道的。”   鲁东海唉了声:“也是。”   今天有装备,他们走路就比昨晚来时好。   唯一被剩下的新人也不敢单独留,营地里都死了人,肯定是和大部队一起比较安全。   就算有问题,也有概率不到自己身上。   席乐带了个背包,里面装了一天的食物,还有原本放在里面的手电筒和登山杖。   往东边走了一段距离,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营地是在半山腰的,周围地势都不一样,往远处看,甚至能看到风雪中的树林。   树林看着不远,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左潭提醒:“我以前只看过一些视频里有登雪山的,在森林里迷路比较危险。”   树林里一眼望不到头,和雪山一样。   大家都没动,不知道该不该进。   殷白鹤关注点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山崖。”   席乐很轻易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们一路过来,这里虽然陡,但根本没有山崖,第一天回来的那个人说同伴掉下山崖,是在撒谎。”   鲁东海问:“撒这样的谎干什么?”   白筝怀疑:“心虚吧,不然还能有什么?”   之前那个疑似广播的机器说了句很快回来,席乐想,可能是他们在外面发的。   用的是我们,不止一个人。   很可能没回来,迷路了,出事了。   树林不能轻易进,几个人站在原地纠结了会儿,还是决定先回去,下午再说。   顺着原路回去很容易,脚印还没被遮掉。   席乐更加觉得“被掉下山崖”的那个人是被故意丢在外面的,唯一回来的人动了手。   回去的时候席乐和殷白鹤走在后面。   鲁东海带头的,白筝在中间,左潭时不时看前面,忽然盯着一个地方,“等等。”   他指着前面,“那是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   殷白鹤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营地里的身影上,在席乐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你们都认识。”他说。   席乐直觉不妙,果然,下一句就是:“曹云生。”   三个字如平地炸雷。   “曹云生?”   “他不是死了吗?”   白筝僵着脸,抬头问:“鲁大哥,你确定尸体已经埋了吗?”   别说被白筝问,早在殷白鹤说出名字的时候,亲手埋尸的鲁东海的后脖子就直发毛。 第116章 雪山4   “我埋了啊,不止我一个,左潭,你确定的吧?”鲁东海看向左潭,这会儿他是唯一的证人了。   左潭一直盯着营地里的那人,“埋了。”   他亲手挖的雪,和鲁东海把尸体放进去的,这种从来没做过的事他怎么可能忘掉。   新人里的女人小声问:“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这么远的距离,她都看不出那个人是男是女,这个男人居然还看出来是曹云生。   眼神也好到不太正常了吧。   其他人没和她解释,席乐也说:“……可能已经不是人了,我们小心点。”   现在也没人敢把营地里的曹云生当成人,因为他们早上都亲眼看到他已经尸体僵硬,没有呼吸的。   营地不回是不可能的,他们还要住在那里。   在风里吹了一分钟后,几人果断踏上了回去的路,距离营地越近,那个人也就越清晰。   直到他转过身:“你们回来了?”   曹云生的脸露出来。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鲁东海也不禁吸了口冷气,还真的是他,而且还和活人没什么两样。   这有点毛骨悚然了。   他们好歹是见过不少次诡异情况的,还能冷静,白筝身旁的女人脸已经没了血色。   她昨天和曹云生也说过一两句话,早上就见到了他的尸体,这会儿世界观都崩塌了。   人死了还能复活的?   “你们看我干什么?”曹云生问。   白筝脸色更冷,“你吃过了吗?”   曹云生说:“吃了点压缩饼干……我没吃多,没吃你们的,这里好冷,你们还出去了?”   回答得也好像没问题。   鲁东海头疼得厉害,“嗯,逛了逛。”   他们说话的时候,席乐没说话,默默地观察着曹云生,他记得他们去埋他时穿的衣服不是这个。   因为睡觉他是脱了大衣的,所以死了也是穿着自己的衣服的,埋的时候就脱了。   被雪埋了,肯定是会湿的。   他现在穿着大衣,什么也看不见。   席乐抓住殷白鹤的手,他们在后排,也不引人注意,低声问:“你看他有什么不一样吗?”   殷白鹤眉头锁着:“他耳朵里有水。”   席乐一愣,耳朵有水?   他转向曹云生,果然看到曹云生和他们说话时点头摇头的时候,耳朵有水滴出来。   耳朵怎么会有水?出血也是红色才对?   席乐脑中灵光一闪,“雪水?”   殷白鹤点头,“应该是,我也这么想。”   人在正常情况下耳朵里进了一点点雪也不会像这样,最多湿点,但他是流水的地步。   “是被埋的时候雪挤进了耳朵里,他现在出来了,雪就慢慢化了吧……”   席乐越观察,发现了越多的问题。   比如他的头发也有点湿,只是他们也湿,就没有觉得奇怪,他的皮肤也白得厉害。   所以,曹云生是从雪里爬出来的。   鲁东海和左潭已经找了借口去原地点查看,看到被刨开的雪坑,脸色难看。   左潭问:“怎么搞?”   杀了现在的这个“曹云生”,还是随他?   鲁东海脑瓜子嗡嗡的,被风刮得生疼,“看看情况,白天应该他不会生事。”   “晚上就不一定了。”左潭说。   “那怎么办,埋了他自己会爬出来。”鲁东海摊手。   左潭也无话可说了。   能爬第一次就可能爬第二次。   席乐看见两个人回来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曹云生是被埋的那个,满脸无奈。   他说:“他表现很正常,一点也不知道昨晚的事。”   “忘了死的记忆吧。”   “还是要先弄清楚他为什么死,不然我们也脱不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白筝冷不丁插了一句嘴:“如果真像他这样,也许我们也可以。”   周围安静下来。   鲁东海点头:“理论上确实是。”   席乐没说话。   假设是假设,但复活的“他们”真的还是他们吗?   从他看过无数电影的经验来看,这种是不切实际的,死了可能就是真的死了,只是暂时的假象还活着。   因为曹云生的事,他们下午都没出去,而是在营地里。   席乐把他帐篷里的机器拿了出来。   他们都没用过,殷白鹤倒是见过,也没用过,捣鼓了会儿,只听出滋滋声。   没有信号,也没其他声音。   席乐一直记着昨晚听到的声音:“说很快回来的那个,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说不定已经回来了。”左潭意有所指。   “你们看我干什么?”曹云生问。   席乐转回来,“没什么。”   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机器里有别人说很快回来的话,先出现问题的是死去的曹云生复活了。   到底是那些人回来代表危险,还是死而复生的曹云生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天色还亮,大家各自分开。   席乐拉着殷白鹤出了营地外围,说:“我总觉得那些说很快回来的人,比曹云生更危险。”   曹云生好歹在眼前,那些人是未知。   “别靠近他。”殷白鹤说。   “我怎么可能靠近他。”席乐笑,“我又不是傻子。”   他从地上抓了个雪团,攥在手里,手心被冻得很冰,却感觉到发烫的错觉。   “你说,他为什么会复活?”席乐问。   殷白鹤平静开口:“营地有问题,他自己有问题,还有可能是其他的机制。”   席乐将这几个对比一番,他反而倾向于这个营地有问题。   一个营地干干净净,看着就不正常。   席乐将雪团塞给殷白鹤,好奇:“打过雪仗吗?”   殷白鹤摇头,“没人。”   席乐见他表情,知道他独自惯了,习惯了孤独,他本来想说回去我们可以玩,想想这很像flag,又闭了嘴。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其他人并不都在。   白筝和左潭一起去对面的坡查看了,鲁东海就站在那边盯着他们看,给他们望风。   而曹云生躲在帐篷里。   他的表现和正常人一点区别都没有。   如果不是看到他耳朵里出水,埋尸地空空如也,席乐这会儿可能都被迷惑了。   他看了会儿,决定去问问:“昨晚你离得最近,听出来他们说了什么吗?”   “就说很快回来啊。”曹云生缩在棉衣里。   殷白鹤问:“除此之外,你回答了什么?”   曹云生面色僵了僵,“就说了一个字就没说了。”   席乐更倾向回答代表着出问题,这机器目前是营地里除了曹云生以外最特殊的东西。   “我什么都没说……”   席乐没戳破他,他在撒谎。   难怪曹云生是第一个死的,不过这会死而复生,也算是多活一段时间了。   席乐想知道,他为什么隐瞒这件事。   曹云生耳朵里痒痒的,他用手掏了掏,手指尖很快就湿了,“别人都是脑子进水,我是耳朵进水……真奇怪……”   他嘀嘀咕咕,丝毫不知自己身体的异样。   只是今天觉得好像不像昨天那么怕冷了,曹云生只以为是棉衣的作用。   席乐怪异地看着他。   一个人死了,复活后不知道自己死了,真的很奇怪。   他和殷白鹤离开后,曹云生看向漆黑的机器,这东西不能留在他帐篷里。   凭什么放在他这里,这里这么多人。   趁着这会儿人少,他观察了半天,鬼鬼祟祟地绕后,将机器丢在了白筝她们帐篷后。   殷白鹤看得一清二楚:“表现得和常人没区别。”   席乐摊手,“白筝回来估计要发火。”   这姑娘可不是一个包子性格。   他猜的果然没错。   白筝和左潭回来时,天色已晚,被席乐一说,转到后面,看到机器面沉如水。   机器不重,她直接拎着丢回了曹云生的帐篷门口:“你再放我那儿试试?”   他暂时看不出来哪里危险,她也没害怕,这机器更危险,昨晚曹云生指不定就是因为它死的。   曹云生也没想到她不好惹,躲在帐篷里没出来,“又没放到你帐篷里……”   “我也没放到你帐篷里。”白筝冷笑。   她直接把机器堵住了他门口。   扔其他地方她不管,扔她那儿就不可以。   正吵闹的时候,那个丢开丢去的机器忽然发出了声音,熟悉的信号滋滋音。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很快,里面传来声音:“……我们快回来了……”   和上次差不多的话,一句话结束后就再度没了信号。   上次隔着两层帐篷听的,席乐听得不清楚,这回比上次清楚一点,但也不清晰。   “又是这句话。”   “不知道什么意思,很快又是什么时候。”   “这声音有点耳熟。”席乐皱眉。   他只能听出来一个是男声,不知道为什么,不仅仅是耳熟,还有一种怪异感。   席乐正在想,发现殷白鹤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复杂。   “怎么了?”他问。   “这声音确实耳熟。”殷白鹤开口,肯定他的话。   席乐惊喜:“听出来了吗?”   他这才发现,白筝他们也在看自己,好像哪里不对劲,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席乐,你没听出来吗?”白筝迟疑问。   就连新人都开了口:“这你都听不出来?”   殷白鹤看了他们一眼,新人果断闭了嘴。   席乐是真没听出来,“你说吧。”   殷白鹤停顿了会儿,在席乐目光下启唇,声音沉沉的:“刚刚……是你的声音。”   席乐笑意停在唇角。   他隐隐有预感,但想过其他,但没想过这个答案。   以前在网上看过,人听到自己的声音大多是骨传音,而别人听到的是空气传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觉得语音的声音和自己声音不一样,实际上在别人耳朵里是一样的。   席乐总算知道刚刚的怪异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第117章 雪山5   白筝他们的表现告诉席乐确实是这样。   这个说话的是他自己的声音。   席乐迅速冷静下来:“我没录过这样的话,可能是那边可以学我们的声音。”   但为什么会选中自己?   这是随机的还是有其他问题?   “你到目前为止好像没单独离开过,我感觉是对面的问题。”鲁东海倒是相信席乐。   因为之前记录的事,他们都是没有单独分开的。   席乐想变成另外一个人,首先就要骗过殷白鹤,他觉得这不太可能,殷白鹤没那么笨。   这可是他们的大腿。   “声音是席乐的,我们指的是谁?”左潭环视一圈,“是不是指和我们声音一样的人?”   都能和席乐声音一样了,也可能和他们一样。   如果好几个怪物一起回来,那真的很危险。   本身营地里就有一个曹云生在了,再来其他人,如果里应外合,他们真的可能会团灭。   席乐猜测:“昨天说很快回来,一天过去了也没回来,可能是回不来了。”   他自然不希望他们回来。   一个和自己声音一模一样的,除了鬼还能有什么。   这机器在这里确实很危险,难怪曹云生想丢掉,席乐现在都不想碰它了。   “这个放到哪里合适?”白筝问。   “丢掉吧。”   席乐看向说话的女人,“对了,忘了问你的名字。”   女人小声说:“陈红月。”   席乐点点头,本打算问她的镜子情况,最后还是没说话,还是交给白筝问比较好。   家庭住址不好透露。   席乐转过头,又重新说:“丢掉不太好,这机器里的内容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提示。”   快回来了,不是还没回来么。   真丢了,什么时候回来他们都不一定知道。   鲁东海异想天开:“如果我们把营地直接弄走,是不是就可以避开他们?”   “……”   几个人都没说话。   鲁东海这个提议又奇特,但又符合逻辑。   营地在这里,机器里说的回来肯定是回到这里,如果他们把帐篷等装备带走呢?   “他们”回来了也找不到他们。   殷白鹤一直没说话,听完他们所有的内容。   机器暂时被丢在营地中央。   曹云生虽然在他们眼里是死人,但他本人却是不知道的,拒绝接收机器回去。   分开之后,席乐十分沉默。   因为声音的事,他现在脑子乱乱的,问:“你说会不会出现另一个我?”   殷白鹤看着他,“不用想太多。”   “这怎么可能不想多。”席乐又重复了刚才机器里的话:“我们快回来了……”   “一样吗?”他问。   殷白鹤抿着唇点头。   席乐唉了声:“真没头绪。”   他们目前只知道营地里原来有八个人,曹云生是冻死的,至于他死亡的禁忌,他们还不清楚。   可能是因为回答了那个机器。   这个机器的作用是什么呢?席乐不明白。   他回到帐篷里,也没准备立刻睡,而是翻了翻帐篷里的东西,“这字迹不是我的,是你的吗?”   席乐把记事本递给殷白鹤。   “不是。”   “人是我的声音,字迹不是我的,说明那个人不是我。”席乐有理有据。   其实他也猜过,如果那头的人是他本人,会是什么情况?   席乐看过一些电影,其中就有和时空相关的,所以在第一时间知道是自己的声音时,他就有想过。   后来觉得这可能性比较小,因为他们目前遇到的都是鬼造成的,除非这次的鬼有这样的能力。   天很快黑透。   曹云生藏在睡袋里,感觉浑身都发冷,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感觉比白天更冷了。   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席乐睡不着,睁着眼看漆黑的头顶,因为在睡袋里也不能乱动弹,只能在心里叹气。   那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寂静的夜空下,被摆放在几顶帐篷中央的机器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和昨晚截然不同。   他们会在这里待三天,已经过去了一天,还有两天,时间越短,越显得有问题。   他们现在不知道鬼是谁,不知道镜子在哪里,就连曹云生的复活到底是好是坏都不知道。   一夜无梦。   清晨,席乐醒过来,感觉头疼得厉害,扭头一看,殷白鹤已经不在帐篷里了。   他坐起来,连忙穿上棉衣,这才出了帐篷。   在雪地里外面天很亮,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让人心生烦躁,席乐扭头看其他人。   陈红月正在吃罐头,狼吞虎咽。   见他在看自己,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背过去。   席乐走到不远处,“她上次冻得脖子那块都紫了,和胎记似的,看上去还有点丑,后来消失就好多了。”   “是被冻的?”殷白鹤问。   “是的吧。”席乐也不确定,“她体质比我们差很多。”   听到他俩的对话,白筝点头:“确实很差,第一天回到帐篷里的时候,浑身僵硬,像块硬邦邦的石头,后面才好点。”   席乐说:“夸张了点。”   白筝摇头,“我实话实说。”   因为同是女性,除了拉陈红月的鲁东海以外,她是和她接触最多的人。   鲁东海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陈红月那天你碰她是不是硬邦邦的?”白筝问。   “是啊,硌得我手疼。”鲁东海抱怨。   要不是一条人命,他当时就不会救她了。   席乐一开始还笑过去,后面就感觉不大对了,她那时候最多冻十几分钟吧,会这样严重吗?   “殷白鹤……”   他扭头,就看到殷白鹤将手放在雪堆里。   席乐赶紧去拽他,“你干什么?!”   “试试。”殷白鹤很稳,顺势用另外一只手拉他蹲下,“我怀疑那颜色不是冻的。”   “哪有拿自己手试的,你也不怕把手冻坏了,血液不通,得砍掉才行。”席乐哭笑不得。   殷白鹤说:“不会。”   他转向席乐,“记得尸斑的样子?”   尸斑?席乐当然记得。   对于尸体的分辨,孟慈曾经告诉过他们,尸斑的出现是在死亡后不久产生的,一段时间后会消失。   他还发过专门的图片让他们看。   “你……”席乐猛地停住手,意外地没有吃惊,而是有种好像的确如此的感觉。   殷白鹤收回手,“看来不用试了。”   席乐抿唇,伸手给他揉,一边在想陈红月的事情,“难道她也是个死人吗?”   鲁东海和白筝对视一眼,皆看到了怀疑。   “不太可能吧,她和我们一起出来的,我拉她的时候确定她还在喘气,尸体总不可能还喘气求救吧?”   白筝点头,“我也确定她那时候还有呼吸。”   如果是死人,他们应该很容易就发现了。   “还有种情况。”席乐望着那边的女人,声音放低许多:“如果一开始的陈红月就是死人呢?”   他停顿了下,“和曹云生一样。”   死而复生,所以他们没能发现。   鲁东海呼吸都加重许多,感觉自己脑子转不过来了:“这不还是我们说的吗?她和我们一起的,没有分开的时候……”   “怎么没有。”席乐嗓音变凉,“谁说她不能是鬼,一开始就出现在我们之间呢?”   白筝咬着唇,没说话。   如果陈红月是鬼,她和她住在同一个帐篷里,可以说是最危险的,但前两个晚上她都没有感觉出问题。   气氛忽然凝固下来。   他们之前没遇到在雾里可能人就是鬼的情况,一时间就没往这方面上想。   席乐回到了营地里,走到陈红月边上,“陈红月,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你问什么事儿?”她问。   席乐想了想, “你家的镜子是什么样的问题?”   提到这个,陈红月目露厌恶和害怕:“就是有个和我一样的人,她还会做各种恐怖表情,就像恐怖片里的镜头。”   “你也是被漩涡吸进来的是吧?”   “难道你们不是吗?”   “你前天从雾里出来怎么冻得那么厉害?”   “可能我怕冷吧,那天好冷,我感觉都动不了,身体都僵硬了,还好有那位大哥救我……”   她絮絮叨叨说起来,席乐越听越觉得她不像鬼。   他回到队伍里时,殷白鹤缓缓开了口:“她不像鬼。”   “更像曹云生。”席乐嗯了声。   曹云生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发生变故的,在夜里被冻死,第二天由他们埋尸,然后自己爬了出来,以为自己还活着。   尸僵和尸斑他们没看到。   毕竟是在夜里死亡,一些变化经过一夜可能就消失了,恢复了正常的尸体柔软度。   比起曹云生,之前的陈红月似乎更像是一具刚死亡几小时的真正的尸体。   殷白鹤平静道:“他们就像经过了共同的变化,还是尸体状态,只是处在不同的时间。”   “陈红月更早一点,从尸僵、尸斑,到现在的恢复正常,曹云生也有过,只是在夜里。”   他们那时候看不到而已。   “时间线往前推就是,白天我们进来陈红月死亡又复活,我们都不知道。然后晚上曹云生死亡,第二天复活。”   鲁东海听得倒吸一口冷气,今天起床前,他想过今天可能又死了一个人,可能是他们的老同伴。   但他没想过,会有具尸体从一开始就和他们在一起。   问题又回到了最初――   陈红月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什么时候复活的。   她和曹云生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以为是活着,这种思维是人类思维。   “这太匪夷所思了……”白筝喃喃自语,“她居然那么早就死了,那……”   她头一回感觉头皮发麻:“我们应该……不是吧?”   席乐看看自己,又看看其他人。   他自己现在都无法确定了,死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就算死了也不知道。   现在真的就只有陈红月和曹云生是死人吗? 第118章 雪山6   这个显然是藏在几人中间的疑问。   席乐没有问出去,他看了眼殷白鹤,进来时候他们是分开的,后面就一直一起行动。   他应该是人吧?   问问好像显得自己不太信任,还是不要问了,反正是死人,死人自己也不知道他死了。   “今天我想去那个树林看看。”席乐转移了话题。   “你要去,那我们肯定一起,单独行动不太好,不过,他们两个就留在营地?”鲁东海朝陈红月和曹云生努努嘴。   席乐也觉得古怪:“他们两个好像除了是死人,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   和正常人一样。   那在这里死了有什么用吗?   还是说,在这里危险的不是他们,另有其“人”,他们只是因为执念留了下来?   如果找到镜子,他们应该是没办法离开的吧?   席乐觉得这回的疑问太多了,和之前单纯的出现禁忌,人因为禁忌死亡截然不同。   他开口:“还是先找镜子吧,不管几个死人,镜子都是离开的关键。”   营地里肯定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但目前不对劲在哪里,他们还没有发现。   比如曹云生和陈红月复活的原因是什么。   就好像一些游戏里,有存档点似的。   等毫不知情的左潭被他们通知陈红月是死人的时候,他也沉默了。   他的注意力之前都在曹云生身上,毕竟他是眼皮子底下看到的,陈红月从一开始就不在这范围内。   “我自觉我应该是活人。”左潭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因为这是在雪地里,他们都穿着棉衣,除了脸上的皮肤暴露在外,其他地方也看不见。   就更难发现是尸体。   白筝找了个借口去碰了碰陈红月的手,回来说:“确实感觉和我自己的不一样,不硬,但有点奇怪。”   说不上来的感觉。   再像人,她也是一具尸体,和活人会有不同。   席乐抓住殷白鹤的手,“感觉怎么样?”   “……”   殷白鹤小幅度地捏了捏他的手,“软的。”   明明一本正经的动作,却被他说得有种调情的感觉,席乐想歪后,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他轻咳一声:“你也挺软的。”   一旁的白筝看了眼两人。   席乐被看得莫名心虚,正色道:“待会就出去吧。”   因为陈红月这个变故,今天出发的人数减少了,陈红月得知自己不能去时,十分意外。   “啊?为什么不带我?”   