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成为满阶屠皇的官配后[无限]》作者:莓子兮   文案:   宜图26岁生日时,收到了一张诡异扑克牌。   一张红心Queen,端立在牌面上的王后勾起嫣红的薄唇,冲他微微一笑。   女人的头顶上明晃晃的写着他的名字,而这张牌的反面却清晰的记载着宜图所有的个人信息。   性别:男   年龄:26   能力等级:Q   配偶:黑桃king   宜图一愣,配、配……偶?   玩游戏么,送老攻的那种哦。   二   四座高耸挺拔的A字塔,伫立在绝对的虚无之境。   而宜图身边站着的挺拔男人,和最高那座塔上被黑色长矛钉死在其上的至高赌徒石像,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你愿意和我共赴这最后一场狂欢么?”   男人看着自家配偶清俊的脸,茶色的眼眸里深藏偏执的占有欲。   宜图点点头,意味不明的笑了:“愿意啊……毕竟我们可是好兄弟。”   这话一出,他眼见着男人一向自持冷淡的脸瞬间变了天。   没跑掉被人捏住了脸颊,那人滚烫的气息贴了上来。   疯批气急败坏:“没良心的狗东西!牌场玩过了,情侣关系也绑了,胸口上还故意印着我名字的标记!”   “你管这叫兄、弟、情?”   刚开始还算心情愉悦,但到最后宜图脸绿了:“标记又不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江寒屿捂住了嘴巴。   男人温柔一笑,眼里几分疯狂:“宝贝,反正我弯了……你也不准直。”   “呵,死疯批。”   这厮恐怕早就忘记了,当初是他跟在后头要求解除情侣关系的吧?   温雅疯狗(红心皇后受)x疯批大魔王(黑桃国王攻)   看文须知:   1.本文成长型爽文,慢热plus!   2.本文不开炸天的金手指,攻是满级了,受还是个小小打工仔!   3.受前期正常,后期被迫变疯狗!   4.正cp不会撒狗血,但副cp本作者要撒满!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甜文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宜图 ┃ 配角:江寒屿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cp,满级屠皇!   立意:活着,本就是件幸福的事情 第一卷 牌场一 村祭 第1章   一片遮蔽了落日余晖的小树林,在白雾的笼罩下显露出几分诡异的安静。   零零散散又神色不一的男男女女,各揣心思的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动作缓慢。   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看去,宜图甚至产生了一种午夜梦游的感觉,那些人一前一后保持着绝对的距离,又方向一致的朝着同个终点走去。   好似前面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们。   而贴着胸口处的东西发出微凉的寒意,宜图下意识的伸手摸到了脖子上的红色细绳,一张巴掌大小的卡牌被勾了出来。   光滑而细腻的牌面上端立着一位身穿华丽礼服、头戴爱心红宝石王冠的女人,肤色白的几乎病态。   这是……他在26岁生日那天收到的礼物,一张质感古怪的红心Queen。   那晚与朋友们玩的很尽兴,以至于到了最后大家都喝的醉眼朦胧。   第二天早上醒来,床头就摆着这么一张像是人皮做的卡牌。   他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谁的独特收藏爱好,宜图将其随手扔进了书桌台的夹缝里。   可很快这张牌又出现在他的公司里,薄薄的一张从办公文件里滑落,掉在地上。   宜图脸色微变,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奇怪的事情,以至于引起了助理的注意:   “需要帮忙么,宜总?”   “不。”宜图快速反应道,“我没事,你出去忙吧。”   助理点点头离开,并动作很轻的带上了门。   而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宜图却怎么也捡不起来落在自己脚边的牌。   明明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却不得不全神贯注。   这太奇怪了,说不出的发毛感。   就好像在触碰一个危险的禁忌,他莫名的浑身颤栗。   牌被拿动他站起来的刹那,强烈的眩晕感袭击而来。   再次睁眼,他出现在这样一个陌生而诡异的地方。   宜图心里一紧,捏着牌的手渗出了细汗。   他皱着眉将牌翻到反面,一行行水墨般的白字在漆黑的牌面上浮现。   姓名:宜图   性别:男   区域:中国区   能力等级:Q   配偶:黑桃King   配偶?宜图愣了一下,往下看去还有两行奇怪的内容。   joker积分:3000   储物包:无(还是空空如也呢~)   宜图忍不住蹙眉,陌生的词汇给了他很大的不安感。   而牌面上的白字很快就淡退下去,一行刺眼的红色字出现在眼前。   【红心皇后友情提醒您:即将进入游戏模式,请玩家做好准备……】   这句话出现后的三秒,宜图看着自己捏住卡牌的指尖下溢出大量的鲜血,瞬间将牌面全部染红,而他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这样诡异甚至偏恐怖的游戏效果一出现,宜图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只苍白纤细的手突兀的出现在牌的边缘,宜图心里微微一颤。   牌正面的红心皇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牌的反面,此时此刻正冲他淡淡一笑。   【看哪,一张多么英俊又陌生的面孔!】   【您作为我红心皇后第27任牌主的持有者,我将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与指示。】   【亲爱的主人,我名为茱蒂丝。】   【接下来即将为您开启本次游戏牌场数据分析面板,请您时刻关注玩家排名及系统提示消息!】   就在宜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红心皇后蓬松的裙摆逐渐变的透明,直至一块黑色的面板出现。   【红心3牌场——村祭:   牌场编号:239560   牌场游戏难度:低   玩家参与人数:11   已进入玩家人数:11   本次牌场存在时间:3天(已开启倒计时)   本次牌场奖励积分:16500/11(目前玩家存活11人)   本次牌场玩家排名:暂无(将于2小时后刷新)   本次牌场强制完成任务:参与村祭(0/1)   本次牌场可获得道具:(/)   本次牌场逃生门牌状态:未刷新(完成牌场百分之八十剧情,更改刷新状态)   侍从评估玩家存活率:34%   (您的存活率是茱蒂丝评估以来最低的一次呢,请玩家认真游戏,努力存活哟~)】   当宜图看到牌面上最后一句话时,他下意识的看向红心皇后。   女人漂亮的眼睛早已笑成了弯月牙,一把不知从哪里摸来的羽毛扇,遮住了她姣好的容颜。   进入游戏的第一天,他好像就被自己的侍从嫌弃了,宜图心情有些微妙。   他将身份牌收进衣服口袋,现在他的身上除了这张牌,其他东西都没能带进来。   宜图心里始终没有踏实感,还是先找到那剩下的十个参与玩家再说。   走出小树林,景象开始变的清晰起来。   远处被群山揽入怀中小村庄显得宁静而安逸,只是少了几分烟火气息。   一条几米宽不知多长的河流隔绝了通往村庄的道路,天黑的很快,刚刚还看见半个太阳挂山头,稍稍一错眼,就彻底落了下去。   现在只剩下大河上的一艘破旧的木船,煤油灯点燃了一小片亮堂。   也许是人的本能驱使,朝着光的所在聚拢,大致分成了两波。   一波人靠的很近,男女老幼皆有,拖家带口,身上背着提着的都是瓜果蔬菜,穿着朴素。   他们是大河后面那座小山村里的村民,正等着坐船过河回家。   宜图看了看对面的小山村,由于天色暗了,其实看不到具体的,只是感觉少了什么。   而另一波人数很少,服装穿着正常,很明显都是本次的游戏玩家。   他们的站位零零散散,两三人抱团,或有一人落单,低声的在交流些什么。   宜图大致看了一眼,十一个人只差了他一个。   “这是最后一个玩家了么?”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问道。   “应该是了,都等半天了都,妈的,这温度有点感人啊,冻的脑壳疼。”   说话的是穿着一身红色健身衣的高壮男人,正虚虚的搓着手。   这些人里面只有他穿着短袖短裤,入了夜的山里又寒气逼人,宜图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朝他们走去。   离他最近的男人习惯性抬了一下金丝框眼镜,目光上下打量着宜图,不确定的问道:“是新人么?”   宜图愣了一下,“你们都是老手?”   那人笑了,指了指他身后的一男一女:“也不全是,除了你们三个,其他都是老手。”   宜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男人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女高中生。   她扁平的脸上满是雀斑,一双小眼睛不知怎么回事变的又红又肿,看上去像哭过的样子。   而在女高中生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双手揣在破洞牛仔裤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年龄不过二十上下。   和女高中生相反的是,他不仅不怕,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好奇和兴奋。   “你好,我叫赵海川。”金丝框的男人简单介绍道,“怎么称呼?”   “宜图。”   赵海川点点头,眼前这个长相俊秀的男人,要比其他两个新人适应能力强多了。   一般人莫名其妙进入牌场都会有短暂的情绪崩溃,接受不了眼前的现实,甚至伤害自己试图回去的也大有人在。   他身后先到的两个新人,男生刚到的时候吵着要报警,闹了好半天才消停。   女生到不怎么说话,就是眼泪水一直默默的流,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流到现在也流干了。   赵海川告诉宜图,自己身旁扎着小辫子的同伴叫段子溪。   女高中生有一个和外表不符的名字,她叫阮梦梦。   混子模样的高瘦男人叫林飞,其他人他还没得及去询问姓名。   “你刚进来的时候,身上应该有一张卡牌。”赵海川转过头来说道:   “那是你进入游戏时拿到的身份牌,它是这个游戏的邀请函。”   “我们一般称这个游戏为赌徒游戏。”   “我只能先和你说这么多,友情提醒一下。”   赵海川看向他,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个游戏,是会死人的。”   宜图微微一愣,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站在一旁的段子溪突然开口道:   “开始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破旧的木船上走下来一个坡脚的老头,他提着一盏煤油灯用力的拍了拍船沿。   “好了!人来的差不多啦,大家可以登船了!”   船夫说完,那些聚在一起闲聊的村民们便争先抢后的挤到了岸口。   “走吧。”赵海川招呼一声。   众人跟着他排到了村民的身后,站在宜图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长褂看上去岁数不大的男生。   宜图朝他看了一眼,那人好似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自顾自的摘下脸上宽大的墨镜,露出一张很年轻的面孔。   “张雀山。”那人指了指自己,并朝嘴里丢了一块口香糖:“怎么称呼?”   “宜图。”   张雀山点点头:“你是新人吧,这个游戏对新人一点都不友好。”   宜图听罢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张雀山特别爱用手指指人,他肆无忌惮的又指了指站在前面的赵海川,道:   “他没骗你,这个游戏真的会死人。”   他生怕宜图听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说,会有超越科学的东西存在,比如……鬼或怪物。”   “像恐怖片那样么?”宜图脸上并没有露出明显的害怕。   张雀山感到一丝新奇,不过这座牌场除了那位女高中生,另一个新人也是丝毫不惧怕的模样。   只不过那家伙只是传承了混子的“良好”精神,不知天高地厚。   张雀山用力嚼了嚼口香糖:   “差不多,这个游戏会比恐怖片更好死一点吧。”   “只不过一般死的都是新人。”   他冲宜图咧嘴一笑,宜图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情凝重。   张雀山本以为他会问自己怎么办或是为什么,谁知道那人张口就来了一句:   “你口香糖哪来的,好像沾牙齿上了。”   看上去是西瓜味的口香糖,红色的拉丝糖沾在缺了一块的槽牙上,怪恶心的。   张雀山顿时噎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口香糖纸,把嘴里的东西吐了,才讪讪道:   “商店买的,倒是你的关注点……挺独特啊。”   宜图一笑也不解释,其实他也想嚼口香糖,只是不好意思张嘴要罢了。   村民们开始登船,宜图看了一下人群,很明显他们这么多人一趟是坐不下的。   正因为如此,村民们挤的越发激烈,被夹在中间的玩家几乎无法动弹,只能跟着他们一步一步的挪了上去。   站的有些靠前的肌肉男是第一个被挤上船的人,他穿着紧身的健身服在花花绿绿的布料之间,格格不入。   此时此刻正手足无措的看向周围的村民,然而拎着大包小包的村民还在不断的往上爬,推嚷之下,又一名玩家被挤了上去。   那是一个发了福的中年男人,肥胖的肚腩被卡在一左一右的菜篮中间,动弹不得,整张脸都被憋的通红。   就在这时,船夫有些烦躁的敲了敲船沿,下一秒便利索的收起了踏板。   “人满了人满了!你们等下一趟吧!”   很快船就开了出去,岸边只剩下他们九人,完全黑下来的天,压的众人面色都不大好看,而漆黑的夜晚衬着身后的小树林越发的幽深可怖。   他们不由自主的靠拢。   “这什么情况啊,就开这么一条小破船,扣扣搜搜的!”小混子林飞将揣在口袋里的双手掏出,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   “我想睡觉,这鬼地方冷死人了!”   赵海川瞥了他一眼,“等到了前面的村庄你就可以睡了,就怕你到时候想睡都不敢睡。”   林飞“切”了一声,“瞧不起谁呢,不就是鬼么,有什么好怕的?万一是个女鬼……嘿嘿。”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一脸猥琐模样,又面黄肌瘦眼圈发黑,平时就没少败坏自己的身体。   “你这种人也是少见。”   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宜图顺着声儿看去。   那是一个模样俊俏肤白如雪的女人,一袭暗紫色长裙勾勒出她娇好的身材,脚上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凉鞋,露出圆润如珠的脚趾头来,白嫩的可爱。   林飞没想到她会接自己的话,这样的美人他早不知道上上下下瞄多少眼了,奈何人家根本不搭理他,更何况身边还站着一个很能打的壮汉。   他瞬间激动起来,满脸得意,还没开口说话,便见女人又含笑道:   “虽然少见,但大抵都是死的很快,这样一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你说对吧阿牛?”   站在她身边的壮汉足足有一米九多,像堵山一样护着女人。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面露窘相的林飞,沉沉的点了点头。   林飞识趣的不说话了,赵海川打量了一番,便走上前去:   “怎么称呼?”   女人白葱般的手指了指自己,笑靥如花:“傅雪,他叫阿牛。”   赵海川点点头,又将其他人的名字一一介绍了一遍,站在宜图旁边的段子溪突然开口道:   “他们应该是对牌。”   宜图不懂就问:“对牌?”   段子溪看了他一眼,解释道:“在游戏里搭伙组队进入牌场的,有不少都是对牌。”   “对牌就是指,他们身份牌配偶一栏上是对方的名字,共同分享利益公共承担伤害,用现在洋气点的说法就是……”   “组cp。”   段子溪说完,有点犹豫的再开口:“好像是这样说的吧?我小外甥女经常在游戏大厅里喊cpdd。”   宜图虽然不怎么玩游戏,但是身边也有不少追星的女同事,知道还是知道一点的。   “那你和赵先生也是对牌么?”宜图想也没想的问道。   听到这话段子溪明显一愣,白皙的脸居然微微泛红,支吾着:“我和他不是……”   “现在确实不是对牌,”赵海川大步走来,声音沉稳:“不过很快就是了。”   “你答应过我的,对吧?”赵海川笑道。   段子溪也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宜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他的随口一问,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靠,我羡慕了。”张雀山酸酸道:   “你们的羁绊值满了?joker积分也够了?”   joker积分是赌徒游戏里的一种通用货币,由于各种原因他们不得不想尽办法赚取积分。   于是赌徒游戏将积分命名为joker,小丑或愚者。   在赌徒游戏里成为对牌,双方必须共同通关过一定数量的牌场,在这个条件下,两人消费一定的joker积分,即可配对,也叫对牌。   而他们身份牌上的joker积分,就是他们出去之后,能在现实世界里存活的时间数。   以此用来强制他们进入游戏的一种手段,joker积分消耗完仍不愿意进入游戏的,会在数小时之后身亡。   张雀山告诉宜图,按10积分半小时来兑换,宜图大致算了一下自己的积分,得到了一个可怜的数字。   150个小时。   三千积分只够他再活六天零六个小时。   为了活命他们必须硬着头皮进入牌面世界赚取积分,某种意义上来说,积分代表着一切。   但joker积分并不只意味着活命,它的用处远远不止这些。   joker积分可以在商店里兑换玩家所需的保命道具或功能牌,而道具和功能牌的升级也会消耗积分。   如此一来,joker积分的重要性使很多玩家们不太愿意组cp,毕竟玩家之间的羁绊值升级,也需要消耗大量积分去购买道具。   “我之前是组过一个cp,但是没过多久她就死在了别的牌场里。”张雀山苦笑,“浪费了我那么多积分,真的坑人。”   “组对牌有什么好处么?”宜图问道。   玩家们消耗如此多的的积分,应该不会只是想要一个人陪着自己这么简单。   赵海川:“同生,只要组成对牌的其中一人能活着离开牌场,另外一个人也能活下来。”   宜图一愣,他没想到对牌的好处如此之大。   “这只是其中一个好处,再比如双方对牌在一场游戏里所赚得的积分,将有额外的加成。”   这时傅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吟吟的说道。   “咱们这座牌场标注的奖励积分是一万六千五,平分到每个人的身上也就是一千五一个人,配偶会有额外的加成。”   “以我和阿牛的配偶等级,可以加到百分之五。”   她话刚说完,林飞就忍不住骂道:   “真不知道这游戏制作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妈的烦死了,在外面天天遇到腻腻歪歪的情侣算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碰到!”   “还有男男组cp?恶不恶心?”   阴阳怪气的一阵骂后,林飞老老实实的吃了阿牛两巴掌,干瘪的脸瞬间鼓起两个包来,哭嚎的躲到了一边。   有了这个烦人精的打断,众人也不怎么闲聊了,注意力都放在了河面上。   船只才到河中央,但温度却越来越冷了。   宜图看着平静的河水陷入了沉思,他没有想到这个游戏的规则是,活下来的玩家平分joker牌的奖励积分。   如此一来,只要死的人越多,剩下的人所能收获的奖励越多。   尤其是在等级不高危险度较低的牌里,新手往往是第一批赶着送死的绝好目标。   这个游戏对新人并不友好,他并没有把张雀山的话当耳旁风。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船能快点到岸,越来越低的温度让他们说话都打着哆嗦。   他们看着那艘船只剩下一点点的模糊背影,可下一刻谁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艘木船当场在河中央翻了。   宜图只看见船上的灯晃了几下,便瞬间熄灭,紧接着一片尖叫惊恐的叫喊声传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天太黑根本看不清任何景象。   直到一枚骤亮的光球被射向空中,将河面上的惨状照的清清楚楚。   破旧的木船掀翻在河里,船上的人全部跌入冰冷的水中,宜图眼尖的看见了穿着红色衣服的肌肉男,还有那名和他距离不远的肥胖中年男子。   两人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害怕,他们都会游泳。   但很快他们的神情变了,开始拼了命的挣扎,面色狰狞。   但越来越多的手臂缠绕在他们的身上,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硬生生的将其拖入水里。   因为害怕惊恐,不会水的人死命拽着会游泳的人,他们拉扯着对方的胳膊大腿,试图自己笨重的身体不会沉下去。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越是挣扎呛入的水就越多,而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会水人的身上。   这就导致会游泳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拖入水中,绝望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他们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好几个村民拖住了手,甚至有一个女村民无意识中勒住了胖子的脖子。   中年男人是硬生生的被勒死在水里的。   闪光球仅仅维持了几秒的光明,随后便快速的暗了下去,黑暗再临。   岸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刚刚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2章   谁也不知道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河面平静的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顷刻间便吞噬掉数条人命。   “刚刚那是刘大山的闪光球吧?”队伍中一向没有存在感的黄恬芳开口道。   宜图顺着声音看去,女人长得矮小,和女高中生阮梦梦站在一起,像是差了十多岁的亲生姐妹。   她没有傅雪漂亮,话也很少,几乎不怎么和人主动交流,但是她却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   刘大山就是那名身穿紧身衣的健身教练,黄恬芳和他有过短暂的交谈。   “应该是,那枚闪光球八成是他为了看清周遭环境使用的。”赵海川抬了一下眼镜框。   闪光球是赌徒游戏商店内常见较为低级的道具,作用也仅仅是维持短暂的光明。   不过好在闪光球的照射范围广,价格又相当划算,买它的新手和低级玩家人群很多。   “他们就这样……死了?”林飞捂着肿起的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众人。   “不然呢?”傅雪甜甜一笑,丢下轻飘飘的一句。   “不可能吧,这简直跟闹着玩一样,你们铁定在诓我!”林飞不信,又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姐姐,我想回家呜呜……我害怕…”阮梦梦拉着黄恬芳的手,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们会不会都死在这里?”   “不会的,刚刚那只是……意外。”黄恬芳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事实上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样的意外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恐怖。   “这座牌场是红心三,等级低,花色又是象征智慧与爱情的红心,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张雀山皱眉道。   更何况他们这次通关的重点在河对面的村庄里,但谁都没想到游戏刚刚开始,就先死掉了两个。   “爱情?”宜图转头看向张雀山,“在这?”恐怖游戏有爱情?   这人谜一般的关注点又偏移了,张雀山深吸一口气:   “……官方给的回答,你让我怎么解释。”   他告诉宜图,不同的花色代表着牌场的不同意义,譬如黑桃在牌场里象征着长矛,代表杀戮与战斗。   梅花象征三叶草,代表幸运与意外。   方块象征钻石,代表财富,而红心则象征着智慧与爱情。   尽管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红心花色还代表着爱情,但这一花色相对于其他牌场来说,已经是最温和的一种了。   “现在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过河去对面村庄里吧。”傅雪开口道:   “夜深了,恐怕并不会安全。”   牌场里的世界一旦过了十一点,危险性会大幅度提升,尤其是像他们这样聚在一起,全部逗留在一个地方的,死的更快。   “我下水试试。”阿牛低头对傅雪说道,随后大步走到岸边伸手试了一下水温,很冰。   “你可以么?”傅雪有点犹豫,但还是没阻止:“那你要小心点,水凉不要在水里抽筋了。”   阿牛点点头,“没事,我扛冻。”   说完他便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一身彪悍的肌肉,姿态老练的跳入河里。   “阿牛每年都会冬泳,这温度他应该没问题。”傅雪在一旁解释道,“河道不算太宽,十五分钟就能游过去了。”   “如果能到对面的村庄或许有办法来接我们。”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游泳,傅雪就不会,她必须想别的办法过河。   阿牛下水之后试着游了几米,这才脱离众人的视线。   然而他并没有游出多远,便急急的调转了方向,动作非常急迫。   就在所有人都摸不清状况的时候,阿牛万年不变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紧张连忙向后望去,好似在确定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潜入水里模样慌乱,水花溅起的刹那,宜图好像看见一个细小苍白的手探出水面,正试图抓住阿牛的头发。   但那只手很快就缩回了水中,动作迅速异于常人。   “水里好像有东西。”宜图皱眉低声道。   众人一惊,傅雪当即捏紧了拳头。   阿牛在河里失去了身影,傅雪的脸色变的不太好看起来。   “你是不是看错了?”张雀山不确定的问道。   “他没看错。”这时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段子溪突然开口道。   “一个小孩子的手,我刚刚也看到了。”   “水里有东西。”   牌的世界与正常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在这里超过自然的现象发生的相当频繁。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次出现的这么快。   “阿牛身上有一张四阶使徒牌。”   一段沉默之后,傅雪娇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复杂。   在商店里玩家可以用joker积分兑换具有某些定向功能的卡牌,卡牌分为两类,称为使徒牌或侍徒牌。   前者是自主选择使用的牌类道具,而后者则是自动发挥作用,直接服务于持牌者的牌类道具。   使徒牌与侍徒牌之间有着严格的高低之分,从一阶到五阶,五阶等级最低,作用更是微乎其微。   阿牛身上就有一张关于水的使徒牌。   “这张牌只在水里有作用,只要持牌者在水里缺氧的时间越长,那么他游动的速度就越快。”   而阿牛之所以选择直接潜入水里,恐怕就是迫于无奈使用了这张牌。   “水里的东西,速度很快。”傅雪的声音很轻带着微颤,“阿牛很有可能上不来了。”   他和阿牛不仅是牌里世界的搭档,还是现实生活中要好的朋友,足够的了解和默契让他们每次都能活着离开牌场。   但这一次完全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傅雪帮阿牛计时过,她十分清楚自己搭档的最长憋气时长。   三分钟。   “如果他三分钟还没能上岸……”   傅雪死死的盯着宜图手腕上的表,距离阿牛下水还剩最后十秒。   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河面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最后一秒,突然有一只青筋暴起的手冲出水面,抓住了宜图脚前的石沿。   阿牛猛的探出了水面,因缺氧而变得异常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快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众人闻声连忙将他扯了上来,拉离水面的刹那,一颗雪白的头颅也跟着冒出了水面。   宜图猝不及防的和那东西完全漆黑的眼睛对上,怪异与不舒服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而这只是其中游的最快的一只。   没一会儿河面上就布满了密集的头发,一张张惨白而渗人的脸开始显现,它们就那样冷漠的注视着岸边的众人。   这些都是前不久船翻后溺水身亡的村民,还有……游戏玩家。   他们不知为何居然在水中全部化成了水鬼。   众人好半天说不出来话,当所有水鬼慢慢离开河岸沉入河底,直到他们再也看不见水鬼的任何身影,玩家们才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就上不来了。”   阿牛瘫在地上喘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傅雪拿出手帕擦拭着他满是河水的脸。   只要当时他反应迟顿一点,或者视力再差一点,他都不可能这般完好无损的回来。   阿牛的夜视能力是被牌强化过的,所以当他在第一时间察觉不对劲时,立马掉头。   “那些东西的速度很快,攻击目的性很明确。”阿牛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想要游泳游过去,是不可能的了。”   “人没事就好,本来游泳过去就是一种尝试,过不去可以再想别的办法。”黄恬芳安慰道。   “别吹牛了,还有什么好的办法?”林飞抱着手臂在一旁冷笑,“你们倒是说啊,怎么过去啊,大爷我都困死了!”   到底是挨揍了还不长记性的老混子,看着阿牛默默捏紧的拳头,宜图无语的摇摇头。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包括一向笑吟吟的傅雪脸色都沉了下去。   林飞心里咯噔一声,自己也晓得这次是捅到马蜂窝了,转身就跑。   但他哪是阿牛的对手,还没跑出去就被长臂猿般的阿牛当场抓住后领子,吓的林飞一阵鬼叫。   “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大哥错了,真的错了!”   怒火中烧的阿牛面无表情根本不理睬,林飞连忙指着众人身后想要转移注意力,大声喊道:   “快看!快看!有船啊!有船过来了!”   然而这样的小把戏连三岁小孩都骗不到,众人都觉得林飞这小子喊出这句话,简直在侮辱他们的智商。   简直离谱。   所以林飞哀嚎一声,结结实实的吃了阿牛一拳,整个人跪趴在地上蜷缩起来,但他还是不忘指着众人的身后委屈巴拉的哼道:   “真有船啊……我没骗人!”   所有人皆一愣,回头一看,河面上真的慢悠悠的驶来了一艘船。   “我靠,居然是真的。”张雀山一脸新奇。   傅雪也颇为惊讶,笑吟吟的冲林飞说道:   “早知道打你这么管用,还用等到这个时候?”   “是啊,下次有机会再试试。”宜图见了也称妙啊。   “不是人不是人,你们还是个人么?”林飞欲哭无泪。   居然还有下次机会?!   当船稳当的停在了岸边,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也是差不多模样的木船带走了他们两个同伴的生命。   这一艘还会像之前那样么? 第3章   船上灯火通明,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从船舱里探出头来,大声喊道:   “各位就是我请来参观孟家村的客人吧?我是孟家村的村长孟义天。”   “快上船吧,我带你们入村。”   老人话音落下后好几秒,岸边还是没有人敢轻易的挪动脚步。   赵海川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身份牌来,低头看了一下。   “应该是安全的,上船。”他将卡牌收了回去,第一个上了船。   宜图刚才也朝他的牌面上瞥了一眼,根本看不清。   倒不是他视力不好或是没看清楚,而是赵海川的身份牌被系统故意模糊化了。   除了牌的持有者,其他人都不得窥见玩家的隐私。   有了他的带头,其他人也跟着上了船。   九人挤进窄小的船舱里,寒气被驱散了不少。   孟家村的村长提了一盏煤油灯放在了众人面前的桌子上,笑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时间,还以为你们明天早上才到。”   “要不是人老了睡不着,总喜欢出来乱转,这才发现河对面有人。”   村长接着说道:“感谢各位大老远能抽空来我这荒僻的小地方做客,村子落寞啦,来这的人越来越少了……”   “所以我不得不花钱请外人过来为咱们村子做做宣传,如果可以发展成旅游景点那就更好了!”   “老爷子宣传的事好说,就是您之前答应我们的报酬……”宜图熟稔的起了一个头。   他想要从孟义天的嘴里套出更多的信息,只能顺着这人的话题往下说。   村长微微一愣,连忙道:“是不是嫌少了?没关系,我可以给你们每个人……三万!”   这个价格一报出,众人皆是一惊。   要知道这样偏僻的小村落每家每户一年的花销不会超过小千,而村长却给他们报价三万。   这三万并不是所有人三万,而是一人三万,也就是说除去死掉的两个,他们一共能拿到二十七万。   一个没有任何名声,甚至是劳动力都严重缺失的村庄,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宜图和张雀山对视了一眼,古怪的感觉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而村长很快就提出了他的条件,“只要你们愿意在孟家村呆三天,后天就是我们村的村祭,拜完神你们就可以拿到钱了。”   这些信息他已经从红心皇后的任务板上提前得知了,只不过宜图没想到的是这三天根本不是完整的三天。   而是他们来的这一天也被算了进去,时间太紧迫了。   其他玩家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留着小辫的段子溪忍不住皱眉:   “任务时间怎么这么短。”   坐在他旁边的傅雪想了一下,随后开口问道:   “村长不好意思问一句,我们为什么要去拜神啊?”   她问的这一句话涉及到了游戏主线,正是大家都想要了解的。   村长:“因为我们村的村神比较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可惜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有新人进来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玩家的脸色都微妙起来。   而村长却像没有看到一样,问道:“你们不是十一个人么?怎么就剩九个了?”   玩家们互相对视,最终赵海川开了这个口:   “那两个坐上了一艘翻掉的船,船上的村民还有他们都死在了河里。”   村长一愣,“翻掉的船?不可能啊,我们村子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了。”   “这样的事早在十三年前就不再发生了。”   “这绝对不可能,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好好的在家哩。”村长坚持道:   “一定是你们看错了,夜里这么黑能看见什么?”   尽管村长不承认,但宜图还是抓到了一个关键点。   “您的意思是十三年前也发生过船翻的事?”   村长点点头,但却不愿意多说:   “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们村子里早已经不再提了,你们也最好不要提了。”   “为什么不能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被打的肚子疼的林飞还是没忍住多嘴。   村长没再回答,只是眼神突然变的幽深可怖,林飞吓了一跳,连忙保证自己绝对不问了,他才恢复正常:   “我出去看看路。”   等村长出了船舱好一会儿,段子溪率先开口:   “是我们看错了,还是他在撒谎。”   刘大山和肥胖的中年男子确实是在他们眼前没的,这一点无需置疑。   “我们不可能看错,这老头有问题。”张雀山说。   “我怀疑刘大山他们是上了十三年前翻掉的那艘鬼船。”黄恬芳沉思道。   “不无可能。”傅雪点点头,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赵海川。   “赵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艘船没有危险的?”   到底是女人心细,上船时所有人的神情和动作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赵海川看牌。   突然被点名的赵海川愣了一下,试图掩饰道:   “第一艘是鬼船,第二次来的应该不会再是了,牌场一般不会故技重施坑杀玩家。”   傅雪一笑,“是这样的呀。”   她十分给面子的没有再追问下去,但此时此刻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赵海川手里的牌恐怕有些猫腻。   宜图瞥了一眼面色还算沉稳的赵海川,又看了一眼明明挑起猜忌来却像没事人一样的傅雪,她正在和黄恬芳没有目的的闲聊。   在场的玩家除了林飞和那名高中生之外,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期间赵海川抽身出船舱看了看,回来告诉他们,河里的水鬼们已经不知所踪。   宜图并不觉得意外,看来这船上有它们畏惧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卡牌震动了一下。   宜图下意识将其掏出,此时牌面上的红心皇后坐在椅子上,手里还端着茶盏,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   宜图愣了一下,怎么总觉得他才是那个侍从呢。   红心皇后笑眯眯的看向宜图,薄唇微张:   【亲爱的主人,本次牌场玩家排名已刷新,请点击查看详情~】   【您本次游戏排名第7名,真不愧是我红心皇后茱蒂丝最傻的主人呢,您凭借自身实力挤入倒数前三名哦~】   【高中女生和混蛋小子什么的,肯定不放在眼里啦,不过其他人就……】   【没关系,只是一个小问题~只要不是倒数第一,那些可怕的怪物就不会攻击您~】   莫名接受了自家侍从一波强嘲讽的宜图:……   他点开排名详情,这才知道牌场内的玩家游戏排名是根据玩家自身实力等级、积分道具综合评估的初步排名。   两小时一刷新,此时他们九人里,排名第一的居然是扎着小辫、话很少的段子溪。   而傅雪和阿牛属于配偶,两人的数据会被合并评估算作一个人,   但他们的排名还是会占掉两个位置,同时排名第二。   随后赵海川、黄恬芳、张雀山依次排名,第四、第五、第六。   这之后才轮到宜图,毫无意外的他们三个新人垫底。   尽管他不知道排名靠前有什么好处,但是排名倒数第一的玩家,会成为npc怪物优先攻击的目标。   这无疑是在给他们的死亡排了序。   而现在牌面上清楚的写着倒数第一。   第9名,阮梦梦。   原来他们玩家之间从来就不是什么同伴关系,而是竞争对手。   所以他看到的那些老玩关系并不是很亲密,甚至是有所防备。   就在宜图低头思索的一会儿,红心皇后再次说话了:   【茱蒂丝友情提醒亲爱的主人:   牌场主将于六小时后进入本次游戏观看区,请主人努力游戏,力压全场,赢得牌场主手中宝贵的一张推荐票!   注意:牌场主的推荐票会改变玩家排名,请您重视】   观看区?宜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牌场里的游戏居然会对外播放。   如果游戏里面出现什么意外,这岂不是在直播死亡。   宜图心里一沉,当他点击最下方的“关闭游戏观看区”选项时,一条提示弹了出来。   【本次牌场游戏观看区,可由等级高于5的牌场主关闭,您暂无权限!】   见状宜图只好收起自己的身份牌,他抬起头的看向其他人才发现,只有他们三个新人在查看信息。   其他几个老玩家互相沉默着不再交流,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   没一会儿船只靠岸,村长招呼他们下船入村。   宜图跟着其他人下了船,印入眼帘的是一片早已没了灯火寂静非常的村庄。   这里每家每户挨的很紧凑,邻里之间也不过一墙之隔。   这样的村子,但凡有一点闲言碎语,不用多说几句便已然插上翅膀飞的到处都是。   众人跟着村长一路向里走,没见到有几家是亮着灯的,仿佛走在一片死寂的空村里一样。   尤其是宜图注意到好几家门前杂草丛生,夜风一吹像是游荡在人间的鬼魂。   有人居住的门户会长杂草?   宜图神情微妙的收回目光,这座村庄处处透着诡异。   几人跟在村长身后沉默的走着,很快一座像是神庙模样的建筑出现了。   它被修建在整个村庄的正中间,以至于所有门户都是朝向它的,形成众星拜月的局势。   此时此刻庙门紧闭,门上还栓着一把巨大的铁锁,像是锁着庙里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傅雪挺有兴趣的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村长在前面催促道:   “走快点,夜里风凉。”   跟在村长身后的黄恬芳忍不住问道:   “村长,庙门怎么被锁起来了?”   村长看了她一眼,“庙里的石碑碎了,村民们怕有孤魂野鬼趁机溜进去占庙,庙门必须锁起来。”   林飞在一旁听到了,大着胆子问道:“石碑好好的怎么碎了?你们干什么了啊这是。”   村长听到他的话,突然停住前行的脚步。   林飞被吓的有点不敢动,佝偻着背的老人面色沉的恐怖,他说:   “碎了就是碎了,没有为什么!”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林飞二话不说,连忙点头称是:   “别激动别激动……”   看着村长终于把头转回去带路,林飞抹了一把脸,看来该怂的时候还是要怂啊。   宜图觉得这人还挺逗的,就是大脑有点不好使。   显然张雀山十分认同,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村长带着他们来到唯一亮着灯的宅院,由于村庄人口不多,每家每户盖个二层小楼就能满足住房需求,村长的家也是一样。   他将众人带进屋里,老旧的家具看上去十分清贫,碎花沙发的靠背套子上一连好几个补丁,更别说早已摔的坑坑洼洼的铁盆。   村长将煤油灯熄灭,此时屋里已经有一盏了,能省则省。   宜图实在想象不出,这样家庭条件的人居然能拿出二十几万,显然对于村民们来说是一笔巨款了。   “二楼有几个空着的房间,你们看着分一分。”村长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   “夜里风凉,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了。”   说完这一句村长便不再管他们,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种村庄的厕所……都是在院子外面的吧?”突然女高中生一脸害怕的开口道。   她外婆家也是这样的农村,由于室内厕所需要良好的给排水系统,大多数农村达不到条件,厕所都建在室外。   确实是个比较致命的问题,他们也控制不住人的三急。   “尽量忍住吧,实在不行就两人一起。”黄恬芳说道:“不要一个人落单就好。”   “咱们现在把房间分一分。”   二楼的房间并不多,一共四间,其中傅雪和阿牛住了一间,赵海川与段子溪也占了一间。   剩下的两间,只能他们五人挤一挤。   黄恬芳借着男女有别的说法,带着女高中生要两人一间。   这下一来,只能宜图、张雀山还有烦人精林飞一间了。   谁知道林飞这时偏要和赵海川一间房,死皮赖脸的跟了过去,谁说都不好使。   赵海川给他气的眼镜框推了又推,实在没办法只能让他进来了,不然这房门整夜整夜的敲,谁受得了。   “那小子也不傻,知道赵海川有点本事,晓得保自己呢。”   进了房,张雀山边脱外套边说道。   宜图想到赵海川登船时拿出的身份牌,明明看不到丝毫信息,但这个举动却并不平常。   “是啊,他脑子缺根筋,但胜在还有脑子。”宜图点点头。   二楼的房间不算大,除了一张一米五宽的床,只摆了一张破旧的桌子,连椅子都省下了。   两人凑合的躺下,宜图看着窗外阴沉不见一丝月光的夜晚,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卡牌。   此时他的排名还是第七,不仅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升上去,他更怕的则是掉排名。 第4章   这一夜出人意料的平安,宜图早上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坐在了楼下的桌子前,一个人都没少。   傅雪笑吟吟的招呼他们过来吃早饭,她身旁的阿牛已经干掉了好几个花卷馒头。   宜图坐在了林飞的对面,那家伙捧着一碗白粥看着阿牛一口半个馒头的吃法,想说什么又怕被打,脸都纠结在了一起。   “昨夜没发生什么事吧,大家?”赵海川率先问道。   “没有,我和梦梦都没敢出房门。”黄恬芳说。   “我们也是。”段子溪附和道。   在牌场里的第一夜所有人都非常谨慎,不了解这座牌场的游戏规则,他们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坐在宜图旁边的张雀山一边喝粥,一边习惯性的掏出游戏牌查看信息。   “啧,这次进来的牌场主有点多。”   宜图这才想起来,茱蒂丝提醒他的牌场主进入观看区的六小时已经过去了。   他拿出自己的游戏牌看了一眼,此时牌面上的游戏面板出现了变化。   【红心3牌场——村祭:   编号:239560   牌场游戏难度:低   玩家参与人数:11   已进入玩家人数:11   本次牌场存在时间:3天(已开启倒计时)   本次牌场奖励积分:16500/9(目前玩家存活9人)   本次牌场玩家排名:7(将于2小时后刷新)   本次牌场强制完成任务:参与村祭(0/1)   本次牌场可获得道具:(?/?)   本次牌场逃生门牌状态:未刷新(完成牌场百分之八十剧情,更改刷新状态)   侍从评估玩家存活率:32%】   宜图惊喜的发现,茱蒂丝给他评估的存活率再次降低了。   而在这些原始数据的最下方,有一行新的提示。   【本次游戏牌场竟票已开启,请点击查看详情】   宜图轻点了一下,红心皇后提示的话率先浮现出来。   【茱蒂丝:   亲爱的主人,接下来为您打开的是牌场内外玩家互动共赢区域。   不小于本次牌场等级的牌场主,可缴纳JR积分进入游戏观看区,并获得推荐票一张。   牌场主手里的推荐票可在投票截止时间前,投给本牌场任意一名存活玩家,使其排名发生变动。   当玩家成功通关,按照其游戏排名,投票给该玩家的牌场主,按比例获得利益。   若该玩家死亡,则投票给他的牌场主利益为0.   所以牌场主更会看好表现出色的玩家,直接买定离手呢~   (注意:当玩家通关某一等级全部花色的牌场,则其晋升为该等级的牌场主)】   【接下来为您打开牌场竟票面板以及牌场主互动区……】   【本次进入牌场观看区的牌场主人数:369(人数持续上升中)   已投出推荐票总数:34票   一骑绝尘播报:您的对手段子溪率先获得23张推荐票,深得大部分牌场主的认可!   略胜一筹播报:您的对手傅雪、阿牛获得6张推荐票,牌场主心目中的潜力股无疑!   小有成就播报:您的对手赵海川获得5张推荐票,紧跟其后!   您获得一无所成播报:很遗憾!目前您没有获得任何牌场主的支持,请再接再厉。】   宜图大致看了一遍,除了排行榜前三的玩家获得了牌场主的推荐票,其他几人和他一样票数都为0。   到底是赌徒游戏,尽管披上真人恐怖的外壳,本质依旧是竞猜博弈。   而牌场主互动区就有意思多了,进入牌场观看的牌场主们,除了不能明目张胆的拉票,在这个区域他们可以随意的发言。   由于游戏进度才刚刚开始,他们的侧重点都放在了玩家的长相以及排名上。   宜图滑动看了一些,心情有些微妙。   【匿名玩家6:兄弟们老规矩,11111111,系统测评永远滴神!   匿名玩家9:投1投1,稳赚不赔   匿名玩家10:这个编号的牌场居然有情侣,女生怪好看的啊   匿名玩家23:肤白貌美大长腿!爱了爱了,我投了,希望别亏本   匿名玩家34:别投情侣,情侣老坑了!老子都被坑了好多回了,真的   匿名玩家:57:编号239560这个牌场你们有人玩过嘛?内容好陌生啊。   匿名玩家90:楼上兄弟新来的么?系统警告啊,再讨论牌场相关内容的东西,要被关小黑屋了。   匿名玩家57:啊不好意思,我才升牌场主没多久~还有我不是兄弟!人家是女孩子~   匿名玩家90:女生啊?妹妹组cp嘛,哥哥贼强!积分老多了!   匿名玩家57:不了不了,我颜控,我喜欢7号玩家那样的帅哥(害羞.jpg)   匿名玩家102:新人在牌场里死的很快,根本没啥价值啊   匿名玩家103:不过有1说1,这个7号新人确实长的好看,应该没用过容颜模拟器吧。   匿名玩家128:容颜模拟器三四万的积分,新人应该买不起吧,不过这么好看的人要是死了,确实有点于心不忍。   匿名玩家231:不用怀疑,他会死的很惨。   匿名玩家229:那个排名第一和排名第三的,好像是某个五百强战队的……   匿名玩家78:真的假的,那投一肯定是稳了,或者投三,按比例分红多一点。   ……】   尽管评论跳动的很快,宜图还是注意到了那条关于战队的评论。   第一名和第三名是某个五百强战队的……而这两人分别是段子溪和赵海川。   宜图下意识扫了一眼其他人,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这一条评论。   “人数现在还在上涨。”傅雪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来回流转,“说不定有人自带观众呢。”   “已经七月了,八月的战队赛开始之前,很多战队都在到处拉人。”赵海川抬了一下眼镜淡声道:   “他们总喜欢在低级牌场里捡一些听话又有实力的新手,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你说的也对。”   傅雪想了一下,没再说些什么,低头慢条斯理的喝着粥。   林飞在一旁听的很迷茫:“战队?什么战队赛?”   “等你以后就知道了。”赵海川也懒得解释,一句话打发了他。   他们都是初入牌场新人,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另外一回事,知道的再多也没用。   林飞当场翻了一个白眼,瞧不起谁呢。   宜图全程没说话,倒不是他没有兴趣了解,而是当下岌岌可危的排名,让他暂时没了别的想法。   等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村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将遮风的薄外套脱掉挂在一旁:   “今天真的是个好天气啊,各位能不能帮我个忙?”   虽是请求,但村长根本没有给玩家任何拒绝的机会,他接着开口道:   “庙里的石碑碎了,明天就是村祭,我们必须在村祭之前重新做一块好的庙碑。”   “麻烦你们去村后的山头上替我背一块石碑下来,那里应该有多余的石料。”   村长说完这些话便匆匆离开了,他们来不及询问更多。   “这块庙碑会不会和门牌有关?”黄恬芳思索道。   “有可能。”   “走吧,既然牌场给出了提示,那就按照它的意思来吧。”傅雪摆了摆手。   而一直憋着不说话的林飞一听真的要去山上背石碑,立马急眼了:   “你们脑子有病啊,他叫你们背就背?那石碑是人能背动的么!反正我不背,要背你们背!”   阿牛冷笑一声,“我们就没指望过你。”   林飞也不恼,“好好好,这可是你们说的。”   “还走不走了?”张雀山不耐烦的转过头来催促道。   眼见着队伍只剩下自己一人落在后面,林飞连忙窜了上来,他可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鬼地方。   孟家村的后方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上,宜图拨开杂乱的野草,路径几乎都要被杂草掩盖住了。   他朝上望去,山头平齐看上去也不远,但爬上去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为什么山上会有石料?”宜图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不清楚。”赵海川摇摇头。   牌场里的很多事情一开始是猜不到头绪的,只有出现死亡他们才会知道游戏规则是什么。   几人静静的朝上走,没有人说话,从而氛围变的有些紧张,所有人不得不提起高度警惕心。   越往上走,山上的树木越发的稀疏起来,都被村民们砍掉了不少。   而当第一个长满杂草的土包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他们这才知道那些树为什么被砍掉了。   “这是一座坟山。”宜图面色复杂。   每一个鼓起的土包前都立着一块墓碑,上面写有死者的姓名与年龄。   而村长之所以让他们上山,恐怕是这里有多余的空墓碑。   “我靠,那老头有病吧?”林飞无语道:“拿死人的石碑去做庙碑?这么干不道德啊。”   尤其是这么一片不小的坟山,背下去的石碑阴气更重,不知道等下会不会出事。   几人越往上走,土包就越来越多,一眼望去这座山像是癞蛤蟆的背部,鼓起的疙瘩密集,看上去有几分渗人。   好在他们是上午上的山,又是太阳高照,没了晚上那股阴森的气息,众人到也不是那么怕了。   “好奇怪。”段子溪低声道:“他们村子里死了这么多人么?”   “十三年前船翻的那次,死了不少。”宜图接话道:“这里应该很多都是空坟,所以它们的前面立的是石碑。”   “而有的立的则是木碑。”   赵海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确实有不少木碑在里面,而且立了木碑的坟包要比石碑的大上许多。   这边几人认真说事,那边林飞却拉着女高中生乱走,在场也没有别人能让他欺负的了。   “咱们这哪是来找石碑啊,我们这是来给这些死鬼上坟的啊。”林飞又开始管不住嘴了,胡话直往外冒。   “哎,你们听没听过小寡妇上坟啊?我给你们整两段啊!”   林飞嘿嘿一笑,嘴里哼起调调来:   “正月里,正月正,家家门前挂红灯,小寡妇门前无灯挂呀~”   “伤心的啊~只好灵前哭亲人哪,死鬼呀~”   “别唱了!”赵海川第一次发火道,“你是不是疯了?嫌自己命大么?”   牌场里但凡不小心说错话都会闹出人命,更何况这在现实里都要顾忌的地方,林飞却敢放肆。   宜图也觉得这家伙是闹的有些过了。   看到大家的表情都冷了下来,林飞讪讪的缩了一下脖子:   “我、我不唱就是了,你们这么怕做什么,又不会真的有鬼……”   “不知天高地厚。”傅雪皱眉的瞥了他一眼,“赶紧找石碑吧,这山上并不安全。”   几人接着往山上走,来到山头土包就多的有些吓人,宜图看了一下立在坟前的墓碑,很多只是简单的写了姓氏,有的甚至连姓氏都没写。   立的是块空碑。   一时之间他们不知道是该拿死者的空墓碑,还是再找别的。   “还是不要拿死者的东西吧,搞不好就是一个禁忌。”黄恬芳摇摇头。   说不定当他们拔出石碑,会触发一些恐怖的事情。   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只能分散开来四处找找,祈求千万不要让他们去动空墓碑。   不然这么一座布满坟头的山上如果诈尸,他们是插翅难逃。   “实在找不到就拿空墓碑得了,反正都是石碑,那个老头又不知道。”   林飞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小木棍,拨弄着长势缭乱的杂草,他看向同样帮不上什么忙的阮梦梦,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让他们去找,咱们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干。”   阮梦梦面露难色,“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没听以前家里的老人说过?”林飞瞄了一眼其他人,悄声说:   “这样的坟山上,最容易闹鬼!”   如果坟头上看见绿头公鸡,恐怕会有血光之灾,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但阮梦梦这个小丫头并不好糊弄,她不信。   林飞有点失望,瞬间失去了逗她的兴趣。   而两人的对话正好被回来找阮梦梦的黄恬芳听到了,她皱着眉警告林飞不要瞎说,那厮却耸耸肩,像个没事人一样。   反正脸皮厚,别人骂几句无关痛痒。   黄恬芳被他气的不轻,再说什么都是浪费口水,很快林子东侧传来动静。   “找到了。”   宜图回头喊道,众人听到连忙跑了过去。   他找到的这块石碑是被人遗弃在东边的小林子里了,笨重的一块尚未刻字,还沾着泥土的腥味。   几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由力气比较大的男人轮流背下山。   宜图和赵海川小心翼翼的抬起石碑放到阿牛的背上,沉重的石材压的阿牛健壮的腰又沉下去了一点。   “能行么?”傅雪关心的问道。   “没事,走吧。”阿牛摇摇头,现在下山才是关键。   好在石碑不算太大,一个人背着会比抬着走要快上一些。   几人准备下山,就快要离开山头的时候,跟在后面的林飞突然一声怪叫。   “你们快看!有有有、有鸡!”   宜图下意识回头,林飞满脸惊恐的指着不远的小土堆上,那里真的站着一只个头很大的公鸡。   这只公鸡浑身发绿,就连黄豆大的眼睛都冒着诡异的绿光,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我靠我靠!这居然是真的!”林飞乱叫着:“坟头看见绿、绿头鸡会有血光之灾啊!”   他喊完这句,那只绿色的公鸡便一头扎进了坟堆里,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赵海川更是转过头看向林飞,满脸阴沉:   “你是不是又乱说话了!?”   就在刚刚,他一直捏在手里的卡牌开始疯狂发出红色刺眼的光芒,尽管是短暂的几秒。   “我、我说什么了?”林飞硬着头皮反驳道,只是对上黄恬芳的目光,有点心虚。   “别说了,海川,我们要尽快下山。”段子溪拉住就要发火的赵海川。   那只凭空出现的绿色公鸡好像一个无声的警告,警告着他们危险即将降临。   “下山。”赵海川点点头,招呼道:“动作要快。”   所有人立即原路返回,宜图跟在阿牛的身后,以免他体力不支,也好及时换人。   然而众人并没有走出多远,赵海川手里的卡牌又开始疯狂亮起红光。   段子溪看见了,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会这么快!”   “一定是林飞说了什么,在牌场里灵验了。”赵海川手心里渗出了汗。   “你这是侍徒牌?”黄恬芳问道。   侍徒牌是会自动生效的牌,而赵海川这张就是一张三阶的侍徒牌。   一旦牌场里有人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只要是在持牌者周围十米以内发生的事情,触及到牌场死亡规则的,则会爆出红灯。   赵海川没有时间详细的说明,而张雀山却猛的回头看去。   宜图立即开口:“怎么了?”   张雀山沉声道:“有东西在靠近。”   他的听力是被功能牌强化过的,要比一般人灵敏许多。   他这句话刚说完,众人的背后就响起粗重的喘气声,像是某种大型野兽的追捕,令人汗毛战栗。   “不要回头!”   此时此刻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掩,阴暗笼罩着这片山林。   越发沉重的脚步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那种阴森诡异的喘气声也一直没停。   几个男人腿长走的都很快,包括背着石碑的阿牛,也看不出来有多吃力,但几个女生就落下好一段距离。   尤其是穿着细跟鞋的傅雪,在这样的山路上根本走不动。   阿牛停下来喊了她一声,赵海川见状说道:“石碑我来背,你去找她们。”   “你行么?”阿牛犹豫了一下。   “放心,去吧。”   赵海川从他背上拿下石碑,那沉沉的重量光是搬下来就令人够呛的。   段子溪连忙上来给他搭把手。   宜图却看见赵海川挂在身上的牌还在疯狂闪烁,他迟疑了一下也跟着阿牛朝后跑去。   赵海川背着沉沉的石碑,腰被压的弯成一张弓,眼见着还差几十米就要到山脚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心里猛的一颤,出事了。 第5章   宜图折返回去的时候,傅雪已经脱掉了无法走路的细跟鞋,一双白嫩的脚踩在有碎石的山路上,很容易就划出好几道血口子。   尽管如此,傅雪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疼痛,她强忍着不适紧紧拉住黄恬芳的手。   立马赶到的阿牛连忙冲上去将人抱起,“小雪,没事吧?”   见到来人是自己的搭档,傅雪脸上一喜,焦急道:   “快去帮黄恬芳,她刚刚被那东西撞伤了腿!”   宜图赶到二话不说,快速搀扶起行动不便的黄恬芳。   没有时间解释,阿牛拉着傅雪,宜图和阮梦梦扶着瘸腿的黄恬芳连忙朝山下跑去。   但他们身后的喘气声越来越逼近,粗重的好似就喷洒在他们的背部上一样,阴冷非常。   小姑娘阮梦梦吓的脸色发白浑身在抖,两条腿开始使不上劲。   “梦梦没事的,别怕……”   黄恬芳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抓紧了阮梦梦的手。   “不行不行,它就在我后面!”   阮梦梦崩溃的大喊,那种渗人的气息如蛇般蜿蜒而上,顺着后背一点点爬满全身。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蛇毒麻痹了的猎物,已经无法动弹了。   “不要回头!”傅雪的警告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阮梦梦没有忍住回了头,而这一回头一张布满黑色毛发的鬼脸闯入视线。   它狰狞的冲其一笑,兴奋的张口了血盆大口。   “啊!!!”   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整片山林,宜图浑身一震,下意识回头。   而他的身后什么也没有,阮梦梦消失在了原地,只余地上一大滩恐怖的血液,还有……黄恬芳死命一直紧紧抓住的她的左手。   阮梦梦的左臂被整齐的咬断,露出森森白骨与挂在其上模糊的血肉。   人没了。   “……黄小姐,松手吧。”宜图轻声道。   亲眼目睹了这血淋淋的一幕,宜图整个人都有点缓不过来劲。   黄恬芳听到宜图的话,身体猛的一颤。   当她转过头来看见地上那一大滩的血,还有那逐渐变凉的手臂,她浑身一哆嗦,连忙将那只断臂甩了出去,人也吓软在了地上。   宜图也被这一幕吓到了,但到底是后怕更多一点,他比黄恬芳镇定不少,连忙将其拽起。   “快走!”   等到四人从山上下来,黄恬芳整个人还处于呆滞状态中。   “小姑娘……没了?”只看到这四人,张雀山轻声道。   宜图沉默的点点头,阮梦梦的排名是倒数第一,牌场里的NPC都会优先攻击她。   在没有任何道具技能的加持下,她根本逃不掉。   “她死之前,我还握着她的手……”   黄恬芳颤抖着声音,她仍不敢相信上一秒还在自己身边的人,下一秒就只剩下一只血淋淋的胳膊了。   “她是是是、是死了?!”林飞瞪大了眼睛,怪叫道。   “你还觉得这是一场玩笑?”赵海川冷声道。   阮梦梦的死,很有可能就跟林飞胡说八道有关,宜图默不作声。   傅雪告诉他们,她和黄恬芳还有阮梦梦落在了后面,一直有东西紧紧跟随。   这期间傅雪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的头皮发麻。   那是一只浑身漆黑长满恐怖毛发的鬼东西,它身材极为高大,速度敏捷,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那张扭曲的鬼脸,整个人就动弹不了。   好似灵魂被抽出体外。   要不是黄恬芳及时拽了她一下,她恐怕就和阮梦梦一样当场没了。   而也正是黄恬芳替傅雪挡的那一下,让那东西撞伤了她的腿。   短短半天的时间,又一名玩家丧生在牌场里,众人的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他们没有多做无用的停留,宜图和阿牛将石碑抬到村长家时,村长早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看上去很腼腆的男孩,那是村长的孙子孟童生。   众人一走过来,男孩就目光躲闪的回了屋子。   宜图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想那么多。   他走到村长面前开口道:   “村长,我们把石碑背回来了。”   村长点点头,“是这块没错,它正适合做庙碑。”   黄恬芳沉声道:“村长你是不是没有告诉我们,有什么东西在山上?”   村长一愣,“有什么东西?”   “噢,你们说的是山上的野狗野狼吧?”村长恍然想起,面露歉意道:   “早些年山上还有这些东西,但是这几年已经被村民们捕杀掉了,就是还有一只……”   “一只山魈,我们一直捉不到。”说到这里,村长神情有了些许变化:   “十三年前我儿子也被它咬了一口……你们是在山上遇到它的么?”   他朝玩家们一一扫视过去,很快就发现他们当中少了一人。   “我们是在下山的时候被它追了一阵……”赵海川停顿了一下:   “有一名同伴在跑的过程中,失踪了。”   村长有点惋惜的摇摇头,“那肯定活不下来了,你们也不用去找了,快到饭点了,回来吃饭吧。”   “吃完饭你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村长嘟囔着进了屋,不再理会玩家们的种种疑惑。   中午村长准备的午饭可以说相当丰富,有鱼有肉,几个小炒味道闻起来也很香。   村长并没有上桌,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快吃吧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他这么一说,大家好不容易勾起来的食欲瞬间没了。   吃饱了要去干活,而干活很有可能直接会丧命。   这顿饭对于他们之中的倒霉蛋来说,无疑是最后的午餐。   宜图趁着吃饭的空档拿出游戏牌查看,此时茱蒂丝的提示已经布满了整个牌面。   【茱蒂丝:   本次牌场任务已完成1/4,剧情推进11%,玩家排名第七,数据面板已发生变化,请您查看。】   阮梦梦死后,他的排名看上去没变依旧是第七,但实际上他已经从倒数第三变成了倒数第二。   而成了倒数第一的林飞,早就没了之前吊儿郎当无所畏惧的模样,心神不宁的戳弄着米饭。   【本次进入牌场观看区的牌场主人数:544(人数持续上升中)   已投出推荐票总数:215票   第一名:段子溪(94票)   第二名:赵海川(56票)   第三名:傅雪、阿牛(45票)   第五名:张雀山:13(票)   第六名:黄恬芳:7(票)   第七名:宜图(0票)   第八名:林飞(0票)   注意:推荐票数占比99%,玩家排名刷新完毕,与推荐票排名一致,请玩家重视游戏规则,努力存活!】   如果没有牌场主的推荐票,他的排名根本上不去。   而跌到倒数第一的可能性非常大,宜图沉思了片刻,收起了游戏牌。   “村长,我们吃完饭还要做什么?”他抬头问道。   游戏任务才完成了四分之一,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恐怕也会很危险。   “石碑还没有刻上字,你们吃完饭就去找刘石匠,他会替石碑刻字。”   “刘石匠的家就在村子的最东边,找到他,他会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村长用手指了指东面,第二个任务和宜图想到的差不多。   毕竟是要做庙碑的,石碑上自然要刻字。   “村长,石碑上要刻上什么字呀?”傅雪笑吟吟的问道。   宜图看了她一眼,傅雪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很快抓到了关键的线索。   她并只是徒有其表,否则也不会在牌场里活下来这么久。   如果能知道庙碑上刻的是什么,他们就会得到一个重要的提示信息。   一般的庙碑上会刻有关于死者功德的文字,而这一座神庙并不是民间常见的寺庙。   里面很有可能真的存在被请进去的邪神,那么庙碑上十之八九刻有邪神的名字。   “刘石匠会替石碑刻字。”   村长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再次重复道。   傅雪有点不甘心,又问了一遍,得到的依旧是重复的答案。   此时此刻的村长神情都是呆板而僵硬的,像一个机器人般反复说着那几句台词:   “刘石匠的家就是村子最东边的那户,找到他,他会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赵海川摇摇头阻止了傅雪,“别问了,他只是个提供固定答案的npc。”   傅雪有点丧气,这是她玩到现在获得信息最少的牌场,难免有点心浮气躁。   “这座牌场真的是红心三等级么?为什么游戏时间这么短,都第二天了,什么信息都没有给出?”   以往的牌场都是七天以内,甚至有的都没有时间限制,但这一座不一样,它只有三天时间。   这三天还是包括他们来时的那天,和村祭的那天。   “明天可就是村祭了,”傅雪面色复杂,“你们真的不怕么?”   “怕,当然怕。”赵海川说道:“但还没到村祭不是么,我们还有时间。”   “再说吧。”傅雪冷笑了一声,“能不能熬过下午和晚上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没有任何意义的对话导致这一顿午饭,谁都吃的没滋没味。   宜图随便扒拉了几口饭菜,喝掉一碗汤就算结束了。   其他人和他差不多,动了几筷子就放了下来。   吃完饭后,宜图问道:   “还要接着做么?”   尽管他知道玩家们很有可能没有办法抗拒牌场,但仍不死心的想要问问。   “要。”段子溪神情认真的点点头,“石碑很有可能和门牌有关,如果我们错过这唯一的线索,明天恐怕在劫难逃。”   尽管他们知道继续完成村长布置的任务,死的人只会更多,但他们别无选择。   按照村长所说的,刘石匠的家是村子最东边的那户,但玩家们并没有着急的直奔刘石匠家,反而是分散开来在村子里四处查看。   宜图发现夜里见不到的村民,白天也不怎么出来活动,尽管每家每户大门敞开,但院子外几乎不见人影。   他站在门口朝一户人家里面望去,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笔直笔直的站在自家堂口前,一身黑色衣裙像极了祭奠用的冥衣。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的皮肤几乎和身后斑驳了的白墙融为一体,黑色屋檐下蜘蛛网结的到处都是,角落里还能看见萎缩了的老鼠尸体。   这一户已经是村子里最靠东边的一家了,很明显这不太像一个石匠的家院。   “要去问问看么?”林飞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怎么看上去像、像僵尸啊……”   尽管这老太有点诡异,但已经比他们之前一路看过来的其他户要好上太多。   其他户人家的情况实在是有些糟糕,因为他们大概率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第6章   他们好像十分畏惧阳光,其中一户五六口人都目光呆滞的徘徊于大堂前,皮肤白的发胀行动僵硬,仿佛没有灵魂一般。   从漏了逢的墙上往去,冷不丁对上村民黄色浑浊不堪的眼睛,恶心的令人反胃。   最要命的是,他们一旦靠近,这些村民就开始聚拢,行动也变得灵活许多,攻击性相当明显。   黄恬芳眼尖的认出了那耷拉着脑袋缩在阴暗角落里的村民,就是当时和他们一起上船的那批。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赵海川迟疑的问道。   “不可能认错。”黄恬芳十分肯定:“他的脖子上有一颗肉瘤痣,和我的位置差不多。”   所以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印象很深,这种痣影响美观,她的那颗已经做手术去掉了,现在脖子处只剩下一道浅淡的疤痕。   那人真的如黄恬芳所说,脖子上有一颗肉瘤痣,正因为痣并不小,他们看的很清楚。   猝不及防的知道了死在河里的村民死而复生这一情况,他们嘴上说不慌那是假的。   宜图觉得死掉的村民再度复活,很有可能和村长修建的神庙有关。   只不过他们现在得到的信息少的可怜,任何判断都是凭靠感觉来,并不准确。   眼下只有这一家,和之前的几户不太一样,很有可能就是刘石匠的家。   “有谁敢第一个进去的?”傅雪看向他们,目光忽然飘向一旁话不多的段子溪。   “要不你去试试?你是第一名,要比我们厉害多了。”   尽管傅雪说这话本就不怀好意,但段子溪确实不能直接拒绝。   要知道他们在牌场里的所作所为,都会无处隐藏的呈现在下过注的牌场主面前。   如果他这个时候胆怯,下了注的牌场主还好说,但那些还未投票的牌场主只会质疑他的实力,从而转向其他人。   这是一次风险也是一个机会,玩家获得的推荐票越多,通关奖励就越多。   傅雪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她心有顾虑不敢强行出头。   只要她的排名不被超越,怂恿段子溪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存活通关才是最重要的。   当段子溪进入内院时,那名模样诡异的老太目光很快锁定了他。   过多的眼白使她的瞳孔越发的细小,盯的人止不住浑身发毛。   只见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巴裂开了一道缝,露出锯齿般白森森的牙齿。   段子溪心里一紧,“请问,这里是刘石匠的家么?”   老太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诡异的笑,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满满恶意。   宜图忍不住皱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而段子溪和他一样,感觉不妙的向后撤了一步。   “是刘石匠的家么?”段子溪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老太开口了,只不过并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而是催促般的叫嚷。   “我好饿,我好饿。”   “好饿啊好饿啊……”   “可以给我咬一口么!”   老太恶鬼般的叫嚣猛的炸开在耳边,紧接着她整个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窜起,直接扑倒了离她还有三四米远的段子溪。   锋利的牙齿咬下的刹那,鲜血溅起染红了地面。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段子溪肚子上的肉已经被她撕扯下来了一大块。   “真好吃真好吃。”   她惨白的脸沾满了腥腻的鲜血,露出一抹非常满足的神情,一大块生肉很快就被她吞咽了下去。   玩家们全都愣在了原地,只有赵海川最快反应过来,连忙冲了出去。   “子溪!”   段子溪疼的面色惨白额上全是冷汗,根本说不出来话,两只手死死的按住快要掉出来的各种内脏。   赵海川按在他肚子上的手忍不住颤抖,快速的将人拖出了庭院。   “我没事,应该可以的……”段子溪忍着疼,声音还算稳得住。   “这、这还能活么?”   林飞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那么清楚的看见一个人破掉的肚子里,那漏出来的肠子。   “一般人肯定是活不下去了,但是他……”傅雪面色露出一抹复杂。   宜图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略有震惊。   他没想到牌场里技能牌的作用会那么大,关键时刻完全可以保住一个人的性命。   段子溪被撕扯掉肉的地方很快结上了一层薄薄的血膜,虽然看上去轻轻一碰就会破,但它确确实实兜住了快要掉出来的肠子。   “这是……自己修复了伤口?”黄恬芳也有点震惊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技能牌,才可以做到修复玩家的伤口,硬生生的将段子溪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不然这比两个巴掌还大的伤口光是流血,就能一点点耗死段子溪,更别说这之后根本塞不回去的内脏了。   没有人回答,赵海川面色难看的替搭档擦掉额头上的汗,目光阴鸷的瞥了一眼庭院。   老太还好端端的站在门口,只不过此时的大堂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黑幽幽的堂口在外面看不见任何东西,老太的姿势也发生了变化。   她不再双手垂于两侧,而是右手明确的指向堂口。   这里确实是刘石匠的家,她无声的回答了段子溪之前问她的问题。   眼下段子溪是没有办法再和他们一起去找刘石匠了,而赵海川也要留下来照顾自己的搭档。   尽管林飞急着想要表现自己,但谁又看不出来他只是想当个远离危险的缩头乌龟而已。   赵海川不可能放心的将同伴交给一个新人混子,而一旁的傅雪满脸惋惜,又带着几分侥幸,这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人恐怕都活不成了。   可段子溪还活着,并且看上去还未达到极限。   赵海川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傅雪也闪躲,歉意的笑笑,谁知道这次会这么危险呢。   林飞磨磨蹭蹭的不想进去,宜图倒没有怎么犹豫,第一个进入了堂口。   停留在原地的,也未必是安全的。   而傅雪在进去之前,原地停顿了几秒。   她的眼前弹出虚拟的游戏控制面板,红色狐狸模样的侍从穿着小皮裙,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小棒。   【恭喜主人累积获得推荐票91~超车成功,排名第二哟!咱们努力努力争取第一,冲鸭!】   【匿名玩家22:我靠,我还以为第一名多厉害,怎么刚开始就受伤了啊,后悔投给他了。   匿名玩家99:牌场规则没办法避免啊,他那张恢复伤口的技能牌最起码是二阶的,要是你们能供的起?   匿名玩家322:确实,技能牌太吃积分了,一张二阶技能牌能吃掉七八万的积分,这样的牌场使用亏大了!   匿名玩家345:切,垃圾技能牌,就这?就算救回来人也废了,后面玩个屁啊。   匿名玩家60:入股2号吧,那对情侣有点东西,她排名现在上去了。   匿名玩家544:虽然情侣很坑,但是这对我感觉会很牛,那个女的是真的坏,我喜欢嘿嘿嘿   匿名玩家287:果然越好看的女人越危险啊! 】   傅雪平淡的瞄了一眼评论,她并不在意其他玩家怎么议论,她只在乎游戏排名。   而此时此刻,段子溪的票数涨势果不其然的变慢。   两人之间只差十几张票,只要等两小时排行榜刷新,她的排名应该就能到第一了。   ---   宜图进去后才发现,这户人家其实是内外院,穿过摆放着阴森怪异石像的大堂,一个新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这里才是刘石匠的家,而外面的庭院只不过是个糊弄人的假象。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棉布衣服的老头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正在没精打采的午睡。   而他们这么一波人的到来,很快让他警觉的起了身。   刘石匠是个个子矮小、满脸胡须的老头,他看见宜图和张雀山抬进来的石碑,面色复杂。   “我这里已经很久不雕刻石料了。”   “是村长让我们来的,为了明天的村祭,我们想请您帮这块石碑刻字。”宜图解释道。   而事实上,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块石碑该刻上什么字。   村长没说,刘石匠也避而不谈。   “我的工具不见了,自打我儿子回来之后,我就再没动过活。”刘石匠也不再推脱,“拿回我的工具,我才能替你们刻字。”   听到这宜图心里一动,刘石匠的儿子?   他忍不住皱眉,这么些时间的接触下来,不仅仅是村长一个人提起了自己的儿子,刘石匠也是个有儿子的人。   如果他们的儿子并不重要甚至不起关键作用,npc完全没有提起的必要。   像孟家村这样左右紧密挨在一起的邻里,村里的人都是非常熟悉的。   村长的儿子和刘石匠的儿子,很有可能不仅仅是认识的关系。   宜图沉思了一会儿,便听到傅雪接着问道:   “你的工具是什么?我们去哪才能替你找回来?”   “一把锤子。”刘石匠道:“我丢了一把锤子。”   “你们去帮我找回来,再盛上一碗鸡血,我就可以给你们刻字了。”   而至于去哪里找那把丢掉的锤子,刘石匠指了指西边,那里正是是村长家所在的地方。   宜图心里一动,这两家果真有点什么猫腻。   他们还想要问的更详细点,刘石匠已经不再回答相关的问题,怎么问都是白费口舌。   众人只好出了刘石匠的家,赵海川已经带着受伤的段子溪回去了,但门口的老太依旧静悄悄的贴着墙站在那里。   她是刘石匠疯掉多年的邻居,刘石匠告诉他们,老太只要喂食过一次后就不会再攻击人了。   他们只能朝着刘石匠指明的方向一路走过去看看,队伍少了两个人,他们比起之前必须更加小心。   “村长有儿子,刘石匠居然也有儿子?”张雀山有点疑惑了,“那为什么我们到现在都没见到这两人?”   “不知道。”宜图摇摇头,事实上没见到的何止是这两人。   按理来说村长有孙子,那孩子的父亲和母亲在哪?   他只提起自己的儿子,却对自己的儿媳闭口不谈。   越是不想引起注意忌讳什么,就越不会在旁人面前提起什么。   宜图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傅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说不好村长的儿媳妇和刘石匠的儿子有些什么。”   “他们家丢了一把锤子,”宜图点点头,接着说道:“锤子除了用来敲凿刻字,还能用来杀人。”   这把锤子又是被谁拿走的,他们一概不知。   眼见着就快要走到村长家了,宜图突然发现村长家后面的商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开了门。   那是一间很小的商铺,村庄里的小店主主卖零食玩具和日用品,而这家商铺却不是。   打开的木门虚掩着,白色花圈从里面露了出来,一个大大的“冥”字贴在花圈的中央,纸糊的小人贴着墙挨在一起,表情怪异似笑非笑,看上去有几分渗人。   这居然是一家做红白事生意的商铺。   众人下意识停在了店铺门口,这时一张惨白男人的脸从里面伸了出来。 第7章   男人黑幽幽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神经的令人发毛。   也不知道他是不能说话还是不会说话,林飞冲他喊了几声,那人依旧毫无反应。   宜图忍不住皱眉,他们没办法判断眼前的这个诡异的家伙到底是npc还是牌场设定好的怪物。   直到他试着推开遮挡住男人的木门,露出其藏于门后过于肿胀的身体后,众人呼吸一窒。   三四层棉衣紧紧的包裹在男人的身上,但这依旧无法掩盖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恶心腐烂味。   而最令宜图头皮发麻的却是,那密集又无孔不入叮的到处都是的苍蝇。   一只只体积很大的红头苍蝇趴伏在男人的手面大腿上,甚至是脖子上。   但凡男人露出皮肤的地方都趴满了苍蝇,如同嗜血的蚂蟥般紧抓不放。   “我的妈呀,噫!”林飞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怪异死了,我想吐……”张雀山话没说完胃里一阵抽搐,头扭到一边干呕起来。   宜图心里也不舒服,那气味太令人恶心,而男人又像苍蝇组合成的变异人。   尤其是聚拢在他脖子上的那一片苍蝇格外的多。   随着木门的打开阳光照射进来,男人下意识的朝屋内躲避,而附在其上的苍蝇也因为他的走动到处乱飞,发出烦躁的嗡嗡声。   但附在其脖子上的苍蝇却舍不得离开。   “我们要进去么?”傅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本能的看向一旁的宜图。   “等一等。”   宜图看了看已经缩回角落里的怪异男人,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碎石。   “你做什么?”林飞有点懵。   而回答他的则是宜图飞快扔出去的石子。   那块石子相当准的砸中了蹲在角落里的男人,而且恰好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落下的瞬间惊动了一大片苍蝇。   当无数只苍蝇嗡嗡乱飞,甚至有几只飞到了林飞的脸上,吓的他一阵乱叫乱骂。   “你他妈有病啊,你招惹那东西干嘛?!”   谁知道这些苍蝇有没有毒,带不带什么致命病毒,堪比生化危机那种。   宜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林飞才讪讪的闭上了嘴。   苍蝇飞走后,他们才看清男人的全貌。   被石头砸中的他依旧呆滞的蹲在角落里,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他暴露在外的皮肤全部都已腐烂,如发面馒头一样肿胀开来。   而左侧脖子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啃食了一般,直接少了一块肉,苍蝇们在温暖的躯体里繁殖产卵,不少白色的米粒在里面拱来拱去。   傅雪用手掩住鼻口,声音闷闷的:   “他身上都是腐烂掉的肉,怪不得那些苍蝇叮个没完没了。”   宜图盯着男人受伤的脖子看了又看,“他脖子上的伤,是谁弄的?”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这个已经死掉并且尸体高度腐烂的男人到底是谁。   但还没等他细想,林飞已经眼尖的看到了摆放在货架上的锤子。   “哎!锤子在里面,你们谁赶紧进去拿一下啊?”   “不确定。”傅雪摇摇头,他们现在能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还是先拿到锤子再说吧。”   找到锤子并不难,难的是谁愿意进商铺里将锤子拿出来。   更何况这间商铺的角落里,还蹲着一个浑身布满苍蝇的非人怪物。   宜图进入牌场的时间不长,但这天发生下来的种种情况,牌场一直在向玩家们传递着一种信息。   那就是毫不遮掩的恶意,赤裸的将危险放在玩家们的面前,看着他们别无选择的上演死亡悲剧。   被白脸老太啃咬的段子溪就是这样,而现在他们很快又面临着相似的场景。   宜图本以为没人愿意进入这间充满腐臭味的诡异商铺,阿牛和张雀山却同时朝里面走去,他多少有一点意外。   “哎!你们是真的不怕死啊。”林飞喊了一声,一幅后怕的模样。   宜图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一进入店铺,那股腐烂的味道变的越发不能忍受,即使拿衣服遮住口鼻依旧熏的人想吐。   阿牛壮实的身体使本就不大的店铺更加窄小,两排穿着花花绿绿的纸人表情似笑非笑的迎着过道上的玩家们,渗人异常。   但好在白事的纸人本就忌讳讲究,有点睛招鬼的说法,这些纸人全部没有点睛,被强烈注视的感觉也就淡了许多。   而店的最中央则静静的躺着一口实木棺材,棺材板严严实实的压在其上。   虽然不知道这口棺材是做什么用的,但没人敢鲁莽行事,宜图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它。   那把锤子就摆放在棺材后面的货架上,与冥烛寿衣混在一起。   张雀山和阿牛同时走到了货架前,张雀山急急出口:“我来拿吧。”   但阿牛却并没有任何想要让他的意思,仗着自己个子高身体壮,反而快其一步的将锤子拿到手。   “你不够高。”阿牛瞥了他一眼,淡声道。   这句话无疑于是在说张雀山不够格,赤裸裸的挑衅。   张雀山脸色微沉,“没真本事逞能,只会死的更快。”   阿牛听到后更是嗤笑一声,“你在说你自己么?”   张雀山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   尽管玩家们在牌场里本来就是竞争关系,但一直都保持着表面的平和,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针锋相对过。   而竞争对手之所以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只不过是大家的利益尚未冲突罢了。   宜图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一遍,这两人很明显在争这把锤子。   他原本只想静静的看着,不打算搅混水,但显然此时此刻地点根本不适合过多逗留。   宜图一直都有分出注意力,盯着角落里的男人,生怕这怪物有什么后续动作。   他打断两人:“我们得走了。”   阿牛和张雀山这才意识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安全,而这个时候想走也晚了。   三人在一转身的瞬间,僵住在原地。   放置在他们身后的棺材,棺材板居然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裂开了一条缝,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的从里面钻了出来。   而他们根本来不及思考棺材里出来的东西,那些本该站在店铺墙边两侧的纸人也已经全部站在三人的面前,将他们团团困住。   宜图惊了一身冷汗,要知道阿牛和张雀山吵嘴的功夫并不长,顶多一分钟不到。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内纸人挪动的时候,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看着眼前五官被画的很夸张的纸人,狭长的眼睛和裂开的鲜红嘴角看上去十分阴冷,而此时此刻它们的眼睛却亮起了猩红。   宜图心里一沉,有东西给它们点上了晴。   第一只扑上来的红衣纸人被张雀山堪堪躲过,他格外狼狈的捂住脸颊,手上不出所料的沾上了腥腻的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雀山低声咒骂。   而下一秒,更多的纸人带着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宜图因为长年坐办公室的缘故,身手并不敏捷,但胜在他条件反射极快。   陪葬花童模样的纸人窜到门面上时,他下意识的抬手一挥之后,心里有不小的震惊。   纸人挥出去的刹那,被石头砸中般的疼痛感瞬间袭来。   这些纸人的身体尽管是纸糊的,但它们被游戏赋予了纸人根本不具备的攻击力与重量。   杀人诛心,不留活路。   宜图脑海里猛的窜出这八个字,而纸人落地的时候也发出沉闷的声响,体感相当糟糕。   明明上一秒他觉得三人足够把纸人全部撕碎,下一秒他觉得被撕碎的根本不是纸人,而是他们。   宜图缓了缓发麻的手臂,阿牛跟在其后抓起锤子击退两三个,手掌也震的麻了。   他捏了捏锤子,锤把有点滑手并不好出力,而在他们的面前最起码有五六个纸人在跃跃欲试。   联系不到商铺外的傅雪和林飞并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一直蹲在角落里的怪物开始缓慢的站起了身,并朝他们这边靠来。   宜图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必须得击退拦住出口的纸人,否则他们是拼不过已然是非人的怪物的。   看着这些越发狰狞的纸人,宜图突然想到了很关键的一点,开口问道:   “有火么?你们谁身上有打火机?”   