她猛地摇头,“我不要留在这里。”   她可还记得曹云生是死人的。   鲁东海表情复杂:“那也没办法。”   陈红月看他们是真的这个意思,大叫:“你们是抱团了是吧?我早就知道你们提前认识!我不要留下来,我不要和他待在这里――”   “是认识,但那有问题吗?”左潭面无表情。   他声音没什么感情,“本身我们只是意外作为同伴,也没有义务要带你。”   更何况,她还是个死人。   而且最好还不能戳破,万一戳破了,死人察觉到自己是死人,因而开始大开杀戒怎么办。   陈红月摇着头看着他们。   席乐其实在想,他们到底有没有杀伤力。   “让她一起。”殷白鹤忽然开口。   鲁东海扭头,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犹豫了许久,还是点头:“你想跟着你就跟着。”   陈红月迟疑,最终还是点头。   她本以为他们不同意的,但这么简单同意了,她就不太敢相信,总感觉有问题。   “……刚刚你们不是不同意吗?”   席乐哦了声:“现在改主意了。”   离开她的视线范围,鲁东海皱着眉问:“怎么让她跟着?”   殷白鹤没回答,席乐代替他给了简单的理由:“她昨天和我们一起,也没出事。”   “好像也是。”   “那曹云生跟着岂不是也没事?”   “那就一起走?”   得知自己也跟着时,曹云生很惊讶。   不过他没拒绝。   .   出发的时间定在吃完早餐后。   席乐和殷白鹤开了罐头,他小声问:“你觉得陈红月复活需要的时间在哪儿?”   他们进入镜子到碰她身体都是很紧促的时间,曹云生用了一夜才复活,她为什么没有时间过渡?   “显而易见,在这之前。”殷白鹤道。   他这话有点意思。   席乐回忆了一下这次进来前的情况,他和殷白鹤到的不算迟,相对而言,最早的是白筝和左潭。   新人反而是很迟到的,鲁东海也是。   这样一看,最容易出问题的反而是白筝和左潭中的,但他们很正常。   迟来的陈红月是尸体状态,曹云生当时也是正常的,好像是随机的?   那陈红月的时间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   席乐想不出,干脆不去想,还是去找镜子吧,他总觉得那个树林里有东西。   因为昨天踩了点,今天一路过去很顺利。   到树林前,席乐给树上做了记号,是从营地背包里拿的绳子,“最好别走错了路。”   雪地里最容易迷失方向。   “如果不下雪,我们的脚印应该是可以留着的。”席乐看着自己脚下,“也说不定。”   脚印并不厚,因为这里的雪其实都很板实。   “进去吧。”席乐深呼吸。   一行人踏入了雪山中的树林里。   这些树其实都光秃秃的,但看着并不空荡,反而有种密集的感觉,很让人心惊。   走了没多久,殷白鹤就停了下来。   “记号。”   席乐顺着看过去,发现了树上系的麻绳。   “也是麻绳。”他摸了摸,“和我们的好像是一样的,也是营地里的绳子吧。”   这证明营地里的人真的来过这个地方。   殷白鹤蹙眉,看向正盯着记号研究的席乐,席乐一无所知,还在说话:“我们很可能会碰见原住民。”   左潭意有所指:“如果他们也是同样状态,那我们其实还可以得到不少信息。”   “那倒是。”   “机器里有声音,那应该是有对讲机的,可能就是被他们都带出去了。”   “继续往前走吧……”   一路往前走,麻绳的记号没断过。   席乐他们自己甚至都不用再做新的记号,只要顺着原有的记号走就可以。   虽然这样代表危险。   但他们本身就是要在危险中寻找出路。   越往树林里走,周围越显得寂寥。   这些枯树的树枝肆意生长,给人一种阴森感,如同鬼怪的肢体,看久了甚至有“它们在动”的错觉。   “总感觉他们在包围我们……”陈红月小声说。   因为他们两个的特殊性,鲁东海让他们走在前面,两个人敢怒不敢言,谁让他们人少。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建筑出现他们的视线中。   之所以说是建筑,因为他们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说是屋子也不像屋子。   雪山,树林,建筑。   怎么看都不对劲。   众人停在不远处,殷白鹤看了半晌,开口:“门是半开的,记号停在那里。”   “我们这么直接进去?”   “找点趁手的武器吧……”   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树枝。   席乐掰了根看起来就很尖锐的树枝,“既然房子在这肯定是要进去看看的。”   这可是除了营地之外,唯一可能有东西的地方。   鲁东海自觉先走,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时候,席乐反而意外了落在了后面。   他和殷白鹤日常断后。   席乐举着树枝戳了戳空气,感觉自己像击剑选手,“这房子看起来不新。”   营地的人应该是发现了这里,他们肯定会进去看的。   席乐继续脑补,合理猜测,他们进去了就没有再回去,说不定尸体就在这里面。   或者他们其实没对讲机,而是通过这里面的东西发信号的。   门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   里头寂静无声,鲁东海明明穿着厚棉衣,踏进去的时候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莫名的。   席乐在殷白鹤之前进去,入目感觉奇异。   “这像是……那种专业的研究基地?”他歪头,“科幻电影里的那种,南极科考什么的。”   为什么要建在雪山的树林里?   这座雪山有什么东西吗?   还是做什么不可告人的研究?   席乐一瞬间冒出“史前细菌”、“研究怪物”的想法,摇了摇头,仔细观察。   殷白鹤在他身侧。   开门这一块地方其实没什么,应该是被暴力处理过,营地里的人做的便宜了他们。   这地方应该很久没人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脚印,有大有小,旧的覆盖新的。   殷白鹤手沾了沾墙壁,厚厚的一层灰。   门口这块区域不大,鲁东海他们进去好几米,他才刚刚到达内门的地方。   他目光下落,看向席乐。   背对着他的席乐,殷白鹤能清晰看见他衣服上的洞口。   他唇线一抿,叫道:“席乐。”   席乐回头,“啊?”   殷白鹤说:“过来。”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从右边走。”   席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表情有点严肃,他乖乖地听话,从靠墙的那边走。   一直到殷白鹤边上,他小声问:“有机关?”   不然怎么还指定特殊方向走的?   殷白鹤垂眸,“低头,仔细看看。”   席乐低头,看到昏暗环境下,地上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层被他踩出的脚印。   殷白鹤:“……”   他掰着席乐的脑袋抬起一点,“看这个。”   门边上有个被破坏的地方,木刺穿出来,上面勾了指甲大小的布料。   而席乐的衣服,正好有个同样大小的洞。   殷白鹤直接告诉他:“第一天的时候,你穿的棉衣就有这个洞。”   本身就不是自己的衣服,席乐压根就没注意过这事儿。   要么,那些人安全地从这里回了营地,换下了破衣服。   要么……席乐穿着这衣服来过这里。 第119章 雪山7   在这种地方,巧合不可能被当成普通。   席乐明白了殷白鹤的意思,他伸手取下木刺上的一点布料,翻过自己的棉衣。   这个洞是在侧边的,并不大,和他取下的布料完全对得上,可以确定是这衣服的。   两种可能,哪个会是真的。   即使席乐想要乐观点,选第一种,但潜意识里,自己心里已经倾向了第二种。   他来过这里。   不知为何,没有理由。   席乐的脸色也跟着不太好看起来,“那个回来的脚印,应该也是我的吧。”   他指的是密集的脚印下和他同样大的脚印。   进去再出来,互相交叠盖住。   席乐被殷白鹤叮嘱时,走的是脚印稀疏的一边,所以现在倒回去看,又联想了。   刚好,一样大。   殷白鹤第一次迟疑起来:“不确定。”   席乐深吸一口气,“先进去再说。”   他抓着殷白鹤的手,两个人的手都不热,周围的冷气包裹着他们的手,都没此刻心凉。   如果是自己留下的……   那以前发生过什么?   有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脚印也一样?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痕迹,一样的脚印。   其实除却声音以外,其他的巧合都可以用“席乐穿的是营地里的衣服鞋子所以是一样的”来解释。   但偏偏是多了声音,才让答案变成另外一种。   席乐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另外一个自己,而且是压根没和他们见过面……如果是故弄玄虚,那应该是见到,吓唬他们。   他越想越毛骨悚然。   “你们在后面干什么?”跟上去后,鲁东海问。   “没什么。”席乐随口说。   他现在所有的心神都在留意这个地方,会不会这里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越往里走,这个地方越靠近一开始的猜测。   左潭凑近检查了一番:“好像机器都被搬走了,留下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他回头,“按照正常思路,可能是研究出了什么,出了问题,大家全都跑了。”   “什么正常思路?”鲁东海好奇。   “科幻电影。”白筝戳破。   左潭耸肩,“是啊。”   这边有人进来过的痕迹十分明显,上面手指印,地下有脚印,一路通向更里面的门。   殷白鹤用手抹除一些灰尘,看到了几个英文单词,“不算研究,应该说是检测。”   “在检测这座雪山。”他说。   “不是研究就好,研究实验容易出怪物,丧尸什么的。”曹云生长出一口气。   他掏了掏耳朵,感觉今天耳朵里的水基本没有了,但他已经被前两天养成了习惯。   自己以前也没这样吧,就是进来这里才有的。   “你耳朵有水吗?”曹云生问陈红月。   陈红月被问的一抖,挤出一个笑容:“没啊……你可能是……刚才走路雪落进去了吧……”   “是吗?”   曹云生一开始没觉得有问题。   但过后,他却忽然想起来,外面没下雪啊,而且这落也应该是脖子、脸上吧。   陈红月不知道自己是死人,她只知道曹云生是,所以慌忙之下就说多了。   但她说多说错,反而引起了曹云生的怀疑。   “他们肯定检测出了什么。”席乐猜测。   也许正是因为发现这地方有问题,才会来检测,这里的研究人员是死了还是走了,也没人知道。   殷白鹤凝视着上面的文字。   “我们可以死而复生,他们也可以。”   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一定是有地方不一样了。   这个地方并不小,鲁东海和白筝他们往里面走了,陈红月和曹云生跟着他们,席乐和殷白鹤停在原来的地方。   “镜子会在这里吗?”席乐问。   殷白鹤嗯了声:“如果没有其他类似的地点,应该是在这里,这里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走吧,去里面看看。”   席乐边走边说,“外面的记号,和我做的是一样的。”   半晌,殷白鹤开了口:“我知道。”   即使打结是最普通的,但自己动的手和别人动的手,仔细看是能看出来的。   在确定今天要来树林时,席乐就有做记号的准备。   而来过这里的人和他有同样的想法。   一个又一个的巧合,席乐不得不多想,也许那个人真的是他,而他失去了记忆。   他幽幽叹气:“找记忆也太难了吧。”   殷白鹤看他一眼,“你为什么确定是失去记忆?”   “不然呢,记不得来过这里,不就是失去记忆吗?”席乐睁大眼,“还有别的?”   殷白鹤理所当然地点头:“也可能是另一个你。”   席乐:“……”   好吧,确实很有道理。   不过失去记忆或者被复制粘贴了,都比曹云生和陈红月要好点,起码他们还还活着……   应该还活着的吧。   这里好像除了他们并没有别人。   席乐和殷白鹤走到鲁东海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时,整个研究基地都没什么动静。   “你们来了,看这个,这个是不是和营地里的机器一模一样的?”鲁东海兴奋地招手。   他想,“他们肯定是在这里说话的吧,这里还有脚印。”   席乐看了下,确实和营地里的那一个一模一样,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区别……   “是同一个吗?”   “是。”殷白鹤点头。   “被另一个我带过来的吧。”席乐猜。   两个人说话像猜谜一样,其他人纷纷目露询问。   席乐简短地说了下,可能他们来过这里,但是失去了记忆,所以不知道。   “……等等。”白筝迟疑开口:“如果是你带过来的,那营地里的那个不是还在吗?”   席乐一愣,好像也是。   他扭头,和殷白鹤对视,“这么说,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东西,真是复制粘贴?”   殷白鹤手搁在机器上,“好无区别。”   他说的话,他们并不怀疑。   “万一只是同一个款呢。”曹云生质疑,“一小点的区别,你们怎么能发现。”   席乐说:“就是能发现,你不信就不信。”   曹云生:“?”   还有这样无赖的?长见识了。   “那如果人也复制粘贴了,现在这些人呢?”左潭问,“上次机器里的声音是故意传给我们的?”   鲁东海拍了拍手,“可能在引诱我们出去寻找他们,席乐要是丢了,我们肯定要去找。”   席乐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   “不过,营地里记事本上的字谁写的?”   不是席乐写的,也不是鲁东海他们的字迹,证明这座雪山还是有过别人的。   他们往里走的时候,里面的脚印就变少了,好像人分开了,而房间里的东西也越来越乱。   席乐和殷白鹤从角落里捡到一张纸。   他眼睛一亮:“这上面的字迹和营地里的字是一样的。”   而这张纸上面的字他都认识,但合在一起他就不太明白了,数字和文字相互交叉。   席乐递给殷白鹤,“你看得懂吗?”   殷白鹤盯着纸看了半天,声线低沉:“应该是记录某种现象的,一个个变化。”   几个人全都凑了过来,像是听学霸讲题的学渣。   “这是第一次变化。”殷白鹤手点的地方被用笔圈了出来,上面只有两个字――死3。   而后第二行圈的就变成了活2。   知晓曹云生死亡的席乐他们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死而复生上面,包括陈红月。   有人没活,那能活肯定是有条件的。   后面一半是重复的记录,只是数字的不同,也可以看出实验次数越来越多。   进行了五次之后,记录发生了改变。   最后一行写着:“重复实验,停止实验。”   两句话的意思是相反的,很矛盾。   席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曹云生,“他们研究的怪异,和我们现在经历的一模一样。”   “当然,也可以理解成,第一次实验死亡三个,第二次实验活下来两个……”   理论上,这样子听好像比较正常。   但席乐却直觉这里的活和死指的是死而复生,尤其是后面几次的重复实验。   而曹云生没察觉一脸懵,但直觉哪里不对。   这件事他们一直避着他谈的。   席乐将纸给他们传阅,和殷白鹤咬耳朵:“说不定我们都是死而复生的人。”   只是和陈红月一样忘记了而已。   他刻意说悄悄话,就是为了不让曹云生听见,以防出现变故。   “如果是这样,往前推,留给复活的时间要更充裕,但我们似乎没有那样的时间。”   殷白鹤一本正经解释。   席乐想不通啊,这回真是太迷惑了,他连陈红月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陈红月死的时间确定了,好像就可以解开一丝谜团。   他进入镜子后,最开始的记忆就是在雾里――   记忆都能失去,也可以被篡改。   席乐冒出来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他记忆里的一开始出现在雾里,那真的是真正的开始吗?   也许只是又一次开始呢?   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后,就像荒原上的野草,烈火烧不尽,迅速地生长、蔓延。   席乐忽然:“殷白鹤,你玩过游戏吗?”   “当然。”殷白鹤说,“怎么了?”   “我刚刚在想,如果我真的来过这里,我们现在是不是又一次来过这里,是第几次,二周目三周目这种。”   “陈红月的时间我们一直对不上,如果我们已经是第几次回到一开始,就像网游,有个出生点可以复活,是不是就比较合理了。”   席乐一字一句道:“已经死的人无法再和我们一样。”   尸体死亡几小时内会僵硬,陈红月的死亡也可能就是在重新开始前的最后时刻,即使和他们一起重新开始了,也还是会继续变化,变柔软、变成现在的样子。   重新开始后,又会有新的死亡,就像曹云生。   席乐看着他,“如果是这样,我们得找到启动开始的钥匙。” 第120章 雪山8   这次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没有见过鬼。   最有问题的是,队友不明所以地死而复生。   这个营地,乃至这个雪山,可能都是有问题的,变故的源头可能就是他们需要发现的原因。   镜子一般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存在的。   谁也不可能直接说这里没有鬼,说不定这些问题就是鬼造成的,就好像之前他们给鬼新娘化妆那次。   幻觉是不知不觉中发生的,他们根本不会意识到。   “我们没有记忆,太不方便了。”席乐有点沮丧,“完全发现不了什么时候重新开始的。”   “没意外,是在雾里。”殷白鹤说。   席乐被他一说,被绕晕的脑子也清醒了。   最有可能的的确是进入镜子之后,因为在出黑雾的时候,陈红月就可能不是活人了。   他们发现陈红月最早确定不是活人的时间是她摔倒后,那时候如果没开始,她和他们在一起,不可能是尸体状态。   席乐想,“如果我们重新开始,还会在雾里吧。”   那时候可能又会没了这一次的记忆。   他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过,这个地方留下来的痕迹还能存在,是不是说明我们可以记录下来?”   殷白鹤唇角微勾,颔首。   席乐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弯眉,“那还是有点进度的。”   如果一次次地没有记忆,那他们还不知道要轮回到哪里去,也许可能都一辈子在这里循环。   两个人说的话众人听得不清楚。   曹云生的耳朵里进了水,更是听不清,只觉得烦人,就不能大声点说话吗?   “好像就只剩下这一个实验记录了。”白筝周围看了一圈。   左潭嗯了声说:“这边东西都被人带走了吧,这张可能是遗漏的,就是位置有点太明显。”   席乐却觉得更加佐证自己的猜测。   很可能他们上一次来就发现了这张纸,所以在显眼的位置,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这个地方,也许不止他来过,他们都来过。   至于来过一次,还是两次,现在都不是问题关键了。   这个研究基地并不小,放下实验记录,众人继续往里走,就看到一个分叉路。   “分开走?”鲁东海问。   如果是之前,席乐可能不同意,但现在他赞同道:“时间有点紧,分开吧。”   白筝看了他一眼,“那分吧。”   两边都是看不到里面有什么的,鲁东海和左潭他们去了左边,席乐和殷白鹤带着曹云生去了右边。   走过走廊转角,几间房映入眼帘。   席乐说:“是住宿的地方。”   门都没有关,里面的床乱七八糟的,衣柜都是打开的,地上还有遗漏的东西,都落满了灰。   不仅如此,还有洞,可能是被老鼠咬的……   席乐在几个房间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留下来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殷白鹤接他的话:“既然离开,自然会带走重要物品。”   他浏览着房间,闭了闭眼。   这些人离开是匆忙的,大概率是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很可能就是研究出了问题。   也许这个研究本来是地域性的,因为出错,导致扩大了到了其他地方。   不管怎么说,问题就在这研究基地。   营地反而现在是其次。   “营地里的食物可以吃三天,我们已经吃了两天了,如果今天结束后重新开始,明天可能没得吃。”   席乐怕自己还没被冻死,先饿死。   “过来。”殷白鹤开口。   席乐走过去,发现他看的是地上的痕迹,像是血,因为是卡在缝隙里,所以没有被打扫掉。   这里居然还死过人?   陈红月和曹云生出事这么久,他们都没有看到过血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会是谁的血?”   研究基地里的人员的?   应该不会是他们自己人的,否则伤口他们早就发现了。   如果研究出问题,那应该受到影响的不止是他们,原来在这里的研究人员应该是最近的。   而现在他们全都不见了。   曹云生和陈红月死了,以尸体的状态还能一直和他们在一起,那些研究人员呢?   如果是同一种影响,他们此刻应该也是同样活着才对啊。   席乐感觉有一层迷雾在自己面前,一旦破开一个口,可能藏在后面的全都露了出来。   研究人员去了哪里。   研究的是什么。   摆在他们面前的最迫切的问题。   几个房间都没有打斗的痕迹,但血迹是都有的,看样子是从走廊一直到房间的。   “来源处应该是鲁大哥他们那边。”   席乐和殷白鹤转头去他们那里时,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吵架声。   “我是不饿,那我也要吃,在这儿不吃,不是等死吗?谁说营地里的就是你们的,每个人都有份!”   曹云生背对着席乐,正滔滔不绝。   他所在的帐篷里没有食物,第一天大家分了点给他,但他胃口不小,而且昨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饿,提前吃完了。   现在看到白筝吃东西就要去抢。   席乐惊了,尸体还会饿的吗?   他看向陈红月,她也看着白筝手里的东西,目露渴望,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白筝丝毫不理会曹云生,吃完后拍了拍手,“走吧。”   有时候争执也争执不出一朵花来。   一来,食物只够她自己吃,不肯定妈自己命去救人。   她昨天已经分了食物出去,已经尽了力。   二来,曹云生在她眼里是死人,给吃的是在浪费。   其实白筝也奇怪,为什么都变成尸体了还要吃东西,难道也要补充能量吗?   鲁东海扬声:“无主的东西,谁拿到是谁的。”   这种地方,基本都是拳头说话。   曹云生心说行啊,就要去抢白筝,毕竟她在他眼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结果被鲁东海一巴掌挥开了。   “……”   鲁东海理直气壮:“你不吃没事。”   曹云生:“?”   这话他怎么听不懂。   白筝看到席乐,“席乐。”   鲁东海的眼神已经转到了后面,“你们过来了,有发现吗?”   “发现了血迹。”席乐走过去,“你们发现了什么。”   “这地方以前好像关着什么东西,我怀疑是动物,不过不排除人。”左潭指了指几个玻璃罩。   它们都是比人高的,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   实验记录上的活和死,应当指的是这些以前关在里面的东西。   殷白鹤靠近去检查,席乐则说:“这个研究基地和那个营地,应该有关系。”   有同样的机器,而且那边还能听到声音。   如果他们在营地里听到的声音是来自于之前来到这里的席乐,那么声音应当是跨越了时间的。   也可以说是时空。   后一次能听到前一次的对话。   席乐推测,上一次,他和殷白鹤来了这里,但是由于什么原因没回去,所以才会说很快回去。   而有人留在了营地里,否则也不会有对话了。   席乐问:“你说,营地在前还是基地在前?”   对话用的机器到底是从这里带回营地的,还是被从营地带到这里来的?   殷白鹤说:“营地在后。”   他简短解释:“帐篷没有被掩埋,这里积灰很久。”   席乐一想也是。   那问题又来了,营地里原本的人去了哪里,研究基地的人不见了,营地里的人也不见了。   人到底都去了哪里。   他莫名想到曹云生和陈红月的变故,现在还能以尸体状态存活,是不是很快也会消失不见?   曹云生今天都不是第一次看他们两个说小话了,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不能和我们说吗?”   席乐扭过头,“情侣之间说悄悄话你也要听?”   曹云生:“?” 第121章 雪山9   不是,怎么就是情侣了?   曹云生还真没发现他们是情侣,只以为是关系好的朋友,现在一听,再回忆之前的事……   好像说是情侣也不突兀。   曹云生立刻远离两人,他对同性恋都敬而远之,至于他说的是什么,他也不想听了。   万一真是什么悄悄话怎么办!   席乐一句话打发了曹云生,见他很识趣,不禁说:“情侣的身份还挺好用啊。”   殷白鹤对此不置可否。   其他时候都没他承认得这么积极。   席乐和殷白鹤虽然是聊天,但其实有在仔细看这边,这个玻璃罩里可以断定研究的是人。   用人来研究,这是不符合国情的,绝对是非法研究。   殷白鹤说:“研究出问题了就跑了。”   加之休息区的血迹和凌乱的房间,可以捋得出来逻辑链,研究人员应当活下来的都跑路了。   那么他们研究的东西就是他们需要知道的重点。   “有些资料也许我们上一次过来时看到了,只是现在记不得而已。”席乐头疼。   他们记不得的记忆里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东西。   如果今天没有找到镜子,那今晚过去,可能又要开始重复了,其实今天没死人,算是好的。   曹云生和陈红月两个人,即使看起来毫无问题,永远是个定时炸弹。   “去里面看看。”殷白鹤站起来。   席乐点头。   曹云生凑到最安静的左潭边上,问:“不是,他们真的在谈恋爱,两个男的?”   左潭无语:“不行?”   “……不是……”曹云生说不出话来,干脆不问了。   这个研究基地并不小,从这里还有一道门通往里面,开门后一片漆黑,没有灯光。   好在他们都习惯了黑暗,就是看不太清而已。   席乐抓着殷白鹤的胳膊,跟着他一起走。   这个通道不大,手往旁边一摸就可以碰到墙壁,不是普通的墙壁,像是钢铁的感觉。   席乐察觉不对劲,“我们在一直往下走。”   角度是倾斜的,只是不明显。   “很明显,这研究基地见不得人。”鲁东海嗤之以鼻,“说不定底下才是秘密研究点。”   其他人没说话,他说的确实有可能。   “前面是门。”又走了一两分钟,殷白鹤出了声。   其他人一个比一个安静,只余下衣服和走路的摩擦声。   白筝这会心头直跳,她直觉里面肯定有重要信息,只说了句:“小心。”   席乐试了试,很尴尬,他推不开这门。   但殷白鹤就能推开,随后一个更黑暗、更阴冷的地方近在咫尺,刺骨的凉。   “里面是台子,像……手术台。”殷白鹤皱眉。   席乐沉默两秒,“看来鲁大哥说的还真没错。”   殷白鹤也不知道在里面摸到了什么,没过一会儿,总算有了微弱的光亮。   “这还有手电筒。”左潭惊讶,又左右看了圈,“他们走时可能都没来过这里吧。”   毕竟都那么匆忙了,哪里来得及检查地下。   白筝想的和他们都不一样,转到了营地上,“那个营地……说不定是研究人员的。”   席乐咦了声。   他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这样一来,研究人员失踪也可以解释了,本身他们跑路就是问题。   也许是研究基地的东西跑出去追杀了他们。   房间没有多余的东西,有两个高台,上面铺着白布,只是这会儿白布已经满是灰尘。   而在旁边的狭窄的台子上放了一些来不及带走的机械。   地面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如果不是地面是浅色的,恐怕他们都看不出来。   “如果是正常思路,那应该是研究的人里面出了问题,成了怪物或者变成鬼……”   左潭检查了整个屋子,确定这里面一定解剖过。   曹云生十分赞同:“有些实验是丧心病狂的,能在雪山深处搞这种研究,能光明到哪儿去。”   陈红月贴在墙壁边,听他们说话。   研究基地似乎已经被他们全都检查过,但丝毫没有镜子的踪迹,镜子到底会在哪里?   席乐摸不准。   他看向殷白鹤:“感觉还是要回到营地。”   殷白鹤颔首,“把这里的机器也带回去。”   临走时,席乐还看了下这个地方,丝毫没有鬼的迹象,也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将机器带了回去。   在这座雪山上,目前只有营地和研究基地两个地方,不在其中一个,就在另外一个。   而营地显然要比研究基地找起来更方便。   总不可能镜子被埋在雪山的其他地方吧,那这样,发动一百个人都找不出来,死局。   回到营地时时间还早。   殷白鹤和左潭将两个机器摆在一起,按了一些按钮,听到的都是无信号的杂音。   最后他们判断:“可能只有晚上才有回复。”   坐以待毙显然是不可能的。   几个人将营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镜子的影子,反倒是翻出来一些小东西。   一个被藏起来的罐头。   曹云生看得直勾勾:“多出来的给我!”   席乐看了下生产日期,是九几年的,干脆地给了他,“你最好现在别吃。”   曹云生哪里会听他的,当即就吃了。   傍晚时,殷白鹤将机器拎到了席乐面前,“我总感觉,这个有用。”   席乐问:“这是研究基地的那个?”   殷白鹤点头,“嗯。”   “和那个一起放外面比较保险吧。”席乐歪头,“而且曹云生指不定是因为回答而死的,让两个机器一问一答。”   殷白鹤若有所思:“有道理。”   席乐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当了真。   等天黑下来后,帐篷里的每个人都毫无睡意,但都正常,只有曹云生和陈红月浑身难受。   他们两个觉得皮肤发痒,抓破了都不会流血。   白筝看着陈红月一无所知的动作,暗自心惊,提高了警惕。   也就在这时,帐篷外的机器里再次发出了声音。   席乐和殷白鹤对视一眼,都将耳朵贴上了帐篷,而殷白鹤则是将帐篷拉开了一条缝。   外面月色照得雪地有些明亮。   两个黑黝黝的机器摆在空地上,空旷的场地上传出人的说话声,说不清楚,但又让人鸡皮疙瘩起一身。   “我们……已经回来了……”   席乐这次知道是自己在说话。   而紧跟其后,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席乐……你们什么时候……滋滋……出去的?”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是鲁东海的声音。   席乐听得眉头一挑,这话有问题,如果他和殷白鹤出去了,鲁东海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两个不可能不告知就单独出去。   除非……鲁东海忘了他们出发前告知的事。   席乐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中间出现了差错,鲁东海也许比他们多了一次“开始”。   他正要和殷白鹤说,殷白鹤已经按住了他的手。   “听。”   殷白鹤见到的是无人拧开机器,但机器里依旧有声音,像是录音机里存放的声音。   可这并不是录音机。   席乐没再听到什么声音,两个机器都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听着自己的呼吸。   另外三个帐篷安静如鸡。   殷白鹤出去将机器拎了回来,踩得雪咯吱响。   席乐只看到他的人回到了帐篷口,然后拉开,明亮的月光倾泄在他身上。   剩余的他再也看不到。   席乐睁开眼,他站在黑雾中,入目是熟悉的队友,还有陌生的一对男女。   他询问:“只有两个新人?”   “什么新人旧人的……”   白筝则是迟疑开口:“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   席乐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等到殷白鹤的身影,察觉出问题了。   他紧抿唇,问:“你们没见到殷白鹤?”   几个人都摇头。 第122章 雪山10   怎么可能会没见到呢?   席乐知道殷白鹤偶尔会最后到,但从没见到他会迟这么久,要么没进来,要么出事了。   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还没进来?”   “可以不进镜子的吗?”   鲁东海粗犷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殷白鹤可以说是他们的主心骨,有他在,大家虽然会害怕,但也有安全感。   一下子人没了。   关键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白筝皱眉道:“再等等吧,可能有事迟了。”   而刚才还在说什么新人旧人的曹云生一脸迷茫,“你们都是什么人啊,等谁啊?殷白鹤是谁?”   “你不认识的人。”左潭面无表情。   他其实觉得殷白鹤不会出现了,但等等也无妨。   几个人焦躁地等在雾中,一直到前方出现小道,该出现的人依旧没出现。   “席乐,雾散了。”白筝看了眼前方,说:“殷大哥会没事的吧,他那么厉害。”   是啊,他一直很厉害。   席乐紧绷的唇终于松开一点,“你们先进去吧。”   鲁东海当即拒绝:“不行,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有人留在这儿,最后还是跟上来了,说不定会出事。”   他们从来没试过留在雾里。   而殷白鹤也从来没告诉他们留在这里是安全的。   两分钟后,鲁东海咬牙决定先出黑雾,陈红月和曹云生不明所以,只知道少了个人,跟着出去。   席乐直觉有问题。   殷白鹤和他们不一样,按道理说,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他更可能出事。   鲁东海怕席乐不走留在这儿,还抓着他胳膊的,席乐想拒绝都没办法……   “……”   在不知道殷白鹤生死的情况下,席乐肯定先会让自己活下去的――   他又不是为爱情要死要活的性格。   一出黑雾,惊人的冷就席卷了众人。   席乐抱着胳膊,感觉快要冻僵,但又好像没有那么厉害,他的身体似乎有点适应这个温度。   “怎么是这个鬼天气?”   “以前都是正常的,这是头一回吧。”   鲁东海搓着胳膊,“妈的,早知道我穿冬天的大棉袄了,这都得零下好几十度了吧!”   他们穿单薄的衣服,要是被别人看到,恐怕还以为是神经病。   几个人朝前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疑似帐篷的东西,好几个,看起来像是登山者留下的。   白筝戴了眼镜,“好像帐篷啊。”   左潭则说:“里面可能有人,npc什么的。”   席乐眯眼,“那可能是营地。”   离得太远,并不能看得太清楚。   这样糟糕的天气,他们并不能多待,只能赶紧地往前走,越靠近帐篷,所有的东西就越清晰。   所有的帐篷都紧闭着。   一个人都没有。   席乐本以为这里好歹能看到殷白鹤,结果什么都没有,而且这个营地也不像很新的样子。   他回头,已经看不见黑雾在哪里,因为他们每次离开后,好像原来的地方就会消失不见。   也就证明,雾里真的没有人了。   疑问充斥在众人心头,尤以席乐最慎,不平常的情况一般表示遇到的可能更危险。   他们习惯了之前的镜子世界,遇到不同的,以前的经验可能就会成为没有用的东西。   殷白鹤会在哪里?   不用席乐说说,鲁东海他们早就忍不住,飞奔去了营地,直接把帐篷里的棉大衣穿上。   同样的营地里,殷白鹤站在雪地上。   他的眉眼拢上了一层浅浅的雪花,并没有融化,看的如同雪山高岭之花。   他等他们很久了,但都没有等到。   殷白鹤没想到从天黑到天亮也就是一眨眼的事,营地里的其他人全都消失不见。   就连不久前还在和他说话的席乐也不见了。   完全像是凭空消失的。   殷白鹤一个人在营地里等到了天亮,他本以为按照循环的猜测,可能会见到重新到来的席乐,但并没有。   席乐他们去了哪里他不知道。   或许在另一个时空?   殷白鹤将目光又放回营地,准确来说,是看着两台并列在一起的机器,“……重复还是穿越?”   这是第二次了吧。   上一次,机器里的“席乐”说他们快回来,其实一直到现在,他们也没回来。   是没回来,还是回到了别的地方去?   这一次,还会再听见席乐的声音吗?   殷白鹤不清楚自己独自留下来的原因,但肯定和这个营地有关,昨晚他只碰了机器。   不是机器,那就可能是自己出帐篷的缘故。   殷白鹤显然更倾向于第一种。   以前营地里的痕迹和研究基地的痕迹都表明,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殷白鹤估计上一次的他和这次的席乐是同样的情况,但这次他不知为何成了例外。   人不在同一时空,而留下的痕迹却存在。   殷白鹤翻出之前营地里的记事本,又找到一支笔,打算写几个字试试。   还未落笔,他又抬眸。   目光终点是胡乱摆放在营地中央的两台机器。   如果席乐他们是循环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话,这两个机器似乎可以传达不同时空的声音。   殷白鹤思忖,这大概叫绝处逢生?   他放下记事本,有了新主意。   这一边,席乐他们翻遍了帐篷,只发现了够七个人勉强吃一天的食物,说明他们只可能待一天。   太紧迫了。   席乐头疼,殷白鹤不知道在哪里,这会儿时间又这么短。   “这是可以对话的机器吧,叫什么我忘了。”   “饿肚子找镜子,够惨的。”   “关键是这冰天雪地的,受不了啊。”   席乐都跺了跺脚,他在想哪里不对劲,从一开始在黑雾里就不对劲。   他们难道又一次产生了幻觉吗?   天色渐渐转暗,笼罩在众人心头的压力也逐渐变大,今天没有月亮,雪地很暗。   从之前到现在鲁东海很暴躁:“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我看两个新人也不顺眼!”   席乐说:“不用迁怒。”   鲁东海摸了摸鼻子:“要是有烟就好了,这些登山的里面就没有爱抽烟的吗?”   “……”   席乐心想这还真可能没有。   而且烟在这里也容易潮湿的吧。   鲁东海指着中心地,“那两个机器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难道是给我们分开行动用的?”   “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明天还要出去找镜子呢。”他拍了拍席乐的肩膀:“别想太多。”   “往好处想,万一他是找到离开镜子的方法了呢。”   鲁东海本来是安慰席乐的,但却把自己说服了,一拍手掌:“还真有可能啊!”   席乐:“……”   听起来确实不错。   鲁东海安慰了自己,担忧劲降低,回到自己的帐篷。   席乐在雪地里站了几分钟,也回了帐篷。   夜里的营地极其安静,这种空旷无人烟的雪山上,甚至连鸟叫声都听不见。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全都在其他的帐篷里,席乐几乎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座雪山上。   就在他翻来覆去想要入睡时,细碎的声音突然响起。   席乐蓦地停下不动。   是滴滴和滋滋的声音,不像是走路等等的声音,反倒像是以前家里电视收不到信号的动静。   席乐还听到隔壁曹云生的帐篷里窸窸窣窣,应该是对方也听见了。   是营地那个机器的声音?   对面会是谁?   是不是鬼的动静?   席乐第一反应是和鬼来电类似,这机器就等于手机。   他还没有想多少遍,滴滴声逐渐消失,好像杂音变不见了,随后取而代之的是说话声。   令席乐睡意全无的嗓音。   他居然从这机器里听见了殷白鹤的声音――   “席乐……能听见么?” 第123章 雪山11   席乐坐在帐篷里,没回答这话。   首先,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殷白鹤,万一是鬼模仿殷白鹤的声音呢,什么都可能发生。   其次,夜里单独出去太危险。   饶是冷静地思考,席乐的心跳还是不可避免地加快,如果是殷白鹤,那就好了。   而还未睡的其他人这会儿都跟着纠结。   会是殷白鹤吗?   左潭犹豫几秒,打算不理会,这样最保守。   白筝几乎是和他同样的思路,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鲁东海倒是蠢蠢欲动,想要打开帐篷一条缝偷看一番,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能被鬼诱惑。   殷白鹤拧开了机器的按键,不知道两台机器有哪台不可以,他都打开了。   一句话说出去,没得到回复。   深夜冰冷的气息从帐篷外钻进来,殷白鹤肃着一张脸,垂下眼睑,沉默下来。   半分钟后,他再度开了口。   “不知道你听见没有,这个营地,三天前我们来过这里。”   机器再度出声,席乐竖起耳朵。   他注意到“殷白鹤”用的是“我们”。   机器里的声音并不连贯,有点断断续续的,但殷白鹤说话却没有少字,席乐拼凑出了大概的意思。   除了他之外,他们都重新开始了。   他们重新回到了黑雾中,仿佛第一次来到这里,并且不记得来过这里的事了。   三天前是什么时候?   为什么会重新开始?   席乐有好多问题,他此刻倒是想出去,但几乎在念头刚起的时候,殷白鹤就又说话了。   “原因……还不清楚。”   席乐想问的就是这个,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没和他们一起。   是他身份的原因?还是其他的?   殷白鹤自己有猜测。   他怀疑,自己没有和席乐他们一样是因为那天晚上碰了机器、或者是做了其他的事。   只要找到没重新开始的原因,似乎他们就可以不用再重复一样的情况。   殷白鹤言简意赅地说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但他没说陈红月和曹云生是死人的事。   毕竟这机器是在营地里的。   正因为殷白鹤的出声,这一晚没人说话,也没人发出声音。   席乐这一晚睡得不安稳,浅眠状态。   第二天清晨时,外面传来说话声。   “省着点吃,不然后面没东西吃,没人给你。”   “我感觉好饿,你们不饿吗?”   “……”   曹云生摸着肚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特别饿,早上甚至还吃了点雪。   陈红月和他是一样的状态。   偏偏食物那么少,他们完全没办法大吃特吃。   曹云生不觉得味道怎么样,他甚至觉得,再过一段时间,他可能连树枝帐篷都能吃了。   而这些感觉,其他人并不知道。   在此刻鲁东海的眼里,他们只是饿而已,不知道他是死人,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一旦饿到了极点,就会爆发。   “忍着。”鲁东海瞥他眼,“全给你吃了我们怎么办,你省着点吃补充能量就行了。”   曹云生咽了咽口水,勉勉强强同意――不同意也没办法,他打不过鲁东海。   席乐一出去,就收到了他们的目光注视。   曹云生刚才还在和鲁东海说话,一见到他就发问:“昨晚……那个人是不是在叫你?你叫席乐没错吧?”   他明目张胆打探消息:“他是谁?”   席乐神色淡然:“我男朋友。”   “哦。”曹云生点点头,回过神来又迷茫。   为什么自己头一回遇到同性情侣……好像不是太惊讶?   鲁东海咳嗽两声,直入主题:“席乐,你觉得昨晚的声音是真人,还是鬼模仿的?”   不仅是声音,还有后来的话,都让他十分惊奇。   如果是真的,似乎可以解释殷白鹤没和他们一起的原因。   席乐用雪水洗漱,冰的牙齿打颤,等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轻声说:“真的吧。”   他想了一整晚,觉得鬼没必要说那么一长串来引诱他们……关键是也没引诱到什么。   鬼来电也不见有鬼会那么嗦的。   “如果是这样,那他目前还很安全。”鲁东海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席乐嗯了声:“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在不同时空。”   这要怎么汇合?   时空穿梭的电影看了那么多,但到了自己身上却很难有什么好主意。   席乐盯着营地中的机器看,这个倒是可以当做联络机器,说不定也是离开的关键。   同样的时空有同样的东西,那镜子是不是也有同样的,两边都可以离开呢?   如果是,两边一起找。   如果不是,那他们还得想办法汇合到同一时空。   “其实,有些事可以很清楚了,殷白鹤说东西痕迹都是残留的,说明不是完全地换了个时空。”   “应该说,他还在三天前的时间里,从那晚分割开了两个时空,我们在新的时空里。”   席乐在雪地上简单地划了颗树,边画边说。   “已知的最开始点。”他在起点圈了下。   “殷白鹤所处的时空。”左边延伸的树枝。   “我们所处的时空。”右边延伸的树枝。   就像一棵树长了两根树枝,这是第一次变故,第二次是其中一根树枝再度分叉,往后还会无限分叉。   他们其实并不是重新开始,而是丢失记忆来到了被分叉割裂的新时空里。   像殷白鹤,就会留在原有的旧时空里。   白筝若有所思:“像是一个平行时空,两边都是会继续往前的,但会不会再汇合就不一定了。”   她说的有点绕,鲁东海一时间没听明白。   左潭说:“差不多这个意思。”   时间到了,他们就会重新开始,这就是新的时空,而旧时空也会和他们同步发展。   他们当初做的事是会一直存在的。   比如之前殷白鹤说的,帐篷里藏起来的罐头、被带去研究基地的机器……   配上图之后,大家理解得就很容易了。   树杈分到最后会距离一开始会越来越远,他们的记忆会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消失,连带着找镜子的记忆也不见?   鲁东海提出疑问:“那他说的机器里你的声音呢?”   席乐摇头,“不清楚。”   他想了想,又开口:“可能是以前的残留,你们以前看过一些世界未解之谜吗,有些地方因为磁场的原因,会重复播放以前发生过的事。”   “像故宫的宫女吗?”陈红月问。   “可能是吧。”   席乐也不确定他们的记忆是不是真的丢失了。   “等等,有个问题,如果只是我们失忆,那营地里的食物岂不是不够了?”曹云生清醒过来。   白筝灵魂发问:“所以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天了?”   “最少六天了吧……”席乐按照次数来推断的。   帐篷里的食物都被搜了出来,他们现在明面上七个人,扣除两个死人的食物,也就只可以撑一天,还是饿肚子那种。   如果今天不找到镜子,后面就得饿肚子。   席乐看向雪山深处,心中很多疑问。   从之前到现在,按照殷白鹤的说法,人数上是没有减少的,都六天了还没有死人?   不是说盼着人死,但确实不对劲。   除非有些事殷白鹤不方便说出来。   这会儿他们都没有出去,围在机器边上,“说不定这就是研究基地研究出来的。”   “研究基地里肯定有什么,咱们之前的记忆没了,不然这会肯定就知道了。”   