阿牛和张雀山一愣,两人立马反应过来。   这些纸人尽管身体沉重,力量也十分的大,但它们的本质到底是纸做的。   只要是纸,就必然怕火。   阿牛快速的从身上掏出一个道具,那是一把巴掌大小的手枪,按动扳机后火舌舔舐试图靠近的纸人,瞬间点燃了它的身体。   那只红衣纸人无声的尖叫,翻滚着在地上化为灰烬。   而它的同伴们全部面露恐惧的贴在墙角不敢上前,商铺的门终于露了出来。   “走走走!”   宜图喊了一声,快速的将身后的货架拉倒挡住欲要扑上来的苍蝇怪物。   就在他们快要离开商铺的瞬间,宜图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纸人们静静的站在黑暗中给予最后的注视。   浑身布满苍蝇的怪物嘶吼挣扎着爬了起来,而那口一直没有动静的红木棺材,从缝隙中伸出了一只黄褐色枯槁的手。   宜图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而商铺的门在他们踏出的下一秒,立马紧紧的合上。   而一直等在外面无事可做的傅雪,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虚拟面板上,一条条闪过的牌场主评论。   【匿名玩家67:他们还算聪明喽,晓得抢道具呢。   匿名玩家88:就那个新人傻兮兮的,应该不知道牌场里有的道具可以带出去吧。   匿名玩家299:怎么就进去三个人啊,其他人胆子这么小?有道具都不敢上去抢的么?   匿名玩家398:这道具怎么是把破锤子啊,好low,垃圾道具也抢,果然是低级牌场。   匿名玩家235:大哥免费道具你废话这么多?你强你怎么才三级牌场主啊?有本事去10级的呗。   匿名玩家221:噗,10级牌场主,他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一个,搞笑。   匿名玩家457:卧槽,这道具果然有问题,这么快就被包了?   匿名玩家667: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我猜那个新人要无了。   匿名玩家344:哈哈哈哈快看那个新人震惊的模样,这才被NPC鬼怪碰到一下啊,吓死了!】   傅雪看着这些评论,很快就知道阿牛他们进去之后应该是被NPC鬼怪包住了,但她并没有丝毫进去救人的打算。   傅雪只是冷静的看着眼前一一滑过的评论,阿牛是她的游戏配偶,她知道阿牛的实力。   正因为这一点,她太清楚彼此的优劣势。   阿牛体能惊人却并没有会算计的头脑,而傅雪却恰恰相反。   察言观色本就是她的强项,为人又心思缜密,所以牌场里拿主意的一直都是她,阿牛只管附和。   但她的自保能力极弱,涉及到危险的部分,傅雪从不参与。   因为会有人替她前行,那人就是阿牛。   傅雪眼见着互动区讨论趋势逐渐变的不对,他们议论的人选突然从阿牛,变成了宜图。   【匿名玩家277:卧槽,这个新人的反应好快啊。   匿名玩家439:111111,我还以为他们要消耗道具了,结果这新人……   匿名玩家478:好家伙,没道具的新人只能硬拼智商,6666   匿名玩家365:切,就这?没意思,我还想看他们的道具和技能牌呢。】   宜图做了什么?傅雪微微皱眉。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看下去,商铺内的三人已经冲了出来。 第8章   傅雪立即收起虚拟屏,走过去问道:   “你们没事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进去后怎么没动静了?”   傅雪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宜图的身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审视。   “你们在外面看不见里面么”宜图反问道。   一旁的黄恬芳和林飞都摇了摇头。   “你们刚进去里面就跟那什么、电影开场似的,刷一下全黑了。”林飞搓了搓手:   “黑漆麻乌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在外面喊吧,你们也不回应。”   “我们在里面也一样,听不见你们的声音。”张雀山回道。   “阿牛,你流血了?”傅雪突然出声。   宜图转头看去,她抓起自己搭档的胳膊,阿牛下意识松开紧握住锤子的右手。   他粗壮的手上确实有血,但颜色很深并不像刚刚流出来的。   阿牛忍不住皱眉,他快速的用外套将血擦掉,手上并没有任何一丝伤口。   “没事,只是在别的地方不小心蹭到了。”阿牛不以为然,“那怪物在屋子里乱活动,地上全都是结了块的血。”   傅雪点点,也未多想:“那我们现在把锤子给刘石匠送去吧。”   宜图这时候突然抬头问道:“能烧掉么?”   傅雪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宜图:“这间商铺能烧掉么?那口棺材里有东西。”   棺材里的东西并没有在他们在的时候出来,那势必会另找时机出现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宜图一直在想这件事,如果能在它出来之前解决掉这个隐患,也许他们能平安活到第二天的村祭。   牌场主互动区内。   【匿名玩家99:嗯???我满脸问号,这个新人想烧牌场,还能这样做?   匿名玩家102:我想举报他作弊,家人们觉得我做的对么(呲牙.jpg)   匿名玩家323:举报?有什么好举报的,故意破坏牌场确实会遭到惩罚,但他这个应该不算吧。   匿名玩家102:不算?怎么就不算了?难不成偏要把牌场全部烧掉才算?他就是在作弊!以为烧掉就能躲开这些NPC怪物了,搞笑呢吧。   匿名玩家419:真的不算,我记得红心King还是新人的时候,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匿名玩家419:只不过红心King比这个新人更胆大,他直接杀掉了那座牌场里一个关键的真实NPC,这个NPC死后游戏开始不过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匿名玩家444:????我giao?我直呼好家伙!   匿名玩家389:这么飒的么?那个npc是这个游戏的开端吧?不然不可能直接达成结局。   匿名玩家211:卧槽,不愧是我偶像,红心King永远滴神!   匿名玩家419:没错,那座牌场强制达成的任务就是,找出杀死真实NPC的凶手是谁,而红心King却在真正的凶手动手之前杀了他。   匿名玩家506:替换概念??强行钻系统的漏洞?66666   匿名玩家419:是的,红心King钻了系统的漏洞,虽然后来这个bug很快就被修复了哈哈   匿名玩家607:啊啊啊!大佬还有么还有么想听!我感觉我要顿悟了!   匿名玩家588:1111111,大佬球球你再说点叭(渴望的大眼睛.jpg)   匿名玩家419:哈哈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啦,哦对了,其实大魔王也干过这种事,他不用说你们也晓得的吧?   你们玩家96:!!!这题我知道!牌场屠皇嘛,就没有武力不能镇压的东西(狗头保命.jpg)   匿名玩家277:他还有一句四字真理,有手就行(狗头保命.jpg)神他妈有手就行!   匿名玩家564:弱弱的问一句,大魔王是谁……我瞬间听不懂了(哭笑.jpg)   匿名玩家476:大魔王黑桃King,真正滴神!   匿名玩家419:是的!!!他真的是太强了,最重要的是!他长的超级帅!   匿名玩家102:呵呵,别吹了,搞的你好像真认识什么红心King黑桃King一样,自己编故事好玩么?   匿名玩家102:反正红心King的事我一个六级牌场主朋友都没听过,你怎么可能知道?   匿名玩家465:呃,对啊,感觉有点假……   匿名玩家496:虽然我不想破坏气氛,但是……他说的真的有道理(顶锅盖别打我.jpg)】   匿名玩家632:额,好尴尬不会真的要被打脸了吧,419呢?快出来反驳他们呀!   匿名玩家102:他有什么好说的?做贼心虚呗。   匿名玩家419:我来了!刚刚在关注七号小哥哥,没注意到互动区,挠头。   匿名玩家324:七号?那个新人?   匿名玩家419:102,我根本没有编故事的必要,因为我说的就是真的。   匿名玩家419:虽然我等级低,但是我配偶等级很高呀,红心King是他的队长,你说我该不该知道?   匿名玩家645:!!!   匿名玩家78:!!!   匿名玩家468:!!!   匿名玩家634:!!!我没记错的话,红心King的迟雀战队成员,最低牌场主等级也要八级吧……   匿名玩家666:话不多说,请大家看我id!!!   匿名玩家458:什么打脸名场面喂,102呢?赶紧出来接着杠呀(呲牙.jpg)   匿名玩家468:102:别问,问就是我不识好歹了,哈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589:七号居然真的烧掉了商铺,系统真的没有惩罚他!!!   匿名玩家399:卧槽,我怎么有种直觉,这个新人以后会很牛比呢……】   匿名玩家300:有人投票么?我有点心动咋办(纠结的搓手.jpg)   匿名玩家419:我已经投了,大家根据感觉来吧,目前投第一第二应该都不会赔,但是我想赚的更多点(羞涩眨眼.jpg)   匿名玩家215:11111,要是不能多赚点,我浪费时间看这玩意?投了。】   此时牌场内的宜图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激起世界外牌场主们的千层浪。   他是真的起了纵火犯的想法,尽管其他人神情各异,但每人好心站出来告诉他,到底可不可行。   宜图接过阿牛手上手枪将木板门点燃,不一会儿商铺就在众人的面前燃烧起来。   跳动的火光照应在宜图沉静如水的面容上,微露锋芒。   火势很猛,一时半会是烧不完了,为了在天黑之前完成村长布置的任务,他们决定先去把锤子送给刘石匠。   几人原路返回,傅雪和阿牛一向是走在一起的,宜图留意了一下张雀山的位置靠了过去,没让其他人察觉。   张雀山看着靠过来的宜图,皱了一下眉:“有事?”   宜图也不掩饰,笑了一下直接开口:“你和阿牛为什么要去抢那把锤子,可以告诉我么?”   明知道商铺里有危险,这两人却争先进去,要说这之间没什么猫腻是不可能的。   张雀山看了他一眼,犹豫几秒:   “你是新人不知道很正常。”   宜图点点头,大抵就是因为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所以张雀山还是告诉了他。   毕竟就算他知道了,新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牌场里有些东西是可以带出去的,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可以变成你的道具和武器。”   而他之所以和阿牛枪一把锤子,就是这个原因。   “那……这些道具被带出去,是不是有一定的条件?”宜图沉思道。   张雀山有些意外他猜测的准度,“对,每一个道具带出牌场的条件都不一样,只能由玩家自己摸索。”   正因为道具的带出条件难以满足,大部分玩家只能从商店里获得武器和道具。   既然道具的条件如此苛刻,而他还要和阿牛去抢那把锤子。   张雀山告诉宜图,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从牌场里带出去的道具阶级较高,作用也是商店里的道具所不能比拟的。   而第二个原因就更简单了,那就是牌场里的道具是免费获得的。   它不像商店里的道具,需要使用大量的积分购买,而购买回来的道具十件里面七件都是坑货。   所以无论玩家们的积分是否紧缺,如果有机会能从牌场里获得高阶道具,谁又会放过这种好事呢。   张雀山和宜图说完这些,几人也来到了刘石匠家的门口。   进入内院,刘石匠早已拿出了磨刀石正在给雕刻刀开锋。   “刘石匠,锤子我们找回来了。”阿牛道:“你看是这把么?”   刘石匠闻言抬头看去,“是这把,就是这把。”   紧接着他又说道:“鸡血有没有准备?快些去找回来,天就要黑了。”   “石碑必须要染上红色。”   刘石匠的这句话令在场的玩家都面色微变,红色极有可能是人血的颜色。   整个孟家村荒凉的像是一座空村,看不见任何一个在太阳下活动的村民,更何况是活禽,他们要上哪去找鸡血。   “要不先绕村子找一圈,实在没办法就一人放一点血吧。”黄恬芳苦笑道。   石碑还差最后一步就要做好了,他们总不能前功尽弃。   其他几人都点点头,只有林飞一听要放血直接急眼了:   “他说的是要鸡血!我们是人啊,这不是胡闹么?”   傅雪不耐烦的打断他:“石碑必须染红这句话你听不懂?”   人血也好鸡血也罢,石碑必须沾血才能做好。 第9章   林飞此时此刻神经非常的敏感脆弱,他揣着心事,想着自己很快就要步上倒霉小姑娘的后尘,牌场里任何人的举动都让他害怕不已。   但显而易见的,这个并不团结的队伍里,根本轮不到他说话。   宜图惦记着自己放了一把火的商铺,他抱着刘石匠给的大口碗原路返回,其他人也顺便跟着四处转转。   他们折返回来的时候,商铺已经烧的只剩下一个铁做的货架子,其余的全部化为了灰烬。   就连那口棺材也烧没了,看到这宜图着实松了一口气。   明明只是瞥见棺材里的东西一眼,他却心有余悸到现在。   隐患看似随着一把火得到了解决,但宜图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居然真的可以烧掉……”傅雪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宜图。   他只是个初次进入游戏的新人,居然能有这般胆识破坏牌场,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有几分可怕。   宜图这边刚想过去确认一下,苍蝇怪物是否真的烧死的时候,黄恬芳那边却有了新的情况。   “你们快看啊,前面有个鸡圈!”她喊了一声:“有鸡!”   宜图一愣,整个孟家村都是荒废掉的,他们来的时候就看不见任何一个牲畜,现在怎么会凭空出现活鸡?   他顺着声音看去,和商铺只隔了二三十米远的一户院子旁,紧挨着一个用网围起来的鸡圈。   而就在这个鸡圈内,有几只草鸡探头探脑的从墙角特意挖好的洞里钻了出来。   “这些鸡哪来的?”   看着越来越多从院内钻出来的鸡,活蹦乱跳的填满了整个鸡圈,众人都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奇怪了。”傅雪也忍不住嘀咕道。   “你们管那么多干嘛,赶紧抓一只出来放血,不就完事了么。”   林飞怕疼,他可不想莫名其妙挨刀子:“难不成你们真的想用自己的血啊。”   听到林飞的这句话,其他人愣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谁又会想在自己身上来上那么一刀呢。   宜图看了看紧闭着大门的院子,这些鸡全部都是从里面钻出来的,很蹊跷。   还没等他们再多留意一下,林飞已经等不及的翻进了鸡圈里。   他身手不错,进了鸡圈尽管鸡毛满天飞,还是眼疾手快的抓到了一只肥硕的大公鸡。   “这只肯定够放一碗血的了吧?”林飞将鸡举起,冲他们笑了一下。   宜图点点头,刚想喊他快点出来,这时鸡圈的墙角里突然又钻出了别的东西。   他下意识看去,一个布满疙瘩的绿色鸡头从洞里伸了出来,像阴鸷的蛇般渗人。   直到那只浑身都是绿色的公鸡从里面完全钻了出来,他们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东西就是他们上午在坟山上看到的那只绿头鸡。   不知道这东西为何出现在这里,但宜图已经隐约猜到它怕是冲着林飞来的。   因为,它本就是从林飞口中说出来的祸端。   “林飞!你身后有东西!”宜图连忙开口提醒,“快出来!”   察觉到不对劲的林飞连忙回头一看,那只绿头鸡双眼冒光,正歪着脑袋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   林飞吓了一跳,他神经本就敏感,一听人喊叫,吓的魂都要飞出体外,连忙撑着竹杆想要翻出来。   但到底是晚了一步,那只绿头鸡突然猛的飞起直接冲到了他的脸上。   惊慌失措之下林飞被扑到地上,而绿头鸡的翅膀就紧紧的覆在他的脸上,仿佛吸盘一般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肉。   直到他的眼珠子被尖锐的喙嘴啄食掉,林飞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鸡圈里的鸡好似被传染了一样,一只又一只的眼睛变成了绿色,它们疯狂的扑到男人的身上,像是在啄食虫子般,啃食林飞的血肉。   而此时他们已经听不到林飞的任何叫声,仿佛他已经死掉了一样。   这样的场景恐怖而惊悚,没过一会儿林飞的脸部率先被啄出森森白骨。   宜图心里一颤,快速反应过来将固定鸡圈用的竹杆拔出,朝那些入了魔的鸡群抽去。   他并没有抽几下,那些鸡就回过神来四处散去,一一钻回了院子里。   而那只最大的绿头鸡也收回了覆于林飞头部的翅膀,以至于宜图清晰的看见那翅膀之下,一张张吸满了血的圆形嘴巴。   当所有的鸡都离开后,布满鸡屎与鸡毛的网圈里,静静的躺着林飞那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他死了么?”傅雪颤声道。   阿牛迟疑了一下,还是率先上去探了一下林飞的脉搏,随后缓缓的摇摇头。   “死了。”   宜图心里一沉,他还是晚了一步。   “这也太防不胜防了……”黄恬芳失神,喃喃自语道。   张雀山神色复杂:“他恐怕早就死了,在那只绿头鸡啄他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毕竟林飞眼珠子被吃掉后,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他也是活该,牌场里也敢乱说话。”张雀山抱胸道:   “要是这小子忌嘴,还能多活一会儿。”   黄恬芳忍不住皱眉:“人都没了,少说几句吧。”   更何况林飞的死法又惨烈,活生生的被鸡群啄死,现在说风凉话实在是太损了。   张雀山不再说什么,反而跟着阿牛一起翻进鸡圈里,把林飞的尸体抬了出来。   宜图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挪开了。   原因无他,林飞确实死像很惨。   他的脸部被啄伤的最严重,眼眶里没了眼珠子,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模样十分渗人。   肉薄的地方比如额头,骨头已经暴露在外,混杂着没吃干净的肉和血。   而他的身上还有数也数不清的血洞,窟窿不大但非常密集。   宜图只看了一眼就有种被啄痛的错觉,刺目惊心。   现在林飞死了,他便成了玩家排名里的倒数第一。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居然有牌场主给他投票了。   【本次进入牌场观看区的牌场主人数:843(人数持续上升中)   已投出推荐票总数:409票   第一名:段子溪(144票)   第二名:傅雪、阿牛(135票)   第四名:赵海川(88票)   第五名:张雀山(25票)   第六名:黄恬芳(14票)   第七名:宜图(3 票)   注意:推荐票数占比99%,玩家排名将于1小时后刷新,与推荐票排名一致,请玩家重视游戏规则,努力存活!】   票数少了点,但总归不再是个零蛋了,尽管这寥寥三张票,根本不改变不了他是倒一的事实。   宜图瞄了一眼互动区,大部分的牌场主还是对傅雪和阿牛这对游戏cp感兴趣。   而段子溪系统评估第一名的光环,也因自己受伤而减弱许多。   傅雪和阿牛超过他恐怕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宜图沉思片刻便收起了游戏牌,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而此时另一边,阿牛和张雀山把林飞的尸体抬了出来。   他们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取血。   张雀山从宜图手上接过空碗,低声对尸体念了一句:“对不住了,兄弟。”   刀子划开林飞的手腕,血被放了出来,张雀山接了满满一大碗。   眼见着太阳就快要落山了,他们得快一点将血给刘石匠送去。   而林飞的尸体只能回来再埋葬了,如果那时尸体还在的话。   商量好之后几人准备往回走,还没走几步正巧碰到出来寻找他们的赵海川。   赵海川一眼就看到了张雀山手里的那碗血,皱眉道:   “林飞呢?”   “没了,就在刚刚。”   宜图转身示意,林飞的尸体还静静的躺在那里。   赵海川有点惊讶,又并不意外。   林飞作为刚入牌场的新人,没有保命的能力,又总是乱说话。   他的死赵海川预料到了,只不过乍然一听,还是觉得发生的太快了。   宜图把这两人不在期间所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包括林飞的死,也是几句话带过。   “牌场里一向忌讳鬼神之事,尤其是从玩家口中说出的,很有可能会灵验。”   赵海川面露复杂:“而这么短时间内在玩家灵验的,这还真的是头一次。”   林飞向来口无遮拦,别人前前后后提醒他多少次,他都没当一回事。   坟山之上又为了拿阮梦梦寻开心,故意说出坟头看见绿头鸡会有血光之灾的忌讳之事,现如今他的尸体就躺在了那里。   “牌场里的禁忌很多,乱说话只是其中一个。”   宜图皱眉,“其中一个?”   赵海川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对,其实每个牌场的禁忌都不同,只不过鬼神之事是大多数牌场都忌讳的。”   “我遇到过最危险的一座牌场,它的禁忌是不能回头,且不能呼唤同伴的名字,一旦说错或是做错的人,都会死。”   牌场里的禁忌是可以互相叠加的,忌讳鬼神只是他们最基本防备的其中一条。   “段子溪呢?”傅雪突然想起来问道。   赵海川过来找他们,段子溪岂不是一个人落单了,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伤。   “他比较担心你们,所以让我回来帮忙。”   队伍里有两个新人,基本上出不了力,而村长交给他们的任务又必须要完成。   毕竟石碑能不能做好,直接关系到他们所有人最后的村祭。   门牌的出现很有可能和石碑有关。   赵海川便和他们一道前往刘石匠家,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一点关于明天村祭的信息。   锤子和鸡血都有了,刘石匠开始制作石碑,并告诉他们石碑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做好,让他们全部回去等着。   此时宜图的游戏牌上弹出了茱蒂丝的提示:   【本次牌场任务已完成3/4,剧情推进度13%,请努力完善剧情,达成门牌刷新目标!】 第10章   剧情推进度怎么会这么低,宜图忍不住皱眉。   要知道他们出去的门牌,只有在牌场剧情达到80%以上,才会刷新。   虽然牌场只要有一个玩家推进了剧情,其他玩家的剧情推进度也会随之提升,但目前他们的剧情推进度加在一起,才13%。   跟上次相比,只增加了2%。   得不到关于村祭的任何信息,宜图几人当然不会轻易的离去。   傅雪第一个上前,柔声细语的问道:   “刘叔,你能告诉我们明天的村祭具体是怎么举行的么?”   “我们第一次来不懂你们这边的风俗,怕冒犯到大家。”   刘石匠瞥了她一眼,避重就轻道:“明天的村祭全村的人都会去,你们也要去。”   听到他的这句话傅雪有些失望,刘石匠的回答几乎是一句废话,明天的村祭他们是必然要去的。   因为牌场的强制任务,就是让玩家们全部参加村祭。   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傅雪也不想再开口了,牌场里的npc台词都是固定的,问也是白问。   她不再说话,宜图却接着开口问道:   “你会去参加村祭么?”   他这句话一问出,其他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之后,刘石匠好似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中,神情微微痛苦。   “不,我不去。”   宜图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再问:   “那你的儿子去么?”   傅雪一脸错愕的看向他,这家伙到底想要问什么。   提起刘石匠的儿子,刘石匠的神情更加的痛苦。   他的双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锤头,想了半天才从嗓子里艰难的挤出一句话:   “不,他也不去。”   而令他崩溃的问话并没结束,宜图又问: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村祭不是全村的人都会去的么?”   他话音刚落,刘石匠突然转身用头砸墙,砰砰作响,鲜血顺着白色的墙面流到了地上。   “你别再问了,”黄恬芳有点害怕,忍不住说道:“他是不是疯掉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玩家能把NPC逼疯掉的,尤其是刘石匠现在看上去根本不正常。   宜图也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决定听黄恬芳的意见。   于是他老老实实的朝后退了一大步,免得刘石匠真的冲上来攻击人。   其他人:“……”他们也跟着朝后退了一些。   就在众人朝后退,留出安全距离的时候,刘石匠突然转头五官扭曲的大声吼道:   “因为他死了!他早就死了!”   “我不去参加村祭、不去参加村祭,我还不能死,我要留下来做碑,留下来做碑……”   宜图被他吓了一跳,而此时此刻的刘石匠已经彻底不正常了。   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反复念叨着那几句话,满脸都是对村祭的恐惧。   刘石匠自顾自的朝屋内走去,拿起锤子动作僵硬的一下又一下砸在凿上,仿佛玩家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刘石匠的儿子原来已经死了。”宜图若有所思。   并且他的死肯定不是正常死亡,否则刘石匠不会这般激动和痛苦。   张雀山忍不住皱眉,“他的死和村祭有什么关系么?”   赵海川摇摇头,“我们暂时还看不出来,还是先回去吧,天快黑了。”   这些谜底谜团,到了村祭那天自然会揭晓。   他担心受伤的段子溪会下床随意走动,而且也到了晚饭点,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宜图看了一眼屋内只知道凿石碑的刘石匠,在石碑没有做好之前,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线索了,不如先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摆放在鸡圈旁的林飞尸体,居然凭空消失了。   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还是牌场自动清理了死尸。   很多牌场为了保证游戏能正常进行下去,都是会自动清理掉玩家的尸体,这一次应该也是。   没人多想,六人赶在天黑前回到了村长家,村长已经早早的在客厅内等着他们了,桌子上也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   “你们回来了?快点来吃饭吧。”村长连忙笑着招呼道,“吃完饭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才有力气参加村祭。”   “村长,明天的村祭我们需要做什么呀?”傅雪趁机问道。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村长脸上堆满了笑,“放心,钱我都会给你们的,放心。”   他是真的把他们这些玩家,都当成了为了钱不要命的蠢货。   而事实上,在场的任何一个都没有把三万块放在眼里,傅雪更是撇撇嘴坐了下来。   宜图看了一眼桌上,晚饭依旧是大鱼大肉,配上几个小炒菜,色香味俱全。   摆在他面前的则是一盘香辣黄焖鸡,鸡头并没有拿掉,也放在了里面。   宜图握着筷子的手迟疑了一下,村子里没有任何的活禽,那这些鱼和肉又是哪里来的?   他盯着那盘鸡停留了几秒,其他人也很快察觉到了什么,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赵海川快速的扒了几口米饭,挑了一些素菜便起身给楼上的段子溪送去。   黄恬芳有点惊讶:“你这就不吃了?”   “我不太饿,先给子溪送一点,他肯定饿了。”   赵海川说完便连忙上了楼,黄恬芳瞬间羡慕了:“有搭档就是好啊。”   听到她这句话的傅雪,突然不明所以的嗤笑了一声,好似在嘲讽她没有自知之明。   这让黄恬芳感到有些尴尬,想要转身离开又显得太小家子气,便硬生生的忍下了。   宜图和张雀山两人默默对视一眼,什么也不敢说,女人之间的较量还是最好不要掺和吧。   此时玩家排名又再次刷新了一次,他的票数上涨了五张,但这还是太少了,排名并没有变动。   这和他的预期相比,远远不够。   宜图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把牌收了起来,随后他看向院子大门口。   那里坐着手持木棍的村长,他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客厅里的玩家,仿佛在防止他们逃跑一样。   宜图放下筷子,站起身朝门口走了两步,没出厅门。   “你干什么?”傅雪皱眉。   宜图没应她,他问村长的语气淡淡:   “村长,刘石匠的儿子去哪了,你知道么?”   听到宜图这句话的村长表情微愣,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要不是宜图和村长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客厅内也坐着其他人,他总觉得村长会直接冲上来杀人灭口。   “村长,刘石匠的儿子去哪了?”宜图面不改色的再次问道。   村长沉默了片刻,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刘成那个不孝子,十八岁那年就离开孟家村去大城市做生意去了,听说在当地开了一个厂子成了小老板,有钱的很。”   “但人一有钱就忘本啊,十三年前他回来过一次,给了一些钱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宜图听到这里,心里微微一动。   又是十三年前。   十三年前村长的儿子被山魈咬到,正巧那年刘石匠的儿子刘成回到了孟家村,而船翻事件也发生在这一年。   如果硬要给这几件事的发生排一个顺序,真相离浮出水面也不远了。   “刘石匠也他被气的不轻,你们最好不要再他面前提起刘成的事了。”说到最后村长提醒道。   宜图了然的点点头,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菜来。   【茱蒂丝:剧情推进度已完成18%,门牌状态未刷新,请再接再厉!】   看来关于刘石匠儿子的个人信息,也是牌场剧情的一部分。   宜图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不知道准不准确。   他刚一抬头夹菜,发现对面的傅雪在盯着他看。   两人目光相撞,女人微微一笑:   “你怎么不接着问了?村长的儿子去了哪里我们还不知道呢。”   回答完问题的村长直接转身出了院子大门,不知道夜里还要去做什么,她没这个机会再问了。   宜图实话实说:“不敢问,我怕他像刘石匠一样发疯,万一打我怎么办。”   “你替我挨揍?”   傅雪:“……”   她被这家伙给气笑了,刚想再说些什么,这时赵海川从楼上下来了。   他敏感的察觉到客厅里的氛围不对,笑道:   “你们在讨论什么?”   傅雪摇摇头,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盘鸡看上去有点恶心。”   “确实。”赵海川拉开椅子坐下。   “我吃饱了。”   傅雪放下筷子也不急着走,她要等自己的搭档阿牛一起。   而一直低着头吃饭的阿牛,神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宜图坐在他的斜对面,抬头夹菜不经意的一瞥,他看见阿牛抓着筷子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脸色也变的灰青,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身上,令其无法反抗一样。   宜图忍不住皱眉,心里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起初这种变化并不明显,大家也是各揣心事,并没有注意到阿牛这边的情况。   直到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全身开始剧烈抽搐,带动整张桌子晃动。   所有人的脸色皆一变,傅雪连忙扶住阿牛抖动的身体。   “阿牛你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傅雪满脸惊慌手足失措,她来不及思考到底是白天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紧接着诡异的事情上演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阿牛的后脑勺硬生生的凹进去一块。   就像是有人手握一把根本看不见摸不着的锤子,一锤一锤的砸在阿牛头上一样。   “砰!”   “砰!”   阿牛的头被按在木质的餐桌上,而看不见的锤子残忍的一锤又一锤的砸烂了他的脑袋。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无法动弹,他们只能看着阿牛的脑袋像是摔碎的西瓜,鲜血溅的到处都是,白色的脑浆流了一桌子。   阿牛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全过程除了那诡异沉闷的“砰砰”声。   客厅里寂静的可怕。 第11章   在这仿佛空气都要凝固的恐怖氛围里,宜图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脸。   摊开之后,入目的则是一手的血。   “啊!”这时回过神来的黄恬芳明显吓的不轻,从未有的失去了理智,哭喊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碰到死亡规则了么,我们会不会很快也要死了?!”   明明他们上一秒还在平静的吃饭,下一秒就有人的脑袋在桌子上开了花,心脏几乎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他们也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阿牛砸烂掉的脑袋就在众人的眼前,鲜血咕涌咕涌的朝下流淌。   而始终保持着手扶尸体姿势的傅雪,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姣好的脸庞惨白一片。   她愣愣的坐下,看不出来有多害怕,但透明的泪水却从眼眶里滑落。   “是那把锤子……”   傅雪的嘴唇在颤抖,尽管声音很小,但其他人还是听到了。   “锤子上的血,他沾到了。”   宜图一愣,他没想到傅雪在这种时刻还能有思考的能力。   并且她很准确的判断出,那把锤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的张雀山内心也有不小的起伏,后知后觉的背后冒了一身冷汗。   要不是阿牛比他壮实抢先一步拿到锤子,那么现在脑袋开花的就是他了。   刘石匠说,他的锤子被村长借走后再也没有还回来,而此刻他们才知道原来找回来的锤子上沾了人血。   也就是说,村长用这把锤子杀了人。   所以阿牛才会在拿到锤子的时候染上了鲜血,并且以相同的方式死亡。   这才刚刚入夜,他们之中又少了一人。   今夜注定难熬。   阿牛的尸体过了一会儿便被抽茧剥丝般汇聚成了一张卡片,那是他的身份牌。   宜图看过去,恰巧在傅雪收走之前瞥见,那是一张方块七,等级并不低。   阿牛和傅雪是绑定配偶的人,只要有一人活着出了牌场,另外一个也会活下来。   “今夜,你最好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要去。”   赵海川看向傅雪,目光复杂。   他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上了楼,而站在一旁的张雀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犹豫了一下居然朝着门外走去。   黄恬芳不明所以的问道:“夜里这么危险,他还要去哪?”   宜图摇摇头,转过头来却恰好对上傅雪投来的视线,微微一愣。   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但傅雪只是缓缓的收回目光,一言未发的转身上了楼。   宜图忍不住皱眉,黄恬芳注意到了他的神情,突然开口道:   “她冷静的有些过头,不是么?”   宜图不否认这一点,回答道:   “能理解,她和阿牛是常年的搭档,以前应该也发生过这种事。”   黄恬芳却笑了,“你是新人,有些事有些规则你还不知道。”   “像傅雪这样漂亮聪明的女人,我在牌场里见识的多了,真的。”   她看向宜图,表情相当陈恳。   宜图一愣,他不太明白黄恬芳说这些话的意思,难不成是两人之前的小摩擦已经累积成了仇恨?   “你不用揣测我,我对傅雪没有丝毫的恶意,毕竟我和她之间没有过多的利益冲突。”   黄恬芳仿佛看出了宜图的想法,一针见血。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也算一个忠告吧。”她接着说道:   “我不知道阿牛是不是只有过她一个配偶,但傅雪绝对不是。”   “所以,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黄恬芳说完这些话,便转身上了楼,客厅里只剩下宜图一个人静静消化。   不仅仅是黄恬芳说话奇奇怪怪,就连之前赵海川对傅雪说的那句,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宜图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赵海川单独让傅雪最好呆在房间里?   事实上他们也是一样,必须好好呆在房间里,不能乱走动。   赵海川的那句话分明有别的深意。   宜图拍拍脑袋叹了一口气,他吃亏就亏在他是个新人啊。   一群老油条和他打哑谜,急的他想半天都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不知道傅雪那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宜图也不再纠结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   他看了看张雀山离开的方向,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想了一下,他走到储物柜旁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一个款式老旧的铁皮电筒。   宜图打开电筒试了试还能用,就是电池电量不足,光线有点弱,但也足够他用的了。   带上电筒,他静悄悄的出了门。   牌场主互动区内。   【匿名玩家577:恩?这家伙在干嘛?找死么?   匿名玩家459:大晚上出去,这是……遛弯?   匿名玩家327:哈哈哈笑死我了,没有任何道具的新人,只能卑微的扒拉柜子,半天扒出一个破烂手电筒!   匿名玩家578: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大儿可太聪明了(狗头.jpg)   匿名玩家689:大晚上出去,很容易被NPC鬼怪撞一脸的吧……   匿名玩家704:他还是倒一啊,新人死亡flag出现了,全体起立!   匿名玩家685:他这完全是在乱晃啊,牌场也就这么点大,路都记不清,我还以为他要去刘石匠家呢。   匿名玩家432:啊这啊这……我方送人头名场面(笑哭.jpg )   匿名玩家367:应该就是去刘石匠家吧,不然他还能去哪……】   宜图并不知道牌场主互动区的事,顺着白天走过很多遍的路线,他很快经过那被他一把火烧掉的商铺,空气里的焦味还没有散去。   宜图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多花点时间绕路,他可不想和张雀山正面撞上。   眼下夜还不深,不会太危险。   宜图静默的拿着手电筒在两边黑漆漆的路上行走,周遭的树影婆娑像极了鬼魂在摆动,他却依旧镇定自若。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张雀山应该是去了刘石匠的家,他是取那把锤子去了。   阿牛已经死亡,破掉了锤子上最关键的杀局,那么剩下的条件,应该很好满足。   所以张雀山在阿牛惨死之后,依旧还想要去取锤子,那十之八九危险度并不高。   原本宜图是想要抄近道,赶在张雀山之前到达刘石匠的家,但为了以防万一,他并没有这样做。   牌场里的道具固然好用,但那得有命去用才行。   他一个新人,冒冒失失行动是最大的忌讳,尤其当这一切都建立在他的假设之下,必须更为小心。   而他现在唯一能去碰运气的,就是张雀山没有满足获取道具的条件,他拿不到这把锤子。   张大好人,给个机会,宜图心里默念道。   很快刘石匠的家出现在他的面前,宜图悄声的停在了另一户宅子的背面,静静的等待。   没一会儿,刘石匠家的大门从里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瘦高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如他所料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男人脸色不太好,而宜图唯一关心的则是他的双手。   此刻张雀山两手空空,他没能拿到那把锤子。   宜图在黑暗里忍不住笑了,好人一生平安。   牌场主互动区内。   【匿名玩家590:卧槽!他怎么可以笑的那么好看!那么贱啊!   匿名玩家541:好家伙,这是人干的事????   匿名玩家508:马德破案了,这小子守株待兔啊,那个五号没拿到道具,还被NPC喷了一脸唾沫星……   匿名玩家486:噗哈哈哈哈哈,还好我没看五号,不然要错过七号小哥哥的笑容了!太他喵的甜了呜呜呜   匿名玩家237:这新人老坏了,哥哥好喜欢嘿嘿嘿   匿名玩家450:五号:WTF!!!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679:少来吧你们,老油条拿不到的道具,他一个新人能拿到?高兴什么劲啊。   匿名玩家303:就是,锤子上的杀局破了又如何,他有资格拿么?   匿名玩家683:我吐了,怎么哪里都有你们这样的败兴玩意啊,你说不能就不能了?谁还不是从新人时期过来的?装你妈装,回家当儿子去吧!   匿名玩家367:我宣布,楼上老哥是我偶像了!我给我大哥敲个666666!   匿名玩家744:要是这新人拿到了道具,那我……亏本大甩卖了呜呜呜,现在的心情是后悔,非常的后悔呜呜呜   匿名玩家555:我也是!呜呜呜,票早了啊,淦!】 第12章   等张雀山走出一段距离后,宜图才不急不慢的从墙后面站了出来,进入刘石匠的家。   庭院内一盏昏暗的油灯挂在了墙壁上,将刘石匠那张满是褶皱的脸照映的更加渗人,额头上还有干掉的血迹。   正是宜图白天的杰作。   而他就坐在众多未成形的石像跟前,毫无规律的不停敲打着石料。   与其说刘石匠在雕刻石材,不如说他此时此刻的行为只是在缓解一种深深的焦虑。   这种焦虑已经无法掩藏,所以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不把自己逼疯,比如雕刻。   宜图忍不住皱眉,直到他走到刘石匠的跟前,刘石匠才分出一些注意力来。   “石碑我已经送过去了,我送去了。”   他反复念叨这一句话,宜图看了一下院子,下午送过来的那块石碑确实不见了。   除了村长,他想不到还会有第二个人能拿走那块石碑。   这样一来,想要从石碑的刻字上获得线索就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但所幸宜图还有别的打算,石碑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   “咳,刘石匠我不是来拿石碑的,我是来拿锤子的。”宜图试探道。   刘石匠却仿佛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说话。   “石碑送去了,明年石碑裂了我还要做,后年也是一样,一年又一年……”   宜图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庙里的石碑每年都会裂掉重新做么?   这一点岂不是和村祭一样,一年一次,每年都要举行。   “他们拿走了我的石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都去哪了啊……”   刘石匠说完这句话,突然转过来盯着宜图看,眼睛向外突出爆出条条血丝,令人发怵。   “我的邻居他们都去哪里了?你看见了没有?”   宜图被他盯的浑身不舒服,还没等他开口,刘石匠又问:   “你看见我儿子了么?他去哪了?”   “还有孟小天,他早上上的山,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他们都去哪了?去哪里了!”   刘石匠越说越激动,整个人死死的抓住宜图的胳膊,有种要被掐断了的错觉。   此时的刘石匠明显已经神志不清,记忆混乱了。   “去哪了去哪了,我的邻居们,我的儿子……”   宜图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刘石匠的力气要比一般正常男子的力气大的多,他几乎费了全身的劲才挣脱掉。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刘石匠还在不断重复那几句问题。   “我的邻居们都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宜图这次终于接上了话:   “他们当然都在河里。”   三年前的那次意外,村子里的大多数村民都在那艘翻掉了的船上。   刘石匠的邻居也毫不意外,所以他们下午出来寻找刘石匠家的时候,才会在隔壁院子里看到那些东西。   一个又一个躲在屋子里皮肤发白身体肿胀的村民,宛如僵尸般。   听到宜图的回答后,刘石匠彻底愣住了,他面色再度流露出痛苦,干瘪的嘴唇颤抖着:   “那我的儿子呢,他去哪了?”   宜图淡声道:“你的儿子也在河里。”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手心里紧张的渗出了冷汗。   刘石匠儿子到底去了哪里,他是真的不知道。   而他说出来的这个答案,也只不过是根据村长给的信息和他的一些推断,猜出来的罢了。   回答错误会死么?尽管宜图现在高度紧张,表面上却还算能绷的住。   他牢牢的盯着刘石匠手里的那把铁锤,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被其砸到,忍不住朝后挪去。   刘石匠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小动作,整个人还处于一种神情恍惚的状态。   “是么,我的儿子也死了么……”   刘石匠的表情更加的痛苦了,而他手里的铁锤却控制不住的砸向那些石料,发泄怨恨。   “是啊,我的儿子也死了。”   “他,被人杀害抛尸在了河里。”   两行血泪从刘石匠的眼眶里流了出来,猜中答案的宜图震惊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推测居然是对的,当他向村长提起刘石匠的儿子时,村长表情是阴沉的。   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冲突,只不过宜图并没有想那么深,他只牢牢的记住了一点。   无论是谁,进入孟家村都必须先过村前的那条河,否则就要翻过村后的三座大山。   正如他们来的那天,是坐着船来的。   而村长却说刘石匠的儿子早就离开了孟家村去了大城市,如果刘成没有走掉,村长却要给人一种离开了的错觉。   那么他十之八九被留在了这条河里。   只不过答案的过程和他所猜测的有所不同,刘成并没有上十三年前那艘翻掉的船。   他是被人为的杀害了。   宜图想的正入神,刘石匠的第三个问题再度响起。   “孟小天去哪了?我记得他前些日子说要上山给媳妇采野菜的啊……”   刘石匠喃喃自语,此时此刻的他记忆已经彻底混乱了。   记不清从前,也模糊了现在。   而至于孟小天是谁,宜图心里也有了答案。   他是那位在山上被山魈咬死的村长儿子,孟小天。   村长告诉玩家们,说他的儿子也曾被山魈咬到过,但提到同样被咬的高中生阮梦梦,却很可惜的让他们别去找了。   他笃定他们的同伴已经死了,就好像他之前也遇到过这种事一样。   所以,村长的儿子并没有活下来,他也是死在了山上。   但宜图不知道村长为什么要掩饰真相,甚至言语中给人一种他儿子还活着的错觉。   “孟小天在哪啊……”   “他已经不在了。”宜图开口道。   他的话语刚落,刘石匠就激动非常的怒吼道:   “撒谎!你撒谎!”   宜图朝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就要暴走的npc,连忙开口道:   “孟小天真的不在了,他被我一把火烧死了。”   【匿名玩家531:恩?恩?卧槽!   匿名玩家666:那个苍蝇怪物?是村长儿子?卧槽!   匿名玩家360:他这三个答案都是对的,和我的推论基本一致,这个新人真的是一匹黑马。   匿名玩家361:敢问楼上大佬几级牌场主哇?票投了么呜呜呜   匿名玩家360:我六级,票投早了没给新人,看走眼了,有点后悔(尴尬一笑.jpg)   匿名玩家407:呼,就连大佬都看走眼了那我放心了,只要不赔就行呜呜呜   匿名玩家351:这个新人居然敢烧NPC啊?居然还烧死了(震惊.jpg)   匿名玩家360:不过投给一号的也不会亏,因为是我认识的人,所以没想那么多   匿名玩家345:????我靠?   匿名玩家777:大佬认识的也是大佬了呗?稳赚的意思?   匿名玩家541:投七号,赚的绝对比一号多,别问我是谁,我是预言帝(BGM已响起.jpg)   匿名玩家568:原来烧死也算一种答案啊,我敲!】   刘石匠挥舞的锤子猛的顿住,好半天才缓缓点头:   “哦,原来已经死了。”   宜图瞬间松了一口气,商铺里被他烧死的那只苍蝇怪物,就是被山魈咬死的孟小天。   当初他看那人脖子处掉了一大块肉,很明显是野兽撕咬造成的。   而这座牌场的NPC里,只有村长的儿子被野兽咬到过。   所以苍蝇怪物出现的时候,宜图一眼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这也是傅雪奇怪他不再向村长询问其儿子下落的原因,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村长的儿子是谁,何必在多此一问。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孟小天是被他一把火烧死的,这件事村长恐怕还不知道。   宜图又怎么敢上前再去霉头,老实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刘石匠呆站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来,好似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般,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而那把一直被其紧握在手里的锤子,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宜图心里一动,小心翼翼的上前将锤子捡起,锤柄上并没有沾染上血。   他刚将锤子捡起,刘石匠却突然跪倒在地,吓了宜图一跳。   “我想起来了,这一切都是从孟小天的死开始的。”   刘石匠的声音沙哑苦涩,“他死的第三天,孟义天从村外请回来了一尊神,并且修了村庙。”   “他称那尊神为母神,企图复活自己的儿子。”   “而每年所谓的村祭,都是那些人归来的日子。”   宜图浑身一震。   ---------------   【七号玩家宜图推进剧情至48%,门牌状态未刷新,请其他玩家努力!】   当系统提示出现在所有人的游戏面板上时,众人的神情微变。 第13章   “他做了什么?”段子溪皱眉。   赵海川摇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倒是个聪明人,八成发现了牌场的隐藏剧情。”   “要不是你受了伤,怎么会轮得到他……”说起这件事,赵海川脸上多了一丝愠色:   “现在好了,傅雪的配偶没了,她恐怕也活不过今晚。”   “到头来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段子溪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的票数涨的太快了,已经超过你了。”   赵海川心里一沉,“他现在多少票?”   段子溪嘴唇微颤:“245票。”   赵海川整个人一愣,失声道:“他这是超过我么?这是快超过你了!”   而此时此刻两小时的刷新时间还没到,宜图的票数还在暴涨。   赵海川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会道:“没事,他一个新人应该活不过今晚。”   段子溪闻言抬头看他。   “今晚可不会像昨晚那样,无事发生了。”赵海川意味深长的说道:   “牌场的最后一夜,可是非常漫长的。”   宜图回到村长家时,客厅里空空如也,黄恬芳他们都已经全部回了房间。   时间还不到八点。   宜图将锤子塞进外套的后侧,随后也上了楼。   他和张雀山的房间靠近楼梯,是走廊最外面的一间,位置并不是很好。   当时他们为了照顾女生,把位置安全的房间让了出来。   现在到了最后一晚,宜图心里的不安越发的强烈了,以至于房间的位置他都不得不去考虑在内。   这时,他们隔壁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张雀山皱着眉看向宜图,“你去哪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宜图快速反应过来,接话道:“晚上有点闹肚子,去上厕所去了。”   “上厕所?”张雀山冷笑一声,“上的哪位神仙家的厕所,能把游戏剧情推进度上高了?”   宜图一愣。   “我们所有人都收到了系统播报。”张雀山说,“上面特别注明了你的名字,宜图。”   宜图:“……这样啊,有点受宠若惊。”   张雀山:“……”   “你怎么在黄恬芳的房间里?”   宜图先发制人,试图转移注意力。   张雀山盯了他几秒,死也想不到眼前的家伙会跟踪自己,反手阴了一招。   于是他只能放弃再问,让出了门:   “黄恬芳跟赵海川他们住了,这间房就让了出来。”   “和赵海川他们住?”   黄恬芳什么时候关系和赵海川他们那么好了,宜图想不明白。   “很奇怪么?这是我们在牌场里的最后一晚,你觉得还会像昨天那样,无事发生?”   “攀附强者是人的本能选择,这很正常。”   宜图进了房间,这间房要比他们之前的那间宽敞一些。   “那傅雪呢,她怎么办?”   她现在也是一个人了,为什么不和黄恬芳一起?   张雀山笑了一声,拿起茶壶倒水,宜图趁机将锤子抽出放在了床板与墙的夹缝中。   “她啊,她根本活不过今晚。”   “你是新人,不知道对牌的利弊。”   张雀山吹了口烫水,雾了他的眼镜。   “什么意思?”宜图皱眉。   “意思就是说,赌徒游戏是公平的。”   张雀山举起纸杯,“她和阿牛绑定了配偶,其中一方死在牌场里,另一个如果能活着离开,那么死掉的也能活下来,对么?”   宜图点头。   “所以为了平衡这一绝对优势,游戏将NPC们的第一攻击目标,定为了玩家们身上现存的牌数。”   “牌数越高,攻击优先级越高。”   正常来说,一般玩家身上只有自己本身一张身份牌,出现多余身份牌情况极少。   但绑定配偶的对牌玩家而言,一方死亡,另外一方则会获得对方的身份牌,牌数直接变成了二。   比如此时此刻的傅雪,她的身上就有两张身份牌。   “除非她把阿牛的身份牌扔掉,否则谁会和她呆在一个房间呢?”张雀山无所谓的耸耸肩。   宜图这才明白过来,黄恬芳和赵海川之前在客厅里,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是怎一么回事。   黄恬芳说傅雪的对牌,绝对不止阿牛一个。   事实上在牌场里抛下配偶的玩家,并不在少数。   为了降低自身风险,确保自己能活着离开牌场,适当的放弃好似也无可厚非。   游戏配偶可以重新再找,但自己的命没了就真的没了。   而傅雪能在阿牛身死时不大喊大叫,甚至还能想到那把锤子的问题,足以说明傅雪这个人不简单。   好看的女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好看的女人聪明。   眼下傅雪的鬼怪攻击优先级被提高,除非她扔掉阿牛的身份牌,否则来自其他玩家的排斥就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所以赵海川他们没有接纳傅雪,反而选择了黄恬芳,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宜图和张雀山,一个没有任何保命道具的新人,另一个又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作为的糊涂蛋。   恐怕都不在两人的选择范围内。   想到这宜图心情些许复杂,他这样一个菜鸡新手,张雀山却没有抛下他,着实有些感动啊。   张大好人,是真的好人。   张雀山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别这样看我,我是没得选了,懂?”   宜图:“……懂。”   张雀山看他的目光复杂:   “更何况现在你的票数一直在涨,马上都要超过段子溪了,你才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   宜图心里一动,他从刘石匠家里回来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查看游戏牌,自然不知道自己的票数在上涨。   乍然一听结果,还是有点意外的。   “不过现在排名也无所谓了,有傅雪在,倒数第一名也不会死的太难看。”   宜图没应答,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游戏牌。   【茱蒂丝,恭喜主人游戏排名第二,颇有我前几任主人的风范呢!】   【本次进入牌场观看区的牌场主人数:1209(人数持续上升中)   已投出推荐票总数:886票   第一名:段子溪(256票)   第二名:宜图(245票)   第四名:赵海川(149票)   第五名:傅雪、阿牛(140票)   第六名:张雀山(56票)   第七名:黄恬芳(40票)   注意:推荐票数占比99%,玩家排名将于2小时后刷新,与推荐票排名一致,请玩家重视游戏规则,努力存活!】   傅雪配偶死后,原本建立起来的优势瞬间没了,排名被挤掉很多,但好在有前期的票数撑着。   他上去之后,倒是把黄恬芳挤了下去。   宜图顺带着浏览了一遍牌场主互动区,一片卖惨飘红的声音。   【匿名玩家690:卧槽,我刚进来情侣怎么就死了一个?杀仁猪心哇呜呜呜   匿名玩家539:亏本清仓,泪洒牌场了,就知道情侣坑!再也不入了呜呜   匿名玩家902: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必死局嘛   匿名玩家1022:那个新人什么鬼,票这么多??   匿名玩家429:没错!现在的新人这么嚣张的么,把前辈都压在后面了不像话!楼上兄弟我建议你投情侣一票,稳赔哦(狗头.jpg)   匿名玩家887:新人还是不靠谱吧,这牌场还没到最后一天呢,现在起了点苗头,你们就投了?   匿名玩家901:嘿!我还就赌了!就喜欢新人利润翻倍的快乐!   匿名玩家1200:反正我这票废了,我就看个热闹(呲牙.jpg)】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两人皆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宜图低声问道:“谁在外面?”   “是我。”女人轻柔的声音响起。   “傅雪?”宜图有些不确定。   “对,真的是我,不是什么别的东西伪装的。”傅雪猜出了他们的顾虑:   “我来是想请求你们收留我一晚。”   傅雪很直接的说出了她来这的目的,宜图看见张雀山皱起了眉。   “除非你把身上多的牌扔了,否则我们没必要自讨苦吃。”   傅雪好似猜到了张雀山的态度,她接着不急不慢道:   “如果我扔掉阿牛的身份牌,又何必来找你们?”   “赵海川和段子溪明显要比你和一个新人强上很多,但他们即使没有我,也足够自保。”   “宜图这个新人真是令人出乎意料,判断观察能力极强,他比我聪明很多。”   “但是他到底是个新人,一件道具都没有的情况下,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度过这个危险的夜晚?”   “我承认我作为优先级确实会被第一个盯上,可我有保命的道具,确定以及肯定我不会是第一个死掉的人。”   “只要你肯收留我一晚,我可以把我的道具和功能牌全部告诉你。”   傅雪是有备而来,思路清晰,一套话说下来张雀山明显动摇了。   “既然你能自保,为什么还来找我?”   “为了以防万一,再则求个心安。”   说到求个心安,傅雪的声音多了几分柔弱无助,她就是再会算计也只是个无处依靠了的女人。   张雀山犹豫了,他看向宜图,无声的询问。   宜图并不反对,事实上他差点也要被说服了。   “让她进来吧。”   尽管傅雪的存在必然会招来鬼怪,但谁又能肯定没了傅雪,鬼怪就一定不会来呢?   再则傅雪留下来,确实利大于弊,她的道具和功能牌确实给了很大一部分的说服力。   一场对话下来,两个相同的决定,三种不同的心思。   宜图打开房门,傅雪站在外面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天蓝开衫,冻红的鼻子显得楚楚可怜。   她轻声对宜图说了声谢谢,她没想过宜图会帮她。   傅雪进来后,张雀山开门见山道:   “你有什么道具和功能牌可以帮到我们?” 第14章   这个时候傅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直接坦白道:   “我有两张使徒牌,一张可以延缓怪物行动,但时间有限。”   “另一张则是和前一张配合用的,这张牌可以问出怪物的弱点。”   傅雪的身份牌花色是梅花,象征着幸运与意外。   所以当张雀山听到两张配套的使徒牌时,有些惊讶。   傅雪的第一张牌可以问出牌场内任何人的名字,包括NPC及相关鬼怪。   而她的第二张配合使用的使徒牌,才是重点。   只要持牌者在牌面上写下一个名字,这张三阶使徒牌便会随机显现出该名字之人一到三条相关信息。   如果输入的名字属于玩家,则会暴露其相关卡牌信息,比如等级、花色、拥有的功能牌等。   但如果输入的名字是NPC,则会暴露其一条致命弱点。   当宜图听到傅雪说出这张牌的功能时,心里一紧。   傅雪告诉他们,在牌场里没有绝对的安全,有些时候你的名字也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弱点。   所以傅雪和阿牛都不是他们的真名,张雀山也不见怪,看来他也是明白假名的重要性。   宜图心里一阵后怕,但好在傅雪的这张牌只能使用一次,并且只在针对NPC使用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如果知道了怪物的弱点,击退它就变的容易很多。”傅雪快速分析道:   “但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当第一张牌失效时,第二张牌的使用是需要时间的。”   “你们得想想办法,只要能拖住一两秒就可以……”   傅雪的话只说到一半,张雀山便打断了她:   “知道怪物的弱点又如何?如果我们无法满足它的条件,都得死。”   傅雪直视他的眼睛,“所以这就是我找上你们的原因。”   如果他们知道了鬼怪的弱点都无法去克制,再多的道具都保不住他们。   宜图捏了捏眉心,有点无奈的开口调解:   “不会的,最坏的情况不一定会出现,她的牌已经足够有用了。”   张雀山看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到了深夜,三人都不再浪费精力说话。   宜图没事可做,就看着牌场主的互动区。   置身事外的玩家们只在乎自己投出去的积分是否有回报,而在牌场内的玩家,却因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诚惶诚恐。   他们的房门被贴上了两张黑色的封门条,那是张雀山带来的防护道具。   只要门外有非人类的东西靠近,封门条就会立即显现成红色,并抵抗门外的东西进来,有效时间只有三分钟。   而封门条一旦被使用,从它贴上房门的那一刻,有效时间五小时。   如果过了五个小时,即使门外真的站了别的东西,封门条也不会变成红色。   所以他们必须记住确切的时间,这一夜谁都不敢睡。   宜图没把自己的床位让给傅雪,事实上傅雪也不需要他的照顾。   她同样心存戒备,坐在离床较远的椅子上,不断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来缓解焦虑。   宜图从未觉得时间可以过的如此漫长,一分一秒都在考验人的忍耐力。   尤其是当睡意袭来,宜图的脑袋昏成一团,眼皮几度黏在一起。   朦胧之中,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的好沉,不知道是意识沉重还是他生出的错觉。   有什么东西好像碰到了他的手,纸质的触感延迟的传到大脑。   随后,他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而在这一刻,宜图彻底清醒过来,在看清楚的瞬间,寒意窜上了脊背。   他孤身一人站在幽暗寂静的走廊上,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而他的手上正拿着那两张来不及变色的封门条。   发生了什么,简直是鬼迷心窍一般。   宜图来不及细想,刚要转身回房,突然他面前的走廊悄无声息的裂开了一条口子。   这时牌场观看区内的所有玩家,全部被系统强制弹出了观看区。   【匿名玩家234:卧槽?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被弹出来了?!   匿名玩家674:淦啊,要不是互动区还能用,我还以为自己的游戏牌出了问题呢   匿名玩家320:发生了什么!那个新人出门然后呢?卧槽,不会死了吧?   匿名玩家498:他娘的这bug可真多,我也是服了!   匿名玩家923:小问题小问题,我只希望不要用大佬把观看区承包了,这样就看不到了。   匿名玩家387:是哦,好像只要有玩家买下观看区所有权,其他玩家都会被弹出去的吧?   匿名玩家999:买个屁嘞,要是真的有人买,早退还积分了,而我这边空空如也……   匿名玩家1034:等修复等修复吧,应该很快好了。】   宜图眼睁睁的看着有什么东西从那条血色的口子中迅猛窜出,朝他所在的方向快速扑来。   宜图面色一变,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容不得他作出任何反应。   只能下意识的抬手去挡,喉咙一紧心有不甘的低呼:   “不……”   宜图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被撞的快要散架,有什么炙热而高大的东西将其死死的压在了墙上,皮肤仿佛要燃烧一般疼痛。   牙关被震出了血,凭着最后一丝毅力他睁开了眼,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嗜血的眼眸。   宜图心头猛的一震。   黑色长刀险险的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而双方在对上视线的刹那,心脏仿佛被击中般颤了一下。   宜图无法具体形容这种感觉,好似明明之中有什么东西在互相牵扯着他们。   直到他清楚的看见男人爆出青筋的脖颈左侧,出现一个熟悉的图案。   一个红心Q。   而与此同时,宜图右侧胸口闪过强烈灼烧的痛觉,标记达成。   就在宜图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一道诡异的电子童声响起:   “系统错误!”   “即将修正……”   当宜图回过神后,眼前的长廊还是那条幽暗寂静的长廊,他依旧孤身一人站在这里。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梦境。   而事实上他连男人的脸都没有看清,他只记得那人袭来时,给予他的恐惧与威慑。   还有那对,超出寻常的巨大黑色羽翼。   沾染上艳红的羽毛上欲滴的血珠,试图掩盖它锋利的光芒。   错觉么,宜图暗自垂眸。   当他刚想要转身离开时,不经意间瞥见那木地板上遗落的轻柔羽毛。   宜图愣住,那根黑羽并没有染上鲜血,漂亮的纯粹。   当他尝试捡起时,却又在指尖破碎消失。   宜图忍不住皱眉,这绝对不是错觉。   身上残留的炙热痛感,还未消散,而他的胸口……   宜图只是停顿片刻,立马意识到此时此刻他还在牌场里,游戏还在继续,再逗留下去恐怕真的会有危险。   回到房间将门关好,宜图才发现张雀山和傅雪都各自靠在角落里睡着了。   所以怪不得他鬼迷心窍的出了房门,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   宜图赶紧把两人叫醒,张雀山和傅雪清醒过来,脸上都露出几分后怕。   直到张雀山看到宜图手里的封门条后,脸色不好看起来:   “你把封门条揭了?”   宜图身子一僵,这事他还真的百口莫辩。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房门外了。”   “条子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揭掉的。”   傅雪有点不信,皱眉道:   “牌场里确实会有鬼怪迷惑玩家的事情,但是你怎么可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宜图抬眸瞥了她一眼,淡声打断道:   “你又怎么知道我一点事都没有?”   傅雪没想到宜图也有如此凌厉的时候,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现在的问题是封门条揭掉之后,它就作废了。”张雀山揉了揉额头,“接下来怎么办?”   傅雪冷笑一声,“怎么办?祈祷呗。”   她说完便独自坐回了椅子上,手指来回摆弄的更加焦虑了。   宜图看了一眼便也坐了回去,现在除了默默的等待天明他们别无他法。   而这一夜他们注定无法平静的度过,一直快到夜里两三点,在宜图精神最疲惫的时候,走廊上传来了声音。   那种诡异而尖锐的摩擦声,仿佛冰冷的刀子贴在头皮上剐蹭般令人毛骨悚然。   宜图脸色微变,三人依靠着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第15章   刺拉刺拉的摩擦声慢吞吞的经过楼梯口,随后不做任何停留接着往里走来。   宜图忍不住皱眉,那东西能分辨哪间房里有人么?   三人屏住呼吸,神经被迫绷的很紧。   没了封门条,他们眼前的木板门只不过是一道摆设,根本阻止不了什么。   而听力被牌加强过的张雀山,要比其他人来的更加难以忍受,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汗。   宜图听这声音越听越觉得有点熟悉,好像坚硬的纸张拖在地上发出的摩擦声。   是那些纸人么?宜图暗自揣测。   可是商铺里的纸人都被他一把火烧掉了,不应该还有。   就在他想的出神之时,走廊上的摩擦声突然消失了。   宜图的心脏瞬间提起,张雀山和傅雪也捏紧了各自的身份牌。   漆黑的房间里一片寂静,他们怕招来怪物,所以特意熄灭了油灯。   而这样的环境无疑是制造恐惧和害怕的牢笼,尤其是当他们面前的木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了一条细缝。   一只蜡黄皱褶的手臂暴露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而门外的东西正悄无声息的凑近门缝,朝里望去。   宜图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张血色面孔上的黑色眼睛,整个人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   那是一个没有丝毫皮肉,纯粹由粘连不断的血色丝线构造而成的头颅,以至于它的脸上也是无数扭曲晃动的血线。   而它眼睛和嘴巴的位置只余几个黑漆漆的洞口,看上去格外惊悚。   当它完全推开房门试图走进来的时候,他们才看清这东西的全部。   这是一个没了脑袋的人皮纸人,除了被血色丝线构造而成的脑袋,它的身体是纸糊的,但表面却披着一张赤裸的人皮,浑身上下都呈现出皱褶的黄褐色。   那也是羊皮纸的颜色,在黑暗中乍眼一看,令人头皮发麻。   傅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声道:   “这东西到底哪来的?我们白天根本就没遇到过!”   “不,我们见过。”宜图低声道:“这是商铺棺材里,没烧死的人皮纸人。”   白天瞥见的那一眼就足够他心生余悸,所以才放火想要烧掉这东西,谁知道眼前的这东西根本不怕火。   眼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些怕火的纸人到底是没了。   不然这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是数十只点晴了的纸人。   两人说话的功夫,人皮纸人张开黑漆漆的嘴巴发出嘶嘶的声音,并朝他们走来。   “快想想办法!”张雀山满头的冷汗。   这东西恐怕就是冲他和宜图两人来的,剩下的六人里,只有他和宜图进去过商铺。   要不是傅雪成了第一攻击目标,还能替他拖拖时间,否则倒霉的就是他和宜图了。   眼见着步步逼近的人皮纸人,傅雪止不住的发抖:“你们不能完全靠我,我的牌是有时间的!”   尽管她这样说,还是被逼之下使用了她的第一张使徒牌。   傅雪快速在自己的身份牌上点了两下,眼睛微微发亮: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具已经走到她面前的人皮纸人突然停住了,黑漆漆的眼洞里往外涌出大量的血色丝线。   那些血色丝线弥漫的到处都是,有的甚至要缠上傅雪的脚。   傅雪根本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血色丝线在地上扭曲,一点点汇聚在一个地方。   “张雀山我知道你还有别的道具,你要是见死不救,你们都活不了!”   傅雪的这张牌是一张四阶的使徒牌,当持牌者使用这张牌时,无论是玩家还是NPC都会被强制打断自身状态,被迫回答持牌者的问题。   直到被问者回答问题结束,在这期间人皮纸人无法进行攻击。   但这一时间非常的短暂,很快那些扭曲的血色丝线便汇集成三个歪歪扭扭的字。   那是一个女人的名字,陈晓月。   眼见着那些血色丝线快速从那东西的眼眶里抽回,傅雪大喊道:“张雀山,我需要时间!”   她的第二张使徒牌需要将“陈晓月”三个字写在上面,输入的过程不能被打断。   张雀山握紧了身份牌,一只青色的长矛出现在他的手里。   他咬咬牙冲了上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肉搏给傅雪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张雀山从背后投掷长矛,直接将那具人皮纸人钉死在墙上。   宜图则乘机将傅雪拉了出来,嘱咐道:“往外跑!”   而他却不得不回去,张雀山一个人根本阻止不了那东西。   宜图刚一转头,只见那具人皮纸人嘴巴里冒出来的血色丝线,不一会就将长矛溶解进了身体里。   张雀山有片刻的愣神,而彻底恢复行动的纸人快速的扑来。   眼见着那东西就要扑到脸上,千钧一发时刻他被宜图险险的推开,纸人扑空撞在了墙上。   “快跑!”宜图急声道。   两人狼狈的跑下了楼,身后的东西还在穷追不舍。   傅雪没敢走多远,就在院子大门口等着两人。   一看到他们出来了,身后还跟着那东西,当即面色一变。   “傅雪,它的弱点是什么?”张雀山急忙喊道,“我们根本跑不过它!”   傅雪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皮纸人为了追上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四肢朝地,嘴里发出惊悚的嘶嘶声。   傅雪吓的面色惨白,话也说不出来,直接将自己的身份牌递给他。   张雀山接过卡牌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卡面上只有简单的三个红字,砰砰砰。   “操!这是什么东西?”张雀山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坑我?”   这个时候根本没时间再废话,傅雪喘着气道:“我怎么知道?赶紧分开跑!”   她说完便独自一人朝着左边的岔路拐去,根本不给宜图和张雀山反应的机会。   张雀山气的又骂了一声,直接拐向右边。   只剩下没得选择的宜图,接着朝前跑。   身后的人皮纸人竟然直接无视了张雀山和傅雪,直勾勾的朝着宜图追来。   宜图手心里全是潮湿的汗,这家伙可真的会挑软柿子捏。   他身上除了一把趁乱带在身上的锤子,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而这把锤子宜图压根就没想过拿去肉搏,锤子手柄太短,他还没走近,人恐怕就先没了。   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傅雪的那三个字。   砰砰砰。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东西怕砰砰砰的敲击声么?   宜图越想越觉得答案呼之欲出,人皮纸人没有头,它的名字叫陈晓月。   没有头的陈晓月,不就是和被锤子捶烂了头的阿牛一样么?   而阿牛被锤子砸死的时候,那沉闷的砰砰砰声,也和傅雪的提示对上了。   一瞬间,宜图想通了所有没能连接上的点。   而这时,他身后的人皮纸人也追了上来,阴冷的气息如蛇般爬上了后背。   宜图想都没想,直接从怀里抽出那把锤子转头向后砸去。   人皮纸人被砸中的瞬间,它张的巨大的黑洞嘴巴发出痛苦的嘶嘶声。   随后那颗被无数血色丝线所构成的脑袋像捅破的水球,破了。   黑色和红色的丝线扭曲变形着从那张人皮钻出,纸人瞬间瘪了下去,空留一张黄褐色的人皮在地上。   宜图瞬间松了一口气,弯下腰来拍拍胸口,刚刚跑的太急太慌张,差点跑岔气。   看着那张诡异的人皮,宜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捡,他就在原地挖了一个小坑,将人皮埋了。   将这张人皮埋好后,他大概也知道陈晓月是谁了。   【七号玩家宜图推进剧情至67%,门牌状态未刷新,请其他玩家努力!】   眼前弹出小狐狸模样的虚拟屏时,傅雪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发生了什么?傅雪停下脚步,立即转身回头。   宜图,一定是他拿到了什么关键的道具。   不然他一个新人,怎么可能呢?   她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怪物不是去追宜图了么,怎么可能呢,他居然没死。   傅雪越想越难以置信,甚至不能理解。   而她的侍从小阿狸已经为她打开了竟票面板。   【匿名玩家809:恩???就这就这?我靠,怎么那么简单啊   匿名玩家368:11111,第一次知道牌场里的鬼怪这么容易死的(哭笑.jpg)   匿名玩家457:切,我还以为多厉害呢这个人皮纸人,结果锤子砸一下就死了,啥玩意   匿名玩家901:有手就行有手就行,谁不会啊(狗头.jpg)   匿名玩家631:你们少来吧,砸那一下是简单,那也要先获得克制道具啊。   匿名玩家586:是啊,如果他们都没拿到道具,这一晚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匿名玩家535:还有,你们不奇怪这个新人是怎么反应过来那把锤子是克制道具的……我都没想起来这锤子的用法(尴尬一笑.jpg)   匿名玩家860:卧槽!我知道那个锤子是道具,但是没想到它是克制道具,一般的道具不是拿到后等着带出牌场就行了么?   匿名玩家587:这新人是真的幸运啊,别人忙活半天,全部在给他铺路了这是(牛皮.jpg)   匿名玩家307:哈哈,那个想拿道具的男的是这样,现在这个女的技能牌也是这样,笑死我了   匿名玩家375:好家伙,但凡少一环这新人也死了呀,6666   匿名玩家211:预言帝都发话了,你们还不信?哈哈哈哈哈】   看到牌场主的聊天,傅雪这才知道,原来她和张雀山算是做了一回真正的冤大头。   忙活了半天,竟是给旁人做了嫁衣。   想到这傅雪只感觉一股气血只冲脑门,气的她牙痒痒。   她回到原来岔路口,张雀山已经先她一步到了。   男人盯着宜图手里的锤子,脸色青黑交加。   傅雪看笑了,走上前去就呛了一句:   “我这次算是真正的看走眼了。”   “什么新人不新人的,我在你面前才是真正的新人。”她冲宜图冷笑一声,又看向张雀山:   “倒是你更厉害一些,这口气都能忍的下,真是能屈能伸大丈夫所为啊。”   张雀山本就郁闷的要死,结果被傅雪一呛,脸色由青转黑再转红。   宜图看着他跟玩变脸似的,心里也觉得有趣极了。   “公平竞争罢了,说什么忍不忍得下。”宜图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这锤子我不拿,今晚你们都得死。”   傅雪气笑了,“那我是不是还要说声谢谢?”   宜图也笑:“不谢。”   傅雪:“!”气死她算了!   三人回到楼上,原先的房间已经一片狼藉,地上全是人皮纸人身上流下的血,他们只好换到了傅雪的房间。   傅雪和张雀山气也气过了,这件事是真的也巧。   但凡少了张雀山和傅雪中的任何一环,他们今晚都活不下来。   虽然张雀山的行动确实给了宜图指示,但他本人也没能回答出刘石匠的三个问题,宜图也不算截胡。   而傅雪的技能牌,也是巧合中的巧合,但好在他们中没有死人,气也就不再计较了。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傅雪调整了一下心态,看向宜图:“我觉得你应该告诉我们,毕竟明天就是村祭了。”   “毕竟我们都这样互相成全了,是吧?” 第16章   其实不用傅雪说,宜图本来也没打算掩瞒自己得到的信息。   尽管他拿到了关键道具锤子,甚至制服了人皮纸人,但他依旧是个新人。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是个新人,过分显露锋芒本身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更何况他需要张雀山和傅雪告诉他牌场的规则,这座牌场的门牌到现在都没找到。   很有可能门牌出来了,只是他们没发现而已。   宜图把自己去找刘石匠以及回答刘石匠那三个问题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而制服人皮纸人的一些推断,也一并说了出来。   “刘石匠说这一切,是从村长儿子的死亡开始的。”宜图道:   “十三年前,他被山上的山魈咬死,这之后村长一直想要复活他的儿子。”   傅雪皱眉,“所以他请了神建了庙?”   宜图看了她一眼,“对,这座庙就是那时候来的。”   “而恰巧在这一时间段回来的刘石匠儿子,也算一个关键人物。”   宜图一直以为村长杀刘成是谋财害命,毕竟成了老板的刘成,有足够多的钱支撑他建完一座全新的庙。   还有他们刚进入牌场,村长许诺给他们的报酬,所有玩家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对于钱,村长显得很慷慨,所以宜图才会以为村长杀刘成是因为钱。   但当新的人物陈晓月出现后,宜图有了别的想法。   “刘成没有娶妻,他在外面发了大财一直都没回来,但村长的儿子孟小天出事后,他就回来了。”   宜图指尖点了点椅子背,“不觉得很奇怪么?”   张雀山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刘成没有结婚?”   宜图还没来得及开口,傅雪便替他回答道:   “很简单,刘石匠的家旁边没有建新房。”   像孟家村这样的村庄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无论女方嫁人还是男方娶亲,都会在结婚之前新建一个屋子作为新房。   意思就是说他们从此独立出去变成两家人,也好避人口闲。   “刘成回来不是为了哀悼死去的朋友,他回来应该是为了孟小天的媳妇。”   宜图的猜测过于胆大,傅雪和张雀山都不太能跟得上他的思绪。   “你这个推断有依据么?”傅雪问道。   宜图很坦诚的摇摇头,“我瞎猜的。”   除了奸情无法容忍之外,他实在想不到村长还有其他杀害刘成和陈晓月的理由了。   陈晓月不出意料的话,应该就是村长的儿媳。   和刘成一样,被村长从刘石匠家里借走的锤子砸碎了脑袋。   而她比刘成更惨的是,她死后也没能得到安宁,身上的皮还被剥下制成了人皮纸人。   “你这个想法虽然危险,但好像也能说的通。”傅雪想了想,“如果村长的儿子真的是被陈晓月害死的,那就更像一回事了。”   “妈的,这些游戏背景真的是无聊透顶,还坑死人不偿命。”   张雀山揉了揉额头,声音略显疲惫:“先不管谁杀了谁,其实跟我们关系都不大,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关于村祭的。”   “明天是最后一天,门牌一定会出现。”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明天不一定是完整的一天,很有可能他们只有半天的时间。   “有。”宜图抬眸。   “刘石匠说,村祭的那天,都是那些人回来的日子。”   张雀山一愣,“那些人是谁?”   傅雪率先反应过来,脸色微变:“那些淹死在河里的人?”   宜图点点头,“没错,除此之外,村长的儿子应该也会被复活。”   “他称庙里的那座神为母神。”   宜图不知道这尊母神和陈晓月有没有关系,毕竟在这座牌场里,只出现了她一个女性。   其实他还有一个不确定的猜想,他总觉得三年前翻掉的那艘船应该和村长多少也有点关系。   要想让一群从不侍奉神明的村民相信神,那必然是要从一场灾难开始的。   求神拜佛求神拜佛,因为有所求,才会有所应。   一个人求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所有人求才行。   而在这些求神的村民中,刘石匠却因为会做石碑,成功逃过一劫。   那么明天村祭,找到那块石碑才是关键,门牌很有可能和它相关。   “趁天还未亮,赶紧眯一会儿吧,不然真的撑不住了。”   张雀山打了一个哈欠,泪水从眼角渗了出来。   三人将就一晚,合衣躺在床的各个角边,静静的等待着早晨的到来。   宜图没睡多一会儿就醒了,傅雪的屋子里有窗,他一抬头就看见外面的天雾蒙蒙的。   糟了,这是一个大阴天,宜图心里一紧。   之前他们在每家每户院子里看到的那些神似僵尸的村民,因为畏惧阳光,他们并不会出来。   可现在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天空都被压的很低,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那些东西可以自由活动了。   宜图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六点不到,时间还早。   他只能重新坐回去,再歇一会儿。   一直到快八点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   屋内的三人同时惊醒,宜图打开房门一看,赵海川三人就静静的站在外面。   他们看见宜图三人都完好无损的活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你们都在就好。”黄恬芳率先开口道:   “村祭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刚刚下楼出去看了一下,他们在神庙门前搭了一个台子。”   宜图听后忍不住皱眉,“台子?什么台子?”   “用来活祭我们的台子。”面色略显苍白的段子溪突然开口道。   宜图下意识看向他的腹部,虽然被赵海川的外套遮住,但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段子溪和之前比起来,也只是变的有些虚弱。   就在这时,站在走廊窗口往外望的张雀山突然转过头来,沉声道:   “我们被包住了。”   众人皆一愣,宜图连忙走过去一看。   此时此刻村长的家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皮肤灰白、身形僵硬的村民。   它们的眼睛无一例外泛着诡异的红光,面无表情,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而宜图也看到了黄恬芳她们说的台子,那座台子就搭建在神庙紧闭着的大门前,隔有一米的距离。   台子并不高只到小腿,但台子上竖立着六根笔直笔直的铁柱,足足有两米。   那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捆绑活祭用的,一旦被铁链绑上根本挣脱不掉。   这样的场景未免令人全身发寒,而他们还不知道活祭的方式是什么。   “要下去么?”傅雪的手指紧紧的绕在一起。   “我们只能下去。”段子溪开口道:“门牌很有可能和石碑有关,应该就在附近。”   而石碑却在台子后面的神庙里。   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硬着头皮下去。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傅雪反问道,“要是门牌不在,我们全都得死。”   赵海川突然冷声道:“我们确实不能肯定,但现在不是你胡搅蛮缠的时候。”   “你怕它们第一个攻击你,你可以留在这里,但你想左右其他人的想法,恐怕不能够。”   傅雪脸色微变,“我只是实话实说。”   作为身上有两张身份牌的人,她确实很害怕被优先攻击。   尽管现在黄恬芳是排名倒数第一,但傅雪的优先级更高。   她会成为他们当中,第一个死的。   傅雪不想成为第一个,尤其是她不知道自己会被什么方式活祭,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我跟你们一起下楼。”宜图看向赵海川,决定道。   下楼生死对半,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等死。   很快张雀山也表了态,傅雪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咬咬牙跟着赵海川他们下楼。   几人谨慎的站在客厅里,门口那些诡异的村民们并没有一窝蜂的冲上来。   它们只是沉默而诡异的盯着众人,目光贪婪而阴冷。   双方僵持了没一会儿,村民们突然向后退了一些距离。   村长就从那些非人似鬼的村民们身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了的笑意。   “村祭马上就要开始啦,你们快出来吧!”   “村祭少了你们可不行,我们不是说好的么?”   他说完这些话,并没有人敢动,宜图想了一下开口问道:   “村长,村祭我们要做什么?”   “你们只需要在在台子上站一会儿,很快就结束了,很快的。”   村长的话落在众人的耳里,瞬间就变了味。   宜图看向赵海川,低声道:“石碑在庙里对么?”   赵海川愣了一下,“应该是在庙里。”   毕竟是作为庙碑使用的。   宜图点点头,“我们现在还算安全,直到我们走到台子上。”   赵海川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接过话:“所以上了台子,直接撞庙门。”   “它们不会给我们太多反应的时间。”   宜图手心里全是湿滑的汗,“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要被他们绑住。”   一旦被绑,就完了。   说完这些,宜图和赵海川同时朝门口走去,其他人紧跟其后。   他们来到门口,那些村民真的没有立即扑上来,只是团团将他们围住,好似害怕他们逃跑了一样。   宜图心脏跳的厉害,他大致数了一下四周的村民,足足有五六十个。   情况变得更糟了,他们或许来不及撞开庙门,就会被它们通通抓住。   就在这时,宜图口袋里的游戏牌震动了一下。   【投票区关闭通知:   请尚未给玩家投票的牌场主尽快投票,倒计时三分钟,未在规定时间内投出的推荐票,本次作废!】   【匿名玩家821:我靠,系统是真的坑啊,这就开始买定离手了?   匿名玩家1034:最关键的时候给我整这处……想投新人来着,但是感觉他会死(纠结.jpg)   匿名玩家1258:新人看上去利润大,但是他风险更大啊,啥也没有,他怎么活?   匿名玩家1298:emmm,反正那个女的活不了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   匿名玩家1560:新人活不成吧,投新人的八成要亏死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鬼怪NPC的牌场……   匿名玩家580:最好别投新人!!!