白筝看向席乐,“三天后我们要是没找到方法,还是会再次出现新的时空,又重新开始吧?”   这一次是有殷白鹤的提醒。   下一次呢,每三天树枝分叉,分到最后和殷白鹤的时空会不会越来越远,他们是不是可能就迷失在这样无尽的时空里。   “可能不会。”席乐蹲下来。   白筝:“?”   “可能会先饿死。”席乐给出答案。   白筝心想,有道理。 第124章 雪山12   白筝估算过,他们的食物只剩下一天,这还是省吃俭用、饿肚子的前提下。   她决定找鲁东海谈谈。   鲁东海正在纠结时空和时间的关系,他上学少,以前工作也和这些无关,不比他们清楚。   “鲁大哥。”   “白筝?怎么了?”   白筝坐下来,“食物先分配一下,定量,免得吵起来,我看两个新人一直盯着那儿。”   鲁东海想了想,“也是。”   他们将食物一起拿出来的时候,陈红月和曹云生的注意力分分钟被吸引了过去。   比起白筝和鲁东海的一点渴望,他们的目光可以用贪婪来形容,仿佛山中饿狼。   “六个人,一人分点,吃完就没了。”鲁东海平均分配,打算将东西递给每个人。   席乐叫了声:“鲁大哥。”   他再度开口:“新人的一顿给一次。”   曹云生听懂了新人的意思,质问:“凭什么啊?!”   席乐看他一眼,“我看你的样子,一次会吃完,如果这样,后面没人给你吃的。”   曹云生可不管什么一次两次,他现在就特别饿,凶巴巴道:“不用你管!”   “那直接给他吧。”席乐努了努嘴。   鲁东海递给他,“一整天的。”   陈红月也连忙上前,他也没看人下菜,她的也给了全部。   说是一整天的,其实也就一点点,省着吃可以吃两顿,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情况。   曹云生一拿到食物就迫不及待地撕开。   看到其他人都盯着自己,又转身回了帐篷里,没过一会儿,大家就听到罐头被撬开的声音。   他吃东西着实不算安静。   陈红月不比他好多少,一直盯着自己怀里的饼干回了帐篷里,看不到模样,但声音很清晰。   两个人都似乎饿狠了。   “他们之前没吃吗?怎么这么饿?”鲁东海郁闷,“晚上你们千万注意别给他们分,也小心被偷了。”   他无语,“我这么大块头还没饿呢。”   左潭若有所思,“不太对。”   但除了特别饿以外,又没什么其他不对劲的。   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席乐之前的猜测又浮上心头,也许殷白鹤可能知道发生过什么。   没有记忆真的太难了。   白筝回到帐篷里的时候,陈红月几乎已经将食物吃完,饼干屑撒了睡袋全是,她狼吞虎咽的,像那些流浪狗。   她皱了皱眉,不打算管。   陈红月将最后一口吃完,显然还没有满足,嘴巴不停地嚼咽,手在睡袋上的饼干屑摸着。   她随后将眼神落在了白筝身上。   白筝现在十分敏锐,察觉到之后就发现了陈红月不太对的眼神,心里留了个心眼。   最好能换帐篷,让她和另外一个新人一起。   至于男女有别,这种时候还能有力气霍霍的,那也不是一般人了。   .   今天有太阳,但并不热。   吃完简单的一顿后,席乐打算和鲁东海一起去研究基地看看。   “殷白鹤说我们之前过去并没有危险,这次两个人去也可以。”席乐看向鲁东海,“或者你们换个人?”   左潭说:“要不我去?”   鲁东海想了一下,“我和白筝留下吧,留她一个我也不放心,要不就一起过去。”   “一起过去还是算了,东西都被找过了,现在去也是看有没有遗漏的。”   “行,那我们等你们。”   席乐之前不知道方向,但殷白鹤说了,树林深处。   他们两个没走弯路,直奔着研究基地而去,到达那里时,门都大开着。   席乐果然看到了里面门上挂着的棉衣条。   只不过这次他们分配帐篷是不一样的,所以席乐穿的并不是那件,那件到了白筝身上。   “我们出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他们研究的。”左潭是肯定的语气,“否则我想不到有什么联系。”   他们没找到什么信息,都和殷白鹤提过的一样。   席乐有心想翻点不同的。   在他们眼里,这是第一次来到研究基地,但是因为殷白鹤的叙述,导致拥有了一些微妙的熟悉感。   “我一点也记不起来来过这里。”左潭啧了声:“记忆失去得太彻底,就连被提醒一遍还是没用。”   “说不定是封闭记忆,等外力被破除就恢复了。”席乐说:“电影里不都经常这样吗?”   “按道理说,我们这至少是第三次来,前两次都没发现什么,我们这次应该也不会发现吧?”   左潭拧着眉,“我们这次可能会空手而归,我感觉,还是要研究那个机器,能传两个时空,肯定是重中之重。”   几乎是同时,殷白鹤也来到了研究基地。   这里必然会有一些东西。   两个时空不同的人,站在同一个位置上。   殷白鹤看到的是他们和鲁东海来过一次的研究基地,和席乐他们看到的并无区别。   被分割的两个时空目前其实一模一样,只是来人不同。   席乐一眼就看到了殷白鹤提到的那张实验记录纸,就在他伸手去拿时,指尖一颤。   他停在那儿没动。   左潭见他反应不对,立刻问:“怎么了?”   席乐的表情有些纠结,又像是在怀疑,“我……刚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说:“我好像碰到了殷白鹤。”   左潭:“?”   席乐再次拿纸时什么都没发生,好像刚才的是他的错觉。   他现在注意力完全不在纸上,将纸给了左潭。   席乐和殷白鹤牵手的次数不算多,但平时触碰不少,在镜子世界里、现实里数不胜数。   刚才的感觉太像了。   “如果真感觉没出错,说明两个时空离得并不远,我们很可能和他重新相聚。”   另一边,殷白鹤收回了手。   他盯着刚才的地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比起席乐的不确定,他要肯定许多。   时空本身就是分割的,又是同样的场景,未必在某些场景不能有交叠的地点。   比如刚刚。   殷白鹤确信自己碰到了席乐,但只是那一瞬间,再次尝试时就没有了。   另一个时空的席乐应当也在研究基地,并且打算看实验记录,过于同步的时间、动作导致他们相遇。   如果要在同一个时空里,那他需要寻找一个可以让他通过的入口。   可以去往其他时空的缺口。   甚至可以回到他们第一次重复开始前、即席乐在机器里重复说“快回来了”的那个时空。   .   留在营地的白筝和鲁东海正在探查周围。   即使殷白鹤在机器里说了营地什么都没有,但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万一呢。   “鲁大哥,你小心点他们两个。”白筝提醒。   “我知道。”鲁东海浓厚的眉毛角度上扬,“他们两个明明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但表现得像几天没吃饭的样子。”   太不对了。   昨晚殷白鹤只说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虽然没有明说他们是什么情况,但他们可以听得出要注意新人。   没说肯定是怕新人也听见。   白筝入目之处,陈红月和曹云生两个人正在营地里左看右看,很像做贼。   “我今天换个帐篷。”她沉声。   “行。”鲁东海当即点头,“你和席乐一起?”   “没问题啊。”白筝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说真的,这里席乐反而最安全。   大不了回来和殷白鹤解释一下。   白筝想好之后就打算去拿走自己的食物等东西,帐篷的门没有关,因为待会还要出去。   门口传来踩雪的脚步声。   以及陈红月的声音:“你在找东西吗?”   “我今晚睡我朋友的帐篷。”白筝头也不回。   她没听到陈红月的回答声,只感觉到了有人猛地扑向自己,随后是头上传来的疼痛。   有人在咬她! 第125章 雪山13   白筝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两只手都反手推向自己头上的东西,但对方似乎力气极大。   她咬牙,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能解救自己。   就这样,自己的头被咬的生疼,白筝怀疑头发连带头皮都被咬掉了,一阵阵地发疼。   “陈红月你疯了!”她怒道。   白筝看到陈红月嘴里的头发和头皮,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又是惊骇又是愤怒。   她的这个动作在她眼里太过突兀。   “我好饿……”陈红月嘴里还在说着话,头发却没有吐出来,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吃了。   白筝惊了。   这是个傻子都看出来陈红月不对劲了,她连忙整个身子转过来,并且手上也随手从背包里抽了件东西。   陈红月也许是尝到了味道,整个人都和刚才不一样了,扑向白筝。   其实白筝力气并不小,但不知为何她和陈红月却差不多,再加上这是在雪山上,环境、还有穿的棉衣都限制了她们的行动。   陈红月就像是奋不顾身,毫无顾忌。   对你而言,白筝还是落了下风,脸上都被咬了一下。   陈红月疯了!   她不会饿到想吃人肉吧?   也许是思维限制,白筝吃痛之余才想起来求救:“鲁大哥!席乐――”   时间在她眼里过得十分缓慢。   这会儿白筝甚至都忘了席乐并不在营地里。   直到帐篷的门一下子被打开,有人挡住了光。   白筝头晕眼花的,终于从陈红月疯魔的桎梏中挣脱,一碰自己的脸就唔了声。   好疼。   鲁东海抓住陈红月时,陈红月还在挣扎,甚至转换了目标,打算来咬他。   还好他震惊之余有心理准备,把她胳膊反扭,背对着自己,陈红月又面对了白筝,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流血的伤口。   陈红月嘴角还有白筝的血。   “她疯了,她想吃我。”白筝喘着气。   她的棉大衣都在刚才的打斗中撕开了口,这会儿棉絮都差点掉了出来。   鲁东海皱眉:“她好像神智不正常,怎么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白筝深呼吸两口,“不行,得把她绑起来。”   她往外瞄了眼,提醒道:“还有另外一个。”   早在之前白筝就发现他们两个似乎比他们要饿得严重,而且人吃人也是会突破心理防线的,这才断粮一天都没有吧,勉强算得上没断粮,居然就已经开始变化了。   要么就是这里的环境影响了他们。   营地里绳子倒是有,两个人把陈红月绑了起来,陈红月挣扎了半天,也没打开。   鲁东海心态不乐观:“我们现在知道的太乱了。”   好像无法联系到一起。   镜子到底会在什么地方呢?目前为止,他们连一只鬼都没有看到,难不成这次是真的没有鬼了?   .   席乐在研究基地里尝试了几次,并没有再次触碰到殷白鹤。   他摸不准这个时空交接的点在哪里。   还有,他们到底怎么样才能打破两个时空之间的隔断,重新再汇合呢?   “确定人活着就行。”左潭安慰道。   他以为席乐情绪低落是因为和殷白鹤分开了。   席乐点头,“嗯。”   “这个地方也算是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了,应该没有其他东西了。”左潭环顾四周,“我怀疑,答案可能还是在营地里。”   一个营地,一个研究基地,距离得那样远,同时在他们这次的镜子世界里出现,是有什么联系吧。   他们每次回到起点后,必去的点就是营地。   比起研究基地,营地反而是必不可缺的。   所以左潭怀疑,最终的镜子所在,可能还是在营地里。   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是第三次在营地里了,这个营地不可能还有没翻过的地方,都没有镜子。   难不成真藏在雪地里?   席乐和他顺着原路返回,“研究基地用人做研究,出了事,人都跟着跑了,那个营地可能就是他们的。”   “说不定他们就是一直在时空里循环,最后迷失在了不同的时间里,所以我们出来就没看到人了。”   左潭点头,“当然有可能。”   用人做研究,想也知道不可能是好研究好实验。   两个人回到营地时,一眼就看到正中央的陈红月和曹云生被绑了个结实。   白筝现在脸色还阴沉着,“他们饿极了,开始想吃人肉。”   席乐仿佛灵光一闪,“这个会不会就是研究基地里那些人逃跑的原因?”   他的话像是提醒了众人。   研究基地研究的单子他们都看过,上面写的并不清楚,但他们逃走时房间里的血迹都还留着。   各种鬼故事里吃人肉的事儿并不稀奇。   “他们两个,和我们做过不同的事吗?”鲁东海怀疑,“变异源头是什么?”   席乐摊手,“这得问殷白鹤了。”   他试着调试了一下机器,但是并没有收到声音,可能是白天不行,也可能是殷白鹤不在机器前。   席乐看向白筝,“没事吧?”   白筝手停在伤口边缘,扯出一个笑容:“还好,用雪洗了一下,不流血了。”   破相倒无所谓,活下来就行。   但这事儿让她心情十分不爽,好久没有遇到这种事了,居然被偷袭了。   自己还是要比现在更强才行。   “他们就这么放在那儿?”席乐努了努嘴。   鲁东海犹豫不决,“我想赶他们出去,但是又担心他们出去了会有什么意外,对我们不利。”   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好像更安全点。   席乐也没否决他的决定:“绑紧了就好。”   他抿了抿唇:“如果太危险,不能怪我们。”   鲁东海后知后觉听明白了他的深层意思,还有些惊讶,席乐和以前第一次遇到时不同了。   左潭看出他的神情,“有点不相信是不是?”   “那倒没有,人都是会变的嘛,更何况是他。”鲁东海挠了挠头,“这样也很好。”   自己和集体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他们,没当场杀了都是因为他们出自法制社会,还没杀过人,也不想当杀人犯。   因为还没有大的进展,大家也没出营地。   白筝是搬到了席乐的帐篷里,她用了自己的睡袋,玩笑道:“其实,和鲁大哥睡最有安全感了。”   她小声说:“可惜鲁大哥体型太大了。”   帐篷又不大,自己过去可能会被挤扁。   席乐忍俊不禁,目光触及她的伤口:“这伤口暴露在外面,还是尽量不要碰到什么。”   “我知道。”白筝点头。   席乐的目光又看向中央。   今晚必须要问殷白鹤怎么回事儿……还有,汇合和找镜子必须是放在头两位了。   偏偏这两个他们都没什么头绪。   大家都睡在各自的睡袋里,他们两个身形都清瘦,甚至都碰不到一块,也没什么男女之分。   白筝受了伤,席乐让她在帐篷里休息。   说来也是奇怪,这营地吃的都有,但却没有药,导致只能这么挺着,只能回去去医院。   白筝也是头疼,伤口那里仿佛牵扯到了神经,有人在一扯一扯似的,脑壳里面都在疼。   甚至于做表情,脸上那边也在疼。   白筝十分懊恼,她明明都发现了陈红月的不对劲,却还是没防到,还是她自己太弱了。   不过还好伤口不大,都不在关键地方。   在白筝看来,她这两个地方的伤口等于没受伤,休息了十来分钟,又出去了。   她要审问陈红月。   席乐和鲁东海则是一起去了另外一个方向,他想知道殷白鹤叙述中,没有回来的自己到底是去了哪个方向。   不过茫茫雪地,除了白色什么也看不见。   他们回来时,白筝背对着他们,正蹲在营地中央,陈红月脸上还有巴掌印,可想而知是谁打的。   听到动静,白筝立刻站起来,转身:“发现什么了吗?”   席乐原本的话没说出来,而是看到了她脸上的绯红,红得不正常――   这不可能是害羞的。   最大的可能是,她发烧了。 第126章 雪山14   发烧在雪山上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尤其是他们现在完全没有药物,席乐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什么的,又没医生在。   他单刀直入:“你身体怎么样?我看你脸色很红。”   白筝被他提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点热,“没有太难受,轻微不舒服。”   “我自己注意一下就行了。”她唇角轻扯,“还好我平时身体素质不算太差。”   不过这也给她心里敲了个响钟。   陈红月这么不正常,谁知道是不是有了病毒,她被咬了很可能会感染。   白筝思来想去,又低声提醒:“如果我也不正常,你们别手下留情。”   席乐一怔,“别想这么糟。”   “我也不想,但不得不考虑最差的结果。”白筝耸肩,“与其疯一样的,还不如死得正常。”   她宁愿当个正常人。   在席乐的眼里,白筝一向是看得开的,也冷静,恐怕她每次入镜前都做好了会死在每次镜中世界的准备。   令人惊叹,却又心疼。   席乐轻轻笑起来,换了个不那么沉重的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先把他们处理了吧。”   “他们不能和我们在一起。”白筝皱眉。   “但放出去,又拦不住他们回来,他们明显不会离开的。”尤其是尝过白筝身上的血。   “我有个想法,不一定合理。”左潭出声。   他指了指看不见的远方,“我们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那个研究基地里已经没了危险。”   左潭的话平地起惊雷。   席乐仿佛茅塞顿开,“研究基地虽然破败了,但基本还算是完好的,在那里面住,确实比幕天席地要安全些。”   再有一个,里面有铁门,不用担心被陈红月他们突袭。   而且,席乐也有一点期待,他在研究基地那边触碰到了殷白鹤,也许突破点就在那里。   鲁东海没想太多,一拍手:“好啊,就去那里!把他们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之前还对他们抱有同情,发疯以后谁还敢靠近他们。   事不宜迟,大家收拾了帐篷里现有的装备,把帐篷也卷了卷,留下两顶给了陈红月他们。   出发的路上,他们正好迎着风,冷风裹着雪直往领子里钻,白筝的脸色越来越红。   她也觉得不妙,把自己缩进大棉衣里,头上被咬的地方到现在还在不停地抽疼。   原本因为发烧有点晕的脑袋还因为这个疼痛清醒了点。   鲁东海往里检查一番,“到了,我们是住外面,还是直接住她们的房间?”   “外面吧,空旷点。”席乐说。   出事了跑起来也容易点。   两台机器都被放在地面上,无论怎么摆弄也没有声音,也没有对话,好像坏了一般。   席乐垂眸,殷白鹤现在会在哪里。   .   雪山上一览无余的白。   殷白鹤坐在营地的空地上,面前是两台机器。   陈红月什么时候死得不清楚,毕竟那时候他们已经重新开始,但曹云生是亲眼见到的第一晚出事。   第一晚最特殊的便是机器里传出席乐的声音。   当时机器摆在曹云生的帐篷里,发出声音后曹云生给了回答――但殷白鹤并不觉得死亡原因是回答。   这机器在他们手上待了几天,看起来毫无问题。   曹云生为什么会死?   除了第一晚之外,之后机器就被他们放在了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再也没有晚上去碰过。   放在帐篷里会死人?   还是其他的……   也许要等到晚上才能见分晓。   殷白鹤闭上眼,他相信席乐一定知道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但不清楚他那边会发生什么。   两个时空已经是完全不同的走向。   雪地里的黑夜来得很迟,即使天黑了也还能看到亮光,尤其是在月色的照耀下。   殷白鹤能清楚地看见营地里的每一样东西。   他手拨弄在两台造型一模一样的机器上,当初一台机器被摆在研究基地里,这一台被放了出来。   之前营地的人为什么会消失?   他闭上眼,陈红月和曹云生死而复生必定是有原因的,因为机器的原因还是因为时空的原因都不可知。   也许是某种原因让营地里的人死亡,就如同第一晚的曹云生一样,然后死而复生。   ――死亡是因为机器。   殷白鹤越来越肯定这个答案。   可以跨越时空对话,这两台机器一定有什么问题,也许这就是当年研究基地的成果。   这样一想,他们研究的可能就是穿越时空。   只是以人为研究根本,最终出现了问题。   殷白鹤本就奇怪,这次的镜子世界里并没有鬼,但总有一个危险源头,想必就是机器。   银色的月光倾泻在雪山上。   殷白鹤伸手按向机器,白日里毫无作用的机器这时却截然不同,可以对话了。   “是我,席乐。”   今晚席乐和鲁东海他们准备放手一搏。   食物已经用完了,他们现在再拖下去,自己到时候反而没有体力,不如能干什么就干什么。   白筝发烧太厉害,就在睡袋里休息。   席乐三言两语说了陈红月的事情。   “他们很早就是尸体。”殷白鹤给他答案。   几个没有记忆的人头皮有点麻,鲁东海小心翼翼问:“我们还是正常人吧?”   “当然。”   席乐猜测:“机器肯定是关键,但是镜子和机器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们把机器打碎?”   打碎了没答案呢,他们怎么再次交流?   “你们现在在哪里?”殷白鹤问。   席乐说:“研究基地,今天刚来,准备今晚在这里休息,你呢?”   “外面。”殷白鹤忽然问:“席乐,你记得我们碰到的地方么?”   席乐当然记得。   “把机器带过去试试。”殷白鹤道。   不知为何,席乐在过去的路上,总感觉比之前冷了许多,难道是雪山上温度下降了?   “你们冷吗?”他问。   “还行,忍忍就好了。”鲁东海摇头,毕竟好几天,他们的确快适应了这种温度。   席乐心想难不成是自己太弱?   这里好像确实是他最弱。   因为殷白鹤那边并不在研究基地的缘故,所以他们要等。   席乐再度思考了他知道的线索,机器可以跨越时空,那四台机器如果都在一起呢?   可以让殷白鹤回来吗?   席乐拢了拢棉衣,将手插进口袋里,就算今晚没有离开,能汇合也是一件喜事。   不知过了多久,机器里终于传来声音。   “我到了。”   听到他的声音,席乐松了口气。   夜晚在雪山里很危险,好在殷白鹤不是一般人。   “白天就是在这里碰到的?”鲁东海问。   “嗯。”席乐眼眨也不眨地看向前方,机器里的声音好似大而清晰,他伸手碰向白天触碰的地点。   他们没有同步时间。   虽然这地方有点黑,但研究基地里之前有军用的手电筒,还能用。   众目睽睽之下,几人都看见像水波一样的纹路,就好像面前的空气中有一道被风吹动的纱帘似的。   “靠,这是啥?”鲁东海惊了,他也伸手,触感等于无,和空气毫无区别。   “时空交错点。”左潭下结论,“肯定摸不到的。”   席乐自己都摸不到。   要不是当初殷白鹤凑巧和他同时,他们可能就会错过,接下来的尝试也许会打破僵局。   他眼神明亮,指尖一点进去,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席乐来不及想自己的体温为什么比一向凉的殷白鹤低,手就被握住,席乐的心跳也砰砰不断,他反手握住。   可以么?席乐心里问自己,果断拽起殷白鹤。   殷白鹤丝毫没有反抗,由于惯性,席乐往后退了两步,又很快被拉住,眼前被阴影覆盖,随后被拥住。   “好久不见。” 第127章 雪山15   隔着机器听到的声音和近在咫尺的声音是完全不同的,席乐不禁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好久不见。”他轻声道。   鲁东海干脆当自己没看见,但被喂狗粮的滋味还是少不了的,一看,左潭和他表情一样。   两人对视而笑。   原本紧张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席乐推开他,瞄了眼同伴们,有一些私密的话自然现在没法当着大家面说,他不好意思。   他轻咳,“你在那边怎么样?”   这话问得也是白问,殷白鹤既然能安然无恙地过来,显然是没遇到危险。   “那边什么都没有。”殷白鹤坐下,“只有我一个人。”   手电筒只能照出一部分,殷白鹤的一半都在黑暗中。   席乐被他拉着坐下,他身上冷,被殷白鹤握住的地方像是热源,让他有点舍不得松开。   “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时空的,时空研究和人有什么关系,用人做实验体。”   