过来人经验呜呜呜,比他更惊艳的新人我也看到过,最后还是死了(狗头.jpg)   匿名玩家753:这个我赞同,能崭露头角的新人一般死于玩队友(摊手.jpg)   匿名玩家309:啊啊啊你们快别说了,我纠结死了!!还有最后三十秒!   ……】 第17章   从村长家到神庙只不过几分钟的距离,他们走的却格外心惊胆战。   宜图发现围在他们四周的村民并不全是淹死在河里的那批,还有不少明显是人类。   只不过他们看上去眼神呆滞行动迟缓,像是被同化了一样。   宜图收回目光,心情有些复杂。   很快那座搭建在庙前的台子出现在了眼前,他们像犯人奴隶一样被押了上去。   而这时,所有人都注意到神庙红色大门上一直悬挂着的铁锁,被取下了。   宜图不知道这场村祭到底如何举行,但和神庙里的东西铁定脱不了关系。   进庙即是死门,也是生门。   他们刚站上台子,村长便挥挥手,冲自己身后站着的那几个村民说道:   “去,全都捆起来。”   “今年村祭来的人还是太少了,有点不够吃啊。”   他略带可惜的语气令所有玩家遍体生寒,而那几个行动迟缓还算是正常模样的村民,开始朝他们步步逼近。   傅雪脸色一变,大喊道:“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快撞门!”   宜图微愣,她这句话喊的并不是时候的同时,还让村长看出他们想跑的意图。   但此时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赵海川与张雀山两人快速的将扑上来的三个村民打到在地。   “撞门!”   宜图紧跟其后,庙门很沉,即使没有上锁也难以推开,他们三人一时之间根本推不动。   而这时,傅雪和黄恬芳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宜图下意识朝后看,祭祀用的高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村长泼上了暗沉的鲜血,刺鼻的腥味四处弥漫。   傅雪和黄恬芳就被鲜血刺激的眼红的村民们,按倒在地。   这一地的鲜血无疑是打开灾难的钥匙,闻到血气、那些宛如僵尸的村民瞬间充满了攻击性。   它们的嘴角分泌出粘稠而恶心的黄色唾液,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对鲜血活肉的渴望。   傅雪和黄恬芳不是没有及时躲开,而是那些东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连段子溪也被它们抓了个正着。   “救我!救我!”   傅雪的惨叫声凄厉的耳边响起,她浑身上下沾满了血,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地上蹭到的。   直到宜图看见她手臂上的肉被硬生生的撕掉了一块,鲜血瞬间涌出。   心脏猛的一颤。   “你们快点推门,我去救他们!”   赵海川找不到段子溪的身影,顿时慌了。   一把赤红色的斩刀出现在他的手上,快而狠的劈向朝他狰狞扑来的村民们。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那些东西的愈合能力。   这一刀下去,只是堪堪击退它们几步,刀刃在它们的身体上划开惨白翻开的口子,却没有一丝血流出,很快就又愈合在了一起。   仿佛它们并不是正常的血肉做的。   赵海川脸色变的难看起来,直到一声清脆的犬吠响起,扎堆趴在傅雪他们身上的那些东西突然惊恐的散开了。   “子溪!”赵海川这才看到被村民压在地上啃食的段子溪。   此时的段子溪伤痕累累,肚子上还没完全长好的伤口再度被撕开,鲜血流了一地。   而他的脚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只浑身雪青泛着柔光的小狗,正攒足了劲奶凶的冲那些想要靠近的村民狂叫。   这只小狗名为玉狗,它是段子溪的一阶使徒牌。   玉狗的叫声会威慑并击退一切具有攻击性的NPC,但它的威慑力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减弱。   赵海川赶紧将段子溪扶起,搀着他朝大门里快步走去。   张雀山和宜图把门撞开之后,两人赶紧回头帮忙。   傅雪倒在血泊里,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她是牌场里所有玩家攻击优先级最高的人,围在她周围的村民最多。   张雀山和宜图扶她起来的手都在颤抖,湿润的血混着烂掉的肉,触感实在是太糟糕了。   “你快去救黄恬芳。”张雀山急声道。   关键时刻张雀山算得上有良心,并没有抛弃同伴。   这让宜图对玩家之间的防备之心一下子松懈了许多。   黄恬芳已经被那些村民们拖着绑在了铁柱上,他们必须趁着玉狗还有作用,快点把人救下来才行。   宜图跑到黄恬芳的面前才发现,她作为游戏排名倒数第一,居然是三人中受伤最轻的那个。   不知道用了什么道具或是功能牌,黄恬芳除了手腕上有几道挣扎时留下来的爪痕和勒印,好像就没怎么受伤。   宜图有些诧异,黄恬芳来不及解释,急切道:   “快点快点,它们在靠近!”   玉狗叫不动了,那些陷入疯狂状态的村民开始渐渐逼近。   宜图尝试解开链条,然而它们缠的太紧太乱根本解不开。   眼见着玉狗的叫声越来越弱,雪青色的小狗也被逐渐围过来的村民们吓的向后退。   宜图从怀里掏出那把锤子,咬咬牙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一锤砸断了链条。   “走!”   黄恬芳连忙颤抖着手将链条剥离,头也不回的朝庙里跑去。   这时玉狗发出最后一声委屈的嚎叫,便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而下一秒失去威慑的村民们蜂拥而上,尝过血肉的它们几乎不能维持人形。   原本还能看出五官的脸上只剩下一张巨大的嘴巴,粘稠的黄色液体不断顺着下巴流下。   而它们的四肢也在退化缩减,远远看去像是一团团坨动的烂泥。   但它们的速度并不慢,跟在黄恬芳身后的宜图差点被那些嘴巴咬到。   还有几步路的距离,他眼睁睁的看着赵海川将黄恬芳拉进去后,毫不犹豫的将庙门闭合。   宜图心里一紧,这种时候无疑是当头一棒。   傅雪和张雀山还在他的后面,一旦关门,他们必死无疑。   宜图想也没想,趁着最后一丝还未闭合的门缝,本能的用身体去挡。   傅雪和张雀山也看到了这心寒的一幕,傅雪发出绝望的呐喊:   “不!别关门!”   宜图的右手被死死的卡在门缝里,剧烈的疼痛使他快要说不上来话。   赵海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上出现了那把赤红色的斩刀:   “我劝你最好松手。”   “明明还来得及!”宜图双眼泛红,死死的盯着他。   赵海川一愣,脸色微沉的举起那把锋利的斩刀,门缝在一点点的变大。   就在这时,黄恬芳的声音急促的响起:   “确实还来得及,你让他进来吧!”   她到底是于心不忍,毕竟刚刚宜图还救过她。   赵海川顿了一下,居然真的听话,松开了庙门。   宜图瞬间脱力,摔了进去。   紧接着傅雪和张雀山也跑到了门前,可他们的身后还紧紧跟着穷追不舍、变异了的村民们。   赵海川当即脸色一变,连忙将庙门合上。   “不!不要关门!”门外传来傅雪的哀求声,她疯了般拍打着铁门。   听到声音的宜图喘着气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手抵着门一手伸出去想要抓住两人的手臂。   “别不自量力了,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赵海川冲他怒喊。   傅雪和张雀山的身后可是跟着无数的怪物,他们能进来,它们也能。   宜图依旧坚持。   然而这时,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   傅雪突然将自己身旁的张雀山推进了怪物堆里,而男人脸上错愕的表情仅仅是一闪而过。   很快他就被疯扑上来的怪物撕咬成了碎片,宜图整个人震在了原地。   赵海川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手上一松,傅雪就趁着这用同伴换来的时间爬进了门里。   当他们再反应过来时,庙门已经被怪物撞开了一道硕大的豁口。   尝到血肉的怪物们彻底没了人形,疯狂的想要冲进来。   宜图和赵海川脸色一变,两人死死的用身体抵住庙门。   但奈何双方力量太过悬殊,很快庙门被怪物们撞开,两只吃的很饱很圆的怪物率先冲了进来。   黄恬芳直接被吓傻在原地,眼见着那两只怪物就要冲到脸上,一只长枪破如惊雷将那两只贯穿在地,怪物尖锐的哭啼声令人发毛。   她愣愣的看着不知何时爬起来的段子溪,面色惨白的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将长枪抽回。   这一次段子溪将枪对准了庙门口,宜图和赵海川还在拼死扛门。   长枪投掷出去的那一刻,火焰腾地而起形成一道明确不可跨越的界限。   那些触碰到火焰的怪物瞬间燃烧起来,发出痛苦的哭啼声,宛如婴儿一般。   而趁这一机会,宜图和赵海川终于将庙门关上。   “门栓。”段子溪跪在地上,虚弱的提醒道。   赵海川这才赶紧将自己的斩刀卡在了门上,以防火灭之后,怪物再次冲撞。   做完这一切后,庙内陷入良久的沉默。   宜图瘫靠在门上,吞了一口带血的沫子。   他的双手因为长时间扛门勒出道道红印,到现在都不能停止颤抖。   “你怎么能把他推出去,他可是为了救你才出去的……”   黄恬芳看着傅雪喃喃的问道。   傅雪满脸都是血迹,留下的眼泪也混着血的红色。   而她的左臂已经被那些东西啃食见骨,疼痛使她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发颤,傅雪只能不断小声的抽气,试图让自己好受一点。   “那你们为什么要关门?”   傅雪瘫在地上,目光无神的看着天上:“原本我们都可以活下来的……”   “没有这种可能。”赵海川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不是子溪清醒过来,我们早就被那些东西吃了。”   宜图不说话,赵海川的这个理由是否能站得住脚跟,恐怕只有他本人知晓。   要知道牌场里的玩家死的越多,活着的瓜分积分越多。   而且排名靠前,也会有相关的奖励。   他们死了,对于赵海川几人来说,本就是一件好事。   傅雪听罢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血泪顺着脸颊落下:“我不能死,我身上有两条命,我根本没有办法……”   她的生死并不仅仅代表着她自己,阿牛的命也在她的身上。   所以傅雪明明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可求生的本能却让她爬也要爬进门里。   “两条命换一条命很值不是么。”傅雪哭笑,更多的血被咳了出来。   宜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不是黄恬芳替他说情,他也会和张雀山一样,被门外的怪物扒皮吞骨。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你们是委托关系吧,所以才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   傅雪的声音很弱很弱,几乎不可闻。   但宜图还是听到了,他整个人一愣,下意识朝黄恬芳看去。 第18章   黄恬芳目光微微闪躲,算是默认了。   宜图这才知道,为什么赵海川会听黄恬芳的话,真的将他放了进来。   如果他们是委托关系,赵海川和段子溪自然要听雇主的话。   只要黄恬芳不死,其他人活着本就成了一件多余的事情。   牌场内不允许玩家直接自相残杀,但赵海川的这种做法又何尝不是杀人诛心。   黄恬芳为了转移注意力,勉强开口道: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门牌,我们要赶紧出去,她就快要撑不住了。”   在牌场里死亡的玩家,现实里的自己也会死亡。   听到这句话的傅雪眼皮子微微动了一下,气若游丝:“找石碑……”   走到这最后一步,所有的争吵都已然没了意义,他们只想赶紧离开。   宜图打量着这座不算大的神庙,除了空空如也的庭院,他们眼前只有四扇紧闭着的黑色门扉。   “石碑会在里面么?”黄恬芳紧张的问道。   眼下只有她、宜图和赵海川三人还有行动能力,段子溪和傅雪都快陷入昏迷的边缘,他们不能再少人了。   “十之八九。”赵海川沉声道。   说完这一句,他开始慢慢靠近黑色的门扉。   当赵海川尝试推开其中的一扇,门扉很轻松的就打开了,露出里面诡异的景象来。   宜图本以为里面会供奉着神像,或是有个正常的庙堂,但这间庙不是。   昏暗见不到光的庙堂里竖立着一块又一块刻着奇怪符文的石碑。   它们像是藤蔓一般扎根在不知哪里来的褐色泥土里,宣告着众人这地下埋葬之人的姓名。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石碑的顶端都裂开了。   宜图皱眉,这些石碑都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弄不清状况,准备进去寻找那块完好的石碑时,一只浑身惨白长着女人头颅的虫体突然绕过那些墓碑爬了出来。   宜图吓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眼前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于惊悚,以至于他在看到的第一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朝后退,那只虫体和蚂蚁窝里的蚁后一样,有着白腻而肥胖的身体,但身体的最上端却安着一个女人的脑袋。   女人长的眉清目秀,一双眼睛灵动而传情,但令人害怕的是,这张好看的脸上并没有嘴巴。   准确来说,眼睛以下的部分都被它舍去掉了,而眼睛本身好像也只是起了一个装饰的作用。   因为它看不见宜图他们。   它只是本能的冲着庙门的方向,发出尖细的哭泣声,好似在呼唤着什么。   宜图脸色瞬间一变。   “它在求食!”   “砰!砰砰!”   剧烈的撞击声震的人心头发麻,宜图下意识回头看,庙门上已经被撞出一道道印子,而卡在上面的斩刀也变了形。   “它们想进来。”黄恬芳面容失色。   一旦它们撞门进来,他们谁都别想活,那些东西并不是道具和功能牌就能限制住的。   而更可怕的是,宜图发现那两只被段子溪戳死的怪物,刚刚好像动弹了一下。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眼花,地上那两只彻底变异了的怪物猛的爬起,朝着虫体所在的方向跑去。   宜图他们谁也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只怪物和虫体融在了一起。   虫体变的更加巨大,它瘫在地上发出痛苦又满足的叫唤,而那双灵动的眼睛则充满了爱意。   这样怪异而恶心的一幕呈现在眼前,宜图止不住的浑身发毛。   黄恬芳颤抖道:“它不会是在……生产吧?”   “不,它在复活那些村民。”   宜图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虫体女人吸收掉那些吃饱血肉的怪物,重新为他们在体内构建了新的身体。   它的身体变的透明而光亮,以至于那两个被它融合的怪物挤在它身体里的情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宛如母亲子宫里的孩童。   很快两个圆球般的怪物,被重新构造成了人类。   虫体瘫在地上无助的发出尖细的叫声,好似自己不能排出那两个孩子。   它在求助,而宜图没猜错的话,往年这样助产的角色,就是村长本人。   村长养着这么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试图每年在村祭这天复活属于他的村民。   就在这时,他的游戏牌震动了一下。   游戏剧情推进度已经达到了72%,还差最后的百分之八。   门牌就要刷新了。   他们愣神的功夫,庙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听到母神求助的叫声,它们变的更加疯狂。   眼见着庙门就快要破裂,他们三人只能硬着头皮绕过母神,冲进庙堂。   而漆黑的庙堂里全都是破碎掉的石碑,所以刚刚立上的那块完好无损,非常的好找。   在庙堂的最右边,他们看到了那块新制作没多久的石碑,那上面还有刘石匠刻好的符文。   “怎么做?”宜图问道。   赵海川也顾不上那么多,“先挖出来。”   黄恬芳在一旁把风,两人动手开始挖石碑。   不知道是土质的问题还是怎么,宜图发现石碑下的泥土非常的湿润,土的颜色也很暗沉。   直到两人闻到了一股不似土腥味的腥甜,他们感觉到了不对劲。   当覆在表面的泥土没了,不出所料的露出下面刚埋没多久的尸体。   宜图双手微微发抖,将覆在那人脸上的泥土拂去。   那是一张有些熟悉、年轻女人的脸。   她漂亮且瞪大到极致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甘与怨恨,到死也不曾瞑目。   陈晓月。   凭着脸的轮廓,宜图还是认出了她,她是那张人皮的主人,而母神头颅上的脸,八成也是模仿的她。   “她不是早就死了么?”赵海川震惊道。   宜图摇摇头,“她是死了,但是母神每一年都会将她复活。”   而她之所以被埋葬在这里,是因为每一年她被复活后,村长都会重新将其杀死,以她的怨气滋养着母神。   母神又会复活村民和她,以此往复。   这里的每一块石碑,都是竖立在她血淋淋的身体之上。   他们面前的这一块,也不例外。   【玩家宜图推进剧情至86%,门牌已刷新,请玩家尽快找到门牌,在牌场关闭之前离开!】   【牌场关闭倒计时,二十分钟。】   宜图和赵海川合力将石碑拔出陈晓月的尸体,一张白色闪着微光的卡牌出现在她破裂开的肚子里。   “找到了。”   赵海川瞬间松了一口气,他拿起这张门牌时,宜图清楚的看见这张牌上面的花色和数字。   这是一张红心3,背后写有两个红色的大字,村祭。   “快快快!那些东西要冲进来了!”黄恬芳急促的催道。   赵海川和宜图赶紧跑了出去,此时的庙门已经被撞开了一道口子,那些怪物挣扎着想要进来。   无数肉坨的肢体伸进洞里,试图抓住什么。   不知道怎么离开的宜图有点懵,直到他看见赵海川将那张门牌贴在了破裂的庙门上,一道白色的门瞬间打开。   “走吧。”赵海川说道。   黄恬芳点点头,率先进入白门。   【系统播报:五号玩家逃脱成功!】   赵海川则回去将段子溪抱起也踏入了白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系统播报:二、三号玩家逃脱成功!】   宜图刚想要抬脚离去,却突然想起还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的傅雪,目光有几分复杂。   他将傅雪抱起,轻轻的踏入了白门。   【系统播报:一、四号玩家逃脱成功!】   【本次牌场已关闭,牌场观看区已关闭,牌场主互动区将于半小时后关闭,请玩家知晓!】   【本次竟票积分奖励将于一天后发放至玩家收件箱,请各位玩家注意查收!】   牌场主互动区内。   【匿名玩家390:妈呀,我他妈亏大了!呜呜呜呜   匿名玩家890:谁说新人不能存活的!七号太他娘的争气了!   匿名玩家578:唉,我就知道最危险的不是鬼怪,而是自己的同伴,那个被推出去的男的,好可怜啊。   匿名玩家709:有什么好可怜的?自己没本事还没点提防心,怪谁?   匿名玩家1498:这个牌场是真的真实,无论是那三个委托小组,还是那个女的(竖大拇指.jpg)   匿名玩家1370:唉,我心好痛啊,那个男的被推出去的瞬间,恨不能死的是那个大胸女,摔!   匿名玩家1257:最毒妇人心,新人就不应该救她!(呲牙.jpg)   匿名玩家1457:呵呵,你们男的也是一样优秀呢,拦门不让进,就看着同伴死(呲牙.jpg)   匿名玩家2490:卧槽,快看排名,那个新人居然是这次的第一!   匿名玩家307:????居然不是最后救场的那个?淦!   匿名玩家1278:我去……我也以为是最后救场的那个,他是真的厉害,怪不得系统给的评分第一。   匿名玩家169:不是有大佬爆料么,投他绝对不亏,所以我投的他,居然不是第一……   匿名玩家350:不是第一那能赚的利润好少啊,我感觉我浪费了很多时间(尴尬一笑.jpg)   匿名玩家496:救场的那个是真的厉害,他最后放出来的小狗应该是一阶牌,光是烧积分都能烧死人!   匿名玩家470:那两人接个屁生意,尽贴钱啊,这种好事我怎么遇不到呢,哭了   匿名玩家248:是的,坑人的战队是真的多,没办法(摊手.jpg)】 第19章   踏入白门的瞬间,有片刻的眩晕感袭来。   当宜图再度睁开眼,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手里还捏着那张费力捡起来的卡牌。   仿佛做梦一般,除了游戏牌带来的诡异触感清晰非常,宜图的所有感官都处于失灵状态。   直到他的听觉恢复正常,他才听到女人温柔而典雅的声音。   【恭喜主人通关红心3牌场--村祭,本次您的游戏玩家排名第一,获得红心3-村祭卡牌收录权!】   【本次竞票您共获1278张推荐票,奖励积分已发放至收件箱!】   【因您个人JR积分已满足侍从升级条件,茱蒂丝正在升级中,请稍后!】   宜图看着那一大片呈现在自己面前闪着白光的虚拟面板,脸上有片刻的错愕。   此时此刻的茱蒂丝赤裸着身体蜷缩在半空中,无数人眼不可见的代码贯穿包裹着她。   宜图皱眉,抬手尝试触碰。   而下一秒,他的手却穿过了茱蒂丝的脸颊,触感微凉。   她并不是实体。   【本次升级无法取消!请玩家耐心等待!】   耳畔响起系统冰冷的警告声,宜图只好缩回手,坐回沙发上静静的等着。   十分钟后,茱蒂丝升级完毕,虚拟代码消散,宜图瞥见了茱蒂丝的真容。   宜图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不仅仅是震惊。   女人容色晶莹如玉,双眉修长淡雅,茶色眼眸又亮如繁星。   薄唇轻抿之间,勾起一抹极其浅淡的笑意,疏远中带着一丝冷傲。   而她右侧一点若隐若现娇柔的唇下痣,笑起来又平添几分明艳动人。   宜图看愣住了,倒不是他见过的漂亮女人太少。   而是他从来没见过,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   如果不是性别不对,他简直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就连他左侧唇下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系统为什么要模仿他?宜图心里缓缓一沉。   【不,我不是在模仿你。】   仿佛有人在偷听他的心声一般,一道冷淡的声音回应。   宜图心里一惊,他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茱蒂丝薄唇微动。   【从本质上来说,我就是你,是你在游戏里的一部分。】   【我拥有你的全部记忆,知道你的所有想法,能感受到你的感受,我是被更高存在创造出来、专属于你的侍从茱蒂丝。】   宜图心尖当即一颤。   茱蒂丝自然感受到了宜图的情绪,她微微一笑。   【别担心亲爱的主人,你现在的无所适从只不过是因为不习惯我的存在而已。】   【你我从此刻起,即是命运共同体。】   【你活则我在,你死则我亡。】   确实如茱蒂丝所说的那样,宜图现在很难去适应。   可他又很清楚的知道,茱蒂丝的存在只会有利于他在游戏里的存活。   “你算是系统的一部分么?”宜图看向她。   【你可以这样认为。】   茱蒂丝并没有否认。   【希望您能快点适应我的存在,毕竟下一次游戏开启的时间很快就会来临。】   茱蒂丝说完这句话后,她便消失在原地,重新出现在宜图的游戏牌面上。   【请反面领取已收录卡牌,红心3-村祭。】   茱蒂丝冲他眨眨眼。   宜图闻言翻过游戏牌,一张黑色的卡牌出现在牌面上。   黑色炭笔勾勒出一幅熟悉的建筑,宜图很快便认出来,那是他刚离开不久的孟家村神庙。   此时神庙的庙门朝外打开,母神就躲藏在黑色的门扉后静默的给予注视。   宜图忍不住皱眉,这种被直视的感觉并不舒服,他下意识的点了一下牌面,画面渐渐消散。   【恭喜玩家,本次您的游戏玩家排名第一,请领取本次牌场奖励!】   【本次牌场基础JR积分:3300(16500/5)   本次牌场奖励JR积分:127800(推荐票所获得的全部奖励积分)   本次牌场总获得JR积分:131100(基础积分+奖励积分)】   拿到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的积分,宜图有片刻的惊喜感。   他没有想到竟票模式,居然能让玩家赚取超过基础积分四十多倍的奖励。   难怪系统总是一遍遍提醒玩家,努力表现争取排名。   而“村祭”这一牌场的总积分只有16500,更何况要平分给活下来的玩家,本质上积分奖励是很低的,远没有竟票模式赚取的积分多。   这也是为什么牌场玩到最后,赵海川试图关闭庙门的原因。   他死了,段子溪就是第一名了。   【竟票结算公示:   第一名:1278(每票玩家将获得100JR积分,未封顶)   第二名:758(每票玩家将获得60JR积分,未封顶)   第三名:400(每票玩家将获得40JR积分,未封顶)   第四名:312(每票玩家将获得25JR积分,未封顶)   第五名:67(每票玩家将获得15JR积分,未封顶)】   当宜图看到自己的总票数时,多少有点惊讶。   他的奖励积分就有12万之多,票数肯定不低,但是他没想到会有一千二这么多。   足足甩了段子溪五百多张票,这正常么?   【茱蒂丝:票数统计不会出错的,只不过是有的牌场主加倍押注了,他们似乎非常看好你。】   宜图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他是牌场主,他都未必能看好自己。   到底是赌徒游戏,参与这场狂欢的人为之赌上了性命,而旁观的牌场主们,何尝又不是呢。   JR积分,本就是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用来活命的东西。   宜图问茱蒂丝,按照一张推荐票来算,投他的牌场主能获利多少?   茱蒂丝很快给出了回答。   【本次牌场属于低级牌场,入场收费缴纳2000JR积分,基础存活奖励为1500,其余奖励积分按得票玩家获得总积分的5%发放。】   【也就是说投你一票的牌场主,总共可以获得8055JR积分。】   【但由于你是初临牌场的新人,所以投你一票的牌场主,所获利润会翻倍发放。】   一万六千多的奖励积分?宜图微微挑眉,扣除两千的本金,净赚一万四千多。   而聪明的本就是大有人在,多倍买票或是下重手,那这赚回来的利润将难以想象。   搞了半天,原来他这十三万JR积分,真的算不上什么。   辛辛苦苦甚至丢命的玩一把游戏,却不如有人看一场游戏赚取的积分多。   不过这些牌场主在成为牌场主之前,也是普通的游戏玩家。   想到这,宜图拿起了那张薄薄的游戏卡牌。   收集齐某一数字四种花色的游戏牌,就能成为该等级的牌场主。   而玩家只有成为该座牌场的第一名,才会拥有该卡牌的收录权。   现在,他的游戏牌卡夹里已经显示收了录红心3这张牌。   牌面背景正是孟家村神庙,暗红色的村祭两字,就印在牌的下方。   等级3,还差剩下的三张。   当他尝试触碰这张牌时,卡牌瞬间浮现在眼前。   【重新进入】   【剧情查阅】   宜图微微惊讶,他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能重新进入。   情景再现么?宜图并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随时随地会死人的窒息感。   选了第二个选项之后,牌面上很快出现了关于村祭的故事背景。   宜图大致的浏览了一遍,并不意外他猜中了里面大多数的剧情,所以他的剧情完成度才高达百分之八十六。   只是有一点他猜错了,那就是陈晓月与刘石匠儿子的关系。   他们并没有私通,而他们所遭受的是真正的无妄之灾。   村长儿子在一次上山砍柴时意外死亡,而作为父亲的村长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萌生了复活自己儿子的想法,于是离开孟家村在不知名的地方请了一尊神回来。   当他把那尊神带回来后,家里发生的种种诡异的变化被儿媳陈晓月察觉,她知道了村长疯狂的想法。   害怕与不安在陈晓月的心里不断滋生,而她和孟小天的儿子才只有两岁半。   为了孩子的安全,她想带着孩子离开,离开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糟糕的孟家村。   而远在外地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刘成一直挂念着她,听闻陈晓月出事,立刻回了村子。   陈晓月拜托刘成把她和孩子带离孟家村,刘成有钱一个人就可以租到船,而不是像平时那样,全村都出一点钱按时等船夫接人。   但这件事不知为何被村长发现了,他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媳与他人有染,更何况陈晓月想带走他唯一的孙子。   那一天刘石匠去别的村子里喝喜酒,村长只身一人前往刘石匠的家里。   他和刘成寒暄了一会儿,聊起建庙钱不足的事情,刘成为了打发他便答应出一部分的钱。   随后村长又向刘成借了一把锤子,这时他才看见村长的手上有血。   陈晓月出事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了。   村长就拿着那把锤子将其砸死在了院子里,而院门早就在刘成拿锤子的时候被他关了起来。   刘石匠的家偏僻,没人能听得到动静,刘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村长处理掉了。   而刘石匠回来的时候,村长告诉他刘成只留下了一笔钱,便回城里去了。   随后陈晓月的死也被村长处理成了意外,他告诉村民,他的儿媳也在那艘突然翻掉的船上。   他说最近遭遇了很多的不幸,一定是他们的村子没有神明庇佑,所以灾难不断。   沉浸于悲伤中的村民并没有发现,那艘船早就被村长做了手脚。   从此之后,他们开始拜神,开始可怕的村祭。   而村长更是丧心病狂的将自己的儿媳献给了鬼物,以她死不瞑目的怨气滋养着所谓的母神。   每一年村祭后,孟家村的村民们都会复活,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只不过他们的身体很快就会枯竭萎缩,变回死之前的模样,直到下一次村祭的来临。   陈晓月每一次复活都尝试反抗,可每一次她都像第一次一样,被残忍的杀害,没人能救得了她。   她长大成人的儿子不能,已经得知真相却宁愿自己疯掉的刘石匠也不能。   他们不敢反抗,一个只知道逃避现实浑浑噩噩活着,一个为了保命不断制作压制她的石碑。   陈晓月越恨,母神生养的就越好,以此往复,永不停息。   看完所有剧情的宜图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关掉了这张牌选择退出。   此时的身份牌已经变回最初他见到的模样,牌面的最左侧呈现他的姓名、JR积分以及工具栏,而最右侧他配偶的名字倒是很显目的占了不少地方。   当宜图看见他的JR积分那几个数字时,人顿时傻了。   他的账户上凭空消失了整整十万,只余一个尾巴在那里,三万四千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积分呢?   就在这时,茱蒂丝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咳,亲爱的主人,我的升级用掉了一些积分呢。】   宜图:一些指……十万?   【对哒!】   宜图:……不知道强制格式化能不能把积分退给他。   【不能哦,亲!】   宜图沉默了片刻,发出一声冷笑。   妈的,一夜回到解放前,狗游戏就是坑爹。 第20章   一下子少了十万积分,宜图的卡牌上只剩下三万四千一。   原本他是想用积分去商店里兑换一些有用的道具或是技能牌,但现在的积分不够,他必须省着点花。   要知道他在现实世界存活,积分也是在无时无刻的消耗着。   道具和技能牌固然重要,但远没有性命重要。   更何况他从村祭这座牌场里出来,收录的不仅仅是卡牌,还有牌场内的道具。   【红心3-村祭:   牌场等级:低   任务完成度:4/4   剧情推进度:86%   道具获取数量:(1/1)   综合评价:好像是挺厉害的新人呢,但和自己的配偶黑桃king相比,还远远不够呢。】   当宜图看见黑桃King时,不知想起了什么,手指一僵。   他思考了片刻,还是先点开了那件道具,牌面上弹出道具的信息栏。   看过之后宜图才发现这并不是他以为的锤子,而是一件黄褐色的人皮衣。   即使它被系统美化处理后,宜图再次看见依旧有点怵的慌。   他没想到这东西被他埋了以后,居然还能跟着他离开牌场,而他一直带在身上的锤子却并没有被带出来。   原来牌场里所的道具,并不是通过带走的方式获得的。   【道具名:人皮衣   类型:伪装防御型   等级:三阶(可晋阶)   持有者:宜图   获得途径:低级牌场《村祭》内随机掉落道具。   用途:当拥有者披上这件人皮衣时,可以任意更改自身模样包括身高体重,并减伤15%的外来攻击。   友情提醒:陈晓月的头破了一个很大的洞,如果有人敲一敲就会发现,这居然是一张空心的皮呢。】   宜图看过之后,心里顿时有了数。   这件道具可以更改模样并减伤,但它却不能直接伪装性别,甚至有一个明显的缺点。   那就是不能被其他人敲到头,否则这张人皮就会瞬间脱落,露出原本的容貌来。   了解这件道具后,宜图放下了手中的游戏牌。   他现在急迫的想要去确定一件事,以至于他快步走进了自己办公室的洗漱间内。   解开蓝衬衫的纽扣,露出流畅优美的皮肤肌理。   在看见右胸、几乎贴着私密处的图案时,宜图彻底愣住了。   他差点就把这茬给忘了。   那夜走廊之上突然出现的男人,他在那人的脖子上清晰的看见了烙印般的标记。   一枚红心Q。   而此时此刻他的右胸之上也有了一个陌生的标记,一枚黑桃K。   宜图有片刻的愣神,他的指尖轻轻的拂过那枚图案,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里弥漫。   怎么会这样,那一夜因系统错误出现在走廊之上的人,竟然是他的配偶黑桃King。   而他连对方的长相都没看清。   单身二十几年的宜图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天上掉对象的好事,可为什么对方偏偏是个男人。   这种感觉奇妙而又糟糕,宜图觉得自己现在矛盾极了。   他想把胸口的标记去掉,但无论他怎么擦还是洗,那枚黑桃K依旧明晃晃的印在了他的身上。   私密而又难以启齿的位置,像是别人宣告占有的所有物一般。   宜图微微垂眸,有点伤神。   好gay。   为什么那个人的印记位置就很正常?!他妈的。   宜图郁闷极了,而就在这时,茱蒂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亲爱的主人,五分钟前,您的收件箱进入一条系统信息,请查收。】   宜图下意识的抬头看,眼前出现了虚拟的游戏面板。   【来自系统BUG补偿奖励:   您的配偶黑桃King江寒屿在本次爬塔活动中,因其特殊原因造成空间紊乱,导致系统出现BUG。   给您带来不愉快的游戏体验,卡卡深感抱歉!   对此,卡卡将补偿您与您的配偶特定奖励,请于三天内查收哟~】   原来那一晚差点杀了自己的男人,真的是他的配偶黑桃King。   而信中所提到的爬塔活动,茱蒂丝告诉宜图,但凡JR积分达到一定数额的玩家,都会被系统强制进入爬塔活动。   赌徒游戏里并没有A这张牌,是因为这四张A全部化成了一座座高耸且恐怖的金字塔。   在金字塔的最顶端,雕有该区域四位King的石像,他们被看不见的刑具钉死在其上。   他们是荣耀的象征,亦是无法挣脱逃离的至高赌徒。   而在每年的一月、四月、七月以及十月,爬塔活动正式开启,通关的玩家将获得大量积分和道具。   但死在里面的玩家,更是不计其数。   与其说这是一种奖励,不如说是游戏在强制淘汰不合格的玩家。   而这次七月开启的四座A字塔,新增了一层,第101层。   茱蒂丝认为这次出现BUG,恐怕就是因为新开放的第101层,并不稳定。   宜图眼眸微垂,茱蒂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没有宜图的指令,她便很快便陷入了沉睡,除非自己的主人再次唤醒。   宜图坐在办公室独自一个沉默着想了好久,他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要签字的文件。   真是一件难以抉择的事情。   宜图叹了一口气,还是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宜总,您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么?”助理很快接通了电话。   宜图捏了捏眉头,“我这边没什么事,就是麻烦你帮我把8号之后的事情,全都推了吧。”   电话那头的助理明显一愣,“宜总,您8号之后是有事么?”   宜图没告诉助理他要辞职的事,只是嘱咐道:“你先帮我这样办吧,辛苦了。”   挂掉电话后,宜图冷静了一会儿,开始处理手头上的事。   他现在被迫进入游戏,性命不知何时说没就没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能集中在工作上了。   辞职是目前他最好的办法,尽管他有太多的不舍。   他现在所在的公司是大学期间与学长一起创办的互联网企业,两人可以说是白手起家,历经千辛才走到现在的地步,公司去年刚刚上市。   而如今他要抽身离开,他的好兄弟势必会要一个恰当的理由。   可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宜图只能在走之前先把事情全部处理妥当。   日子在一天天的过去,宜图眼见着卡牌上的JR积分五百五百的消失,距离下一座牌场还未曾有消息。   宜图只能一边工作,一边耐心的等待,空余的时间也都拿来多陪陪家人与朋友。   不过宜图回家只呆了半天不到就坐不住的想要离开了,宜图父母恩爱几十年如一日,他呆久了倒显得多余。   宜母每每看到他,又总是忍不住问上一句是否有心仪的对象,毕竟她心疼自家儿子形只影单,身旁又无人照顾。   这样一来,宜图就更呆不住了。   母亲温柔的碎碎念句句都是他的以后,字字都是关爱,而现在的他,是没有未来的。   宜图从来不担心父母是否会过的不好,如果在以后他们痛失独子。   这几年宜图投资理财给二老存了不少钱,包括房子车子甚至股票基金,足够他们富裕的过完这一生。   以前他想的很好,以至于现在再回想起这份念头,残忍的近乎可怕。   他是二老唯一的儿子,一直以来的骄傲,如果他死了,谁家的父母不会悲痛欲绝。   而宜父宜母美满的世界,也即将崩塌。   宜图呆不下去了,他找了一个像样的借口急步离开了家。   他想,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活下去,最起码不能死在这捉弄人命运的游戏里。   离开家之后宜图彻底想清楚了,在现实中不去想不去看,试图以此逃避赌徒游戏,本就是件愚蠢的事。   但那一天,宜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遇见上一座牌场里的玩家。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应酬,几个公司的高层聚在一起喝喝酒打打牌是常有的事。   友利集团的老总胡金荣还带上了自己二十出头的娇妻,出来见见世面。   宜图怎么也没想到眼前长相甜美可人、气质如兰的女人,居然是黄恬芳。   他根本无所防备,直接被女人叫出了名字,而他却根本不认识胡金荣的妻子。   直到他看见女人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那是祛痣留下来的印子。   而女人再度向他投来目光,两人对视的刹那,宜图微微一震。   陌生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黄恬芳曾在牌场指认死去又复活的村民时说过,她的脖子上也曾有一颗肉瘤痣,只不过为了美观取掉了。   而此时女人脖子上的疤痕,和黄恬芳所在的位置一模一样。   宜图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走上前去:“胡夫人,怎么称呼?”   女人淡淡一笑,“方语汐。”   宜图点点头,两人就没再交流,毕竟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直等饭局结束,也不知道方语汐和自己的丈夫说了什么,胡金荣朝宜图那看了一眼,便挥挥手让她过来了。   方语汐大大方方的站在了宜图的面前,笑道:   “走吧,找个合适的地方说话。”   “好。” 第二卷 牌场二 避风港 第21章   两人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再次见面互相都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次他们都不在牌场里了。   “你……和牌场里的模样大相径庭,我差点没认出来你。”宜图率先打破平静。   方语汐笑了一下,“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如果牌场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一旦现实里被发现,是会死的。”   她看着宜图微微蹙起的眉头,解释道:   “我这样冒然把你认出来,并没有丝毫的恶意。”   “我只是想和你说声谢谢。”方语汐垂眸,“要不是你救我,我八成是出不来了。”   宜图听罢笑了,淡淡道: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   “如果不是你开口求情,赵海川怎么可能会给我开门。”   农夫与蛇的故事比比皆是,但到底黄恬芳还有一丝良心在。   比起被傅雪这条美人蛇坑杀的张雀山,他确实要幸运许多。   方语汐一愣,脸上闪过几分羞恼。   “我和赵霆他们确实签了寄托协议,但他们的任何决定我都无权做主。”   “说的难听点,如果迫不得已,他们是可以舍弃掉我的。”方语汐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   “关闭庙门根本不是我的意思,你不必怪罪于我。”   宜图微微诧异,事情原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雇主拥有绝对的支配权,他们的关系却恰恰相反。   而方语汐口中的赵霆,应该就是赵海川的本名。   “赵海川和段子溪是不是属于同一个战队?”宜图抬眸。   “你怎么知道?”方语汐略显吃惊,“他们两个都是启骁战队的正式成员,其中段子航的等级更高,费用更贵。”   “而赵霆的作风,只不过是大多数战队成员都会做的罢了。”   方语汐告诉宜图,赌徒游戏里像启骁这样的战队,不胜其数。   为了将利益最大化,他们一开始并不会表现出敌意,并且会伪装的和普通玩家没有什么区别。   但等到游戏的最末尾,即是他们开始收割的时候。   少数是为了保全自己,譬如赵霆与段子航,而大多数则是为了排名和JR积分。   “对了,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方语汐神情有几分犹豫:   “段子航来找我拿雇佣金的时候,曾向我打听你的下落。”   宜图蹙眉:“打听我?你确定么。”   “我确定。”方语汐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好肯定的,启骁战队正在招收外编成员,很多战队都这样。”   “一个战队的正式成员很少,但外编成员非常多,他们的存在即是为正式成员做好储备力量,也会为战队带来大量资源。”   方语汐自己并没有加入过任何战队,知道的也比较有限:   “总之,情况很复杂,你可以把战队看成一个和利益挂钩的组织。”   “如果段子航他们真心招收你,你不如同意。”方语汐建议道:   “加入战队的好处很多,最起码比你孤身一人的好。”   “更何况启骁战队是华夏区前五百名战队,实力很强。”   宜图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了,方语汐有点急了:   “你真不考虑?”   “你别瞧不上他们的外编成员,我到现在连入外编的资格都没有。”   宜图听罢摇摇头,“我并不是瞧不上这个战队,我是瞧不上他们战队的成员。”   他轻声道:“赵霆的做法让我恶心。”   方语汐震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既然你有你的想法,那我只能尊重你的决定。”   “你放心,我遇见你的事绝不会和任何人透露。”   宜图笑了,“十分感谢。”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方语汐:“你说。”   宜图斟酌着开口: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进入这场游戏?”   “我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生日那天,怎么会收到这张游戏牌。”   宜图指腹摩挲着口袋里细腻触感的卡牌,表情晦暗。   方语汐听到后,神情变得复杂:   “这张牌只会出现在两种人的身上,一种是有着强烈活下去欲望的,一种是活着没有任何欲望的。”   “你属于哪一种?”   宜图当即愣住了。   “我属于第一种。”方语汐自言自语道:   “拿到这张牌的时候,我刚成年,我当时在想,是跳楼自杀好呢还是上吊自杀好呢。”   “自杀?”宜图错愕。   方语汐苦笑一声,“你都不知道我在没成为胡太太之前,过过怎样猪狗不如的生活。”   “我父亲的公司破产之后,欠下了太多的外债,实在是还不完哪。”   “我的人生才刚开始,便一脚踏进了地狱。”方语汐自嘲道:   “其实我挺感谢赌徒游戏的,说真的。”   蓦然知晓了方语汐的身世,宜图心里不震惊是假的。   他所知道的友利集团老总的妻子,虽然家境一般,但却是当地小有名气的钢琴家,也算书香门第。   两人之所以结婚,也是胡金荣一见钟情追求了好久,胡夫人才答应在一起的。   这段佳话还被圈子里的人流传了好久,所以宜图也有所耳闻。   而现在方语汐却告诉了他另外一个真相,未免让人难以相信。   “我把在游戏里赚到的JR积分全都变换成了现金,拿去还债。”方语汐告诉宜图: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赌徒游戏救了我一命。”   “与其苟且偷生的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我只想当个普通人,活的有尊严、一点点体面就足够了。”   “挺搞笑的吧?”方语汐笑了一声,“可能你没法想象那种天天东躲西藏的日子,真的想死。”   宜图沉默了,他是没经历过不知道方语汐的感受,但他能想象出这样一个女孩会有多艰难。   “宜图你是第二种人吧?”方语汐看向他,眼眸盈盈。   “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是那种各方面都顺风顺水、家庭美满幸福的人。”   “你清心寡欲,是因为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你过多执着或留恋的。”   宜图愣住了,细想之后他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没有爱人,自然也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没有遗憾,自然也没有所谓的执念。   他倒是想孝敬父母,但父母又太为儿子着想,从不添麻烦。   没有欲望也成了一种过错么?   宜图越想越觉得可笑:“它想惩罚我,就因为我没有任何欲望?”   最起码经历过村祭之后,他现在倒是非常想活着。   方语汐看着他,目光平静:   “不,也许这也是一种奖励。”   --   和方语汐交换联系方式告别之后,宜图并没有把她的话太过当真,玩弄生命怎么可能是一种奖励。   接下来的几日,宜图已经将自己的工作全部处理妥当,下一座牌场的开启还迟迟未来。   他的合伙人对他的决定感到十分费解,辛辛苦苦几年才坐到如今的位置,却说不想干就不想干了。   挽留的话嘴皮子都要说烂了,宜图一意孤行,朋友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没了工作,生活好似变的轻松起来。   平时除了睡觉,呆在家里不超过两小时的人,顿时有些无从适应。   看着已经被扣掉三千JR积分的游戏牌,宜图多少有些焦虑。   方语汐和他说过,一座牌场结束,并不是就会立即刷新出下一座牌场的。   有的玩家甚至十几天都不会再次进入牌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积分一点点被消耗,直至清零。   但这种情况只出现在等级较低的玩家身上,由于他们的等级太低,从而致使系统找不到可以匹配其进入的牌场。   他们只能被搁浅至死。   赌徒游戏里的玩家等级,是和他们的游戏能力直接挂钩的。   也就是说从2到10,越往上等级越高解锁的牌场等级也越高,赚取的积分也越高。   而游戏中玩家的等级是按照个人的JR积分多少,按比例划分的,一个月变动一次。   也就是说2到10级的玩家,等级并不是一直不变的,只要积分不够,就会被游戏无情的划分到下一级去。   但超越了10级之上的J、Q、K牌则永远不会掉等级。   因为在系统划分的一个大的区域内,比如华夏区,拿到J、Q、K身份牌的人,都是处于该区域金字塔顶尖的玩家。   如果说一个大区是一副完整的扑克牌,那么Q与K则是这个区域绝对的皇后与国王。   2到10级的身份牌可以无限重复,但Q与K却不是。   他们是这里的至高赌徒,在自己的花色中,独占一块领域,代表着无上的荣耀与地位。   而在四王与四后之下的,则是他们的骑士与侍从J。   每一位Queen和King都有专属于自己的侍从Jack,为其效命。   所以一个大区里,Jack身份牌共有八张,它们的顺序不分前后高低。   但却会被Q与K牌压制,尤其是同花色下的压制尤为明显。   宜图没想到玩家等级之间也会有如此复杂的游戏规则,尽管J、Q、K三种身份牌不会掉等级,但是这16张牌是可以被10级或以下的玩家,夺走的。   这也是为什么茱蒂丝会有过那么多任主人的原因,有的活了很久,有的却只存在了两三天就死了。   拿到皇后牌虽然不会像其他玩家那样掉等级,但潜在的威胁也更大了。   那些等级被刷至2或3级的人,本身就是JR积分很少的玩家,一旦不能及时进入牌场,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他们甚至都不能够蹭别人的牌场,因为等级不符合牌场进入条件。   但宜图的等级是Q,不受排行的影响。   牌场刷新是迟早的事,只不过他的积分并不多,持续消耗也有些吃不消。   终于下一座牌场刷新了开启时间,就在宜图静静等待的第八天夜里。   放在床头柜上的游戏牌发出淡淡的白光,宜图也仿佛有所感应般睁开了眼睛。   【本次牌场开启时间已刷新,数据加载中…请稍后!】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宜图看见虚拟面板瞬间在自己的面前展开,茱蒂丝也随之出现。   【本次游戏数据已加载完毕,请玩家注意牌场开启时间及相关信息!】   紧接着一行行字体浮现在宜图的眼前。   【梅花4牌场--避风港:   牌场编号:449032   牌场等级:低   玩家参与人数:15   本次牌场开启时间倒计时:五分钟】   【请玩家注意!本次游戏共享端已开启,数据正在传输中……】   宜图当即皱眉,游戏共享端是什么鬼?   他还没得及询问茱蒂丝,下一秒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数据传输完毕,您的配偶江寒屿已准备就绪!】   【您有一则信息来自配偶江寒屿,请玩家及时查看!】   宜图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微泛青。   原本游戏玩家与玩家是不能联系沟通的,但是上次牌场系统出现BUG,补偿的奖励就是给了他和江寒屿这么一个联系对话器。   空空如也的对话器下意识的被他打开,男人一句简练的话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江寒屿:宝贝,我来了。】   【牌场进入倒计时一分钟,牌提名即将出现,请玩家做好准备!】   【牌提名:家是爱的避风港,如果我生来可悲,但愿死后能重回您的肚子里,我亲爱的妈妈。】   【牌场进入倒计时3、2、1……人数已加载完毕!】 第22章   这是一间老旧的教室,昏暗的灯罩上积灰已久,倒映不出学生们麻木无神的表情。   而失修多时的电风扇在这燥热的天气里,发出断了气的刺耳咯咯声,热浪不断舔舐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很是难受。   泛黄掉渣的墙壁,破损一角的桌椅,以及沾染上鲜血的黑板,他们好像是活在末日里的最后一批考生。   宜图微微眯起眼睛,看见黑板之上悬挂着的黑色时钟,秒钟在转动。   上午,9:50.   他坐在教室的第一排,面前的课桌上累起厚厚的课本,全是高三的课程。   坐的如此靠前,这对玩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毕竟站在讲台前的老师,看上去并不像正常人。   秃顶了的老头耷拉着眼皮像是睡着了般,如果不是他手里的教棍几次差点挥舞到宜图的脸上,或许真的有几分可信度。   中年老师每每讲到激动之处,都会有口水喷出,尽管宜图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他只是看着那喷溅到自己书本上的口水,黏腻的将书页粘在了一起。   宜图试着拽了一下,隐约看见根根被拉扯出来的透明丝线。   就像是蜘蛛吐丝那样。   他微微皱眉,嫌弃的连忙将书本推到了一边。   左手边却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好似在笑话他的幼稚行为般。   宜图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去。   那真是一张顶好看的脸,剑眉如锋,眼眸似寒星,薄唇微抿,不苟言笑。   而他回视宜图的瞬间,目光变的冷峻且幽深,丝毫不收敛的锋芒令其心脏一颤。   “你笑什么。”   宜图连忙挪开眼,尽管底气不足,但依旧蹙眉低声质问道。   他的右手边坐的可是个女生,除了这个男人,还能是谁在笑。   虽然这好看的家伙,装的倒挺像一回事似的。   男人微微挑眉,勾起了唇角,有意捉弄他:   “我笑一声,你都要管么。”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晓得自己理亏也懒得再搭理他。   刚进这一座牌场,宜图甚至都没来得及查看游戏面板。   他用意识将茱蒂丝唤了出来,下一刻虚拟面板在眼前展开。   【梅花4牌场——避风港:   牌场编号:449032   牌场游戏难度:低   玩家参与人数:16   已进入玩家人数:16   本次牌场存在时间:5天(已开启倒计时)   本次牌场奖励积分:48000/16(目前玩家存活16人)   本次牌场玩家排名:暂无(将于2小时后刷新)   本次牌场强制完成任务:找到阿离写给裴泽的情书(0/1)   本次牌场可获得道具:(/)   本次牌场逃生门牌状态:未刷新(完成牌场百分之八十剧情,更改刷新状态)   侍从评估玩家存活率:44%   (友情提示:本牌场花色为梅花,规则与游戏状态将长期处于随机刷新中,请玩家注意,努力存活!)】   找到阿离写给裴泽的情书?这样的强制任务倒是和村祭那座牌场完全不同。   这一次宜图有点感觉无从下手,并且强制任务看起来好像和系统给的提示,牌提名毫无关系。   不知道16名玩家是否是加载在同一个教室内,还是被分散开来,宜图并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身边的那位,应该也是玩家之一没错了。   宜图看向窗外,脏兮兮的玻璃被蒙上了一层灰,但这依旧不妨碍他看见外面的世界。   灰暗的天空正在向下飘着黑色的雪花,在一个明显是夏天的季节。   黑色类似雪花般的飘絮物落在了生出铁锈的栏杆上,很快就堆积起厚厚的一层。   显而易见的,这一座牌场要比村祭那场崩坏很多。   宜图不知道是否是牌场等级提升了的缘故,无论是出现的地点还是周围的环境,都在无声的告诉他。   好危险,四处透着一股黑色的不祥气息。   此时教室的前后门都紧紧的闭合,宜图看见门把手周围有敲打过的痕迹,应该是这里的学生试图逃出去的杰作。   他观察的正认真,左手边却传来阵阵撕纸的声音。   宜图下意识转过头看去,男人一双修长骨瓷般的手将眼前的数学书本一页页撕下。   动作不慌不忙,带着几分悠然自得的雅致,像是在玩闹一样。   宜图忍不住皱眉,抬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的秃顶老师,低声问道:   “你做什么?”   男人好似早就料到他会看向自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他也不急忙解释,慵懒道:   “撕书,看不出来么?”   宜图眉头蹙的更深了,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撕书?”   这一句问话正问到了点子上,男人顿了一下,突然凑近。   宜图闻到一丝那人身上冷冽的淡香,只听男人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的说道:   “因为我是差生。”   宜图听罢没忍住,抬头瞪了男人一眼。   这家伙分明是在胡扯,故意拿他寻开心来的。   男人看见宜图生气的脸,顿时笑了:   “你生什么气?我又没骂你。”   “我是真的差生不骗你,快看看你的书本,说不定你是好学生呢。”   男人意有所指,宜图瞬间明白过来。   他将自己的数学书翻到第一页,那上面歪七八扭的写着学生的名字,时凌。   宜图这才意识到,他们玩家本身存在于牌场里,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不仅仅是他穿着纹有学校徽章的白色短袖衬衫,就连男人也是一身这样的装扮。   时凌是他在游戏里取代的学生身份,而关于时凌在牌场里正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宜图一概不知。   他将桌子上的所有课本全都翻了一遍,包括塞满垃圾零食的桌肚,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书比脸干净。   宜图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书,男人饶有兴趣的目光还落在他的身上。   他尴尬一笑,眼神飘忽:“咳,我好像也是……差生。”   男人顿时轻笑出声,他越笑宜图越郁闷。   按照常理来说,差生是不应该坐在第一排的,难道时凌是隐藏的学霸,不需要做笔记?   还没容宜图多想,一根细长的教棍抽在了宜图的课桌上,“啪”的一声响。   他吓了一跳,抬头正对上男老师细小却凶狠的眼睛。   “上课不准说话!”   宜图心里一紧,这时右侧窗外一道黑影突兀的闪过,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坠落而下。   砰。   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沉闷的可怕,骨肉碎烂的动静仿佛就在耳边。   有人跳楼自杀了。   宜图盯着空空如也的窗外,灰色的雪飘的很慢很慢,他好半天才缓过神。   此时挂在墙上的黑色钟表,显示时间是10:05,游戏开始的第十五分钟。   然而这样的动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老师回到讲台前继续讲解着自己的数学题。   他不是没有看见,只是视若无睹。   而坐在他右侧的女同学,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黑板,眼神麻木呆滞,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偏动一下脑袋,俨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宜图很想看看自己身后还有没有其他玩家,但他偏偏坐在第一排,回头实在是太明显,恐怕会被老师NPC盯上。   这一座牌场实在是太奇怪了。   宜图忍不住向左瞥了一眼,只能看见那人冷峻的侧脸。   男人正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摆弄着泛黄的书本。   他一旦不笑,整个看上去像是寒到了骨子里的冰,读不出任何的情绪。   宜图斟酌着到底要不要开口:“你……”看见没有。   “看见了。”   他话还说完,男人清冷的声音便淡淡的响起:   “刚刚摔下去的,是一具无头女尸。”   宜图微愣,恰巧对上了男人幽深的眼眸。   黑影坠楼的速度那么快,这人是怎么看的这么清楚的。   “无头……”不就是死人么?   宜图刚说了两个字,教棍“啪”的一声再次敲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上课不准说话!不准说话!”   男老师的背突兀的高高拱起,整个人像只动物般趴在宜图的课桌上,几乎脸贴着脸。   以至于宜图能将男老师脸上狰狞骇人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黑色如同短针般的毛渣,开始从男老师的皮肤底下渗出,紧接着宜图看见了他张开嘴巴里的口器。   “不听话的学生会受到惩罚!”   昆虫般的口器尖锐而可怕,它在男老师的嘴里不断抖动伸缩,好似下一秒要戳进宜图的脖子里。   但男老师并没有这样做,他慢慢的将身体挪动开,走回了讲台。   可他已经变形拱起的背却没有变回去,包括脸上出现花纹的皮肤。   这个男老师正在朝着某样动物的形态,发生不可逆的变化。   老师走回讲台之后,又开始继续讲解自己的数学题。   只不过他的声音变的很细很尖锐,宜图听起来备受折磨。   等到男老师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后,宜图从自己的课本上撕下一角,刷刷几笔写好揉成小球,丢到左边男人的桌子上。   动作流程一气呵成,男人用干净的指尖将褶皱的纸条抚平,那上面只有一句话。   老师为什么不警告你?!!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两个人说话,每次警告的都是他。   宜图郁结。   男人看笑了,他没有回复宜图,只是将纸条随手夹进了一本书里。   本以为他会问点别的什么,谁知道竟是这么一句愤愤不平的气话。   看来刚刚的一幕根本没吓到他啊,还敢传纸条。   宜图根本没指望那家伙能把纸条传回来,他还是有点怕再次被NPC老师抓包。   毕竟那个秃顶老师已经不是人了,不知什么时候不小心就会达成死亡条件。   就在这时,宜图眼前的游戏面板突然弹出一则信息。   【江寒屿:宜图,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玩多了。】   宜图一震,本能的转过头去。   四目相对之间,他看见江寒屿那双捉摸不透的茶色眼眸里深藏其中的,是翻涌不断的黑色风暴,尽管它克制而隐晦。   宜图胸口微微发烫。   他不知道这人跟着过来是为了什么,单纯觉得好玩亦或是好奇他这个人。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带着善意来的。   而身为赌徒游戏里的四王之一,江寒屿绝对是一个游戏高手。   他有着大量的JR积分,甚至超群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再刷新的牌场。   这是玩腻了游戏,拿他寻开心来了么?   宜图兀自错开了目光,对话器在眼前关闭,他并不打算对男人说些什么。   贴在门旁边的课程表字体很小,宜图试着看清上面的内容。   好在他的视力不错,努力辨认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现在上的是上午的第二节 课,时间从9:40到10:40,一共一个小时。   而现在黑钟显示的时间为10:30,还有十分钟就要下课了。   这里的时速明显快于现实时间,但依旧非常难熬。   课间休息的时间只有十分钟,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眼见着还有五分钟就要下课了,一直站在讲台的秃顶老师突然停止了讲题。   “咳咳咳……”   他拱起腰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双手并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看眼前这一幕明显有些不对劲,宜图心里一紧,身体本能的绷直。   “老师身体不舒服……”   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伴随着口器颤抖的响动,整个教室安静的有些诡异。   宜图甚至都能察觉到坐在他右侧的女同学,害怕紧张的情绪。   女同学的头都快要低到桌子上,身体也控制不住的发抖。   “啊,快要下课了,老师还没有布置作业……”   秃顶老师此时此刻已经看不出丝毫人类的模样,他捂住嘴巴的双手彻底分化成了一节节的肢体,就连双腿也是。   巨大隆起的腹部不断鼓动,口器颤抖之间,喷射而出的黏腻丝线弄脏了讲台。   他居然变成了一只硕大的人形蜘蛛。   “我的课代表在哪里…老师要布置作业……”   人形蜘蛛转动着它那绿色的眼睛,阴冷的目光扫视着坐在教室里的学生,尖锐的声音催促道。   无人回应。   宜图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这才意识到一座牌场的花色到底起了什么样的关键性作用。   这座牌场的花色是梅花,代表着幸运与意外。   也就是说,这座牌场本质上并不是拼实力的,而是拼运气的。   比如他们随机分配到的游戏身份。   他现在除了知道自己的游戏身份叫时凌,翻过所有课本和桌肚,依旧得不到其他信息。   所以,如果第一时间没有得知自己的游戏身份会怎样?   怪物正在呼唤它的数学课代表,不断挥动的巨大螯肢表明它的耐心不多了。   在这只巨大怪物的笼罩之下,宜图手心里沁出了汗。   很快,这位蜘蛛老师给出了它的答案。   长满倒刺的节肢很轻松的爬上了学生的课桌,口器颤动的频率本该听不见,但偏偏生出耳鸣眩晕的错觉。   宜图看着那东西拖动沉重鼓起的腹部,跨过死死捂住嘴巴的女同学的桌子,留下一连串湿腻的白色粘液,一路朝后爬去。   去找它那记不起自己身份、根本不听话的数学课代表去了。   当怪物略过第一排的时候,宜图心里松了一口气,但神经还在紧绷。   这一次他能放心的转过头,看见教室的全貌了。   统一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们安静的坐在一块写满白字的黑板前面,神情不一。   害怕、麻木、戒备,他打量他们的同时,被回以更多试探的目光。   全都是游戏玩家,NPC学生是不会对自己的同学感到新奇的。   宜图这才知道,这座牌场根本没有进来任何一个新人。   所以这间教室才会在他到来之后,除了老师的讲课声,周围几乎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经历过的老玩家不会像新人那般害怕恐惧,甚至大喊大叫。   他们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开玩笑,当这第一个去试规则的人。   所有坐在这里的16名玩家,都在等。   他们和宜图一样,都在静静等待游戏规则的出现,或者直接点叫,死亡条件的出现。   而现在,它出现了。   蜘蛛爬动的速度远比想象中的要快,当它锁定目标直径冲过去的时候,宜图知道了谁是数学课代表。   坐在第五排最中间、那位面色发白的男生就是,很显然此时他也才知道自己的身份。   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他也根本跑不过有着八只腿非人形态的蜘蛛。   一只左轮手枪瞬间抬起,他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响动。   运气属实不好,子弹偏轨了,只打中了蜘蛛的后腿。   然而就是这么一枪,居然连蜘蛛的后腿都没有打穿。   那男生被蜘蛛愤怒喷射出的丝线淹没前,最后一个表情显的不甘又绝望。   他被蜘蛛老师包成了一个人形蛹,就悬挂在宜图他们头顶的电风扇杆上   老旧的电风扇转不动了,人形蛹时不时抽搐几下,刮动扇片发出要死掉的“嗬嗬”声。   而老师的作业还没有布置好,它颤抖自己尖锐的口器叫喊。   “数学课代表不听话,太不听话啦!”   “班长呢,班长在哪里?”   宜图手心的汗又湿了一层,只要蜘蛛老师没有成功布置作业,他就会不断的点名,直到有人正确的回应它为止。   四周很静,只有扇片发出的“嗬嗬”声。   蜘蛛老师的前肢开始不耐烦的摆动,宜图知道时间快要到了,只有十秒钟的反应时间,根本不够他们现场寻找答案。   就在他以为杀戮又要开始的时候,一道冷静的女声在寂静的教室响起。   “老师,我在这。”   宜图朝后望去,教室的左下角站起来一位女生,简单干练的短发没有过肩,五官端正但普通的使人一眼记不住。   不像有些人……   宜图不经意间和男人茶色的眼眸对上,下一秒便错开。   嚣张至极。   身份是班长的女生脸上没有多少惧意,但她紧捏住的手还是透露出几分紧张。   计涵是知道自己游戏身份的,她的桌子上贴了该主人这周的计划安排表。   其中一条就是下午三点半参加各班班委纪律整改会,计涵看了一眼根本没往心里去,一个班的班委太多了,她没时间一个个去猜。   而真正点名她游戏身份的东西,是收在桌肚里的生日贺卡。   还在上学的这些小朋友,不管过什么节日跨过多少个班级,就喜欢给认识的人送贺卡明信片。   而这张贺卡的一开头,就写着“班长”两字。   她运气挺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自己的游戏身份。   蜘蛛老师停住了挥动的节肢,并没有上前喷丝的准备。   计涵第一次这么感谢自己爱乱翻东西的习惯,但紧接着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蜘蛛老师又挥了一下前腿,好似在向她招手。   “你跟我走,同学们的作业本还在我办公室呢。”   “你帮我拿来,走吧走吧。”   身份是对了没错,但谁能想到还要完成对应的职责。   蜘蛛老师走到门口,门自动打开了,而计涵却还僵在原地。   “你怎么不动,不听老师的话了么?”   计涵这才艰难的迈开腿,在众人的目光下跟着蜘蛛老师离开了教室。   她是知道没人会救她的,所以连头也没回。   等她们离开后,教室的门又自动锁上了。   最起码坐在门口的玩家试着站起来拉了又拉,门动都没动一下。   “叮叮叮……”   10:40一到,下课铃响了。 第23章   距离玩家被点名与下课,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差。   如果玩家撑到下课能不能更改死亡条件,宜图还没想清楚,教室里的学生们已经开始活动起来了。   “这牌场有点意思啊。”一道年轻的男声从宜图的背后响起,“杀了一个不够,还要带走一个。”   这时一只爪子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背,宜图偏过头瞥见了坐在他身后的同学。   那家伙呲着一口晃眼的大白牙,自报家门:“王小磊,兄弟怎么称呼?”   “时凌。”   宜图没有报自己的本名,事实上要不是游戏面板正常,他都差点忘记了人皮衣这件道具的存在。   在进入游戏之前他就已经调好了人皮衣的设定,将自己的五官改变的更加温和不起眼。   最起码旁人看到的第一眼,记不住就行。   但他并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了错,江寒屿居然还是认出了他。   “宝宝。”这时一道温柔的男音在后面响起。   王小磊立马转头应了一声,“这里!”   “怎么不来找我?”   走过来的男人个子偏高,长相儒雅斯文,他揉了一把王小磊的头发,问道。   “你这不是来了么?”王小磊笑嘻嘻的拽下他的大手,转过脸互相介绍道:   “我男朋友,这是时凌。”   宜图看着两人之间亲昵的举动,不确定的问道:“你们是…配偶?”   “是啊。”王小磊小鸡啄米式点头,眼珠子瞄了瞄坐在左侧的男人,凑过来小声问道:   “那个,你和这个大帅哥认识啊?”   两人上课时的小互动,他全看在眼里,奈何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有点可惜。   宜图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男人。   江寒屿敏锐的察觉,微微偏过了脑袋。   他的目光冷淡中又带着一丝好奇,丝毫不掩饰的沉沉落在了宜图身上。   有些烫人。   他呼吸一窒,这该死又尴尬无比的气氛。   “不认识。”   “撒谎。”   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在王小磊的面前响起,他有片刻的懵逼。   什么情况?   宜图顿时面露一丝窘迫,否认被江寒屿果断的戳穿,他回头瞪了一眼正在坏笑的男人。   这时,液体漏下的声音伴随着女学生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韩维!你做什么!”   宜图偏头看去,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将悬挂在天花板上的人形蚕蛹捅破了。   黄色粘稠液体瞬间泼在了女生的课桌上沾的到处都是,腥臭味扑鼻。   而掉在她脚边的,还有尚未腐蚀掉、张着嘴巴的半个人脑袋,惊悚非常。   女生吓哭了,身体无力的捶打着那名男生。   “马上就要上课了,呜呜呜……老师会罚我的,你个混蛋!”   那名叫韩维的男生顿时手脚无措,白皙的脸通红且尴尬。   “咳咳,我、我帮你弄干净,别哭了别哭了。”   说完他就逃命一般的窜进了工具间,他从来不知道NPC哭起来也这么让人头大。   “真死了。”王小磊喃喃道。   那名身份是数学课代表的玩家,被蜘蛛丝悬挂在天花板上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现在人都化没了。   而被蜘蛛老师带走的那名班长,也是了无音讯。   韩维从工具间拿出拖把和抹布,简单的将女学生的座位收拾了一下,但脏掉的课本就没有办法挽救了。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死尸的臭味,却不能通风,实在是有点遭罪。   穿着校服的学生一共有42个,除了学生NPC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其他站起来四处打量的,都是玩家。   “你们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穿着高中白色校服、双手揣兜的大叔不安的问道。   这里就属他年纪最大,穿上小孩子的衣服,显得装嫩又滑稽。   “刚知道。”韩维挠了挠头,那名女生好巧不巧喊出了他的名字。   “对啊!”大叔眼睛一亮,“这也是一个办法。”   “我试过了,没用。”有人回道,“主动问不出来的,只能被动让他们说出来。”   宜图看去,那人微微抬起下巴时,露出他纹在喉结上的青色纹身,也是字母。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以及男人身上差不多的标记。   宜图下意识的朝江寒屿的脖子上看去,那里的红色图案和字母都没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目光的落点,不用等宜图去询问怎么做到的,他便凑过来低声说了一句。   “还在。”   那玩意,只是被遮住了而已,暂时的。   宜图有点失望,他以为那东西可以去掉。   并没有察觉到男人隐晦滚烫的目光,来回在他的身上缓慢的打量。   他的配偶标记,会在哪里呢?   “昊哥,你找到自己的名字了么?”   王小磊这才想起来问,并告诉了男友自己的名字。   他摇摇头:“没有,我的座位上太干净了。”   有的学生就是不喜欢在课本上写名字,甚至有的只做个自己能认出来的标记就行了。   他们本就不是游戏里的人,怎么能认得出来。   但他运气不错,既不是数学课代表也不是班长。   和他一样不知道名字的玩家占了大多数,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王小磊的男友很镇定,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慌张。   他摸摸王小磊的脑袋,安慰道:   “没关系,只是暂时的,等玩家排名一刷新就能知道了。”   玩家排名会公示他们的游戏名,其他几个不知道名字的玩家还没想到这茬,瞬间放下心来。   宜图看了儒雅男人一眼,王晓磊的配偶有些不一般。   这间教室一旦关上前后两个门和左右窗户,他们所处的地方,完全就是一个独立的封闭密室。   没有办法出去查看那具跳楼的尸体,只能在教室里试着找到提示。   而教室里最明显最大的东西,就是前后墙上各悬挂了一块黑板。   讲台前面的那块是用来讲课的,但学生们座位后的那块,则是一块画报黑板。   此时教室里除了NPC学生,大多数的玩家都聚集在那块画报黑板前。   即使被凝固的血块所玷污,但依旧能看出黑板上写了很多学生的名字。   宜图走上前去,试着辨认模糊了的粉笔字内容,上面写了不少学生的喜好缺点:   李启文爱睡觉,郑袖袖爱敷面膜,刘子异吃猪食,王沛奇总迟到……   这些粉笔字风格不一,有的板正有的潦草,应该都是不同的学生写上去的。   而他们写在上面最多最密集的的一句话则是,叶离喜欢裴泽。   好像这是一件多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被写在黑板上重复无数遍。   无声的讥讽和嘲笑在这块黑板上赤裸裸的呈现,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并故意写在黑板上示众出来。   校园欺凌么?   “哎,时凌!”王小磊突然回头喊道:“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宜图一愣,抬头朝王小磊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黑板的左上角,有一排歪歪扭扭的白字写着,时凌老作弊。   时凌居然是一个爱作弊的差生。   宜图有点失望,游戏并没有给他分配到一个学霸角色,他可是当了十几年学霸的人。   想到这,宜图转头想要寻找江寒屿,却发现他就在自己左侧半步。   “你叫什么?”   宜图顺着江寒屿骨瓷般的手指方向看去,黑板上那被血渍掩盖住的字,只能看见一个姓。   “游?”   “游易。”   “有1?哪有1?”王小磊眼睛蹭的一下子亮了。   宜图:“……”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王小磊反应过来后,也不觉得尴尬,还趴在自己男友的耳朵上说悄悄话。   尽管这悄悄话,根本悄不起来。   因为宜图就站在他们旁边,听的一清二楚。   “哎皓子,你发现没有?他们一个叫时凌,一个叫游易!”   皓子:“?”   “是0!有1!笑死我……”   江寒屿微微眯起眼睛,薄唇勾起一个不算友善的弧度:   “很好笑?”   王小磊瞬间感到浑身凉飕飕的,没骨气的立即改口道:   “不好笑!根本笑不出来!”   10:50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所有玩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尽管这节课只是一堂自习课。   宜图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老师,但坐在他右侧的女生十分认真的写着题目。   他试着扭过头看了看,除了游戏玩家在煎熬的东张西望或是低声交流,所有的学生NPC程序都是一样的。   呆板的、目不转睛的看书做题,仿佛他们的存在就是引导玩家学习生存的模板。   这座牌场给了他们学生的设定,那么死亡条件必然也是和学生不能做的事相关。   比如上自习课的时候讲话、打闹,还有出教室。   而学生时代,所有老师都会干的一件事就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偷窥。   宜图没敢轻举妄动,坐在他身后的王小磊几次想开口说话,都没找到机会。   这时,教室的门从外面推开了。   宜图朝门口看去,进来的并不是蜘蛛老师,而是班长回来了。   她居然没有死。   剪着利落短发的女生站在门口,面色发白。   她捧着一沓蓝皮的作业本走到了讲台前,放下作业本时,宜图看见了她的胸口处,一片晕开的血迹。   “报到名字的同学,上来领自己的作业本。”班长开口说道。   她的话音刚落,教室里有人起哄。   “喂不是吧不是吧,你还真的当上这个班的班长啦?”   他们都知道这个女生是游戏玩家,而不是NPC,但此时她却像极了一个NPC。   听老师的话去拿作业,回到教室后又开始发放作业本。   计涵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搭理,自顾自的报起作业本上的名字来。   没有人回应的,便放在一边不管,她只想完成自己的任务。   谁都不知道她胸前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别人问她也不作答,像是真的NPC一样。   “潘华。”   一个高大长相帅气的男生应声而起,他朝讲台上走去。   “班长叫什么名字啊,班长?”   他笑嘻嘻的接过本子,并没有走的打算。   计涵皱眉,刚想开口赶他下去,谁知这人直接趴在了讲台上,盯着她胸前受伤的地方看。   “班长你受伤了,被谁打的?那头蜘蛛?”   “偷偷告诉我,还不行么?”   他自说自的话,试图从计涵的嘴里问出点什么。   但他并没有发现,计涵已经僵住的身体。   直到他在女生剧烈收缩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身后的倒影。   那是一团什么东西悬在了自己的身后?潘华心下大骇。   猛的一回头,锋利的节肢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蜘蛛尖细的口器直接插进了他的脖子里,鲜血溅起。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吸食成了一具干尸。   “不懂纪律的孩子,胡闹的孩子!”   蜘蛛尖锐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它重新爬上了天花板,细细索索的声音响了一会就停了,如同它来时的那样。   没有人知道这头蜘蛛老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但是他们都听见了它来时的脚步声。   细细索索。   这东西没有从正门走,宜图听见声响、看见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梅花花色的牌场,戏剧性时刻太多了。   谁都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不会是那个被杀掉的“幸运”玩家。   因为他们触发的死亡条件,根本就是随机的,没有规律可言。   而蜘蛛走时念叨的那两句,则是潘华受到惩罚的原因。   第一是他没有遵守课堂纪律,第二则是他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   身为班级里的学生,他居然不知道班长的名字。   蜘蛛觉得他在胡闹,而本质上则是在警告玩家,不能说或作做出与身份不符的举动。   计涵报名字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几分僵硬和颤抖,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不一会儿,计涵念到了宜图的名字。   他拿完自己的本子后,又替江寒屿接过本子,两人的挨在了一起。   宜图打开作业本发现,里面真的布置了两道高三数学题。   “明天早上八点半,准时交作业。”班长又重复了一遍:“一定要准时交。”   说完她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有准时交作业可能是触发死亡条件的一个点,那作业没做对会不会也触发死亡条件?   宜图有点不确定了,这时一个写有游易名字的作业本扔到了他的桌子上。   “你帮我写。”江寒屿撑着头,一双茶色的眼眸好看又不失凌厉。   “我也是差生,这不合适。”宜图又给他扔了回去。   就这家伙会偷懒,高三的知识他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结果那本子他刚扔回去,人家又给他扔了回来。   并且那人的指腹就按在他的手背上,触感滚烫。   宜图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系统出现BUG的那夜。   男人压在他身上,那种几乎快要烫死他的痛觉还在身体里留存。   宜图心里一颤,刚想甩开手,那人便收了回去。   他一抬头便撞上了江寒屿的眼眸,偏执而又克制的火焰并没有烧出来。   “合适,我说合适就合适。” 第24章   最终,宜图还是被迫收下了江寒屿的作业本。   男人也并不要求他完成作业,只是像上交工资卡那样把本子交到了宜图的手上,他便满意了。   宜图完全摸不透男人的想法,更别说他的态度了。   教室里太过安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刚刚死掉的干尸还趴在讲台上,呈现出一幅过度扭曲惊悚的模样。   而宜图和江寒屿说话时的那点动静,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此时窗外的天空灰暗的很压抑,黑色的雪花飘个没完没了,一番末日废旧的场景。   出不去的他们,像是被世界遗弃在这里的将死之人。   而教室外的走廊之上,时不时经过一名名身穿教师职装、面部没有五官的老师。   这些老师有男有女,手里或是捧着课本,或是什么都没带,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没有脸。   宜图猝不及防的看见他们扭过头来那空白的脸部,头皮微微发麻。   这一座牌场太古怪了,学生都还是正常的学生,但老师就不是了。   有了彻底变成蜘蛛的那一个先例,窗外的无脸人到也不觉得稀奇了。   直到宜图看见又一个无脸男从走廊上路过,只是这一次,它停了下来。   它就静静的站在前门的窗户边,空白的脸几乎贴在了玻璃上,双手尝试推开锁死的窗户,并非常用力的拍了拍。   坐在靠窗户那一侧的学生,吓的叫出了声。   “卧槽卧槽!它想干什么!”王小磊的惊呼在身后响起。   发现推不开之后,无脸男放弃了推窗。   紧接着他那惨白无任何血色的手,大力的握上了教室门把。   宜图心里一紧,虽然教室门从里面打不开,但是那名班长玩家回来的时候,门可是从外面打开的。   “班长班长!你之前是怎么进来的?”   有人和宜图想到了一起,连忙冲那名短发女生喊道。   计涵的声音也夹杂着紧张:“我没有推门,门是自己开的!”   “操!”   “完了完了,它不会要进来了吧?”   就在玩家们的心全部悬起来的瞬间,门外传来了门把反复按动的声音,门并没有应声打开。   而无脸男还不死心的拍打着教室门,一幅急迫想要进来的模样。   “它进不来,吓死我了妈的。”坐在门口不远的大叔拍了拍胸口。   “我也是,这东西也太骇人了。”   知道教室门打不开后,大家放心了不少。   而无脸男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来开门的人,它只能心有不甘的离开了。   宜图这才意识到,教室困住他们的同时,也阻止了那些东西的进入,也算一种变相的保护了。   想到这,他轻轻敲了一下右侧女生的桌子。   女学生抬起一张散了雀斑的脸,疑惑的看向他。   “刚刚窗外的那个老师,你认识么?”宜图问道。   女生摇摇头,开口的声音很胆怯:   “我不认识,他不是教我们班的老师。”   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宜图也就没有再多问。   而无脸男的出现,仅仅是一个恐吓的开端。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时,门外看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像是大白天闹鬼了一样。   如果门外的东西身高不是很矮,那么就是它故意蹲在了地上,以此来引诱教室里的学生给它开门。   宜图这般想着,敲门声没了,随后窗户上凭空出现一双苍白的血手。   它疯狂的拍打着玻璃,留下一连串黏腻的血迹,蹭的窗户狼狈不堪。   “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个牌场是真的让人害怕。”王小磊坐在座位上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他回头四处张望,直到看到男友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投来安慰的目光,心里这才抓到了一些踏实感。   而这时,坐在靠窗户一侧,实在抵不住好奇心的玩家站了起来,朝外望去。   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脸上闪过震惊与不安。   “他说了什么?”宜图转头问王小磊。   那名玩家坐下后,立刻掏出不知从哪摸出来的眼镜布,开始擦拭起来。   有人问起,他头也不抬的擦着那款老旧的黑框眼镜,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宜图坐的比较远,根本听不见那人说了什么,只是看见他拿着眼镜框的手有点抖。   “不知道,我也听不见。”王小磊摇摇头,随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个人哪来的眼镜布啊,牌场里还能带这玩意?”   宜图刚想开口,突然一道低沉冷淡的男声在他的左侧响起。   “他说,他只看见了一双手。”   宜图下意识回头,只见江寒屿一只手握着红色的剪刀,一只手捏着薄纸,桌上全是他剪坏掉的课本。   “这算不算破坏公物?”   其实他想问的是,这人到底是有多么闲不住,所以才到处破坏东西。   男人闻言抬起头,茶色的眼眸里深藏摸不透的情绪。   “你说他只看见了一双手?”   宜图本能的躲避了他的目光,将自己的课本也递过去,给男人剪着玩。   “你怎么知道的?”   江寒屿的视线落在了那人干净圆润的手指上,顿了一秒,随后接过了那本数学书。   他将课本摆在了一叠书的最上面,看上去并没有下手破坏的打算。   “我知道的东西远不止这些。”男人微微勾起薄唇,“哪天换个地方,你再好好问我。”   宜图半天没反应,王小磊又忍不住了,他戳了一下自己的前桌。   “大哥,他啥意思?”   宜图转过头瞥了他一眼,冷笑:“我也想知道他发什么疯。”   “还有,”宜图顿了一下,说道:“你坐我后面就是为了方便偷听的?”   王晓磊讪讪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被一本数学书收买的男人心情看上去挺不错,他的剪刀在纸上走了一个来回。   宜图看不出来那剪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因为没过多久男人就全部将其撕了个粉碎。   偏执的疯子,大概说的就是这类人吧。   宜图收回关注的目光,男人说的没错那个眼镜男在窗外看到的,的确只是一双从肩膀处断开的手。   教室里的玩家议论纷纷,同时他们又不得不注意听天花板上细索的响动,以免蜘蛛老师偷袭。   而宜图现在能感觉到的,除了诡异还是诡异。   牌场内的时间流逝要比现实快一些,尤其是走廊之上时不时出现一两个非人的NPC,分散掉他们注意力的同时,也在悄无声息的消耗时间。   这些恐怖而诡异的NPC本质上,还是属于游戏的一部分。   它们必然在这座牌场内,扮演着某样角色,譬如扮演了学生的玩家们一样。   宜图这般想着,此时的窗外又经过一个NPC。   那是一只黑褐色、浑身布满恶心隆起疙瘩的巨大蜥蜴,它高昂起来的三角头颅朝教室内瞥了一眼,异常阴冷。   宜图遍体生寒,如果这条蜥蜴抬头能轻而易举的望见他们,那么它的体积绝对在三米以上,甚至更大。   而以后他们脱离了这间教室,一旦遇上,情况难以想象。   这条巨蜥带给宜图的震惊,很快就被其后走来的女人所替代。   那是一名保养得当、别有一番成熟风韵的女人,她的脸上荡漾着幸福满足的微笑,双手轻轻的抚摸着高高鼓起的肚皮。   孕妇。   宜图突然想起他在进入游戏之前,系统给了这座牌场的牌提名。   家是爱的避风港,如果我生来可悲,但愿死后能重回您的肚子里,我亲爱的妈妈。   这名孕妇会不会就是牌提名里的那位母亲?   宜图转头轻敲了一下右侧女生的桌子,再次问道:   “你知道那人是谁么?”   女生困惑的抬起头,看向窗外:   “是教高一的秋老师,听说……”   女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说她是叶离的妈妈。”   “叶离才死没不久,她的肚子怎么会那么大呢,好奇怪,好可怜啊。”   女生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不是对宜图说的了。   她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在说到好可怜时,女生的脸上已经出现了几分不正常的恍惚。   宜图忍不住蹙眉,这之后他再开口问,女生一直没有反应,成了真正的NPC。   而现在,宜图终于明白了这座牌场的牌提名到底是何涵义。   他们刚进入游戏十五分钟后跳楼自杀的人,就是本次牌场的主人公叶离,而游戏任务也和叶离有关。   玩家必须找到她写给裴泽的情书,否则即使剧情刷新到百分之八十以上,门牌依旧不会出现。   叶离成了这场游戏的关键人物之后,导致她死亡的原因暂时不论,目前唯一和她有关系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所爱慕之人,一个是生她的母亲。   前者一直没有信息,但此时叶离的母亲出现了。   她隆着完全不正常、甚至看上去恐怖的肚皮,出现在了玩家们的视线里。   “猜一猜她的肚子里的孩子是谁。”   江寒屿放下了手里的剪刀,指尖互相摩挲之间,泛起淡淡的血色。   “剪到手了?”宜图挑眉,表面上看不出内里的幸灾乐祸。   男人没有回答他,还是那张冷淡至极的俊脸,只是那双茶色的眼眸突兀的明亮。   他在……兴奋?   宜图觉得自己疯了,居然能读出这种情绪。   好似在掩饰什么,他接上了男人之前的那句话: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叶离吧。”   那一句牌提名,叶离渴望在死后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里。   而这一不可能的愿望,叶离的母亲做到了。   以一种扭曲畸形的方式,将女儿永远的留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以成人的模样,重新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   【本次牌场剧情进度已推至23%,门牌状态未刷新,请玩家再接再厉!】 第25章   11:50,下课铃响过之后,教室的前后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条缝。   他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宜图在课间看过贴在墙上的课程表,尽管只有1号这一天的课程安排信息。 第三节 课结束之后,便是学生自由活动的午餐时间,一直到下午的一点半,才是英语课的上课时间。   教室内的学生NPC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14名扮演学生的玩家,毕竟之前死掉了两个。   尽管大部分的玩家没有想好下一步做什么,但也不会出现像宜图第一座牌场那样,集体抱团的现象。   赌徒游戏的所有老玩家心里都很清楚,除了自己的同伴,其余的都是明面上的竞争对手。   最起码在没有意外之前,情况不会改变。   宜图敢肯定他们之中,有人已经拿到了游戏部分的关键线索,但是没有人会傻兮兮的分享出来。   在教室里又转了一圈,宜图没找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只有那块写满名字的黑板越看越古怪。   这时,身边的人肚子轻响了一声。   宜图回头看向江寒屿,那人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好看的像幅明媚的画作。   可谁能想到美男子也会肚子饿呢。   是你吧?肯定是你吧?   宜图忍不住坏笑,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声巨响咕噜咕噜,足够荡气回肠。   声音大到离他不远处的王小磊都听见了,那呆毛刚想要说话,及时被他那温柔的男友拉住了手。   以免宜图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一钻,或者找块板砖也行。   他的肚子也饿了。   “走吧,去食堂吃饭。”江寒屿低笑,说罢便踏出了教室。   宜图本来还在犹豫,但胃部灼烧的痛觉逐渐强烈,这股饥饿感来的有些古怪。   但他们此时都在这座牌场内,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本就属于游戏的一部分。   那么上了大半天课的学生,当然会感觉到饥肠辘辘。   而肚子饿的学生们,一定会去食堂吃饭。   只要想通这一点,那么很快就能知道,这座牌场给玩家的下一个指示地点,或者说强迫他们必须去的地方,就是学校的食堂。   饥饿感来的猛烈,即使宜图现在还能忍上一会儿,但再过半小时就受不了牌场故意加强、那种胃穿裂的感觉。   与其浪费时间抵抗,不如顺从,毕竟到最后他们都会去学校的食堂用餐。   宜图和江寒屿走后,教室里还有不少玩家迟迟没有行动。   “他们这是打算做什么?”   牧城很快注意到那两个率先离开的人,皱眉向一旁的人问道。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没应,只是固执的盯着眼前的黑板,试图找到自己的名字。   牧城想也没想一脚踹了上去,男人顿时被踹倒在地,脸上少见的没有表情。   “他们去了食堂。”   尽管狼狈,男人却像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平静的回道。   然后他摘下眼镜拿出黄色眼镜布,站在那里擦拭起来,举动透露出一丝疯狂。   牧城眉头皱的更深了,眼前这人不太对劲。   但他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牌场里的疯子很多,但那又如何,谁还不是呢。   男人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飘黑雪的天空,下巴上的青色纹身显露了出来。   “牧哥,我们也去食堂吧。”站在他身边的希桃可怜巴巴的说道:   “哥,我肚子好饿。”   牧城低头看向她,女生白皙乖巧的面容显得纯良而无害。   此时希桃的小手正按在空空如也的胃上,那里不断传来灼烧的痛感。   牧城心里一软,声音带上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好,咱们去食堂。”   得到回应的希桃高兴的眼睛一亮,连忙抓住男人的手,急忙忙的下楼,一幅饿坏了的样子。   宜图和江寒屿出来的时候,走廊和楼道里全是暗红色血液爬动滴落的痕迹。   爬动的血迹十之八九是断手留下的,但是那一点一点呈滴落状的血块,宜图并不知道是哪来的。   他们所在的教室在四楼,两人很快下到了一楼。   此时本该躺在雪地上的尸体,不见了。   只徒留满地斑驳骇人的血迹,活像是尸体挣扎着、扭曲着在地上蜿蜒攀爬过一般。   而他们根本无法追寻尸体消失的方向,黑色的雪早已悄无声息的将血迹掩盖。   如果跳楼的人真的是叶离,没有了脑袋的她会控制自己的尸体爬到哪里去?   宜图越想越觉得浑身发毛,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弹出一道虚拟游戏面板。   原来两小时一过,玩家游戏排名已经刷新了。   【玩家游戏排名已公示:   第一名:游易、时凌   第三名:曲白、王小磊   第五名:牧城   第六名:计涵   ……   第十四名:罗齐】   宜图看见他和江寒屿的游戏名字并列时,才想起来男人是他的配偶,两人的排名算作一个。   而毫无意外的,黑桃king是第一名,他作为配偶,也就跟着沾了光。   游戏面板收起来后,宜图收到了茱蒂丝的提示。   【茱蒂丝:亲爱的主人,本次牌场观看区将于六小时后开放,届时竟票模式开启,请您重视玩家排名变动!】   宜图看了一眼便关掉了提示,这一次有江寒屿在,牌场主的推荐票是不会少的。   而且,他们的排名恐怕都不会动一下,只要男人在。   两人站在一楼的走廊之上,整个学校寂静的有些可怕。   黑色的雪遮盖的不仅仅是路和花草,还有逐渐失去颜色的建筑物。   整个世界在雪花中凋零,仿佛被遗弃的末日学校,他们是这里最后一抹可见的色彩。   宜图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所以他并没有看见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那双本该是茶色的眼眸,转而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漆黑。   不一会儿,两人身后传来了亲昵的说话声。   “哥,那个女人肚子里怀的是叶离吧?”   宜图听出了王小磊的声音,那和他一起下来的应该还有他的男友曲白。   “嗯,我的子真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嘿嘿,我跟着你混那必须的!就是…叶离不是死了么,难道她怀的是鬼胎?”   “不是鬼胎。”   “嗯?那是什么?我靠……不会吧。”   “她把自己死去的女儿碎尸,然后重新塞回了肚子里?!”   “恐怕是了,她的肚子大的实在有点不正常……”   而经过转弯处,四人正巧四目相对,曲白适当的消了音。   “这么巧,你们也是去食堂?”王小磊脸上有一丝好奇。   宜图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身边的男人却拉了一下他的手指,微烫。   尽管动作很轻,但却不容拒绝。   “走了。”   宜图跟上男人的步伐,回头冲两人一笑:   “食堂见。”   王小磊呆了呆,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两人……有点猫腻?”   曲白转过头在男友脑袋上揉了一把,好笑道:   “能有什么猫腻,他们和我们一样,是配偶关系。”   “我靠?”王小磊惊了,他居然被时凌骗了!   “宝宝你看看游戏排名,已经刷新了。”   曲白看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目光微微闪烁。   他并不在意两人的关系如何如何,他只关注一个事实。   漫天的黑色雪花仿佛没有停歇的时候,它无情冷漠的吞噬着已然褪色的校园。   但那两人没有。   “啊什么情况,他们居然排第一啊?”   一旁的男友刚看过游戏排名,满脸的震惊。   而曲白则刚刚将伸出去的手收回,几片黑色的雪落在了手掌上,不一会儿就融入了皮肤里,几道黑色的裂痕出现在掌心。   意味不明。   他看向两人离去时的方向,路上早就没了他们的身影。   “子真,雪有问题,你的晴天雨伞带了么?”   王小磊听到男友叫自己的真名,顿时反应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带了。”   一路上没沾到半点雪,宜图抬头看向男人时发现,江寒屿的瞳孔及眼白全变黑了。   他心里忍不住微微一颤,漆黑的瞳孔像是能拉扯人灵魂的洞窟,吞噬掉一切不该出现的情绪。   此时的男人宛如初临人间的恶魔,浑身上下散发出不正常的邪气。   “跟紧我。”江寒屿声音低哑。   宜图点点头,不该问的,他一句都不会问。   原来四王之一的江寒屿,有一个外号是这样来的,大魔王黑桃King。   宜图心里品了品,怪贴切的。   五分钟后,两人看见了眼前空荡荡的校食堂。   而灰墙之上的牌子掉了一个字,只剩下其余暗红色的三个,X猪食堂。   宜图猜了半天,也不知道那掉了的字是哪一个,而食堂的名字本身也足够奇怪的了。   推开笨重的玻璃门,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扑面而来,宜图被呛了一口。   一束灯突兀的亮起,越过一排排空荡的桌椅,宜图看见食堂的打菜窗口开了。   “当当当。”   铁勺子敲击在餐盘上的声音响了又响,一张白色的猪头脸从窄小的打菜窗口探了出来。   它冲宜图龇牙一笑,露出嘴巴里的尖利牙齿,绝不是一头猪该有的。   “同学,今天要吃什么菜呢?” 第26章   “吃了这里的东西,会不会变得和它一样。”   宜图看着伸出窗口的大白猪头,着实有点担心。   男人耳朵太灵,一字不漏的听到了,似笑非笑道:   “你真幽默。”   宜图站在窗口前,被一张猪头脸盯着看,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三分钟后,他眼前弹出虚拟的游戏面板。   【本次消费100积分,欢迎下次光临编号79316商店!】   宜图看着自己手上的餐盘,那里面只有一小勺清水煮白菜,木耳炒毛豆,还有勉强算三口的米饭。   什么东西要他一百JR积分?!   也就是说这一顿饭吃掉了他五个小时的生命,宜图的心肝在颤抖。   简直离谱。   “心疼?”   江寒屿看着面前的人一幅难以置信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薄唇。   很好玩。   宜图让开位置,面无表情的看向打饭不止一点手抖的猪头:   “你们这是全游戏统一要价,还是你私自定的价格?”   猪头冲他嘿嘿一笑,满嘴的獠牙很是狰狞。   最主要的是,宜图离的有些近,他闻到了猪头嘴里的血腥味,很臭。   “虽然价格高了一点,但是吃完这一顿你一天都不会感到饥饿!”   猪头搓了搓肥肿的猪手,“我们是良心商家,绝不欺骗客人!”   “尤其白白嫩嫩很好吃的学生,嘿嘿。”   宜图皱眉,“一天都不会饿?那晚上食堂还开么?”   “不开,一天一顿就够了,不能多吃!”猪头说着说着,发出一声洪亮的猪叫:   “你们这群小猪仔可不能贪食!贪食的都是坏学生!”   宜图被它吼的耳朵有些发麻,连忙朝后退了几步。   猪头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它敲了敲餐盘冲站在宜图身后的男人和蔼一笑:   “同学,今天要吃什么菜呢”   “和他一样。”江寒屿指了指宜图盘子里那几样寒酸的素菜。   “好嘞。”   打完饭的两人,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桌椅坐了下来。   宜图试着尝了一口烂白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恰恰相反的是,吃上第一口后,胃就不再那么痛了。   很奇怪。   他越想越不对劲,这座牌场强加在玩家身上的饥饿感,目的太过于明显。   好像故意设置了一个大坑,等待着什么人往里面跳一样。   还有认为他们都是猪仔的猪师傅,它的那句不能贪食,恐怕也有别的深意。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即使作为学生,在学校也是不能吃免费的午餐。   没有校园卡无法像NPC学生那样买饭,玩家们只能消耗游戏积分,属实有些不道德啊。   “你积分那么多,怎么和我吃的一样?”   宜图看了一眼男人的餐盘,江寒屿只堪堪动了一筷子,食欲并不高。   他不买肉并不是舍不得积分,而是经历过第一个牌场之后,他就再也不相信牌场里的任何肉食了。   而江寒屿也和他吃的一样,总归不会是积分问题。   他是看过身份牌上的玩家排行榜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榜有十几个之多。   其中一个就是游戏积分总排行榜,前五名玩家的积分全都是八位数,活到一百岁那真是有气就行。   而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就是前五名中的一个。   有钱舍不得花?   江寒屿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我对积分没有概念,也并不感兴趣。”   宜图:“……”您不姓马,真是可惜了。   王小磊和曲白是他们之后,第二个抵达食堂的。   他们的头发也没有沾染到黑雪,只是曲白挡在前面的外套上落了一些。   王小磊乖巧的替男友拍了拍沾到雪的衣服,黑色将白衬衫染的斑驳。   当猪师傅亲切的问候响起时,他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那么一头大白猪,笑起来却一嘴的尖牙,很是渗人。   曲白揉了揉他的呆毛,然后过去买了两份饭。   宜图抬头看了一眼,有鸡腿有排骨非常丰盛,然后两人便挨着他们坐了下来。   “没其他座位了么?”宜图皱眉,说实话有点挤的慌。   王小磊笑嘻嘻道:“这里你们擦过了,比较干净。”   “……为人民服务。”宜图也跟着呵呵一笑,笑完便低头继续吃饭。   曲白他们坐下没多久,食堂里又来了一波人。   宜图看了一眼,其余的所有玩家都来了,面色看上去并不好看。   更何况有几个人,是淋着雪跑过来的,短袖校服根本遮挡不了什么,他们的脖子上胳膊上都沾染了褪不掉的诡异黑色。   而牌场故意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饥饿感并不好受,试着去抵抗的那几个,全部都失败了。   来了不少学生,猪师傅忙活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的猪叫,声声入耳。   宜图感觉自己是坐在了猪棚里吃饭,着实有些吃不下去。   不敢想不敢想,他赶紧扒拉着饭菜,吃完才有时间去别的地方转转。   谁知道他快吃完的时候,又有两个人挨着他和江寒屿坐了下来。   宜图抬头看去,坐在男人身边的,是一个长相甜美乖巧的女生,皮肤雪白靓丽。   女生好似感受到了宜图的目光,冲他腼腆一笑。   一个活生生的小白兔么,宜图心里嘀咕。   “这里是不是比别的地方干净?”他笑道。   希桃一愣,随后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哥哥,你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桌椅又不是他家专属,有什么好问的。”   坐在宜图旁边的牧城开口道,语气并不友善。   希桃被他凶了一句,杏眼里流露一丝委屈。   “快吃吧菜要凉了,点了你最喜欢的青虾。”   看到女生快要哭了的表情,牧城忍不住放软了声音哄道。   宜图就在一旁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觉得挺有趣的。   这人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很好很霸总吧?   希桃听罢之后,终于露出开心害羞的笑:“嗯!”   宜图:“……”   就在他就要看不下去的时候,江寒屿站起了身,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耐烦的戾气。   “走了。”   被陌生气息团团包围的感觉,真是令人作呕。   本来就想走的宜图,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食堂设有自动收餐的传送带,两人打算放下餐盘就出食堂。   而靠近收餐传送带的一桌,零散的坐了两个女玩家。   宜图抬眼看去,其中一个是拿到班长身份的计涵,另一个他并不认识。   那女生长相冷傲,个子也高,尽管两人坐在了一张桌子上,却不怎么互相说话,看来只是临时坐在一起吃个饭而已。   宜图经过时,看见那高个子女生抬头瞥了一眼他们之前位置的方向。   眼里毫不遮掩的闪过一丝不屑。   牌场里的女玩家大多都攀附慕强,她向来看不顺眼。   宜图觉得有点莫名,他顺着女生的目光看去,却看见了小白兔在和那个下巴纹有字母的男人撒娇。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一起,尽管他们并没有直接肢体接触,氛围却让人有些尴尬。   而另一旁的王小磊和曲白正好起身,不知是吃好了还是想换个位置。   宜图看的正认真,突然有人重重的撞到了他的肩膀。   “砰!”   摔在地上的餐盘不止是宜图的,还有撞到他的那人一份。   红烧肉混着白米饭,汤汁菜叶撒了一地。   那人心疼的大喊一声,冲宜图吼道:   “你走路不长眼么!我的饭都没了,都没了!”   宜图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抱歉刚刚没注意到,我重新给你买一份。”   “快去快去!我好饿,真的好饿!你为什么不长眼,浪费我的饭……”男人催促道。   宜图赶紧走到打饭窗口,白色的猪头脸伸了出来,红色的眼睛透着几分古怪的目光:   “同学,这次还要吃点什么呢?”   宜图并未细想:“红烧肉、鸭腿、青菜、蒸鸡蛋这四样要多少积分?”   猪头笑了一声,“同学,你第二次购买,要消耗一万积分哦。”   宜图愣住了:“什么?一万?!”   你怎么不去抢?   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这事确实怪他,该赔还是要赔。   “再加一个青虾吧。”宜图勉强一笑。   当他还想再确认一下那人是否吃虾时,转过头的瞬间整个人愣住了。   宜图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名跪趴在地上、双手疯狂抓塞着饭菜的玩家,他塞的嘴巴已经撑裂开来,依旧不肯停歇。   像是着了魔,他通红的眼睛里只能看见饭菜,然而不管他塞的有多少塞的有多满,食欲感还在操控着理智。   好饿啊,怎么都吃不饱。   那人流下了痛苦的泪水,随后他开始舔舐地上的汤汤水水,彻底沦为了食欲的奴隶。   “他这是第几次买饭了?”宜图抬头看向四周围过来的众人。   “第三次。”和那人坐一桌的大叔愣愣的开口:“我还以为他只是比较能吃……”   “他不是能吃,他是贪食了。”宜图皱眉,又问道:   “他叫什么名字?”   “刘子异。”   宜图莫名觉得耳熟,这名字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刘子异吃猪食?”   有人笑出了声,宜图闻声看去,是那名纹有字母的男人。   “原来黑板上写的乱七八糟的话,是玩家的死亡条件啊。”   此时趴在地上的刘子异有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他逐渐圆润的脑袋,越发宽大宛如扇叶的耳朵,以及肿胀起来的身体,透着不正常的惨白。   他变成了一头猪,和打菜窗口的猪师傅没什么两样。   打饭窗口旁的小门打开了,猪师傅庞大的身躯从里面吃力的挤了出来。   它朝还趴在地上疯狂伸舌头的同伴走来,嘴巴裂开了一条缝:   “哎呀呀,小猪仔怎么能吃那么多呢?一不小心就变成大猪啦!”   它轻而易举的拖拽起变成了猪的刘子异,宜图下意识问道:   “你要把他带去哪?”   猪师傅转过头来发出一声猪叫,“这头猪欠了我好多好多钱,他以后都要留在这里替我打工!”   说完一头巨大的猪拽着初变猪的刘子异,挤进了打饭间。   而一进入打饭间的刚成年猪,便兴奋的扑上了灶台,疯狂往嘴巴里塞食物,汤汁染坏了它的白色。   而猪师傅也没忍住,露出了它贪吃的本性,它更大力的拱翻了锅盆,一片狼藉。   两头猪就这样无视玻璃外还处于震惊状态的人们,肆无忌惮的开始了这场食欲盛宴。   “呕!”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周围呕吐声此起彼伏。   宜图在充满异味的食堂里,看见自己家配偶那张黑的很彻底的俊脸。   江寒屿一秒都待不下去了,转身就出了食堂。   宜图怀疑这人八成有洁癖,最起码江寒屿的忍耐力要比正常人低上很多。   由于玩家们吃的东西和猪吃的东西是一样的,难免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   尽管他们知道食物本身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那两只猪恐怖恶心的吃相。   “为什么学校食堂会是猪开的?”韩维怀疑人生。   “谁他妈知道,牌场里恶心的事还少么?我现在不关心什么食堂不食堂,我现在只想知道达成自己死亡的条件是什么!”   “对啊对啊,黑板上还没有我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被血遮住了。”   “黑板上给出的话本身就是一句提示,只要避开达成死亡条件的前提就好了。”   曲白的声音如溪泉般清澈,莫名的安抚烦躁的情绪。   “如果刘子异能熬过牌场强加在他身上的饥饿感,不进入食堂,死亡条件就不会达成。”   “作为一个贪吃的人来说,饥饿感会比常人更加难以忍受。”牧城瞥了白曲一眼,冷声道:   “牌场又故意强加给我们超出平常的饥饿感,刘子异不可能熬的过。”   “你说的倒是很轻松。”   王小磊听后当即气的不行,说他可以说他男朋友不行:   “你这人大脑有问题吧,这不行你行,你倒是说怎么办呀……”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曲白制止了。   “幸运与意外的牌场,还是少说几句……”   曲白淡淡一笑:“各凭本事吧。”   梅花牌场并不难,它没有黑桃那般黑暗暴虐,但也不似红心的温和,但它特别看运气。   如果你拿到了必死的剧本,除了复活牌与配偶之间的共生,任何道具和技能牌在它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但同样的,任何一座牌场都绝不会直接下死手。   纯粹的屠杀太简单,毫无意义可言,梅花牌场亦然。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而是否能活命,只在于玩家水平差距之间。   白曲和王小磊离开食堂后,剩下的玩家宜图都不熟悉,默默听了一会儿他也离开了。   那名纹有字母纹身叫牧城的男人,是某只百强战队的正式成员,等级应该在七级以上。   于是理所应当的,其他玩家多多少少有些巴结羡慕。   唯一没有表态的是向来不动声色的班长计涵,而那名和她一起吃饭的冷傲姑娘郑袖袖,眉宇间全是厌烦之色。   她讨厌牧城身边那名做作的女生,希桃。   宜图也不知道,有些时候女生和女生之间的敌意也是凭眼缘来的。   而现在他需要重新回到教室,好好看看黑板上那一句句警告了。   外面的黑雪还在下,飘飘絮絮格外的绵长。   宜图出来时,正好瞥见黑雪中那道挺拔的身影。   男人没有撑伞,只是静静的伫立在雪地里。   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一触消融,没有留下丝毫的裂痕。   不知怎么,那人给宜图一种眩晕的错觉。   站在那里的江寒屿如同黑暗的本身,而黑色与黑色之间在相互吞噬。   结果显而易见的,男人赢了。   宜图闪过这样的想法只不过短短一瞬,然而那人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即转过头来。   而就在江寒屿转过身的刹那,一根黑色的轻羽从空中飘落,很快坠入雪的怀抱,消失不见。   宜图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一夜在漆黑的走廊之上,男人出现时身后那双巨大滴血的黑色羽翼,宛如地狱之下爬上来的恶魔。   这么大的翅膀,用来遮雪好像……刚刚好?   宜图的思绪跑偏了一会儿,再定神一看,江寒屿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呆站在那做什么,过来。”   宜图这才反应过来,跟上男人的脚步。   黑色的雪飘在宜图的眼前,就是碰不到他身体丝毫。   大夏天下这种黑雪,也会有温度么?   宜图这般想着,向外伸出了手。   “别碰。”江寒屿皱眉。   宜图很快就收回了手,只碰到了两三点,但即使这两三点也足够在掌心裂开一道斑痕。   黑雪并不冷,甚至没有明确的触感。   与其说它是雪,不如说它是某种负面情绪的载体。   在人沾染到它的瞬间,绝望、悲愤、嫉妒、贪欲等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宜图盯着那道裂纹看,感觉被黑色侵蚀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他的心。   但这种消沉的情绪很短暂,不一会儿就会被坚定的意志抹杀掉,构不成威胁。   可如果玩家长时间沾染这些黑雪,就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了。   “好阴冷。”宜图抖了一下身子,扭头看向江寒屿:   “黑雪的出现,是不是和今早跳楼的人有关?”   “嗯,这些雪淋多了,会轻生。”   而叶离又是自杀的。   男人站在雪中那么久,黑暗的情绪恐怕早就如潮水般,淹没他好几波了。   而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像个没事人一样。   难不成他是故意的?故意吸收牌场内的负面情绪?   宜图暗自垂眸,胡乱猜想。   “你看到了?”   突然男人停下脚步,一双变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看向他。   宜图愣在原地,寒气从脚底往上不断涌来:   “看到什么?”   江寒屿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眼里闪过兴奋:   “我的羽毛……”   “我的翅膀。” 第27章   良久的沉默之后,宜图斟酌着开口道:   “如果我说没看见,你信么?”   按照目前两人如丝如缕般的关系,如果一个疯子真想发疯,他凭什么能拦得住。   宜图看向他的眼眸带着一丝感动自我的真诚,江寒屿笑了。   男人再次拉近距离,两人之间近的有些过分。   被陌生气息侵占了地盘,压迫感又落了他一身,宜图没由来的紧张,心生戒备。   尤其是当男人还比他高出半个头,那种必须抬头才能对视的压力感,使宜图忍不住想要退后。   “没见过?也是。”江寒屿薄唇微微上扬,“那夜长廊上太黑,我那东西颜色又不够明亮,确实看不清。”   宜图:“?”他怎么感觉这人说出来的话有些不对劲啊。   就在他全身紧绷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的手腕猝不及防的被人握住。   炙热的触感烫的宜图心里一紧,身体本能的向后退去,谁想后背却被不知名的坚硬东西牢牢抵住。   宜图脸上淡定自若的表情维持不住了,他下意识朝后看去,身后明明空无一物。   而他却感觉到自己被什么并不柔软的东西包裹住,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   是那双翅膀。   他不知道江寒屿到底做了什么,即使看不见翅膀所在的位置,但宜图知道那东西就在那里。   “感受到了么?”男人放肆的笑,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兴奋与愉悦之色。   他的双眸在纯黑与茶色之间来回变换,情绪剧烈而又不稳定。   宜图不知道这家伙在发什么疯,明明好端端的,却突然像是炫耀自己宝贝的小孩子一样,硬是拉着他的手体验一把虚无的翅膀。   这人恐怕是淋雪淋傻了吧,看来牌场的负面情绪并不是对他没有影响。   宜图刚想说话,一道尖叫声在不远处突兀的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的王小磊和曲白,正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清秀温顺的男人好似被高大挺拔的恋人锁入怀中,那种强势而不可抗拒的姿态,王小磊惊的手上的雨伞都要拿不稳了。   “光天化日之下,干、干这事不好吧……”他小声的嘟哝了一句。   宜图并没有听到,他转过脑袋,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而江寒屿则冷冷一瞥,松开了握住宜图的手。   炙热的触感消散,留下一圈酥麻的痛觉。   宜图向后退了一大步,这一次他的后背没有再抵上什么东西。   “事情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样。”   他转头尴尬一笑,想解释却发现他根本开不了口。   总不能说人家是在展示翅膀,一对隐形的翅膀。   即使他敢说真话,试问谁敢真信。   于是他在王小磊满脸“我懂我懂,不用解释”的表情下,闭上了嘴。   “咳咳,我们走吧。”   宜图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而他身边的男人却依旧坦然自若,完全视旁人如无物。   没管王小磊调侃的神情,两人进了教学楼。   “你的那双翅膀……”   上楼的时候,宜图犹豫着开口:   “也是游戏武器吧?”   江寒屿闻声回过头,眼眸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茶色。   “嗯,神阶武器。”   神阶是高于一阶,最顶级的存在。   宜图点点头,随后又不知为何笑了:   “拿来挡雪挺好用的。”   江寒屿微愣,眼里闪过一丝别有意味的深色。   系统给他甄选中的这位配偶,要比他想象中聪明很多啊。   两人回去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下了不少学生。   而好几个玩家,已经站在了那块被血污染了的黑板前,试图看出什么这一句句话中的玄机。   其实宜图不怎么关心别人的死亡条件,毕竟他的名字也在上面,本就是自身难保。   根据刘子异的那一句死亡条件,他试着去揣测牌场的意思。   如果玩家避能开直接触发这些人物缺点或习惯的因素,是不是就不用死。   比如刘子异的贪食,只要不给他暴饮暴食的机会,死亡条件很难被触发。   毕竟学校除了宿舍屯零食之外,也就只有食堂会提供大量饭菜。   而他拿到的角色,达成死亡条件的那一句时凌老作弊,宜图已经有了想法。   时凌是一名差生,这是他在进入游戏后没多久,从江寒屿那得到的提示。   书比脸干净的学生却有一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考试喜欢作弊。   宜图不知道牌场里会不会安排考试,但十之八九恐怕是有的了。   而一旦他进入考场,无论他怎么做,死亡条件必然会生效。   等到那个时候,恐怕道具和技能牌都难以自保。   尤其是他身上并没有可以自保的东西,除了人皮衣和他在进入游戏前抽到的一张三阶侍徒牌。   他不能进入考场,必须弃考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弃考并不是他想弃就能弃的,那些怪物老师是不会轻易放过一个不听话的学生。   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   宜图又看了一遍黑板,那上面是写了所有人的名字,但是有一大块都被血污染了。   而粉笔字又耐不住擦,不知道自己死亡条件的几个玩家,忧心忡忡。   反观像宜图一样知道自己死亡条件的玩家们,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虽然这些死亡条件简单直白,但牌场在操控着他们对应角色的情绪状态,要做到避免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   尤其是那名叫李启文的玩家,满脸痛苦。   午饭刚刚过后不久,他开始犯困了。   本来午休时间就是留给学生睡觉调整状态的,但他根本不敢休息。   因为黑板上写的死亡条件就是,李启文爱睡觉。   如果他撑不住睡着了,恐怕就真的是眼睛一闭再也睁不开的那种。   宜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是阵阵困意涌来,只能听着后桌的王小磊喋喋不休的说话声提提神。   他正在和曲白没事干的闲聊,话题一度从出牌场后吃什么,到家里的小狗该洗澡了等等生活琐碎。   以至于宜图只是静静的听着就知道,王小磊和曲白家的小狗是只小白熊,名字叫朵朵,今年两岁半。   虽然是只可爱的小公狗,但是早早就被曲白带去做了阉割,成了一名娘不拉几的小公公。   而宜图最佩服王小磊的一点则是,明明一个话题眼见着就要聊不下去了,他居然能很顺其自然的换到下一个,并且不重复。   这一次两人聊到了赌徒游戏七月初,准时开启的爬塔活动。   曲白也是其中的参与者,而王小磊却不够资格陪男友一起进去。   “昊哥,你们这次爬塔活动是不是出了问题啊?怎么活动时间提前结束了?”   “嗯,我也不太清楚,听队里人说是黑桃A字被干掉了一层。我在的方块塔没有遇到问题,只是游戏时间突然中止了。”   “对对对!我听说这次系统bug和黑桃King有关!”   “你怎么知道的?”曲白忍不住笑他。   “有人看见了啊!我之前不是加了一个游戏沟通群嘛,里面就有人说了这件事。”   “虽然黑桃king的观战区一直都是关闭状态,但是他那个战队里的那只花蝴蝶,不就老是喜欢开着观战区么?”   “然后!!”王小磊越说越激动,“他们在花蝴蝶死掉的前一秒,看见了黑桃King!”   “他怀里好像还有一个只露出半张脸的漂亮小哥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我也是道听途说。”   听到这,宜图原本混混沌沌的脑袋反应慢板拍之后,瞬间清醒了。   “有可能,黑桃King登顶的那一层空间出了问题,恐怕和别的牌场重叠到了一起,你们看到的小哥哥,说不定只是另一个牌场里的玩家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以为黑桃King有了配偶呢。”   听到这宜图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他的目光飘着飘着就飘到了左侧。   而身为当事人的某人毫无感觉,甚至提不起一丝说话的兴趣。   这也在宜图意料之中,毕竟男人除了和他还能说上几句话,其他时刻谁来搭话,全都被江寒屿冷漠的无视了。   倒不是宜图能有此殊荣,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被系统强行组给黑桃King的cp罢了。   而系统之所以这样做,恐怕也有它自己的目的。   宜图唯一能想到的,不过是系统在强制平衡玩家强度,牵制强者的一种手段罢了。   尤其是当他还是个新人时,这种强行塞累赘包裹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也许是宜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了,引来男人的注意。   “好奇?”江寒屿微微侧眸。   宜图这才回过神来,呵呵一笑:   “不,一点也不。”   他知道,事实恐怕和曲白说的大差不差。   唯一有点出入的是,所谓的空间重叠应该不是巧合,很有可能是系统故意的。   毕竟那一次男人所带领的战队,爬塔活动是以失败告终的。   身后王小磊和曲白的说话声,还在断断续续的进行。   “真可惜呀,花蝴蝶的那张神阶侍徒牌冷却时间很长,还吃大几十万的积分。”   “不,几十万积分少了。复活最起码要吃掉三四百万,说到底还是花蝴蝶血亏。”   “啊?这么多?!”   两人的说话声被上课铃打断,宜图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黑钟,13:30.   短暂的午休时间结束,他们迎来了下午的第一堂课。   一节英语课。   尽管宜图心里已经有了底,这所学校的老师都不正常。   但当他们的英语老师推门进来的时候,整个班鸦雀无声。   那是一个矮小的妇人,穿着淡蓝色碎花长裙,布满皱纹的手捧里着一本泛旧了的英语书。   而她皮肤松弛了的脖子上,安了一颗狗脑袋。   长而尖的狗脸上,空余两个黑黢黢的眼眶,它的狗眼不知被什么人挖掉了,尽管算不上狰狞,但依旧有些可怖。   狗老师的身上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它站在讲台上,沉默的打开课本面向学生。   宜图坐在前排,清楚的看见英语老师的耳朵是耷拉着的,一幅没精打采的模样。   这八成是一条老狗,或者是一条病狗。   宜图心里胡乱猜测着,这时英语老师的讲课开始了。   它的声音非常的沙哑,每讲一句都要停顿很久,十分吃力的吐清每一个英语单词,确保学生们真的能听懂。   宜图的英语不错,狗老师说的每一句他都能快速翻译过来。   这一节课他们要学一篇课本上没有的拓展阅读,《雪夜》。   尽管这篇文的名字叫雪夜,但老师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到题目。   它讲到的人物太多了,并且全部都是人物生活中的小事与琐碎。   宜图听了半天都没有抓到重点,只知道这个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家庭的破裂开始的。   一个女人介入了一个家庭,并且有了孩子。   女人费尽心思想要留在男人的身边,却没有成功。   因为她生下了一个并不太健康的女儿,并且这个小姑娘的脸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故事开始围绕女人与她的孩子在叙述,狗老师讲的很慢很慢,甚至有的情节在颠三倒四的来回说。   这让宜图听的有些难受,直到狗老师讲到了一个关键情节。   女人带着小女孩来到了一所陌生的城市,没有任何经济能力的他们,在女人情夫的帮助下,投奔了情夫的远房亲戚。   那是一个不苟言笑的老妇人,家里还养着一条很凶的狼狗。   老妇人暂时收留了她们,但对待她们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好。   正如她自己认为的那般,女人是一个不知廉耻的第三者,而那个孩子也是一个身体里流淌着肮脏血液的坏东西。   她怕她们手脚不干净,只准许她们住在堆满杂物的储藏室内。   为了不让邻居知晓她们的存在,老妇人天不亮就会把母女两人撵走,直到夜深了才能回来过夜。   宜图越听越觉得这母女两人,好像就是本次牌场的主人公叶离与她的母亲。   很快他这一想法,得到了证实。   狗老师接着用沙哑的声音叙述着,每一句英语都难懂又拗口。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天夜里,被饿醒的小姑娘忍不住溜出了储藏室。   正如老妇人所说,她的骨子里就是流着肮脏的血液,她就是会偷东西的小贼。   那一夜,她在厨房偷吃了一块腊肠,轻微的动静却引来了那条凶狠的狼狗。   她被狗死死的咬住了小腿,眼见着一块血肉就要被扯下,女人却从储藏室寻来了。   尽管小女孩疼的眼泪直流,但是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怕老妇人知道自己偷东西,就会把她们赶出家去。   直到她见到了母亲,才又惊又怕的哭出声来。   女人见到这一幕,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她又恨又怒,拿起桌台上的水果刀,没有丝毫犹豫戳瞎了狼狗的眼睛,并戳穿了它的脖子。   “How dare you hurt her, brute!”   (畜生,你怎么敢伤害她!)   狗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   它的狗耳朵因为极度的愤怒和痛苦,竖立了起来。   狗的眼睛就是在那时候没的,老妇人来迟了一步,当她抱住自己心爱的狗狗时,女人和孩子已经跑掉了。   而她们再次相遇,女人摇身一变成了一所高校的老师,而小女孩也成了老妇人的学生。   “It was a dark day, and the devil seemed to whisper in my ear……”   (那天天空阴沉,恶魔宛如在耳畔低语)   “Some things have been inserted on the black wings, the campus is no longer pure and quiet,She knew the snow night was coming……”   (有些东西已经插上了黑色的翅膀,校园不再纯洁与宁静,雪夜即将降临)   随着这一句课文的念完,教室彻底的安静下来。   狗老师的脸上没有眼珠子,以至于它看向众人的时候,一股惊悚感油然而生。   狗老师的故事并没有说完,它朗读的《雪夜》很显然只是这座牌场背景的一个前奏。   但它并没有继续讲下去,叶离在这所校园里到底遭受了什么,又为何而自杀,他们暂时并不知晓。   但这个狗老师,绝对是谣言与蜚语的传播者之一。   因为只有她知道叶离与她母亲,曾经并不光彩的过往。   宜图看着那只仿佛是沾缝在老妇人脖子上的狗头,心里有几分猜测。   这座牌场之所以出现的人物都不正常,会不会是这个世界是以叶离的角度呈现出来的,所以当她死亡之后出现了诡异的偏差。   比如她的英语老师爱狗,而那只狼狗又咬过叶离,所以叶离死后的世界产生了扭曲的幻想。   以至于老妇人呈现在玩家面前的,就是和她的爱狗结合在一起的画面。   宜图这般想着,狗老师却点了一名NPC学生起来回答问题。   问题也简单,无非是问小姑娘被狗咬伤的是左腿还是右腿。   那名NPC学生尽管英语不好,但磕磕碰碰也回答出来了。   随后狗老师又点了几名学生,这几人中甚至有回答不上来的,狗老师也并没有为难他们。   倒不是狗老师仁慈,而是他们暂时并未触发死亡条件。   他们无一例外的,全部都用英语回答了老师,尽管英语都很蹩脚。   只要玩家在老师提问环节,使用英语回答问题,哪怕只是说一句“I don\'t know”都算过关。   这样的隐藏条件非常好猜,果然在接下来的几次问答中,没有玩家死亡。   一直到英语课下课,教室里的学生没有少一个。   可以说,这是他们上过的最平和的一堂课了,只要听听故事就行,甚至都不要求听懂。   此时牌场的剧情推进度达到了15%,不多但也不少了。   英语课的后面,又是一堂自习课。   相对比有老师的课堂来说,自习课会更加难熬。   他们不是不可以说话移动,但这些小动作不能被监管的老师发现。   蜘蛛老师会把人吊起来消化掉,狗头老师暂时不知道具体的死亡方式,没人想当第一个尝试者。   保险起见,自习课他们只能慢慢的熬,熬到下课。   宜图和王晓磊的纸条不知道传了多少张,上面没有一句是正儿八经有用的,全是废话。   而坐在他左侧的江寒屿又开始挥舞起了他的剪刀,不得不说男人这样玩,真的挺废纸的。   所以宜图递给他的课本,很快就被残忍的“碎尸”了。   而那些江寒屿不要的碎纸,宜图索性顺来和王晓磊传纸条。   然后不一会儿,从一人桌子上堆满了废纸,变成两人的桌子上堆满了废纸。   江寒屿的位置,却莫名变的干干净净。   坐在王晓磊身后的班长计涵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继续手上的计算。   就这样玩掉了大半节课,在最后五分钟下课的时候,宜图抬头看钟,突然发现墙上的课程表变了。   当他看到上午的课表被清空后,被取而代之的是,里面填写上的四个大字——数学考试。   宜图心脏微微一颤。 第28章   宜图不知道学校里的课表是随机显现的,还是有意安排好的。   毕竟是代表幸运与意外的梅花牌场,在定死的规则之下,是无法直接避免的偶然性。   只是他没想到,这恰巧的偶然性,这么快就到了他的头上。   时凌是一个爱作弊的学生,一旦进入考场,势必会触发死亡条件。   这座牌场的第二天,并不好过。   那场数学考试结束后,下午还有一节语文课,恐怕到时会有新的老师出现。   就是不知道是人还是鬼了。   16:50,下课铃响过之后,教室的门锁自动弹了出来。   NPC学生们收拾好自己的课本,陆陆续续的从教室离开,并不过多逗留。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十二个牌场玩家,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宜图看了一眼窗外,五点不到,天空就暗沉的可怕,黑压压的云层笼罩的人喘不过气来。   原本是吃晚饭的点,但晚上的食堂并不开门。   猪师傅说过,他们一天只有一餐,不能贪多。   宜图和江寒屿顶着看不见的翅膀,小雪稀稀疏疏的往下落,两人在地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这所学校除了教学楼、食堂还有宿舍楼之外,还有一座图书馆和一个小型剧院。   而在小型剧院的后面,则是一个400米的操场,体育馆也建在了附近。   最让宜图意外的则是,这所学校居然还修建了一座棒球场。   要知道棒球这项运动在中国并不流行,但在国外像美国这样的国家,棒球场却是他们必建的项目。   很显然,这所学校是在朝着国际化靠拢,简单来说,这是一所贵族学校。   尽管在黑雪的掩盖下,各式建筑都透着一股荒凉与颓废。   但这所学校的设施与建筑,绝对是本市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才能上的私立学校。   叶离母女明明那么贫穷,又是怎么混进学校的?   尤其是小姑娘的腿还被狗咬伤,恐怕是瘸了。   学校的图书馆建的很大,但大门却是紧闭的状态。   没有钥匙,他们是进不去的。   而那座小型剧院就有意思多了,它不像图书馆那样需要钥匙打开,但却需要进入的门票。   剧院的门口设有一台自动检测门票的闸机,扫描之后,他们才能进入剧院。   宜图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会儿,门口还立有一块公告牌。   上面写着校园情景剧《雪夜》,演出时间上午9:00-11:00,下午2:00-4:00,仅限一号、二号和三号三天。   也就是说,从他们玩家进入游戏开始的这一天,演出总共存在三天。   超出演出时间,即使玩家们找到门票,也是废票一张。   宜图觉得很有意思,这座牌场藏起来的谜团可太多了。   无论是这所剧院的门票,还是图书馆的钥匙,他们都没有任何的线索。   包括游戏强制要求达成的最最重要的一条,叶离写给暗恋对象裴泽的情书。   天色完全暗下去后,宜图和江寒屿来到了学生宿舍楼。   这所学校的宿舍楼一共有三栋,其中较矮的一栋是教师宿舍。   而现在唯一亮着灯的这一栋宿舍楼,就是今晚玩家落脚的地方。   他们到的并不算太晚,有几个玩家也是刚刚才到。   宜图抬头看了一眼,计涵和郑袖袖看上去像是临时搭了一个伴,两人的身后紧接着又进来一男一女,正是牧城和他的小白兔希桃。   几人碰头后,谁也不搭理谁,面色冷淡的像是陌生人。   除了小白兔希桃,她冲宜图和江寒屿友好的笑了笑,眼神中透着几分客气和羞涩。   前者微微点头,后者则冷漠的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予,但她也不生气,只是目光在男人的身上停顿了几秒。   郑袖袖撇了撇嘴,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宜图没看到这些,他站在宿管室的窗口,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阿姨坐在里面。   而在她身后的墙上,挂满了一排排宿舍的钥匙。   他正斟酌着开口,谁知那宿管阿姨只是平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把钥匙递了过来。   她看向众人,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宿舍九点准时锁门过时不候,九点半上床熄灯,不准做除睡觉外,多余的小动作。”   “你们全都过来拿钥匙。”   宜图接过钥匙后就让开了位置,他手里的钥匙贴了胶布条,上面标注了他们的宿舍门牌号。   他的宿舍是304,应该在三楼。   等到江寒屿也接过钥匙,宜图凑上前一看。   好巧不巧,两人怎么正好一间房。   “缘分啊。”宜图尴尬一笑。   江寒屿皮笑肉不笑,“怎么,不想和我呆一间?”   “哪能啊。”宜图哼哼,像是牙疼。   实则是浑身都不舒服,和男人呆在一起总感觉怪怪的。   等所有人都拿完钥匙上楼时,他们才知道这栋宿舍楼是男女混住。   三楼及以下全是男生宿舍,四楼及以上都是女生宿舍,总共五层。   而男女交接的那一层楼梯口,设有禁止通行的铁门,时间一到就会被宿管锁上。   计涵和郑袖袖没有抽到一间宿舍,但小白兔希桃却和郑袖袖在一间。   于是上楼的这一会儿,宜图听到郑袖袖在和计涵商量换宿舍的事。   “班长,我和你换个宿舍行么?我想一个人一间,两个人住变扭。”   计涵明显愣了一下,尽管说话很客气但还是拒绝了:   “要是在外面我就和你换了……可这在牌场里我怕出事,你要不忍忍?”   两人的说话声也没有避开其他人,毕竟楼梯间就这么点大,藏也藏不住声。   何止是宜图听的一清二楚,和她同宿舍的希桃也听的明明白白。   “姐姐,我睡觉很安静的,不吵人,放心吧。”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道。   “少来,别一上来给我乱认亲戚。”   计涵不同意,郑袖袖也没办法,不耐烦的大步上了四楼。   希桃整个人有片刻的错愕,随后脸上浮现几分尴尬与委屈。   都是女生,她自然能感受到郑袖袖对她来的莫名其妙的敌意。   计涵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上一句:   “那个希桃,你别介意,她就是这样的脾气,并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希桃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牧城的手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宜图也不知道他趴在小白兔耳边说了什么,希桃终于不难受了,乖乖的上了四楼。   “还看?”   江寒屿向前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却迟迟不跟上来。   他忍不住皱眉回头催促,宜图这才慢悠悠的跟上这位不好伺候的爷。   两人的宿舍在三楼走廊的最边上,拐个弯就到了。   宜图看着牧城朝走廊上去了,有点好奇他和谁一间宿舍。   但江寒屿已经进了304,他只能过一会儿再去串门。   男生宿舍是四人间,干净利落的上床下桌,每间宿舍都带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条件相当不错。   宜图挺满意的,最起码这破地方他还能洗个澡。   尽管他没碰什么东西,但一天不洗他就浑身不自在。   宿舍的门后贴有打扫卫生的值日表,八成是学校要求学生必须写好贴上的。   宜图看了看,才知道这间宿舍剩下的两个学生是谁。   正是白天死在教室和食堂的潘华和刘子异,他们分别对应的床号是二号和三号。   而他是一号床,江寒屿是四号床,逆时针排序后,两人的床居然并排在对面。   宜图走到自己对应的桌子前坐下,打开抽屉翻了翻,全都是无用的漫画与杂志书。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这其中还夹杂着几部大尺度的黄漫。   这游戏有必要这么真实还原当代高中生的生活么?   他轻啧了一声,不想抬头看向男人那边的情况,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时江寒屿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只捏着一张光碟,而光碟上面贴着一张大胸女的贴纸。   这居然是一张黄碟。   到底是他笑的太过了,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宜图这才稍微收敛,轻咳了一声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好兄弟就该这样。”   “我买黄漫,你藏黄碟,一黄俱黄。”   静态不够,动态来凑。   他刚说完,江寒屿手中的那张黄碟就被当场捏碎,成了两半。   这下宜图真不笑了,他将抽屉合上,又在书桌的架子上发现了不少小抄。   巴掌大的字条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字。   这些小抄全都被放置在专门的小盒子里,看来只有在考试之前打小抄,时凌才会获得短暂的安全感。   离开他的位置后,宜图拉开了刘子异的抽屉。   有点意外又毫不意外的是,刘子异的抽屉里全部都是零食。   从麻辣鸭脖到威化饼干,充饥的不充饥的,应有尽有。   刘子异是一名贪食的学生,他的宿舍里摆满零食合情合理。   那名抽到刘子异身份的玩家如果能忍受饥饿一直熬到晚上,那么他就不会死。   宿舍的零食足够他充饥的了。   但他们谁都不是先知,能早早预料到这些事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刘子异的死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拉开潘华的抽屉,里面藏了好几包尚未拆封的香烟,还有一本古里古怪的日记本。   宜图微微挑眉,很少见有大男生写日记本的。   潘华这个角色到是和其他人略有不同。   宜图随手翻开日记本,里面画了不少动漫人物,看上去只是上课无聊打发时间的产物。   但如果真的只是这样,潘华就不必将这本日记带回宿舍收起来了。   宜图接着往后翻,果然后面再也不是动漫人物了,而是班里的一个女学生。   那女生扎着马尾辫,坐姿笔直,尽管潘华画的有几分潦草,但依旧能看出女生清秀端正的侧脸。   宜图觉得有些意思,他抬头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男人。   “你看这画的是谁?”   宜图将日记本摊在江寒屿的桌子上,干净的指尖点了点黄纸面。   男人轻瞥了一眼道:“没印象。”   听到这个回答,宜图也并不意外。   到现在为止,班里四十几个学生,除去死掉的那三个,他自己也都没有认全。   宜图将日记本往后翻了翻,后面画有小姑娘各种场景的素描。   有站在讲台上写字的,有在课间说笑的,还有在操场上体育课跳操的。   潘华这个角色不仅仅有点小才华,还有一点闷骚和变态。   他在这些素描的空白处写了很多自己的臆想,大多难以直视,宜图看的皱头深锁。   而在日记本有内容的最后一张纸上,女生的素描没有再出现过,反而出现的是一段气急败坏、发泄内心的咒骂。   【郑袖袖这个表子!我他妈就是个冤大头,我什么都听她的什么都为她做了,结果到头来她说她喜欢裴泽?!   不愧是你啊郑袖袖,又当又立,当初说叶瘸子多可怜多可怜,要和她做最好的朋友,私底下却到处嘲讽瘸子又丑又蠢!什么话都听你的,比儿子还乖!   现在丑瘸子被逼的跳楼自杀了,就算这其中有我的一份,但表子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你把叶离逼死的!   你等着她回来找你,表子!】   看到这,宜图心里顿时知道了一个大概。   潘华暗恋郑袖袖,但郑袖袖喜欢的人却和叶离是同一个人,裴泽。   暂且不论裴泽喜不喜欢叶离,郑袖袖对叶离的敌意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就好比……现在的郑袖袖对希桃的敌意。   一个漂亮好看的女生如果稍加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去针对一个本就不讨喜的女生,实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叶离是被逼自杀的,潘华和郑袖袖都是凶手,但应该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宜图将日记本合上扔回了抽屉里,他不知道玩家会不会因为自己随机抽到的角色,本身附带的剧情,而影响到后续的发展。   就比如潘华在日记本最后一页写到,她会回来找你。   叶离死后,真的会来找郑袖袖么?   宜图有些不确定,就在这时,宿舍门响了。   他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原来是王晓磊等不及跑来串门了。   “卧槽?你们这是二人间?”   王晓磊看了看气场骇人的江寒屿,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不知要干什么的宜图,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什么,你们慢慢来,我不打扰你们了啊。”   他说完就想溜,但却被宜图及时叫住了。   “你没和你男朋友一间么?”   王晓磊摇摇头,他运气不好,没和曲白抽到一起。   反倒和大叔模样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叫韩维的青年在307宿舍。   而曲白则和牧城,以及带黑眼镜框、神经兮兮的男人分到了301宿舍。   王晓磊的这间宿舍也是四人间,只不过他们这间宿舍只有三个人住。   而曲白的那间301却是真正的四人间,少的那一个人则是白天被蜘蛛老师融化死掉的数学课代表。   他们玩家最后一间宿舍311则在走廊的拐角处,宿舍里只有两个人,分别是李启文和王沛奇。   王晓磊和这两人都不熟,自然也说不上话,他在门口看了一眼就溜了。   由于这一晚,是这座牌场第一个夜晚。   他们不知道晚上会发生什么,即使王晓磊很想换宿舍,但他也只能忍着。   谁也不知道互换寝室到底是不是触发死亡的条件之一,不敢贸然尝试。   王晓磊来的匆匆,去也匆匆。   他前脚刚走,后一秒宜图的面前就弹出一块虚拟的游戏面板来。   【梅花4牌场——避风港:   牌场编号:449032   牌场游戏难度:低   玩家参与人数:16   已进入玩家人数:16   本次牌场存在时间:5天(已开启倒计时)   本次牌场奖励积分:48000/13(目前玩家存活13人)   本次牌场强制完成任务:找到阿离写给裴泽的情书(0/1)   本次牌场可获得道具:(/)   本次牌场逃生门牌状态:未刷新(完成牌场百分之八十剧情,更改刷新状态)   侍从评估玩家存活率:20%   (您的存活率已低于平均线以下,请玩家注意游戏规则!)】   当宜图看见再次突破下线的存活率时,心里微微一动。   这一座牌场和第一座明显不同,他在这里拿到了时凌的身份角色,而这一角色对应的死亡条件可是已经告诉玩家了。   所以……系统这是在变相的提醒他么?   距离明天的数学考试不足24小时,根据他的综合评价得出规避这一死亡条件成功的概率只有20%么?   这比他自己预想中的还要低上一些,情况并不算太好。   而在游戏面板的下面,则是本座牌场竟票模式已开启的提示。   宜图大致的扫了一眼,因为系统播放的延迟性,尽管进来的牌场主不多,但互动区却很热闹。   【匿名玩家01:第一第一!   匿名玩家02:喵?学生play么!?这个牌场好棒!我直接爱了呜呜呜   匿名玩家04:他们校服好好看啊,不过这样一坐我都分不出哪些是玩家辽╭(╯^╰)╮   匿名玩家07:那个那个!第一排中间的那个小哥哥!好帅啊啊啊啊   匿名玩家09:卧槽卧槽!这么帅的铁定是玩家了!我就没见过游戏里有好看的NPC!爷青结(沧桑点烟.jpg)   匿名玩家11:!!!散了吧各位,帅哥和他旁边的那个小子是cp(骂骂咧咧退出群聊.jpg)   匿名玩家23:cp好啊,我就喜欢看cp闯关,这座牌场居然有两对!   匿名玩家21:这两对cp排名好高啊,我天,第一第二名……   匿名玩家33:唉,我能说我被情侣坑怕了么(苦笑)】   宜图随便看了两眼,就关掉了游戏面板。   游戏表现决定这些牌场主的投票情况,现在嘴上说不愿意的,到时候别投的比谁都凶。   六点半的时候,两名宿管阿姨上来查房。   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的走进304宿舍。   宜图抬头看向两人,高瘦的那个宿管率先开口道:   “查房了,都在的吧?”   宜图点点头,“都在。”   这宿舍一共就他和江寒屿两个人,都不需要点名,看的一目了然。   宿管走后,宜图顺手将宿舍门关上。   既然这学校的宿管阿姨会点名,那么换宿舍的事王晓磊也就只能想想了。   毕竟在上来之前,阿姨给他们递钥匙的时候,就明显认识这些学生。   尽管两位宿管看上去还挺正常,但谁都不知道在违反规定之后,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形态。   宜图坐在时凌的位置上看了一会儿漫画书,两人独处的宿舍格外的安静。   他没关注男人在干些什么,两人的位置是背对着的,宜图懒得回头。   等到他看完一本漫画书后,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八点。   牌场里的流速要比现实的快上很多,一不注意时间就溜走了。   宿舍楼九点准时落锁,九点半宿舍就会被强制停电熄灯。   宜图将漫画书塞回抽屉,从衣柜里摸出睡衣和毛巾,打算先洗个热水澡。   虽然这些衣服都是时凌穿过用的,但从他进入牌场开始,游戏设定他即为时凌本人。   所以这些衣服都是宜图自己的码号,他特意仔细看了一遍。   尽管他没洁癖,但也注重卫生。   衣柜里还有另外一套校服,应该是留给玩家们轮流换洗着穿的。   宜图拿好衣服后,还顺便把洗衣液也带了进去,打算洗完澡连着衣服一起洗了。   他进浴室的时候,男人一直在盯着他看。   这弄的宜图有些莫名其妙,他洗个澡…很奇怪么?   不过宜图也没多想,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嫌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洗到一半的时候,浴室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宜图:“?” 第29章   窄小的浴室雾气弥漫,宜图站在淋浴头之下,浑身赤裸的暴露在另一个人的眼中。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在男人闯入的瞬间,只来得及微微转过身去。   淋浴潺潺不断的热水冲散了宜图头顶上的泡沫,白而细腻的沫子顺着姣好优美的肌理,滑入隐蔽之处。   江寒屿的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了宜图的身上,不带一丝遮掩的,甚至有几分滚烫。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宜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男人那种直白到仿佛被侵犯领地的强烈目光,弄的他浑身过电般难受。   “看够了么。”   他抬手关掉了淋浴,雾气散去之后,白皙欣长的身体更加清晰的出现在了眼前。   宜图并不怕被别人看,毕竟大家都是男人,该有的也都有。   更何况,他的身材也没有差到需要遮遮掩掩的地步。   只是像江寒屿这般肆无忌惮的打量,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正当宜图想要扯下架子上的浴巾披上时,男人突然凑了上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江寒屿已经圈住了宜图想要拿浴巾的手。   “你干什么?”   宜图心里发毛,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来在这里。”   男人的声音尽管低沉,但却带着几分奇怪的愉悦。   什么?宜图皱眉,刚想要挣脱,突然浑身猛的一颤。   男人炙热的指尖触碰而上,指腹一片湿腻而柔软。   “我的印记。”   他的手指一触即松,轻的像羽毛般滑过宜图右胸口最隐晦的那一处,以至于他的那一片皮肤都在微微发麻。   宜图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赤裸的身体却贴上了冰凉的墙面。   他的手本能的捂住了右胸口那处,他都快忘掉的标记。   宜图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宛如坠入黑色的漩涡。   “很丑对么。”   江寒屿薄唇微微勾起,说出这句话的神情令人琢磨不透。   但宜图还是能知道男人是在说那处标记。   “不丑……你走开。”   宜图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他,原来这狗玩意只是想看一下印记在哪。   早说啊,何必现在搞的如此诡异的体位。   然而他这一推并没有推动,宜图抬头看他,微微蹙眉。   男人这下笑的越发愉悦了,他抬起宜图那只拿了浴巾的手,然后自己又压上了几分。   宜图:“?”别逼老子说脏话(微笑.jpg)   男人微微低头,两人微妙的身高差,在宜图平视的情况下,恰好能看见江寒屿白皙修长的脖颈。   鼓起的青色经脉清晰可见,但它却在中间断了一截。   宜图心里一动,他瞬间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浴巾擦过之后,那枚鲜红的标记显现在眼前。   一颗红心Q。   “好看么。”江寒屿笑。   宜图盯着那枚印记看了几秒,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不,也不好看。”   “你现在给我出去。”这一次宜图的语气异常的坚定。   ……   男人再看见宜图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睡衣,浑身上下没有露一点。   江寒屿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说实话他这配偶虽然长相一般,但身材确实令人赏心悦目。   宜图并不知道这人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他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桌上还放着洗漱之前就准备好的数学作业本。   这是班长计涵从蜘蛛老师办公室里拿回来的,并且在发给他们的时候,特意强调第二天早上要收作业。   尽管明天没有数学课,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按照要求完成它。   宜图打开作业本,里面有两道高中学过的数学题,一道关于圆的,一道关于三角形的。   题目并不难,只是做起来有些麻烦。   更何况他的手边没有铅笔,画图不方便。   想到这,宜图突然回过头看向江寒屿的桌子。   男人的作业本也静静的放在了桌面上,此时他去洗澡了,宜图顿时有了想法。   他走到江寒屿的桌前,拿过作业本打开一看。   也是两道高中数学题,其中一道宜图在上课的时候帮他写过了。   还有一道他只写了一半,但当他翻过这一页纸,后面有一行用红笔写的话。   【数学老师最喜欢吃什么?】   而在这一句话的下面,男人用黑色的水笔极其潦草敷衍的写下了答案。   不知道。   宜图看完之后忍不住笑了,他敢肯定这三个字是江寒屿刚刚写下没多久的。   水笔的墨还很新鲜,只是随便在纸上画了几个圈圈。   也得亏宜图能看出来这三个字是哪三个。   这家伙不会……画完这几个圈就往他浴室里闯了吧?   笔就随便一丢,横七扭八的在桌子上躺的很安详。   宜图想着想着,感觉那画面就在眼前活灵活现。   忍不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这时,他身后传来那人清淡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宜图一回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洗好了,赤裸着上身,穿着大短裤就出来了。   “咳,我帮你把数学题写完。”宜图挥了挥手中的作业本,“之前才做到一半。”   “那你笑什么。”   江寒屿瞥了他一眼,走到衣柜前将浴巾搭起。   “不知道。”   江寒屿擦头的手顿了一下,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句“不知道”真的是笑的答案。   而宜图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认真专注的解起了题目。   等到宜图做完作业,时间已经快接近九点了。   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宿舍熄灯的时间,他和江寒屿在下面等了一会儿,并没有那么急着上床。   随着楼下“哐”的一声,宿舍大楼落锁了。   宜图看向窗口,宿舍走廊外的灯已经率先熄灭了,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时候,没有人还敢在外面晃悠。   寂静之外,是更深的寂静。   宿舍灯突然熄灭之后,整个世界彻底遁入了黑暗。   宜图和江寒屿都上了床,前者的床尾对着门,而后者的床头对着门。   两人的床位是错开的,以至于宜图总是忍不住盯着窗户看。   就像在村祭那座牌场里一样,这样带窗口的房间,总是会发生些什么。   但这一次环境要比孟家村的小破楼好上许多,毕竟现在他们的宿舍门是一张铁门,更安全。   虽然是这样想,宜图还是有点难以入眠。   而他右侧的江寒屿,自从躺下之后就没了动静。   听不见男人翻身的声音,也没有那人轻微的呼吸声。   要不是被窝确实鼓起来了一块,宜图差点以为这间宿舍只有他一个人了。   宜图尝试入眠,刚想翻身的时候,窗口处微微亮起了一点光。   那一束光是从走廊的远处打过来的,还没到跟前。   宜图大致知道是宿管在日常巡查,以免有不听话的学生不睡觉。   当年他上高中的时候,班上的男生宿舍经常偷偷摸摸躲着宿管打牌玩游戏,然后被抓全校批评。   而这一座牌场的设定,几乎和普通的高校无异,最起码规则都是通用的。   果然,等到光线变强变亮,宜图微微眯眼,看见那名矮胖的宿管打着手电筒走过。   她的五官较为扁平并不好看,尤其是在过强的灯光照射下,显得越发的惨白麻木。   宿管的身影只在窗前出现几秒,便消失不见。   宜图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黑暗重新包裹了他的躯体,很快困意便涌了上来。   思绪逐渐混沌之际,他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床不够大,然而他睡习惯了自家一米八的大床,脚不小心踹到了床边的护栏上。   宜图下意识的将脚缩了回去,眼皮上却亮起了一点光。   他思绪随着这一点光瞬间回笼,本能的睁开了眼睛。   而这一睁,却猝不及防的和窗外站着的人影对上了视线。   那人高且瘦长的一条,手电筒的光照的宿舍间一片宣白,宜图的大脑有几秒的迟钝。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另外一名宿管阿姨。   她就停在宜图宿舍的窗前,静静的看着睁着眼睛没有睡觉的学生。   一张长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没有任何表情,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宜图。   对视三秒之后,宜图翻了一个身错开了目光,随后立即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这东西恰巧抓到他醒来的这一刻,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宜图心里有几分忐忑,学生不睡觉也算违规的一种么?   他正胡乱想着,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宜图心里一紧,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松。   宿管是有他们每间宿舍的钥匙的,即使他们的门锁上也没有任何用。   才想到这一点的他,第一次觉得孟家村的木板门更靠谱些。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很快在他床位的正下方停住。   她不会要爬上来吧?   越是这个时候,宜图的思维越发的清晰,紧张的感觉被冷静所压下,他在思考叫醒江寒屿的可能性。   然而他等了半天,爬梯子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更何况像高校这样的上床下桌,无论多么轻的人爬上来,都会有晃动的幅度。   她没上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宜图忍不住想要睁眼看看人到底走没走。   但他还没有睁眼,一道阴冷如蛇般的呼吸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那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宜图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宿管没上床为什么会有呼吸声。   那种阴冷逼人的气息,一直都在。   她在盯着宜图看,只要宜图露出一点点破绽,等待他的都只有死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宜图都快熬不住的时候,突然男人那边“砰”的一声。   江寒屿也不小心翻身踹到了护栏,声音大到床位一震。   有了他这么一脚,那东西迟疑了一下,还是离开了宜图的脸上,阴森的气息没了,宜图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睁开了眼睛。   而眼前的这一幕看的他心脏当即一颤。   高瘦的宿管还是站在床下,但她的脖子不知道为什么变的非常长。   那样的长度足够她把自己的脑袋放在学生的床头,死死的盯着他们看。   而现在,那东西就是这样,一根长长的脖子绕在空中,支撑着那并不算大的脑袋落在了江寒屿的床头。   宜图看的心惊胆战,突然那东西好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猛的回头。   然而寂静的宿舍里,再也没有除了她之外第二个睁着眼睛的人了。   她盯着江寒屿看了许久,男人安静的睡容比平日里看上去柔和许多,呼吸声也格外的轻。   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没有发现破绽的她,有些不甘心的缩回了脑袋。   随后关门关窗的声音响起,宿管走了。   过了一会儿,宜图才睁开眼睛。   没有任何光线的宿舍里静悄悄的,他坐起身来朝右侧看了看。   宜图本以为江寒屿醒了,其实那人根本没醒。   墨蓝色的被子盖在身上,弯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宜图小声的喊了喊他的名字,无人回应。   是真的睡着了。   原来夜晚规避危险的最好方式,就是睡过去。   颇为戏剧,宜图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躺了下去。   想到第二天还有一场根本不能参加的考试,宜图就有些头疼。   思绪纷飞中疲惫与困意袭来,陷入梦乡的宿舍格外的静默。   这一觉宜图睡的并不算踏实,宿舍外时不时传来一些声音。   声音并不大,甚至模糊听不清,但很快就戛然而止了,像是受到惊吓一般。   随后又有光线从外照了过来,却一晃而过。   宜图一直处于半醒未醒的状态,朦胧中他感觉到有什么人一直在他床下徘徊。   那种拖拉着拖鞋的声音不断响起,尽管很微小,但宜图觉得非常吵。   就在他快要被吵醒的时候,那声音又突然消失了。   紧接着就是有人下床的响动,宜图迷迷糊糊觉得那人是江寒屿,虽然男人的动作很轻。   随后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了,宜图这下彻底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朝右侧看去,本该睡在床上的江寒屿人已经不见了,被子也被掀开丢在了一旁。   宜图有片刻的愣神,随后坐起身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江寒屿没听见。   无奈之下宜图只能先下床找人,正好他也有些想上厕所。   但当他爬下床之后,才发现他的拖鞋不见了。   宜图赤脚站在地上,整个人有点懵。   他的鞋呢?   四周找了一圈,也没有被踢进床底,而拖鞋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还好地上不凉,宜图赤着脚穿着睡衣试着朝卫生间走去。   宿舍里的卫生间和淋浴间是分开的,卫生间在门的右侧,而淋浴间在门的左侧。   宜图走过去才看到,宿舍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一条缝。   他正觉得奇怪,以为是江寒屿出去了。   然而宜图还没来得及去拉门,男人便快他一步从右侧的卫生间里出来了。   江寒屿还是没有穿上衣,赤裸的胸膛暴露在眼前,一片冷白色。   他茶色的眼眸里一点亮光,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没睡好的烦躁。   宜图可不管他睡没睡好,“你穿我鞋干嘛?”   此时男人的脚上,穿的正是宜图那双绿色小恐龙拖鞋。   他的鞋码还比江寒屿的小,这穿着能舒服么?   宜图想不通,并且很郁闷。   江寒屿静默的看了他几秒,随后一声冷笑,长手突然伸到了跟前。   宜图吓了一跳,以为这人有起床气,谁知道男人直接将宿舍门拉开了。   宜图下意识朝外看去,当他看清走廊上的东西时,整个人有片刻的错愕。   此时宿舍外的走廊上,布满了一条又一条斑驳拖拽形成的血迹。   而形成这些血迹的凶手,正穿着不知从哪里偷来的拖鞋,踌躇的徘徊于走廊上。   穿着各式各样拖鞋的残肢断脚,哒哒声由远即近,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宜图大致数了数,走廊上最起码有四五双拖鞋,也就是说这样从小腿根处断开的残脚,最起码有十只。   而他在这几双拖鞋中,辨认出了江寒屿的那双。   那是一双幼稚的小黄鸭拖鞋,过大的鞋码穿在小脚上,拖动的尤其费劲。   宜图终于知道,他在睡的迷迷糊糊中,耳边一直响起的踢哒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了。   “它们是从哪进来的?”宜图一脸诧异。   宿舍门可是关的好好的,这些断脚怎么走进来的。   “你以为出现的只有脚么?”   宜图一愣,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宿舍门,门把那里果然多了一只残缺的断手。   沾满血的手依旧能看出手指的纤细,小小的一只紧紧的握住宿舍的门把。   手能开门,脚就能走进宿舍。   “什么情况。”   宜图忍不住皱眉,事实上不仅仅是他们宿舍的门把上盯着一只,而是所有宿舍的门把上都有一只断手。   但并不是所有宿舍都能被断手打开,有的宿舍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可宜图他们的宿舍事先被宿管打开过,事后他也没再重新锁上。   而这样做的结果……好像只是失去了一双拖鞋?   宜图忍不住看向江寒屿,尽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我的拖鞋……是不是有点挤脚啊?”   他抬了抬有点凉意的脚丫子,如果可以,他还是想穿拖鞋。   江寒屿笑了:“怎么会,刚刚好,一点都不挤。”   宜图:“……”行,你说合适就合适。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有残肢靠了过来,蠢蠢欲动的想要走进去。   江寒屿看到后,神情闪过一丝厌恶,随后拿起一旁的扫把,直接将那玩意击飞了出去。   宜图:“……”   打掉之后男人又关上了宿舍门,一套动作下来,可以说是一气呵成。   “脏死了。”   扔掉扫把,江寒屿转身回到了床上。   而宜图看了看眼前厕所的地砖,又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脚丫子,最后还是决定回去扒拉一双拖鞋出来穿。   虽然刘子异和潘华人不在了,但两人留在宿舍的用品可是一件都没少。   宜图趁黑在刘子异的位置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扒拉出一双黑色的拖鞋来。   穿上脚有点小,但比光着脚强上太多了。   等他上完厕所出来看了一眼窗外,走廊上的那些东西还在哒哒的乱跑。   大概是时间太晚了,已经过了宿管们巡查的时间,毕竟按照设定,他们也是需要休息的。   宜图上床之前,并没有忘记锁好宿舍门。   他可不想第二天早上起来,又一双拖鞋被偷走了。   那些残肢断手断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而且那么多双看上去像是克隆复制一般。   宜图目测了一下,那些脚和脚、手与手长的都一模一样。   与其说是复制,不如说都是同一个人的。   毕竟白天跳楼自杀的叶离,尸体却消失在了雪地里。   而现在再看见这些能脱离主体、自由活动的残肢,它们分明就是叶离身体的某一部分。   只不过这么多数量的手与脚,能拼凑出来的叶离何止三四个。   有东西在复制,或者说在生产死去的叶离。   但不知什么原因,它却只能生产出残肢断臂,而这些肢体扭曲拼凑,大概率上是没有拼凑成功的。   并且这种复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完全复制成功。   宜图记得叶离的右腿被狗咬伤过,她是一个腿脚并不利落的瘸子。   而这里所有的残肢断脚,都没有咬伤的痕迹。   它们全是叶离身体部分的失败品,所以才会像是被遗弃了一般,无人管理的到处乱逛。   而且宜图总有种奇怪的错觉,他总觉得生产了这些东西的人,自己没有办法停止这种行为。   这才导致残肢数量如此之多,教学楼里也有断手,但宿舍楼里更多。   是那位肚子挺的很大的女人生的么?   宜图越想脑袋越迷糊,没一会儿就带着问题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早上,宜图和江寒屿洗漱好后,便出了宿舍门。   他们出来的点正好是八点,不早也不晚,距离第一节 课还有半个小时。   其他玩家也差不多是这个点收拾好出来,宜图看他们的面容都略显疲惫,晚上受折磨的并不止他一个。   他们下楼的时候,胖一些的宿管阿姨正在用拖把卖力的清理着地面。   过了一晚后,地面上留下的血迹早已凝固斑驳,面积又大,一时半会很难清理干净。   宜图看着蜿蜒如蛇般的痕迹,一直伸到了走廊的尽头。   他想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阿姨,这些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胖子宿管听到声音后,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朝外看去,喃喃道:“雪啊,雪下了三天三夜了,还在下还在下……”   宜图愣了一下,他咬字很清楚,问的是血而不是雪。   但宿管阿姨却答非所问,给出了一个这样的答案。   等他们到了教室后,又有两名学生姗姗来迟。   前者宜图没有多大印象,应该是牌场里的NPC学生。   而后者却是一名游戏玩家,宜图记不住他的脸,毕竟大家都是有意将自己的容貌变的更普通。   但他记得这人的脖子上,那一串宛如狗牙般的白瓷骨链。   王沛奇的神情看上去并不大好看,因为他几乎是踩着点到的教室。   而那块画报黑板上关于这一角色的死亡条件就是,迟到。   等他坐下后,教室里只有三个空位没有人,都是昨日白天死掉的玩家。   宜图没想到昨天的一夜,居然是平安夜,倒不是无事发生,但没死人总归是件好事。   宜图这般想着,班长计涵开始收起他们的作业本。 第30章   教室里的NPC学生身上都透着一股很浓的死气,计涵收作业的时候经过他们,他们也只是面无表情的将作业递了过去。   而游戏玩家则恰恰相反,他们时不时的回头交流几句,试图换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计涵在收作业走动的过程中,顺耳能听到几句。   “昨天夜里你宿舍有没有进什么东西?我拖鞋不见了。”   “没吧,我们宿舍的门关的好好的,牌场里你还敢不锁门?”   “肯定锁了啊!鬼知道是谁打开的,我睡的迷迷糊糊总感觉宿舍里有东西进进出出,难受死了。”   “桃子,那女的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牧哥,只是……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我和她呆在一个宿舍里像空气人一样。”   “没事,再等等。她的名字在黑板上,不知道哪天人就没了呢。”   “牧哥你别吓我,我和她可是一个宿舍的呀!”   “昊哥你宿舍进鬼了么,我今天早上起来差点吓死我!”   “没有,怎么了?”   “我上床的时候拖鞋尖对着床,然后早上起来,拖鞋上全是血,位置也变了!”   “唔,那真是奇怪,应该有东西进去了吧。”   “唉,有点讨厌梅花牌场,要不是昊哥你在……”   王晓磊昨夜没睡好,无精打采的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什么戳了戳前桌的宜图。   “对了,今天上午有考试啊,那什么你不是爱作弊么,会不会是死亡条件啊?”   宜图将作业本顺手递给计涵,然后回过头语气轻松:“是啊。”   “那你慌不慌?”王晓磊眨眨眼。   计涵闻言接过本子,下意识瞥了宜图一眼。   “不好说。”宜图摇摇头。   没看到监考老师之前,他自己也不确定有几成的把握。   而坐在一旁的江寒屿则无聊的转着笔,淡淡的搭上一句。   “准备弃考?”   宜图一愣,这人直接猜到了他下一步要做的打算。   “嗯。”   黑板上给的死亡条件,他们玩家除了规避之外,别无他法。   只要他在考场的范围内,死亡条件必定会达成,除非他弃考。   只有弃考,他才能离开考场。   “弃考风险也很大啊,这不符合好学生的准则。”王晓磊小声嘟囔了一句。   宜图听罢没有回应,事实上这座牌场也没有给他第二条活路。   更何况江寒屿猜到了他的想法,恐怕别的玩家也有猜到的。   毕竟画报黑板上写着的那些死亡条件,每个人都能看见,即使不是自己的,也会留意并加以揣测。   正如王晓磊关注他一样,其他玩家也都在暗中观察,等待考试的到来。   尽管宜图暂时察觉不到王晓磊的恶意,但并不意味着其他人不会有所利用图谋。   八点二十分的时候,教室的门从外打开,两名监考老师准时站在了门口。   当体型硕大的蜘蛛老师爬进教室时,宜图并没有多少意外。   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第二位进来的却是一名陌生又熟悉的新老师。   因为这名新老师,和他们第一天在走廊上看到的大多数老师一样,没有脸。   他穿着褶皱的教师正装,手里捧着一打试卷,动作缓慢的走进了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宜图坐下来的缘故,他总觉得这名新老师的手脚非常的长,以至于站在讲台上,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尤其是它的皮肤白的几乎病态,没有一丝血色。   无脸老师将试卷放在了讲台上,然后张开了黑洞洞的嘴巴。   嘶哑不成调的声音响起,没有人能听懂这名老师的意思。   但好在那名已经倒挂在天花板上的蜘蛛老师接着开口了:   “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把你们相关的书籍资料全都收好,考试不允许作弊!不准离开教室!”   蜘蛛老师说清考试规则后,无脸老师已经将试卷分好了,准备关上教室的前门。   就在这时,有人抬了一下手站起身来,王晓磊心里一跳,目光落在了那人挺直的背脊上。   他这个前桌还真是说到做到,准备弃考。   这一波简直和怪物NPC正面硬刚的操作,轻则致伤,重则毙命。   “老师,我想去趟厕所。”   寂静的教室里,宜图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清晰。   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何止是在座的学生们,无脸男微微转头,一道阴冷的气息落了下来。   它空白的脸部看不出任何的内容,以至于使人凭生无端的恐慌与惊悚感。   寂静的几秒之后,教室里响起细细索索的动静。   那头硕大的蜘蛛沿着黏腻的丝线,爬到了宜图的头顶。   “乖学生怎么会提出这样不合规矩的要求呢?考试不准离开教室!”   “除非弃考,你想弃考么,不听话的学生!”   蜘蛛老师每说一句话,尖锐的口器就跟着颤抖一下,宜图生怕这玩意一不小心就扎进了自己的脖子里,直接被吸到大动脉。   还好蜘蛛老师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绿豆大的小眼睛死死的盯着宜图。   “你要弃考么?你想弃考?”   口器颤抖的幅度变大了,宜图十分怀疑只要自己敢给出肯定的答案,这东西必定会给他致命一击。   然而事实上,他并无选择。   当宜图点头的刹那,巨大的转变促使他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   虚拟的游戏控制面板被弹出,茱蒂丝也跟着浮现在眼前。   【您已受伤,储备卡池三阶侍徒牌--阿道灵之身已启动!】   突如其来的强烈眩晕感,使宜图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警告。   直到巨大的螯肢从他的腹部抽出时,那费力的拉扯感唤回了他几分的清醒度。   鲜血淋了满手,红的有些刺眼。   宜图听见周遭几声轻微的抽气声,这样的一击,看上去就很疼。   教室的门被无脸老师静默的打开了,宜图按住自己不断流血的腹部,走出教室的步伐算不上狼狈,甚至可以说相当稳健。   一直等到那人挺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王晓磊才回过神来。   这人是怎么做到的,明明那么重的伤,却活像个没事人一样。   没想到弃考真的是唯一的活路,尽管它的风险看上去那么大。   不听话的弃考生离开后,这场考试终于可以开始了。   谁知道就在老师准备发卷子的时候,又有人站了起来。   蜘蛛老师气愤的口器乱颤,“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有不听话的学生要弃考么?”   “老师很生气,你们太不乖了,都太不乖了!”   王晓磊看着自己左前方站起来的男人,一脸错愕。   什么情况?夫唱夫随?!   江寒屿偏头,茶色的眼眸微微低垂,目光落在了那人浸满鲜血的座位上。   “是啊,老师。”漫不经心的话语懒懒响起,偏偏又嚣张至极。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冰冷疯狂:   “我也要弃考。”   宜图出了教室没走两步,眩晕感就袭了上来,失血过多导致的腿脚无力,他不得不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   大量的血染湿了他的校服,滴滴答答落在地砖上,模样看上去十分骇人。   