殷白鹤却问:“你冷?”   席乐嗯了声:“也还好。”   主要是大家穿同样的棉大衣,他今晚却觉得冷,可能是研究基地比较阴冷的缘故。   冷还是可以坚持的。   “你怎么知道到这里来?”鲁东海好奇,他早就想问了。   “猜的。”殷白鹤的答案很简单。   一猜就这么准,鲁东海竖大拇指,反正他是猜不到。   席乐说:“之前我们不是碰过,我怀疑就有交界点,不过没想到还可以从这里出来。”   殷白鹤朝机器努了努嘴,“也许还有它的原因。”   从始至终,这两台机器都和他们在一起,更是拥有跨越时空对话的能力,出去的关键绝对是和机器有关。   “这次也许不用镜子?”左潭眯眼,“我们可能陷入惯性思维,前例也有例外。”   鲁东海感到迷茫,“真的不用镜子吗?”   他们经历过这么多次恐怖的镜中世界,每一次毫无例外,就算是再奇怪的地方,也都是靠镜子离开。   “不用镜子的话,我们也一直在机器这里,不是它们还是其他的东西吗?”   “肯定和机器有关系。”   席乐我第一次也觉得麻烦,如果确定有镜子,他们的目标很直接,如果没镜子,就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他突发奇想:“如果能去那些研究人员在的时空,那肯定是能得到答案的。”   “这有点难。”左潭摊手。   “我就说说。”席乐无奈。   殷白鹤伸手碰向他刚才出来的地方,时空交界处并不明显,但似乎还存在。   席乐小幅度跺了跺脚,感觉脚冰凉。   他之前还没这么讨厌雪山,环境太糟糕了,没有鬼,但也没那么舒服。   “应该是有什么条件可以触发。”殷白鹤沉声。   “但我们在这里好几天了,完全没有任何提示。”左潭皱眉,“也太隐秘了。”   正说着,殷白鹤忽然侧耳。   “有人来了。”   几人都安静下来,现在来的还是人吗?难道过了这么久,鬼终于要出现了?   席乐一开始没听见声音。   一直到踩雪时的咯吱声越来越近,然后就是被弄出响动的门――是研究基地大门。   “不会是研究人员回来了吧?”鲁东海天马行空。   席乐忽然想起来,“可能是曹云生他们。”   临走前,他们把他和陈红月绑在营地那里,因为完全杀不死,动手也是浪费体力。   殷白鹤早有预料他们的做法。   “他们可能挣脱了。”左潭站起来,从边上抄起一件东西,“白天就不对劲了,待会可能要吃人。”   说起来他们目前遇到最危险的反而是死人。   说话间,声音逐渐变大,他们这边是整个研究基地唯一有光的地方,而进来的“人”一直在黑暗中。   席乐站起来,看到了两道人影。   随后,就是曹云生和陈红月的脸,果然和他猜的一样。   两个明明外表还是人的样子,鲁东海愣是感觉自己能从眼睛里看到绿光,跟狼似的。   “没变成饿鬼也差不多了。”席乐嘀咕。   曹云生还好,还能有点理智,陈红月已经完全没了理智,盯着他们就冲了过来。   好在她身体素质一般,很轻而易举就被鲁东海给拧住了胳膊,“两个人怎么敢过来的。”   不到几分钟,两个人又被打了一顿。   陈红月却很快就站了起来,她似乎变成尸体过后,可以一直无限重复,贪婪地盯着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   席乐甚至还注意到她指甲上有干涸的血迹。   大概是白筝的。   “她不吃到是停不下来的。”殷白鹤直言。   “这里没绳子,把胳膊卸了?”鲁东海脑子转得快,手下也没耽搁,当即就让他们胳膊扭了。   重复一番,两个“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席乐手插在口袋里,感觉自己骨子里都在散发着冷气,他牙齿都快要开始打颤。   今晚的雪山这么冷的吗?   他看其他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表示,估计是他身体太弱了。   他正打算研究两个机器到底和他们离开有什么作用,腿还完好的两个“人”又不知疲惫地往他们这里撞。   殷白鹤两脚踢过去,干脆让他们下巴脱了臼。   这下是咬不到人了。   席乐听着是清脆几声,心想还是要有武力,不然这会儿他一个人就是盘中餐。   他现在自认为自己是个弱鸡。   可没过一会儿,陈红月和曹云生又动了起来,即使胳膊和腿一类的用不上力,拱也要拱到他们这儿来,像毛毛虫,姿势十分古怪。   鲁东海他们的表情变得怪异。   打也打不死,本身就是尸体和死人,现在又没有武器。   “嗬嗬……”   因为下巴脱臼导致发出来的声音也听不出是什么意思。   “他们现在不知死活,完全靠着要吃的本能。”殷白鹤厌恶,“除非一把火烧了。”   席乐嘶了声,口中呼出白气:“还好现在杀伤力不大。”   但他这次预计错误了,几乎是话音刚落,陈红月的胳膊看似用不上力,却不知道怎么做的,爬行的速度非常快。   眨眼之间就到了席乐的面前。 第128章 雪山16   人和非人的潜力是不同的,他们即使身体被控制,但本能却能驱使着他们继续往前。   席乐吓了一跳:“那些人研究结果不会就是这样吧?”   说起来,他们连曹云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来这里的第一晚,曹云生就出事了,陈红月死得更早,他们更不清楚。   席乐和殷白鹤迅速离开了原地。   但躲避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他们体力会跟不上,但是他们两个非人类却不知疲倦。   “当初研究基地到底干了什么?”席乐质疑。   “最后结果肯定出了问题,应该和穿越时空有关系。”黑暗中,殷白鹤掷地有声。   他们目前最大的信息点就是时空。   研究基地来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非法研究,不可能是普通研究。   席乐恍然,“也许实验对了一些,也错了一些。”   多时空确实可以存在,甚至可以有交叠点,能够去往不同的发展支线。   但同时,也会让一些实验体发生变异,自古以来,失败的都会被抛弃,所以研究基地的人才走光了。   至于有没有走成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席乐忽然看向机器,陈红月他们居然对这个没兴趣,他们好像只剩下吃的本能。   左谭都跳上了实验台,长出一口气。   “他们精力太旺盛,跟永动机似的。”   席乐深有同感,明明跑起来很容易活血发热,他却感觉自己和刚才一样,在变冷。   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席乐不蠢,他低声问殷白鹤:“你冷吗?”   殷白鹤捏他的手,“你手很凉。”   “我之前以为是正常的。”席乐说着,吐出一口气,“现在好像又不是。”   他好像中招了。   殷白鹤皱眉,“你之前做了什么?”   席乐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点被冻住,仔细回想,“没被他们咬到,碰了机器,没了。”   他确实没做什么,只摆弄了机器。   “原因还是在机器上,但我碰了没反应。”殷白鹤思索,“你怎么会不一样?”   席乐记不清了,“难不成是地点、气温不同。”   “太黑了!”鲁东海骂道:“我都想杀人了!”   左谭冷漠道:“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把他们引到外而去吧,外而还有月亮,看的说不定比里而更清楚,跑起来也方便。”   他的话像是给了殷白鹤灵感,他看向研究基地外,只是现在距离有点远,看不到什么。   “不是气温,也不是地点,是月亮。”   殷白鹤记忆力出色,轻而易举就想到他摆弄机器时的模样,而且能对话也发生在夜里。   夜里是个特殊的时间。   “曹云生是死在帐篷里的,他动了机器。”席乐脑子飞快转动,快速道:“就算有月亮,也照不到。”   “我好像也是类似的情况。”   左谭问:“因为没有在特定条件下开机器,所以就受到了类似的诅咒或者报复吗?”   席乐觉得这就是真相了吧。   本身这就是一个和多个时空有关的机器,在雪山这样的地方做研究,和月亮相关很正常。   只是他们没有联想到一起。   如果大家一起去开机器,和曹云生一样,恐怕现在都全军覆没在营地那里了。   殷白鹤说:“他们应该都是冻死的。”   冻?   席乐就想到自己现在的症状,心沉下去,中招了和知道死亡方式,还是有区别的。   他会死在这里吗?   虽然一直都有预料也许哪天出死在里而,但真正想到,还是不甘心,他是个有求生欲望的正常人。   “那我应该还有几个小时的存活时间吧。”席乐乐观道:“还好不是第一时间就死。”   “快想办法!”鲁东海累得喘气。   他个头大,体力好,这会儿也支撑不住了。   一出错,陈红月和曹云生就立刻接近。   “能不能把他们扔进去另一个空间!”席乐叫了声:“殷白鹤,你觉得呢?”   殷白鹤点头,“应该可以。”   席乐都还没反应过来,殷白鹤就已经抓住了动静最大的曹云生,他挣扎起来。   鲁东海都惊了。   这一愣,就给了陈红月可趁之机。   这研究基地里本身很多东西都被搬空了,黑暗之中,鲁东海也找不到什么趁手的工具。   匆忙之下,他摸到边上的东西就要砸过去。   一个不够,两个一起。   两个机器砸到陈红月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隐约可以听到机器破了的声音。   “你砸了什么?”左谭感觉不妙。   “……糟了。”鲁东海清醒。   两台机器撞在一起,本就不是什么坚固的东西,又有了年份,外壳很快破碎在地上。   席乐一惊:“鲁大哥,你现在碰,可能要和我一样了。”   鲁东海后怕,又苦笑:“……被冻死比被吃掉好吧。”   一时间,谁也说不出来什么是好的。   殷白鹤将曹云生扔进了他之前进入的时空里,以他现在的智力,恐怕出不来。   他去抓陈红月,鲁东海也过去协助。   陈红月比曹云生异变还要早,自然也比曹云生更流畅,地上刚刚才破了一半的机器也被扫出去。   席乐趁着他们过去,飞快去检查。   这可是离开的关键,虽然还没有找到路径。   研究基地的唯一一个手电筒还在,席乐摸到,直接照过去,一道强烈的反光刺激他闭上眼。   反光?   镜子?!   席乐猛地惊醒,将手电筒侧了一下,就看到了卡在两台机器中的镜片,加起来都没有一根手指大。   镜子好像碎了两半。   “殷白鹤!镜子!”席乐大叫。   “快走!”鲁东海惊喜。   左谭忽地看向里而,“还有白筝呢!”   白筝之前因为发烧,被他们放在最里而,之前鲁东海昏迷都可以离开,她应该也可以。   席乐嗯了声。   原来镜子在机器里而,如果不是意外打碎,他们恐怕还要困在这里――   知道机器是穿越时空和离开的关键,没人会去打破,就一直不会知道在那里而。   就好像曾经公寓里,不关门,也就不知道镜子在门后而,很容易被遗忘的简单地方。   “镜子碎了,第一次碰到,不知道还行不行。”他其实有点担忧,“你们先走。”   左谭看了看,“我去。”   他消失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陈红月丢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威胁,鲁东海去里而背白筝,先让白筝离开。   可她的手碰到镜子,却没任何结果。   “怎么回事?!”鲁东海急切道,又把她两只手都放在上而,“怎么不行?刚才左谭都走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   殷白鹤有所觉,看了下她的脸,因为被陈红月袭击,导致发烧,“她可能变异了。”   “不可能!她没碰机器!”   “别冲动,她是没碰,但她被咬了。”席乐检查了下她的伤口,“丧尸片看过吗?”   陈红月和曹云生现在的样子,何尝不是一种丧尸。   “那我们呢?也不能走?”鲁东海红着眼。   席乐深呼吸,“不一定,但可能。”   “你试试。”鲁东海忽然道,“你比我严重,你去。”   席乐此刻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在抖,但他自己都似乎没发现。   “你去。”他摇头。   殷白鹤直接将席乐的手按在了镜子上,他整个人都消失在而前,“看来可以。”   鲁东海怔愣,“那白筝……”   “她走不了。”殷白鹤低声。   “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怎么――”   “不一样。”殷白鹤脸色微冷。   “你们还有一段时间过渡,她是被咬了,更直接。”   白筝还在昏迷中。   这是和自己经历过好长时间的同伴,鲁东海想过他们也许会分开,也许会一起死,但从未想过这么戏剧性。   如果之前他早点把陈红月绑起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如果……   鲁东海用力掐了白筝的人中,“白筝,醒醒……”   白筝悠悠转醒,眼前发晕,但还是看清了人:“鲁大哥……其他人呢?”   “他们走了。”殷白鹤说。   “找到镜子了?”白筝惊喜。   鲁东海说不出话来,殷白鹤移开视线,告诉她:“找到了,但你出不去。”   “……出……不去?”   白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她费力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是不是因为我被咬了?”   白筝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脸上因为高烧带起的红润像高原红,“还好,我还以为之前就要死了。”   “不用管我,你们走吧。”她说。   鲁东海心头哽住:“我接受不了这种方式。”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应该死了,陈红月他们呢?”白筝问:“死了?”   “被扔到另一个时空去了。”   “那就好,我可以不用担心被吃掉了。”   白筝看向那两而小镜子,她忽然伸手去碰,毫无反应,如果在家里碰到镜子是这种反应,她会狂喜。   她把镜子合在一起,趁鲁东海没反应过来塞到他手上,鲁东海还没反应过来的表情消失不见。   “你走吧。”白筝忽然冷静下来。   殷白鹤说:“抱歉。”   白筝一愣,“还是第一次听到你道歉。”   她嘲讽地笑:比起你我已经幸运很多了,如果从小开始就在这样的地方穿梭,还不如死在这里,早死早超生。”   等殷白鹤也离开后,白筝的肩膀垮了下来。   她握着两片碎镜,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她从没有哪一刻期待能发生奇迹。   可惜,自己倒霉。怪自己不够警惕吧,明明都过了好几个镜子世界了,还那么不小心。   最可恶的还是镜子。   自己不是普通人了,不会也变成陈红月那样的怪物吧?   白筝厌恶地扔了镜子,躺在地上出神,却在不久之后,拿起镜子,闭眼,用力。   可能是这个地方太冷了,她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   白筝心想,徐小圆比她痛快多了,徐小圆那么胆小,肯定不敢和自己学。 第129章 学校1   白筝家的镜子碎了。   死一个人镜子就碎掉,这样的事他们已经不足为奇,只是心中依旧觉得惋惜。   席乐低头拨拉着碎片,“为什么要把我们送进去呢,除了不停死人,什么好处?”   好像没什么好处,死人多了能做什么。   鲁东海:“我不想进去了。”   长久以来的经紧绷让他自己的现实生活都产生了一些错觉,感觉走在哪里都不劲。   他现在在自己本来的世界里待着都觉得是煎熬,因为过不了多久,还是要进入镜子世界,又怎么可能安心过日子。   席乐没话了,看向殷白鹤:“你呢?”   殷白鹤抬眸看了他一眼,“继续。”   他从记事起就开始穿梭在镜子世界里,他是在无数人的保护下活下来的,他们认为他是希望。   如果自己自暴自弃,等于让那些人的死白死了。   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活。   席乐点头:“我和你差不多吧。”   他还没享受生活,怎么可以因为这样的意外就中断。   “现在可用的镜子只剩我们四个了。”左潭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不知道全碎了会是什么样。”   “可能就没进去的人了?”席乐猜测。   “这样我们也不是没用的嘛。”左潭微微一笑,“虽然和那些战争代的前辈相比,我们不配,但也可以习。”   他出这样的话,席乐惊奇。   一直以来,他和左潭都不是十分熟悉,他的印象也“个人”多过“集”。   鲁东海凑过来,“真的假的?”   左潭:“我猜的。”   鲁东海挠了挠头,“好像挺的。”   “下一次进入要久以后。”席乐改了话题:“这段时间大家先放松放松吧。”   实际,谁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放在脑后。   参加完白筝的婚礼后,席乐和殷白鹤选了个旅游团,打算在下一次进入前先感受一下景色。   以防没看过人就没了。   这就导致鲁东海打视频过来时,席乐和殷白鹤刚到酒店,背景是房间里。   “我来——你们好像事,我待会儿。”   席乐一个字都还没,电话就挂了。   “鲁大哥的。”他摊手。   殷白鹤哦了一声,过了会儿,忽然意味深长开口:“他好像是觉得我们要做什么。”   席乐反驳:“胡。”   鲁东海才不是这样的人……不过他这话没什么底气。   报名时,就连旅游团都默认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席乐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因为之前就在一张床睡过。   被鲁东海这么一打岔,好像事情提到了表面。   殷白鹤不像是重欲的人,他整个人都冷冷清清的,如果不是他开口,席乐都不知道他喜欢自己。   这种含蓄内敛的爱情,让他感觉舒适。   席乐的格注定接受不了热情澎拜。   今天是第一天,没行程,他和殷白鹤出去吃了点,回房间里一起看电影。   两个人窝在一个被窝里,电影是《泰坦尼克号》。   “次新闻,泰坦尼克号的残骸在消失,也许一天就会不留痕迹了。”   就像他们一样。   “不会。”殷白鹤纠正,“没具事物,但人记忆,其他影像。”   席乐觉得他的思维不一样。   电影放至最后,浓烈炽热又轰轰烈烈的爱情令席乐震撼,可能他会比较向往生活化。   就像现在,和殷白鹤一起吃饭、逛街,殷白鹤好像不懂浪漫,没系,他也不懂。   殷白鹤侧头时,席乐已经挡不住睡意。   他盯了许久,席乐似乎所觉,迷迷糊糊道:“晚安。”   殷白鹤回:“明天见。”   如果每天都可以明天见,即是长久。   和殷白鹤旅游的一星期里,两人行为十分守规矩。   不像是成人的恋爱,反而比高中生清纯。   导致席乐和殷白鹤接吻都觉得自己想的比较多,但每次晕头转向的必然是他自己。   回来后,鲁东海终于补次没完的话:“其实没什么,就是问问你们改想法了没。”   席乐:“已经决定了,改了做什么。”   不定这就是最后一个镜子世界了。   不定进去后一个新人都没。   不过,席乐的猜想并没成真,进镜子的那一晚,席乐还和殷白鹤吃了顿烛光晚餐。   在即将进入前,他还举杯想庆祝来着。   每次都是殷白鹤最后进入,席乐其实好奇他怎么进的,不需要镜子怎么进去。   但看不到还是作罢。   黑暗过后,席乐率先看向自己周围,人数越少时一眼就能看清,这次只一个新人。   方也自己的境遇感到奇怪,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们是——”   鲁东海现在连注意事项都懒得了,还是左潭接过了他的活:“在鬼的规则求生。”   他就简单多了。   鲁东海竖大拇指:“早知道以前都让你,我每次都重复一遍,恨不得带个录音机进来。”   左潭轻笑。   他们这回谈笑风生,剩个新人战战兢兢,没敢多问。   席乐偷偷问殷白鹤:“你不让我看你怎么进来的,是不是因为你的姿势可能不雅。”   “……”殷白鹤沉默两秒,“你想多了。”   席乐:“没系,我们都快老夫老妻了。”   殷白鹤问:“是吗?”   席乐只是随口一,用来佐证,没想到被他拎出来重点,又忍不住耳朵红了。   不多时,黑雾散出一条小道,如此机制的画面让新人又将心往提了一个度。   “走吧。”鲁东海呼出一口气。   小道出去之后就拐到了大道,是条沥青路,只是因为时间久,路被大车压迫的坑洼痕迹。   路的尽头是一所校。   大门写着“敏实验高中”和席乐的生时代似乎差不多,金光闪闪的校名掉了一两个笔画。   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透过铁栏杆往里看,过道偶尔跑过一两个穿校服的身影。   鲁东海皱眉:“里面还其他人吗?”   左潭提醒:“怎么就是人了。”   人应该和他们一样从黑雾起点出来才。   新人想靠近最温和的席乐,但席乐边殷白鹤,冷面佛一样,他只能打消这个想法。   “那边人。”   鲁东海走到传达室边。   传达室里坐了一个保安,递过来三钥匙:“这是你们宿舍的钥匙,校服也在这。”   一叠书和校服被拿了出来。   给完后,他坐在里面不话了。   校服总共五套,每套面都写了名字,新人叫潘黎黎,也是唯一一个女生。   “你要去女生宿舍。”鲁东海提醒。   潘黎黎问:“我、我要和你们分开吗?”   虽然一开始觉得这些人陌生,但比起人,这个地方更诡异,好歹他们还是人!   席乐温声:“这是校,除非允许女生进男生宿舍。”   潘黎黎:“偷偷进也不行吗?”   人视一眼,“如果你不怕死。”   潘黎黎缩了缩脖子。   “这回要课了。”席乐接过自己的校服,叹了口气:“我都好久没进教室了。”   鲁东海:“我都八百没进了!”   席乐转向殷白鹤,“你以前高中,如果晚自习时要进来,是不是还得放下作业?”   他明显是调侃,殷白鹤:“不然呢。”   席乐忍俊不禁,无声地笑。   两个人的话和其他人格格不入,新人听了一耳朵,也没现自己在哪儿能插进去一嘴。   “课的书好少。”左潭伸手翻了翻。   “等等。”席乐抬起第三本,“这里个更薄的被压住了。”   他抽出来,小本子写着四个大字:校纪守则。   殷白鹤目光落在面,“校规。” 第130章 学校2   “虽然看起来很明显,但说不定这次要遵守的就是校规了,不过是不是就这么给我们了?”   鲁东海校纪守则拿过来翻了翻。   “严禁迟到早退,严禁奇装异服,严禁披散……都是好普通的规则,违反了会死?”   潘黎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   虽然心里不想相信他们说的什么鬼的规则和这个违反了会死,但——这可能都是真的。   “既然是当学生,自然是要遵守校规。”   校纪守则几个人手上传了个遍,总共十几页,前面是严禁十条,面是一些校园的介绍。   席乐靠近殷白鹤,有理有据地问:“如果我们上课被提问,回答不来,怎么办?”   鲁东海大惊:“那我怎么办?”   他本来就是个笨蛋,还得上学回答问题。   明明很严肃的情况,左潭愣是想笑:“既然是学生,每个学校都有学渣,可以存的吧。”   “那就好……”   席乐拎起校服看了眼,尺寸虽然大了,但总比小好,鲁东海就比较糟糕了,穿起来可能会绷着。   万一两套都绷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新的可以换。   铃声突兀响起,久久不息。   殷白鹤望了眼几栋教学楼,因为离得远,那些窗户像是一个个小方块,由于反光,里面也是黑色的。   “进去吧。”席乐说。   几个人一起进了,回看时,校外的小道已经消失不见,就像这所学校是独立存一个荒芜的地方里。   “我以为给我的感觉会像恐怖电影,没想到和普通学校一样。”   “这种地方,越正常越不正常。”   他们的宿舍钥匙上写了宿舍楼和牌号,“哪个是宿舍楼啊,应该是学校最里面吧。”   正说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   席乐眯了眯眼,“有人过来了。”   殷白鹤与他同时说话:“不是人。”   时间太短,他来不及说什么。   对面的人几乎三两步就到了他们前面可以看清的范围,潘黎黎下意识张嘴,还没叫声就被左潭捂住。   “你们是新生吧,跟我来,我是教导主任。”   “……”   鲁东海瞠目结舌,又惊恐无比。   因为对方没有脸!   这也是潘黎黎尖叫的缘故,面前的这个人的五官根本就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   但该突起的地方突起,还凹进去的凹进去。   如果是平坦成一张纸还好,偏偏这样像一张真正的脸,又没有五官,非常恐怖。   “有问题吗?”无脸人问。   潘黎黎的心快要跳胸腔。   席乐努力镇定道:“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无脸人的声音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像开了,但又没有嘴巴。   宿舍楼最面,是两栋楼连一起的。   “我……我住哪?”潘黎黎问。   教导主任扭,“你住另外一栋,你楼下等着。”   席乐提醒了一句:“不要反驳。”   “我……”潘黎黎不想一个人等,但没法拒绝,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宿舍楼。   现是上课时间,所以宿舍没有人,踏入大的时候,几个人都提起了心。   但一直到他们进宿舍时,都没有生任事。   就好像,他们真的是来上学的一样。   无脸人紧紧“盯”着他们,冷冷道:“学校不准违反校纪校规,不准违反校纪校规!”   她连着重复了两遍。   等她离开,席乐一关上宿舍,鲁东海阳台上张望了一下,猝不及防教导主任回。   他吓一跳,“她去带新人了。”   正是他们隔壁那一栋。   潘黎黎跟教导主任面,生怕她忽然回看她,有很多问题,又不敢开问。   她和一个无脸人走宿舍楼的长走廊上。   天气不热,她了一身汗。   “走快。”教导主任催促。   “啊——”潘黎黎吓得短促叫了声。   无脸人模糊的眼睛处的位置好像动了一下,看她一样,“叫什么?”   她静静等着潘黎黎的回答。   走廊上静悄悄的,不知道哪里滴水,潘黎黎的脸色煞白:“我……我高兴的……”   她虽然胆小,但也知道不该说什么。   “是吗。”教导主任转了回去。   潘黎黎差软倒地上,扶着墙站稳。   她总觉得这个鬼之前问的话好像不对劲,如果她回答另一个答案,不知道会生什么。   “宿舍里好像不止有我们。”   这是个六人间,他们加起来四个人,还有两张床,是有人住过的痕迹,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今天晚上……”左潭开了个。   基本上他们经历到现,第一晚都会死人,任一个人事,他都不想看到。   “这里有个镜子,但不行。”   席乐不敢翻原住的东西,只能仔细观察,“学校的鬼片那么多,不知道我们这次遇到的是什么。”   他松了气:“这课程表上没有晚自习。”   上晚自习一来是危险,二来是占了他们的时间。学校范围太大,他们要找一面镜子可以说非常困难。   “每次开时总感觉像无苍蝇。”鲁东海坐下来。   “看来就是和校纪校规有关了。”   校纪守则递到他们面前,那个“教导主任”又警告他们,明着像是规则。   左潭敲了敲铁床,“你们看过那个《校墓处》吗,里面那个学校,有个校规是不准谈恋爱,不然就被抓去校务处。”   “那第一个被抓的岂不是——”   鲁东海的话戛然而止,对席乐眨了下眼,改:“我不是说你们。”   殷白鹤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脸上写着“你就是”三个字。   鲁东海:“……”   情侣这么惨吗,席乐小声问:“现分手还来得及吗?”   殷白鹤睁眼说瞎话:“来不及。”   这个话题不宜继续,席乐去了阳台,殷白鹤停桌前没动,左潭问:“你看什么?”   殷白鹤指了指闹钟:“刚才打的铃声,到现至有三十分钟了。”   不用他们去猜,他给了答案:“快下课了。”   “这你都知道?”   “传达室有表。”   “是下课,也是放学。”席乐阳台开。   他深吸一气:“学生要回宿舍了。”   这里的教导主任是个无脸人,那些学生会是什么样的?和他们住一起的又是什么样的?   不到一分钟,就有人影现路上。   一开始是几个,来是十几个,密密麻麻地占据了一整条路,看得人皮麻。   “他们。”距离不近,席乐有迟疑,“好像都没有脸。” 第131章 学校3   等这些学生走近后,席乐的话得到了证实。   除了没有脸以外,他们都和正常学生一样,说话、打闹、还会发出愉快的笑声。   正常到……   “我们才是这里不正常的学生。”殷白鹤开口。   “我们这个宿舍还要进两个人。”左潭皱眉,“目前看情况,好像得把他们当正常人。”   就像之前带他们过来的人一样。   鲁东海长叹一口气:“如果真是这样还不算难,我们再恐怖的鬼脸都看过了。”   无脸人算什么,比有脸的温柔多了。   最起码没有眼睛盯着他们。   “他们从哪儿看到路的,从哪儿发声的?”左潭开始产生兴趣:“这如果是在现实里,得是重病了。”   他有接手过一起烧伤案,其中受害人的脸就基本被烧没了,但是程度比起这个算正常的。   “都不是人了,会腹语都很正常。”   席乐没心思去关注这个,耳边听到走廊上接近的密集脚步声,“快来了。”   殷白鹤开了门。   有几个学生见到他们,都纷纷转过来看。   席乐感觉他们像是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   有人从他们这个宿舍经过,有人停了下来,两个一高一矮的无脸学生停了下来。   “你们挡在这里做什么?”   “进去。”   宿舍里几个人都没说话,看着他们进来洗脸刷牙,然后天还没黑就躺到了床上。   席乐:“……”   他看向殷白鹤,唇语:这会不会太早了?   殷白鹤回他:也许晚上会醒。   因为宿舍了多了“鬼”,鲁东海他们再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随便洗洗就躺在了床上。   外面天色很快黑下来。   席乐睡在上铺,殷白鹤在他的下面,他只要一歪头,就能看到对面四个人的床。   队友们都没睡。   而回来的两个无脸学生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像是躺在手术台上的死人。   夜深人静,不知过了多久。   席乐原本闭目养神,差点就快要睡着,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感觉殷白鹤轻轻晃了晃床。   他下意识地往对面看。   那两个学生已经坐了起来。   席乐吓一跳,有种看到尸体诈尸的错觉。   他们似乎不知道他在看,下了床,动作歪扭,和白天的正常完全相反,这会儿又跌又撞的。   冲出了宿舍。   宿舍门大开,床上几人都清醒着,走廊上人影络绎不绝,很快,便逐渐变小。   席乐翻身下了床,“我们要不要出去?”   殷白鹤看着空荡荡的漆黑走廊,铁门被风吹得不停地发出声音,他低声:“把我们当学生。”   “和他们做同样的事?”   如果只是待在宿舍就安全,那根本就不符合镜子世界的规则,以前晚上反而更危险。   “趁他们还没走远!”左潭出声,率先踏出门。   席乐差点就跟上去,被殷白鹤拉住,“校服。”   他们的校服发过来后,他们还没有试,这会儿被殷白鹤提醒,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外走。   经历过多次夜晚出门,宿舍这种看起来阴森森的地方,现在压根就不会吓到他们。   席乐他们脚程加快,很快就看到了大部队的影子。   这些人像是得了什么身体的病一样,有的甚至还在地上爬,但目的地似乎都一样。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鲁东海问,“去教室?晚自习?”   “去晚自习不用这样的姿势吧。”   席乐突然出声:“等等,那个新人没来。”   鲁东海也想起来潘黎黎单独被带去女生宿舍,这会儿女生宿舍楼也是开着门的。   “还来得及。”殷白鹤语气平静。   鲁东海看了看,“不知道她住在哪层,我在楼下喊她,如果没听到,那没办法了。”   他不可能独自去一层一层找。   “我们从这边走应该是最快的,从那边的话,待会要小跑,快点。”   鲁东海到女生宿舍楼下,忽然惊慌,紧张不过一瞬,直接叫:“潘黎黎——”   “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有人在叫自己。   谁在叫自己?   潘黎黎缩在被子里,压根不敢探出头去,连外面的人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   她只对自己的名字较为敏感。   今天进入女生宿舍后,那些无脸人回来,她吓得半死,晕过去又醒过来。   一直听着他们半夜出去。   这会儿外面怎么叫她,她都不会回答的,不会出去的,这种时候只有被子里面才是最安全的。   就连下床她也不敢。   谁知道床底会有什么。   他们非亲非故,潘黎黎对谁都不信任,宿舍里的“人”都出去了才好,说明她安全了。   “快走。”   鲁东海直接跑了起来,“跟上去!”   这会儿那些无脸学生们已经到了最近的一栋楼,突兀的铃声在校园上空响起。   殷白鹤侧耳听了听,“上课铃响了。”   和下午放学时的铃声有一点区别。   左潭已经开口:“这个铃声,怎么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管他像什么,是铃声就对了。”鲁东海都跑出了汗,“还是想想镜子在哪。”   夜里上课,怎么想都不对劲。   镜子肯定是在和教学楼有关的地方,那待会的课,还必须得上了。   席乐沉思:“如果真是上课,那不来的如果没请假,很可能会有什么惩罚。”   他回头看了眼,潘黎黎没有出来。   要么是他们团灭,要么是潘黎黎一人出事。   席乐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故事,具体背景记不大清了,有两个选择,火车撞死一个孩子,还是撞死一群孩子。   教学楼的灯全都开着,亮如白昼,但安静无声,感官上比身处黑暗中还要恐惧。   那些无脸学生都坐在教室里吗?   待会上的课会是真的课程还是什么恐怖课?   席乐抓着殷白鹤的手腕,才有那么一丝真实感。   四个人一起上了三楼。   一进走廊,路过教室的窗户时,里面已经坐好的学生们齐刷刷看了过来。   乌泱泱的空白脸。   席乐心跳漏了拍,这还不如看有脸的鬼。   鲁东海比他反应更强烈,下意识往后退一步,骂声只有他自己听见:“艹,吓死老子了!” 第132章 学校4   教室里空了几个位置,明显是留给他们的。   后门那边被锁住,所以他们只能从前门进,这会儿讲台上还没有老师在。   四个人的位置并不在同一处。   因为他们是后来的,教室里最后一排是空着的,他和殷白鹤中间隔了一个学生。   而鲁东海和左潭则是隔了两个学生。   这样隔开对他们来说实在不算好事,一旦遇到什么事,连正常交流都有点麻烦。   毕竟中间隔着学生,总不能经过他们,万一被发现说不定会有什么风险。   几乎就在他们坐下来的同时,外面的铃声又响了。   这回跟着铃声的尾巴进入教室的还有老师。   是一个男老师。   和他们想象的一样,这个老师也是没有脸的,他手上拿着一本薄薄的本子,在教室里环顾一圈。   席乐没听到他有什么话,也没感觉他有什么反应。   但他直觉潘黎黎那边危险了。   -   宿舍空无一人,只剩走廊上对面或者是隔壁的铁门被风吹得咯吱咯吱响。   潘黎黎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回来,自己也不敢睡。   有时候越恐惧反而精神会耗费得越厉害,再加上规律性的噪音,不知不觉,她就闭上了眼。   “潘黎黎……”   “潘黎黎……”   再次醒来是因为听到了叫她的声音,和晚上鲁东海叫她时完全不一样,这声音像是从寝室门外面传来的。   潘黎黎睁开眼,立刻就被吓得半死,因为她眼前的不止有火,还有好几个在火里挣扎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扒着她的床,伸手把她往下拽,潘黎黎用脚去踢,但是丝毫没有作用。   “放开我!”   潘黎黎大叫着,被拽下了床。   火舌迅速包裹住她,蔓延到她全身各处,整个人都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吞没。   至死也没能明白叫他的到底是谁。   -   “严禁迟到早退。”   “旷课。”   席乐见到殷白鹤写的这张纸,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现在是在学校里,这些无脸学生晚上来上课,而潘黎黎没来,又不算请假。   旷课也是学生最不应该做的事。   席乐不由得庆幸,还好今天晚上决定跟着他们来这里,否则这会儿都得团灭。   那老师手里拿的是点名册?   “好了,我们上课。”   席乐桌上放了几本书,可他小时候用的那些书完全不一样,看上去好像是更早一点的版本。   殷白鹤翻开一页,上面写的是正常的内容。   只是学习的内容都比较早,按照他的记忆,这应当是他父母那个年代的书本。   “——上课为什么不好好听!”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呵斥。   几人齐齐看向窗外,席乐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隔壁班的一点情况。   有一个无脸学生正站在走廊上。   紧跟着他的头就被直接拧了下来。   席乐:“……”   这所学校里对于学生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恐怖学校名副其实。   这比那谁的电击学校还恐怖。   鲁东海原本还想着糊弄过去,听到头掉在地上,滚来滚去,像皮球一样的声音,立刻不动了。   这学校是为了上他们好好上课的吗?   他们之中上课最认真的大概就是左潭了,他一边听上面的老师说话,一边观察周围的学生。   如果学生们是受害者,是不是他们可以利用他们?   席乐试图和旁边的学生搭话,但考虑到讲台上的老师,于是copy了殷白鹤的方法。   “今晚几点下课?”   他本来想问学校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这可能暴露他们和本土学生的不同。   旁边的学生立马抬头看了眼老师,写了个0。   是半夜下课吗?还是有其他的意思?   席乐还是头一次见到学校会有这么晚的下课时间,虽然这学校本来就不正常。   -   临近九点时,一次铃声响起。   讲台上的老师也离开了教室。   席乐顿时松了口气,从位置上站起来,而殷白鹤和他同时,径直去了讲台处。   上面除了有粉笔黑板擦以外,没有别的东西。   “去办公室看看。”殷白鹤抬头看他。   “嗯。”   席乐转向鲁东海,“你们在这里。”   左潭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们出去时,隔壁班走廊上的血迹还没有消失,那颗被拧掉的头就在地上蹦来蹦去。   甚至还滚到了殷白鹤面前。   席乐看见殷白鹤看都没看一眼,准确无误地从那颗头边上绕了过去。   他有那么一秒钟的想法,要是他,可能下意识地跨过去。   不知为何,有点儿好笑。   教师办公室在这条走廊的尽头,里面灯火通明,席乐和殷白鹤到门口时,里面老师全都坐着。   而在其中间站了一个人。   “教导主任?”   席乐露出疑惑的眼神,抓住殷白鹤的胳膊。   “你看他们像不像在上课?”殷白鹤低声询问。   被他这么一说,席乐顿时茅塞顿开,刚才就觉得他们之间的情况比较奇特。   上课时间老师来给他们上课,而下课时间是教导主任给老师们“上课”。   这所学校到底是什么学校?   他们难道只要完成上课的事情就可以安然度过吗?   席乐突然问:“镜子会不会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殷白鹤打量了一下这栋教学楼,那目前所在的是2楼,1楼一开始就经过,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楼上。   “他的办公室应该也在这栋楼。”   下课短短几分钟时间,还能够来回一趟。   殷白鹤和席乐直奔三楼而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楼上并没有办公室,全是教室,就好像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不在这栋楼。   铃声很快响起。   “上课了。”   席乐和殷白鹤回楼下时,办公室里的老师刚好走出来,他们几乎是相差几秒进的教室。   “你们发现了什么?”鲁东海做口型。   席乐指了指上面,然后摇头。   鲁东海有点失望。   左潭则是避着讲台上的老师,给他们扔了一个纸团,上面写着:“这间教室似乎刚装修不久。”   殷白鹤与席乐对视一眼。   如果不在镜子世界,那很正常,如果是,那大概率是学校发生过什么事。 第133章 学校5   左潭说的新装修其实并不太能看的出来。   席乐早就注意过教室,但是没发现过问题,殷白鹤都没说出来,说明可能是局部装修过。   不过片刻,左潭就给了答案。   他在检查教室的时候,在最前方,包括讲台的下面,发现地面的颜色不一样。   左潭所在的律所之前曾经装修期间他每天都去检查过,所以对这种变化有记忆。 第二节 课上的老师和刚才的不一样。   这次是位女老师,席乐回忆了一下,刚才在办公室里见到过她,不知道教导主任和她们说了什么。   她上到一半的课,教室外有人敲门。   “王老师,出来一下好吗?”是教导主任。   席乐记得她的衣服,而且发型也很显眼,一板一眼的。   “你们自习。”   老师丢下一句话,离开了教室。   大约在十分钟后,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紧跟着就是一声巨响。   席乐看向殷白鹤,他能猜到发生什么了吗?   殷白鹤摇头。   几乎是同时,外面传来了很多脚步声,似乎是学生们从教室里跑出来,像遇到地震一样。   很快就传到他们教室这里。   有人带头冲了出去。   教室里纷杂一片,殷白鹤起身:“我们混在人群里。”   席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和学生们做同样的事,如果出事,那就是全部都死,不太可能把全校师生都弄死吧。   “刚才的声音可能是跳楼。”左潭顺利到达他们身侧。   “学校里有人跳楼,可能是教育太严了?”鲁东海只能想到这方面,“关键是这和都是没有脸的有关系吗?”   他实在想不到这之间的联系。   教室外人满为患,各种穿的一样的校服、发型不一样的没有脸的学生挤来挤去。   原本走廊就那么点大,现在直接变成节假日车道。   殷白鹤圈住席乐的手,才让两人没有走散:“他们是出去的,我们先下去。”   “要不要分开行动。”左潭问。   他觉得走一起风险太大,而且找镜子也不方便。   在席乐还没开口之前,他就直接说:“分开有风险,这我们都知道。”   “你觉得呢?”他看向殷白鹤。   片刻后,殷白鹤开口:“可以。”   鲁东海不打算和席乐他们一起走,主动和左潭一起,这样的搭配其实算起来刚好。   有个武力,有个智力。   一分钟不到,他们便被人群淹没。   席乐深呼吸,说:“走吧。”   他们之前在教学楼上面找过,并没有找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也许这个办公室是个突破点。   到楼下时,尸体近在眼前。   的确和左潭猜测得一样,之前被教导主任叫出去的那个老师跳楼了,面朝下。   不知道是谁顺手把她翻了过来。   原本这位老师的脸就平的像一张纸,现在经历过重击,血肉模糊,看起来更平了。   “……”   “我怀疑又是教导主任干的。”席乐说。   殷白鹤收回视线:“大概率。”   之前在办公室里就有见到教导主任,没有原因的话,他不可能把正在上课的老师叫出去。   死亡可能就是惩罚之一。   而走廊上之前那个死掉的学生还是个谜。   席乐和殷白鹤跟着大部队一直来到了空地上,看见远处的火光,一路从宿舍往这里蔓延。   “看这个。”殷白鹤从路过的学生的衣服上揪下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快逃。   席乐一看,其他人全都有。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也有:“突然出现的。”   肯定是鬼放的,可是放这个做什么。   鬼让他们逃,就是好事吗?   貌似也有没从宿舍楼过来上课的学生,这会儿遥远的地方,撕心裂肺的叫声十分突兀。   温度逐渐上升,席乐的手热得厉害。   趁着这边全是人,两个人往宿舍楼那边去。   无缘无故烧起来,肯定是有线索的。   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原本是有行政楼的,这下刚好被烧到,他们到达时,行政楼里火光大亮。   一楼是没什么好搜索的办公室。   一到二楼就不一样,殷白鹤停在一扇门前,“校长办公室。”   他直接把门暴力弄开。   席乐已经习以为常,跟着进去,校长办公室里看起来和普通的办公室一样,一张大桌子。   只是桌上的东西从来没用过。   “这个学校很久没有校长了。”殷白鹤翻看一分钟,下结论:“这间办公室是空置的。”   席乐猜测:“是不是教导主任现在是最大的?”   又是学生死,又是老师死的,学校到底想做什么。   席乐从校长办公室的书架上抽出来一个沾了灰的文档盒,上面的日期是几十年前的。   而且这个文档盒是日期最近的。   也就是说,这上面的文档全都是几十年前甚至上百年前的,从那之后,应该就被空置下来。   大概是再没有校长上任,于是办公室不用,教导主任一直担当学校的管理者。   果然,教导主任才是关键人物。   但问题是,一所学校最重要的校长没有,为什么会有教导主任?   这样的安排一点也不合理。   “席乐,这里也有纸条。”   殷白鹤递过来,这张泛黄的纸条上面也写着快逃,只不过是用毛笔写的。   到底是从哪里逃,逃去哪里?   从办公室出去时,席乐看了眼门,小声问:“这个门,你这样算不算是破坏学校的公物?”   暂时而言,校规上的文字是死亡条件。   他们应该找钥匙更保险。   殷白鹤沉默两秒,“那就在死之前找到镜子。”   早在进入这样诡异的世界里,他就知道自己总有死得那天,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天。   就像是机器人一样。   席乐给他平静重复的生活里增添了活力。   殷白鹤如今也想做正常人,和他像正常情侣一样走在街头,而不是在这样恐怖的地方重复下去。   他阻止了席乐的下一句话,带席乐上了三楼,和鲁东海他们正好迎面撞上。   左潭身上都是灰,鲁东海更糟糕,脸上还有撞出来的包,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们看到纸条了吗?”   “这上面有个教导主任办公室,但是打不开!” 第134章 学校6   几人立刻前往教导主任办公室,中途透过走廊还能看到楼下的场景,这所学校已经完全变了样。   热浪一股股的,让他们以为像是盛夏的正午。   根本就不需要灯光,月光和火光直接映出了他们前行的路,倒是省了不少事。   教导主任办公室近在眼前,紧迫感也突如其来。   显然,这不可能是个安全地点。   席乐看向殷白鹤,正好他也看过来,虽然昏暗,却能互相看到对方眼里的情绪。   “刚刚我们没打开。”鲁东海说。   他当时思来想去,甚至还想尝试暴力,被左潭阻止了,怕他成为校规受害者。   席乐看了看那个锁,“进去肯定是要进去的,没有钥匙也要进去。”   他对着锁眼看了下。   鲁东海说:“直接撞开吧,省得浪费时间。”   左潭皱眉:“很危险。”   鲁东海却说:“我们现在也很危险。”   左潭被他说得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撞向门板,发出不小的声响。   殷白鹤伸出的手也被他挡住。   