然而事实上,他除了奇怪的眩晕之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眼前的虚拟游戏面板还在,茱蒂丝闭着眼睛虚浮于半空,一张卡牌悬在她的胸口处。   那是宜图在进入游戏之前,从商店里抽到的一张三阶侍徒牌--阿道灵之身。   【侍徒-阿道灵之身   等级:三阶(可晋阶)   持有者:宜图   诠释:阿道灵生于大地之母的怀抱,死于烈火灼灼的哀嚎。   而火灾中被他庇护的少年,从此失去了痛觉。   用途:当玩家受到致命攻击时,阿道灵之身被激活,持有者免疫全部痛觉,持续6小时。   冷却时间:7天(每小时将消耗玩家60JR积分,直至卡牌冷却完毕)】   蜘蛛的螯肢贯穿他的腹部时,阿道灵之身就已经被激活了,可以说宜图几乎没有怎么遭罪。   但因失血过多导致的四肢发软,他就没办法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必须想办法止血,否则迟早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宜图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劲,大脑却并没有停止思考。   学校一般都设有医务室,能处理学生最基本的生病受伤问题,最起码纱布和碘伏应该是有的。   宜图这般想着,刚想蓄力站起来,眼前的虚拟游戏面板却自动打开了竟票区。   当他看到牌场主的互动区里的聊天时,微微愣住。   【匿名玩家322:卧槽??他怎么做到的?   匿名玩家346: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刚刚没看清啊,太快了!   匿名玩家276:什么鬼?为什么他还好好的站在原地,一点伤都没有?   匿名玩家91:!!!大哥你们的关注点错了,他这是要干嘛??   匿名玩家421:屠NPC??卧槽!   匿名玩家312:好了,大蜘蛛没了(狗头.jpg)   匿名玩家80:啊这……很快啊,啪的一下子(震惊.jpg)   匿名玩家99:??这是重点?给老子投他!!不就是情侣么,爷冲了!!   匿名玩家333:啊啊啊,好变态好刺激!!   匿名玩家511:emmmm,不知道为啥,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人的作案手法很熟练啊……   匿名玩家440:1111,这何止是熟练,马德简直像杀鸡一样简单(狗头.jpg)   匿名玩家399:绝世好男人,为cp出头么!!   匿名玩家344:呜呜呜,cp滴滴就是现在,好想要一个这样护短的cp啊   匿名玩家215:等级高的cp不仅可以护短,他还可以打爆NPC的脑袋,就请问人家凭什么能看上你?(狗头.jpg)   匿名玩家111:谁知道呢,要是我也遇到一个像游易这样眼瞎的玩家呢?(龇牙.jpg)   宜图费劲的看着面前一条条快速划过的评论,有些眼花。   这时,教室的门开了,一道高挑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宜图下意识看去,男人尚未收起寒霜的俊美面容上,是毫不遮掩的戾气。   当江寒屿微冷的眸子注视他时,男人抬起手擦拭掉了脸颊上溅到的鲜血,猩红。   “你怎么出来了?”   “居然还有力气站着?”   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响起。   江寒屿微微一笑,几步走到宜图的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道被贯穿的伤口上,脸上是捉摸不透的神情:   “不痛?”   宜图一愣,本能的将伤口捂住。   江寒屿出来的过于突然,他都来不及掩饰,就被这人看出了异常。   宜图还想试着糊弄几句,谁知道下一刻这人修长的手指就沿着伤口的边缘,伸了进去。   “你做什么?!”   宜图错愕非常,连忙将这人的手挥开。   看似并不大的动作做起来,他却感觉到阵阵眩晕。   男人的脸就在眼前,他却看到了重影。   “这窟窿再深一点,你就没命了。”   江寒屿的声音淡淡,听不出来多少怜悯,倒是有几分意味不明的遗憾。   “可惜它并不致命。”   宜图和男人的眼眸对视上,淡淡一笑。   江寒屿看着眼前明明已经快要站不稳的人,还要勉强争这一口气。   他笑了,“宜图你不相信我啊。”   宜图晕的厉害,整个人都快脱力了。   他刚想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个死疯子,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双腿就一软。   一旁的江寒屿到是稳稳的接住他软下来的身子,左手有力的揽住了宜图盈盈一握的细腰上。   “在游戏里,配偶本该是除自己以外,你最信任的人才对。”   “因为我们不能彼此伤害,背叛。”   江寒屿的侧脸几乎贴着宜图的耳边,声音带着几分哄骗意味的低哑。   宜图实在是晕的厉害,只能象征性的哼哼两声。   游戏里的配偶确实不能彼此伤害和背叛,因为两者的身份牌是共享状态。   这也就是说,在进入游戏的那一刻,他们的身份被迫绑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这仅仅是对于那些中低级玩家来说,绑定cp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高级玩家却恰恰相反,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强的武器与技能牌,甚至是高额的积分。   配偶这样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锦上添花,反而是种累赘。   江寒屿根本不需要配偶,宜图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当这厮将手指插进伤口时,他真的有一瞬间害怕过。   但到底江寒屿没有这样做,宜图也不想去追问原因,他现在只想赶紧止血。   阿道灵之身只能维持6小时,到时候伤口的疼痛就会如潮水般返还回来。   如果他的身体过于虚弱,宜图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活生生的痛死。   “阿道灵之身虽然能免痛,但你现在必须先止血。”   江寒屿停顿了片刻,然后动作一点也不熟练的将人搂进怀里。   宜图下巴放在男人的肩膀上,眩晕感终于感觉好点了,最起码没有那种飘在云端的感觉了。   江寒屿个子又高,身体也很强壮,扶着他找到医务室应该没问题。   宜图刚想开口让他找医务室,谁知道这人下一秒居然顺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立马急了:“你做什么……”   然而他还是说晚了,眼前瞬间弹出虚拟游戏面板。   【警告:您的道具-人皮衣已被触发禁忌,失去使用功能!】   【该道具冷却时间为6小时,您可支付3000积分加快冷却速度!】   被迫露出真容的宜图:“……”   江寒屿不明所以的被自己的配偶推开,而当他看清怀里之人的脸时,彻底愣住了。   一张皮骨如玉如瓷,一双寒星眸似嗔还恼,半点红晕是那人气极时涌上脸颊的虚血。   很快,那点微红就从白玉般的面容上褪的干干净净。   虚弱感袭来,宜图微微蹙眉,本能的依靠在男人的身上,而他堪堪抬起望着江寒屿的双眸,好似含着秋水。   江寒屿心底没由来的升起一股躁动,他无意识收紧了握住宜图的大手。   皮肉被捏紧,宜图哼了一声,无力的双手在男人的后背抓了一下,动作轻的好似撒娇。   江寒屿强忍着身后那点痒意,松了点手。   然而他的视线却一直没能从那人身上挪开,微蹙的眉头,紧抿的薄唇,以及那颗勾人的唇下痣。   江寒屿越看越深,自己也不自知的拧起了眉。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捏上了那人白净纤细的脖颈。   黑桃King大卫王坐于王座之上,戴着半张面具的脸上浮现一抹古怪的笑容。   主仆两人的视线对上,如同在审阅自己赤裸的灵魂。   江寒屿眉头皱的更深了,但他并没有就此放手。   显然这样可以说是流氓的行为,他自己到并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直到怀里的,人不舒服的抗拒着摇头,男人终于放下了手。   江寒屿眼前的游戏界面被大卫王打开,牌场主的互动区呈现。   【匿名玩家588:????我他妈直呼好家伙好家伙啊!   匿名玩家635:啊啊啊啊,为什么有种磕到了的感觉!还以为时凌是走了狗屎运,没想到他真是绝配!   匿名玩家390:这容颜模拟器不专业啊,关键时刻掉链子(狗头.jpg)   匿名玩家217:这是道具吧?怎么碰一下头就掉了?不过这一对真的让人说不清道不明啊(坏笑.jpg)   匿名玩家358:上一秒我还在期待这两人分手,下一秒……给老子在一起!   匿名玩家108:???他想做什么?耍流氓??   匿名玩家499:呜呜呜,受伤的时凌看上去好乖!爱了爱了   匿名玩家99:这两人是被系统分配到一起的啊,不过看上去有点……甜?   匿名玩家122:说实话时凌长的确实好看,但是这又不是看脸就让你通关的游戏,再好看人家大佬也不要啊(哭笑)   匿名玩家345:这个时凌应该是新人吧,所以才会被系统强制分配给高等级的玩家来拖后腿,还是系统太不道德了。   匿名玩家222:???卧槽你们是大佬本佬?他怎么想的你们又又知道了?】   江寒屿微微皱眉,他将牌场主互动区关掉的同时,又快速的关掉了他与宜图双方的游戏观看区。   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牌场主们瞬间失去了两人视角的观看权限。   【您所观看的玩家游易,已关闭本次牌场的观看区,请您退出本次观看,或更改其他玩家视角!】   牌场主互动区内。   【匿名玩家100:???我操了。   匿名玩家109:无语,看一下怎么了,小气!!   匿名玩家311:什么情况!啪的一下子很快啊,我眼前一黑!   匿名玩家486:这就不给看了啊,无语,我也不是看什么绝美爱情故事的,我是想看他怎么屠杀NPC的!!   匿名玩家334:啊啊啊我哭了,刚磕上就断粮了的感觉,淦!   匿名玩家530:只想看他俩啊!!!游易杀NPC的样子真的太秀了,而且我总感觉他的武器有种熟悉的感觉……   匿名玩家488:害,你们要这样想,大佬都是一进入游戏就关闭观看区的,能看到现在已经是赚了好吧(狗头.jpg)】   此时,宜图并不知道江寒屿关闭了两人的观看区。   他快要被这人气死了,男人手欠的那一下,他要多支付三千JR积分。   这使本就不多的余额,越发的雪上加霜。   “别乱动,你好端端做什么要摸我的头?”   宜图有些难受的推开男人一点,这人的手真是片刻都不老实,挥掉他放在脖颈上的手。   “没地方放?”   江寒屿茶色的眼眸盯着他看了又看,目光隐晦。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顺手。”   真的只是这家伙一幅虚弱靠在怀里的样子过于乖巧,他也是鬼迷心窍的抬手一摸。   男人话虽这么说,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歉意,反倒有几分放肆的愉悦。   宜图没力气和他争辩了,更何况他唯二的两样道具和技能牌,都被这人知道了。   配偶和配偶之间是分享彼此的身份牌的,包括技能牌与道具。   只要他使用,不仅是他的游戏面板会出现相关信息,江寒屿那边也会同样显示状态。   但宜图到现在为止都没能看到男人的,只因为江寒屿的等级比他高,受到游戏权限的影响,他没有查阅权。   配偶之间只能查看二阶及以下的技能牌与道具,而男人没有二阶以下的道具。   于是江寒屿那片配偶权限区域,呈现给宜图的,只有一片空白。   可宜图这边却像剖开肚子的鱼,里面到底几个籽数的清清楚楚。   从第一个牌场里获得的人皮衣,在使用的过程中,就是不能碰到头。   虽然人皮衣掉了,但宜图还是庆幸这东西是掉在他受伤之后。   毕竟人皮衣除了改变容貌之外,还自带15%的减伤。   蜘蛛老师的那一击看上去可怖,其实并不致命,人皮衣多多少少在其中发挥了作用。   现在他必须去医务室消毒止血,否则6小时一过,阿道灵之身消失,就有宜图好受的了。   江寒屿也明显知道这一点,他扶着虚弱的宜图下了楼。   五分钟后,两人来到了学校的医务室。 第31章   这一间考场被沉浸在血水与断肢碎肉之中,喷溅而出的血花燃红了白纸黑字的试卷。   学生们生涩的脸上还残留着尚未褪去的不安与惊恐,细碎的脚步声来回徘徊,踩着血水发出黏腻的声响。   无脸老师的双手背在身后,没有五官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他绕开像是小山似的尸体,走了几圈,随后停在了教室的门口。   王晓磊看了看自己手里被血水染尽的试卷,眉头皱的老高。   而蜘蛛老师碎掉的尸体就横陈在他左脚边不远处,碎的毫无规律可言。   血水弄脏了游易的座椅,比时凌座椅上的还要多,还要浓。   到底是蜘蛛老师的体型更大一些,所以死时喷溅了满教室,死后依旧在心有不甘的潺潺流淌。   王晓磊看了一会儿便满面复杂的收回目光,他们谁也没想到游易会动手。   如果说,牌场是一座屠宰场,NPC是手持刀刃的屠夫,他们玩家才是拼命逃窜的猎物。   此时的教室门被无脸老师打开了,一个硕大的身影重新爬了进来。   王晓磊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感到惊讶,蜘蛛老师被牌场重置了。   游戏的本质创造了并不公平的规则,在这几乎颠覆角色定位的世界中,很难有玩家能反抗成功。   除了实力超群,最为拔尖的那一批。   他们谁也没想到游易竟然也是那一批的其中之一,并且很有可能是那一批中的佼佼者。   当时的那一幕发生的太快,就如同时凌被蜘蛛老师击中的那下一样。   游易遭受的是比时凌更凶更狠的一击,但那足够致死的螯肢还未碰到他的身体,便突然在空中断裂开来。   紧接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庞大的蜘蛛如同一个炸裂开的西瓜,血溅了满墙,残肢碎肉也掉了满地。   没有人能看清游易到底做了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等到他走后,王晓磊在他的座椅上瞥见了一根黑白宛如刀锋的东西。   他心下迟疑了几秒,还是伸手将那东西捏了起来。   他以为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刀,谁知道在他捏起的瞬间,那玩意突然蔫哒的弯了下去。   这下别说什么像刀刃了,这黑白掺半湿腻腻的就是根鸡毛!   王晓磊有些郁闷的擦了擦手,将那根不知是什么毛的东西又扔了回去。   道具么?还是武器呢?   他想不明白,正如牧城想不明白为什么低级牌场里会遇到这样强劲的对手。   要知道他也是中高级玩家,之所以进入低级场,一是为了带他比较满意的女生,二则是想乘机赚上一笔。   尽管低级场的奖励积分少,但竟票模式赚取的回报更划算。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顺利的拿到第一名。   然而谁又知道,这样一座低级牌场里,前有百强战队的曲白,后有摸不着边的游易。   牧城在牌场主的互动区里看见有人说了曲白的身份,他并不觉得意外。   两人身处一间宿舍,多多少少能估摸出对方的实力。   曲白给他一种想不起来的熟悉感,他们必定在战队赛中交过手或是碰过面。   但由于容颜模拟器的存在,迫使他们不能根据长相辨认出对方。   曲白是来带他对象刷关的,即使他是百强战队的正式成员,牧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曲白再强,人只要有了弱点,拿捏还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更何况他看曲白的那小对象,着实有些白痴了些。   等级再高本领再强,绑了cp之后,如同自己绑上了累赘。   同为百强战队的正式成员,牧城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迟迟没有答应与希桃绑定情侣。   希桃长的好看,人又乖巧,最主要的是他看的顺眼。   但这点喜欢还不足以他牺牲自己的部分利益,牧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至于到底少了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而此时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游易。   牧城看着面前的游戏面板,他的排名一直居于曲白和王晓磊之后,而曲白前面的,则是雷打不动的游易与时凌。   【本次进入牌场观看区的牌场主人数:888(人数持续上升中)   已投出推荐票总数:425票   第一名:游易、时凌(288票)   第三名:曲白、王晓磊(56票)   第五名:牧城(44票)   第六名:计涵(23票)   第七名:姜中(11票)   第八名:王沛奇(3票)   ……   第十三名:罗齐(0票)   注意:推荐票数占比99%,玩家排名将于2小时后刷新,与推荐票排名一致,请玩家重视游戏规则,努力存活!】   牧城面色阴沉的关掉了排名页面,牌场主们在互动区的讨论却还在继续。   【匿名玩家200:唉,好无聊啊,第一名关掉了观看区,只能看看第二名了(丧气.jpg)   匿名玩家399:是啊,他们坐在这是要等考试结束?就没有人站出来反抗么?   匿名玩家269:兄弟你在开什么玩笑,反抗?拿命么?   匿名玩家398:是啊,虽然说暴力在牌场里可以解决暂时的问题,但是却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啊,游易再厉害,找不到门牌还是出不去的(哭笑)   匿名玩家737:暂时的厉害不够么?就这已经很难做到了好吧,最起码不用成为试探规则的短命鬼……   匿名玩家666:啊啊啊,好想看看他们在干嘛,那个时凌会不会死掉啊。   匿名玩家721:加1加1,这群玩家全在考场里,看的我捉急死了!!   匿名玩家389:害,操那心干嘛,有那么厉害的配偶在,怎么可能死掉(狗头)   匿名玩家257:好像知道第一名两个人到底是谁,那个游易这么厉害肯定是某个百强战队里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个。   匿名玩家566:像他这样能屠杀NPC的玩家就没几个,他肯定有名号,但是我没看出来他的武器或是用了什么道具(尴尬一笑)   匿名玩家433:对,一般辨认高级玩家都是辨认他们的成名道具,比如黑桃Q的花伞,梅花大J的幸运指套这样   匿名玩家555:兄弟们,你们看那个王晓磊!!他手里刚刚拿的好像是根……羽毛???   匿名玩家344:唔,你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哎,要是羽毛的话……卧槽?大魔王黑桃King???   匿名玩家122:卧槽!!真的假的,传闻大魔王的武器好像就是一对黑色羽翼,虽然好使,但噗噗掉毛的那种   匿名玩家209:可拉倒吧,你也说是黑色羽翼了,那根毛是纯黑的么?瞎扯淡!!   匿名玩家777:就是!!!我老婆粉第一个不答应!!这游易可是个有夫之夫的人呐!!黑桃King怎么可能有配偶?!   匿名玩家344:啊抱歉抱歉,我也是乱猜的,别当真别当真!】   牧城并没有看到底,因为他根本不是玩家们讨论的中心,再看也是图添焦虑。   他烦躁的闭掉了眼前的游戏面板,面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着什么。   而坐在他身后的希桃则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一条一条划走的评论,直到她看见黑桃King的名字,心微微一跳。   侍从知道她的所想,打开了道具栏。   此时道具栏里只有一张卡牌静静的悬浮于侍从的身边,那是一张二阶侍徒牌。   【使徒-强者的附庸品   等级:二阶(不可晋阶)   持有者:白彤   诠释:当一个真正的强者出现,我不屑觊觎他身边之人的位置,我只想成为他的附庸品。   强者天生拥有庇护弱者的本能,而我只是放大了一点点而已。   用途:本牌只对七级及以上玩家触发被动,被动持续增加强者对持有者的好感度与怜悯心,直至游戏结束或该强者死亡。触发人数,2人。   如果一个强者能在你的面前不为所动,不要惊讶于自己的无能,他可能是真的没有心。   冷却时间:20天(每小时将消耗玩家120joker积分,直至卡牌冷却完毕)】   希桃漂亮干净的杏眼微微低垂,纤细的手指下意识的握紧又松开。   这张牌,她还有一次使用机会。   原以为牧城已经足够厉害了,却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希桃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还没有和牧城绑定情侣,不然那真是难做了。   -   王晓磊再次看见宜图和江寒屿时,已经是中午了。   考试过后,所有玩家都去了猪食堂用餐。   尽管宜图面色发白,但他坐在那里用餐的动作很是流畅,手都不带抖一下。   伤口不疼么?   王晓磊不解抬头看向自家男友,曲白猜测他是用了道具。   王晓磊脸上露出一抹羡慕的表情,屏蔽疼痛的道具他也想要啊。   更何况此时此刻的宜图浑身上下没见到一丝的血,明显是去宿舍换了衣服清理过了。   而他身边紧挨着的高大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惹的宜图微微皱眉,手里的筷子也停在了半空。   两人凑的又是足够近,到让旁人看出那么一点别的意味来。   “明明余额积分不多了,还舍得花在这件没用的道具上?”   江寒屿左手撑着下巴微微偏头,目光肆无忌惮的在自家配偶的脸上来回打量。   宜图顿了一下,知道他是在说那件被他重新用上的人皮衣。   “这事怪谁。”他淡淡的瞥了男人一眼,停了一下后压低声音道:   “要是觉得不好看就别一直盯着看,你不要脸…我要。”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笑了,但依旧没有收回目光。   他又朝那人身边凑了凑,压住的笑意再明显不过:   “你这说的,我好像要图你什么一样。”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欺负你不成?”   江寒屿不是没见过长的俊美的男男女女,这其中比宜图更绝的也是大有人在。   但他从来都不觉得那有什么,只是一幅漂亮无用的皮囊罢了。   可今日他的这位配偶意外露出的真容,不知为何,倒是让他十分受用。   见过好皮囊之后,再看这平平无奇的面容,江寒屿只品出了几分寡淡与无趣。   宜图呵呵一笑:“我怕你发疯。”   男人也不反驳,他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隐晦。   “你知道就好。”   宜图微微蹙眉,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如常。   这一日的食堂还是那几样菜,只是打饭的师傅变成了两头。   王晓磊打完饭后还是觉得触目惊心,要知道前不久那头大白猪还是一个好端端的人。   他和曲白打完饭还是坐在了老地方,放下餐盘的时候,宜图微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知道你人好,不介意吧?”王晓磊嘿嘿一笑。   也不是第一次了,宜图无奈道:   “麻烦你下次真诚点,都坐下来了还问。”   “你们两个胆子真大,居然一起弃考。”王晓磊好奇的问道:   “你们干嘛去了,我看互动区里的玩家全在问这个,我就顺便替他们问了。”   他这话说完,便看见自己眼前的游戏面板一条条飞快闪过的评论,随之而来的是意外增长的推荐票数。   【匿名玩家222:这小笨蛋讨好我,我就勉为其难的投他一票(傲娇.jpg)   匿名玩家754:你票有了(狗头.jpg)   匿名玩家309:唉,看不到那两人的视角,只能通过这傻小子视角看了(摊手)   匿名玩家488:话不多说,你票有了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356:小东西怪聪明的,但是我喜欢他男友,因为他话实在是太多了!!!   匿名玩家499:我也切的他男友的视角(狗头.jpg)】   宜图还没有打开过游戏面板,并不知道江寒屿把两人的观看区给关了。   “我受了伤,他陪我去了一趟医务室。”宜图说。   王晓磊点点头,没有再接着问了,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匿名玩家666:???这就没了?这小子不厚道啊,票赚了,这就不问了?   匿名玩家259:传说中的……见好就收???   匿名玩家733:他们去了医务室?新的区域啊,肯定发生了什么吧,可惜看不到唉   匿名玩家409:111,这座牌场的剧情线压根没进展,而且强制任务到现在都没出现,怪令人着急的。   匿名玩家534:唔,这也急不来啊,才第二天呢,游戏的尿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匿名玩家486: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你们居然不好奇时凌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吃饭??蜘蛛砍他的那一下可一点都不轻啊。   匿名玩家480:好奇,我他妈当然好奇,但我又不是上帝,我咋知道啊   匿名玩家389:唉,遇到关闭观看区的玩家,也是件折磨人的事,呜呜呜】   王晓磊看了看互动区,他也很好奇这两人到底去干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多问了。   一来是玩家与玩家之间都会保持距离,甚至会有很重的防备心理。   他以前是个自来熟,做事说话都不过脑子,为此惹过不少麻烦,要不是自家男友在,早就死过七八回了。   长了记性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多管多问了。   虽然时凌看上去倒挺好相处的,但玩家们大多忌讳别人探底细,有了提防心就不好办了。   王晓磊没问,宜图也没有想要再说下去的打算。   事实上他和江寒屿去了一趟医务室,确实发现了一点东西。   学校的医务室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但该有的东西都一一俱全。   只是两人去的时候,有那么一些不赶巧。   办公桌前没有看见医生,但椅子后面的蓝色幕帘却被人拉了起来,好似有什么东西躲在后面一样,幕帘在轻微的晃动。   宜图晕的厉害,江寒屿将他扶着坐下后,才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拉开了幕帘。   那幕帘后面确实藏了两个人,如果严格来说,他们确实还有人的模样。   一个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躺在医用床上,白花花的大腿与胸脯露了一片。   而另一个就趴在这名孕妇的身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江寒屿微微挑眉,转过头对宜图打趣,来的真是不巧。   宜图听到声音,只是本能的抬头朝男人投去迷茫的目光,泛白的俊脸格外的乖巧。   江寒屿立刻放下了幕帘,那没有被惊到的两人好一会儿才从后面出来。   孕妇摸着肚皮,神色恹恹的离开了。   而那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出来的瞬间,宜图听到了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当他仔细辨认之后,有片刻的错愕。   这名男医生的嘴巴里塞满了白色的药片,以至于他根本合不拢嘴,药片哗啦啦掉了一地。   本该被药片噎死或是窒息的医生,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他询问两人要看什么病。   声音是从腹部传来的。   江寒屿向他要了一些纱布碘伏与消毒药,而医生转身进药室拿药的瞬间,宜图瞥见了办公桌上那张,学生购买药品登记表。   满满的两页纸,叶离的名字占了一大半。   5月7号,购买红花油一瓶,消炎药一盒。   5月10号,购买发烧药一盒。   5月13号,购买镇痛烫伤膏一瓶。   5月17号,购买创口贴一盒,碘伏一瓶。   ……   这样的记录宜图大致数了数,有二三十条都是叶离的名字。   她是医务室的常客,买走的药多到正常人一年都吃不完,用不完。   而其中,跌打损伤与消炎的药最多。   宜图想不明白她到底遭受了什么,如果一个学生在学校都不能得到良好的保护,还有谁能给她想要的安全。   在这些购买记录中,还有一条是属于叶离母亲的。   5月26号,秋衣购买了一盒安眠药。   而这没过多久,叶离就自杀了。   宜图看了看这条记录往后,叶离确实没有再来医务室,因为她已经用不到了。   无药可救,一心求死的人,再也不用看病了。   他不知道母女两人之间是否发生了冲突,还是另有起因,叶离的自杀逐渐变的扑朔迷离。   江寒屿左手撑着桌子,俯下身来看宜图手中的记录本。   这就导致宜图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其中,头也只能微微偏开一些。   等了好一会儿,男人还是没看好,宜图到撑不住了,他本就没什么力气,还要斜着身子坐。   江寒屿看的认真,没发现这人的情况。   等到发现的时候,那人身子都晃了又晃。   他赶紧退开一些,笑骂:“你长嘴是做什么的?”   宜图实在是不想说话,受伤之后,他确实话少了很多,文静的像个腼腆生涩的青年。   江寒屿倒是挺喜欢他这幅乖巧的模样,又听话又安静,就是少了几分生气与锋芒,倒也失了趣味。   他这般想着,脚边却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男人皱眉,掀开幕帘,露出沾满血的蓝色医用床。   而这张医用床下的是,两个装的满满的的黑色垃圾袋。 第32章   宜图顺着男人的视线,目光一并落在了那两个黑色垃圾袋上。   由于扎紧它们的人太过仓促,以至于垃圾袋的口子并没有完全系好。   宜图瞥见了那黑色之上暗沉的血迹,空气中腥味混杂着消毒水味,一下子弥漫开来。   江寒屿微微凝神,脚尖刚想要有动作的时候,医生从药室里出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   沉闷的腹语响起,高大的医生已经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江寒屿随手将幕帘拉上,脚尖不留痕迹的动了一下,碰到了那袋垃圾。   软腻,又坚硬。   他转过身面不改色的站到了宜图的前面,淡然的对上医生骇人的眼睛。   “我们能做什么呢。”江寒屿目光落在药品上,“多少积分?”   “一万三千四。”   医生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报出一个令宜图震惊的价格。   牌场里的药品很贵,一来是因为牌场里几乎不会出现贩卖药品的区域,二来药品还是玩家们的刚需。   物以稀为贵,但男人根本不缺这点积分,他眼也不眨的就替宜图付下了这笔巨款。   两人出来后,药品是江寒屿拎着的,宜图走在前面的脚步还算稳当,只是走几步就要停顿一下。   跟在后面的男人也不急,心里盘算着他到底什么时候倒。   然而注定令他失望的是,宜图不仅没倒,脑子还灵光的想要搞点事情做。   伤口被纱布缠好之后,还是有血渗出,宜图就一只手按着伤口,一只手招呼男人过来。   “垃圾袋。”他简言意骇的向男人示意。   江寒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倒也不反对只是微微挑眉:   “能撑的住?”   宜图点点头,反正他感受不到痛,现在血也止住了,眩晕好了很多。   他们走后,医生一定会处理掉那两袋垃圾。   宜图想跟上去看看,叶离母亲到底产下了什么东西。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叶离的母亲与那名医生有私情,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女人的肚子越来越鼓,肚皮上的血管也快要撑裂了,她不可能一直不生产。   而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恐怕就是医生在处理她产出的东西。   只不过他们的视线都被医生的身体给挡住了,所以并没有看见具体的画面。   两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等了一会儿,很快医生便左右手提着黑色垃圾袋出来了。   他一直朝东面走,宜图记得东边有一个垃圾回收站,距离宿舍楼很近。   医生确实将垃圾扔在了那里,走时还颇有顾忌的四处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人后,这才转身离开。   而在暗处等了半天的宜图,则不急不慢的走了出来。   打开垃圾桶的盖子,垃圾袋已经摔开了口子。   白色的碎肉混杂着血水呈现在眼前,宜图忍不住皱眉。   这一次生产的并不是叶离的残肢断脚,而是她的头颅。   一个袋子里装的是碎肉与敲碎的白骨,另一个袋子里却是一颗湿漉漉变了形的脑袋。   那颗脑袋面部朝下,宜图看不见它的脸,也不敢将这渗人的东西捞出来。   一阵心悸沉默之后,两人离开了垃圾回收站。   回宿舍的路上,江寒屿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就差一颗头了。   宜图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们来到牌场的那天,叶离从楼上跳下来的瞬间,是没有头的。   本以为那天跳楼的叶离就是真正的叶离,其实并不是。   那也只是叶离的复制品之一,脚找到了手,手又找到了躯干,但是它们没有找到脑袋。   没有脑袋的它们失败了,于是再次从楼上跳下去,摔裂成好多瓣,静默的在雪地里爬走了。   当江寒屿点出这句关键之后,迷雾便被拨开了层层面纱。   根据牌提名,他们知道真正的叶离,已经安详的躺在了母亲的肚子里了。   而女人生产下来的,都不过是叶离的复制品,并且是残缺的部位。   男人在医务室踢到的那一袋垃圾,恐怕就是叶离的躯干部位。   只不过因为整体太大,所以被镊子夹碎,或是在母胎里就是一堆烂肉碎骨,等到出生之后,又重新组合在了一起。   就差一颗头了。   女人一日生不出正常的头颅,叶离就迟迟不能活过来。   即使知道这些,剧情却并没有被推进多少,百分之几的增加,根本不够播报。   而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找到强制任务里提到的,叶离写给裴泽的情书。   宜图凭空生出了几分担忧,他算了算日子,他们来到牌场的第五日,即是牌场最后的期限,也是……   叶离死后的,头七。   --   中午吃完饭休息之后,玩家们很快迎来了下午的第一节 课。   那是一节语文课,从原班学生的口中知晓,他们的班主任就是语文老师。   又一位学科老师的出现,众人的神情多多少少有些凝重。   因为他们知道,但凡是这个班的学科老师,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蜘蛛老师和英语狗老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语文老师走进班级时,教室里回以熟悉的寂静。   这名语文老师年轻白皙,身材纤细,说话也和风细雨。   但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了她的头部。   语文老师端正清秀的脸颊,硬生生的从中裂成了两半,黑红色的侧面盯满了细小的飞虫。   宜图坐在前面,看的一清二楚。   无论之前出现过怎样骇人、不可思议的人物,等到新的NPC显现,还是同样的震惊与新奇。   他一点都不怀疑这座牌场是以叶离的角度,出现在众人的眼里的。   学生还是原来的学生,但老师们却一个个面目全非。   是因为叶离给予了他们主观臆想么?   如果说老师是导致叶离自杀的包庇者,那么部分学生则是其中的施暴者。   但老师变了,学生没变,属实有点奇怪。   宜图这般想着,语文课开始了。   这一次的课堂并不是《雪夜》的内容,只是正常的语文教材。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这堂看似平平无奇、没有任何风险的语文课上,居然有人睡着了。   李启文费劲的眨巴眨巴眼睛,板正的汉字一个个都在眼前乱转,晕的他用手揉了又揉。   好困啊。   只要到了下午,困意就如潮水般涌来,瞬间能把他溺死在其中。   可他根本不敢睡,因为他的死亡条件就是和睡觉有关。   李启文警告自己一遍又一遍,手里还捏着一把尖角的圆规,试图清醒。   但他到底怕疼,不敢真的扎下去,于是捏在手掌心里,捂的全是热汗。   他的脑海里一会儿迷迷糊糊想着现实里的妻儿,一会儿又惊现刘子异变猪的惨状。   牌场故意加在他身上的困意,在无穷无尽的消磨他的意志。   李启文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但他只能咬着牙硬挺着。   他身上带的道具和技能牌并不弱,只是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件是能帮到他的。   想着还要这样挺过三天,李启文整个人有片刻的恍惚。   而语文老师和风细雨的讲课声,又声声入耳。   他便在看不到危险与起伏的课堂上,睡着了。   当语文老师催眠般的讲课声停下后,整间教室寂静的可怕。   本就有些疲惫与困意的宜图,瞬间清醒过来。   他偏过头去,发现他们的班主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一名学生的面前。   而那名学生,好像是玩家之一的李启文。   “完了,这绝对死定了。”身后传来王晓磊的低呼。   就在宜图也以为这人要没了的时候,谁知道语文老师只是敲了敲桌子。   这般响动瞬间将李启文惊醒,当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睡着之后,整张脸都变的惨白。   然而想象中的血腥一幕并没有发生,即使语文老师裂开的脸颊就在眼前。   红黑的裂缝中,有几只飞虫落在了李启文的身上,但他毫无察觉。   他浑身僵硬的和语文老师对视,手里死死的捏着自己的身份牌,打算放手一搏。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语文老师退开了一步:   “你上课睡着了,去教室外站着清醒清醒吧。”   李启文呆坐在座位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随之而来的是意外的狂喜。   他明明触发了黑板上的死亡条件,但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要去走廊上站一会儿就可以了。   李启文欣喜若狂的同时,又生出阵阵后怕。   这一次是语文老师人好,可下一次呢?下一次要是遇到那头蜘蛛怎么办?   他告诫自己,下次一定不能再睡着了,没有下次了。   李启文听话的出了教室,去走廊上罚站去了。   而目睹这一切的玩家们,有片刻的诧异。   “卧槽?不是吧?”王晓磊懵了,“黑板上的死亡条件原来不是必死的?!”   宜图也有些不解,但他并没有回应什么。   如果黑板上的话并不是死亡条件的话,那他弃考一事,到真的是小题大做,白挨一顿打了。   不过他们有这样的误会,一来是牌场危机四伏,不得不小心谨慎,又有刘子异的先例在前,所以才导致玩家们一致认为黑板上的话,就是死亡条件。   而现在李启文也成了一则先例,顿时让他们无法辨认方向了。   难不成是随机的么,宜图想了一下,并不能确定,索性打开牌场主的互动区,看了看。   【匿名玩家577:这家伙运气不错啊,居然没死。   匿名玩家344:啊,那他们猜错了死亡条件?看来是随机的。   匿名玩家468:是不是有的老师是杀戮NPC,有的只是剧情NPC啊,那个英语老师也没有杀学生哎   匿名玩家570:没触碰到死亡条件吧,我就没见过纯粹的剧情NPC(狗头.jpg)   匿名玩家219:emmm,总感觉没那么简单,要知道在走廊上罚站也是惩罚啊   匿名玩家864:1111,我把视角切到那个幸运儿身上了,不知道为什么走廊上有种阴冷的感觉……   匿名玩家645:我切的还是王晓磊的!这家伙话多,十句里能有一句和那两个搭上话,都是好的(狗头.jpg)   匿名玩家340:卧槽,楼上好狗!!!   匿名玩家999:嘿嘿嘿,我也是!!非常时期非常决定(挺起骄傲的小身板.jpg)】   看到这宜图才发现自己的观看区,居然被人为的关闭了。   茱蒂丝告诉他,是江寒屿关闭了两人的观看区。   等级为4的牌场,玩家要想关闭观看区最起码等级要不小于7级,并且要支付十万JR积分。   当茱蒂丝报出那一串数字后,宜图心情瞬间变的又酸又羡慕。   红心皇后没升级之前,他也是有这么多JR积分的。   但现在,他的老底都快掏空了。   等到这座牌场出去后,阿道灵之身进入冷却状态,每小时都要扣除一定的积分,如同养了个要吃饭的儿子。   宜图微微偏头看了男人一眼,神情复杂。   江寒屿:“?”眉目传情?   李启文站出去罚站后,班主任将门关上,整个教室静悄悄的。   “同学们,时间不多了。”语文老师放下课本,“老师希望你们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不要浪费青春。”   “比如门外站着的那位同学。”   “你们交钱来学校不是来玩的,除了你们自己,谁又能对你们负责。”   眼见着一堂好好的语文课,就要转变为一节训人的班会课,众人的注意力顿时分散开来。   “我知道咱们班上,最近风气不太好,总有些人仗着自己有点关系或是学的还不错,就能不把老师放在眼里了。”   “尤其是某些女同学,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语文老师说到这,已经意有所指:   “早恋旷课,甚至与同学聚集打闹,事后被人告到我面前,我都懒得去找你。”   语文老师冷笑,脸颊上的裂口更大了。   “还有上课公然顶撞英语老师,不守规矩的,这些事我一个年轻女老师管不了,有的是人管你们!”   “小小年纪要把心思摆正,一天到晚总是想些不可能的事情,男女生之间争风吃醋,有意思么?”   “拿张纸在上面写些不三不四的话,到底要传给谁看?”   “情书我已经没收了,这事我管不了,我也不会管,东西我全交给年级主任,不然又要有老师过来找我谈话,说我故意针对某些学生。”   “你们都是千金少爷,我怎么敢得罪啊。”   语文老师越说越是嘲讽,宜图听的忍不住皱眉。   她这几番话明显是在说给某个女学生听的,而这个女学生恐怕就是叶离。   叶离的母亲也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女儿在班上受了欺负,自然会来找班主任要个说法。   而且有了英语老师爱狗的先例,叶离的母亲怕是没让这位年纪轻轻,刚上任的语文老师好过。   尽管是爱女心切,但这样一来,叶离的人际关系却从此一落千丈。   尤其是当班主任放任不管甚至是默认后,欺凌会变的越发严重。   而更重要的是,叶离写给裴泽的情书,是被班主任没收了。   牌场的强制任务出现后,宜图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提了上来。   难不成他们玩家要去教师办公室找一找么?总感觉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宜图想着事情的时候,突然窗外略过一道黑影。   他下意识看去,只见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一只巨大的褐色蜥蜴。   高高隆起的背部上全是密集而恶心的疙瘩,它扁长的嘴巴,以及那锋利无比的牙齿,足够在瞬间将人撕咬成两半。   而李启文还站在走廊上,身体紧紧贴着墙体,整个人吓的一动不敢动。   手心里渗出了冷汗,他心里默默祈祷这只蜥蜴能赶紧离开,然而他的希望终究是落空了。   巨蜥停在了李启文的面前,细长猩红的舌头从嘴巴里探了出来。   【匿名玩家387:完了,这家伙要没了。   匿名玩家390:卧槽?这蜥蜴是在舔小飞虫???   匿名玩家462:操了,真的在吃小飞虫,这玩意是那个女老师留下来的吧?   匿名玩家389:啧啧,我还以为真的只是简单的罚站而已(狗头.jpg)   匿名玩家597:啊,赶紧回教室啊,还愣在这干嘛!!!   匿名玩家806:你在开什么玩笑么?你怕是不知道巨蜥的奔跑速度能有多快(摊手)】   教室里的所有玩家全都看到了这一幕,就连NPC学生都注意到了窗外的情况。   只有仍在说教的班主任,无动于衷。   而这名班主任在看到巨蜥的刹那,宜图不知是他的错觉,他看见女老师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李启文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巨蜥的舌头厚重的舔过他的脸颊、他的脖子,追着那几只死活不肯离开的小飞虫,吃的津津有味。   直到那几只虫子都被舔走后,它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李启文的心瞬间跌至谷底,手里的身份牌都快被捏的潮湿。   终于巨蜥按捺不住了,腥臭的大口探了上来。   而下一秒李启文的技能牌瞬间生效,他异常灵活的躲开了巨蜥的猛扑,速度之快如迅雷般窜了出去。   然而这明显被技能牌加强的逃跑,很快就戛然而止的中断了。   他甚至都没能跑出教室窗户的范围,巨蜥以毛骨悚然的速度追上了他,并按在了墙上。   李启文惊恐害怕的脸就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双眼瞪的很大,本能的拍窗想要向众人求救。   即使窗户被拍的砰砰响,而然一切都晚了。   巨蜥的嘴巴已经从他的背后伸到了肚前,鲜血淋漓,一片血肉模糊。   真是一顿饱餐,巨蜥舔干净墙壁,满意的晃着沉重的身子离开了。   而这发生的一切,语文老师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一下表情。   她仿佛看不见窗外求救的学生,听不见砰砰作响的啪窗声,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话。   也许这就是她温柔不杀人的惩罚,置之不理,不管不顾,冷漠如斯。   李启文没了之后,宜图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他根本没想到这人还是死了,明明触发了死亡条件,却躲过了一劫。   然而现在再看便知道,巧合的巧合并不是巧合。   牌场主的互动区内也在讨论他的死。   【匿名玩家409:唉,简直无语,以为他运气好,没想到还是没了。   匿名玩家397:有没有可能这也是意外啊?就是蜥蜴来的也是意外……   匿名玩家408:你说的没错,就是意外,即使来的不是蜥蜴也会是蜘蛛啊,猫啊狗的,反正他必死无疑。   匿名玩家668:也就是说……牌场的随机,只是让他随机了一种死法?WTF!   匿名玩家911:!!!我鸡皮疙瘩起来了,果然梅花牌场最渗人,死法都是随机的(哭笑)   匿名玩家934:那这样看,黑板上的死亡条件还是一触即发啊,压根就没有例外(狗头)】   宜图看到这一条,心里也微微一动。   黑板上的死亡条件并不会立即出现,但它迟早都会出现。   而且一旦出现,只要触发了条件,就是必死无疑的事情。   比如无法避免的刘子异,与想跑却跑不掉的李启文。   这样充满戏剧性与意外的牌场,宜图感受到了游戏毫不遮掩的对玩家的恶意,与深深的摆布戏弄。   它让李启文以为自己逃脱了惩罚,欣喜若狂,谁知死亡随即撞在了脸上。   大喜大悲,不过如此。   想到这,宜图下意识偏过头,看向江寒屿。   此时此刻的男人面无表情,茶色的眼眸一片冰冷。   而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微微动了一下头。   江寒屿:“?”他一定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宜图快速收回了目光,男人经历过这么多座牌场,应该没少被游戏恶心过。   这般想着,他面前的虚拟游戏界面突然弹了出来。   【江寒屿:?】   【宜图:??】 第33章   语文课下课后,画报黑板上的字悄无声息的又红了一行。   李启文死了,关于他的死亡条件应验之后,白色的字迹也被染成了对应的鲜红。   而此时此刻玩家们不得不重新站在这里,审视着这一行行白色粉笔字。   这些风格迥异的白色字迹中,只有关于时凌的那一条彻底消失了。   像是没有应验成功般,牌场自动抹杀掉了这条死亡规则的存在。   游戏还在继续,黑板上的话会一句又一句的变红或是消失。   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可能。   眼下玩家中,只有郑袖袖和王沛奇有完整的描述,而其他人的都被血渍污染,看不清楚了。   后者的死亡条件简单易懂,那就是王沛奇不能迟到。   看上去很好避免的死亡条件,只有玩家本人知道这其中的艰辛。   正如李启文克服上课困意一样,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却还是意外的睡着了。   梅花牌场会不断的制造恐怖与意外,而所谓的幸运,在这里根本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   谁都期望它的来临,谁又都不敢只期望幸运的到来。   而后者郑袖袖的死亡条件,要比前者难以捉摸多了。   她看着黑板上关于自己的那一行字,就紧挨在李启文的下方,好似下一个就轮到她一样。   “黑板上的字能不能擦掉?”   郑袖袖咬了一下嘴唇,随后看向一旁的宜图:   “你的死亡条件是不是被你自己擦掉的?”   宜图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女人看似精致冷静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焦躁。   “在教室里上课的,又不止我一个。”宜图开口道:   “谁动了黑板上的字,你觉得其他人都是瞎子,看不见么?”   他这番话说的并不客气,毕竟郑袖袖质问他的时候,语气也听不出来有多和善。   郑袖袖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事实上她并没有恶意,只是不太会说话。   “我、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要知道黑板上的字是自己消失的,还是人为擦去的,有着很大的区别。   如果是前者,那么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想办法不触发死亡条件。   但如果是后者,这就意味着画报黑板上的死局,全都可以破掉了。   可事情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郑袖袖有些失望。   黑板上的字不是宜图自己擦掉的,那就是牌场自动抹掉的。   她看着那行关于自己的陈述,怎么也想不到死亡的点在哪里。   郑袖袖敷面膜,明明关于爱美敷面膜的死亡条件,但见鬼的是,她压根就找不到任何一张面膜。   她的宿舍没有,教室更不可能有。   她不止一次怀疑,自己触发的死亡条件根本就不是面膜,否则为什么事实和黑板上陈述的不符。   而现在李启文的死,逼的原本快要忘记这回事的她,更加的心烦意乱。   没人对此有看法,郑袖袖到底有些不死心。   她拿过一旁放置的黑板擦,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计涵忍不住皱眉,第一个开口问道:   “袖袖,你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把这些话擦掉。”   然而她还没得及到动手,就被人快一步的拦了下来。   “别冲动。”高个子青年韩维并不赞同,“我们现在还搞不清状况,你把字全擦了,万一直接触发了死亡规则怎么办?”   郑袖袖挥开了他的手,不耐烦道:   “谁说我要把字全擦了?没看见黑板上还有其他无关紧要的学生名字么?”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都懂了她的意思。   郑袖袖想要擦除NPC学生的死亡条件,以此做个试验。   她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人又不是蠢货,傻到会自寻麻烦。   韩维听后愣了一下,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毕竟除了郑袖袖和王沛奇的死亡条件是完整的,其他人的名字都压在了血迹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完全变成红色。   郑袖袖挑了一块最明显的区域,擦掉了几排NPC的陈述。   她擦完之后,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便让开了身子。   这时,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希桃,突然瞪大了眼睛,抬起的手微微颤抖。   “你、你做什么擦掉了我的名字!”   郑袖袖皱眉,转头一看。   她刚刚擦掉NPC学生的陈述时,不注意带到了一点,正巧希桃被压在血迹中的名字挨的很近。   唯一露出来的“希”字,也一并被她擦没了。   而黑板上被擦掉的字,却没有再出现。   “我不是故意的,意外。”郑袖袖的解释显的很没有说服力。   希桃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整个人看上去都快要哭了。   谁都不知道名字从黑板上擦掉,到底会发生什么。   而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亡。   “妈呀,这可怎么办。”站在宜图身后的王晓磊低声道,“她这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啊。”   宜图也觉得这事不好说,郑袖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毕竟她在擦黑板的时候,身体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我知道你因为找不到面膜的事很着急,但是你不能为了你自己,拿我做实验啊!”   希桃气极了,双眼微红的看着郑袖袖。   而郑袖袖在听到她说的话后,整个人愣住了,随后脸上浮现一抹羞恼。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就拿你做实验了,都说了是意外是意外!”   “你这么怕死啊?要是擦个名字就会死,你怎么还好端端站在这胡搅蛮缠?!”   她气急了,不仅仅是因为希桃泼的这一身洗不掉的脏水,还有她居然将自己一直焦虑担心的事,当众说了出来。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死亡条件根本构成不了条件。   因为她找不到致死的面膜,更别提到底是哪一张了。   希桃被她凶的湿了眼眶,咬着牙哽咽道:   “明明是你做错了,凭什么……”   郑袖袖的脸彻底沉了下去,“你说我凭什么?你偏要我把所有的难堪都……”   她话还未说完,希桃紧张的瞳孔微微一缩。   但好在这时,牧城打断了郑袖袖的话。   “你做错了事不仅不道歉,怎么有脸在这理直气壮的乱喊乱叫?”   牧城目光阴冷的看向她,“就因为她现在还好好的站在这,否则你早死了。”   郑袖袖笑了,“你威胁我?牌场里玩家不能自相残杀……”   “哦是么。”牧城不耐烦的再次打断,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让一个人死的办法多得是,你以为谁杀人都是明目张胆拿着刀子的么?”   郑袖袖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她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了希桃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希桃却目光微微闪躲,并不敢与她对视。   【匿名玩家965:这两人不对劲,绝对有鬼。   匿名玩家357: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讲真的这事本来就是那个擦黑板的不对,要是我,我也翻脸啊。   匿名玩家498:对啊,事关生死,谁不紧张?她倒比倒霉蛋更生气,无语。   匿名玩家532:额,我能说这两人都有问题么?郑袖袖确实不对,但那个小白莲可是说了一个致命关键啊。   匿名玩家476:???找不到面膜也算致命关键?   匿名玩家432:怎么不算啊,郑袖袖的死亡条件是面膜,找不到不意味着不存在啊,你想想,这东西要是被其他人找到了,或者……   匿名玩家608:卧槽,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而且现在所有玩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恐怕都在猜她的死亡触发条件了。   匿名玩家438:这能咋办呢?谁叫她自己猜不到啊,要是被别人先猜到了,没有恶意的就算了,有恶意的,她必死。   匿名玩家596:你们有谁看了这两人的视角么?她们住一间宿舍肯定发生了什么。   匿名玩家411:我看了,但是没看懂(尴尬一笑.jpg),两人说话也是奇奇怪怪,一脸懵   匿名玩家432:我也……反正这两人不对劲。】   这件事随着上课铃的敲响,而告一段落。   但宜图却还在想着那两人吵架时,希桃说出来的那句话。   宿舍里没有郑袖袖要找的面膜,那面膜到底在哪里?   宜图想了几处地方都不太可能出现,坐在他身后的王晓磊也在绞尽脑汁的猜测,时不时小声和他嘀咕几句。   但凡他们中有人猜对了答案,那么无疑是抓住了郑袖袖的性命。   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晚,郑袖袖一直惦记的面膜,居然和强制任务里的情书一起出现在了玩家面前。   两节自习课过后,众人离开了教室,回到宿舍休息。   宜图一边思考着郑袖袖面膜的事,又想着语文老师口中说的情书。   他坐在座位上随意翻了翻手中的漫画书,伤口散发的疼痛无情的拉扯着他的注意力。   六小时一过,阿道灵之身进入冷却状态,疼痛在语文课结束没多久,就尽数的返还回来。   宜图聪明的提前吃了止痛药,但还是觉得疼的指尖发颤。   回来的路上,都是江寒屿搀扶着的。   他的伤口毫不意外的又裂了,蹭了男人一肚子的血。   此时,他正在浴室里洗澡,水声哗啦啦的响。   宜图无聊的换了一本漫画书翻着玩,他也好想洗澡,但是伤口根本不能碰水。   只能拿热毛巾擦一擦身子,动作过大,还怕扯到伤口。   没一会儿江寒屿从浴室出来了,依旧毫不避嫌的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湿漉漉的头发不断往下滴水,宜图看罢忍不住皱眉。   这人走来,散了一身热气,几滴水珠随着他漫不经心擦拭的动作,恰好甩到了宜图的脸上。   宜图:“……你能不能站到别处去擦。”   男人闻言,微微挑眉,这便看到了那人脸颊沾染上的水渍。   他不仅没有听话的到别处擦头,反而向前跨了一步。   江寒屿就站在宜图面前,头顶着一块黄黄小太阳的毛巾,然后抬起了手。   宜图:“?”   男人温热的指尖触碰上了他的脸颊,抽离的时候,那点小小的水渍也被一并带走。   “好了。”他满意的回道。   宜图:“……”   “你可能搞错了我受伤的地方。”   他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江寒屿,微微一笑。   男人这样一弄,他有种自己断了手断了腿的错觉。   江寒屿听罢,笑了:“有区别么?”   即使没有断手断脚,却也因为伤口疼痛而不敢动弹一下。   宜图的后背早就湿透了,全是伤口疼冒出来的冷汗。   他有些不服,但又实在没力气争辩,这时江寒屿开口了:   “想洗澡吧?”   “想。”   宜图心里一动,难不成这人想帮他,真的如此好心?   然而男人终究没有让他失望,江寒屿特意压低了身子,凑到他面前。   笑的嚣张,又半哄着说道:   “你求我。”   宜图动了动身子,衣服紧紧的黏在后背上,难受的发痒。   想洗澡。   “嗯,求你。”   当这人的声音软下之后,乖巧的过分,尽管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疲惫和困倦,江寒屿的心还是猛的一紧。   他突然站直了身,紧缩着眉头,上下打量着。   但到底什么也没看出来,反而他才像是被戏耍的那个。   男人神情变了变,随后转身进了浴室。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的是宜图的毛巾,和洗漱用的脸盆。   --   郑袖袖出事的时候,男人刚帮宜图擦拭好,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宿舍门就被敲响。   江寒屿见状,便扯了块浴巾披在了宜图身上,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关系不错的王晓磊,他先是看到了江寒屿冷峻的脸,又看见坐在椅子上披着浴巾的宜图。   “……我这每次好像来的都不是时候啊。”他尴尬一笑。   “出了什么事?”宜图知道,肯定是有人出状况了,刚刚王晓磊敲门的声音很急促。   王晓磊点点头,“计涵班长刚刚下来了,她说……郑袖袖死了。”   宜图一愣,下意识看向站在门口的江寒屿,两人视线恰好对上。   有人找到了郑袖袖的面膜,并且递给了她致死的东西。   在王晓磊没来之前的前几分钟,他和江寒屿猜出了郑袖袖的面膜到底在哪里。   只是没想到,有人和他们一样猜到了,并且抢先一步下了杀手。   宜图吃力的将衣服穿好,这过程中难免会扯动到伤口,疼的他倒吸凉气。   王晓磊这才看到他腹部那道深深的伤口,简单的缝合之后,血肉模糊的粘黏在了一起。   宜图手抖着重新换上了纱布,这还不忘话。   “郑袖袖的面膜是不是被找到了,有人给了她镜子?”   王晓磊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猜到了?你肯定是猜到了,昊哥也刚刚猜到,但是谁也没来得及说,她就没了。”   王晓磊和曲白不是一个宿舍,这就导致两人不好联系,毕竟其他玩家在,人多口杂。   等到计涵下来找他们时,已经迟了。   郑袖袖到死才知道,她一直找都找不到的面膜,原来就在自己的脸上。   自从进入牌场后,她就没有照过镜子。   她并不是个爱美的人,尤其是身在牌场,更没有了打扮的心思。   所以她一直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脸,即使教室的窗户上倒映了她的影子,她也没有仔细瞧过。   而且她的脸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异物,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她的脸有什么问题。   事实也确实如此,只要她不对自己的脸起疑心,谁都不会看到她的脸上贴了一层又一层的面膜。   可她的舍友希桃,给了她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是希桃从计涵宿舍借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郑袖袖的桌子上。   其他人早就随计涵上了楼,只要没过门禁的时间,他们是可以窜楼层的。   而本来也要跟着男友上楼的王晓磊想了想,还是跑过来叫上了宜图两人。   王晓磊的好意,宜图默默的记下了。   穿好衣服后,三人上了楼。   郑袖袖的宿舍在拐角处,他们到的时候,走廊上站满了人。   这时曲白从宿舍里挤了出来,一抬头便看见了自家男友,立马招了招手示意。   王晓磊连忙跑过去,想往里面凑着看看。   “怎么样怎么样?”   曲白叹了一口气,“她的脸皮被自己撕没了…挺吓人的,你还是别去看了。”   王晓磊听罢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脸像撕面膜一样,撕没了么?   “这镜子到底是谁的?”有人质问的声音响起,“大家都是玩家,是谁在故意害人?是你么?”   希桃弱弱的声音慌张的响起:“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没想过会这样……镜子是班长给我的!”   计涵立即开口解释道:“镜子是我的没错,但是希桃向我借的,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镜、镜子是我借的没错,我只是想看看我的脸有没有被虫子咬伤…楼下的虫子飞上来了不少,我根本不知道袖袖她会拿走我的镜子啊!”   “你说谎了吧妹妹,看个蚊子包还要特意把镜子借回去?”大叔明显不信,“就算这位妹子下午擦了你的名字,你也不至于啊,不至于害人啊!”   “我、我没有……”   “行了。”   这时,牧城的声音冷漠的打断了那几人的争辩。   “人死都死了,你们吵着是要抓凶手还是怎么?”   “难不成都想当游戏里的警察,这里有你们想要的法律还是抓到凶手可以枪毙?”   “今晚她死在这里,不是为了别的,”牧城冷淡的扫视了一圈,“她没本事,游戏要她死,她不得不死。”   他说完这番话,众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却只能回以沉默。   多说多错,郑袖袖即是下场。   “这里确实没有法律。”   这时,一道冷清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牧城转身看去。   两道高挑欣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说话的那人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眸却亮如寒星。   “我看你就是这里的法律,不然怎么总是这样说一不二呢。”宜图笑道。   牧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本想讥讽回去,却在触及到他身旁那人极冷的目光后,话又咽了回去。   “郑袖袖已经死了,过多的争论没有任何意义,况且……”   牧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况且强制任务已经刷新了,情书变成了五份。”   听到这话的宜图愣了一下,他立即打开游戏控制面板看去。   【梅花4牌场——避风港:   牌场编号:449032   牌场游戏难度:低   玩家参与人数:16   已进入玩家人数:16   本次牌场存在时间:5天(已开启倒计时)   本次牌场奖励积分:48000/11(目前玩家存活11人)   本次牌场强制完成任务:找到叶离写给裴泽的情书(1/5)   本次牌场可获得道具:(?/?)   本次牌场逃生门牌状态:未刷新(完成牌场百分之八十剧情,更改刷新状态)   侍从评估玩家存活率:40%   (友情提示:本牌场花色为梅花,规则与游戏状态将长期处于随机刷新中,请玩家注意,努力存活!)】   当宜图看到强制完成任务那一栏后,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们要找到的叶离写给裴泽的情书,突然变成了五份。   “发生了什么?”王晓磊也有些懵。   曲白面色复杂的开口:“郑袖袖撕落掉在地上的面皮,有一张沾了血。”   而这一张沾了血的面皮,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张写有娟秀字体的情书。   只不过这一张情书只是其中的一块碎片,他们还要找到剩下的四片。   但情书的数量并不是最重要的,最让他们心寒的是,这张碎片是从玩家的尸体上找到的。   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而他们还有四片情书没有找到。   宜图也没有想到强制任务里的情书,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糟糕至极的消息。   只有完成强制任务他们才能找到门牌,而强制任务的完成前提就是,玩家的不断死亡。   只有玩家死亡,情书碎片才会随机刷新出来。   要知道,从进入牌场到现在,死掉的玩家并不只有郑袖袖一个。   死在她前面的还有四个人,但只有郑袖袖刷新出了情书碎片。   碎片的掉落是随机的,且概率并不乐观。   这样糟糕的事情出现后,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受。   他们商量着将碎片交给了计涵保管,明眼人都知道郑袖袖的死和计涵无关。   男生这边人多,交给谁都不放心,计涵只好忐忑的收下了这带血的情书。   等到其他人都走后,宜图和江寒屿进入宿舍看了看。   郑袖袖的尸体就静静的躺在地上,脸皮被撕的很干净,一点都没剩。   血肉模糊的五官看上去惊悚异常,而她到死眼睛都没有闭上。   宜图叹了一口气,看向坐在一侧默默流泪的希桃。   “你不怕么。”   希桃哭的眼角发红,肩膀一耸一耸,漂亮的杏眼看了看宜图,目光又若有似无的落在了站得笔直的江寒屿身上。   “我、我怕,呜。” 第34章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我不知道她不能看镜子。”   希桃几度哽咽,双手捂脸,透明的眼泪便湿润了纤细的手指,格外的楚楚可怜。   “谁知道那东西会在她的脸上,我试着阻止,可、可她像疯了一样,一直在撕扯自己的脸……”   “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脸皮,一层、一层的掉了下来。”   希桃抬手抹去了眼泪,小脸已经哭的通红一片。   而站在她面前的两位,到一直不曾出声,希桃莫名的有些恐慌。   宜图没有什么想说的,虽然郑袖袖的死他们没有见到全过程,但必然和希桃脱不了关系。   无论希桃再怎么解释,又有谁真的会信呢。   大家都是牌场里的老手,多多少少见识过各类的小伎俩。   希桃这一出欲盖弥彰,着实没必要。   “把眼泪擦擦吧。”   宜图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即费眼泪又费眼睛的,顺手递过去一张纸巾。   希桃愣了一下,抽噎着接过。   她以为苦情计多少是生了一点效,抬头挤出一抹柔弱的笑,然而很快便僵在了脸上。   “谢……”   那两人早就在她低头擦眼泪的时候,走的没影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好路过班长计涵的宿舍。   计涵一个人坐在桌子前,神情愣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抬头的瞬间,瞥见了窗外路过的两人,刚想要起身却又坐了回去。   宜图见她明显欲言又止,心里微微一动。   回去的路上,他顺手打开了牌场主互动区。   宜图和江寒屿的视角关闭之后,玩家们并没有减少关注,不过确实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这其中,一定有玩家切了郑袖袖或是希桃的视角。   【匿名玩家320:这女的可真的能装,镜子明明是她放在郑袖袖的桌子上的!!   匿名玩家459:说句实话奥,这事只能怪郑袖袖自己,她猜不出来,倒让别人猜出来了,完事了还挺喜欢给自己树敌的,她不死谁死?   匿名玩家576:卧槽卧槽?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姐妹告诉我一下!我没切她俩的视角!!   匿名玩家900:加1加1!我的视角一直停在王晓磊那,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狗头,jpg)   匿名玩家1010:害我也是,也就王晓磊能靠近那两人了(摊手)   匿名玩家1290:虽然但是!!!说重点啊!!!   匿名玩家177:咳咳,来了来了,事情就是希桃和计涵两人聊天,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郑袖袖身上,完事就被那厮猜出来了(噘嘴.jpg)   匿名玩家321:这也行?我没看出来这小白兔还怪聪明的???   匿名玩家497:嗯哼,她何止这点聪明啊,唉,也怪郑袖袖太笨了,直接中计,逃都逃不掉啊。】   宜图看了看互动区,已然知道了事情经过的大概。   当晚郑袖袖因为白天希桃故意说出面膜的事,而左右刁难。   令人奇怪的是,希桃居然能忍下这口气,也不还嘴,甚至还可怜巴巴的向郑袖袖道歉。   她仿佛被郑袖袖捏住了把柄,但奈何观看区的存在,她说的很隐晦。   希桃求郑袖袖不要生气,一直在委曲求全。   可郑袖袖并不领情,甚至还嘲讽了一句:   “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难不成你也要对我使用你那张恶心的技能牌么?”   “你肯定舍不得吧,要不我们来猜猜——”   “别说了!”希桃尖叫着打断了她的话,浑身都在发抖。   “你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针对我?”   “同样都是牌场里的玩家,同样都是身不由己,你非要把我逼死才行么?!”   郑袖袖笑了,“你今年几岁啊,还能说出这样搞笑的话。”   “你知不知道牌场里的玩家,本身就是竞争关系?我为难你?我针对你?”   “当你的好哥哥替你说话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给我难堪?!”   郑袖袖气的摔了杯子,就砸在希桃的脚边,吓的她跳了起来,满脸的害怕。   “你听着,牧城要是敢拿刀子背后捅我,我不介意在死之前拖你一起下水!”   这句话一出,希桃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你现在给我滚出去,看到你就烦。”   希桃呆愣着转身出了门,郑袖袖说的没错啊,她们本来就是竞争关系。   她为什么现在才认清事实?只要郑袖袖还活着,在牌场多一天,她就多一天的提心吊胆。   因为郑袖袖知道她的技能牌,那女人的技能牌就是随机复制其他人的技能牌,而她只不过是恰巧被挑选中的倒霉蛋。   如果郑袖袖将她的技能牌-强者的附庸品告诉了牧城,技能牌会立即失效。   而技能牌失效并不可怕,她最害怕的是牧城的报复。   她跟着牧城进出牌场不过才第三场,但她知道这人报复心理极强,并且十分看重排名。   牧城的身份牌花色是代表着杀戮的黑桃,他是那种会为了排名,而想办法弄死玩家的人。   而希桃之所以使用了这张技能牌,也是因为牧城当时想杀她。   她并没有选择,只要郑袖袖告诉了牧城真相,欺骗疯子的后果,只有一个死字。   希桃吸了一下鼻子,她只能去班长计涵的宿舍呆上一会儿,等门禁的时候再回去。   必须想办法弄死郑袖袖,当脑海里浮现这一想法时,希桃的手心里渗出了冷汗。   而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太过流畅,在希桃想清楚的刹那,她已经在猜测郑袖袖的死亡条件了。   而很巧的是,她在计涵的桌子上看到了一面镜子。   她们宿舍当然也有镜子,女生爱美,不可能没有镜子。   只是她和郑袖袖都不怎么爱照,尤其是郑袖袖,几乎没有拿出来过。   当希桃看见计涵的镜子时,不知为何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班长,你贴面膜的时候,会不会对着镜子贴?”   计涵想也没想的回答道:“那当然会对着镜子啊,不然贴歪了怎么办。”   希桃顿时笑了,“是啊,我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为什么他们一直找不到面膜呢?是因为面膜已经被主人贴在了脸上啊,只是粗心的主人忘记撕下了而已。   “班长,你的镜子能借我用一下么?我的镜子不小心被我碰碎了。”   计涵正在洗衣服,双手湿漉漉的从水里伸出来,便让希桃自己拿。   希桃便拿走了镜子,甜甜道过谢就走了。   而再等到她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郑袖袖已经死了。   希桃趁郑袖袖洗澡的功夫,将计涵的镜子摆在了她的桌上。   而正因为这面镜子是计涵的,郑袖袖没有见过,并没有立即收起或是扔掉。   如果是希桃的,郑袖袖会立刻扔掉,而她自己的,也只会收起来放好。   但是如果是陌生的镜子,郑袖袖会询问是谁的。   果然郑袖袖开口问希桃,而希桃老实回答了她以后,便一直用奇怪而害怕的眼神看着她。   这让郑袖袖觉得莫名其妙,又忍不住心里发毛。   “你干什么?”   “袖袖,你的脸……”   郑袖袖一愣,“我的脸怎么了?”   希桃演的很好,她被彻底的欺骗了。   当郑袖袖凑到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的脸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本干净洁白的脸上,突然多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色覆盖物。   这些覆盖物厚厚的堆积在脸上,像是老树的树皮一样。   郑袖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脸,她不知道自己只是洗个澡的功夫,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站起身看向希桃,希桃在看清她的脸时,吓了一跳。   郑袖袖这才瞬间明白,她被这贱人算计了。   她刚想要开口说话,脸上却传来阵阵挠心的痒意。   郑袖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双手,它们开始一层一层的撕扯着并不是面膜的面膜。   一层又一层,像当初贴上去的那样,全部都撕下来。   直到最后一层白色的覆盖物消失,她的脸终于彻彻底底的干净了。   郑袖袖瞬间松了一口气,没事了,面膜撕掉了,她没有再敷着面膜了。   然而当她蓦然看见那张在镜中照应着的、血红色脸庞后,瞳孔猛的放大,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原来黑板上的死亡陈述,真的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   既然敷着面膜,为什么还要撕下来呢?   郑袖袖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希桃捏了捏发麻的指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而刚刚赶到的计涵,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你做了什么?!”   --   宜图和江寒屿回到宿舍没多久,便到了宿舍楼落锁的时间。   宜图困的不行,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爬上床,好在伤口没有崩开,他便安详的躺下了。   睡去之前,他还没忘叮嘱江寒屿锁好房门。   虽然防不了宿管,但门外的脏东西最起码进不来。   304宿舍是这一层最早熄灯的一间,等304静下来之后,王晓磊所在的307还迟迟未熄灯。   王晓磊一早就上了床,而和他同一间宿舍的大叔罗齐与青年韩维,两人还在下面说着话。   他们的声音小,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王晓磊也懒得知道,十之八\\九和今晚郑袖袖的死有关。   牌场主互动区是对玩家开放的,牌场内的所有玩家都能看到互动留言,他们也知道了大概的经过。   希桃不仅仅是递给了郑袖袖一面镜子,她还引诱郑袖袖照了镜子。   如此一来,明明害了人的希桃,她的推荐票却一点点升了上去,并且超过了韩维。   而罗齐依旧是排名垫底的第一,两人在下铺小声抱怨了一会儿,便在熄灯之前上了床。   等到宿舍楼的电闸拉下,整栋楼的灯光全部熄灭,世界瞬间变的黑暗而寂静。   罗齐在漆黑的夜里频繁的睁眼又闭上,焦虑的有些睡不着觉。   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超过前面的人,不然他始终不放心。   要知道NPC鬼怪会优先攻击排名最后的玩家,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明天一定会发生什么。   尽管前两天身边的玩家一个个离奇死亡,但他却意外的相当好运,全都避免了。   这让他高兴的同时,更加的忐忑不安。   运气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一直好下去呢?   罗齐忍不住再度睁开了眼,盯着宿舍里虚无的角落发呆。   下午他离开教室之前,看了一眼变动过的课程表。   明天上午只有一节体育课,其余都是自习,而下午却安排了剧院观影,想来是和牌场剧情推进度有关。   就只有那节摸不着状况的体育课……罗齐越想身子越是发凉。   而就在这时,窗外走过一道漆黑的影子。   他吓了一跳,后背惊出了冷汗。   那绝不是这栋楼的宿管,要知道宿管们巡查必然是随身带着手电的,但那东西没有。   又要闹鬼,又要闹鬼!   罗齐愤愤的想到了前一天晚上,那爬进屋子里的血手,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抓紧被子,看了看和他对头已经熟睡的王晓磊,又看了看右侧没有动静的韩维,没有声音的宿舍令人感到不安和恐慌。   他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进入睡眠。   但那道影子却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有人敲响了宿舍的门,罗齐猛的睁开了眼睛。   敲门的声音并不大,但足够吵醒307宿舍的每一个人。   王晓磊吓的坐起了身,睡懵了人儿还没有反应过来,敲门声还在继续。   “谁在外面?”韩维也跟着坐起,迟疑的开口问道。   门外的人不回答,只是固执的敲着门。   这让他们以为是玩家的可能,瞬间变成了零。   一来玩家几乎不可能在夜里串门,二来玩家不会不说话。   门外的东西不知道是不能说话,还是故意引诱他们开门。   王晓磊怕的很,此时男朋友又不在身旁,整个人裹着被子缩在床上,恨不能和罗齐挤在一起。   “到底什么东西啊,太吓人了!”   罗齐也怕,但他还能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我刚刚……好像在窗外看到了一道影子,瘦小的和猴一样。”   王晓磊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别说了别说了,你这还让我怎么睡觉!”   “我想去找我男友了,太吓人了。”   “你去啊,外面那东西恐怕还没走呢。”   敲门声消失后,几人也大气不敢喘一个,罗齐死死的盯着窗户,嘴上还不忘怼人。   “走了吧?”韩维皱着眉,他想下床确认一下。   “你别下去啊!”王晓磊急急开口,“万一没走,就站在门口呢!”   韩维也被他说的有些怕,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睡吧,牌场的晚上,睡过去的一般都不会死。”   “我是睡着了啊,又不是醒不了!”   王晓磊恨恨的念叨,生怕那门外的东西破门而入。   但好在他们等了一会儿,门外都一直没动静,这下王晓磊才放心的躺了回去。   虚惊一场,三人都有些睡不着,罗齐更是瞪着眼睛看着窗外。   这时,一道影子再度从窗户面前走过,罗齐吓的叫了一声。   “操操操!”他指着窗外,话都说不利索:“有鬼有鬼!鬼没头,没头!”   王晓磊被他吓的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头埋进被子里,根本不敢看外面。   “老哥,你真的看清楚了么?”   韩维什么都没看见,窗外明明什么人都没有。   罗齐激动的想要解释,但他还没开口,熟悉的敲门声隔了一段距离,再度响起。   “它去别的宿舍了?”王晓磊悄悄把头露出来,“311,还是304?”   304宿舍住的是宜图和江寒屿那两位,而311宿舍却只有王沛奇一个人住。   他唯一的舍友李启文,也在白天死掉了。   “是311。”韩维听了一会儿,肯定道。   “他一个人……不会有事吧?”王晓磊有点担心。   “他傻啊,还真能给那东西开门么?”   罗齐这句话刚说完,便听到隔壁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我操?”   三人皆一愣,王沛奇居然给那东西开门了?   就在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况下,几分钟后,311又传来了关门声。   “……没事了?”王晓磊小声问道。   韩维没再听到动静:“没事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王晓磊松了一口气,赶紧躺了下来。   307彻底的静了下去。   这一夜,宜图迷迷糊糊中听到隔壁有人敲门的声音。   尽管声音不大,但实在是吵。   他被吵醒后睁开了眼睛,窗外静悄悄的一片,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过了没一会儿,一道瘦小的身影从窗前经过,脖子以上空荡荡一片。   它没有脖子。   宜图忍不住皱眉,昨夜出现在宿舍楼里的,不过是叶离的残肢。   而今夜,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头部,居然是叶离一个完整的身体。   它们很快再度拼凑出了一个叶离,并且这东西看上去好像在找寻脑袋。   宜图睡不着了,他看着那无头女孩朝着楼梯口走去。   而曲白与牧城所在的301宿舍,就在楼梯口处。   但熟悉的敲门声并没有响起,宜图又等了好久,困意再度涌上的时候,叶离的复制品回来了。   这一次,它的脖子以上不再是空荡荡的一片了,而是顶着一颗明显与其身材不符的大脑袋。   宜图愣了一下,仔细辨认后才发现,那是两名宿管中的一个。   它刚刚并没有去敲301的门,而是去了楼下的宿管室,杀了矮胖的宿管。   宜图内心有不小的震惊,而让他更加感到不安的是,叶离的手上拿的是一整串钥匙,与一把正在滴血的斧头。   它顶着极度不舒服、笨重的脑袋,经过304宿舍便朝后走去。   宜图心里一沉,遭了,它要去开307宿舍的门了。   他连忙坐起身,腹部的伤口被拉扯到,疼痛非常。   “游易?江寒屿!”   他试着去喊江寒屿,然而男人毫无反应,他睡的死沉。   无奈之下宜图只好自己先下床,站在江寒屿的床铺下,伸手去拽男人的被角。   江寒屿终于醒了,他抬头看到下方站在那里穿着白色睡衣很是乖巧的宜图。   下意识揉了一下尚未清醒的脑袋:   “做什么,偏要一起睡?”   宜图:“……?”   “你别睡了,叶离去了王晓磊他们那间宿舍。”   宜图话音刚落,寂静的夜里骤然响起一道惊恐的尖叫,声音正是从307宿舍发出的。   他愣了一下,顾不上昏头的江寒屿,打开宿舍的门朝外看去。   307的宿舍门已经被叶离用钥匙打开了,此时大门大敞着,却没有一个人出来。   这时江寒屿也从床上下来了,两人一起朝307走去。   等到他们看见307宿舍的情况时,宜图心跳漏了一拍。   沾满血的斧头就掉在地上,它的旁边紧挨着一颗被遗弃了的头颅。   钥匙串被人拿在手里,随着那人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   而原本没有脑袋的瘦小身影,此时此刻脖子上顶了一颗新鲜热乎的头。   叶离转过身的瞬间,宜图认出了那人,罗齐。   罗齐的眼睛还死死的睁着,熟睡时被人砍掉了头颅,到死都不能瞑目。   “不对,不对。”罗齐愤怒失望的声音在宿舍里响起,“这根本就不对!不是我的脑袋!错了!”   随着话音刚落,那颗新鲜热乎的脑袋就被摘了下来,随手丢弃在了地上。   叶离无视站在门口的两人,浑身是血的走出了宿舍。   等到叶离走后,宜图才注意到站在宿舍里的曲白。   “你怎么在这里?”他有些惊讶。   曲白要来到307,必然会经过中间宿舍304,但宜图根本没有看到曲白的身影。   他是怎么过来的? 第35章   曲白头发微乱,站在王晓磊的床铺下,只穿了一身藏蓝色的睡衣,恐怕也是匆匆赶到。   他松开紧紧握住王晓磊的手,看向同样穿着睡衣的宜图。   “我听到了晓磊的声音,宿舍门并没有关。”   曲白的回答根本不是回答,反像是简单的陈述,随后他低声安慰着还坐在床上的男友。   “子真没事了,我来了。”   王晓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几乎是从床上弹起跳进了曲白的怀里。   溅上血的小脸惨白一片,一时半会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罗齐被那东西砍下头的前几秒,他恰巧听见了爬床的动静,瞬间清醒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出声,那长着宿管脑袋的瘦小身影便提起了斧子,宿管阿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个不错这个不错,应该正合适吧?”   下一秒,鲜血四溅,罗齐的脑袋断了。   王晓磊被吓的失声尖叫,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样做是一个多么愚蠢的事情。   他会把那东西吸引过来的!   然而算他走运的是,那捧着罗齐脑袋的鬼东西对他并不感兴趣。   它抓着新鲜的脑袋有些高兴的下了床,随后迫不及待的换了头。   随后曲白前脚刚到,宜图与江寒屿后脚也到了。   看着曲白耐心的一遍遍拍打着王晓磊背部,给予他需要的安慰。   宜图到有些惊讶于他们感情的深厚,好似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曲白开口解释道:   “其实晓磊很怕这些东西……但他是为了我才进入赌徒游戏的。”   所以保护好男友,是他必须做到的责任与义务。   宜图微微一愣,王晓磊居然是自愿进入游戏的?   这时,已经缓过劲来的王晓磊开始不好意思了,他挠挠了头道:   “啊也不算吧,就是昊哥有段时间不太正常,我以为他出轨了就很伤心来着,虽然很伤心吧,但是更想和他在一起,然后……”   “我就进来了。”   王晓磊顿了一下,勉强替自己解释:“一定是游戏误解了我的意思。”   他说完这话时,曲白就在旁边揉了揉他的头,满脸宠溺。   宜图:“……”饱了。   “对了!”王晓磊突然想起什么,“那东西不仅仅敲了我们宿舍的门,还敲了311宿舍!”   “王沛奇给那东西开了门,不知道死没死。”   他将夜里发生的事和其他几人简单的说了一遍,此后的事他们都是知晓的。   叶离挑选的宿舍根本没有规律可选,毕竟是意外与幸运的梅花牌场。   但307宿舍被选中,却是一种必然。   因为罗齐是游戏排名的倒数第一名,作为鬼怪NPC优先攻击的目标,他也是鬼怪NPC优先选择的目标。   如果他们夜里能一直保持警惕,说不定能逃过一劫,但罗齐睡着了。   宜图几人站在311宿舍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宿舍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王沛奇那张足够普通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他穿着条纹睡衣,脖子上一条狗牙形状的白瓷骨链隐约露出一角。   他明锐的察觉到了宜图打量的目光,下意识将东西塞了回去。   “你居然没事?”王晓磊的惊讶响起。   王沛奇点点头,试问道:“你们那里出事了?我听到了声音。”   “罗齐死了。”宜图看向他,静静的等着他的反应。   王沛奇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神情没什么变化。   毕竟一个敢给鬼怪开门的人,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我没事,它只是进来找了一圈,没找到它想要的就自己离开了。”   王沛奇简单几句就算解释完了,站在一旁的韩维欲言又止。   它想要的是你脖子上的脑袋,怎么可能没找到呢?   但到底没人再开口,他也不好多问。   既然看见人没事,大家也就没必要过多的停留。   曲白又嘱咐了王晓磊几句,便和宜图两人一起往回走。   “你出宿舍这会儿,舍友知道么?”   快走到304宿舍的时候,宜图突然开口道。   曲白闻言偏过头,瞥见那人沉静如水的面容。   “嗯,或许吧。”   曲白神情自若,转身迈步离开了。   宜图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一道冷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很好奇?”   宜图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江寒屿,男人茶色的眸子沉沉,看不出情绪。   他何止是好奇曲白所使用的道具,更奇怪王沛奇在玩家中格外低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王晓磊提起,他们谁都想不到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王沛奇足够普通的面容与声音,几乎让所有人都想不起他的特征。   因为人是凭借记忆点来联想的,可鬼怪不是。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给叶离开门之后,那东西居然没有找到头颅。   大概率上,并不是王沛奇的脑袋不合适,而是它忽略了这人的存在。   道具么?宜图被勾起了几分兴趣,点点头:   “挺好奇的。”   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我告诉你啊。”   --   第三天的清晨,教室里早早就到了人。   学生身后的画报黑板上又红了一行字,那是郑袖袖的陈述。   希桃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昨日黑板上被郑袖袖擦掉的字全都回来了,包括她的那个“希”字。   此时教室里人少,没人关注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牧城喊了她一声,她才脚步轻盈的回到了座位上。   而坐在她后方的计涵看着自己周围空下来的位置,无意识的拨弄那张质地偏硬的情书。   那张从郑袖袖脸上剥下来的情书,洗干净后光滑的像块大号鱼鳞,上面看不清字体。   计涵为了保险起见,便随身揣在了口袋里。   和情书放在一起的,还有她的身份牌。   计涵的手指摸索着将身份牌捏住,才第三天,16名玩家只剩下10位了。   这十个人里面,到底有几个能活到最后呢?   曲白?牧城?还是那对第一名的情侣?   宜图和江寒屿今日起迟了些,还剩最后五分钟的时候,他们在楼下碰见了同样快要迟到的王沛奇。   三人不熟,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便一起沉默着上了楼。   就在他们刚要到教室的时候,突然一道重物的影子仿佛从头顶擦过,笔直的落下。   紧接着他们便听到了肉体摔落的声音,沉闷至极。   宜图下意识朝外看去,一具浑身都是血的瘦小女尸跌落在黑色的雪地上。   她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头,像是逃不脱死亡的枷锁般,又从这栋楼上跳了下来。   没一会儿,叶离的尸体不见了。   它的各个部位快速分崩瓦解,在黑色的雪地上蠕动爬行,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三人驻足片刻,踩着点进了教室。   这一天的早上是一节体育课,它排的太靠前,到让宜图生出了一股不安感。   尤其是在他的伤口没有长好的情况下,任何一点运动都足以弄死他。   等时间到了八点半,一个NPC学生站了起来,很明显他是班上的体育委员。   “同学们,我们该上体育课了。”   体育委员的表情不是很好,声音也在发颤。   这一声通知,有女学生忍不住哭了。   “我不想上体育课,我不想死啊!”   “为什么还会有体育课?明明我们已经上过了啊!”   “这次一定死定了,一定会死的!”   学生们一个个惶恐不安,害怕异常,而玩家们却半天摸不着状况。   宜图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女生询问:   “你们上节体育课发生了什么?”   女生紧张的手在发抖,她奇怪的看了宜图一眼:   “上节体育课你不是也在么?你还差点死了!”   宜图一愣,“我差点死了?”   “是啊,123木头人,123木头人,你差点被木头人抓到!”   女生的声音突然变的很尖锐,这让宜图忍不住皱眉。   他还想要再多问几句,但班上的学生们都已经站了起来,跟着体育委员朝外走去。   没有办法,其余的玩家也只能全部跟上。   学生们冒着飘飘絮絮的黑雪走在前面,玩家们能遮挡的都遮挡了起来。   黑雪会在他们的身上留下印子,沾的多了,身体会变的僵硬。   五分钟后,体育委员带着他们来到了室内体育馆。   推开那道门,他们看到了这节体育课的老师。   “卧槽!”   王晓磊的惊呼在身后响起,宜图的心也忍不住沉了又沉。   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那道庞大而恐怖的身影,正是吃掉了李启文的巨蜥。   谁也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他们的体育老师,而它吃人的一幕仿佛才发生在眼前。   巨蜥无聊的甩动着粗糙坚硬的尾巴,细小的眼睛盯着它面前的众多学生,长长的分叉舌头从嘴巴里探了出来又缩了回去。   贪婪而阴冷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一一略过后,巨蜥发出粗哑的声音:   “同学们,欢迎来到我的课堂。”   “今天我们不玩123木头人了,老师知道你们不喜欢,那我们就换一个游戏。”   “这堂课,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   巨蜥兴奋的甩动着尾巴,不小心擦过一名女生的脚边,吓的她尖叫着躲开。   而巨蜥老师根本不在意,它迫不及待的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巴宣布:   “让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被抓到的学生会被老师吃掉哦!”   “老师今天非常饿,一会想多吃几个小朋友,千万别让老师抓到哟!”   “老师要数数啦,120、119、118……”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游戏已然开始了。   NPC学生们瞬间散开,争前恐后的跑出体育馆,只剩下十名没有弄清状况的游戏玩家留在原地。   “什么情况?”韩维懵了,“捉迷藏是指…整个学校么?!”   “不知道游戏规则是什么,但我们不能被它抓到。”计涵摇摇头道。   这东西的恐怖程度,早在昨天语文课上,他们就见识过了。   无法匹敌的速度,以及撼动不了的体型,只要被抓到,只会瞬间被撕扯成碎片。   计涵是第一个离开体育馆的人,她与其他两名女生相比起来,一向独来独往,谁也不依靠。   无论是郑袖袖还是希桃,两人的拉拢并没有使她改变自己的态度,谨慎的就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宜图看着她坚决离去的背影,体育老师的倒计时还在耳边响起。   “100、99、98……”   其他人两两为伴或形只影单,他们出了体育馆开始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两分钟实在是太短,即使以冲刺的速度,也只不过逃离体育馆三四百米的距离。   曲白和王晓磊离开的并不匆忙,甚至算得上镇定自若。   等到两人到了教学楼的区域,王晓磊的步伐都跟着轻松了许多。   “昊哥,只要不被那东西抓到就行了吧?”他抓着男友的手问道。   曲白带着他上了楼,“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但如果游戏规则仅仅是不被抓到,未免有点简单。”   王晓磊瞪大了眼睛,“这还简单?我们只要被那只巨蜥看到,肯定逃不掉的!”   曲白却摇摇头,“子真,赌徒游戏一定是不公平的,它给了我们逃跑的时间,还没有限定藏身的范围,这已经是问题的所在了。”   王晓磊不太懂,只好低头苦苦思索。   曲白摸了摸男友的头,笑道:   “没事,有我在,这场游戏将毫无意义。”   王晓磊想到了曲白的那张一阶技能牌,心里顿时也放心了不少,便使劲的点了点头。   两人爬到教学楼的最高层后,就在走廊上停住了,他们的身后一间间锁上门的教室。   王晓磊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时不时能看到几个学生从楼下跑过。   有的是NPC学生,而有的则是玩家。   前者匆匆忙忙,慌张的东躲西藏,生怕身后窜出来什么东西。   而后者却是曲白的舍友,那个无时无刻不拿着眼镜布的男人蒋中。   蒋中从楼下经过,步伐沉稳,王晓磊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低头擦眼镜。   “昊哥,这人好奇怪啊,怎么还在擦眼镜啊?”王晓磊奇怪的问道。   曲白看着蒋中离去的背影,好半天才开口道:   “这人恐怕不简单,我们顾好自己就行。”   王晓磊听话的点点头,这个时候他更想看看其他人都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倒霉蛋已经撞上了巨蜥。   然而他才刚刚打开牌场主互动区,教学楼的后侧便传来了学生的尖叫声。   两人听到动静,立即走到了教学楼的左侧长廊上。   而楼下发生的一幕,却让他们面色一变。   两名手拉着手的女学生刚从楼下经过,看样子她们是想去教学楼后面的图书馆。   学校的图书馆很大,并且有一排排书架格挡,更有利于躲藏。   最重要的是,图书馆里有几间学生休息室,休息室的门可以从里反锁起来。   这个点,图书馆的小门已经打开了。   来不及跑回宿舍,她们只能选择更近的地点。   然而令曲白和王晓磊都没想到的是,巨蜥突然凭空出现在了她们的身后。   两名女生瞬间吓的尖叫连连,刚想要逃跑,其中一名扎着马尾的女生却当场被咬死在地。   另一名短发女生直接被吓傻了,她呆坐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巨蜥吃净了自己的同伴,无比满足的舔了舔细长的舌头,下一个就会是她了。   女生绝望的闭上眼睛,然而这东西并没有攻击她的打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晓磊懵了,他看着那名女生右腿上栓着的红色链条,而链条的另一端却系在巨蜥的左肢上。   一人一兽居然被捆绑在了一起。   曲白的脸色变的十分不好看,立即转头对男友说:   “子真,我们现在必须分开走。”   “什么?不是,为什么要分开啊?”   王晓磊错愕至极,下意识的抓住了曲白的手。   他根本没搞清到底是什么状况,曲白却现在说要和他分开,王晓磊瞬间慌了。   曲白也是被逼无奈,他指着楼下那一人一兽腿上的链条解释道:   “我和你说过,游戏是绝对不会公平的,现在这不公平的点出现了。”   “那东西会随机选定一名学生成为他的……导盲犬。”   曲白斟酌了一下说辞,继续道:   “如果我没猜错,被选定的导盲犬会和它进行绑定,就是那根链条。”   “而巨蜥选定的导盲犬就是为了帮助它□□,如果我们一直呆在一起,子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我不是想抛下你,我是怕自己会被选定为导盲犬,到时候你就会是……”   它的第一猎杀目标,就像刚刚那两名女生一样,一名被选中,另外一名逃都逃不掉,直接被咬死在地。   王晓磊当然听懂了男友的意思,可他根本没有做好独自面对的准备。   他抓着曲白的手,最后还是咬咬牙松开了。   他们不知道那东西选定导盲犬的次数与换人间隔,但时间绝对不会太长。   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巨蜥快速换位,以此抓捕更多的学生。   捉迷藏的本质,仅仅只剩下了一个捉字。   “好,我们分开走。”   就算不为自己,他也得考虑考虑曲白。   如果他被巨蜥选中,曲白也会同样陷入无法逃脱的境地。   而最糟糕的情况不过是,曲白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涉险救他。   曲白看着自家男友假装坚强的表情,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   “导盲犬时间恐怕十分钟一换,最坏也会是五分钟一换,只要不是我,我就一定会来找你。”   他说完,便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走到一间上了锁的教室门前,王晓磊紧跟其后。   “先带你离开这里。”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巨蜥太近了。   曲白说完,手里的卡牌在靠近门锁的刹那,散发出刺眼的白光。   一把镶有红宝石的钥匙插进了锁眼,教室门框瞬间泄出丝丝亮光,白色的门向他们敞了开来。   “我们现在去哪?”王晓磊问道。   曲白思索了一下,说:“先送你去图书馆,我再离开。”   “好。”   两人进入白门之后,等到曲白再打开眼前的这扇门,他们出现在了图书馆的内部。   王晓磊放眼扫去,一排排的木质书架横列,而在书架之后摆有一张小茶几与两匹布艺沙发。   当他看清坐在沙发上悠闲捧书的那两人人后,整个人傻了。   “卧槽!”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宜图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放下书后抬头看见的是,王晓磊那傻子震惊的脸庞。   “巧了,我也想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一高一矮两人凭空出现在图书馆的二楼,像是表演大变活人一般有意思。   王晓磊支支吾吾,看了看男友又看了看宜图微笑的脸。   “我、我,啊这……”他到底该怎么解释啊。   【匿名玩家311:??????这也行?这也能遇上?   匿名玩家407:话不多说了兄弟们,小傻子他值得!给爷冲!!   匿名玩家597: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好巧,你也在哦   匿名玩家497:真的是绝了啊,人家那边大逃杀,他们这边喝茶看书?!(狗头.jpg)   匿名玩家830:尼玛就离谱,这就是普通玩家的要死要活,顶级玩家的岁月静好么!!   匿名玩家420:楼上的,我有被气到谢谢(靓女无语.jpg)   匿名玩家1300:快乐都是别人的,我们的小傻子他却有任意门!(狗头.jpg)   匿名玩家439:不行啊,这个时候聚在一起,回头给那玩意一锅端了!   匿名玩家430:嗯???你这么一说,我的快乐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叫他们还在看书!   匿名玩家486:恩???突然期待起来了,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497:说实话,第一名拉仇恨的本事,是真的一绝(大拇指.jpg)】 第36章   “你们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多了。”   曲白的手按住了神情慌张的男友,目光沉沉的落在了那始终一言未发的男人身上,面色复杂。   他和王晓磊之所以能这么快到达图书馆,是因为一阶使徒牌间之钥匙可以打开牌场内,任意一扇通往目的地的门。   可即使这样,看着他们手中已然翻动过的书籍,这两人明显要更快。   江寒屿敏锐的察觉到了曲白的目光,茶色的眼眸从他的身上淡淡的扫过。   不知为何,曲白莫名感到一股淡淡的压迫感,尽管不强,但也不容忽视。   “间之钥匙的穿梭能力,看上去不错。”   江寒屿与曲白的视线对上,后者则当即震在原地。   这人知道他的技能牌!曲白内心错乱,但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我们见过?”   曲白摸不透眼前人的底细,只能委婉的试探。   能一眼看出他技能牌的,除了百强战队里的佼佼者,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如此大的本事。   王晓磊也震惊非常,脸上写满了卧槽。   宜图无意间瞥见,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倘若昨晚他没有多问,那么今天站在这里同样懵圈的人,还要算上他一个。   江寒屿告诉宜图,曲白身上的间之钥匙可以打开牌场内的任意一扇门,无论是否上锁。   而当持有间之钥匙的玩家进入间门之后,他所想的地方,即是他即将前往的地方。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曲白会悄无声息的、凭空出现在307宿舍的原因。   除了受门框地形的限制之外,间之钥匙几乎拥有完美的穿梭能力。   它没有使用上限,一旦穿梭成功,便会立即刷新下次使用次数。   也就是说只要曲白牢记地形,使用不出错的话,他便拥有了无尽的空间穿梭能力。   这样惊人的技能牌,使宜图不得不为之心颤。   然而江寒屿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实现了地形穿梭的间之钥匙,却是一件使用起来相当疲软的道具。   起初宜图还不知道他的意思,直到今日早上他被男人从体育馆直接带到了图书馆,脚尖沾地的刹那,他才后知后觉。   真正实力恐怖如斯的人,是他身边冠有黑桃King名号的配偶。   曲白拥有稳定的穿梭能力没错,但江寒屿却能任意的撕裂空间。   间之钥匙没有次数的限制,却受到了地形的束缚,而男人却在根本上无视了地形。   曲白的这张技能牌能帮助他快速逃脱,几乎无法被NPC或玩家抓住,但江寒屿却能。   只要男人撕裂了曲白身处的空间,间之钥匙便彻底的成了一张废牌。   因为一旦间之钥匙使用失败,它的冷却时间漫长的可怕。   而所需要消耗的积分,也是高级玩家难以承受的数额。   当宜图知道江寒屿拥有撕裂空间的能力后,他才发现,曲白的间之钥匙从本能上,就被男人完全克制了。   但尽管如此,江寒屿还是对间之钥匙有些兴趣。   “或许吧。”男人的脸上看不出具体的神情。   江寒屿并不知道曲白的真实姓名,他只是在百强战队赛的低级赛场上无意间看到过。   明明这人所在的战队已然被其他两只包围,只能无助的等待绞杀,但曲白使用的间之钥匙,却奇迹般带着全部队友安全脱身。   江寒屿觉得有几分意思,但得知具体的用途后,却有些失望。   这样的一张一阶使徒牌,在高级场上面对众多神阶牌的压制,还是太弱了。   听到男人的回答后,曲白忍不住皱眉。   他摸不准这人的态度,而男人的实力恐怕远在他之上。   这时,王晓磊忍不住开口了。   “昊哥,我们还是赶紧换个地方吧,四个人聚在一起,被选中的概率会很大。”   听到这话的宜图察觉到了不对,“什么被选中?”   “你们在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江寒屿不急不慢的问道。   到底是强者的有恃无恐,他们进入图书馆后,便没有留意过外面的动静。   曲白看了男人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告诉他们。   “捉迷藏的游戏规则出现了,巨蜥会随机选中一名学生成为它抓捕猎物的导盲犬。”   “我不知道学生成为导盲犬的时间具体是多少,但时间应该并不会很长。”曲白说,“如果不想一起暴露位置,我们必须分开行动。”   “这是……利用玩家捕杀玩家?”   宜图万万没想到捉迷藏的本质,居然是让玩家之间相互残杀。   如若有的玩家被选为导盲犬,不得不替巨蜥暴露学生位置抓人,要是他没猜错的话,导盲犬抓不到人的话,恐怕是有惩罚的。   而这一惩罚,无非是自己被巨蜥吃掉。   于是被选中的玩家为了自己存活,只能选择捕杀其他NPC学生或是玩家。   而宜图最担心的却是,有的玩家会为了排名选择性杀人。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情况将糟糕至极。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微微侧目,自家配偶的聪明程度,着实让他有点意外。   “卧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玩家排名……”王晓磊才意识到这一点。   今天是这座牌场的第三天,牌场限定的五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如果有人想重置玩家排名,那么这场游戏无疑是绝佳的好机会。   想到这,宜图顺手打开了游戏虚拟面板,牌场主互动区里翻滚的信息瞬间出现在眼前。   【匿名玩家480:这个游戏规则太恶心了吧,话说不是除了黑桃牌场,其他牌场都不允许自相残杀的么?   匿名玩家1402:话虽如此,但是游戏的本质就是淘汰玩家啊,至于是NPC杀的还是玩家们杀的,并不重要(摊手)   匿名玩家429:唉,要是死NPC学生还好,毕竟他们人还是很多的。   匿名玩家731:emmmm,看他们怎么选吧,要是真的抓不到NPC,只能玩家了啊……   匿名玩家1022:卧槽!换人了换人了,那东西五分钟换一条链子!!!   匿名玩家320:!!!这时间也太短了吧,不过楼上你这样掐表真的好么(一脸真诚)   匿名玩家1022:此条互动无法显示(该玩家违规发言,已被系统屏蔽!)   匿名玩家370:哈哈哈哈,1022走的也太快了吧,笑死!   匿名玩家473:很快啊,啪的一下小黑屋警告(狗头.jpg)   匿名玩家309:害,老哥真的是敢说,应该被扣除了积分吧(哭笑)   匿名玩家892:别报点了兄弟们,再报点互动区会被封掉的(球球了.jpg)】   宜图没有漏掉那条重要信息,关掉互动区后说道:   “巨蜥五分钟换一条导盲犬,不知道现在是谁被选中了,还是先分散吧。”   曲白和王晓磊也不过逗留,两人推开一间休息室的门,身影顿时消失在白光之中。   此时,图书馆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寒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虚弱不能自理的配偶,目光落在了他有伤的腹部。   “还要和我在一起么。”   这人要是被抓到,恐怕会直接死掉吧。   宜图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   伤口虽然还在疼,但只要不裂开渗血,情况已经算很好了。   虽然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但一个人行动,都好过两人一起。   尤其是江寒屿,如果男人被选中,宜图会直接放弃抵抗,因为那只是无用的徒劳罢了。   他刚想开口拒绝,却又听见那人不急不慢的开口道:   “虽然我有被选中的可能,不过杀死一只爬虫也很简单,就是那东西会不断的重塑,杀多了系统会崩溃。”   “要是牌场重置……对了,你不介意重新玩一遍吧?”   江寒屿考虑的很认真,甚至说着说着还询问起宜图的意愿来。   宜图:“……”介意,谁特么的想要再重新玩一遍?!   “不了,我觉得我一个人就挺好。”宜图呵呵一笑。   听这人如此熟练的说出整个事件的流程,恐怕就没少干这种缺德事。   和男人待久了,他差点就忘记了这人疯批的本质。   宜图被江寒屿带到了教学楼的三楼楼梯上,撕裂的红色的洞口缓慢的在两人的身后闭合。   楼道里没有其他人,静悄悄的一片。   “确定不和我一起么?”   江寒屿微微蹙眉,身后并没有展开的巨大黑色羽翼微微收敛,光滑漂亮的羽毛惹的宜图挪不开眼。   听到男人的这句话,宜图立马回过神,想都没想的回绝了。   这回答比预想中的还要果断干脆,江寒屿强忍着笑意。   宜图却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劲,为了和男人拉开距离,他毫不犹豫的转身上了楼。   江寒屿站在楼梯下,看着那人匆忙离去的背影,竟是头也没回。   他刚刚扬起的嘴角弧度没了,逗弄人的那点愉悦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他就这么可怕么?   --------   宜图原本可以选择继续待在图书馆,但他还是要求江寒屿将他送到了教学楼。   尽管图书馆看上去要比教学楼安全许多,有的休息室甚至可以反锁房门。   但他知道这场游戏的本质是追逐,而不是躲藏。   一旦玩家们不能聚集只能分开行动,那么一直固定在一个地方无疑是件相当愚蠢的决定。   巨蜥五分钟换一次位置,所选择的学生都是随机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难免有逃窜的学生进入图书馆,这样一来,他的位置就会暴露。   到时候再想离开,就迟了。   他并没有傻到以为一张薄薄的木门,就可以拦住一只体长三四米的巨蜥。   只有在室外,他才更有利于借助地形逃跑。   而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知道巨蜥每五分钟换位一次,所选定的导盲犬是谁。   因为学生们不断的走动,即使校园很大,但依旧会有人碰面。   那么碰面的刹那,他们离开时的方向位置就会暴露给对方。   如果那人正巧被选为导盲犬,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他会直接掉头追捕。   宜图一边上楼,大脑一边快速的运转。   他所在的教学楼这一片,暂时没有看到学生,一直等到他爬到了顶楼,楼后方才传来动静。   宜图换了个较为隐蔽的位置,朝外看去。   一名男生慌慌张张的从教学楼与花坛的中间跑过,他一边跑一边无助的喊着同班同学的名字,试图找出他们躲藏的位置。   而他的右脚上则拴着一条红色的锁链,链条的另一端远远的伸入墙体拐角处。   宜图忍不住皱眉,这是被巨蜥选中的NPC学生,但他却并没有看到巨蜥的身影。   如果不是那条细长的锁链,他也会以为这只是和同伴走失的学生而已。   宜图不知道这样诱捕的计策,到底是男生还是巨蜥想出来的。   如果是前者,无疑是件可怕的事实。   男生不断呼喊着同伴的名字,因为太过大声而嗓子变的沙哑。   “邱鸣!邱鸣!你在哪啊,你快出来吧,我真的好怕啊……”   “邱鸣你出来,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我求求你救救我!你明明就在这里!我看到你了!你快出来吧!”   此时男生的神情已然崩溃了,刚刚和他碰面的同学明明就在这片区域,为什么找不到呢?!   他急的快疯了,因为他腿上的链条已经开始缩减了距离。   “不要!不要啊老师!您再给我点时间!我马上就找到了,马上——”   时间到了,没有耐心的老师急急的从拐角窜了出来。   它着急的拖动着锁链,男生双手扣地摩擦出了血痕,也无济于事。   巨蜥恐怖如斯的力量,他根本撼动不了丝毫。   很快男生就被硬生生的拖到了巨蜥的面前,细长的舌头探了过来。   巨蜥离开的时候,地面上只剩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与挑嘴剩下的一些黑色毛发。   宜图沉默的看完了全过程,后背的凉意还没有完全消退,而巨蜥选的第三只导盲犬出现了。   他顺着楼梯下了楼,一个位置不能长时间停留,被找到的几率太大了。   然而他刚转了一个弯,迎面便碰上了玩家之一的韩维。   两人皆是一惊,韩维在看清对方的脸后,松了一口气。   “别往后面去了,那东西在剧院附近。”韩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道:   “他选定的是一名NPC学生,你注意点。”   玩家们一般都不会刻意去记NPC学生的相貌,尤其是学生一多,根本记不住。   韩维能提醒到这,已然很不错了。   宜图点点头道了一声谢,两人匆匆错开后,各自离去。   有了韩维的提醒,宜图看见NPC学生便远远的避开,以免撞个正着。   但即使这样,宜图还是点背的在体育馆附近撞见了三四个NPC学生。   她们慌慌忙忙从剧院方向跑来,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而这四个学生都是女生。   宜图想都没想转身就跑,即使伤口被拉扯,他硬生生的忍着疼,一直远离了那片区域才停下来。   女学生喜欢抱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她们分明是被同伴追赶着跑来的。   而事实确实和宜图猜的差不多,这一次的导盲犬足足为巨蜥抓捕了五六个学生。   NPC学生数量开始下降,偌大的校园里,能看见的学生越来越少了。   【匿名玩家497:牛皮!一次坑杀队友六个,绝绝子啊(靓女无语.jpg)   匿名玩家496:你们不觉得NPC学生变少的太快了么,他们变的太少,玩家就难搞了啊   匿名玩家509:我赌一包辣条!下一个被选中的,一定是玩家!   匿名玩家796:唉,真怕看见那种故意杀玩家的人,就真的很残忍啊。   匿名玩家971:这种事能有什么办法,想活只能牺牲别人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狗头.jpg)】   韩维眉头紧锁的看着眼前的互动区,几秒后立即关掉。   当他刚想继续朝前走的时候,突然背后一冷。   “乖学生,这一次轮到你来帮老师抓小朋友啦!”   韩维僵硬的转过身子,巨蜥冲他狰狞的张了张嘴,链条将一人一兽牢牢的捆绑。   他并不走运,是玩家中第一个被选中的。   但他又是幸运的,因为就在刚刚不久,他和玩家之一的计涵擦肩而过。   “快走吧快走吧,我们只剩下四分钟的时间啦!”   巨蜥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催促,韩维捏紧了手中的身份牌。   闭上眼睛的刹那,四周任何轻微的响动皆入其耳,画面蜂拥而至。   “找到了。”   计涵屏住呼吸躲在了图书馆的一间茶水间里,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她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韩维带着巨蜥在追杀她。   明明那人根本没看见她的身影,但韩维却活见鬼的知道她逃跑的路线。   计涵咬了咬嘴唇,此时她躲在茶水间无疑是最最下策之选。   一旦韩维找到,她根本逃不掉。   窄小的房间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五分钟就快要到了,只要熬过这五分钟。   计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韩维恐怕是听声音来辨别她逃跑的方向的。   不知道心跳声他是否能听见。   就在她十分不确定的时候,有脚步声停在了茶水间的门外。   计涵脸色一变,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起来。   茶水间的门把被人握住,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班长?”一道女声被吓到的惊呼响起。   希桃推门进入,奇怪的看着贴在墙面上的计涵。   “你怎么在这里?”   计涵也一脸错愕,整个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被人追到了这里。”计涵将她拉了进来,小声问道:   “你看到韩维没有?”   “韩维在追你?”希桃有点吃惊,“我看见他在图书馆外抓到了NPC学生,巨蜥离开后,我才进的图书馆。”   “他抓了NPC?”计涵愣了愣。   “对啊,他不会……”希桃没说出口,想了又想说:   “如果NPC学生能少死点就好了,不然玩家只能互相残害。”   计涵苦笑的摇了摇头,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希桃不可能不懂,她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想到这,计涵知道自己不能再和她待在一起了。   “我得走了。”计涵说,“图书馆并不安全,你最好不要一直待在这里。”   希桃听话的点点头,看着计涵离去的背影消失后,她才出了茶水间,朝楼上走去。   图书馆的二楼格外的静谧,她穿过一排排木质书架,想找个能暂时藏身的地方。   本来那间茶水间很不错,但谁知道计涵在里面。   希桃不敢待在别人知道的地点,只能退而求其次,上二楼找休息室。   当她推开休息室的门,已经有人比她先一步占领了地盘。   那人侧趴在木质的桌子上,露出冷峻好看的侧脸。   因为个子太高,他修长的腿只能微微蜷曲着。   他睡的足够慵懒放松,以至于希桃推门而入没有引起男人的丝毫注意。   是他!   希桃忍不住微微心颤,悄悄的走了过去。 第37章   希桃轻轻的走到了男人跟前一米左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她看着那人与白天的冷漠完全不同的睡颜,温和而静谧。   谁又能想到就在这安静的图书馆之外,是学生们惊恐的哭喊与尖叫,野兽的嘶吼与骨肉被啃食的嘎吱嘎吱声,不断响起。   而男人却在这偏僻的角落里,睡得轻松惬意,毫无防备。   希桃有片刻的迟疑,这人真的是高级玩家么,为什么警惕性如此之低?   她已经快走到跟前了,可男人依旧毫无反应,仿佛睡的很沉。   这倒让希桃顿时有些无从下手,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试试。   “游、游易?”   女生干净轻软的声音,宛如小猫咪般呼唤。   男人没有醒,只是密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希桃见状,便又加了点音量,“游易,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她刚想上前拍一拍男人宽厚的肩膀,但她还未来得及靠近,便见那人蹙起了眉头。   江寒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茶色的眸子在光线不足的室内看上去漆黑一片,沉沉的读不出情绪。   当他的视线落在眼前白净乖巧的女生身上时,希桃忍不住心颤。   尽管她知道男人并没有实际做什么,但那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却让她难以呼吸。   希桃背在身后的双手慢慢渗出了冷汗,不仅仅是紧张的情绪在左右,还有面对未知强者的恐惧在拨动着她的意志。   她捏紧了手中的身份牌,眼前浮现出二阶使徒牌--强者的附庸品。   这张牌她只对牧城使用过一次,即使牧城那样疑心深重的人,都会在牌的作用下,放松警惕心。   这也得益于希桃的外表只是一个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越是狂妄自大的人,牌使用的效果就会越好。   希桃并不了解男人的秉性,心里有几分忐忑。   但她一想到这人几乎没有什么防范心,紧张感顿时松了不少。   越是警惕心低的人,这张牌的效果就会越好。   想到这,希桃轻咬嘴唇,斟酌着开口: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休息的,只是我刚刚在外面碰到了韩维,他被那东西选中了,想要追捕我!”   “一时情急之下才跑到了休息室……我、我可以暂时呆在这里么?”   希桃说的这番话又急又快,神情略显恐惧与害怕,好似她真的被韩维追到了这里,慌于解释一般。   而她面前的技能牌已然在空中微微发光,正处于使用状态,距离使用成功还需要三到五秒的时间。   江寒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希桃看,目光沉沉。   希桃心脏狂跳不止,第一次觉得这张牌的使用时间太长了一点。   那人的眼神好似能穿过她的层层伪装,直接读取到她的真实内心一般,这种被打回原形的难堪感让她备受煎熬。   但即使这样,技能牌的释放状态依旧没有被打断,秒数在倒计时。   希桃只能强忍着心里的那股不适感,与男人对视。   【使徒牌释放中,无法取消状态,倒计时五、四、三、二——】   【二阶使徒牌释放失败!请持有者选择符合条件的目标释放!】   当她的面前猝不及防的弹出红色警告提示时,希桃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不可能不符合使徒牌的使用条件啊!   这人已经强到可以屠杀NPC的地步,怎么可能等级没有达到七级?   “你——”   希桃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道黑色利刃般的东西朝着她的门面刺射而来。   希桃来不及躲闪,只能堪堪的偏过头,身体控制不住的朝后倒去。   而红色的洞口早已在她身后张开幽幽巨口,顷刻间将其吞没。   不过几秒的时间,寂静的教室里又只剩下男人一个。   江寒屿缓缓的站起了身,高挑优雅的身姿像是清晨悠然自得的公子哥。   而原本希桃所在的位置只空余几根黑漆漆的羽毛,停滞片刻后,便在原地泯灭的无影无踪。   “什么猫猫狗狗,都敢打我的主意了。”   男人自顾自的说着话,寂寥的语气中却多了几分不爽的郁闷。   安静的室内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回应,他看向窗外,那漫漫无止境的雪还在飘落。   黑色的雪地之上,红色的血迹多的就连大雪也来不及覆盖。   男人站在这里,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情绪波动,仿佛他根本不是这屠杀游戏中的一角,而只是身处事外的冷漠旁观者。   无趣极了。   江寒屿的眼里闪过一丝厌色,他低头看看自己刚刚趴着睡觉的桌子,不是很想再睡了。   他与坐在王座之上的大卫王冷淡的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厌烦。   而眼前的游戏控制面板上,干干净净没有一条多余的消息。   对话器没坏,配偶栏上还实实在在写着宜图的名字,他却孤零零的站在这里,像是被抛弃了般。   怎么回事,那么弱、又受了伤的人能活到现在?   下一刻,江寒屿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   事实上,宜图也没想到自己的点会这么的背。   巨蜥选中的导盲犬已经换了三四波,然而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每一次被选中的学生都在宜图的周围。   这都使宜图怀疑,自己的预感是不是出了问题。   伤口早就在逃跑中裂开了,红色的血渗透了纱布,染红了白色的校服。   宜图不得不找个隐蔽的角落停下来,因为疼痛,他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这样的大逃杀游戏,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宜图坐在实验楼的楼道里,开始考虑不换地方的可能性。   鬼知道下一次被选中的导盲犬,会不会又是他周围区域里的一个。   不过这样一来,也有唯一一个好处。   那就是如果宜图被选为导盲犬的话,倒是非常好找到NPC学生的位置。   他把这一路上遇到的NPC学生离开的方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被选为导盲犬。   宜图一边思考着,一边双手死死的按在出血的伤口上。   还是停一段时间吧,他实在走不动了。   然而他的运气实在是不太好,无论动与不动,都能遇到人。   他在楼道休息还没有两分钟,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   即使那特意放轻了动作,但在这寂静的楼道里还是能听到一些响动。   宜图想也没想立即站了起来,他不知道来的是导盲犬还是学生,要是前者,那就完了。   他下楼的速度很快,但身后那人还是看到了他。   “时凌?”一道冷淡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宜图下意识回头一看,来人一头简练的短发,正是班长计涵。   “别看了,我不是导盲犬。”   计涵察觉到了他放在自己腿上的目光,开口解释道。   宜图收回目光:“这次被选中的人,你知道是谁么。”   计涵摇摇头,“应该是NPC,如果是玩家的话,动静不会这么小。”   宜图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两人没什么好叙旧的,更何况地点时间都不对。   他刚想和计涵告别,计涵却看着他渗出血的腹部,不知在打量着什么。   宜图的警惕心瞬间提起,现在他还受了伤,即使计涵并不壮实,他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更何况计涵一定还有技能牌在身,她要是想对自己动手,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就在宜图浑身都绷紧的时刻,计涵犹豫着开口道:   “时凌,你是系统分配给游易的配偶吧?”   宜图没想到她会问这件事,愣了愣。   “你问这个做什么?”   计涵笑了一下,“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你的伤口裂成这样,明明行动很不便了,但游易却不在你的身边。”   “游戏规则使然,我们不能呆在一处。”宜图皱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话虽如此,但你们两人一直都未被选中,他也没管过你的安危不是么。”计涵说。   宜图看着她的眼眸平静如水,丝毫没有被激起情绪。   “计涵,即使我没有他也能活下来。”   “我不知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我以为的配偶关系一直是势均力敌,而不是一方只能攀附于另一方弱小的活着。”   “他不来,是我不需要他来,你懂么。”   听到这番话后的计涵,明显愣了愣。   宜图问她:“你还有事么?那东西快要换人了。”   计涵立刻回过神来,犹豫片刻还是下了决定。   “时凌,我想请你帮个忙,作为答谢,我会治好你的伤口,如何?”   宜图心里一动,“什么忙?”   “和我共生。”   江寒屿独自一人站在天台上,挺拔的身影看上去平添几分冷漠与孤僻。   站在这里,几乎可以将整座校园尽收眼底,时不时楼下便跑过一两名慌张不已的学生,或是注意到他却不敢靠近的玩家。   可他却没找到他想找的人。   宜图腹部有伤,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应该是跑不动躲在哪里休息了。   想到这,江寒屿打算去教学楼道里找找。   他从天台跳下,却在半空中瞥见那站在花坛下的两道人影。   男人的身形在空中变了方向,巨大的羽翼被主人刻意的隐藏,以至于他出现在那两人面前时,皆是吓了一跳。   “卧槽卧槽卧槽!”王晓磊猛的窜了一下,“什么东西!”   江寒屿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神情有几分不耐。   王晓磊赶紧闭上嘴,缩在曲白的身后不说话了。   曲白也是有些懵,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正想开口询问,男人却抢先一步。   “看见时凌了么?”   曲白一愣,“时凌?你们没在一处?”   江寒屿觉得他尽在说些废话,要是在一起,他还要问什么。   倒是一旁的王晓磊看出了点什么,小声嘀咕:   “不会我们四个分开后,你就再也没找过他了吧?”   江寒屿皱眉,竟也没否认。   王晓磊没想到自己会一语道破天机,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槽!你还是人么,连自己老婆都不管?!”   他话音刚落,便被男人极寒的目光吓的消了音。   “他有手有脚的,死不了。”   江寒屿神情淡淡,俊美的脸反而显得更加薄情寡恩。   他和宜图算哪门子的情侣,更何况那人根本不需要他。   一想到自己那干干净净没有消息的游戏面板,他便有一丝郁结。   自己这位系统分配的配偶,倒是识分寸的过了头。   可他却一向不知分寸是何物。   而这时,牌场主互动区被王晓磊悄咪咪的打开,留言一条条的从眼前滑过。   【匿名玩家630:!!!哥们你清醒点啊!!快别说什么有手有脚的了,你媳妇都和别人共生了!!   匿名玩家511:哈哈哈哈我他妈要笑死了,确定不是被媳妇抛弃说出的气话么?!   匿名玩家942:虽然但是,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497:明明挺无情的一句话,为啥我觉得好好笑啊,有手有脚也不行啊,会跟别人跑了(狗头.jpg)   匿名玩家687:我笑疯了,这俩口子!高情商:势均力敌,低情商:各玩各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匿名玩家638:宝儿,虽然你很帅,说这话也很冷酷,但是!妈妈还是好心疼你哈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970:钢铁直男老嘴硬了,这下好了,老婆找不着了(摊手)】   “五分钟快要到了,导盲犬要换人了。”   曲白看了一眼手表,这场游戏看上去才过去近四十分钟的时间,但每一分每一秒都万分煎熬。   王晓磊关掉了眼前的互动区,听话的和男友进了教学楼。   曲白的间之钥匙要实现穿梭能力,就必须依靠门这个媒介。   两人消失后,江寒屿考虑了片刻,朝后方试验楼走去。   --   计涵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道路上,胶鞋踩在黑色的雪地里,无法发出吱呀的声响。   她的面色足够苍白,双手紧紧按着渗出血的腹部,速度不减的朝着宿舍楼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选择和时凌共生,到底是件正确还是错误的事。   原本时凌并不在计涵的选择范围内,原因也只有一个,那便是时凌受了伤。   但眼下她细细想来,时凌却成了最合适的一个。   她的二阶使徒牌--彼端共生,一旦与共生之人建立联系成功,持牌者将会转移共生者身上所有的伤害。   并且共生者将得到一层被动保护,在被动保护触发的时间内,由持牌者承受共生者所受的所有伤害,直至持牌者死亡。   游戏中的大多数道具与技能牌都是以保护持有者为第一目的,但计涵拿到的这张牌却不是。   彼端共生的本质就是牺牲持牌者,以此来尽可能的保活共生者。   只要共生者能活着离开牌场,那么持有者将会被立即复活,实现真正的彼端共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张牌与配偶之间的共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在一方活着离开的情况下,另一方也会被复活。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所要承担的风险都是巨大的。   计涵每使用彼端共生一次,就会重新死亡复活一次。   要知道被迫面对死亡本就是件恐惧无比的事情,而计涵要做的,则是勇敢的拥抱死亡。   她的选择不能有错,一旦选择错误,便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这张牌,要的就是玩家抵押上全部性命,而她已经抵押过四次了,依旧好好的活着。   但这一次,她却冒着最大的风险,将性命抵给了一个新人。   时凌并没有隐瞒这一点,事实上他真诚的让计涵觉得有几分天真美好。   直觉告诉她,这人会活着离开牌场。   即使他不能,他的配偶也一定能。   只要时凌活了下来,她就一定会活下来,无论前者是否是被复活的。   尽管递延了一层关系,使徒牌彼端共生依旧有效。   这也是为什么计涵在一开始,询问时凌与其配偶关系的原因。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敢将全家性命抵押上去。   即使时凌并不是最初的选择,可这种情况下,还没能遇上其他人,她可能就会先一步死掉。   韩维的那一次追捕,给了她莫大的恐惧。   计涵顺利的进了宿舍楼,既然使徒牌彼端共生生效了,那么她的死亡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有可能是明天,又有可能是下一瞬间。   每次死去的刹那,计涵都有种自己不会再回来的错觉。   她真希望自己可以永远不要再回来,但求生的本能却让她每每都选择了对的人。   没有玩家会拒绝她的请求,因为她的存在,即是一张伤害转移牌。   而她死后,也不会再占着玩家排名,但复活以后,却会额外享有共生者百分之四十的总积分。   现在,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等死。   时凌转移过来的伤口很疼,但她已然习惯了。   计涵想回自己的宿舍,然而她才刚刚踏上四楼的走廊,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十米开外,浑身黑褐色的巨蜥趴伏在一名女学生的身上,正在吃的大快朵颐。   他察觉到了动静,转过了扁长的脑袋,计涵看见了它满是鲜血的嘴巴。   怎么会在这里!   计涵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即使她知道会死,但在面对死亡的瞬间,依旧感觉心跳骤停的恐惧。   她刚反应过来,想要拔腿就跑,但眼前的巨蜥却突然被传送走了。   时间到了,新的导盲犬出现了。   计涵无比庆幸自己不用死的如此残忍,然而她朝楼下的一瞥,却彻底震在了原地。   前一刻在她眼前的巨蜥,此时此刻就出现在剧院门口不远处。   而它的身边紧挨着一名高个子的男人,他微微抬起下巴,露出纹在其上的青色字母。   新的导盲犬居然是牧城!   计涵刚想要再看清楚点,谁知道牧城却微微偏过头,竟是朝她所在的方向看来。   她心脏微微一颤,赶紧藏到了柱子的身后。   只见牧城静静站在原地,右手轻轻将卡牌抛至空中,卡牌坠落的瞬间在空中化为一只巨大的黑色眼睛。   这只足足有篮球大小的黑色眼睛,左右各生出一对反向翅膀。   而在眼睛睁开的刹那,无数只插着翅膀的浮球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其中一枚,直冲计涵的门面飞来。 第38章   飘然而下的黑雪,无情的吞噬着这座寂静的校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暗沉的血迹来不及被覆盖,将布满杂乱脚印的雪地染的斑驳一片。   几个学生浑身僵硬的缩在了棒球场的观看席下,有男有女。   尽管棒球场空旷,一旦被发现就难以逃脱。   但正是因为这地方足够的一目了然,谁都不会刻意去寻找空荡荡的观看席,几个学生就暂时藏在这里,躲过好几次导盲犬的搜查。   其中一名男生死死的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钟表,表情略显绝望。   时间走的太慢太慢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的煎熬,而距离这节体育课下课,还有足足二十分钟。   体育课变的一次比一次的恐怖,老师也越来越奇怪了。   他已经想不起老师原来的模样了,却还能模糊的记得,老师是不会吃人的存在吧。   最起码不会是这条长大了好几倍的巨型蜥蜴,它已然在导盲犬的喂食下,变大了很多。   而这越来越大的趋势,并没有停止。   男生越想越恐惧,却只能死死的盯着手表看,以此缓解心中的焦虑。   “顾东,我们还有多久下课啊?”紧挨着他的女生小声的询问。   顾东刚想开口说话,女生却突然惊呼道:   “我的天!哪里来的虫子?”   虫子有什么好怕的!至于这么大声,是想引来老师么?   顾东不耐烦的抬起头,刚到嘴边训斥的话却没能说出口。   有什么黑色的东西趁他抬头的空隙钻进了眼睛里,并紧紧的吸附在眼球之上。   “顾、顾东!你的眼睛!”   女生恐惧的叫出了声,她愣愣的站在原地。   那圆鼓鼓的东西就盯在男生的右眼上,背后黑色的翅膀还在微微颤动,像是在吸吮着什么。   而顾东却像魔怔了一般,毫无反应。   女生想走却又不敢走,犹豫了片刻之后,顾东动了。   他痛苦的眨了一下眼睛,随后女生便看到他赤\\裸的、黑黢黢的眼眶。   眼球却被那东西吃掉了!   顾东哭叫了一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的朝观众席上冲去,紧接着一头撞在了护栏上,死了。   女生吓呆了,两条腿软的就快站不住脚跟时,她被身边的同伴拉了一下。   回过神来的她刚想转身逃跑,却被同伴死死的掐住了脖子。   “你——”   女生满脸错愕,想要呼叫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只能看着那黑黢黢宛如虫子的东西,在同伴的眼眶里不断扭动。   而她同伴的身后无数只抖动着翅膀的小虫子,正兴奋的冲脸而来。   当最后几名NPC学生相残或自杀后,他们的尸体被透过窥伺之眼的牧城轻而易举的找到。   而那条不知变的有多庞大的巨蜥,就步伐笨重的跟在其后,像是吞食小鱼小虾一般,将其抛至空中撕虽后,再一口吃下。   等这恐怖的东西吃完后,它餍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张开的嘴巴里,细长分叉的黄舌卷出一枚发着光的碎片。   牧城伸手接过这枚鱼鳞质地的情书碎片,皱起眉头的脸上有几分不满意。   13名NPC学生全部死掉后,才随机刷新出堪堪两枚情书碎片。   而此时整个偌大的校园里,只剩下包含他在内的十名玩家。   他们还有两枚情书碎片未刷新出来,事情开始变的有趣了呢。   牧城的脸上露出一抹极度兴奋嗜血的笑,只要牌场的强制任务未完成,门牌就一直处于无法刷新状态。   没有门牌,他们谁都回不去。   而情书碎片只会从死者的身上随机掉落,这就导致剩下的所有玩家,都必须参与这场刚刚开始的死亡追逐游戏。   牧城看着自己面前飞快滑动的牌场主留言,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巨大的窥伺之眼就悬浮在他的左侧,飞出去的小眼睛们无时无刻不在提供其他玩家的视野。   “学生不死,怎么刷新出情书碎片?”牧城漠然的话像是恶魔的低语,他直视前方诡异一笑:   “我当了这个坏人,他们一定会感谢我的。”   【匿名玩家931:卧槽!!!我真的是被他这一笑弄的毛骨悚然!!   匿名玩家1122:疯了吧,明明是他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干嘛拖别人下水???   匿名玩家965:他的身份牌花色是不是黑桃啊?我遇到的黑桃玩家几乎都是这种疯子,贼吓人。   匿名玩家800:一下子弄死13个NPC学生不是最绝的,最绝的是他这一操作却让剩下的玩家们,只能自相残杀了(苦笑)   匿名玩家830:是啊,本来有这么多NPC学生!!而且说实话NPC学生都很笨,没有什么抵抗能力,再弱的玩家也能随机抓到一个吧?只要抓到了,那东西就不会吃掉被选中的人了啊。   匿名玩家932:唉,真没想到一个四级牌场会有这样的人,硬生生的被他弄成了五级牌场(大拇指)   匿名玩家742:虽然这人脑子有点不大好,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情书碎片很难掉落啊,这东西不掉落还是会死人啊(不知所措.jpg)   匿名玩家903:!!!我早就想说了!NPC学生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但如果情书碎片没有及时掉落,你们想想后面可咋整,玩家们互相下黑手?(瑟瑟发抖.jpg)   匿名玩家1308:啊这,听你们说的我也迷茫了,他到底做的是对还是错啊(哭笑)   匿名玩家750:我觉得本质上来说是没错的,牌场设计的游戏规则就是在淘汰玩家,他只是推波助澜罢了。   匿名玩家1432:???是我思想落后了还是咋?这人明明有问题,你们居然觉得他做的很对??   匿名玩家1212:是啊,NPC学生本来就是留给玩家们渡过体育课的饲料,结果被这人全杀了,你们居然觉得他做的对??】   宜图看完牌场主互动区后,忍不住皱眉。   他根本没想到牧城如此疯狂,会一下子捕杀掉其余所有NPC学生。   而现在校园里,到处都是长着翅膀飞来飞去的窥伺之眼。   那些小东西的杀伤力并不强,但速度极快,一旦被其钻进眼里,玩家直接就会被其控制住身体。   要不是宜图这一次的落脚点是在图书馆的休息室里,那些东西在看见他的瞬间,便以飞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雨点砸在窗上的响动哒哒,那些东西在接触到除眼睛之外的实物,瞬间便破碎的消散在空中。   尽管牌场主们各执己见,但牧城的推荐票数在上涨,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这一场追捕并没有就此结束,宜图在休息室等了一会儿,没找到熟悉的人,正打算离开。   这时,他的眼前弹出了游戏控制面板信息。   【梅花4牌场——避风港:   牌场编号:449032   牌场游戏难度:低   玩家参与人数:16   已进入玩家人数:16   本次牌场存在时间:5天(已开启倒计时)   本次牌场奖励积分:48000/9(目前玩家存活9人)   本次牌场强制完成任务:找到叶离写给裴泽的情书(3/5)   本次牌场可获得道具:(?/?)   本次牌场逃生门牌状态:未刷新(完成牌场百分之八十剧情,更改刷新状态)   侍从评估玩家存活率:60%   (友情提示:本牌场花色为梅花,规则与游戏状态将长期处于随机刷新中,请玩家注意,努力存活!)】   当他触及到那突然变为9人的存活玩家人数时,愣了一下。   有人被牧城抓到了。   宜图快速点开玩家排名,九人的名字从上往下依次略过,他的心缓缓一沉。   【本次进入牌场观看区的牌场主人数:2231(人数持续上升中)   已投出推荐票总数:1290票   第一名:游易、时凌(523票)   第三名:牧城(222票)   第五名:曲白、王晓磊(201票)   第六名:计涵(187票)   第七名:希桃(90票)   第八名:蒋中(34票)   第九名:王沛奇(33票)   (排名两小时刷新一次,请玩家注意排名变动!)】   被牧城抓住的人,是韩维。   死掉的玩家会直接被系统从排名榜上抹掉,只是宜图没想到他会死的那么快。   五分钟没到,牧城的捕杀还在继续,而他已经被那些眼睛看到了位置。   正当宜图打算离开休息室时,门被人从外打开了。   一道高挑笔直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沉沉的目光落在了宜图的身上。   “找了半天,原来在这里等我。”   ---   计涵关闭了眼前的游戏面板,苍白无血色的脸看上去格外的难看。   韩维死了,她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没的,但绝对不只是被眼睛盯上那么简单。   那些速度极快的小东西虽然有控制人的本领,但本体非常的脆弱,只要在它们进入眼睛之前弄死,就不会出事。   而唯一让人头疼的是,这些东西会不断暴露她的位置。   计涵不敢在宿舍接着停留,但也不敢朝宿舍前方的图书馆前去。   因为时凌就在图书馆,她和那人分开时知道了彼此的去向。   在两人达成合作共生关系后,共同的利益使他们必须完全信任彼此。   如今计涵依靠着宜图的存活而存活,她不能冒着被看见的风险,把牧城引过去。   她咬了咬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准备朝反方向走。   谁知道她还没到出宿舍楼的大门,无数只小眼睛便朝着她所在的地方扑来。   计涵脸色一变,想也没想的双手遮眼,一阵轻微刺痛过后,眼睛消散在原地。   而她再睁眼却看见了站在宿舍楼门前,与她对视的牧城。   男人冲她淡淡一笑,手上的胡狼权杖微微抬起了头颅。   就在计涵以为自己必死的瞬间,牧城突然改变了权杖攻击的方向。   她有片刻的错愕,偏头向左看去。   果不其然在这条宿舍通向图书馆的路上,看见了另外两名玩家的身影。   与曲白走散的王晓磊,和神情慌张的希桃。   希桃心脏跳动的很剧烈,她强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不远处站着的男人与其身后的巨大蜥蜴,都让她恐惧非常。   而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牧城不会伤害自己。   他根本没有伤害自己的必要,她和牧城是同伴,她甚至听从了男人的意思,将王晓磊引到了这里。   而现在,王晓磊已然被窥伺之眼控制住了身体,正失神的朝着牧城所在的方向走去。   窥伺之眼不仅对NPC有控制作用,同样对玩家有着不可抗拒的控制力。   尽管它控制玩家的效果远远低于对NPC的控制,大概只有三到五秒的时间,但这也足够牧城投射出那柄锋利无比的胡狼权杖了。   希桃记得这柄权杖的狼头,眼睛具有石化玩家或NPC的定身效果,但此时此刻狼头眼睛无光,分明是被使用过。   而被胡狼权杖定过身的,恐怕就是刚死去没多久的韩维。   王晓磊呆滞的向前走着,突然右眼传来一阵剧痛,他猛的捂住了眼睛,整个人恢复了神智。   但此时已然来不及了,他抬头的瞬间胡狼权杖以不可能躲开的速度快速朝他刺来。   王晓磊呼吸一窒。   “子真!”   刚刚找了过来的曲白,甚至来不及赶到跟前便看到了这一幕,脸色瞬间一变。   眼见着的那柄权杖就要将王晓磊贯穿在地,这时一道欣长的身影从图书馆旁的花坛里窜了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宜图猛的将王晓磊扑倒在地,而早已沁过血的胡狼权杖堪堪擦过宜图的背部,重重的钉在了地上。   宜图的后背被豁开了一长道口子,但他却并没有什么知觉。   直到他被江寒屿拉起来的时候,男人的手微微掀起了他红白斑驳的校服。   白皙劲瘦的腰肢露了出来,而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从上划到了腰侧,几乎深至见骨。   但腹部的伤,却痊愈了。   江寒屿皱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宜图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抚开了男人的手。   他将王晓磊拉起来,才发现王晓磊的脸上全是血。   而他的右眼框里空荡荡一片,眼珠子被那东西吃掉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是不是没了?”王晓磊的声音在颤抖。   “只是暂时的。”宜图拍了拍他的肩膀。   站在不远处的牧城笑了,嘲讽道:   “真是感动啊,原来牌场里也有真正的友谊与爱情!”   “我这个坏人当的,你们还满意么?”   他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巨蜥可以捕食了。   这些人真是胆大,居然敢全部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起杀了之后,情书碎片会全部掉落了吧?   牧城这般想着,这时巨蜥沙哑的声音响起:   “好孩子你做的很好,但是你的时间到了哦。”   牧城一愣,身后的巨蜥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它再次出现,却停在了曲白的身旁。   曲白瞬间停住了想要走向男友的脚步,他的脸上还有急切的担心与后怕。   但他只能猛的顿住身形,耳边是巨蜥的催促声:   “乖孩子,你知道游戏规则的吧?”   曲白看着男友错愕的脸,以及那几人果断选择离开的背影。   “轮到我了。”曲白笑了一下,随后打开了牌场主互动区。   宜图三人还是进了离他们最近的图书馆,这一次的导盲犬是曲白,有王晓磊在,曲白不可能会追捕他们。   尤其是宜图刚刚还救下了王晓磊。   “是希桃。”   三人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王晓磊突然抬头开口。   “什么?”宜图看向他。   王晓磊无比肯定道:“是希桃把我引到了牧城那里,如果不是她叫我,我根本不可能回头。”   以至于那些眼睛有了可乘之机,在他没反应过来的刹那,钻进了他的右眼里。   原本他和曲白约定好每次导盲犬换人的时间一过,就在教学楼等着对方。   但就在不久之前,徘徊在教学楼里的王晓磊并没有等到来找他的曲白。   反倒因为几个NPC学生的靠近,他不得不更换位置。   而就在他刚要下楼的时候,却听见了希桃的呼救。   不知什么情况,希桃居然整个人悬挂在护栏之外,双手抓着墙沿,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掉下去了。   王晓磊赶紧上去隔着一层护栏,将人拉了上来。   希桃上来之后,因为过度恐惧一直在哭,死活都要跟着王晓磊一起行动。   王晓磊没办法,又问不出她之前发生了什么,两人一起也算有个伴,能壮壮胆。   于是他带着希桃打算去图书馆,那是他和曲白约定好的第二个地点。   曲白告诉他,如果教学楼附近有危险,那么就去离教学楼最近的图书馆,他会在那里等着王晓磊。   但让王晓磊万万没想到的是,路线是他选择的没错,但半路上他碰到了牧城,却不自知。   反而是跟在他身后的希桃察觉到了这一点。   希桃满脸惊恐的盯着那悬在半空的众多眼睛,僵硬的转过头。   牧城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对他微微一笑,目光示意她前方的王晓磊。   希桃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牧城想要弄死王晓磊,以此降低那两人的推荐票数。   而王晓磊和曲白是配偶关系,一旦王晓磊死亡,曲白的身上就会多出一张牌,成为NPC鬼怪攻击的第一目标。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强制任务还差两片情书碎片。   总要有玩家先死的,她不想当其中的一个。   希桃咬了咬嘴唇,轻轻的喊了一声王晓磊的名字。   王晓磊转头的瞬间,被窥伺之眼钻了空隙。   “明明我救了她,她却恩将仇报!”王晓磊气的快要死,咬牙切齿道。   “希桃……为什么会挂在护栏外面?”宜图不解。   “我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就不去救她了!”王晓磊郁闷至极,“肯定是哪个神仙看出了她的真面目,故意惩罚她的!”   这时,站在宜图身旁的男人笑了一声。   宜图下意识看去,江寒屿一直紧抿着的薄唇,微微勾起。   “不巧,当了回神仙。”   王晓磊震惊了:“!!你怎么不直接弄死她?简直是超级大祸害!”   宜图被勾起了好奇心,“你……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想用技能牌控制我。”江寒屿眼里闪过一丝冰冷,“又烦又吵,被我移走了。”   原本他对这么个小玩意是毫不在乎的,毕竟希桃的那点小伎俩着实可笑。   江寒屿甚至都没有对她动手的欲望,想要杀一个只会依附于他人的人,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他又不想轻易绕了希桃,便把人传到了护栏外,没有人救的话,便只能体力不支,自己摔下去了。   男人这边解释过了,茶色的眼眸并没有从宜图的身上挪开。   “我说完了,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了。”   “什么?”宜图一愣。   随后瞬间意识到男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看见了自己痊愈了的伤口。   --   曲白知道王晓磊和时凌他们都在图书馆,安心的同时他也在享受着追捕的乐趣。   只有亲自当了一回导盲犬,他才能理解牧城之前疯狂的举动。   尽管他被巨蜥绑了锁链,但那又如何呢?   听力与视力被牌场强化过后,变的更加敏锐异于常人。   而曲白借着间之钥匙的穿梭能力,达到了恐怖的移动速度。   他追了一会儿牧城,几乎步步紧逼,牧城这才发现了他与门之间的联系。   在使用一次胡狼权杖与窥伺之眼后,曲白被短暂的石化,而巨蜥则被眼睛们控制的无法动弹。   牧城得以脱身,曲白也不打算再追。   想在短短几分钟内弄死牧城必然是不太现实的,要知道他和牧城的等级都在七级以上,牧城更是百强战队的正式成员。   他的保命道具绝对没有动用,而现在唯二弄出来的道具也足够的麻烦。   和这样的人耗着,将毫无意义。   曲白想到了王晓磊没了的右眼,变换了抓捕的目标。   希桃东躲西藏的来到了实验楼附近,这里已经远离了图书馆和教学楼。   她忐忑的想着,曲白应该去追牧城了,毕竟是牧城要杀王晓磊的。   但她也在其中插了一脚,保不准曲白会更换目标。   她现在只希望曲白能迟一点知道,是她导致王晓磊中了窥伺之眼的。   希桃看完互动区里的留言后,面无表情的关掉了控制面板。   曲白还是知道了,她现在唯一恨的是,牧城那个没用的东西,这都没能杀死王晓磊。   明明只差一点点!   这时,一道带着冷淡笑意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   “找到你了。”   希桃浑身一僵。 第39章   曲白看着希桃的身体明明被被巨蜥咬中,却只在原地留下一道破碎掉的影子。   障眼法的小道具。   曲白微微皱眉,随后拉开了身后发着白光的教室门。   希桃躲在三楼的楼梯口处,绷直的身体紧紧贴着墙面,手心里渗出的冷汗湿腻无比。   不知道曲白现在所在的位置,希桃大气不敢喘一个。   刚刚她侥幸用了一张四阶使徒牌,骗过了那人的眼睛。   但那张使徒牌隐藏玩家行踪的时间非常有限,她根本跑不远,而曲白也恰好知道这一点。   听到巨蜥沉重的脚步声频繁在楼梯口处响起,希桃咬咬牙还是决定先下楼。   但她刚下到二楼,甚至来不及穿过走廊,曲白高瘦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希桃浑身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几乎是凭空出现的男人。   “怎么可能?!”   她不知道曲白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来追捕她的,直到那头宛如庞然大物的巨蜥,从一道白门中走了出来。   她这时才明白,曲白拥有着恐怖的穿梭能力。   而她已经错过了最佳逃离教学楼的时机。   面对曲白的步步紧逼,希桃忍不住颤抖着向后倒退。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被逼的!”希桃试着求饶。   曲白笑了,声音淡淡:   “既然做了,你就应该知道后果。”   【使徒牌--强者的附庸品释放中,无法取消状态,倒计时五、四、三——】   希桃看着眼前游戏面板弹出的提示,心里焦急万分。   再快点再快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过我吧,如果不是牧城逼我,我怎么可能害王晓磊?!”   希桃急急喊道:“王晓磊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还救了我一命!”   曲白愣了一下,“什么?”   希桃见到他迟疑了一秒,立刻哽咽道:   “晓磊带着我是想去图书馆找你汇合的,谁知道半路遇到了牧城,我想提醒他的时候,已经晚了……”   【二阶使徒牌--强者的附庸品释放成功!】   【当前目标怜悯值:25 警惕值:79 庇护值:22】   希桃看见使徒牌生效的那一刻,瞬间松了一口气。   尽管曲白的怜悯值和庇护值都很低,但这又如何呢。   当初牧城想杀她的时候,怜悯值与庇护值比曲白的还要低。   就在她也以为自己肯定必死无疑的时候,牧城却放过了她。   而现在曲白的各项数值并不算低了,没有意外,曲白也不会真的杀了她。   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般,曲白面露犹豫之色。   “求求你放过我吧,弄瞎晓磊眼睛的人不是我,是牧城!”   希桃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朝后退去。   眼见着她就要退到拐角,只要过了拐角进入楼梯道,她就有甩开曲白的可能。   只要她能离开教学楼的区域,曲白就不能肆无忌惮的利用门进行传送。   曲白一直没说话,他只是看着希桃快要离开的身影,好似真的打算放弃了一般。   而站在他身后的巨蜥也急着追捕,游戏进行到现在,它早已被喂的很饱。   现在的它不再是为了满足食欲,而仅仅是被激起了杀戮的乐趣。   曲白抓不抓的到人,对他来说都没有关系,因为五分钟一过,它还可以撕碎和它绑在一起的导盲犬。   希桃心里阵阵狂喜,使徒牌再次生效,带她逃离了死亡。   然而她刚转过身冲向楼道的瞬间,眼前弹出红色刺眼的游戏提示。   【目标选定空白!目标值已归零!】   什么?   希桃来不及思索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而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整个人被利爪贯穿在地。   鲜血溅在楼道的白墙上,红的让人心惊胆战。   希桃漂亮的杏眼瞪的圆鼓鼓,本是可爱的脸也因为疼痛而格外的狰狞。   曲白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她到底是太胆大了点,仅仅凭着一张蛊惑人心的使徒牌,就想逃脱生天。   但奈何曲白进入牌场无数次,见识最多的就是蛊惑牌。   而他的身上,自然也带着解除精神控制的侍徒牌。   曲白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在替谁惋惜。   “正因为他救了你,所以你才罪该万死。”   被巨蜥捅穿了身体的希桃早已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视线消失的最后一秒,是侍从无情冷漠的提示。   【游戏失败!游戏失败!】   曲白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分钟巨蜥又要更换导盲犬了。   尽管他前面浪费了不少时间,但依旧掐着点完成了任务。   杀死了希桃的巨蜥并不急于享受这一顿美餐,它只是将年轻姑娘的身体撕的稀碎,像是玩弄一般。   曲白忍不住皱眉,楼道里的血几乎快要流成了一条小河,顺着台阶一点一点的淌下。   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瞥,曲白看见了那堆碎肉里发着光的亮片。   曲白迟疑了一下,走过去将那染着血的亮片拿起。   第四片情书碎片出现,他们还差最后一片了。   曲白将这东西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掉了血迹,随后装入了口袋。   --   “强制任务刷新了。”宜图很快察觉到了眼前游戏面板上的变化。   不仅仅是情书碎片的数量增加,还有另外一名玩家的名字也随之消失。   【本次进入牌场观看区的牌场主人数:2798(人数持续上升中)   已投出推荐票总数:1419票   第一名:游易、时凌(545票)   第三名:曲白、王晓磊(304票)   第五名:牧城(299票)   第六名:计涵(187票)   第七名:蒋中(50票)   第八名:王沛奇(34票)   (排名两小时刷新一次,请玩家注意排名变动!)】   “希桃死了。”   宜图看向坐在一旁发呆的王晓磊,看上去心里也并不是很痛快。   “这样下去,只会一直有人死去。”王晓磊勉强一笑。   宜图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再次看了一眼手表。   “体育课下课还有十分钟,我们该分开了。”   王晓磊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一直站在窗边不曾说话的男人。   他知道导盲犬换人的时候,他们最好不要集中在一间教室,以免被巨蜥直接抓到。   但曲白被选中的那一次,巨蜥却没有任何想要攻击人的预兆。   导盲犬与巨蜥的主导地位已然发生了改变,从一开始他们被巨蜥强迫追捕玩家,变成了他们指使巨蜥追捕某位玩家。   比如曲白追捕希桃那样。   游易会和他男友一样,不可能对他和宜图下狠手的吧?   王晓磊在心里暗自想着,话还没说出口,便见男人转过有来,茶色的眼眸深如幽谭。   “走吧。”   宜图与他对视的刹那,读不到江寒屿眼中任何一丝的情绪。   他下意识的握住了门把手。   王沛奇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溜达,黑色的雪几乎将他身上的白衣染尽。   然而这一路上他很少能碰上什么人,尤其是在NPC学生死后。   但就在他打算进食堂避避雪的时候,抬头的瞬间,他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瘦个子男人。   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再加上那平平无奇的长相,王沛奇一瞬间还没有想起这人是谁。   可这人是谁并不重要,他根本没有想要探知交流的欲望。   正打算走人的时候,他瞥见了这人身后站着的庞大巨蜥。   王沛奇瞳孔微微一缩,很不巧,他遇上了这一次被选中的玩家。   蒋中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黄色的眼镜布,想了一下,还是冲那名站着不动的玩家笑了一下。   尽管面容十分僵硬,但王沛奇并没有被吓到。   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等的蒋中身后的巨蜥都开始不耐烦起来。   蒋中只好将手中的眼镜布又收了回去,然后转身带着巨蜥离去。   王沛奇瞬间松了一口气,高大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于雪色中。   “孩子你的时间不多啦,为什么不杀了他呢?”巨蜥沙哑的声音在蒋中耳边响起。   蒋中没有理会,只是沉默的朝前走去,他记得宿舍里好像还有一名玩家。   他带着巨蜥进了宿舍大门,熟练的上了四楼。   计涵一身的伤躺在宿舍床上,然而下一秒她瞬间睁开了眼睛。   有人带着巨蜥上来了!   那笨重沉闷的脚步声,越逼越近,她根本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她的位置。   但事实上,她也没想过要逃避,毕竟牧城那次抓捕的过程中,几乎一大半的人,都知道了她的位置。   临死之前的挣扎,计涵还是从床上下来,躲进了另一侧的楼道里。   蒋中没在宿舍看到人,但被子还没有完全塌下去的形状告诉他,人没走远。   他想了一下,正在犹豫上下楼的方向。   这时,他瞥见了左侧楼梯口处墙边的血迹。   蒋中偏头向巨蜥问道:   “是不是只要我杀了人,你就不会再吃我了?”   巨蜥古怪的笑了一声,“是的是的,因为我已经吃饱啦!但是游戏还没结束,不能破坏游戏规则!”   蒋中了然的点点头,他让巨蜥站在原地等着自己,随后便朝着左侧楼梯口走去。   当计涵看到蒋中的时候,脸上有片刻的错愕。   她预想过来的人可能是游易,是王晓磊,甚至是时凌,但她偏偏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蒋中。   她以为来的人十之八、九是时凌,已然做好了放弃挣扎的准备。   如果两人之间要选择活下去一个,那么那个人必须是时凌。   但这次来的人不是时凌,而是蒋中。   计涵有瞬间的后悔,后悔自己的犹豫不决。   蒋中看着自己面前十分平静浑身是伤的女人,倒觉得有几分稀奇。   “伤哪来的?”他问道。   计涵笑了一下:“和别人交换得来的,你信么?”   蒋中点点头,居然信了她的话。   “我知道有这种转移牌,因为我以前也得到过,很痛苦吧。”   计涵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蒋中便从口袋里掏出了眼睛布,试着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没事,很快就好了。”   计涵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能看着那人摘下自己的黑框眼镜,用眼镜布擦了又擦,再带上。   “你做……”   计涵不明所以,但她的声音很快戛然而止,声音消失在了空中。   不仅仅是声音,还有她的双手,双腿,以及整个身体。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站在自己面前,明明一直表现平庸的男人,致死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居然就这样被蒋中擦除了!   蒋中看着整个消失在原地的计涵,沉默片刻后说了一句抱歉。   他也不想杀掉班长的,但谁知道王沛奇根本没有办法被眼镜所选中呢。 第40章   【系统提示:彼端已死,共生激活!】   宜图看着突然从眼前弹出来的游戏控制面板,有片刻的错愕。   发生了什么,计涵死了?   而此时的玩家排名只剩下最后七名,计涵确确实实被除名了。   宜图立即打开牌场互动区,心里还有不小的震撼。   【匿名玩家1490:我吐了呀!我真特么真没想到这蒋中这么强,计涵这就没了???   匿名玩家486:我的妈,那女的是直接被擦除了么?眼镜布原来是这样用的??   匿名玩家1698:原则上应该不可能这么强啊,那他岂不是能直接将NPC擦除?   匿名玩家1329:擦NPC有什么用啊,NPC是可以被重置的,但能直接擦除玩家是真的恐怖如斯。   匿名玩家433:你们不觉得很奇怪么,他为什么不杀第一个遇到的王沛奇啊,两人居然对视了好一会儿,无事发生??   匿名玩家987:这种直接杀人的道具一般蓄力期很长,比如说积攒一定的怒气值或是恐惧值这样的负面情绪,才能触发道具使用效果,他这件应该也是这类道具吧。   匿名玩家899:!!!楼上真相了,这类道具确实很强但很容易在蓄力期就死掉,所以也算是比较鸡肋的道具吧,emmm,没想到在低级牌场居然被秀了出来。(哭笑)   匿名玩家1421:????低级牌场怎么了?你怕是看不起低级牌场?敢问899这座牌场你能打过几个呀(翻白眼)   匿名玩家1309:没错,你还真的别看不起低级牌场,很多大佬都是故意降级下来带妹带cp的,而我什么都没有呜呜呜   匿名玩家1676:额,那也不能强成这样吧?还有那个王沛奇,也很古怪,你们没发现他的存在感真的很低么,低到根本没有人在意他……   匿名玩家400:卧槽,你不说我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宜图看了一会儿,大致了解到了情况,忍不住皱眉。   蒋中手里拿的眼镜布能擦掉人的性命,确实出乎他的所料。   但现在再细细回想起来,又不觉得有多意外。   毕竟他们进入牌场的第一天,这块布已然被蒋中拿在了手中。   他看见门外的血手时,那摘下眼镜擦拭着的慌乱动作,他们都觉得古怪,却又并没有怎么在意。   因为每个人焦虑害怕时,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有很多,有人会紧张的掐手,或是咬着嘴唇。   蒋中却是连忙擦拭着眼镜,好似只要将眼镜摘下,用布轻轻一擦,就能将之前看到的恐怖景象全部抹去一样。   而现在再想想,猜测竟然成了真。   只是宜图不知道的是,蒋中的这件道具的本质并不是擦除。   而是通过眼镜这一媒介,将前一段时间所看到的画面定格,形成一个镜内的世界。   而当蒋中摘下眼镜后,这个世界里存在的人或物就被印刻在了眼镜片上。   如果眼镜片上的人或物被擦去,那么真实世界里对应的人或物也会随之被抹去。   但这样的幻世之镜十分容易进入凝固状态,一旦进入凝固状态,镜面的印刻功能将逐渐降低,直至归零。   持有者必须不断擦拭镜片,以此保持镜面的干净。   而幻世之镜每成功印刻一次,便保留一次自我清除的被动。   当被动叠至25层之后,镜面将印刻出完整的镜内世界,一旦印刻成功,持有者便可以选择是否擦去。   计涵就是这样被蒋中擦去了生命,而他之所以没有擦掉王沛奇,是因为幻世之镜根本没能印刻成功。   他戴着眼镜的虚假世界里,并没有王沛奇这个人的存在。   往往越是不起眼的人,越是深藏不露。   蒋中擦去计涵之后,并没有再找下一个目标。   他只是点开了游戏面板,看了一眼玩家排名。   推荐票数和他想象中的一样,上涨的很快。   【本次进入牌场观看区的牌场主人数:3290(人数持续上升中)   已投出推荐票总数:1419票   第一名:游易、时凌(600票)   第三名:曲白、王晓磊(411票)   第五名:牧城(321票)   第六名:蒋中(311票)   第七名:王沛奇(201票)   (排名两小时刷新一次,请玩家注意排名变动!)】   他停在原地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去再找下一个目标。   虽然他的幻世之镜在成功抹去一次虚假的镜像之后,被动并没有跌回0层,反而保留了15层的被动。   只要巨蜥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触发被动的恐惧值不掉,叠回25层被动看上去十分容易。   但眼下就连排名第七名的王沛奇都能无视幻世之镜的选中,那么排名更靠前的那几人也可以。   尤其是牧城有窥伺之眼这张使徒牌做掩护,幻世之镜根本无法选中想要的目标,印刻失败的几率太大。   而另外两对配偶,蒋中并不打算冒更大的风险。   只要不是排名前五,他到底排第几,意义已经不大了。   蒋中一直呆在宿舍楼上,手上一下没停的擦拭着眼镜。   他在无聊的叠着幻世之镜的被动,尽管杀不了其他人,但幻世之镜本来就是用来自保的道具。   只要将镜中和现实里的自己对调,巨蜥或是玩家就无法选中自己。   一直等到五分钟的最后一分钟,蒋中带着巨蜥下了楼。   而当他走到宿舍楼大门时,身后的巨蜥已经悄无声息的传送走了。   最后的五分钟,游戏就要结束了。   蒋中叹了一口气,身影消失在雪色中。   -------   宜图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了图书馆休息室的门。   如果江寒屿没有被选中为导盲犬,那么男人一定会在这里。   这漫长如世纪的一个小时,室外急促的逃跑声,而这里只有江寒屿浅浅的呼吸声。   但当他推开门,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时,宜图微微蹙眉,脸上却没有多少惊讶。   江寒屿被选中为导盲犬,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梅花花色的牌场,存在着无数种意外的可能,而江寒屿本就是意外本身。   他思索了片刻,正想出门确认一下时,身后响起男人冷淡却又带着笑意的声音。   “在等我么。”   宜图一愣,随即转过头去。   个子高挑的男人就站在他的身后,俊美的脸上带着随和的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而那体型庞大的巨蜥则老老实实的蹲在他的脚边,一幅无聊犯困的模样。   体育课快要结束了,这场游戏玩到最后,就连老师也颇感疲惫。   宜图与江寒屿的视线对上,有种猎物被盯上的错觉。   “你……”   宜图眉头紧锁,他总觉得男人此时此刻的模样很是危险。   他不知道玩家被选中为导盲犬时,是否心理上会有成为追捕者的快感。   但以牧城当时疯魔的程度来看,十之八、九是有的。   而眼前站着的这位,只会比牧城更疯魔。   宜图摸不准江寒屿的想法,刚斟酌着开口却被那人打断。   男人几步走到了宜图的面前,压迫感迎面而来。   宜图瞥见了江寒屿眼眸中那一抹兴奋之色,忍不住身体战栗起来。   “你做什么。”   他下意识伸手抵在了胸前,男人靠的他极近。   江寒屿强忍着想要触摸他头发的欲望,声音低哑的开口:   “宜图,我把这个选择交给你如何。”   “你想让谁死?最后五分钟了,我听你的话。”   江寒屿将宜图抵住他胸口的手拉下,防备的姿势瞬间瓦解。   他静静的注视着配偶略显纠结的脸,茶色的眼眸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牧城。”   片刻后,宜图给出了答案。   如果最后五分钟一定要选择一个人死亡的话,那么这个人必须是牧城。   宜图看着江寒屿近在咫尺的俊脸,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一笑。   “不如这样,我也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江寒屿心里微微一动。   江寒屿找到牧城的时候,还剩下最后两分钟的时间。   巨蜥老师跟在他的身后,笨重的脚步声不断暴露着他们的位置。   “乖孩子,你的时间不多了,你不是答应了你的小男友么?”   “胡乱承诺又做不到,可不是一个好男友的表现哦。”   江寒屿彻底无视了它,巨蜥自言自语了几句见没有人回应,便也无趣的闭上了嘴。   牧城的窥伺之眼在不断的给他提供视野,他知道游易在追捕他。   只是他看着这一点点流逝的时间,还剩两分钟不到。   牧城的脸上露出一抹浓浓的不屑,到底是太过高估自己了,这点时间也想抓他?   江寒屿看着周围煽动着小翅膀,试探着想要靠近他的窥伺之眼,冷冷的笑了。   视野骤然被切断,牧城猛的睁开眼睛。   窥视之眼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全部死掉?明明他的眼睛数量如此之多!   牧城不敢在原地逗留,想也没想的准备换位置。   但谁知道这时,江寒屿已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牧城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他,失声道:   “你是怎么过来的?!”   男人没有回应他的问答,只是神情冷漠的注视着他,眉宇之间是强行压制住的戾气。   牧城讨厌这人不可一世的目光,仿佛此时此刻的他,已然是个死人一样。   但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他依然不觉得这人能杀得了他。   因为时间根本不够了。   窥伺之眼被牧城唤出,静静的悬浮于半空之中。   巨大的眼睛睁开之后,暗红色的光芒照在了男人身上,而江寒屿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窥伺之眼的控制定身效果没有起作用,这也在牧城的预料之中。   而他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一分半不到,只要拖过去,这场游戏就结束了。   然而接下来,男人并没有给牧城作出反应的机会。   黑色的寒羽宛如利刃,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着牧城门面刺去。   牧城脸色瞬间一变,堪堪躲过几只,却在下一秒被男人狠狠的踹飞了出去。   而他甚至都不知道,游易是在什么时候近了他的身!   牧城神情狼狈,试了几次差点没有爬起来。   这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恐怖,如果他的身体没有被技能牌加强过,这一脚必然能将他踹废掉。   牧城的眼神变的阴鸷非常,以至于江寒屿提起了那么丁点兴趣,没有接着动作。   “你的实力很强,但我从来没有在百强战队赛里见过你。”牧城擦了擦溢出嘴角的血。   “只要你不盯着我打,我可以带你进排名第三十八的狐鼬战队,如何?”   “狐鼬?”江寒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牧城以为他知道狐鼬的大名,便信誓旦旦的说:   “是的,我就是狐鼬战队的正式成员,我们队长是华夏区排名第57名的方块Jack。”   “只要我开口,以你的实力一定能加入。”   牧城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算着时间。   只有半分钟了,这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杀得了他。   更何况他的手里还捏着一张一阶使徒牌--附魔。   这张牌在使用的瞬间,可以免疫所有控制与伤害,并进入附魔状态,维持十秒。   而在附魔状态中,受到任何NPC或玩家的攻击,都将被吸收,而70%则会转化为持有者的附魔之力。   牧城曾用这张牌,屠过一座低级小型黑桃花色的牌场。   这张牌强归强,但它的冷却时间极长,并且吞掉的JR积分也是惊人的多。   牧城根本舍不得这样的一张牌,浪费在一座赚不了多少积分的低级牌场里。   他紧紧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危险的男人,江寒屿摇摇头,语气略带一丝遗憾。   “可惜我没听过,排名太后了。”   男人说完这话的下一秒,便以根本不可能达成的速度再次近了牧城的身。   牧城心脏狠狠一跳,从未所谓的危机感袭面而来。   他下意识的激活了那张一阶使徒牌--附魔,附魔在生效的瞬间,免疫全部的伤害。   与此同时,他的脸部与身体开始魔化,附着一层厚厚的鳞甲。   但这一变化仅仅持续了一秒,便戛然而止。   牧城感到腹部剧烈一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   “你……”   怎么可能呢?附魔在激活的瞬间,明明免疫所有伤害的啊。   除非这人的武器等级要在附魔牌之上,怎么可能……!   牧城到死都不敢相信,怎么会有拥有神阶武器的玩家出现在这样的低级场里。   直到江寒屿从他的身体里,抽出了堕神的右翼,鲜血顺着光滑漆黑的羽毛滴落,染湿了地面。   牧城的身体跪倒在地,血泊在他的周围慢慢形成。   “太弱了。”   男人无趣的抖了抖身后的翅膀,扭头看去。   那东西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黑色如潮水般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尘不染的洁白。   那些柔软的羽毛宛如刚生的初雪,干净的令人心烦。   炽神之翼出来了,江寒屿不得不将这玩意赶紧收回去。   男人抬头看了看还在飘絮着黑雪的天空,看来又要继续吸收负面能量了。   而他低头不经意的一瞥,一枚闪着光的亮片出现在牧城凉透的身体里。   江寒屿皱着眉头,将那最后一片情书碎片取出。   这时,牌场内所有玩家的游戏面板上,弹出一条信息。   【本次牌场强制任务--找到叶离写给裴泽的情书,已完成!】   【请剩下的玩家再接再厉,继续推进剧情达到百分之八十,门牌未刷新!】   这条消息弹出来的时候,宜图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江寒屿这么快就找到了牧城,并且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将人给解决了。   而此时玩家排名上已然没了牧城的名字,他想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牌场主的互动区。   【匿名玩家1597:俺傻了,第一名这么强的么!!!我的积分他妈的又没了呜呜呜   匿名玩家1290:???不是你们的关注点出了问题啊!我淦,排名第三十八的狐鼬,他说他没听过???   匿名玩家1532:!!!何止是没听过,人家还说排名太靠后了!!!呜呜呜,这是什么样的大佬啊喂!   匿名玩家1690:啊这,如果说牧城是狐鼬的成员,那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啊,那个人的实力很强的啊!   