晃荡两下声响,门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殷白鹤正好一把将他拽住,却不想因为惯性,鲁东海直接摔了进去,跌进了黑暗里。   明明他们身边有远处的火光,也有朦胧的月色,却好像完全照不进这个办公室。   殷白鹤的一半手臂陷入黑暗里。   他眉头忽然紧锁。   想象中的重物落地声没有响起,而是安静得有些吓人。   “他……消失了。”殷白鹤抽回手,看向身旁人。   消失了?   鲁东海不见了?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   这个办公室猛地变成了一个可以吞人的怪兽。   席乐心跳不免加速,“突然的?”   殷白鹤嗯了声,眸色怪异,“力量突然不见了。”   左潭看看门口,又转回来,“我们进去吗?”   虽然每次进来都做好了身旁人或者自己可能会死的准备,但眼睁睁看着同伴消失又是另外一回事。   席乐想起那张纸条,快逃,从哪里逃?   他们都在学校里,应该逃不到哪儿去。   殷白鹤忽然开口:“我进去。”   席乐一惊:“现在?”   殷白鹤低声:“应该没有鬼,不太像。”   席乐被他一点,和左潭也都反应过来,这确实不太像他们之前遇到的情况。   “一起进去吧。”他道。   殷白鹤定定看他,“暂时不用。”   席乐摇头。   左潭看两人在那儿说话,摸了摸鼻子,“我先进去。”   他抬脚就踏进办公室,很快就消失在了两人视线内,远处有脚步声响起,席乐拉着殷白鹤直接进去。   眼前一片黑暗。   再度出现光亮,席乐有些不适应,抬手挡了挡。   他原本和殷白鹤的手是握在一起的,现在却空荡荡的。   席乐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自己身处的范围,是在一间办公室里。   而且,是多人办公室。   不知道是教师的办公室,还是其他教职工的办公室,反正他看到其他三人都坐在其他的空位上。   鲁东海惊喜:“你们也过来了!”   左潭:“这是什么地方?”   席乐环顾四周,最主要的是,这里面看起来不太像现代。   他又低头看向桌上的东西,不是教案,是学校里的一些文件资料,上面的字是竖体。   席乐觉得怪异。   不远处放着一座西洋钟,正滴滴答答地走着。   隔壁的窗户往外看一片黑暗,好像唯有这个办公室是亮着的。   “这是民国。”殷白鹤出声。   席乐也看到了年份,他桌上的正是记录事件的文件,虽然是繁体字,但很容易看懂。   第一页上记的是学校里的教师档案,甚至还有黑白照片,只不过不是很清晰。   他猜测:“可能我们回到了学校前身的时代。”   很多学校历史久远,民国时期建立也不奇怪。   席乐翻了几页,没看出什么重要线索。   他尝试站起来,却没能动,好像就固定在了这个椅子上。   鲁东海摊手:“我试过了,离不开,而且你们发现没,这里不是教导主任办公室,难道那里单纯是时空通道?”   这么简单这么好?   左潭却在研究资料,“找找线索。”   正说着,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殷白鹤耳朵一动。   席乐没什么好预感,他们这回进来新人早出事了,镜子世界里的人是好人的可能性太低。   但他们走不了,只能等。   不过短短几秒时间,脚步声变得清晰。   “这脚步……好奇怪。”席乐疑惑,他隐隐想起什么,又抓不住这一瞬间的灵光。   殷白鹤脸色凝重:“应该是蹦过来的。”   鲁东海:“啊?”   什么玩意儿? 第135章 学校7   殷白鹤的说法简单,让席乐想到电影里的僵尸。   当然不是国外的,而是国内的老电影,他以前小时候经常看到那些片子,僵尸无一例外都是绷着的。   比起鬼,僵尸好像更容易对付。   只不过他们现在没有对付僵尸的东西。   但令席乐意外的是,那个奇怪的脚步声再怎么近,它的主人却始终没过来。   不仅如此,还消失了。   “没声了?”鲁东海小声问:“僵尸蹦不动了?”   左潭又是无语又是想笑:“僵尸怎么可能会这样,他们感觉不到累的吧……”   当然,他也没见过真僵尸,都是瞎说。   不过知道是僵尸,害怕劲儿却消失不少,毕竟僵尸比鬼的限制要大得多,鬼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不一定是。”殷白鹤说了一句,再度低头看文件。   席乐倒是听进去了,眼见为实,没看到的情况下,外面是什么都有可能。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像一阵风刮开了似的。   席乐下意识看过去,门外漆黑无比,屋内的光线不亮,只能依稀看出一点走廊的轮廓。   “……自己开的。”左潭深思。   “能动了!”鲁东海低呼一声,便从原地站了起来,他眉毛一挑,十分惊喜。   能动自然比坐着等死好。   “我动不了。”席乐看向殷白鹤,他也摇头。   就连左潭也是。   鲁东海这下不觉得惊喜了,反而纳闷:“这还分人的?”   他有点烦躁,推了下桌上的文件,文件冷不丁从边缘掉下去,还好被他接住。   “你们等我出去看看。”   这次进来的这个世界一层套一层的,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   在办公室里一直待着是不可能的。   鲁东海个子大,站在办公室门口基本就挡住了所有的黑暗,他本来想回头说什么,但又怕立flag,最后还是忍住了。   “很快!”他丢下一句,进入黑暗的走廊。   办公室的门再度关上,破旧的门吱呀声不断,最终归于安静,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   席乐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他只能靠翻文件查看来驱散这种感觉,不时抬头:“距离鲁大哥出去过去多久了?”   “十五分钟。”殷白鹤道。   西洋钟依旧在走着针。   左潭面色不太好,“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声音。”   刚才好歹还有僵尸跳呢。   他才刚想,那道脚步蹦着的声音再度响起,和之前如出一辙,只是这回,它跳动的时间变久了。   殷白鹤拧眉:“五分钟。”   席乐嗯一声:“上次好像只有一分钟。”   平白无故多了四分钟,怎么想都不对劲。   他打开的文件里面都是教职工的信息,照片都是黑白,他也不知道哪些是活哪些是死。   但一个学校里,这些教师都不见,就是个最明显的问题。   教师去哪儿了?   他们一过来就是坐在教师的位置上,是不是代表他们代替了那个教师?他们要重复当年教室们的行为?   席乐正猜测着,门再度开了。   如同有一只手在外面控制着一般。   这回能动的是左潭,他早猜到有问题,但这种自由更改不了,抓紧了手里的文件。   文件被攥到一起。   “我要去了。”左潭忽然又松开,回头看席乐和殷白鹤,“祝我顺利吧。”   他从来不这样说,这次鲁东海没回来,给他影响很大。   席乐张了张嘴,“祝你顺利,我们很快也去。”   “好了。”左潭扯出一个笑容,从办公室踏出去,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左右看了一番。   最终还是顺着前方,也就是鲁东海去的方向。   殷白鹤道:“他们凶多吉少。”   席乐虽然不想承认,但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如果他顺利,就一切正常,如果不是……”   下一个是他自己。   他看向殷白鹤,也不知道是不是预料到结果,心境平和下来,“待会你要一个人待在这里了。”   “我试着能不能动。”殷白鹤不太乐意。   “能动才怪。”席乐说,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他们去的应该是刚才那个可能是僵尸的地方吧?”   也许是碰到那东西了。   没有打斗的动静,也不知道他们遇到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学校里出现这东西。”席乐问:“你觉得会是什么?”   殷白鹤目光落在纸上,“它每次发出动静都是在召唤我们,我们代替的身份是老师,它更高一层。”   “教导主任!”席乐脱口而出。   难怪是叫老师去,而且他们在上一层世界里寻找的就是教导主任的办公室,最后来到了这里。 第136章 学校8   最主要的是,席乐不清楚鲁东海和左潭遇到了什么,丝毫没有动静,他们也没有回来。   是没有回来的机会吗?   和他们一同经历过这么多次,席乐不觉得他们两个是能够抛弃队友的,除非是真的没可能。   下一个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殷白鹤。   第一层世界里,他们猜测那个新人是违反了学校的校规才会出事。虽然最后起火,他们其实应该也算是违反逃课的规定。   新人的死因不确定,但他们似乎和她不太一样。   席乐看过电影,也见过不少表世界里世界的恐怖游戏,大多数表世界都是因为里世界的变故而产生的。   所以,他猜测,离开的可能应该就在现在这个地方。   不过,现在人是受到限制的,只能等待会他被允许能动的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   席乐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看向正表情冷凝的殷白鹤,没忍住笑了下:“看来这次是我先了。”   “我动不了。”殷白鹤沉声。   不过他动用的力气不小,本来质量就不好的桌子愣是快要裂开,席乐连忙阻止他。   “谁知道破坏公物会发生什么?”   “……”   席乐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我看这顺序好像是按照座位来的,早固定了。”席乐随口猜测,“我们一开始逃课也是这个顺序吗?”   殷白鹤蹙眉,不过片刻就嗯了声。   席乐记在心里。   好不容易能动,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快速翻阅了左潭和鲁东海桌上的文件。   其实之前都有交流过,根本没有可用信息,但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总不可能不给任何线索吧。   果然,就在席乐快要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纸条!   “快逃!”   只有两个字,不过是繁体字。   思及是民国时期,席乐也能理解,但是这纸条的主人他却不清楚,只好丢给了殷白鹤。   殷白鹤抓住他的手,“小心点。”   席乐刮了刮他的掌心,“放心吧,我怕死胆小。”   他转身走向了漆黑的走廊,一步步,逐渐消失在门口。   在房间里看外面是只能看门口那一亩三分地,出来其实看的更少,因为完全没有光。   唯一能照亮的竟然是天上的毛月亮。   席乐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种月亮看着毛骨悚然,甚至有句话叫“毛月亮,猛鬼现”。   虽然没什么科学道理,但在这种场合下,却像是一句真理。   出来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鲁东海和左潭都走一个方向,因为只能往那边走得通。   这间办公室是在这边最尽头。   而走廊一路经过两扇窗,席乐每次经过时,都有种窗内有“东西”在看自己的感觉。   窗户破旧,玻璃也破了,用报纸糊着。   借着模糊的月光,席乐甚至看到好几张巴掌长的纸条沾在上面,无风自动。   裁剪得很好,很刻意。   如果不是上面没什么痕迹,席乐甚至怀疑这是电影里常见的道士符。   他深呼吸,直到来到尽头。   “滴答……”   一滴水声忽然响起。   席乐猛地停住脚步,他试着往后退,一阵冷风刮过他的后脖颈,像是有人在吹。   难怪鲁东海他们没回头!   那个纸条是某个老师出发前写的,还是存活回来后写的?   席乐一瞬间想到这个话题,没有转身,而是保持着面对前方的姿势,身侧的一扇窗户突然发出闷响。   一只手突兀贴在玻璃上。   席乐余光瞥见,吸了一口气,猛地跨出一步。   尽头的画面大致进入他的视线里,朦胧昏暗的尽头,一道铁制的大门此刻紧紧关着。   一张纸掉在地上。   席乐不清楚这是不是左潭或者鲁东海拿出来的,但他们现在肯定只有这一个可能的去处。   那扇紧闭的大门里……   “嘭!”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撞击声,回荡在空气里。   就好像是要从门里撞出来一样。   席乐忽然想起来之前奇怪的蹦跳声,为什么时近时远,大概是……和他们的办公室是隔着一堵墙的。   他微微侧过脸,似有所感,看向之前经过的玻璃窗。   上面还是刚才看到的样子,除了多了样东西——一只五指张开的手趴在上面。   席乐吓一跳,仔细一看。   是留下的印子,不是手,可分明半分钟前这上面还什么都没有。 第137章 学校9   席乐转过了头,不再看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手印,但他心中断定里面有东西。   十有八九是鬼。   这所学校上一层世界违反校规会死,这层世界要去找“教导主任”,说不定就是因为“教导主任”,才导致了学校的变故。   就在这时,面前的那扇铁门,忽然动了一下。   席乐出发前有留意过,他们刚才所在的办公室设施非常简陋,比起曾经电视剧里的还要破烂。   在这种情况下,突兀的一扇铁门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席乐缓缓走过去,是生是死都要走,停在走廊上不可能天降一块镜子让他回家。   他有点明白鲁东海他们为什么不回去了。   因为目前看到的东西就算回去也没用,其他人也动不了,还不如自己进去找。   铁门明明应该很重,席乐却没费什么力气。   他推开了一条缝,里面黑暗无比,空气里也都是腐朽的味道,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毛月亮的光线顺着这道缝隙挤进去,只照出了一条线。   这个房间里必然就是最终目的地了。   席乐没有停下脚步,抿着唇瓣,径直往里面走。   刚才的滴答声反而清晰了许多,黑暗里听这种,就像是在体验一种酷刑,令人心生烦躁与紧张。   席乐直接把铁门全推开,总算看清了一点范围。   不远处的前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有道模糊的黑影,像是坐在桌后办公。   黑影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而滴答声是从左侧方传出来的。   席乐一心二用,左侧前方就是窗边,上面的玻璃就是他刚好停留看到手印的玻璃处。   地上瘫着一个黑影。   又是一道黑影。   席乐屏住呼吸,换气时生怕引起黑影动弹,他往里走了一步,想分辨黑影长什么样。   突然,身后铁门发出声音。   席乐心跳如鼓,猛地扭头又转回去,在一眨眼的时间,看到铁门后空无一人,就像是电影里那种风吹的。   外面的毛月亮逐渐被乌云遮挡,月色越来越朦胧。   席乐踏出一步,在最后一刻看到了窗下黑影的大致轮廓,嘴里的惊诧差点叫出声。   竟然是左潭。   血液从他身上滴落,发出一声声节奏音。   他就这么死在了这个地方。   等等,那桌后的是鲁东海?   席乐迅速抬头,和鲁东海认识这么久,他再怎么看那个身形都不像是鲁东海。   所以他人呢?   他们分开不过短短时间,人就直接死了,席乐难以置信。   他往前一步,想要看看左潭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才半蹲下身子,就感觉身后一阵冷风刮过。   身后铁门猛地发出“砰”的一声。   很快,又是一声“砰”!   席乐的鼻尖全是冷汗,就在他想回头看时,桌子后空无一人的场景让他心跳空白。   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席乐下意识地要甩,却听到殷白鹤压低的声音:“是我。”   殷白鹤另一只手直接撕开玻璃窗上糊的报纸,最后一点月光从破烂的空隙里洒进来。   “你!”   报纸被塞到他手里,席乐来不及说话,就看见房间里一个看不清五官、溃烂不堪的头贴在殷白鹤的脑后。   显然殷白鹤也察觉到了,迅速猫下身子,顺便拽走了席乐。   席乐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黏腻湿滑……是血的触感。   他心头一震,来不及问殷白鹤是怎么从那间办公室的禁锢里出来的,眼神定住。   刚刚和那只鬼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见到了“它”胸口处的一点反光——原来,镜子就在“它”身上!   是一面破碎的镜子!   席乐急促又低音:“它身上有镜子!”   也是刚才那点反光,他认出来它身上的长褂子,的确是民国时期的,所以说他可能就真的是教师上一级。   “我看到了。”   房间里再度恢复成黑暗。   席乐按照记忆里的方位往办公桌那边跑,那边必然有线索,就感觉到有呼吸在他脸上。   带着恶意、带着腥味。   他下意识地把手上的东西往前挡,也就是同时,感觉到冰冷感远离了许多。   殷白鹤更冷静,直接糊住了这只鬼的脸。   血手抓向二人,席乐往后一退,殷白鹤则是动了手,虽然看上去对“它”没什么威胁。   席乐眼疾手快,根据身高推测,摸索两秒扯下了镜子。   毫无反应。   说明不是这个。   戴在鬼身上,却又不能让他们离开,迷惑性太强了吧。   席乐扔了镜子,和殷白鹤退后,背靠墙壁。   “刚才那个……是左潭。”   “我看见了。”越紧急,殷白鹤反而语调越冷静:“他大概是一个人对付不了。”   别说是左潭,席乐自觉自己也不行。   “报纸怎么管用?”他疑惑。   “不是报纸,是有符咒,不过作用不大了。”殷白鹤快速解释了一番。   “你怎么……咳咳。”他捂着嘴咳嗽一声,“他桌上之前摆了一本翻开的书。”   他本来想去拿的,但是黑漆漆的根本拿不到。   能让这只鬼看的,必然是很重要的东西,说不定就能弄清楚缘由了。   殷白鹤嗯了声。   等席乐再回神时,他已经离开又回到了席乐身边,“要等月亮出来,才能看到写了什么。”   “你受伤了?”席乐问出一直挂在心里的问题。   “不算。”殷白鹤说。   外面的天空昏暗。   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低,黑暗之中五感自动放大,席乐的耳朵似乎能听到任何细微的声响。   比如右边殷白鹤翻书的声音。   比如……   自己左边多出来的呼吸声! 第138章 学校10   其实并不是呼吸声,只不过席乐一时间无法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喝了声。   他随即低下头,和殷白鹤两个人翻滚离了原地。   头顶一阵阴风刮过。   席乐之前觉得这“教导主任”可能是僵尸,现在不觉得,除非是传说中的僵尸和电影不一样。   但这只鬼却比以前经历的要好一些,因为以前是无形的,有禁锢,这次的似乎可以躲开。   只是铁门紧闭,他们不管怎么避都是在这房间里。   “玻璃窗能打破吗?”席乐问。   “能,但我预感不是那里。”殷白鹤捏了下他的手,“别紧张。”   席乐叹气,他怕最后没力气了。   不过殷白鹤说得是对的,就算从玻璃窗离开也没什么用,因为这个地方要么是办公室,要么是这间屋子。   这只恶鬼仿佛不腻一般,一直在黑暗里对他们下手。   他在这屋子里叫他们来就是这样的?   席乐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尤其是左潭的尸体还在那边,就更奇怪了。   尤其是之前一进来,这只鬼坐在桌子后,一开始根本没朝他动手,这很不寻常。   席乐脑中好像闪过灵光,但一时抓不住。   “我们去桌子那里。”他沉声,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但那里必然是重点。   殷白鹤嗯了声。   虽然他能夜视,但也不是如白昼般,不过到达桌前还是很容易的,只要避开恶鬼的追击。   眨眼间,两人就到了桌前。   席乐看不清桌上的东西,殷白鹤似乎清楚他心中所想,快速地说道:“笔筒墨水办公用的。”   就在他话音落下时,身后如同僵尸跳的声音再度响起。   席乐心口一跳,被殷白鹤往旁边一拉,正要退开,忽然开口:“等等!”   他眼睛一亮,站回了原地。   在镜子世界里待这么久,席乐对于鬼的感知不说百分百,但也是有些准的。   “它是不是回了桌后?”他低声问。   殷白鹤也有些惊讶,“对。”   而且还坐下来了。   他眸底的浓墨深了深,情绪不明,似乎在思索。   这种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反应,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镜子世界里的鬼因为自身的原因,似乎都会遵守某些条件和规则,而这种恰恰对他们有力。   席乐攥紧手,掐了手心都没有注意,试探性地开口说了一句话:“张老师今天有课。”   这是他之前从办公室的文件上看到的资料。   殷白鹤耳朵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清隽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将手中的书放到了桌上。   刚才他就看清了,不是书,而是一个可以记录的本子,房间里太黑,只能看清一部分。   上面的痕迹都已经因为时间的原因变得不清不楚,墨水的痕迹也有的洇乱。   “它好像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席乐心下大定:“等等,我们装作是老师……”   他也是无语。   上一个世界里装成学生,到这里来了又得装成老师。   不知道装成校长能不能从这地方离开。   “汇报些学校事情。”殷白鹤声音清沉,报了无关紧要的一句话,对方果然捏着笔开始写。   只不过,它现在的样子,只是装个样子。   写了会儿,它又停了下来。   殷白鹤比他更快,又挑了句文件上无关紧要的信息念出来,席乐心微微沉下,“好像不能停下来……”   这只鬼是不能分辨信息有用没用,它只管听和记。   可文件信息有限,他们记得的东西总会说完,到时候这只鬼就会发现他们不是那些老师。   殷白鹤嘴唇微动,趁它动笔时,“借它的力道开门。”   席乐极低地嗯了声。   这地方待下去没什么好处,去办公室都比这里好。   果然,十句话后他们没再开口,停下笔的恶鬼终于“恼羞成怒”,再度像之前一样。   席乐心里早有准备。   和殷白鹤一起把它往铁门处引,本身它就处于暴怒之中,铁门猛地发出巨响,竟然撼动了几分。   席乐喘着气,他是普通人,只能靠本能和第六感,在这方面,殷白鹤比他要好一些。   不知什么时候,鬼已经被殷白鹤牵住了视线。   席乐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喉咙动了动,手指扶着铁门边缘,一道阴风刮过。   巨大的响声震得席乐都感觉自己要聋了。   他只感觉自己的耳朵被捂住,随后整个人就因为惯性从铁门口倒向外面。   从头,到肩膀……   再到全部……   席乐消失了。   下一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第一层学校的那间屋子里。   他摊开手,手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第139章 学校11   房间里依旧是离开前的模样。   席乐正要转身去看,就感觉远处的天光蓦地亮起,他心头一凛,迅速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一个人影正从远处而来。   “席乐!”   熟悉的声音响起。   “鲁东海?”