匿名玩家2311:卧槽,楼上的兄弟你猜的不会和我是同一人吧?暗号:屠过三级梅花牌场?   匿名玩家1690:对对对!就是他!他实力很强的啊,不可能吧,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就被游易杀了???   匿名玩家2498:额,说句实话,如果等级压制,那就没毛病了(摊手)   匿名玩家2976:卧槽,兄弟你说的好像没毛病!等级压制,还有道具压制,啊这……   匿名玩家1869:不说了,我他娘的好羡慕有大佬带的时凌!!!(咬手帕,jpg)   匿名玩家:2211:啊啊啊啊,我也好羡慕!!让我嚎一声,虽然我是男的,但是…我愿意我愿意!俺已经说倦了!   匿名玩家1976:……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就这就倒贴了?让我来啊!!我可以!!大佬cp滴滴!!   匿名玩家1659:兄弟们别嚎了,大佬看不上咱们呐,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他用的什么武器啊,你们有人看清的么?   匿名玩家2865:没有,速度太快了,最主要的是!!!牧城这家伙死的更快!那视角啪的一下关掉,眼前瞬间一黑(靓女无语.jpg)   匿名玩家3286:emmm,好像是翅膀形状的东西……我也没有看的很清楚(哭笑)   匿名玩家2988:楼上别这样,我怀疑你在内涵大魔王黑桃King(狗头)   匿名玩家2765:别别别!别带节奏兄弟们,我感觉会被喷(溜了溜了)   匿名玩家2759:不可能是黑桃k,黑桃k从来不进9级以下的牌场,你说他的队员还差不多……】   宜图看到这一条时,心里微微一动。   不下九级以下的牌场么? 第41章   一节体育课结束之后,整个偌大的校园里只剩下他们最后六名学生。   空旷的道路上寂静非常,当血迹被黑雪重新覆盖后,谁也看不出这里到底经历过了些什么。   宜图走回教室的路上,碰见了同样面容疲惫、心情沉重的曲白二人。   王晓磊一只手被男友牵着,一只手捂住已经空掉的眼眶。   那里黑黢黢一片,模样渗人。   尽管王晓磊知道玩家们在牌场里受的伤,出去之后便会自动痊愈。   但这太过真实的疼痛感,还是让他忍不住阵阵后怕。   三人碰了面,却相对沉默无言。   “快结束了吧。”宜图轻叹了一口气。   曲白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啊,快要结束了。”   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其余三人已经到了。   江寒屿还是坐在自己原来的老位置上,神情淡淡的摆弄着手上的两张金色门票。   四周空下来的座位,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最起码和其他两人明显压抑的神情相比,江寒屿倒显的十分轻松自得。   他早已适应游戏里的生死无常,与事后无法避免的低落情绪了吧。   宜图有片刻的迟疑,直到江寒屿抬头瞥见站在门口发愣的他。   “过来。”   宜图走过去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江寒屿便将一张门票递了过来。   “这是……剧院的入场门票?”   “嗯。”江寒屿道:“强制任务完成后,牌场的剧情会自动推进到百分之八十。”   而他们一直涨动缓慢的剧情推进度,还停在百分之四十三。   这张写有“雪夜”字样的金色门票,会让剧情度很容易就达到百分之八十。   一旦剧情度达到要求,这座牌场的门牌就会刷新。   接下来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就好。   “门票是体育老师给的,活下来的人都有是么?”宜图问道。   江寒屿点点头,“这是做游戏的奖励。”   只有活下来的玩家才会拿到门票,以此推进牌场剧情度。   宜图捏紧了手中薄薄的一张,微微蹙起眉:   “如果没有玩家活下来,会发生什么?”   江寒屿摆弄着门票的手顿了一下,“不会有这种可能发生。”   “总归会有一个人活下来的。”   宜图抬头望进男人茶色的眼眸里,幽幽深邃。   他没再多问,江寒屿也没有接着往下解释。   尽管两人才认识三天不到,某些方面倒是有着惊人的默契。   如今教室里空了大半的位置,可是不可能再上成了。   估计接下来的几天都不会再有老师上课了,而他们现在的课表显示,上午还有两节自习课。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教室里,一直休息到了中午。   午饭过后,宜图看了看游戏排名,推荐票数基本上已经趋向平稳。   除非他们之中再有人死亡,否则推荐票数是不会有大的变动了。   没有到剧院开始演出的时间,宜图便和王晓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他们拿到的门票上写了《雪夜》开始的时间与场次,早上的第一场已经赶不上,只有下午两点到四点的场次还能看,只是需要等。   失去一只眼睛的王晓磊情绪并不高,尤其是这么一场捉迷藏游戏玩下来,除了江寒屿,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染到了黑雪。   黑色的雪花在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绽开一道道裂痕,虽然不致死,但沾的多了到底会影响人的情绪。   尤其是当他们等到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宜图的右臂几乎僵硬的无法动弹。   五人中,并不止他一个人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曲白从位置上站起时,差点跌倒在地,王晓磊吓了一跳。   “昊哥你怎么了?”   曲白脸色微变,好半天才开口道:“腿动不了了。”   他拉开裤角,蜿蜒如蛇般的黑色裂纹遍布整个小腿。   而他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毫无触感的雪,是什么时候灌进去的。   与此同时,坐在一边的蒋中发现,他的后脖颈彻底的僵住了,几乎不能转动。   他知道自己后脖颈的黑雪飘进去了不少,但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只有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王沛奇没有说话,他没有开口倾诉的欲望,只是右手捏了捏僵住的左手。   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座牌场再不快点结束,他们迟早要死在这场蓄谋已久的黑雪下。   两点一到,宜图拿上那张金色的门票,和其余几人一起下了楼,朝剧院走去。   此时的小型剧院周围亮起了五彩斑斓的灯光,摆放在外的告示牌也被换上了新的内容。   【最后一场小型校园情景剧《雪夜》即将开始,请获得门票的同学过闸机检票进入!】   江寒屿第一个走上前去,将金色门票塞进闸机口中,绿灯亮起,闸机开了。   其他几人紧跟其后。   宜图进去之后才发现,剧院里面黑漆漆一片,他们只能摸索着座椅向前走。   走着走着其余人都分散开来,宜图刚想找个位置坐下,黑暗中便有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轻带了一下。   宜图扭头看见了江寒屿好看的侧脸,他心里一动,顺势坐下。   他们的位置在中,不算靠前,但座椅基本上都是空着的,足够他们挑个自己满意的观看席。   王晓磊和曲白两人,便坐在他们的左下角。   当第一束白光骤然打在舞台的中央,红色的幕布向两侧掀开时,宜图知道情景剧开始了。   只是当他看清舞台上的情景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那是他们进入牌场时所身处的教室,宜图就在那群老老实实坐着的学生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不仅仅是他的,在那名学生的左手边,他还看见了江寒屿英俊的侧脸,与挺直的脊背。   “剧中人么。”宜图皱眉。   只要是在游戏里活下来的玩家,全部以自己的脸出现在了剧中,保留了身份。   但那些死掉的却被牌场直接抹杀了,不留一丝痕迹。   宜图一一略过这些学生的脸庞,很快就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找到了叶离。   叶离的脸上印有一片红色的胎记,这使她原本清秀端正的面容,瞬间毁了个干净。   由于个子矮小,叶离不得不带着一副笨重的眼镜,以此才能看清黑板上的内容。   她是个听话的好学生,甚至成绩算的上名列前茅,只是她却不受学科老师们的待见。   当数学老师走进教室时,宜图看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巨大的蜘蛛抬起尖细的前肢,轻车熟路的爬到了讲台上,他面朝学生们时,目光朝后投去,宜图看见叶离明显抖了一下身子。   宜图不知道为什么情景剧中的老师们,依旧没有改变自己非人的形象。   但它们的存在,必然在暗示着什么。   一堂严谨的数学课结束后,叶离果不其然的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她的数学一向不是很好,所以她的母亲便拜托蜘蛛老师在抽空之余,给叶离补习数学。   而蜘蛛老师布置给她的大量高难度的题目,让她难堪的同时,又无比的自责。   “数学是一张缜密而严实的大网,叶离你必须清楚的知道,每一条线和每一条线的交织点在哪里。”   蜘蛛老师最喜欢对她说的就是这句话,“如果你不能将知识点全部融会贯通,我教你也是白教。”   “要不是你母亲那样求我……”   叶离猛的抬头看向自己的数学老师,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蜘蛛狰狞的面容。   她第一次觉得老师说的没错,数学是一张缜密而严实的大网,立即就要将她这只小飞虫溺死在其中。   “我母亲真的求您了么?”叶离小心翼翼的开口。   数学老师冷笑一声,“你觉得老师会撒谎骗你么!”   叶离不敢再开口了,她知道母亲一向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因为只有这样,她的爸爸才愿意回来接走她们母女俩。   这一场落幕后,停留在宜图眼里的是,叶离被蜘蛛网紧紧包裹住勒死的画面。   瘦小女孩疯狂挣扎失声尖叫,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求救。   只有一道高瘦挺拔的身影站在叶离的尸体旁,驻留了很久。   灯光暗下再亮起,场景依旧是那间教室。   学生们潮气蓬勃的脸上,洋溢着春光。   宜图看见自己好不拘束的勾搭着江寒屿的肩膀,凑到那人的耳边嬉笑着说了什么。   而江寒屿回应的,则是一抹恼羞成怒的嗔笑。   两人互相推搡,笑着从教室打到了外面,中途还碰倒了叶离的书堆,却没有一人在意。   叶离习以为常的将书本捡起,呆呆的看着空处几秒后,又重新拾起了笔。   周遭轻松热闹的氛围,她始终没有融入进去,活的像个局外人。   而最让她煎熬难受的则是,接下来的语文课。   宜图看见语文老师那姣好却裂开的面容,她走进教室时,那些裂缝中飞出的无数小虫子,就那样钻进了学生们的耳朵里。   随后,叶离看着那些小虫子又大量的从周围同学们的嘴巴里飞出。   “听说叶离她妈妈和校长有些不正当的关系,你们知道么?”   “和校长?不是和体育老师么?我上次还看见她妈妈和体育老师走在一块来着,两人挨的老紧了!”   “真的假的啊?那什么体育老师不是咱们班主任的未婚夫么?”   “害,当然是真的了,不过她妈妈和咱们班主任关系有点紧张,我上次去办公室交作业,两人好像在吵架来着。”   “未婚夫都要被抢了,两人关系能好?不过她妈是真的关系户吧,否则凭什么能上咱们学校呀?”   “叶离她妈未婚,你们知道吧?她妈以前是给有钱人当小三的!”   “这事全校都知道好吧,还用你说?”   叶离在同学们的议论纷纷中,绝望的捂住了耳朵。   而那些不断涌出的小虫子,几乎快要将她淹没。   然而在这些流言蜚语与异样的眼光里,只有一个人浑身上下是干干净净的。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边上,右手撑着脑袋,只露出一个英俊的侧脸。   阳光恰好打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小虫子们进不了他的耳朵,自然也不能从他的嘴巴里飞出,他是如此的出尘,以至于对这些脏乱的传闻,不感一丝的兴趣。   叶离的脸在飞虫群里湮没,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名男生的身上。   目光渴望,却又不可及。   看到这里,宜图已经大致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些老师都是非人的形态了。   这座牌场的形成,与其说是叶离所存在的世界,不如说是叶离真实幻想的内心世界。   而长期被压抑着真实内心的叶离,将自己讨厌的老师们一个个抽象化。   于是才有了他们一开始出现的蜘蛛老师,与后面进来的裂脸语文老师。   接下来的每一幕情景剧,都在展示叶离无比绝望又渴望解脱的内心世界。   不断提示她曾经是个小偷,有着不光彩过往的英语老师。   对她母亲虎视眈眈、试图靠近的体育老师,宛如一个盯上一块腐肉不肯放手的巨蜥。   尽管生活在这样一个糟糕却无法和解的环境,叶离只能抓住心里唯一的亮光,努力的活着。   出现在她周围的少年,虽然只是一个缥缈虚无的影子。   全心全意照顾着她的母亲,即使对她有着高高的要求。   叶离是想活下去的,她还如此的年轻,她的成绩这么好,眼前还有可以幻想到的美好未来。   如果她没有将自己的喜欢倾诉于一张纸上,如果她没有因暗恋而荒废了学业。   但很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宜图知道叶离喜欢的那名少年应该就是裴泽,在一场场情景剧中,裴泽的出现每每都镀上一层金光。   以至于他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良好的教育素养,优秀的人品以及优越的家庭条件,使他成为学校里众多女生爱慕的对象。   尤其是当这样的人,还有着极为出众的外貌。   叶离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做着梦的女孩罢了。   仅仅是因为对方的一个简单举动,平凡甚至想不起来的话语,而臆想出一部完整的爱情故事。   叶离小时候右腿被狗咬过,尽管治疗及时,但依旧跛了脚。   她几乎很少离开自己的位置,甚至下课时间从不出教室,就因为她的跛脚会被人嘲笑。   一旦她走动,全班的人都会盯着她看,好似她像动物园里被拴住的小猴子一样。   宜图这才清楚,为什么玩家们到了下课时间,依旧打不开教室的门。   不是因为教室的门对他们锁了起来,而是叶离的内心对出教室有了很重的心理阴影,是她将自己锁了起来。   而就是这样一个极度自卑的人,最害怕的是上体育课。   上课之前的热身慢跑,总是让叶离感到痛苦万分。   尽管她的母亲已经和体育老师打过招呼,她不用慢跑,但正是这样与正常学生的差异,让她格外的难过。   而接下来举办的运动会,整个年级都要走方正。   叶离不想参加排练,因为她形象不佳,不想给班级丢脸。   但她没法说出口,语文老师只会对她冷嘲热讽,根本不会同意她的要求。   但这时,有人替她开了口。   镀着一层金光的少年再次出现了,裴泽照顾她的感受,将话说的很漂亮。   班主任没有理由回绝他的请求,尤其是这样家境优越的好学生。   得救了的叶离,目光几乎无法从那人的身上挪开。   而这之后越来越多两人的靠近与接触,少年良好的教育与素质,让叶离以为自己和其他人根本无异。   她想着有没有可能裴泽也会喜欢她呢,如果哪怕有一丝可能呢?   那封情书,是她写过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   宜图看着眼前的情景,那名故意为了裴泽接近叶离的女生郑袖袖,她偷走了叶离写给裴泽的情书。   并将这一封情书交到了班主任的手上,当天下午的语文课毫不意外的变成了一趟班会课。   正如宜图他们所经历的那样,语文老师毫不遮掩的羞辱与嘲讽,这使叶离格外的崩溃。   然而更令她崩溃的是,语文老师居然当众将那封情书撕个粉碎。   飘飘絮絮的碎纸落在了地上,被某些同学捡起看见了姓名,教室内传来阵阵哂笑。   “她怎么有脸写情书的啊?裴大校草能看上她?”   “裴泽裴泽!这瘸子喜欢的居然是你哎!”   “裴泽你要反省反省自己了,为什么会被丑八怪看上哈哈。”   同学难听不堪的话语不断传进叶离的耳朵里,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裴泽依旧挺直的背脊。   很快这件事就被叶离的母亲知道了,甚至传到了年级主任的耳朵里。   叶离母亲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成绩一落千丈的女儿,姣好的脸上是隐忍着快要爆发的怒气。   然而她的第一句话便带着哽咽与哭泣:   “叶离,你怎么对得起我的良苦用心!”   叶离听罢,也是泪如雨下。   “其实你的父亲很早之前就来找我了,他想带我走,但是我舍不得你。”   秋衣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为了你苦苦坚持!我告诉你的父亲,你成绩很好,一直很乖!你会是个出色的女儿,绝对不会因为外貌比不上他其他的子女!”   “可现在呢?叶离,你对得起我么?”   叶离呆在原地,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亲生父亲不愿要自己的事实。   而她的母亲却又将这残忍的真相说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叶离冒生了寻死的念头。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年纪轻轻便有所作为,否则秋衣怎么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甚至未婚生子。   但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的父亲绝对不会认,一个脸有瑕疵又跛了脚的私生女回去。   “妈妈,对不起,我错了。”叶离哭着认错。   正如她小时候那般,她想请求母亲像以往那样原谅她。   但到底是失望积攒的太久了,一旦爆发起来,是叶离无法承受的痛苦。   “我说过多少次了!有的事你不要做不要做,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要你好好学习,我说爸爸会来接我们,你为什么不信?”   “我告诉你不要管那些流言蜚语,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对你指指点点!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此影响学习,甚至暗恋写情书!”   “叶离,你真的把你爸爸的脸都丢尽了。”秋衣失望的闭上了眼,“这事他已经知道了,裴泽是你能高攀的上的么?”   “我真的尽力了,我真的真的尽力了……”   秋衣抱着女儿嚎啕大哭,“阿离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啊!如果那一晚你没有出去偷东西吃,你就不会跛了脚,如果你不跛了脚,一切都不会这么难了啊!”   “妈妈真的好想回到爸爸的身边,阿离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   叶离也抱着秋衣,满脸的泪,但她只能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对于秋衣而言,只是个累赘。   如果一切能重来,或者她离开,是不是能让轻松一点?   “妈妈,如果我能重新回到您的肚子里该多好。”   一个健康的我,一个干净漂亮的我,一个没有如此痛苦经历的我。   当叶离踏上了教学楼的楼顶,她抬头看着远远不可及的天空,有黑色的雪花慢慢飘落。   “下雪了。”   砰。   女孩的身体砸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暗红色的血花。   【本次牌场剧情推进度已达到83%,门牌已刷新,请玩家在18小时内找到门牌,离开牌场!】 第42章   剧情度达到要求之后,门牌并没有立即刷新,宜图几人不得不在牌场内又等待了一天。   第四天的中午,玩家竟票已经截止投票了,他们的排名固定了下来。   而在这接下来的时间里,校园内开始不断出现叶离与裴泽两人的虚影。   这些虚影并不只有一个,操场上,教室内甚至是食堂里,都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   有时它们会短暂的并肩交谈,然后又很快的拉开了距离。   宜图站在宿舍楼上看着这样的场景,到是生出了些许的怅然。   他不知道这些虚影是叶离曾经经历过的回忆,还是她死前最后一秒的幻想。   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年轻生命的戛然而止总归是可惜的。   可当他看见楼下经过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时,这种惋惜的情感又多了一丝诡异。   江寒屿午觉睡醒了,从宿舍里走出来还是睡眼惺忪。   尽管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睡的凌乱的头发倒是冲淡了他身上的疏远感。   宜图看了他一眼,笑道:“你睡到现在才起,晚上是打算不睡了么?”   江寒屿茶色的眼眸微眯,神情慵懒。   “不会。”   “门牌在那女人的肚子里。”   江寒屿也看见了那刚刚路过的女人,突然开口道。   “还没到时候吧。”宜图说。   剧情发展到这,他们都知道最后的门牌会出现在哪里。   明天是他们来到牌场的第五天,也是叶离死后的头七。   如果过了今天,叶离的母亲能顺利生下一个正常的头颅,那么叶离便能就此复活。   而门牌,十之八九就在叶离的身上。   “希望如此。”江寒屿漫不经心的转身进了宿舍,“要是出不来,只能亲自动手了。”   宜图听罢,微微皱眉。   是啊,要是叶离的母亲一直生不出来,他们只能亲自动手了。   牌场留给玩家们逗留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   等到入了夜,宜图刚洗完澡,王晓磊便兴致冲冲的拿着一幅扑克牌,来喊他们去宿舍打牌。   宜图迟疑了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打两圈睡觉。   他看向坐在座椅上的江寒屿,男人兴趣并不大。   “你去吧,我睡觉了。”   王晓磊唯一的一只眼睛瞪了一下,“这才几点啊,就睡觉了?”   宜图拉着他走出了宿舍,王晓磊还是觉得很不解,实在忍不住悄悄问宜图。   “他…是不是身体不行啊?白天睡了那么多,还困?”   宜图呼吸一窒,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没试过,下次帮你问问。”   王晓磊:“……算了算了,我还是有点怕的。”   宜图似笑非笑:“你还知道怕?”   王晓磊不好意思一笑,缠着纱布的眼睛只露出一只,看上去贼兮兮的。   宜图无奈的摇摇头,决定不和一个傻子计较。   谁知这时王晓磊又来了一句:   “年轻人不要不好意思,早试早知道,万一真不行呢。”   宜图:“……”他江寒屿到底行不行,和他宜图有什么关系!?   宜图到王晓磊的宿舍时,曲白也正好把王沛奇喊来了。   四人坐下打了一会儿掼蛋,几圈下来,王晓磊输的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和曲白两人虽然是情侣,但配合度着实太差,就连宜图都快看不下去了。   毕竟傻子不是白叫的,坑队友谁看谁都要拍手称绝。   正好时间快到了宿舍熄灯的点,几人便起身准备回宿舍。   这一夜一过,他们恐怕就能出去了,而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何年马月。   甚至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毕竟他们随时都可能会死在牌场里。   就在宜图快要到宿舍的时候,曲白突然喊住了他。   “时凌。”   宜图闻声转过头去。   曲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时凌,你还没有加过战队吧?”   “如果没有,我想邀请你能加入我们。”曲白笑了笑,“好歹也是五十强战队,希望你考虑考虑。”   宜图心里一动,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我并不觉得我身上有你能看上的过人之处。”   他只是一个刚进入牌场的新人,没有惊人的武器或是高阶的技能牌,甚至大多数时候,运气也很糟糕。   而曲白身为五十强战队的正式成员,必然见识过更强更高级的玩家。   但他此时却能放下身段,邀请一个表现平平的新人,必是有所图谋的。   与其说曲白看中了他,不如说是看中了他的配偶江寒屿。   而以江寒屿现在所展示的本领,只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别说华夏区五十强了,就是排名更靠前的战队,他都是能肆意横着走的人。   即使这样江寒屿依旧看不上,因为他本就是排名第一战队的队长。   曲白知道自己拉拢不了男人,只能试着从他这里下手。   只不过宜图很想知道曲白的拉拢,是仅仅代表他自己,还是代表着战队队长的意思。   “你聪明,这已经足够了。”曲白说:   “我不急着要一个答案,你可以慢慢考虑。”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只是将他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宜图。   宜图想了一会儿,还是让茱蒂丝接收了曲白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早上,天刚微微亮,几人便早早爬起来,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这时距离牌场关闭还有6小时不到,如果叶离没有被秋衣复活,那么他们只能选择自己动手了。   宜图他们一直等到九点多,天台的门被人推开。   门后是他们所熟悉的身影,只是此时的叶离脸上没有胎记,右脚健全。   她站在众人的面前,就像她一直渴望与普通的学生一样。   去掉胎记的脸更加的端庄漂亮,瘦小的一只,莫名的惹人怜爱。   她迷茫的看着四周静静站立在那里的几人,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但宜图知道,她是准备从这里跳下去的。   自杀的人,会不断重复循环自己死亡的过程。   无论她是以什么方式复活,无论她现在是人是鬼。   “时凌,游易,曲白……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叶离茫然的问道。   为什么他们的目光如此深沉,甚至带着淡淡的哀伤?   叶离莫名的心慌,好似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做了。   “我们在等你。”宜图轻叹。   叶离不解的看向他,“等我?”   这时,江寒屿伸手将一样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   “给。”   “什么?”叶离愣愣的看着那粉色的信封,一时之间失了神。   “叶离,这是你写给裴泽的情书。”宜图轻轻开口道。   如果当初这封情书没有被偷走,压死叶离心理防设的最后一根稻草就不会出现。   可是她已经没有后退的路可走了。   因为这样的世界,只不过是叶离在临死之前,最后一点可怜挣扎的幻想罢了。   叶离伸手接过那封情书,她没有打开来看,只是眼泪不断的从脸上掉落。   她扭头朝天台的下方看去,此时躺在水泥地上的瘦小身影,不正是自己么。   女孩睁大着眼睛,嘴角微微弯起一点弧度,她抬头看着洁白干净的天空,并没有任何的雪花。   可是她是如此的期待,有一场雪能将此掩盖。   血花在她的身下越开越大,形成刺眼的血泊。   站在天台上的叶离看见从教学楼里飞奔而下的学生老师,他们惊恐又害怕的靠近,又不敢再前进。   很快她的尸体旁,便围满了一圈不知真相的观众。   “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叶离苦笑,声音轻的好似风一吹就会消散。   然而她确实在风中一点点消失了,天台的风不大,却热的闹心。   风将女孩带走,一张白色的卡片和情书落在了她离去的地方。   江寒屿将门牌捡起,指尖轻轻弹了弹,一道白门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白门已经出现,玩家们都可以离开牌场了。   王沛奇和蒋中是最先离去的,随后曲白两人和宜图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便也离开了。   此时天台之上,只剩下宜图和江寒屿沉默着对视。   尽管没有人先开口,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毕竟宜图一直觉得,他们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默契。   他笑了笑,率先开口道:   “你跟着我来这座牌场,是为了解除配偶关系的是么?”   江寒屿微微蹙眉,没有否认,茶色的眼眸沉沉:   “你并不需要我。”   宜图知道他的意思,他们本就是系统强行组在一起的配偶。   是系统为了平衡江寒屿的强势,而故意捆绑了一个相对较弱的玩家给他。   事实上是,他们互不需要。   “嗯。”宜图淡笑,“你提的这个要求,我同意了。”   他一直都心里清楚,江寒屿跟着过来是为了什么。   所以他才会在男人让他选择杀谁的时候,回报一个同等的条件。   宜图不喜欢亏欠人情,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他很有可能再也还不上了。   江寒屿也笑了,突然向前走了几步,几乎和他身体贴着身体。   宜图微微皱眉,想向后退一点,却被男人炙热的手捏住了后脖颈。   宜图浑身一颤,猛的抬头撞入了江寒屿那双带着笑意的茶色眼眸。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情呢。”   “这就要和我说再见了吗?”   男人在宜图反应过来之前松开了手,却不老实的在他松软的发顶上揉了一把。   【警告:您的道具-人皮衣已被触发禁忌,失去使用功能!】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很快便被生气所替代,但他来不及再说些什么,那人已然坠入了白门。   “宝贝,再见。”   宜图:“……”想骂人怎么办。   江寒屿走后,天台上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原本宜图也想赶紧离开的,但牌场留给玩家的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而他刚巧瞥见了地上静静躺着的那封情书。   宜图想了想,捡起那份情书下了楼。   此时的地面上早就没了叶离的尸体,干净的像从未发生过血案一样。   真实世界和叶离的幻想世界一样,距离她死亡都过去了七天。   宜图听着教室里不断传来教师的讲课声,心里微微一动,上了楼。   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   学生们出来活动,好奇的打量着和他们一样穿着校服,却明显不是他们学校的男人。   宜图在孩子们的异样眼光中,来到了叶离所在的班级。   这时有一个高高瘦瘦长相英俊的男生,胆大的上前搭话:   “帅哥,你找谁啊?”   宜图说,“我找裴泽,他在教室么?”   男生笑了一下:“那你来的不太巧啊,裴泽早就出国留学去了,他不会回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宜图愣住了。   “他为什么出国留学?是因为……”   是因为叶离的死,给他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是么?   男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解释道:   “嗯,我们班上有个暗恋他的女生跳楼了,听说他的父母觉得影响不好,就让他出国了。”   “裴泽的父母都是有钱人嘛,本来他就是要出国的,只是提早了一点而已。”   宜图了然的点点头,心里倒是生出一股怅然。   “对了,你是裴泽的朋友么?哪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啊。”男生打量着宜图,好奇的问道。   “我是美术生,你没见过很正常。”宜图面不改色的撒谎道。   “我是叶离的朋友,来这是为了替她将这个交给裴泽的。”   男生吃了一惊,“叶离还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长的这么帅,美术班没听过有帅哥啊。”男生咕咕嘀嘀,宜图也不搭理他。   “裴泽的座位在哪,你能帮我指一下么?”   “啊,好。”男生回过神,带宜图进了教室。   “这是……另一封情书?”男生不确定的看着宜图手上的信封。   明明是同一封,男生却看不出来,因为叶离的那一封被班主任当场撕了个粉碎。   除了郑袖袖和班主任之外,没有人仔细看过这封信的模样。   裴泽的座位靠着窗,东西全部都被带走了,很是干净。   宜图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封没有成功送达的情书,放在了裴泽的桌子上。   而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那封情书上突然亮起一排小字。   宜图愣住了,低头看去,竟然是裴泽未来得及对叶离作出的回应。   【谢谢你曾经喜欢我。】   一句多么简单又委婉的话,却让一个女孩穷尽了一生。   【恭喜您获得本次牌场道具——叶离的情书!】   当游戏控制面板弹出这句提示时,宜图有片刻的错愕。   原来这座牌场的道具,获得方式是这样得来的!   意外之外的意外。宜图笑了,梅花花色的牌场确实很有意思。   宜图在校园里又转了一圈,路上还遇到了其他几个熟悉的面孔,甚至是恢复正常形态的学科老师。   他这才知道,叶离死后的第三天,裴泽就被父母安排出国了。   叶离的母亲叶秋衣,也跟着叶离的亲生父亲离开了。   而叶离的一场幻想,终归只是一场幻想。   所有人都在向前继续活着,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弱小女孩的死,停留在原地。   或许多少年以后,叶离会逐渐被所有人忘记。   而被留在她幻想世界里的玩家,却永远的留下了。   宜图踏进白门的瞬间,一阵眩晕感过后,他回到了他离开之前的卧室。   茱蒂丝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主人通关梅花4牌场—避风港,本次您的游戏玩家排名第一,获得梅花4-避风港卡牌收录权!】   【本次竞票您共获1598张推荐票,奖励积分已发放至收件箱!】   宜图点开本次牌场的玩家排名,毫不意外的在所有人的下面看见了计涵的名字。   【本次进入牌场观看区的牌场主总人数:4521   已投出推荐票总数:3275票   第一名:游易、时凌(1598票)   第三名:曲白、王晓磊(890票)   第五名:蒋中(421票)   第六名:王沛奇(366票)   第七名:计涵(数据缺失!)】   计涵和他绑定了共生,只要宜图活着出来,那么计涵也将会被复活。   由于计涵在牌场内死过,所以她的推荐票数被清零。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能依靠着宜图所获得的积分,共享到百分之四十。   而按照目前来看,计涵分到的积分恐怕不是个小数目。   【竟票结算公示:   第一名:1598(每票玩家将获得110JR积分,未封顶)   第二名:890(每票玩家将获得90JR积分,未封顶)   第三名:421(每票玩家将获得70JR积分,未封顶)   第四名:366(每票玩家将获得50JR积分,未封顶)   第五名:数据错误!】   【恭喜玩家,本次您的游戏玩家排名第一,请领取本次牌场奖励!】   【本次牌场基础JR积分:6857(48000/7)   本次牌场奖励JR积分:175780(推荐票所获得的全部奖励积分)   本次牌场总获得JR积分:182637(基础积分+奖励积分)】   看着一下子从五位数变成六位数的JR积分,宜图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 第43章   这座牌场也被系统收录在序号为四的卡夹里,到目前为止,三十二张牌,宜图只收录了两张。   他点开这张牌的牌面,很快便显示出这座牌场的相关信息。   【梅花4-避风港:   牌场等级:低   任务完成度:(1/1)   剧情推进度:83%   道具获取数量:(1/1)   综合评价:运气很不错的善良之人呢。】   宜图点开了道具栏,那因机缘巧合之下被他获得的道具情书,呈现在眼前。   【道具名:最后一封情书   类型:控制免疫类   等级:二阶(可晋阶)   持有者:宜图   获得途径:低级牌场《避风港》内触发条件获得道具。   用途:当持有者使用情书命中目标,该目标将被情书感化,并长期处于感化阶段。   处于感化期的玩家,将无法对持有者使用道具或使徒牌,直至感化期结束。   友情提醒:本道具对部分带有免疫控制效果的侍徒牌,无法生效!】   当宜图看完这个道具的介绍后,心里微微一动。   他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作出的举动,会收获这样一件有用的道具。   要知道玩家们在牌场里竞争或保命,几乎都是依仗着身上的道具和技能牌。   而最后一封情书,居然可以使玩家无法使用道具和技能牌,这无疑间接保护了持有者的自身安全。   即使牌场内的玩家道具再强大,无法使用,又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这么一件道具,倒是和王沛奇那条狗牙项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同样使他们处于被玩家道具无法选中的状态,只是他们具体的作用不同。   宜图不知道王沛奇的道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范围,但他的这一封情书,只能对其中一个玩家进行全方面的屏蔽。   优点亮眼,缺点也不小。   控制免疫人数过少,并且对处于被动状态的侍徒牌无法生效。   如果这件道具的使用人数能增加就好了。   宜图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点开了晋阶要求。   当他看见那晋阶所要消耗的JR积分后,整个人裂开了。   【本道具由二阶晋阶一阶,所需消耗49.9万JR积分,且玩家等级需达到八级以上!】   宜图沉默了片刻,随后老老实实的关掉了晋阶界面。   是他想多了。   眼下他不仅要养着上座牌场使用过、还处于冷却状态的技能牌,回到现实后,还要继续消耗积分。   尽管加上户头上的余额,勉强有个二十万的积分,但实际上根本不够用。   想到这,宜图轻叹了一口气。   是该想想办法,多搞搞积分了。   第二天七点没到,宜图就睡醒了。   刚出牌场没多久的人,多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游戏的影响。   睡的不踏实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牌场与现实的时间流速不同,宜图睡不着索性起了床。   他给自己简单的做了一顿早餐,茱蒂丝虚拟的身影就在客厅里来回转悠,漂亮的脸上满是好奇。   宜图瞥了她一眼,有一个人陪伴总归是好的,尽管这人就是另一个自己。   他坐下用餐,茱蒂丝便也跟着坐在了他的对面,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宜图笑着问道,“哪来的咖啡?”   茱蒂丝举起杯子动作优雅的抿了一口,“托您的福,积分购买的。”   宜图的笑僵在了脸上,他怎么会把这家伙给忘了!   原来所谓的道具技能牌根本没有这位侍从能花钱,要知道他的第一座牌场挣的积分几乎全用在了茱蒂丝的升级上。   “别这样,我亲爱的主人。”茱蒂丝看见宜图的神情后,忍不住笑道:   “我所用的东西全是虚拟数据,够买它们只需要1积分。”   “真的?”宜图有点不信。   “真的。”   茱蒂丝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实在具有强大的欺骗性。   宜图只能信她,积分数字出现在了茱蒂丝的脑袋上。   那么一长串数字,每分每秒都在变动着减少。   茱蒂丝就顶着那串数字,悠哉的上了楼。   二楼阳台上有一个漂亮舒适的小摇椅,尽管茱蒂丝无法摇动它,但她时常坐在上面发呆。   宜图每每看到,总觉得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好似有着自己的故事。   而这时,茱蒂丝只会微微一笑道:   “那可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   如果卡牌们也有自己的一生,那倒真是一个难以说尽的往事。   宜图的好奇心不重,茱蒂丝的话也仅仅止步于此。   他们是彼此依存的主仆,亦是随时会分道扬镳的异客。   即使是短暂的拥有和停留,也足够了。   宜图在家闲了没多久,就被得了空的朋友们叫出去喝酒。   到底是他辞职的事太过突然,和他玩的好的一圈人,纷纷猜测他离职的原因。   宜图编造的理由,熟悉他的朋友们根本不信。   尤其是几个从小和他玩到大的兄弟们,研究了一礼拜没研究出来个所以然来,便聚在一起打算整个局,一探究竟。   四五个电话往宜图的手机上催着打,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了。   到了吃饭的地方,那三个好兄弟早就占好了地盘,就等着他入座了。   “哎呦我图哥,你可算来了。”成黎笑嘻嘻的开口,上前招呼道。   “不好意思来迟了。”   宜图顺势坐下,瞧见桌上那四五瓶白酒,他知道今晚恐怕要爬着回去了。   “老宜啊,你这一天天忙什么呢?工作都辞了,在家养小娇妻了这是?”坐在他左手边的华河好奇的问道。   宜图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哥,平时没少祸害他身边的好姑娘。   宜图至今单身到现在,华河功不可没。   “我的小娇妻不都被你撩走了么?”宜图抚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华河也不恼,手还是搭在了宜图的椅子后面。   “那些小姑娘你又不喜欢,我替你做了表面工作,不感谢我么?”   华河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格外无辜。   他是有着一张好皮囊,说起甜言蜜语来,更甚是骗女生的心,但宜图不吃他那套。   经远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开口道:   “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成黎这便招呼服务生上菜。   他们四人虽然从事的领域不同,但家境条件大差不差,实力相当。   经远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家境要比其他三人都好。   但工作也是最忙的,酒桌上难免打开话夹的都是各自工作上的内容。   华河同样是经商的富二代,只不过他大学的专业是编导,混娱乐圈也算有名气。   两兄弟俩闲聊了一会儿,宜图偶尔搭话,毕竟他们吹的牛逼,自己也跟不上,只有成黎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不说话。   成黎是一名法医,这职业算得上庄重伟大,但实在不适合在餐桌上提起来谈。   尤其是他们都被成黎故意恶心过,好兄弟们疯魔起来,都没把对方当人看。   成黎被灌吐过几次,也就长了记性。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提起工作上的事的。   而今天,成黎却开了这个口。   “最近东城那边发生了一起命案,你们看到新闻了么?”   华河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老成,你想说什么?”   成黎被他看的无语了,没好气道:“老子又不说工作上的事,你那什么眼神?”   宜图咳了一声,“日常提醒,日常提醒。”   华河笑的很嚣张,手揽了揽好兄弟的肩:“知我者,宜图也。”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成黎酸了:“你可拉倒吧,我家老宜什么时候和你好了?”   “你都不知道上学的时候,我俩好到就差穿一条裤子了好吧?”   “后来者居上,杀人诛心啊。”成黎痛心疾首,说罢又自饮一杯。   宜图快被这两人搞麻了,“有事说事,作妖呢。”   “咳咳对,说回刚才的那个话题。”成黎想起了这茬,继续说道: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恰巧东城死的那个人是我家亲戚的朋友。”   “三十多岁心脏猝死。”   经远皱眉,“重点是什么?”   成黎顿了一下,“没有重点,重点就是这个人前几个月还欠了一屁股债,但突然一夜之间暴富,又把钱全部还上不说,还在环锦买了房。”   环锦是东城的市中心,房价快飙到十几万一平,经远就在那里有三套房子。   “蛮奇怪的,钱合法么?”华河点点头。   “合法,中彩票三个亿,你说呢?”成黎说。   “卧槽?这就离谱了,这种好事我怎么没遇上?”华河瞬间不平衡了。   成黎白了他一眼,“你说个屁,你差那三个亿?”   华河嘿嘿一笑,“好像也是。”   宜图看着装逼的自家兄弟,幽幽道:“我差啊。”   华河:“……好兄弟别说了,我的就是你的,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宜图:“走开。”   “这人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成黎接着说,“原本我们以为他是被谋杀的,结果也不是,就是心脏猝死。”   “但是验尸的时候,这人身上少了一张巴掌大的皮。”   “然后我们就去问他的家里人,你们猜什么说?”成黎压低了声音。   “怎么说?”宜图心里突突的跳,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老婆说,那块皮是他自己割下来的,拿去做了一张扑克牌,说是会带来好运。”   “真他妈见鬼了,他老婆还把那块缺掉的皮交给我们了,确实是缺掉的那块。”   宜图听后,脸色瞬间一变。   “扑克牌?”   其他三人同时看向他,华河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皱眉道:   “老宜,你的反应有点大啊。” 第44章   被华河看出了异样,宜图心里一紧,随后恢复神色道:   “人皮被割下做成扑克牌确实有点惊悚,你们没有被吓到么?”   华河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再看出异样。   “还好,不过这人倒像是中了邪,事情最后怎么处理的?”   成黎放下筷子,“拖了十几天没找到其他的线索,尸体停的时间太久,只能火化草草结案了。”   “那张人皮牌呢?”宜图开口道。   成黎愣了一下,奇怪的问道:“图哥,你怎么对人皮牌这么好奇啊?”   宜图对答如流:“我不是好奇,只是怕那东西不干不净。”   尤其是成黎还是个法医,经常和尸体打交道。   虽然他们一直说着信科学不信鬼神,但经远做房地产的,却很忌讳风水的讲究。   成黎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放心吧图哥,那东西早就处理掉了。”   宜图点点头,心里却沉重了许多。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经远,又将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他看向默不作声吃着菜的宜图,问道:   “图啊,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呢?”   宜图愣了一下,想了想:“吃喝玩乐,反正没干正事。”   他确实说了实话,毕竟小命随时都可能没了,只想着能快乐一时是一时。   但经远几个明显不信。   “你小子少来吧,平时三句话不离工作,能闲的住?”   宜图无奈道:“哥,我工作都辞了。”   这下轮到经远愣了,好半天才皱着眉开口:   “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明好好的工作……伯父伯母知道么?”   宜图摇摇头,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和父母说,但他也从来不打算瞒着。   只要他在赌徒游戏里活着一天,那么金钱对他来说就是唾手可得的无用品。   JR积分可以兑换大量的金钱,但金钱却不能兑换等价的积分。   而赌徒游戏里的玩家,只能靠着JR积分续命。   宜图只能说一句自己也不想说的装逼话:   “看开了,我现在视金钱如粪土,哥哥们可信?”   成黎:“……”   华河:“……”   经远微笑:“别装逼,在座的各位有谁不是?”   这话说完,几兄弟们都笑了。   尽管好兄弟们也不知道宜图到底想做什么,但关心归关心,并不会过多干涉他的决定。   偶尓严肃,时常联系,更何况宜图早就是个成年人了,他们也没什么不好放心的。   这一顿饭吃过之后,宜图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顿饭后,自己的几个好兄弟以后都不会再提他辞职的事了。   这事就此翻篇。   而成黎所说的人皮牌主人猝死一案,宜图却一直放在心上,惴惴不安。   这事八成和赌徒游戏有关。   在没知道这事之前,宜图一直以为玩家之所以能进入游戏,是被系统选中发放的身份牌。   玩家在牌场里死后,身份牌也会随之消失。   而现在,宜图却不这么想了。   他先是在网上找到了东城猝死案的相关资料,很短只有简单几句,甚至没有配图,并且全程都没有提到人皮牌。   宜图想了一下还是给方语汐发了信息,那头好半天才回复。   【抱歉宜图,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否和赌徒游戏有关,或许只是巧合呢?我并没有听过类似的事件。】   宜图忍不住皱起眉头,茱蒂丝就在一旁静静的坐着,并不说话。   宜图点开游戏面板,看见最顶端的那条配偶关系解除处理申请,还处于冷静期中。   自从离开梅花4牌场后,这条配偶关系解除申请就由茱蒂丝提交给了系统。   江寒屿那边也是同样的,由他的侍从大卫王提交至系统。   只有在双方同时提交关系解除申请,并且过了冷静期后,两人的关系才可以解除。   只是几天过去了,这条申请还在,冷静期也没有个确切的时间,系统仿佛睡着了般。   而在这样的冷静期内,一旦两人再次同时进入牌场,关系解除申请就会立刻被驳回。   如此一来,尽管系统奖励的通话器还能正常使用,宜图却不打算动它。   他看着这条申请信息的下方,还有一个人留给他的联系方式,心里微微一动。   宜图拨通曲白留给他的号码,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一道略微低沉的声音,和牌场里的曲白完全不同。   “喂,你好哪位?”   宜图有片刻的迟疑,还是试探着开口道:   “你好,我找曲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时凌?”   “是我。”   “稍等,我这边不方便说事,一会回打给你。”   宜图应完,曲白那边便挂了电话。   原本他以为那人回打过来需要一段时间,谁知道他只是倒个水的功夫,电话便来了。   宜图接通过,曲白的声音传来。   “不好意思让你多等了一会儿,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沈昊,牌场里的曲白也是我。”   宜图轻点桌面的手顿了一下,沈昊,夜莺战队的正式成员之一。   而茱蒂丝展开在他面前的战队排行榜上,夜莺排名第四十二,队长是一名伪满级(十级)的高级玩家。   没有K或Q,甚至连J牌玩家都没有的战队,能在众多实力超群的战队里,杀出一个如此靠前的排名,到底是有点东西在的。   要知道现在在榜的大多数战队,光是KQJ牌的玩家占掉了小半,而剩下的一大半,也都是隶属于他们的分战队。   一来是战队的正式成员名额有限,最高只能同时在位12名玩家,名额不够分,只能分出部分战队出去。   二来则是,为了能在战队赛中得到利益最大化,战队与战队之间联手很常见,而成立分战队,就能更好的避免资源争夺。   分战队是为了主战队的利益存在而存在的,一切以服务主战队供给为目标。   必要时,直接弃权,给主战队让位置的同时,也能减少消耗。   但即使这样,分战队能捞到的油水也绝对不少,排名也是紧跟主战队之后。   宜图大致的从榜上浏览了一遍,仅他知道的牧城所在的狐鼬战队,队长是华夏区排名第57名的方块J。   光是隶属于狐鼬战队的分战队,就有三个。   尽管排名靠后,但也有两只战队挤进了前一百。   这就更别提,有king与queen在的战队,有多少只分战队了。   不过风气如此,依旧也有例外。   那就是排名第一的战队魔牙,队长好巧不巧正是与他解除关系的江寒屿。   魔牙不仅没有分战队,就连队员都少的可怜,仅仅是个位数。   如若这几人不是佼佼者中的翘楚,魔牙都难以维持自己第一的排名。   电话那头一直没等到宜图说话,沈昊又低低“喂”了一声。   “我在的,沈先生。”宜图回过神道:“我叫宜图,这次打电话来多少有些冒昧……”   “你客气了,只是几天不见倒是生疏了不少。”   电话那头传来沈昊的淡笑,他打趣道:“看来还是得我男友来接才行。”   “王晓磊?”宜图一愣。   “对,他就在我旁边,你要和他聊几句么?”沈昊问道。   “如果他愿意的话。”宜图也跟着笑,紧接着话归正题道:   “我这次打电话来,一是为了你说让我考虑战队的事,二是……”   “…沈先生,你知道玩家进入赌徒游戏的第二种方式么?”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电话那头沈昊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   “有。”   “你碰到了?”   “不是我碰到的,而是我的朋友。”宜图轻声道。   沈昊叹了口气,“说来有些复杂,这事和战队有关。”   宜图忍不住蹙起眉头。   随后沈昊告诉宜图,除了被系统选中赐予身份牌的玩家,可以正常进入牌场之外,还有一些极端需要钱的正常人,会被部分玩家以另类的方式,带进牌场。   而这些被玩家带入牌场内的正常人,则被称为牌徒。   “牌徒没有自己的身份牌,而牌场又是通过身份牌来识别玩家的。”沈昊说:   “知道窍门的玩家会替牌徒做好身份牌,有的是取牌徒自己身上的皮,有的则是取的动物皮。”   “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作用都是差不多的,唯一不同的是,能进入牌场的时间长短。”   取自己身上的皮作成的身份牌,能进入牌场的时间相对更久,也更安全。   而取动物皮的牌徒做出来的身份牌,一旦被游戏识别出,重则死亡,轻则神志不清。   “这些牌徒进入牌场,几乎是为了金钱,也就是传说中的卖命钱。”   “而带他们进去的玩家,所图谋的也很简单,那就是JR积分。”   宜图一愣,“JR积分?”   “对。”   沈昊接着告诉他,由于牌徒的身份牌信息不全,甚至都没有完整的牌面。   他们的身份牌没有数字更没有花色,也就没有办法获得所谓玩家需要的生存积分。   而这些积分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牌无法储存而消失,反而会间接转移到,带他们进入牌场的玩家身上。   “也就是说,部分玩家会为了多赚积分,而带两个甚至更多的牌徒进入游戏。”   “至于牌徒的死活……并不重要。”沈昊轻叹了一口气。   牌徒能活着出来自然是好事,因为玩家作为回报,会给予他们大量所需的金钱。   而运气好的,甚至会躲过系统的识别,转变为真正的玩家。   成为正式玩家之后,游戏也会替他们改变现状。   宜图紧皱眉头,“那牌徒和战队又有什么关系?” 第45章   “如果你加入过一个战队,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沈昊顿了一下,突然开口道:   “宜图,你觉得夜莺怎么样?”   宜图没想到沈昊会问的如此直接,毕竟一开始他确实没有考虑过加战队的事。   他不轻易信人,一旦信便会深信到底。   而沈昊和他只是仅仅认识几天的牌场玩家,却频频抛来橄榄枝,宜图不得不多想。   正当他想婉拒的时候,沈昊又开口道:   “宜图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放心,你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过来人,你想过的问题都是我曾经做好的最坏打算,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战队内部的排挤与争斗一直都有,并且从未停止。”   “但我想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该如何面对不是么?”   避免排挤与争斗的最好办法,就是凭实力说话。   当一个人足够强,强到说一不二的地步后,再回头去看以前的纠缠是非,不过是一场笑话。   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宜图自然深知这个道理。   他微微挑眉,不得不承认沈昊的劝说能力,激起人斗志的同时,不知不觉又将人捧高了一寸。   如若他是个狂妄自大的人,怕是会直接点头应下了。   但宜图不是,他的语气透着无奈:   “你就这么想拉我下水?”   电话那头的沈昊笑了,“我只是在为战队谋利的同时,以朋友的身份,真心想帮你罢了。”   “宜图,尽管我不知道你经历过几座牌场,但再勇猛的狮子也无法战胜一群集体狩猎的雄狼,牌场等级越高,越是这样。”   “尤其是高级牌场的玩家,几乎都是排名前一百的战队成员,甚至有的大名鼎鼎,遇见就能叫的出名字。”   “如果你真的毫无追求,甚至只是想赚点可怜的积分用以保命,那你就当我全在说废话吧。”   沈昊已经将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再多费口舌也没有了必要。   他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只是留给宜图独自考虑的时间。   沈昊挂了电话之后,宜图停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沈昊说的没错,孤军奋斗永远及不上并肩作战。   也许加入战队并不是一个坏的选择。宜图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他的顾虑太多,远远没有沈昊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系统将他和黑桃King绑定的同时,还给了他一张红心queen的身份牌。   这张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给宜图带来多少好处,恰恰相反,它倒是让宜图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   因为Q牌是可以被其他玩家夺走的,只要杀了他,便可以继承他的身份。   而加入战队,身份牌的暴露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宜图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答案,人是有野心的,只是还没有强过顾虑,所以才显的如此不敢为。   而站在他身后的茱蒂丝像是有所感应,向宜图走来。   “我听说您的配偶还是个新人的时候,也加过战队。”   宜图转过头,看向她:“你说的是……江寒屿?”   茱蒂丝微微一笑,“没错,那位黑桃king在新人时期可要比您现在鲁莽多了。”   “栽过的跟头也不少,可他终究不是池中之物,又何必担心小鱼小虾呢。”   “他现在带领的战队,就是以前的旧战队分裂出去的。”   宜图一愣,居然魔牙是其他战队分裂出去的部分?   他对这些事一概不知,而茱蒂丝却十分清楚的样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下轮到茱蒂丝不解了,她看着宜图的眼睛里有些疑惑。   “大卫什么都会和我说,尽管您和他的主人关系看上去并不友好。”   “大卫?江寒屿的侍从?”宜图懵了。   他根本不知道侍从和侍从之间也会有联系,难不成这两个家伙私底下会互相交流彼此的日常?!   茱蒂丝点点头,“我们的相识,远在历史开始之前。”   “历史开始之前……”宜图轻轻念,宛然一笑:“听上去真美好。”   他们的故事早于系统诞生之前,也远不会终止于系统毁灭之后。   宜图焦虑的心情莫名缓和了许多,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江寒屿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沈昊说的没错,再勇猛的狮子也无法战胜一群集体狩猎的雄狼。   江寒屿比他更清楚这个道理,否则他就不会亲自带领一支战队了。   第二天早上,宜图和茱蒂丝一起用了早餐,随后拨通了沈昊的电话。   沈昊在洗漱,电话是他男友齐子真接的。   “宜图是你么?”   王晓磊的真名叫齐子真,无论是牌场内还是牌场外,一直都很活泼。   凭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语音语气,宜图很快认出了他:   “是我,你们才起?”   “是啊,昨天昊哥酒喝多了,今天起的有点迟。”齐子真丝毫没有和他感到生疏,接着问道:   “宜图你打电话来是有事么?你等等我去喊昊哥……”   “卧槽,宜图你打过来不会是答应加入夜莺战队了吧?!!”   脑子慢半拍的齐子真才想起来这一茬,宜图打电话过来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宜图好笑道:“是啊,我考虑了一晚,觉得沈先生说的句句都是真理。”   “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电话被沈昊接过。   宜图语气突然变的很认真,“沈先生,你邀请我加入战队,是为了拉拢我的配偶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沈昊的声音:   “是,也不是。”   “我邀请你确实有一部分想拉拢你cp的意向,但也不完全是,自然也看好你的实力。”   “更何况我的想法已经被队长驳回了,你的配偶不是我们战队能驾驭得了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沈昊轻声道。   如果一个战队的队长能被队友压强一头,那么势必会导致战队分崩离析。   而江寒屿现在所带领的战队魔牙,就是从旧战队里脱离出来的。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超群的能力与傲气都绝不允许他居人之下,听旁人发号施令。   夜莺的队长是个明白人,他看的远比沈昊透彻。   而沈昊的回答,完全在宜图的意料之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着实松了一口气。”宜图笑道:   “因为我和我的cp就要解除关系了,怕你图个空。”   沈昊一愣,“解除关系?为什么,他待你不是挺好的么?”   “…男人嘛,都是一样的。”宜图想了想,随便扯了一个借口:   “感情淡了,又有了新欢,自然就要解除关系了。”   沈昊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好半天也不知道他该是开口安慰,还是跟着骂一句渣男。   而宜图却因为自己的这一句胡扯,莫名感到阵阵心虚。   尽管他和江寒屿遇见的可能性几乎为0,毕竟赌徒游戏的牌场与玩家众多,怎么排他们也不会再排到一起。   就算他们日后再见面又如何呢,谁也不会知道他和黑桃King绑过情侣关系。   至于江寒屿,他是更不可能自己往外说的。   如此一想,宜图瞬间不心虚了,反正以后都不会有人知道,把沈昊糊弄过去也算好说。   “没事兄弟,后面会有更好的。”   沈昊简单安慰了几句,然而宜图巴不得他别再提这事了。   “不用安慰,我和他只是兄弟。”   尽管他这样说,在一旁偷听的津津有味的齐子真却气的拍了桌子。   “我靠!我就知道那狗男人不靠谱,我早就该在牌场里就看出来的唔……”   沈昊及时捂住了男友的嘴。   “宜图,你先加我的v信吧,过几天等队员都到齐,我们正式见一面。”   “好。”   夜莺战队的成员并不集中在一个市,甚至有跨省的。   但除了特殊情况外,他们一般集中住在一起,主要是为了方便组队进入牌场刷分。   而宜图看到的牌徒一事,沈昊也告诉了他最终的缘由。   牌徒之所以和战队有关,就是因为只有战队的队长才能带牌徒进入牌场。   当个人玩家的等级和积分达到一定高度后,便可向系统申请开启战队。   战队在创建之初,需要招揽队员。   而战队确认队员的方式,除了用积分购买特定的道具之外,便是身份牌对身份牌的感应。   身份牌会在牌场开启的一瞬间,感应到在场一米之内拥有身份牌的其余玩家,进入牌场确认信息后,该玩家即成为战队的正式成员。   沈昊告诉宜图,这种入队方式,被他们称为战队纽带。   很多战队为了测试想进入战队的玩家实力,会故意以这种方式带他们进入中高级牌场。   如果能顺利活下来,便是正式成员。   如果不能,死在了里面,那就更谈不上入队一说了。   一石二鸟之计,怪恶心人的,但确实是目前为止最有效的办法。   而那些刚好达到可以申请创建战队的玩家,就以有限的队长身份,用该方式带正常人进入游戏,以此谋取大量的积分。   尽管这种无效战队会因为达不到战队名誉积分,而被系统清除,但还是能白嫖到不少JR积分的。   宜图了解到了前因后果后,忍不住一声轻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几天之后,他的入队方式八成也是战队纽带跑不掉了。 第三卷 牌场三 囍 第46章   静静等了三天的宜图,并没有等到下一座牌场的倒计时,而是沈昊先一步发来了战队邀请。   夜莺战队的大部分成员都集中在H省褚州市,距离他所在的S省金泽市,也不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高铁。   “宜图,你应该也猜到了自己的入队方式了吧?战队纽带是每个夜莺正式队员都必须经历过的考核,我也不例外。”   “正好有一名外编队员将他本月的牌场场次委托了出来,牌场开启的时间,明天下午三点。”   由于夜莺战队的正式成员等级都很高,所以刷出来的牌场等级也会相对应的变高。   更何况等级越高的玩家,牌场刷新时间就会越加的漫长。   这就导致某一段时间,一整个战队都无法进入一次游戏,就因为没有牌场可进。   所以,为了赚取积分避免技能牌冷却扣分的损失,一个战队会招收大量的外编队员。   这些外编队员每月都有一次机会,将自己刷新出来、难以掌控的牌场提交给系统。   系统则会将这些牌场进行公示,战队内所有成员都可查阅,任意组队进入。   无论牌场通关与否,都不会影响到外编队员下一次的牌场刷新,只是刷新时间会被提前很多。   而这一次宜图要进的牌场,就是一名七级外编队员刷新出来的。   沈昊对此并没有隐瞒,但也没有过多告诉他详情。   一切都要等宜图到了地方,亲眼见过,再决定是否要继续完成战队纽带。   下午两点,宜图到了沈昊与他约定好的地点。   站在路边等了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宜图的面前。   车窗摇下来之后,他看见了沈昊与坐在副座的齐子真。   沈昊与宜图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尽管真人五官也端正硬朗,但和牌场里的曲白相比,真人还是比游戏里更加普通一点。   毕竟普通人才是生活常态,而坐在沈昊旁边的齐子真到是长相清秀。   只要不说话,文文静静的像是大学里的白衣学长。   但奈何文静两个字就和他沾不上边,当齐子真看清宜图的长相后,愣了一秒。   “……昊哥,咱们搞错人了吧?这是宜图?”   眼前这人倒真是生了一副极好皮囊,光是静静站在这里就自成一段风景。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偷看的有很多,但宜图站的这一片却没人敢真的靠近,鹤立鸡群。   “是他没错,位置共享还开着呢。”沈昊无奈道。   宜图笑了一下,冲两人点点头。   “上车吧,还有一个小时就三点了。”沈昊道。   宜图上了车后,齐子真还在惊奇他的长相。   “我真的没想到啊,没见到真人之前,我的印象还停留在牌场里你那普通到根本记不住的脸!”   “兄弟,你为人还是太低调了。”齐子真啧啧道。   “牌场里的,还是少信为好。”宜图没有正面回答。   齐子真点点头,十分认同:“这到是真的,我在牌场里见过那种绝世大帅哥,比你还要帅的那种。”   “然而在现实里,却是个一米六都没到的黑皮。”   “一米六没到啊,真的是有了容颜模拟器后,遍地都是网络男神。”   “不过……像你这样的,真的是意外的惊喜。”齐子真笑嘻嘻道。   宜图笑而不语,反倒是一旁的沈昊略带歉意的开口:   “抱歉啊兄弟,第一次见面你多担待。”   齐子真:“???”   沈昊的车一路向郊区的山上开,直到一片别墅群出现在眼前,宜图知道他们快要达到目的地了。   夜莺战队比宜图想象中的要有钱,迈巴赫驶入大门,门卫热情的问好,显然沈昊和齐子真都是这里的业主。   沈昊的车子停在了一栋并联别墅门前,齐子真招呼宜图下车。   “这是我们队员吕南的家,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带你进入牌场。”沈昊将车停好后,推开了门。   “请。”   宜图点点头。   进去后,他才看见客厅地板上铺的都是上好的羊毛地毯,无一例外不是进口昂贵的家具。   而端坐在在米色沙发上的男人,在看见他们的同时,站起了身。   “来了?”   吕南很白,出挑的丹凤眼无端的让宜图想到了江寒屿,只不过前者并没有后者那样惊艳的容貌。   除了一双不错的眼睛,吕南也只是普通人的长相,他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上下打量了一番宜图。   眼神微冷,确实算不上热情。   吕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从容的男人,沈昊这次带回来的,倒是有点东西。   最起码不像那些一进门就知道连连惊呼有钱的傻子们,到了他面前却敢夸夸其谈起来。   结果进了牌场,死的又一个比一个快。   “你……不是夜莺的队长吧?”眼前人微蹙着眉,突然开口问道。   吕南愣了一下,很快便答道:   “我不是队长,但队长已经把战队纽带开启的位置暂时交给我了。”   宜图听罢沉默没有说话,这和他想象中的多少有点出入。   原本以为这一次就算见不到全部的战队成员,最起码也能见到大多数。   但他万万没想到,仅仅只有一个队员。   毫无诚意,明摆着的轻视,甚至都算不上下马威。   见宜图一直沉默,沈昊及时开口道:   “宜图,不是队长不亲自带你,而是大家几乎都是才从牌场里出来。”   “一来精神状态不佳,二来也是游戏不允许玩家无缝对接的进入牌场。”   宜图闻言看了一眼沈昊,精神不佳可算不上什么好的理由。   吕南在旁边看着看着笑了,“宜图是吧?你没有加过战队所以不知道。”   “在你没有正式成为队员之前,大家都不会费劲的聚在这里……”   “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吕南和宜图对视,轻声道:“来我这里试图加入战队的玩家,太多太多了。”   “但战队的位置到现在都一直处于空缺状态,有的是没有资格开启战队纽带,而有的运气不好,留在了牌场里。”   “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距离战队纽带开启时间只有15分钟,你要试试么?”   宜图皱眉,“什么是没有资格开启战队纽带?”   吕南用手比划了一下,“身份牌等级不够。”   “有的玩家甚至都没有资格进入牌场,你呢?等级是多少?”   “沈昊没和我说过,他说他也不知道。”   吕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尽管沈昊一再保证这名新人绝对是一名潜力股。   但要是连能进入牌场的等级都达不到,沈昊这家伙就要丢脸丢大了。   宜图也跟着笑了,“试试不就知道够不够资格了。”   他的身份牌红心Q,从根本上无视牌场等级,除非有等级为K的牌场。   听到他这句话,吕南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敛了,这人绝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简单。   “好,够自信。”   吕南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   等到最后五分钟的时候,牌场信息会被提前刷新出来,包括花色以及等级。   四人坐在客厅内,沉默无言。   就连一向活泼的齐子真,也不敢轻易的开口说话。   几人像是坐在门外,等着考试的考生,气氛沉重。   快要到点的时候,沈昊带着齐子真提前离开了,否则战队纽带也会将两人一起带进去。   宜图和吕南面对面坐着,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宜图猜测,他的情况沈昊恐怕一丝不落的全部告诉了吕南,包括他曾有过一个配偶的事。   他死在牌场里没关系,但不能因为信息不全,导致战队里的其他成员死在里面。   最后五分钟一到,两人的游戏面板瞬间刷新出了下一座牌场的数据。   【本次牌场开启时间已刷新,数据加载中…请稍后!】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   【本次游戏数据已加载完毕,请玩家注意牌场开启时间及相关信息!】   紧接着一行行字体浮现在宜图的眼前。   【红心6牌场—囍:   牌场编号:692013   牌场等级:中   玩家参与人数:13   本次牌场开启时间倒计时:五分钟】   【请玩家注意!本次游戏战队纽带已开启,您的准战队编号已录入……】   【牌场进入倒计时一分钟,牌提名即将出现,请玩家做好准备!】   【牌提名:双喜临门】   【牌场进入倒计时3、2、1……人数已加载完毕!】   随着倒计时的消失,眩晕感迎面袭来,宜图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   就在他即将闭眼的刹那,一个大大的“囍”字瞬间浮现在半空,颜色红的刺眼至极。   而“囍”字的背后,是无数张惊恐慌乱的面孔,在失声尖叫。   宜图忍不住心里一颤,寒意爬上了后背。   等到他再睁眼,入目的场景却十分的陌生压抑。   面容僵硬诡异的石狮子冷漠的与其对视,而高立的灰墙上还贴着“囍”字的剪纸,莫名的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宜图错开目光,抬头看见了他面前挂着红灯笼的大宅院,黑色的牌匾上写着颇有气势的“董宅”二字。   而他所在的这条窄街上,像董宅这样的大院不仅仅只有一座,隔壁就紧挨着另一家。   此时已是黄昏后,宜图独自一人站在街上到显的很是冷清。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陆陆续续从街的两头慢慢走来。   宜图试着去辨认这些玩家的相貌,没看到和吕南相似的。   而他为了吕南能更好的认出自己,人皮衣也只改动了几分原貌。   第一个走到董宅门口的,是一个拖着24寸大箱子的矮个子女人。   她看见宜图后,也并不打算上前打招呼,只是找了个角落靠在箱子上等待着。   宜图的目光一直落在她那看上去很沉的箱子上,能带进牌场的,恐怕也是一件道具。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等到又一起走来了两三个男男女女,宜图终于看见了一个身形像是吕南的人。   那人戴着金丝框眼镜,不急不慢的独自一人来到了董宅门前。   两人目光对上后,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还有人没到,等等吧。”吕南开口道。   宜图点点头,这座牌场的难度等级是中级,尽管一进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这条街看上去也十分的正常,但进入牌场时刷新的信息,却让宜图难以捉摸。   牌场的名字是个“囍”字,牌提名又是双喜临门,除了喜之外,他们没有再多的提示了,简练的几乎有些苛刻。   宜图看了看身后的大宅,心里猜测应该是这条街上有两家人一起办了喜事。   而游戏的开始,必然是从这两场喜事发生意外为背景进行的。   宜图正分析的出神,突然自己的游戏面板上弹出了一则提示。   【您的配偶解除关系申请已驳回!请在三个月后再次申请!】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怎么会失效?   除非冷静期内,他和江寒屿再次一起进入牌场,配偶解除关系申请才会自动驳回。   可是他和江寒屿根本没有联系,甚至连配偶之间的共享端也被系统自动关闭了。   正当宜图有片刻愣神的功夫,左手边有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跟前。   而领头的那位个子出挑,尽管神情冷淡,依然掩盖不了他极好的面容。   宜图和男人对视上的刹那,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而当宜图看见他身后紧跟着的青年后,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道:   “宝贝好巧啊,你这是……出来带弟弟?”   江寒屿没想到宜图还有这样的一面,并未先开口,他身边的青年倒是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宜图。   “……你前cp?”   这时吕南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他再看看男人身后跟着的那位,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尴尬的咳了一声:   “原来沈昊说的是真的啊,你cp这就带着新欢出来了?”   警铃在宜图脑海里叮叮响起,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打断吕南,便见男人一愣。   “新欢?”江寒屿笑了,茶色的眼眸闪过一丝隐晦。   宜图:“……”糟了。 第47章   等到第13个玩家到了董宅的大门前,本次牌场所有的玩家都到齐了。   没过一会儿,紧闭着的朱门从内打开,一名穿着灰大褂的管家探出脑袋来。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你们都是受老爷和慧夫人邀约而来,参加大小姐婚礼的宾客么?”   管家从门后走出来站在了台阶上,宜图看见了他胸口戴着的白花。   白花衬着他眉宇间的忧愁,显的人更加憔悴。   即使没有人回应他的话,管家还是接着说道:   “近日永乐街上不太安宁,今儿个早上又发生了一起命案,警察局正在到处搜查可疑人员……”   “为了董家的安全,还请各位先生小姐出示一下受邀的喜帖。”   “命案?”站在石狮子旁,烫着一头小卷发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居然真的掏出了一张鲜红的喜帖。   “这个?”   管家连忙点头,“少爷您请进,院内自有小厮带您去客房歇脚。”   “其他先生小姐,还请出示一下喜帖。”   见状,宜图试着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里面果然放了一张同样的喜帖。   这张喜帖上写了邀请人董老爷的名字,还有两位新人的姓名,但唯独没有受邀人的。   “走了。”吕南喊了一声。   宜图闻言将喜帖合起,跟了上去。   管家看过请帖后,便让玩家们都进了宅院。   转身关门时,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已经全部检查过了,应该不会再有妖怪混进来了吧。”   尽管他的声音很小,但在场的玩家几乎都听到了这句话,一瞬间大家的心情都变的微妙起来。   而此时的宅子里早已看不见一点喜庆的红色,反而处处都挂上了白布,小厮们的胸前同样佩戴着白花。   很显然,这家的红喜变成了白丧。   等到管家仔细的关好门后,转身发现他的宾客们一个都没跟着小厮回客房,反倒目光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愣了一下,随后开口道:   “各位舟车劳顿,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趁天还没黑,快些回客房休息吧。”   “董家办的不是喜事么,为何处处挂白布戴白花啊?”这时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闻言管家叹了一口气,“实在是瞒不住各位啊,原本这确实是一桩喜事,但奈何……”   “奈何咱家的大小姐今早人没了!”   “好好的喜事变成了白事,真是出鬼了呀!”管家神伤,缓了缓后道:   “知道各位此时震惊的心情,这事又多有忌讳,等老爷缓过丧女之痛后,亲自和大家解释吧。”   管家说完,便示意小厮带他们去客房,自己转身离去。   知道再问也问不出别的东西来了,玩家们只好跟着小厮前往今晚的住处。   宜图和吕南两人,原本是跟着同一个小厮去往西厢房的。   而凑巧的是,江寒屿和那名青年也和他们顺路。   两名小厮在前面走着,四人跟在后头,小道上倒是一时无言,安静极了。   直到前方出现了分叉口,两名小厮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回头示意身后的客人跟上。   宜图连忙跟上,这氛围着实有些尴尬了,还不如早点分开微妙。   然而他还没能松一口气,身后的吕南却被人拽住了胳膊。   吕南一愣,下意识转过头看着拉住他的男人,忍不住蹙眉。   “你……”   江寒屿冲他淡淡一笑,不容拒绝道:“我跟你换。”   说罢,在吕南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两人已经跟着小厮朝左边的厢房去了。   只留他和那人带进牌场的新欢,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宋景琛有点茫然,不知那人和江哥是什么关系,以前也从来没见过啊。   而眼见着两人的身影都快消失在小道上时,江寒屿才终于想起来还有他这一号人物。   男人转身看向他,“我回头再来找你。”   宋景琛只能点点头,“好。”   另一边,宜图看着步伐依旧稳健转过头来的男人,忍不住蹙眉。   “既然不放心,你跟着我做什么?”   江寒屿愣了一下,忽然笑了。   “我不跟过来,怎么好和我的旧爱算算账呢?”   男人炙热的指尖拂过宜图的后脖颈,两人又靠的极近,以至于他有种要被这人笼罩在了怀里的错觉。   宜图身子一僵,向旁边拉开了一段距离。   “你……”   “背着我在外面胡编乱造的时候,没想到会再遇到我吧?”   江寒屿拉住了宜图的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张陷入窘迫的脸。   人皮衣没有改变他多少的原貌,即使如此,这人第一眼瞧见,便让人心生喜爱,赏心悦目。   宜图的手腕被他抓住,一圈的皮肤都在发热发烫。   江寒屿还在不依不饶,笑的越发放肆:“这次怎么不扮丑了?我怕是傻子才放着俊俏的旧爱不疼,去找什么新欢!”   几乎咬着耳朵般的亲昵,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震的宜图耳根子都在发烫。   一半是被气的,而另一半的原因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等不到宜图将人挥开,江寒屿便先一步松开了他的手,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   “战队里其他的几个狗玩意都没办法再进牌场,所以这次只能我带宋景琛了。”   突如其来的解释,宜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男人话中的意思。   宋景琛就是跟着江寒屿一起进入牌场的青年。   宜图点点头,随后又问道:   “他是你的朋友么?”   “不算吧,他是我战队里某个队员的弟弟。”江寒屿不介意告诉他这些,心情挺好的继续开口说道:   “原本他是不跟我们一起进牌场的,有人会带他。”   “谁?”宜图起了一丝好奇心。   “他的cp。”江寒屿微微挑眉,“一个挺厉害的家伙,但是最近不行了。”   “他们在闹分手,听小宋说,那男的有了新欢。”   江寒屿说这句话的时候,又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宜图。   宜图有种要被噎死的感觉,他也真是,为什么要给自己挖坑。   就江寒屿这种有仇必报的狗东西,还不知道要就此调侃他多少次。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小厮带着他们已经来到了西厢房的走廊上。   “二位早点休息吧,最近……夜里不太安全,还是尽量不要出门了。”小厮好心嘱咐道。   他说完便想走,却被宜图及时喊住了。   “小哥,不好意思冒昧的问一声。”宜图开口道:“你家小姐……是怎么死的?”   那名小厮紧皱着眉头,好似不太愿意说。   宜图也不急,就静静的等着。   那名小厮只好说了:“我们家小姐是上吊死的,要是管家问起这事来,您千万别说是我告您的!”   “好说好说。”宜图笑了一下,“你家小姐死时,你在现场么?”   那小厮摇摇头,“咱们小姐是早上死的,我那时正在给慧夫人跑腿,等我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人都戴上了白花。”   小厮打量了一下周围,突然压低了声音。   “贵客您就别再问这些了,现在的董家……不干净!”   “不干净?”   小厮点点头,讪讪一笑:   “多的我也不能和您说了,反正我是不住在宅子里的,也就道听途说,不准的。”   董家的佣人除了管家之外,其余都是附近临时或长期聘用的,到了点就会离开。   也就是说,到了晚上七八点,董家偌大的宅子里,除了老爷夫人和管家,就只剩下他们这13个刚进来的客人了。   小厮离开之前,将房门的钥匙交给了江寒屿。   两人打开房门后,才发现宅子里的客房非常的窄小。   又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住过的缘故,屋子里散发出一股挥之不去的灰尘味。   宜图将被子扯开掸了掸,尽管上面避免不了的有霉味,但勉强能睡。   而现在他们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间窄小的客房里,只有一张床。   看着站在旁边双手抱胸,皱着眉头的江寒屿,宜图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   “怎么睡?”要不再去要一间厢房吧?   江寒屿瞥了他一眼,忽的笑了:“我不介意和自己的旧爱挤一挤。”   宜图差点又要被他气的吐血,“我介意!”   “那来不及了,如果有多余的厢房,你觉得牌场会好心的让我们睡在一起?”江寒屿反问道。   “我……”宜图说不出话来了。   仔细想想也是,两个人住在一起还能有个照应。   但凡董宅再大一点,可以一人一间厢房,牌场是绝对不会让玩家们有便宜可占的。   它的恶意是毫不遮掩的,想用规则弄死在座的每一个玩家。   想到这,和江寒屿住一间,即使挤了一点又如何呢,到底还是他占了大便宜。   最起码不用担心小命随时会没了。   如此一想,宜图心里瞬间舒服了,看着江寒屿的目光也变的友善起来。   “你说的对,今晚我们还是挤挤吧。”   江寒屿:“?”朋友,你好像哪里不对劲。   --   他们的晚饭是小厮送到房间里的,两荤两素,颜色和摆盘都很漂亮,最起码看上去宜图有了一丝食欲。   送完晚饭,宅里的佣人都会离开董家,届时整个大宅院都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的响动。   宜图以为用完晚饭后,这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谁知道没过一会儿,管家便亲自过来了一趟。   原来是董家老爷身体好些了,想着请他们这些贵宾去前院的大堂一聚,赔礼的同时说明情况。   宜图和江寒屿按照来时的路,找到了唯一还亮着灯的大堂。   他们到的时候,大堂内的其余玩家也到了个七七八八。   宜图眼尖的在这些人中,很快找到了吕南和宋景琛的位置。   四人重新汇合后,一改之前尴尬的气氛,吕南本就是局外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拘束的。   而宋景琛的目光却在宜图出现后,就没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那种难以置信、还带着几分佩服的神情,弄的宜图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吕南肯定是和宋景琛说了他之前胡说八道的话,这下误会是真的大了。   江寒屿没注意到宜图和宋景琛之间的目光交汇,只是简单问了后者几句东厢房的情况。   东厢房要比西厢房大,大部分的玩家都住在了东厢房里。   这就是人一多,越是容易出事。   不过游戏才刚刚开始,倒也没有必要过于谨慎。   更何况宋景琛虽然是个脑袋不灵光的,但总归他那位厉害的cp带在身旁不短的时间。   积分刷的足够多,买几件足以保命的道具还是有的。   想到这,江寒屿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等到所有人玩家来齐后,管家扶着双鬓已花白的董老爷坐在大堂正位上。   而董老爷的身后则跟着一位穿着素白锦鲤旗袍的美娇娘,那是董老爷刚娶没多久的夫人,乔慧娘。   当董老爷坐下,宜图看见他的脸后,瞬间明白了为何年龄不过二十出头的慧娘,愿意跟着这位可以做自己爹的老爷了。   尽管老态已在董青山的脸上显了大半,但即使如此依旧能想象出他年轻时候,那英俊硬朗的模样,怕是几家女儿都争着抢着想嫁的儿郎。   董青山刚刚坐下,便疲态尽显,一双深邃的鹰眼也布满了血丝。   没了一家之主的威严,又平添了几分憔悴。   他看向在座的宾客,苦笑一声开口道歉。   “真是对不住各位了,原本董某是想请大家一起来见证爱女人生大喜之日,谁知道今日的疏忽,竟成了终身之痛。”   “就在今早,爱女董皓月被佣人发现在房间里……”董老爷讲到这,声音沉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根白绫吊死在了屋檐上,人已经去了,红喜变白丧,白发人送黑发人哪!”   董老爷剧烈的咳嗽起来,慧夫人在一旁轻拍他的背顺气,脸上写满了担心与忧愁。   “我没事,董某对不住各位了,原本不打算留各位在宅内过丧,只是最近镇上不太安宁……”   “大家不如在董宅住上好吃好喝几日,一切费用都由我董青山承担,就当给大家赔不是了。”   董老爷说完这番话后,大堂内很是寂静。   这时,有人开口问道:   “董老爷,能否容我冒昧的问一句。”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说。”董老爷点头。   宜图没在意其他人的打量,接着开口问道:   “佣人发现董小姐时,你们有没有看清董小姐的脚尖是否是对着人的?”   他这话说完,董老爷整个人一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董老爷激动的站了起来,“小月被发现的时候,脚尖确实是冲着人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宜图心里了然。   “那么看来董小姐不是上吊自杀的,而是…他杀。”   他的话语刚落,董老爷的脸色顿时一变,而其余玩家的神情都变的微妙起来。   “你年纪轻轻又是怎么判定的?莫不是在没有理由的胡说?”慧夫人怀疑道。   “上吊自杀的人长时间被吊起,断气时脚尖是垂向地面的。”宜图解释道,   “而董小姐是被人先杀掉之后,一段时间内伪装成了上吊自杀的假象,而这段时间内尸体已经产生了尸僵,脚尖冲人。”   听到这番话的董老爷愣愣的跌坐了回去,喃喃道:“是谁……是谁敢在我面前下如此黑手!”   “老爷,咱们要为小月报仇啊。”   骤然得知这一真相的慧夫人,捂面哭泣。   江寒屿饶有兴趣的看向宜图,“你是学医的?”   宜图摇摇头,低声道:“我的朋友是法医,多少学到了一点。”   其实就算他不问,过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董皓月是他杀,而非上吊自杀。   只要董老爷不再碍于面子和名誉问题,请来了验尸官,验尸官一看便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而他们知道这一线索,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   原本宜图是不想这样出头的,但转念一想,江寒屿和他同吃同住,有男人罩着,应该不会有人能背地里来阴的。   