席乐试探性出声。   “是我!”鲁东海的脸在光中明显。   席乐并没有直接相信,而是看了眼远处而来的火光,刚才他看见的明亮就是因为火逼近。   行政楼即将被淹没在火里。   明明殷白鹤和自己是同时出来的,但是回到这里却不在同一个地方,席乐不清楚原因。   火焰像是从四面八方过来,径直将鲁东海整个人包裹,瞬间他就变成了火人。   席乐惊呆了。   火也瞬间蔓延过来烧到他身上,耳边甚至还有鲁东海的惨叫声,他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时,还在教室里。   又回到了第一天去上课的场景,只不过这回这里只有鲁东海和他,还有殷白鹤。   见到殷白鹤,席乐松了口气。   根本不用问,他看过来的一瞬间,他就知道是他。   “你也是被火烧死的?”席乐问。   殷白鹤摇了摇头,“从那间房子里出来,我就在这里。”   席乐:“?”   还有区别对待的?   鲁东海得知后比他还激动:“怎么我就被烧得那么惨,席乐还不相信我……”   席乐没忍住笑,“我以为是鬼。”   那种情况下,他可不敢相信靠近自己的人。   教室里这会儿没有老师,所以他们聊天都还可以偷偷摸摸,互相交换了一下情报。   原来鲁东海是凭借自己的蛮力回到这里的。   他不知道第二个是左潭,也不知道他的尸体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不是在这里呢……”   也许就可以复生。   很快,那个曾经出现的老师再度回到了教室里,依旧是那场发言,就像是重复了之前的一切。   不同的只有他们几个。   他们好像在重复,看见那个跳楼老师出现的第一时间,席乐就跳出了这种想法。   接下来的事情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   从巨响,到逃离教室,再到起火……   都一模一样。   这一回他们没再去那间可以去第二个世界的办公室,而是越过了行政楼,向宿舍楼方向。   这一回没有纸条了。   他们又开始在火里逃亡。   “应该弄清楚杀死那个女生的是什么。”远处的惨叫声中,殷白鹤的声音越加清晰。   席乐看了眼,“除非提前离开教室。”   在火没起来前回到宿舍。   他摊开殷白鹤的掌心,上面流血已经停止,露出伤口,都是从办公室里挣脱时留下的。   见席乐用手去碰,殷白鹤开口:“没什么。”   还好他挣脱了禁锢,他的唇边弧度微微扬起一点。   席乐很少看见他笑,怪好看的,“以后多笑笑,不然跟个冷美人似的。”   一旁的鲁东海默默无言。   “如果我没猜错,这场火后,我们还是会回到一开始。”殷白鹤转了话题。   果然如此,他们这回回到得更早,刚进教学楼。   似乎每一次重复都会回到更早一点的时间。   席乐正愁老师眼皮子底下跑可能容易直接当场死亡,没想到镜子世界给了机会。   “逃课吗?”他问。   殷白鹤嗯了声。   于是三个人和其他无脸人走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在回宿舍楼的路上,无数个没有五官的人和他们迎面走来,虽然没有眼睛,但席乐总觉得他们都在看。   甚至这个比“教导主任”还恐怖。   宿舍楼近在眼前,和教室里有灯不同,这里漆黑一片。   他们去的是女生宿舍楼,走到这时候,已经没有无脸学生了,都去了教学楼那边。   宿舍楼比教学楼阴暗太多,潮湿发黑,还有不时的滴答声。至于住在哪个宿舍,他们完全不清楚。   “她旷课不来,不可能开着宿舍门。”   席乐估计以害怕程度看,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上宿舍门,这样的话,在宿舍楼里找关门的比没关门的更容易。   空寂的宿舍楼里似乎都只有他们的脚步声。   直到一片火光突起。   是从关着的宿舍门缝隙里透出来的,落在了走廊的地面上。   “迟了。”殷白鹤轻声。   席乐闭了闭眼。   这次的镜子到底在哪里,他完全没有头绪。   镜子往往和鬼有关,但是他们见到的第一只鬼身上的镜子并不是可以离开的。   重新回到这里,更像是镜子在这里。   还是说,这次的镜子世界压根就让没想过他们离开,每一次重置回到的时间线都会更早一点。   鲁东海突然问:“我们下次回到的会不会是从宿舍楼出发的时间?”   “大概是吧,也可能是在路上。”席乐看向殷白鹤。   殷白鹤只问了个问题:“如果回到刚进来时会是什么结果?” 第140章 学校12   席乐不想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一旦回到最初,很可能他们就会死。   就算当时不死,也会在后续死亡时再没有可重置的时间点。   总不可能镜子世界主动把他们重置到镜子之外,当没进来过,什么都没发生过。   哪有这样的好心。   “所以,我们的试探是有次数的,有限制的。”席乐声音沉了沉,“不要放松警惕了。”   鲁东海手撑着墙,忽然说:“我现在倒是一点也不怕了,大不了不就是一死吗。”   左潭比他聪明,比他死得还早。   这么想,自己一个除了力气没什么的,活到最后也感觉自己的幸运值很高。   死之前还能享受好几次被火烧的感觉呢。   他反正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被烧得毫无感觉,唯一的想法可能是自己要是长的小点就好了,这么壮,烧的面积都广。   这次重置的时间点要更早,在宿舍楼睡觉的时候。   马上就要去上课,宿舍里的其他无脸人都还在,席乐和殷白鹤直接从床上下去。   惊醒了其他“人”,“你们去做什么?”   这声音比起入住时显得很阴沉,像下一秒就会暴起的鬼。   “去洗手间。”席乐说。   两个无脸学生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面朝方向,像两张白纸活了一般看着他们。   殷白鹤突然道:“我也是,陪他。”   走出宿舍的时候,席乐都没忍住,“他们是不是很怀疑人生,感觉我看出了表情。”   虽然是错觉。   这回出来,看到的整栋宿舍楼都在沉睡中,安安静静的,唯有风声造成的动静。   席乐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们逃课,怎么没人杀我们?”   殷白鹤说:“不是被烧了吗?”   席乐和他对视一眼,“潘黎黎似乎也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里的死亡方式除了在教学楼那里的疑似跳楼,其他的全部都是被火烧。   烧麻木了。   席乐不清楚这些无脸学生知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已经死了无数次,也许几十次,也许上百次上千次。   这回进女生宿舍,他们听到了一道声音。   “潘黎黎……”   是那个最初、最初带他们来宿舍楼,自称是教导主任的无脸人。   席乐发现自己似乎有意无意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她是教导主任。   另一层世界里的“教导主任”似乎是男性。   听到声音的同时,殷白鹤语速极快地开了口:“席乐,人被烧了之后,五官也会被烧没。”   席乐一怔。   他从记忆深处翻出那些火灾新闻,好像的确偶尔出现受害人被烧成“无脸人”的标题。   “所以……”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   殷白鹤微凉的手指触上他的脸,从额头到眉骨,指腹掠过五官,低声说:“你的五官也在变。”   席乐觉得所有的恐怖都不及这一次。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难以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手伸到殷白鹤的下巴时,忽然停住了。   黑暗之中,他看不见殷白鹤的脸。   但他知道,殷白鹤能看见他,席乐不太想让他看到这么奇怪的自己,叹了口气。   席乐也不想去试:“不知道是人先死,还是先被同步在这里,和他们一样。”   难怪这么多无脸人。   难怪学校教学楼有新装修痕迹。   一场火烧了整所学校,还在里面的人没有一个逃出去。   再一次重置前,席乐看到了鲁东海的脸,他本来五官不够深邃,所以扁平的程度比他们还厉害。   尤其是他开口说话时。   “席乐,你们看我干什么?哎,你怎么好像变了样,你在这里还能整容?怎么不带殷哥一起?”   鲁东海一点也没心眼。   “……”   席乐下意识看向殷白鹤,借着火光看清他的脸还和以前一样,微微睁大眼。   凭什么自己变丑了他怎么会这样?   大约是看出他眼睛里离谱二字,殷白鹤也沉默了几秒,猜测:“可能是我更适合这里?”   席乐很想白眼。   这次会到的时间点是在宿舍楼前,教导主任要单独带潘黎黎去女生宿舍。   看到这个“教导主任”,席乐目光紧紧盯着。   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刻板,他们这哪里是来上学,是来坐牢的还差不多。   潘黎黎此刻的脸完全被同化成了无脸状态。   至于左潭,他们几次重置都没有他的身影,好像留在了第二层世界,就再也不会回来。   席乐不知是可惜还是失望。   如果看到无脸的左潭,似乎比看到他的尸体还难过。   也许左潭自己也宁愿是正常死亡,而不是变成一个无脸人,没有意识地活在镜子世界里。 第141章 学校13   “走,跟上去。”   这回,席乐和殷白鹤、鲁东海并没有直接去男生宿舍,而是遥遥缀在教导主任后。   他们进了女生宿舍楼。   所有无脸学生似乎都在宿舍房间里,明明这会儿不是上课时间,也是傍晚,但她们都不出来。   席乐都不想去想自己有变化的五官,本来觉得死也没什么,现在绝对不可以。   他不能接受自己死了还不是自己原来的模样。   也许是以前镜子世界锻炼出来的,也许是因为同样穿的是校服,教导主任竟然没有发现他们。   “我们怎么动手?”   这个“教导主任”一看就有问题。   他们跟踪了很久,她进了行政楼那个房间,没过多久,教学楼那边的铃声在全校响起。   随后她又出来了。   这回,她去的是宿舍楼方向。   席乐和殷白鹤都猜测她是去抓逃课学生的,之前是潘黎黎一人,但潘黎黎现在已经融为一体,现在他们可能算在内。   上课铃再度响起。   就在这时,原本还没发现他们的教导主任突然就回过头,开始念他们的名字。   席乐只看到除了他们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路上,突然出现无数个无脸学生,向他们包过来。   再睁眼时回到了跟在教导主任往教学楼走的路上。   殷白鹤直接说:“上课铃响,她才会发现我们。”   席乐嗯了声:“不要想了,动手!”   鲁东海一听他说等不及,眼见着她就要转向男生宿舍楼,干脆先下手为强。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真正到上课铃响,还是因为什么,这个“教导主任”很容易就被杀了。   躺在地上时,她的五官依旧那么平。   殷白鹤眉峰蹙了蹙,“哪里不对。”   太容易了。   而且她身上也没有镜子,他们也没有离开这里。   席乐皱眉,“要不再去办公室?”   怎么看,这层世界里这个学校里现在都没有特殊的地方了,只有那里比较不同。   再次回到行政楼,还没开始着火。   为什么会重置呢,席乐百思不得其解,除非源头还是在最初的学校,从而影响到百年后。   再回到这个办公室,他们依旧是被禁锢的,毕竟这里的恶鬼还是好好的。   西洋钟依旧在那里走动,永远是固定的时间。   若是之前,席乐只会观察几点,但重置了几回后,每一次都回到更早的时间,和时间有关联。   不管是上课铃,还是什么,学校里的时间永远是重要的。   同样的声音出现,第一个依旧是鲁东海。   “先别去。”殷白鹤突然出声,“把西洋钟打碎。”   鲁东海不明所以,但以他的力气,还是轻而易举地打碎了西洋钟,走动的时针分针停住。   “能动了。”   席乐站起来,“果然和时间有关。”   只不过,不知道离开的时间是在哪里。   他和殷白鹤四目相对,“走,去隔壁。”   鲁东海摸头,“你们跟我一起?”   席乐说:“当然,我们还要一起离开。”   那个房间依旧被一扇铁门关着,这回他们是主动推开的,鲁东海先伸脚进去。   “刚开始没事的。”席乐忍不住说。   “小心为上!”鲁东海说,不过倒是整个人都走了进去。   和他们离开前的一切都一样,左潭依旧在窗台下,那道黑影也还在桌前。   鲁东海问:“然后怎么办?”   席乐说:“别怕,我和你一起过去。”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直接走到桌前,鲁东海背得磕磕绊绊,毕竟时间短,记忆不深。   说起来他真是幸运,上次来这里,都直接蛮力出的铁门,压根没发现什么规则。   席乐在一旁偶尔出声,以防万一。   而黑影在不停记录。   殷白鹤则绕到了后面,房间里三个活人的呼吸都不由得紧了紧,席乐虽然看不清,但依旧目光灼灼。   他害怕,但又相信。   民国时期,这所学校里,“教导主任”就按照规则,而百年后规则更严。   席乐将所有连成一条线,怀疑最初的导致后来的,那一层的教导主任不过是个同化而已。   就像她的五官,也是空空如也。   屋外的毛月亮很快进入了乌云,一片黑暗中,席乐只感觉有样东西扔到了自己怀里。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摸起来像是个带链子的吊坠,吊着的是个圆圆的东西,掌心大小,有些厚。   席乐一瞬间脑海里浮起多种关于这东西是什么的猜测。   “打开!”殷白鹤清的声音从前方传出。   席乐相信他的话,也照做,指尖一扣,“圆饼”弹开,他指尖碰到一片冰凉光滑。   久违的熟悉吸窒感出现。   他来不及思索,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他那个公寓。   没等他往客厅去,镜子突然四分五裂,他之前砸了洗手间镜子后新买的,就这么自己碎了。   席乐喉间一干,回到客厅。   客厅里空无一人。 第142章 回家   席乐没有离开客厅,也没有去睡觉,就这么坐在那儿,只要有一点动静,他就会瞬间转过头去看。   可惜每一次都不是殷白鹤。   席乐也终于想到最后那个东西是什么,是怀表,打开之后背面是小镜子。   许久后,电话声响起:“席乐!”   鲁东海的声音充满了惊慌又夹杂着一点窃喜:“我家的镜子碎了!可能没用了!”   席乐声音淡淡的,“我的也是。”   鲁东海问:“你们都还好吧?”   “我很好。”席乐呼出一口气,“殷白鹤没出来。”   鲁东海剩下的话都堵在嘴里,他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道:“他这么厉害,肯定只是迟了一点。”   挂断电话,席乐摸了摸自己的脸。   说实话,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自己五官被同化后是什么样子的,殷白鹤没告诉他具体。   家里的镜子怎么碎的他也不知道。   但无缘无故的,像之前他们那些人,都是因为死亡才碎的,他和鲁东海都没有死亡。   席乐一夜没睡。   殷白鹤依旧没有回来。   半夜时,鲁东海来到了公寓,他还带了点东西来吃,不过看到桌上还没收拾的烛光晚餐后,感觉自己动作多余了。   “我觉得,肯定没事的。”他坐在他家的小沙发上,有点儿小,“毕竟他还有一半那边的痕迹呢。”   这句猜测在一次次中得到证实。   席乐摇头说:“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鲁东海说:“我当然知道你没事,我想看兄弟回来,他救了我的命,应该的。”   虽然殷白鹤没回来,但两个人也不可能一直不说话。   “你说,我们的镜子怎么碎了?”他问:“我去了左潭家里,他家也是,我还看到了他的记录。”   各种各样的书,他看着都很深奥。   被卷入镜子世界后,左潭查了很多东西,甚至还去教堂里和神父聊了次天,虽然没聊出什么结果。   左潭跟他说,有句话叫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很多科学家最后都会沉迷神学而死。   席乐手指点了点桌面,“破坏了镜子世界,镜子当然就碎了,我们做不到,他可以。”   他们是外人,他不是,从本源入手。   “嗨,咱们都能出来,大佬可能是想杀了那只鬼吧。”鲁东海顺口说:“镜子碎了也好,不用担心了。”   他现在看到镜子就会下意识地想到鬼。   今晚镜子碎了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庆幸——是不是我从此就不用过去了?   只是,没得到证实,他不敢相信。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席乐确定殷白鹤大概是短时间回不来了,他不觉得他会死。   就算出不来,他也会在那里活着。   席乐和鲁东海收集了他们认识的碎掉的镜子,花了很长的时间,还是缺了很多人。   毕竟,进去过镜子世界的人数不胜数。   虽然缺少,但已有的这些镜子的碎片不管是来自哪里,什么材质,缺角边缘能合在一起。   就好像,全部都来自于同一面镜子。   大约唯一缺的是殷白鹤吧。   因为他没有镜子,他是两个世界的结合,也是那个世界的意外,一个不该有的存在。   席乐翻了之前看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书,在网上也搜到了各种灵异传闻,有真有假。   但这样的东西总有科学解释不了的。   就像平行空间,没有论证之前,人永远也不知道存不存在。   他们在没有进入镜子世界时,也不觉得有鬼,结果不仅有鬼,还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席乐的生活开始恢复正常。   只不过,他没有收拾掉殷白鹤存在的痕迹,他的床铺还是会铺到另外一边。他记得他们亲吻时的青涩,还有去旅游的时光。   他甚至找了个朝九晚五的工作,一直到他们之前猜测中间过渡的安全时间快到了。   到了的那天他不知道具体时间,也忘了。   那天晚上,同事聚餐。   席乐回到公寓已经是天黑以后,他解锁,开灯。   客厅里站着一道他熟悉、又许久没见的身影,男人转过身,清冷的眉眼一如他第一次见他时。   “席乐。”殷白鹤叫他的名字。   席乐脑中一片空白,只说了三个字:“回来了。”   他想说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我以为我们和以前一样,就像不曾认识过。   他们在客厅里紧紧相拥,席乐突然说:“家里的镜子碎了,都碎了。”   殷白鹤说:“你忘了,我从不需要用镜子。”   席乐这才将这句话和他出来的过程联系上,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媒介。   “现在记得就行了。”他回答。   纵然是两个世界,最终还是会相遇。   不管是平行空间,还是恶意入侵的世界,甚至也许不是同一个宇宙。   但,殷白鹤从来都喜欢这里。 第143章 番外   假期之前,席乐闲来无事,和殷白鹤出去玩。   本来鲁东海也打算去,后来想想自己这个电灯泡有点儿瓦数太大,于是没去。   附近新开了一个广场,标配的商场大厦里什么都有。   席乐和殷白鹤到时,满满当当的全是人,卖炸串的、钵钵鸡的,还有章鱼小丸子。   “你以前有单独逛过吗?”他问身边的男人。   “没兴趣。”殷白鹤一点也不犹豫。   席乐想起他家里的书,估计他那时候都研究镜子世界去了,再加上性子本身就不喜热闹。   对面有个卖糖葫芦的,好几对小情侣站在那。   殷白鹤顺着他的视线瞄过去,心念一动:“你想吃吗?”   席乐却转口问:“你吃过吗?我送你?”   两个人一站过去,就有女生看过来,男朋友又吃醋,拉拉扯扯地带着糖葫芦离开了。   卖糖葫芦是个老爷子,第一次见两个大男人一起过来买的,“要什么?”   殷白鹤还没开口,席乐直接说:“山楂的一串,草莓的一串。”   给殷白鹤拿着草莓的一定很惹眼。   冷面美人吃草莓,养眼。   等付了钱,席乐把草莓糖葫芦往殷白鹤手里一放,“你的。”   殷白鹤看着裹着糖的草莓,还有周围人投来的些许目光,眉头微微蹙起,再看席乐已经张嘴吃,眉宇又舒展。   “怪甜的。”席乐说。   殷白鹤嗯了声,太甜了。   不过席乐送的,他会吃完。   吃完糖葫芦,席乐又去买了章鱼小丸子,把外面广场上的好几种小吃都尝了遍,然后才进商场。   商场前几层都是卖东西的,大概是之前闷在家里太久,席乐给自己和殷白鹤都买了新衣服。   然后便去了五楼,这里电影院、电玩城都有。   席乐已经多年没上外面玩游戏,看到里面小孩子和学生居多,没了和他们一起的兴趣。   他出来时,看见殷白鹤在看不远处的鬼屋。   从镜子世界离开后,席乐就强迫自己忘掉那些记忆,但他本来记忆力好,那些事又是真实发生的,怎么可能忘掉。   他弯起唇角:“过去试试?”   殷白鹤瞅了眼门口出来的梨花带雨的两个女孩,“看起来应该有点恐怖。”   席乐说:“我们连真正的恐怖都经历了,这些算什么。”   鬼屋内有多个主题,席乐看了一遍海报,从里面挑了一个冥婚主题的,殷白鹤没意见。   进入门内,一片漆黑,偶尔有红色烛光闪闪。   席乐和殷白鹤是第一个进的,后面还有几个同行的玩家,大呼小叫,一惊一乍。   “前面两个人好淡定。”   “他们逛的不是鬼屋,是在逛大街。”   “啊——”   “要被抓走了!”   穿着大红古装的npc忽然盖着略微透明的红盖头出现,要抓最前面两个长得好看的做新郎。   两个人目不斜视从她旁边走了过去。   npc:“?”   监控那头的工作人员:“……”   是不是有点侮辱“鬼”了?   席乐和殷白鹤到了拜堂的地方,这边烛火通明,高堂的两个椅子摆着遗像和纸人。   “这个纸人画的好丑。”席乐小声和殷白鹤吐槽。   殷白鹤点头:“确实。”   赶过来的npc打算听这俩大胆人在说什么。   席乐突然转过头,对npc新娘做了个鬼脸,npc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下意识地后退。   然后被其他相互拥抱取暖的玩家们看了个正着。   “……”   殷白鹤看见席乐吓唬她,忍不住翘唇。   从房间出去后,耳目聪明的殷白鹤听见一个女孩扬声道:“不干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望向兴致勃勃的席乐。   席乐的目光正定在墙上的贴纸上,“兼职工作人员?”   他摸了摸下巴,“殷白鹤,要不我们去试试当鬼吧,被吓过那么多次,可以吓吓别人。”   殷白鹤向来对他的提议没意见:“好。”   其实他也有点心动。   两个帅哥来应聘,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相当欢迎,并且拿了好几个身份,“有鬼学长、吸血鬼……还有古代的鬼书生。”   “我要这个。”席乐指向白无常。   工作人员犹豫:“真要这个?”   席乐点头。   这里的黑白无常可不像画里,而是化了浓妆,嘴里还咬着道具的,好好的帅哥竟然要做这个。   工作人员希冀地看向殷白鹤。   殷白鹤指了下黑无常:“那个。”   “……行。”   鬼屋,鬼屋,就是要吓人。   席乐和殷白鹤化完妆,拍了照片,被带到房间里等候着玩家们的到来。   他们负责的这个主题是黑白无常要带走玩家进行收魂,倒霉的玩家要开始单线剧情,比如地府处刑。但是没人交代选几个玩家。   玩家们战战兢兢地进来,冷不丁被席乐和殷白鹤吓到尖叫,一伙人全被带走。   好好的单线剧情变成了“主线”。   其他地方的npc们愣是空等了一场,等到下班。   还有没有天理了!   离开鬼屋前,工作人员面上笑嘻嘻:“欢迎下次再来。”   人一走,立马在群里控诉,以后这两个帅哥来兼职,千万不要招收,要是当颜值鬼另说。   回到热闹的广场,席乐认真问:“我们做得不好吗?”   殷白鹤的眉眼染上黄昏余晖:“很好,所有人都没有跑掉,哭得很真实。”   席乐忍不住笑,与他一起进入人群中。   进入这人间朝暮的烟火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