正如宜图猜测的那样,有人问董青山为何不报警,明明宅上出了这样的事。   不仅不报警,宅外的墙上还贴着喜庆的囍字,要不是看到宅内人人胸带白花,谁都不信这大宅院里死了人。   董青山深深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我也想过报警处理啊,但警察局那群拿钱不办事的东西,根本成不了事,还会把董家的名声给弄砸了。”   “到时候谁还会上门和我董青山做生意?”   “更何况近几日永乐街上惨案频繁发生,时不时就有哪家传来噩耗,有男有女,有大有小,皆被掏心而死!”   “人人惶恐不安的时期,一日找不到作案之人,一日就不得安宁。”   “我此时再去报案,不过是乱上添乱罢了。”   董老爷原本的打算是想先安抚了他们这批宾客,就来找人着手调查董皓月一死的蹊跷。   但宜图却提前戳破了真相,董老爷只是更加坚定了自己找人抓出凶手的决定。   从明天开始,董家大宅要变的更加难以进出了。   宜图跟着江寒屿回去的路上,他还在想着掏心贼的事,然而男人的重点却不在这上面。   “还有一个喜没出现。”   宜图一愣,“什么?”   江寒屿看了他一眼,“这座牌场是囍字,双喜,董皓月只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 第48章   江寒屿两人回到西厢房时,天色已然黑的看不清台阶,宜图不得不紧挨着男人并肩而行。   周遭的花草树木黑影绰绰模糊不清,总是在不经意瞥见的瞬间,给人一种藏了什么东西的错觉。   宜图神经紧绷,途径董大小姐董皓月的房间时,寂静无一人的房间屋檐上,还挂着那根垂下来的白绫。   董家的仆人没有解下来么?   宜图心里有所迟疑,而细思极恐的是,他再回想却记不得自己来时有没有看到过这根白绫。   “董小姐房间的白绫——”   他刚想问问江寒屿,然而还没来得及转头,便猝不及防的瞥见那吊在屋檐上的雪白身影。   宜图后背瞬间渗出了冷汗。   尽管那道影子只是一闪而过,但那根白绫却还在,并随着过堂风轻轻一吹,飘动了起来。   宜图身边的江寒屿自然察觉到了他的脸色不对,偏头看了一眼屋内,淡声道:   “没事,走吧。”   宜图点点头,两人沉默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董家是经商大家,所以大宅院内的吃穿住行都很讲究。   除了家主住在坐北朝南的正房之外,地位高一些的东厢房是留给儿子们居住的。   女儿们则都住在西厢房,等到女儿们出嫁后,西厢房就会作为招待来客的客房。   而地位最低的倒座房即南房,住的都是些佣人。   虽然董青山膝下只有董皓月这唯一一根独苗,没有儿子,董皓月还是守规矩的住在了西厢房。   尽管西厢房一侧只有四个房间,除了正室较大之外,其余三个房间都过于窄小,但足够伺候董皓月的丫头们住下了。   而董皓月刚去世,正室不能住人,他们这些玩家只能将就一下,住在了丫头们的房间里。   所以董皓月死的地方,不过和宜图他们住的房间,只隔了十几米远。   宜图也不知道这事是好是坏,但有了刚刚那一幕鬼影惊魂,夜里八成是不好过了。   不过一想到有江寒屿在,他心里的紧张感倒是缓和了不少。   只要男人不睡的太死,这恐怖的一切就轮不到他来承担。宜图心里默默的想着。   两人回到房间,简单的洗漱后,江寒屿让宜图睡在里侧,并张口就来:   “你睡觉不老实。”   宜图:“?”   “你又知道了?”   他微微一笑,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人叉出去。   江寒屿露出了一抹似曾相识的笑,宜图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句就听这人道:“我怎么不知道,新欢来不及了解,旧爱还能记错么?”   宜图:“……你赢了。”   妈的,这个坑到底还能不能过去了!   懒得再和他扯皮,宜图脱了外衣,动作轻巧的上了床。   江寒屿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微微挑眉道:   “你平时穿衣服睡觉?”   宜图:“……”   他平时睡觉确实不穿外衣,一来是不舒服,二来也没有必要。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一点也不想和一个大男人肉贴着肉、坦诚相见的睡在一处。   尤其是,从上个牌场他就知道,江寒屿有裸睡的习惯。   “哥,我还不想当变态。”宜图要被他折磨死了,真诚道:   “要不今晚您委屈一下,打个地铺?”   “不要。”   毫不意外的被一口否决,相当果断。   遭不住遭不住。   宜图将头缩进了被窝里,也不管那人到底要怎样。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屋内传来轻微的响动。   江寒屿将煤油灯熄了,右手边的床位轻轻陷下去一块。   宜图自觉的往旁边让了让,然而江寒屿躺下的时候,还是往他身上挤了挤。   尽管隔着一层衣服,宜图还是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体温,惹的人心里燥热起来。   江寒屿没穿上衣,但好歹穿上了佣人送来的裘裤。   但即使这样,宜图还是不敢轻易动弹,陌生的气息包裹着他,又是束手束脚。   他只得闷声道:“你不能往边上去去么?我快贴墙上了。”   江寒屿那里好一阵沉默,然后开口道:“不行,我怕掉下去。”   宜图:“?”   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大名鼎鼎的黑桃king,鬼都不怕,你怕掉下去?   宜图呼吸一窒,他终于知道这狗玩意跟过来是做什么的了。   怕不是要气死他才算完!   宜图脑袋有些嗡,一来是困了意识模糊,二来是真的被气到了。   他没说话,男人的手却突然的搭在了他的腰上。   炙热的触碰,宜图身子忍不住轻颤一下,猛的睁开了眼睛。   “你做什么?!”   江寒屿的头就紧贴在他的脖颈后,低哑的声音震的耳朵发麻。   “不信,你自己摸。”   宜图一骨碌爬起了身,被子从他肩上滑落。   而江寒屿赤裸着结实的上身,躺在那里满脸笑意。   宜图抿着唇,眉头紧锁。   男人确实没骗他,床太小了,更何况两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被子都不够分的。   江寒屿看那人愣在那里半天也不动,只好开口道:   “快躺下吧,不逗你了。”   而宜图还在考虑要不要和这人换个位置,听到这话后,呵呵一笑躺下了。   “谢谢您嘞。”   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尽管有了困意,但宜图却没能睡着。   不仅他没睡着,他身边的男人也时不时动一下,一幅很精神的样子。   宜图翻了一个身,谁知道江寒屿是脸朝里的,两人就这样睁着眼睛面面相觑。   “你怎么还没睡?”宜图的声音带着一股困意,“平时见你不是睡的挺快的么?”   江寒屿在上座牌场里,三十秒入睡的技能,着实惊艳了他一把。   “很热,睡不着。”江寒屿枕着胳膊,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你说我在梅花4牌场里秒睡的事?”   “嗯。”宜图点头。   男人反问道:“你知道低级牌场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宜图:“?”   没等他再开口问,江寒屿便回答道:   “比睡在家里还安全。”   “简直有手就行。”   男人轻笑,有一瞬间宜图觉得眼前这人锋芒盛极。   但仅仅是一瞬间,回过神后他觉得那一定是他的错觉。   这狗东西就是在装逼罢了!   宜图默默的转过身去,他就不应该多嘴这一问。   男人在身后轻喊他的名字,半晌也没见他在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单纯的不想理。   得了没趣的江寒屿也只能消停了,两人就依着像是侧面拥抱的姿势,沉沉的睡去。   夜深了,整个董家大宅都陷入漆黑一片。   水滴滴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房间里好像多了一道人影。   宜图被一个自动发热的大暖炉拥着入睡,尽管这大暖炉挤的他胸闷,但不得不说他睡的很安心。   只是滴答的水声太吵,人在做梦时听到的声音,会自动进入梦里。   此时此刻的宜图就坐在家里看电视,而滴答的水声莫名其妙的在背后响起。   他忍不住回头去看,但什么也看不到,一转头,滴答声又在他的脚边响起。   宜图下意识捏紧了遥控器,那些水滴太多,以至于在他的脚边积成了一片小水泊。   当他想要挪开脚的时候,一滴血落进了水泊里,而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的,是一双红色绣花鞋。   宜图猛的睁开眼睛,没有光照进来,他在黑暗中呼吸加剧。   直到感觉到身后那人炙热的体温,宜图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原来只是一场恶梦,他松了一口气。   而江寒屿的胸膛就贴着他的后背,可以说几乎没有空隙,手臂也搭在了他的腰上。   毕竟床小,要想睡下两人,姿势正确与否也没有纠结的必要了。   宜图的半边手臂睡麻了,他刚想翻个身子。   这时,房间里响起了熟悉的滴答声。   宜图瞬间僵在床上,而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却一声比一声清晰。   他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白墙,脑海里却浮现出梦里的那双刺眼的红色绣花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上面绣的是一只金色的并蒂莲。   宜图静静的等了一会儿,身后没了动静。   正当他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江寒屿搭在他腰上的手突然收紧了几分。   宜图一愣,不敢再乱动了。   就这样两人保持了好一会儿,等到宜图重新有了困意,江寒屿才松开了他的腰。   “走了?”宜图转了个身。   江寒屿看着窗外那抹刚刚离去的红色身影,女人穿着一身喜庆的婚服,不知为何浑身上下都在向下滴水。   他没能看到女鬼的脸,但此时房间内被它站过的地方,已然形成了一小片水迹。   “走了。”江寒屿转过头看向他,“你怎么醒了?”   “……水滴声入梦里去了。”宜图不好意思说他是被硬生生的吓醒的。   “刚刚出现在房间里的,是董家大小姐?”   江寒屿拉了一下快要掉下去的被子,道:   “应该不是。”   “董皓月死前没有穿婚服,更何况她身上全是水。”   宜图一愣,“全是水?溺死的水鬼?”   江寒屿默认了他的猜测,“她恐怕就是第二个喜。”   “先睡吧,明天就能知道她是谁了。”   宜图点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不过是刚入牌场几个小时,双喜临门就这么快的实现了。 第49章   第二天早上宜图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   他和江寒屿盖着的被子大半都落在了地上,却感觉不到冷。   宜图盯着雪白的墙缓了一会儿神,随后下意识的打开了游戏面板。   【红心6牌场——囍:   牌场编号:692013   牌场游戏难度:中   玩家参与人数:13   已进入玩家人数:13   本次牌场存在时间:4天(已开启倒计时)   本次牌场奖励积分:78000/12(目前玩家存活12人)   本次牌场玩家排名:已刷新(具体请查看竟票面板)   本次牌场强制完成任务:完成红囍婚礼(0/1)   本次牌场可获得道具:(?/?)   本次牌场逃生门牌状态:未刷新(完成牌场百分之八十剧情,更改刷新状态)   侍从评估玩家存活率:27%   (友情提示:本牌场为中级牌场,危险级数偏高,由于您非常规跨级,玩家评估出现偏差,请玩家努力存活!)】   看到那变动了的玩家存活人数,宜图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惊讶。   毕竟是中级牌场,他在进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他还没来及记住这些玩家的脸,便有人先一步中招死亡了。   此时的竟票模式已经刷新出现,只是因为牌场等级过高,进来的牌场主也变少了很多。   宜图点开互动区瞄了一眼,那上面只有二十三个玩家,并且没有一个人率先在互动区里留言。   中高级玩家看上去都挺高冷的。   宜图在床上赖了一分钟,随后试着动了一下胳膊,打算起身。   然而这一动,江寒屿却醒了。   “几点了?”男人声音带着几分还未清醒的慵懒。   “七点多。”   宜图顺势从床上爬起,动作轻盈的下了床。   “昨晚有一名玩家死了,我想先去看看。”宜图说道。   江寒屿手臂搭在眼睛上避光,俨然一幅打算赖床的样子,对他说的话也爱答不理。   宜图不管他,独自一人穿好衣服,简单洗漱后,便出了房门。   途径董大小姐的房间时,宜图没忍住还是朝里看了一眼,此时屋檐上的白绫又不见了。   到底昨晚是他的错觉,还是白绫恰巧被人解掉了?   宜图没想明白,他顺着小道走,打算先去大堂看看,谁知路上正巧遇上来找他们的宋景琛。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宋景琛先开口问道:   “屿哥还没有起么?”   “嗯,他赖床了。”宜图说,“你们那边出事了?”   宋景琛点点头,没有隐瞒:   “有一个玩家死了,我正打算去找你们呢。”   宋景琛告诉他,死在东厢房的玩家是一名三十左右的光头男子。   整个人被一根白绫掉在了屋檐上,死时的模样惊悚非常。   “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宋景琛说道。   宜图点点头,去东厢房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那根白绫会不会是昨晚他看到的那根白绫。   然而到了地方,宜图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一时忘记了思考。   与其说这是一根白绫,不如说这分明是蜘蛛洞穴里的丝网,它将那名玩家死死的缠在了半空。   任由比绳子粗多了的白绫,将他的身体扭曲到了极致,整个人像是断掉的玩偶,身体四肢被残忍的翻折。   而他大张着嘴巴,不知到底看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惊恐无比。   而白绫就是在这时,勒断了他的脖子。   “人是怎么死的?”宜图回过神来,看向宋景琛。   宋景琛摇摇头,“不知道,早上被人发现时,就已经死了。”   发现他的人是董大小姐的未婚夫楚思池,也就是本次未能举办成功的婚礼的新郎官。   “新郎住在了东厢房?”宜图有点惊讶。   按道理来说,新郎是不能住在新娘的家里的,但新郎楚思池却是和董皓月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   董家和楚家十分熟悉,董老爷甚至将楚思池视若己出,董家的东厢房一直都留有他的位置。   而现如今,董皓月离奇死亡,楚思池受到的打击很大,坚持要住在董家替董皓月守夜。   这一次楚思池清晨守夜回来,正巧看见了这被门夹在外面一小截的白绫。   宋景琛将自己知道的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宜图,他知道这人和江寒屿绑定了cp。   当时知道这件事时,他还震惊了很久。   从来也没听说过,黑桃king也有了自己的配偶。   难以想象,这么狗的人也有人陪着入牌场了,而说好陪着他的人,却转身去和别人携手共进了。   尽管他看不出来两人的关系如何,但就冲江寒屿护着的态度,宋景琛还是把宜图当做了自己人。   两人正说着话的功夫,走廊上又过来了三名玩家。   为首的男子个子高挑,一双标志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脸上带笑。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左一右的男女,男的高壮,而女的格外丰满。   那人先是淡淡扫视了一眼屋内可怖的景象,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随后目光落在了宜图的身上,微微一笑:   “我叫海灵,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伊咚。”宜图没有报自己的大名,而是在进入牌场前,特意修改的假名。   海灵点点头,并没有再询问他身边宋景琛的名字,而是突然开口道:   “我见过你。”   宋景琛一愣,忍不住皱眉:“你认错人吧?我怎么记不得和你见过。”   海灵摇摇头,狐狸眼睛微眯。   “怎么会呢,我记得你的味道。”   “你是花伞护在身边的那位小朋友吧?”   这话一出,宜图看见宋景琛的脸色一变,海灵真的认识他。   不仅如此,他还说出了经常带着宋景琛进入牌场里的男人的外号。   也许是宋景琛反应过大的原因,海灵觉得有点意思,狐狸眼睛转了转,又接着开口道:   “你们两个没有绑定情侣么?这次一个人进来的?还是……换了一个大腿抱上了?”   宋景琛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恼色,而站在他一旁的宜图说话了。   “这么好奇,不如自己去问花伞好了。”   海灵脸上的笑意收敛了,神色淡淡:   “我和花伞不熟,问不了。”   “更何况他此时此刻说不定在忙……”说到这海灵的神情变的古怪。   “听说花伞和别人组了cp,两人经常一起出入牌场强强联手,次次满载而归,玩家之间都传疯了。”   宋景琛的脸色很难看,但依旧咬着牙说道:   “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带我一次,我给一次牌场的钱,还是你自己臆测了些什么,觉得在我面前嚼舌头,能得几分乐趣?”   海灵微微挑眉,这么个小东西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嘴硬,到底是谁给的底气?   他瞥了一眼站在宋景琛身边的男人,在他的身上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八成是个初入中级场的无名之辈。   海灵有一张一阶使徒牌,能记住所有遇见过的玩家身上的味道。   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独一无二的味道。   但凡游戏里碰到过,被他成功读取的,只要再遇上,他就定能辨认出来。   比如即使不听声音不看长相,就被他辨认出来的宋景琛。   容颜模拟器在他面前,只不过是个没用的破玩意罢了。   海灵耸耸肩,脸皮厚的过分。   他将伊咚的味道记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走时还不忘记冲宋景琛抛了一个媚眼。   “钱货两清的事,你不如考虑考虑我,我比花伞便宜多了。”   宋景琛清秀的脸又黑下去几分,恨不能冲上去将人宰了。   然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灵,带着两个左右臂大摇大摆的离开。   “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等人走后,宜图开口问道。   宋景琛脸色缓过来后,迟疑了一会儿道:   “我不认识,但是我猜他应该是花伞提到过的,虎嗅战队的副队长,鬣狗。”   宜图心里一动,他知道宋景琛说的是这人的外号,正如江寒屿也被其他玩家称为黑桃king大魔王一样。   “鬣狗的嗅觉非常灵敏,他能记住每个玩家身上的味道,不受人数限制,并且在下一次遇见时,准确的辨认出来。”   宋景琛说到这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很恶心的一张技能牌,像是追着生肉到处嗅的鬣狗。”   宜图在一旁听的到有了几分兴趣,看来他加入战队的选择是对的。   最起码沈昊没有骗他,中高级牌场的玩家特点鲜明,有的甚至已经小有名气,道具与技能牌也被外传的人尽皆知。   想到这,宜图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宋景琛的身上,神色一番纠结。   宋景琛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宜图眼睛亮了一下,“你被戴绿帽子了?”   宋景琛:“……”这么直接真的好么?!   “我和花伞,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炮友或者叫牌友。”宋景琛苦笑一声,“反正不是什么配偶关系。”   “我是骗屿哥他们的,不然我也太丢人了。”   宜图微微挑眉,“那你告诉我,不怕我给你抖出去?”   宋景琛笑了,“你不会的,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比我还老实的老实人。”   宜图:“?”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50章   宜图见到董皓月的未婚夫楚思池时,这人刚从董家祠堂出来。   男人身形高大,外貌英俊,但脸色着实憔悴的过了头。   尽管董皓月还不是他过了门的妻子,但楚思池依旧为她守丧穿了白麻的褂子。   他见到众多来寻他的宾客,神情也不惊讶,反倒是平静的开口问一旁的小厮:   “董老爷和夫人呢?”   “楚少爷,董老爷病了,今个没能起的来床。”小厮连忙回道,“慧夫人在大堂等着你呢。”   楚思池点点头,随后对其他玩家说道:   “诸位,咱们还是去大堂里说事吧。”   说完他率先迈开步子,朝大堂走去,其余玩家不得不跟上,宜图和宋景琛则走在最后面。   到底是低级牌场和高级牌场还是有区别的,这里的剧情NPC人物越发的灵活,几乎接近真人。   宜图静静的思考着,就是不知道楚思池在这个故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剧情NPC倒也没什么好怕的,而怕就怕在剧情NPC也会变成鬼怪NPC。   有了昨晚的那一双红色绣花鞋的阴影,早上又横死了一位,这压抑而空旷的董宅里,最起码有两个鬼怪NPC。   想到这,宜图看向宋景琛,而后者却一点都不在状态中,眉宇间皆是忧郁的惆怅。   “小宋,昨晚你们东厢房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听到宜图的问话,宋景琛回过神来。   “有。”   “昨晚有一道鬼影站在了我和钱洋的房间窗户前,特别高,看上去不是人。”   钱洋是吕南的假名。   宋景琛形容不出来那种惊悚的感觉,董宅闹鬼的程度,已经到了鬼怪都不避人的程度。   不仅家里的小厮忌讳,就连管家都忧心忡忡。   宜图听后忍不住皱眉,现在他们得到的信息太少了,而最让人担心的莫过于,他们根本摸不着鬼怪杀人的规则。   “昨晚,有一个穿着红嫁衣的溺死鬼出现在我们的房间里。”宜图说,“不像是董家大小姐。”   宋景琛一愣,“红嫁衣?董家还有除了董皓月之外的人出嫁么?”   宜图摇摇头,“不一定是董家的新娘子。”   江寒屿说,那是第二个出现的喜,而所谓的双喜临门,并不是只降临在了董家。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大堂,慧夫人满面愁容的坐在了高椅上,她的身边还站着一名身材臃肿的老妈妈。   而剩余没碰见的玩家,此时都已经坐在了堂下。   宜图一眼便瞥见了坐在左下角的江寒屿,看样子男人怕是刚起,正巧被小厮一起叫了过来。   “思池,你来了。”   慧夫人看见楚思池后,愁容终于展开了一些,她招呼着众人坐下,而楚思池却站着没动。   “夫人,早上死了一名宾客,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提到这事,慧扶人姣好的面容又爬上了愁绪,她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都知道了,那名贵宾怕是……怕是横死的。”   “这事与你无关,思池,你还是坐下说话吧。”   毕竟那名宾客死状凄惨,死时竟然没有人听到任何一点动静,这绝不是普通的人就能做到的。   楚思池摇摇头,坚持要站着,慧夫人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   “那名贵客我已经喊了家仆,将人送到后山上埋了。”慧夫人捂着胸口,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小月死后不过第一夜,竟出了这样的事。”   慧夫人苦笑一声,“想来大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怕是小月的亡魂在闹着我们给她一个交代。”   “尤其是在大婚之日前被人谋害,心有怨念,怎能安心的去投胎。”   “尽管我早有心理准备,但这么快就死了人,且死的如此凄惨,倒是我万万没有意料的。”   “小月一向温柔可人,死后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慧夫人喃喃道。   这时有人开口问道:   “那夫人打算怎么办?我们受邀来是参加婚礼的,不是来捉鬼的。”   宜图闻声朝那人看去,说话的男人五官菱角分明,尤其是高挺的鹰钩鼻十分明显。   他的这一问倒是像故意提醒慧夫人一般,宜图心里一动,大致知道了这人这样做的目的。   毕竟他们通关的条件之一,就是完成牌场的强制任务。   而这座牌场的强制任务,就是完成红“囍”婚礼。   即使玩家不主动提起,到最后还是会因为各种原因举办这场婚礼,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但这件事本就亦早不亦晚,他们在牌场里多拖一天,便多一天的风险。   与其被剧情推着走,不如反客为主。   牌场的等级变高,玩家们对待游戏的态度,更是变了很多。   低级牌场的玩家大多是想着逃避,而中高级玩家则想的是配合。   慧夫人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开口道:   “既然如此,恐怕只有冥婚才能化解小月的怨念了。”   “只是这样做,以后楚少爷还怎么正常娶妻生子?这事我是真的做不了主啊。”   而这时,楚思池突然开口道:   “夫人,我愿意和皓月结冥婚,这辈子只会有皓月这一个妻子。”   “无论她是人是鬼。”   慧夫人扶额,面色复杂:   “思池,我知道你和小月彼此相爱,感情深厚,但这事不是小事啊……”   楚思池微微勾起唇角,“夫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现在楚家是我说了算,没人能做得了我的主。”   “我说过要娶她过门,决不食言。”   说到这,楚思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别样眷恋与爱意。   宜图忍不住皱眉,有人惨死于董宅对于楚思池来说,不仅没有丝毫的影响,而且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想和董皓月永远的在一起,而此时董皓月的鬼魂就徘徊在大院内。   极致的爱,使人失去理智。   慧夫人沉默了很久,随后叹了一口气道:   “好,既然如此,也是没得选,除了冥婚,再也没有能安抚小月亡灵的办法了。”   “正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我这就命人去着手准备。”   慧夫人的话语刚落,玩家们的游戏面板上便弹出了剧情提示。   【本座牌场剧情度已推进至15%,请玩家们再接再厉!】   众人离开大堂的时候,宜图叫住了转身欲回祠堂的楚思池。   “先生,您有什么事么?”楚思池微微皱眉。   宜图走上前去,“楚少爷,我想冒昧的问你一件关于董小姐的事。”   楚思池微愣,“请说。”   宜图开门见山道:“董小姐生前是不是有一位闺房密友?”   “你怎么知道?”楚思池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皓月生前是有一位挺好的玩伴,她是杜家的表小姐杜堇玉。”   “杜家表小姐?”宋景琛追问道:“是董家隔壁的杜宅么?”   楚思池看了他一眼,“没错。”   “先生,你为何突然这般发问。”   楚思池眉头皱的更深了,目光沉沉的落在了宜图的身上。   而原本打算自行离开的吕南,也停下了脚步。   “因为昨天晚上她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宜图轻声道。   楚思池愣了几秒,随后立即反应过来宜图话中的意思。   董皓月是董青山唯一的独生女,除了慧夫人之外,这宅子里没有第二位年轻的女性。   而宜图却又笃定了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人是杜堇玉,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却因为董皓月的死,有了唯一的可能。   那就是杜堇玉死了。   出现在宜图房间里的,正是她的亡灵。   “怎么会这样。”楚思池满脸震惊,但眼里却闪过一丝了然。   宜图没有放过这一细节,楚思池必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果然下一刻,楚思池略带惆怅的开口道:   “皓月和堇玉的感情很好,她们生前有过一个约定。”   “那就是在同一天一起举办婚礼。”   “如果皓月没死,如果堇玉还在,这场婚礼本该是属于我们的。”   楚思池苦笑,“可到底是姐妹情深,怎么会这么巧,都死在了同一天。”   “独留我一人承担着痛苦。”   “楚少爷,你和杜家表小姐又是什么关系?”   这时,江寒屿淡淡的声音在宜图身后响起。   楚思池抬头看去,神情略显复杂: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董家和楚家是世交,董皓月和他是一出生就定下婚约的门当户对。   他们相伴着长大,几乎形影不离,感情深厚。   而杜堇玉六岁那年,随着丧夫的母亲一起回了杜家,并改了姓。   原本楚思池是不会认识杜堇玉的,直到董皓月偶然一次在街会上,捡到了故意被家仆丢下的杜堇玉。   董皓月心善,带着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伙伴回了董家,并且这一住,就是三四天。   等到杜家找来时,杜堇玉已经舍不得走了。   她拉着两位小伙伴的手,不出声的哭,眼泪滴成了一串珍珠。   杜家老爷觉得丢人,脸都青了。   而董青山却想着女儿有一位玩伴挺好,便准许杜堇玉随时都可以来董家找女儿玩耍。   有了董老爷的这句话,杜堇玉终于乖乖的跟着母亲回家了。   从此之后,他和董皓月的身后,便多了一条这样的小尾巴。   而如今,两位佳人却已然不在,楚思池心里沉闷的要命。   “堇玉她死前……”   他想问一问杜堇玉死前的模样,到底遭了什么罪,是否和董皓月一样被人所杀。   但他的声音却早一步沙哑,宜图见状开口道:   “杜小姐浑身上下都是水,应该是溺死。”   “溺死?”楚思池愣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   “不如各位随我一起去杜家问个清楚吧。”   他们随着楚思池出了董家,敲响杜宅的大门没一会儿,便有家仆开了门。   “楚少爷您怎么也来了?”   “慧夫人刚刚带着一批家客进去了,您这是……”   宜图微愣,看来有人比他们还要快一步,登上了杜家的大门。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杜家要比董家更大,家仆数量更多。   而和董宅四处白花白布相比,杜堇玉的死,宛如一滴水落在了池子里,没能溅起丝毫的水花。   没有白花,囍字也被撕个干净,看不到杜家人脸上的悲伤,孩童还在院子里玩耍。   而好巧不巧的是,那顽皮的孩子直愣愣的撞在了江寒屿的腿上不说,并放声大哭起来。   宜图微微挑眉看着面色不悦的男人,眼里带着些许揶揄。   然而还没等老妇人抱过孩子来哄,江寒屿皱眉冷冷的瞥了那小孩一眼,小孩的哭声顿时噎在了嗓子里。   这下轮到宜图傻眼了,这也行?   宋景琛在旁边没忍住,笑了一声。   宜图呵呵一笑,“整挺好,就是这NPC不太敬业。”   “我觉得挺形象的。”宋景琛悄悄说道:“屿哥现实中,也是这样对孩子的。”   “真的?”宜图有点意外。   宋景琛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那冷刀子便开始朝他身上飞了,他只能讪讪然闭了嘴。   他们被杜家的家仆带进了偏堂,杜堇玉的棺材就摆在那里,连进入杜家祠堂的资格都没有。   比他们先一步到的,正是找了慧夫人的海灵几人。   “哟,真巧,又见面了。”   海灵笑眯眯的冲他们打招呼,然而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他也不气恼,摸摸鼻子开口道:   “听家仆说,杜堇玉是夜里投井自杀的,死的时候很安静,谁也不知道。”   “而她并不喜欢现在的未婚夫,死前还在和李夫人争吵着解除婚约的事。”   李夫人就是杜堇玉的母亲。   说到这,海灵看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楚思池。   “楚少爷,杜小姐的死和你有关系么?或者说和董小姐有关系么?”   除思池猛的抬头看他,目光沉沉。   海灵也不怕,狐狸眼微眯:“怎么不说话?不可能没有关系吧,否则杜堇玉为什么要找去董家?”   “其实她这棺材已经下葬了三次了,但每一次都失败了。”   听到这话,宜图下意识看向棺材的边角处,确实沾了一些湿润的褐色泥土。   “杜小姐定是心有不甘,所以每次下葬之后,又会重新回到井里。”   这时一直沉默的慧夫人开口说话了,“杜老爷也是没办法,但尸体一直停在这里,即使是三月的天,也会生臭啊。”   而杜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每天都要从井里取大量的水,可杜堇玉的尸体沉在了井里,根本没办法下葬,这弄的杜老爷火大的很。   好在杜家还有一口井可以吃,杜堇玉的尸体也就搁置在偏堂里,无人问津。   “李夫人的心真狠,自己的女儿都不守着,任由她发臭腐烂么?”回去的路上宋景琛说道。   宜图没否认,杜堇玉要嫁的那位新郎官,是个有钱人家的二少爷。   看上了杜堇玉长的漂亮可人,强行上门求娶,就赖在杜家好一段时间。   尽管杜堇玉不喜欢,却碍于母亲和舅舅的意思,勉强和这人相处。   而到最后,也没能逃掉一个逼婚的命运。   董家的午饭是家仆送到房间里的,如此一来,四人就分开了。   宜图和江寒屿回到了西厢房,董小姐的房间屋檐上没看见白绫,宜图心里放心了不少。   即使这座牌场等级不低,但到目前为止,除了了解故事背景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怖的事情。   但正因为如此,宜图才格外的感到不安,那种无法掌控、不知什么时候死亡就会降临的恐惧感,一直在笼罩着他。   大抵是他的神情过于沉重了些,影响到了某人的食欲。   江寒屿放下筷子,轻叹道:   “别想那么多,这座牌场其实很简单。”   “怎么说?”宜图心里一动。   江寒屿见他分明是想空手套白狼,微微勾起唇角:   “牌场要求玩家完成红囍婚礼,那就完成好了。”   宜图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男人的意思。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无论剧情如何复杂,人物关系多么交错,他们本身已经在故事之外了。   除了保证自己不死,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红囍婚礼。   而完成红囍婚礼的前提是,两位新郎官不死。   一旦楚思池和卲风死了其中一个,婚礼都没有办法如愿的完成。   而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只能被困死在牌场里。   江寒屿从进入牌场的一开始,就已然看透了这场游戏的本质。   某种程度上老说,他们不仅不是这里的主角,反而全是必须保住主角的配角。   江寒屿这一点破,宜图瞬间觉得蛋疼。   本来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结果还要再保两个关键NPC。   而楚思池和卲风两人,后者被鬼杀死的可能性最大。   杜堇玉是被邵风活生生逼死的,但也有可能和楚思池与董皓月有关。   而董皓月杀人的动机,他们却到现在都不知道。   三角恋么?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宜图便不再深思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浮出水面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中午用过饭后,江寒屿准备午睡,宜图正打算四处逛逛。   这时宋景琛又急匆匆的来了,脸上带着一股未消的恐惧感。   “正房那边出事了!”   “怎么了?”宜图一愣,“你慢慢说。”   看到他们两人之后,宋景琛心里总算找到了一点踏实感。   “正房左右两边的屋檐上,吊死了好多仆人!” 第51章   董老爷和慧夫人居住的正房,左右两侧各有一间闲置下来的空屋子。   董老爷的亡妻还在的时候,左边那间住着时常照顾她起居的嬷嬷。   右边则是董皓月幼时居住的房间,乳母和她睡在一处,直到她6岁之后,才搬离了这里。   这两间房本该盛满童年欢乐与董夫人一起逝去了的追思,而此时的屋檐上却挂满了冰冷的尸体。   左室吊死三个,右室吊死五个,一共八个家仆。   除了管家之外,可能说董家聘用的家仆都在这根快要坠断的梁上了。   宜图看着这无数根从梁上垂下的白绫,无风自动。   而家仆们临死之前因为剧烈的挣扎,而扭曲的五官和狰狞的表情,惊悚异常。   慧夫人早就在一旁吓的花容失色,身子忍不住颤抖。   “董小姐死后的怨气也太重了点。”应盈皱着眉说道。   宜图看了她一眼,应盈就是那个初入牌场托着大大行李箱的女人。   而此时此刻,她的手上正抱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猫咪。   猫咪浑身漆黑,眼珠子橙黄橙黄,转动的时候不仅不吓人,反而透着一股憨厚的可爱劲。   大抵是宜图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应盈察觉到了。   “它叫守夜,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乖崽。”   宜图听后愣了一下,“猫是你从外面带进来的?”   应盈点点头,“有什么问题么?守夜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守夜,每一座牌场我都会带着它,已经很多次了。”   宜图没再开口说话了,事实上他惊讶的点根本不是应盈带了一只猫进入牌场。   而是应盈居然能把现实生活里的东西带进来,并且还是活物。   要知道他们玩家除了一张身份牌和一身衣服之外,其他东西都是没有办法带入牌场的。   但应盈不仅做到了,并且还带入了一只活物。   而她携带外物的道具,恐怕就是那只24寸的行李箱。   “猫奴吧。”站在他一旁的宋景琛忍不住皱眉。   宜图摇摇头,他到不觉得事情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随着牌场等级的提高,玩家们的道具却越发的让人感到震惊了。   海灵如此,不起眼的应盈也是。   “一日之内杀掉八个无辜的人,她的怨气也太重了吧。”有人起了疑心,目光投到了慧夫人身上。   慧夫人愣了一下,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您这是何意啊?我虽是继母,但从未亏待过小月丝毫!”   “更何况我和小月年龄相仿,平日里感情也很好,您这是在怀疑我害了她?”慧夫人痛心疾首的哭诉道。   那人见状默不作声了。   宜图看着慧夫人脸上的悲伤并不像作假,只是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   他总觉得今日的慧夫人与昨日相比,看上去要显得苍老许多。   本来董家丧女,董老爷也跟着一病不起,家里的重担只能落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辈上,确实足够令人发愁的。   但慧夫人的眼角周围,却开始出现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褶皱。   起初宜图并没在意,可当慧夫人抽噎起来,褶皱越发的明显。   想到这他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江寒屿,刚想说话,男人却先一步开口了。   “她的身子在抖。”   “嗯?”宜图不明所以。   江寒屿偏过头与他对视,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趣。   “愤怒的在发抖。”   愤怒?宜图回头再看慧夫人,她的脸上有几分悲痛,却并没有多少因为家仆的死亡而害怕担忧。   仿佛原本家仆的性命并不重要,只是在这个特殊时期,董家用人之际频繁出现差错,让她格外的恼火。   如果仅仅是这个原因,也情有可原。   家仆们都是和董家签下合约的,此时全部都出事,董家必然要出面花重金安抚封口。   否则传出去,轻则名誉受损,重则是要闹牢狱之灾的。   而现在董家找不到其他的家仆,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去找外人帮忙。   于是慧夫人只能拜托他们这些已然知情了的宾客,将吊死在屋檐上的家仆们全都解了下来。   八具僵硬的尸体一一被一张草席匆匆卷起,一张张狰狞绝望的脸被遮住,众人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   这些尸体不能埋在董家,必须在夜晚来临之前运到镇上的后山去。   董皓月的怨气太重,他们都担心这些家仆会起尸。   如此一来,除了四位肩不能扛的女玩家,留在董家负责将白绫及时烧掉。   而其余的八名男性玩家,都要跟着董管家上山挖坟下葬。   由于他们次行不能被外人看出异样,董管家早已牵来了马车用来运尸,就在后门等着。   听到慧夫人的话后,宋景琛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用背尸就好。”   宜图点点头,只要不是玩家们背着这些尸体上山就好。   体力撑不撑得住那只是其次的,而他们最担心的则是这些尸体会不会在半路诈起。   如果真的半路诈尸,他们真是想逃都难。   虽然玩家们不用将尸体背上山,但还是需要先将尸体运到后门去的。   宜图挑了一具身高矮些、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的家仆,放到了宋景琛的背上。   但即使这样,宋景琛背的也很吃力,一张脸涨的通红,咬着牙颤着音:   “哥,我先走一步了。”   宜图忍不住笑了,“行,你快去吧。”   而站在他身旁一直没有动作的江寒屿,直径走到一具高壮的尸体旁,手轻轻一抬,人就被拎了起来。   轻松的好像那只是一具棉花做的玩偶。   宜图:“?”   江寒屿有些洁癖,于是悲催的是,那位家仆的尸体是被拖着走的。   男人几步就追上了艰难前行的小宋,宋景琛被压的差点喘不过气来,见到他屿哥迈着格外轻松的步伐,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你不行啊,小宋。”江寒屿微微勾起唇角,开口道。   眼里几分轻蔑,又带着几分炫耀。   强颜欢笑宋景琛:“……!”男人不能说不行!   然而那人已经甩开他了一大截,等到宜图背着人超过他的时候,宋景琛的鼻子上已然沁出了细汗。   “加油小宋,你可以的!”   宜图经过冲他身边,温柔一笑,赏心悦目。   宋景琛顿时心里满满的感动,嫂子真好,屿哥何德何能找到这么好的嫂子!   “好!嫂子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嫂子?走出去好几步的宜图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没有回头。   董家到底是大的,光是穿过一个长廊才能到达庭院,而后门则在庭院的西侧。   宜图走着走着就看不见前面玩家的身影了,尽管四周很安静,但到底是□□,他也没想过会出现什么情况。   直到他背上的那具沉沉的尸体越来越轻,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宜图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尽管他很想回头去看看宋景琛还在不在后头,或是停下来等等看。   但这一念头仅仅是刚起,就被他打消了。   不能回头,那东西趴在了他的背上。   如果此时回头,八成是要中招的。   宜图的手心很快渗出了冷汗,就快要抓不住尸体的衣服。   他不得不加快步伐,赶紧朝后门走去。   但绕过一段后庭小路,穿过屏壁门,走上一会儿就能到后门了。   然而后庭小路的后面,则是一条幽深寂静的长廊。   鬼打墙。   他又回到了起点。   宜图脸色微变,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一直朝前走,另想办法。   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遇上鬼的原因,也就无从知晓怎么破掉这场死局。   宜图心脏跳动的厉害,而背上的尸体几乎已经感受不到重量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阴冷。   那种潮湿阴暗的气息完全包裹着他,一滴水滴落在他的后脖颈里,浑身仿佛被冻住一般,吓的宜图差点就要撒手拔腿就跑。   然而理智却使他没有这样做,后背逐渐被冷水打湿,宛如浸泡在水里的寒冷。   他背上的鬼不是董皓月,而是溺死的杜堇玉。   知道这一点后,宜图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随后他的视线内,便出现了红色的盖头布,随着宜图的步伐轻微的晃动。   杜堇玉难不成把他当成了楚思池么?宜图不断揣测。   眼下他背着鬼新娘,像是要去奔赴婚场的新郎。   走廊很长,宜图尽量走的很慢。   他根本没想好对策,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但走的再慢,这条走廊还是要到尽头了。   而在走廊的尽头,是一口窄小阴暗的古井。   宜图喉咙一紧,这东西怕是要把他带进井里去。   ---   停在董家后门的马车等了有一会儿,宋景琛最后一个到,累的气喘吁吁。   “抱歉抱歉,我走的有点慢。”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最后一个了,江寒屿接过他身上的尸体,扔到了马车上,开口道:   “他人呢?”   宋景琛一愣,“谁?”   江寒屿微微皱眉,宋景琛不明所以,还有人没来么?   他看了一下四周,加上他自己在内,也就七个玩家。   少的那个人居然是嫂子!   “他在我前面走的啊!”宋景琛急急开口道:“我以为我是最后一个,路上也没见到他!”   听到宋景琛的回答,江寒屿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几名还在等待着的玩家,冷静道:   “你们先去。”   随后果断转身,原路返回去找走丢了的宜图。 第52章   宜图站在那口幽深的古井前,浑身僵直无法动弹。   而一直趴在他后背上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一串湿漉漉的水滴痕迹,从宜图的身后蔓延到井边。   此时此刻的杜堇玉就在井里。   当一双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手,扒住了井沿,宜图心脏微颤。   那东西顺着井壁爬上来了。   入目的是刺眼的红,被阴冷井水浸湿的绣金嫁衣显得格外的凄凉。   而紧接着,宜图看见了杜堇玉的脸。   那确实是一张足够惹人怜爱,心生占有欲的美人脸,被水打湿的青丝贴在曲线优美的脖颈之上,更显脆弱。   而她头戴凤冠,金钗摇摇欲坠,一双含情眸里倒映着的是,宜图愣住的神情。   直到女人冰冷的手抚上宜图的脸庞,一人一鬼几乎面贴着面。   阴冷的气息如蛇般将他锁定,而宜图根本动弹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美人面,骤然变成了一张鬼脸。   血泪从漆黑的眼眶中流出,杜堇玉的嘴巴张的很大,像是窒息死亡之前最后的呐喊。   宜图有一种强烈的错觉,他觉得杜堇玉在喊谁的名字。   但他的耳边没有声音,除了寂静便是井里传来的水滴声。   女人无声的哭泣尖叫,面容越发的可怖惊悚。   她的身子在下沉,宜图的身子也在下沉。   那东西的脸就贴在他的胸膛,双手死死的搂住他的腰,试图将他拽入井里去。   宜图根本没法动弹,整个人被它拖着倾向井口。   胸膛很痛,好似被人啃食了心脏一般,疼的宜图眼前的景象都变的十分模糊。   一切感官都在变弱,他甚至都无法感受到自己手脚的存在。   杜堇玉屏蔽了宜图的知觉。   但耳边越来越清晰的水声,井口阴暗潮湿的气息窜入鼻腔,都在告诉宜图,他马上就要被拽进去了。   就在宜图以为自己这次不可能逃脱的时候,有一双炙热的大手捞住了他在下坠的腰身。   一瞬间,宜图从周遭漆黑一片的混沌世界里挣脱出来。   意识回笼之际,眼前的景象变的逐渐清晰,他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寒屿。   “你怎么来了?”宜图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一开口嗓子都哑了。   男人松开了紧握着他腰身的手,英挺的眉微微皱起。   他打量了一番,确定宜图没受什么伤,这才开口道:   “先出去再说。”   说完他身后的背景骤然变的虚无,被撕开的黑洞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宜图愣了一下,他们不是在董家么?   然而当他回头看去,那口井还在,只是身后的走廊已然变成了一条撒满白纸钱的鬼路,杜堇玉也消失在了原地。   这里不是董家!   宜图跟着江寒屿出去之后才知道,他之前所处的地方根本不是董家的某个角落,而是水鬼制造的幻境。   他以为的鬼打墙,只不过是杜堇玉为了迷惑玩家,将幻境变成了董宅的模样。   这也是为什么无论宜图怎么走,都无法走出去的原因。   因为他在踏入幻境的那一瞬,已经离开了董宅。   如果没有江寒屿那双能撕开空间的翅膀,他今日必定是要死在里面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宜图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江寒屿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具死去多时的家仆身上,开口道:   “我来的时候,你正在被他往井里塞。”   宜图愣了一下,“什么?”   当江寒屿找到到宜图的时候,正是宜图濒临死亡之际。   所以幻境和牌场产生了短暂的交融,如果这一次江寒屿没来,那么等到大家再发现宜图的时候,他早就成了一具尸体,浸泡在冰冷的井水里了。   家仆诈尸而起,被鬼附身之后,脚尖点地,拖着神志不清的宜图往井里按。   江寒屿到的时候,恰巧瞥见了这一幕。   但那东西相当警惕,一察觉到有人过来,便又把宜图藏进了幻境里。   只是它没想到的是,这次来的人,竟然有撕破空间的能力。   宜图险险的被救下,一阵心悸之后,两人拖着尸体去了后门。   好在管家的马车并没有走,但其他的玩家却先一步上了山。   宋景琛独自一人站在马车旁,目光紧紧的盯着叠在一起的众多尸体,眉宇间透着几分紧张。   江寒屿两人没来,他不敢独自一人行动。   更何况他太相信江寒屿的能力了,不怕等不到他们。   果然没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后门里。   宋景琛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看着江寒屿将最后一具尸体扔在了马车上,管家就此盖上掩饰的灰色麻布。   想问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便简言道:“边走边说。”   “好。”   管家替他们指好路后,便先一步驾着马车去了。   三人朝着后山的路走去,原本他们是不着急的,但三月的天还是黑的有些早。   眼见着太阳就快落山了,街道上每家每户都是紧闭着大门,萧条寂静。   而这青砖的石阶小道上,时不时窜出一只瘦憋的狸花猫,深陷的眼眶着实有些惊悚。   而最令宜图不解的是,这些人家的门框门槛上,都贴着一张张黄色的辟邪符。   他上前看了看,对比之下,尽管每张黄符的符文字迹不一,但都写着“邪祟莫侵”四个字,就是用来挡脏东西进门的。   “奇怪。”宋景琛疑惑,“除了董家和杜家,永安街上其他户,难不成都在闹鬼?”   宜图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管家和董老爷说过,永安街上最近一直有凶杀案。”   “掏心贼么?”宋景琛也想起了这一茬,“可为什么董家门上没有贴符?”   宜图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轻笑道:“恭喜你猜到了盲点。”   “走,去警察局看看。”江寒屿开口道。   宜图点点头,既然掏心贼的事闹的整条街的住户都不得安宁,必定有人报过案。   即使警察局里养的都是绣花枕头,找不出凶手,但几起案件发生的经过应当是有的。   正好警察局所在的位置,就在他们去后山要经过的那条路上。   等到了警察局,才发现他们真的高估了警察办事的效率。   除了摆在外面的告示,警察局的大门紧闭不说,门框与门槛上都贴着同款的辟邪符。   宜图和江寒屿一起站在告示前,查看有限的线索。   而这张告示的内容却十分言简意赅,但也提到了几点关键的信息。   【近日永安街有杀人凶犯出没,善伪装喜掏心,时男时女,时老时少,作案极快,只取人心脏。   已有多起案件频繁发生,望百姓们出行注意安全,若有危险及时报案!必要之时,请采取一定的自保手段!】   “一定的自保手段……”江寒屿轻念,偏头看向门上的黄符。   宛然一笑,饶有兴味道:   “就这?”   宜图也颇感无奈,如果真的是人做的,必然是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任意伪装的。   警察局虽然办案能力不行,但直觉倒是挺准。   于是这看上去滑稽可笑的黄符,恐怕确实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这座牌场的剧情好零碎。”宋景琛叹了一口气。   宜图点点头,没有否认。   “不过董家和杜家才是这座牌场的重心,掏心贼必然在这两家中。”   三人继续朝后山走去,好在到了地方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而其他几名玩家都在忙着刨坟坑。   吕南见他们来了,又向管家要了三份工具,递了过去。   “你去哪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吕南低声询问道。   宜图想了一下说,“路上出了一点小状况,我被杜堇玉困住了。”   吕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配偶救你出来的?”   宜图坦然,存心打趣:“对啊,他是不是很厉害。”   吕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厉不厉害他还能不知道么?   两人的排名稳居第一,就连鬣狗海灵都低居一位。   “厉害厉害,救其他人的时候,应该也很帅吧?”   吕南心里着实有点酸,但他偏偏腹黑一嘴。   宜图:“……兄弟,你真幽默。”   他赶紧瞥了一眼江寒屿所在的位置,距离挺远,应该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心里松了一口气后,便赶紧岔开了话题。   原本他这么一说,也是调侃打趣,可不是再给自己挖坑跳的。   毕竟江寒屿爱记仇的事,他已经不是第一天领教过了。   “你们在山上没发生什么吧?”   宜图挥动着手里的铲子,土壤很湿润,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小坑。   吕南摇摇头,但神情略带迟疑:   “我们上来的时候没发生什么,不过一会儿可能就会出事了。”   “人到齐了,死亡条件就该触发了。”   宜图听后,忍不住皱眉。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天色暗下去之后,山上树影婆娑,风一吹到真的像是鬼魂在飘动。   而堆在脚边的尸体,却有着一张张扭曲恐怖的脸。   宜图心里莫名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那种后背发凉的感觉错不了。   他和吕南不再说话,加快了手上挖坑的速度。   宜图挖的很认真,不一会儿一个坟坑就挖好了。   他刚想将尸体抬进坑里,谁知一抬头,前方的树林里闪过一道高大异常的奇怪身影。   但那仅仅是一闪而过,快的宜图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心里一惊扔掉了手上的铲子,二话不说,朝着江寒屿所在的地方走去。   而同样有所预感的宋景琛,想了想还是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   身份牌在他的手上变成了一把骨质雪白、黑面花纹的纸伞。   将伞撑起的那一刻,淡淡的墨香散进他的鼻腔,那是那人身上独有的味道。   阴冷与害怕,很快便被逐一驱散。   宋景琛轻叹了一口气,伞在人却早已不在了。 第53章   宜图走到江寒屿身边的时候,男人正神情微凝的朝树林里看去。   “你也看到了?”   “嗯。”江寒屿转过头,看向撑着花伞朝他们走来的宋景琛。   “林子里有东西,尽量都呆在一起。”   不知道一路跟着他们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这东西攻击人的方式,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落单。   在场的所有玩家都有所直觉,几人手上的动作全停了下来。   海灵身边跟着的那名高壮的男人也很快找到了同伴,八人逐渐靠拢在一处。   大抵是他们八人中,只有宋景琛撑着一把看似花里胡哨的纸伞,站在他们当中格格不入。   海灵眯起了狐狸眼睛,起了逗弄的心思:   “呦,这不是花伞的成名武器么?”   “拿技能牌复制来的?”海灵轻笑道:   “弟弟,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这点小场面就把花伞拿出来,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宋景琛面色如常,根本没有回怼他的欲望。   事实上鬣狗说的没错,黑桃queen的这把花伞确实有更大的用处。   因为它能在一定时间内,格挡任何来自玩家或NPC的伤害。   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呆在伞下,不仅仅是鬼怪NPC无法选中他,就连玩家的技能牌也无法选中他。   当初花伞傅恒一为了让他能有自保的能力,带着他刷了无数座低级牌场,中级场也更是亲力亲为。   当JR积分达到一个非常乐观的数字之后,他在商店里抽到了一张可以复制其他人武器的技能牌。   花伞觉得这张牌勉强可以一用,但宋景琛已经非常满意了。   尤其是当这张牌升到一阶的时候,可以复制武器百分之七十的效用,比如减伤与格挡等等。   尽管使用次数和时间受到了限制,但它却可以无视武器等级进行复制。   也就是说,这张牌它能复制神阶的武器。   而花伞的那把伞,就是一件神阶的武器。   宋景琛松开了伞柄,纸伞静静的悬浮在他的头顶,好似有人站在他的背后,默默替他撑着伞。   能见到傅恒一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把从男人那里复制过来的纸伞,他一直舍不得用。   尽管他的技能牌能进行二次复制,但复制的前提是要经过武器主人的同意。   而他根本见不到花伞。   这么强的武器被他轻而易举的使用了,的确很浪费。   宋景琛没说话,眉眼之间藏着淡淡的忧虑。   宜图看了一眼身旁的宋景琛,怕是又触碰到了伤心往事。   而周围小声交流信息的玩家们,也时不时因为牌场主互动区,而提到几句花伞。   【匿名玩家212:还真的是花伞的复制品哎?不过花伞不是和梅花鹿绑了cp了么?听说他想帮梅花鹿夺一个王座身份牌……   匿名玩家119:啊这…黑桃queen已经这么嚣张了么?想得到10级以上的王座牌,也得估摸估摸梅花鹿配不配啊(无语.jpg)   匿名玩家123:现在除了红心queen和一位红心Jack还没被发现以外,其他的王座牌都已经出来了啊,他想夺谁的?(哭笑)   匿名玩家231:最弱的吧……红心这个花色普遍都弱,唯一出来的那位红心jack,就挺弱的。   匿名玩家167:管人家想干嘛呢,反正花伞也弄不到我们身上,当然谁要是倒霉碰到他,就当我放屁(摊手)   匿名玩家199:唉,就我一个人觉得花伞很渣么……之前看他一直带着这个小朋友,还以为他超级喜欢呢,复制别人的武器应该也是要主人同意的吧……   匿名玩家234:11111!姐妹我和你一样!花伞是真的渣!但是他确实人好好啊呜呜呜,反正他是有名的护花使者,很会很会!!   匿名玩家297:对啊,他就是这样,只要看得顺眼的就亲力亲为,然后遇见更喜欢的就拍拍屁股走人(无语)   匿名玩家239:大概就是……牛皮大佬用来打发时间的一些乐趣???   匿名玩家254:额,真正牛皮的大佬是不会这样做的,比如我偶像黑桃King!(骄傲挺胸.jpg)   匿名玩家265:!!!!大魔王不仅不会沾花惹草,还是个死直男!!笑死,有手就行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321:提到大魔王,我就想起这座牌场有个人好像他啊,他甚至和大魔王一样,有撕裂空间的能力……   匿名玩家342:???兄弟你别这样说,我害怕。   匿名玩家321:哈哈哈哈,我乱猜的,不过大魔王确实没有配偶,应该不是他。】   宜图看了一会儿,就默默的关掉了牌场主互动区。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周遭玩家们的交流声越来越低,很快没了动静。   眼前的树林里好似又闪过一道奇怪的鬼影,好似在寻找进攻的机会。   他们不得不全神贯注的盯着周围,大气不敢多喘一个。   宜图和江寒屿背对着背,右手边是撑着伞的宋景琛,而左手边并没有站人。   大抵是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有人小声开口问道:   “要不我们散开吧,早点把尸体埋了,早点回去啊。”   “再等等。”海灵皱眉,“正是和那东西比耐心的时候,你这么着急送死?”   那人被怼的也不说话了,但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忍不住开口了:   “山上突然变的好冷。”   他不说大家都还没注意到,但他一说,才发现山上的气温确实降了不少。   “这么等不是办法,那东西不会是在吓唬我们吧。”海灵身边站着的高壮男人阿泰开口道。   “有这个可能性。”海灵迟疑道。   “我们这么多人在一处,它不敢过来的。”那一直在说话的人又紧跟了一句。   宜图没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个留着一小撮胡子的矮瘦男人,他站在阿泰的身旁,正在东张西望,神情看不出来丝毫的害怕。   宜图心里莫名觉得奇怪,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转过的头低下去的时候,目光猝不及防的瞥见了一双毛绒绒的兽脚。   像是大型猫科动物的脚掌一样,它后脚掌着地,竖起的身子穿着人类的衣服,就站在阿泰的身旁。   宜图心里猛的一颤,原来这东西早就不知什么时候混到他们中去了!   “这个时候再不回去,会不会错过晚饭点?”那人还在自言自语。   没人搭理他,都以为他在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废话。   宜图刚想出声提醒,这时另外一道一模一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是谁在模仿我的声音说话?”有人惊恐的发问。   玩家们不明所以,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等到他们互相转身去确认彼此的时候,脸色一变。   八名玩家中,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九人!   而那名多出来的人,和另外一名玩家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正当他们还没来得及分辨真假,忙着拉开距离的瞬间,熟悉的声音再次问道:   “你说人没有心脏能活么?”   人没有心脏怎么可能还活着?大家都知道答案,但不可能有人回答它的话。   于是它只好叹了一口气,叽咕道:   “笨蛋!没有心脏也能活呀!”   说完这东西的手一伸一掏,一颗砰砰直跳的心脏就被它毛茸茸的爪子捧住了。   而被它摘掉心脏的人,正是根本没有机会反应的阿泰。   这东西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只不过是眨眼间,阿泰的心脏就被拽出了胸膛。   鲜血热乎乎的咕噜咕噜的往外冒,阿泰捂着失去心脏的胸口,脸上是错愕至极的表情。   他倒在地上的时候,海灵才回过神。   而这时,后山上哪还有那东西的影子,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了。   “阿泰!”   海灵不敢置信的跑上前去,翻过阿泰的尸体,他的脸埋在血泊之中,胸口破了一个碗大的洞。   心被掏去了。   “怎么可能呢……”海灵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阿泰是他时常带进牌场的老人了,武器和技能牌绝对不弱,不可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掏去了心。   除非这座牌场运行的规则,是不可违背的死亡条件。   但不可违背的死亡条件出现在中级场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三,几率太小了。   海灵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原因,而其他人已经将家仆的尸体埋好,连带着阿泰的一起。   不一会儿,黑下去的天空飘起了小雨,滴落在宜图的脸上微凉。   他还在回想刚刚阿泰死亡的过程,以及那东西说的那几句奇怪的话。   错过饭点……难不成有人在饲养这东西么?   它掏走的心脏又是给谁的呢?   宜图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感觉已然摸到了一点头绪。   这时,他身边的宋景琛突然将自己手里的那把花伞丢进了土坑里。   “你这是做什么?”宜图感到奇怪。   宋景琛答道:“沾水的纸伞坏了,我不要了。”   本就是一次性、不属于他的东西,难不成还要留在身边当个纪念品么?   宜图听后微微勾起唇角,“那就不要了,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他们几人回到董宅的时候,正好到了饭点。   宜图和江寒屿经过大堂的时候,慧夫人刚用过餐,正要赶过来答谢他们。   “我听管家说了,你们此去后山遇到掏心贼了?”慧夫人姣好的脸上满是担忧。   但不知道是不是宜图的错觉,慧夫人的气色明显要比早上好了许多。   不仅仅如此,就连眼角的皱纹都看不见了。   她穿着一身绣有粉色牡丹花的白底旗袍,尽管颜色粉了些,竟也不觉得鲜艳抢眼。   好似这般穿,只是为了给压抑沉闷的董宅,添上一点气色。   “我的朋友死在了那里。”海灵心情不好,回答的语气也沉沉的。   慧夫人满脸歉意,“我早该知道的,唉,这事怪我,你们走的时候,竟然忘记给你们送上辟邪的符纸了。”   她说罢便喊来了管家,嘱咐他现在就去王道士那买些符纸回来。   “虽然这东西不一定管用,但带在身上总归是求个心安。”慧夫人好心道:   “原本我们家也早就该贴上符纸了,只是老爷怕小月的魂魄有家不能回,就一直不准家仆们贴上。”   “而现在闹出这等着事,就算小月心里怨我恨我,为了大家的安危,这符纸也是必须要贴上了。”   她处处都在为董家着想,明明二十不到的年纪。   “麻烦夫人操心了。”宜图这时突然开口道:   “您下午换的这一身,看上去有精神了很多。”   慧夫人一愣,强颜欢笑道:   “我就当是您夸赞我了。”   “我本不该穿的如此靓丽,但家里又频繁出事,老爷因为小月的事已经卧床不起,我还哪敢再多说别的。”   “穿的这么一身,也是为了他看到后,心情能稍微好些。”   “董老爷和董夫人倒是比常人看上去的,还要恩爱啊。”   海灵突然插话道,“可惜董小姐是董老爷唯一的子嗣,董夫人嫁入董家两年,没能生育也是一个遗憾啊。”   听到这话的慧夫人脸色顿时僵住了,宜图心里一动。   海灵的话必然是触碰到了慧夫人试图隐藏的秘密,否则她的反应不可能这么大。   “我自幼身体不大好,一直在喝中药调理。”   “没能给老爷生儿育女,确实是我一直难过的事。”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贵客们还是快些回房用饭吧。”慧夫人催促道:   “一会儿管家就会将符纸送到各位的房间里,请务必贴在门框上。”   慧夫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玩家们也只好分开各自回房。   宜图和江寒屿用过餐之后,管家及时的送来了街上同款辟邪的符纸,一共三张。   只不过这三张符纸刚被江寒屿拿到手,就被男人揉成了纸团扔到了走廊外的花卉里。   宜图看见了也没问,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慧夫人送来的符纸必然是有问题的。   辟邪不辟邪还好说,就怕是招脏东西过来的。   他和江寒屿两人,一个坐在床边,一个坐在椅子上,静默无言。   好一会儿宜图开口道:   “慧夫人养着那东西用来取心养颜,宅子里的家仆都死了,没有心脏可取了。”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下午他们前脚刚到后山没一会儿,后脚那东西就准确无误的找到了他们。   如果没有人告诉它,永安街那么大,后山那么宽,怎么就正巧碰上了。   那东西却不聪明的暴露了自己的信息,它知道董家的饭点是什么时候。   而不过一天没到的功夫,早上的慧夫人和晚上的慧夫人简直判若两人。   宜图不得不怀疑慧夫人就是掏心妖怪的饲主。   “那东西今天是怎么取走阿泰心脏的?”宜图看向一旁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的江寒屿。   男人没睁眼,他又犯困了。   就在宜图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的时候,江寒屿开口了。   “它发问的时候,一定要回答它。”   男人睁开了那双茶色的眼眸,两人片刻的对视。   “低级场和中级场的区别就在于,那些东西取玩家的性命和杀鸡一样简单。”   “有些时候甚至没有可以避免死亡的漏洞,何必去费力揣测,武力解决就好了。”   江寒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漠视的像个看透一切的神祗。   宜图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只是回以最大勇气的沉默。   男人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已经足够强大,甚至到了无视规则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宜图被困在幻境中,明明必死的局,却能被江寒屿捞回来的原因。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有些东西在他的面前,真是比清水还要透彻。   可宜图不是,只要人的思维在,他就不会停止每一分每一秒的思考。   也许是那人太久没说话,江寒屿兀的站起了身。   他走到宜图的面前俯视他,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   “怎么,不服?”   宜图轻轻摇了摇头,“不,你说的没错。”   “只是我有我的想法。”   江寒屿听罢,勾起了薄唇。   “既然如此,说来听听。”   宜图宛然一笑:“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强,甚至和面前的这个男人相比,可以说到了很弱的地步。   但那又如何呢,只要终点是一样的,过程再艰辛也无所畏惧。   只是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不同,高度更是不同,所领悟到的东西自然也是有所差异的。   可这也不代表宜图比不过江寒屿,他们是完完全全的两类人。   前者理智占据上风,而后者却根本不需要理智。   “好啊,那你证明给我看啊。”   男人笑了,明明他不屑于这人最后一丝坚持的清傲,但又莫名的没法出口讽刺。   这不是他的作风。   然而江寒屿也没把自己这点小小的变化放在心上,毕竟他就是这样想怎样就怎样的人。   “行,你等着。”   两人互放完狠话后,本是冤家愁苦的戏码却没有发生。   因为嘴上功夫再怎么厉害,晚上还是得睡在一处的。   宜图发愁的看着窄小的床位,硬着头皮上了床,等到江寒屿也上来后,果然挤的不能动弹。   房间熄了灯,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宜图的后背贴着男人滚烫的胸膛,热的他根本无法入睡。   心里又塞着乱七八糟、看似没有关系的剧情,杜堇玉今晚不会再来找他了吧?   为什么杜堇玉三番四次找上他,难不成还有一见钟情这种说法么?   宜图想不明白,一直到夜深雨滴滴答答的下着,他听着声音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梦境。   而这时,外面响起了动静。 第54章   雨夜绵绵不断,滴落在树叶上清脆作响,春日刚来,虫子不多,叫声也稀疏的很。   但此时,屋外却响起了另一种有节奏的滴答声。   不过是刚响起的刹那,宜图就很快辨识了出来。   那种有规律的、沉闷的水滴,滴落在干干地上的声音。   要命,它又来了。宜图心里痛苦的呻吟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知为何杜堇玉就是喜欢盯着他下手,宜图屏住呼吸不敢看窗外的晃动的人影。   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就站在门外静静的凝视着他,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宜图只能赌她不敢进来,这屋子可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他等了一会儿,水滴声终于消失了,宜图瞬间松了一口气。   然而等他再睁眼一看,一张惨白无比的女人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几乎面贴着面。   宜图心里猛的一颤,刚想翻身而起,但身体却根本无法动弹。   鬼压床?!   杜堇玉冲他微微一笑,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宜图心下大骇,但他此时此刻除了眼珠子能动,浑身上下都被杜堇玉压的死死的。   一人一鬼就这样对视僵持了片刻,宜图完全弄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想做些什么。   直到他被杜堇玉完完全全抱在了怀里,那种冷到骨髓的气息彻底将他包裹,冷的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杜堇玉附上了他的身,宜图看见自己不受控制的身体动作极轻的下了床。   而这一过程,根本没有惊扰到他身边男人丝毫,江寒屿睡的意外的熟。   宜图没办法唤醒他,这一次他只能自救。   然而杜堇玉却带着他离开了房间,站在阴森寂静的走廊上,雨水被风吹入,飘进来打湿了他的布鞋面,有点凉。   但这点温度和鬼的阴气相比,简直算的上温暖了。   杜堇玉站在走廊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控制着宜图的身体走进了雨里。   不一会儿他穿着的内衣全都淋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而杜堇玉要去的方向正是东厢房。   宜图不知道它到底想做什么,除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别无他法。   东厢房住着大部分的游戏玩家,此时夜深人静,大家都已经睡下了。   宜图只知道宋景琛和吕南住的那间房,是右手边的第三间。   而现在,他站在漆黑的走廊上,一一朝紧闭着房门的屋子里看去。   窗纸如同摆设,屋内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与其说是宜图看到的,不如说是杜堇玉借着他的眼睛看到的。   第一间房里住着一男一女,男的一头卷发,宜图没什么影响。   而女人除了皮肤格外的白之外,五官也平平无奇。   两人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卷毛打了地铺,女人则穿着一条单薄的睡袍,翻身之间,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大腿,和曼妙的腰身。   杜堇玉对这两人没什么兴趣,更何况女人已然察觉到了屋外的动静。   一道可疑的人影一晃而过,白妍心生迟疑,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重新躺了回去。   而此时,宜图已经站在了应盈的房门口。   她和那有着小胡子的矮个子男人一样,是独自一人一间房。   宜图不知道小胡子用了什么道具,杜堇玉居然没办法看见屋里的情景。   于是便接着往后走,应盈的房间很小,只摆了一张床和一把椅子。   而此时这把椅子被她架在了床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只24寸大、平放着的行李箱。   应盈不在房间里。   当宜图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心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人并不是在外面走动,而是她睡在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行李箱里。   应盈个子小只有一米五,这么大个箱子完全足够她蜷缩着身子,躺进去了。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为了自保。   宜图心里有片刻的震惊,而应盈养的那只猫,他也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   黑色皮毛的小东西本就不明显,但猫咪一般晚上并不睡觉,更何况应盈白天给了它足够多的睡眠时间。   可此时这只叫守夜的猫咪,正浑身都是血的被摔在了角落里。   白墙上还有它摔出来的血痕,宜图这时才明白这只猫的名字的真正意义。   守夜,应盈取的名字太过直白,直白的没把其他人当回事。   如果不是宜图亲眼所见,他也不会想到应盈是睡在箱子里的。   所以她晚上几乎不会被鬼怪NPC发现,房间里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一只会叫的黑猫。   而这只黑猫并不是为了防备鬼怪的,它被应盈带进牌场里,是为了防备玩家的。   猫咪见到鬼怪会惊恐的叫,见到陌生人也会警告的喵喵叫。   而应盈就是通过猫咪的叫声,分辨此时在房间里的到底是鬼还是人。   如果是前者,应盈不会出箱,猫死了就死了,反正出去之后,现实里再买一只就是了。   但如果是后者,应盈不得不被迫出箱,只因为玩家知道她在里面,想杀她不过是最简单的事情了。   宜图不知道猫咪是被谁弄死的,但应该不会是玩家,否则应盈早就出来了。   难不成是董皓月也来过了?宜图琢磨不透,而此时没看见人的杜堇玉很快朝下一个房间走去。   它那毫不犹豫转身的动作,不得不让宜图怀疑,它到底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后面的两间房分别住着宋景琛两人,还有海灵和他的同伴。   杜景玉都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便急促的离开了。   相对比董皓月的怨气杀人,杜堇玉好似对玩家没有太大兴趣,也没有强烈杀人的欲望。   直到他们绕过了东厢房,来到了慧夫人和董青山的房间。   深夜里,只有慧夫人的房间灯还点着幽暗的蜡烛。   宜图看见女人端坐在梳妆台上,散下轻纱的床帘遮住了董老爷没有丝毫起伏的身影。   一道影子站在了梳妆台的后面。   慧夫人静静的拿着梳子在梳理着头发,镜子倒映着她那张苍白没有表情的美人脸。   杜堇玉停在这里,没有再动。   显然它和宜图一样,有些好奇。   “董皓月的怨气一日不散,我们一日就没有吃食。”慧夫人本该动听的嗓音突然变的沙哑粗粝。   她叹了一口气,“董三观找不到新的家仆了,怎么办呢,阿狸?”   梳妆台后的影子晃动了一下,一双黑色的毛茸茸的爪子扒在了镜框上。   “放心吧小慧,宅子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尖细的声音安慰道,“够我们吃好久的啦。”   说到这,尖细的声音顿了一下:   “可是小慧呀,董老爷就快不行了,不如咱们回山上去吧?山上果子又多,也没人会在意你的容貌,我们想——”   “住口!”   慧夫人突然愤怒的打断了那东西的话,猛的站起了身。   当他看到慧夫人那骤然变高的个子,以及宽阔很多的肩膀,宜图整个人有瞬间的错愕。   “他是上了岁数,但又不是立马就要死了!”慧夫人忍不住冲那东西发了脾气。   那东西赶紧躲在梳妆台后面不敢吭声了,就连爪子都缩了回去。   “青山的心脏不行了,那就给他换一颗就是了。”慧夫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太凶了,于是声音放软道:   “反正阿狸你能取来很多心脏的对么?就像当年你给我换的心脏一样。”   阿狸好半天才开口,尖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满。   “可是……可是你是小慧呀,他又不是……”   慧夫人被暖心到了,笑道:   “阿狸他是我很重要很爱很爱的一个人,所以他必须活着,好么?”   “可是……”阿狸声音闷闷的。   “没有可是,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了。”慧夫人的态度变的强硬起来。   阿狸不吭声了,它将自己的身影缩的越发的小,好似在逃避着现实。   慧夫人知道它在闹变扭,也不搭理它,自顾自的从一个绒盒子里取出半个黑红的东西。   那是一颗吃剩下的心脏,慧夫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身体逐渐慢慢变了回去。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了一声。   她受惊的转过头,看见一道高瘦的身影站在门前。   慧夫人愣了一下,很快面色便恢复如常,阿狸在她身边,她根本不畏惧鬼怪。   “是……小月么?”   宜图的身体被杜堇玉操控着,他无法开口,杜堇玉也压根没有开口的打算。   慧夫人看着这道奇怪的身影,从身形来看,不太像董皓月,难不成是宅里的宾客?   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打消了,因为她房间里的蜡烛骤然熄灭了。   鬼吹灯。   慧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起来,阿狸也奇怪的探出了脑袋,却被慧夫人推回了角落里。   屋外的影子站了没一会儿,便自行离开了。   好似它的出现,只是在无声的警告着什么。   宜图沉沉的身还在被杜堇玉拖着走,此时此刻他已经冷的快无法思考了。   但即使如此,他能感受到杜堇玉的心情变化。   从一开始的好奇变的震惊,再到愤怒。   无比的愤怒,愤怒的想要杀人。   蜡烛熄灭的那一瞬间,宜图真的怀疑这鬼要拖着他区区人类的身体,冲进去杀人。   可是杜景玉却忍住了,它拽着宜图的身体向前走,步伐越发的急促。   而他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就是董家的祠堂。   那里停着董皓月还未能下葬的尸体。 第55章   夜已深,而此时的董家祠堂里的烛火,还在亮着幽幽光芒。   一具楠木棺材被放置在了祠堂的最中央,棺盖之上是硕大的白色冥花。   而董家的祖宗牌位就摆放在庄严的神龛中,共八位。   神龛前的长桌之上,正是董皓月的牌位。   宜图之前来过祠堂,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杜堇玉不是。   震惊悲痛的情绪翻涌而上,她仿佛才刚刚得知董皓月一死的事。   她控制着宜图,站在祠堂外的身影寂寥而僵硬。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踏进祠堂时,身影却迟迟一顿。   原因无他,不知是董家的哪位祖先显灵,一道乍现的金光拦住了杜堇玉的去路。   它没法跨过董家祠堂的门槛,不然如此,它还会被打出宜图的体内。   杜堇玉只能忍耐着内心的焦灼,它在门口不断的徘徊,步伐急促。   宜图眼睁睁的看着绝好的脱身机会,根本抓不住就又消失在眼前。   杜堇玉这样的鬼怪NPC要比低级场里的NPC,聪明太多,甚至有了自己的想法。   与其说低级场是在操控NPC实现规则,而中级场则是赋予NPC操控规则的能力。   那么更上一级的高级场呢?将会如何运作,简直不敢想象。   跪坐在蒲团上的楚思池,照常守夜。   他目光无神的盯着那被他摆放在地上的红色同心结,那是他与董皓月定亲之日,杜堇玉亲手编织送于两人的。   直到今日,他都记得阿玉在得知二人定亲时,那张一闪而过的震惊神情,与悄然神伤默默垂泪的脸庞。   第二日杜堇玉送来了这么个小巧的东西,苍白的脸上带着极为勉强的笑容,怕是心力交瘁之下编织的同心结。   想到这,楚思池心里一痛。   董皓月之死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但杜堇玉也随之而去,则是他无法承受的重重之重。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已然无法分清自己的感情,哪一份是亲情,哪一份是爱意了。   明明他们三人彼此纠缠,却又很快错开了各自的人生,阴阳相隔。   楚思池难受的头痛欲裂,那红色精美的同心结在眼前出现了重影。   而这枚同心结之后,便是董皓月的灵柩。   他知道自己在未婚妻的灵体面前,不该怀念他人,即使那人是宛如亲妹妹存在的杜堇玉。   可是楚思池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正如这交织又交错的命运。   祠堂内烛火摇曳,门外一道修长的影子来回徘徊,靠近又远离。   楚思池愣了一下,刚想站起身,却又迟疑的顿在了原地。   “小月,是你么?”   无人回应。   楚思池苦笑一声,他走过去将同心结轻轻的放在了门口,与屋外的影子只隔了一扇门。   宜图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的动作,影子静静的照在窗纸上。   “小月,阿玉死了。”楚思池低喃道:   “她……竟然是同一天和你去的。”   “明明生前你们约定好同一日大婚,又怎会……”   楚思池说不下去了,声音变的沙哑,眼眶含泪。   宜图心里有些疑惑,他不知道楚思池的这番话到底是在替谁痛惜。   他到底喜欢的是董皓月,还是杜堇玉?亦或是二者都有。   “我俩定亲那日,阿玉送来了这枚同心结,哭着求我不要与你成亲。”   “她说如果我们两人结为夫妻,那她又要一人孤零零的留在杜家了。”   楚思池神情有片刻的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董皓月说这些话,只是心里苦闷非常。   如果董皓月还在世,或许会安慰他几句。   因为她就是这样善良又坚强温柔的人哪,异于杜堇玉的依赖与柔弱。   “小月,我对不住你。”楚思池哑着嗓子道:“这枚同心结,我还是收下了。”   “阿玉说只要我收下这枚同心结,以后她就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这枚同心结收下之后,我总觉得有愧于你,所以一直将它偷偷的藏着,不敢告诉你。”   “等这我俩成亲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和你说这事。”楚思池苦笑一声,“谁知……”   谁知他再也没机会了。   站在门外的影子一动不动,看不出来丝毫的情绪。   这让楚思池没由来的心生几分恐惧,即使他知道董皓月不会伤害自己,但人已成了鬼,更何况董家家仆惨死的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里。   他想到董皓月死因不明,怨气不是一般的重,楚思池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步。   可这时,屋外的影子却冲他招了招手。   楚思池浑身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门外的东西不是董皓月。   如果是董皓月,又怎么可能进不了自家的祠堂!   宜图的知觉一片冰冷,他知道杜堇玉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将楚思池唤出董家祠堂。   因为它想杀了楚思池。   这种杀心是毫不遮掩的,以至于宜图不得不怀疑它这般做的目的。   到底是为了三人好在阴曹地府相伴,还是一早就对楚思池怀恨在心?   杜堇玉之所以恨楚思池,难不成是她觉得这人和董皓月成婚,是背叛了她么?   宜图一时之间还真想不明白,总感觉这两种猜测都不太对。   不过现在杜堇玉想杀楚思池的意图非常明显,这对玩家们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要知道后天就是正月十八,红囍婚礼除了两位鬼新娘在场,还要两位新郎官参加冥婚。   无论是楚思池还是邵风,这两人死一个,婚礼都无法举办成功。   而婚礼不完成,牌场的强制任务就无法完成,玩家们只能困死在这里。   想到这宜图莫名的有些紧张,好在鬼怪NPC被赋予了思想同时,剧情NPC也是一样被赋予了思考能力。   楚思池没有傻到被杜堇玉唤出祠堂,虚惊一场。   杜堇玉在祠堂门前站了很久,久到楚思池腿都跪麻了,天边微微出现亮光,那道影子才慢慢的离去。   宜图眼里进了光,他不知道杜堇玉接下来要怎么做,只能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身体一路朝董家的后门走去。   很快杜堇玉便带着他出了董家,进了紧挨着的杜家大院。   杜家很大,宜图被她绕的有些头晕。   但重点不在于这个,而是宜图知道这东西要带他去哪。   他们再一次来到了这口熟悉的古井前,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宜图想挣扎,然而身子沉重的像是压了一座山,他撼动不了丝毫。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堇玉拖着他的身体投入了井里。   冰冷的井水瞬间将其淹没,溺死无疑是宜图最害怕的一种死法,而现在他就在经历这种无比痛苦的过程。   鼻腔呛进了水,缺氧的大脑慢慢失去了思考。   终是难逃一劫,宜图脑海里闪过这一丝念头的瞬间,人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他,宜图慌乱中不断寻找可以出去的出口。   一口古井反复出现在他的面前,明明跳下去知道是痛苦的开始,可他却不得不一次次跳进去。   溺死之后,是再次来临的溺死。   宜图浑身上下都是冷水浸透了,包括那颤抖着的灵魂。   就在他快要熄灭求生欲望的火苗时,微弱之中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宜图……   宜图坐在那口古井上,目光呆滞的望向有声音的地方,那里依旧黑漆漆一片。   没有人,明明什么人都没有。   好失望,好绝望。   正当宜图想要跳下去彻底了解痛苦的时候,一只不知从哪来的大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警告!您的道具人皮衣触发禁忌,已失效!】   宜图错愕了一秒,很快意识变的清晰,江寒屿的声音传了进来。   “宜图,快醒醒。”   宜图费劲的睁开了眼睛,光亮驱散了他眼前的那一片黑暗。   活过来了。   “怎么还哭了?”江寒屿的手还放在那人的头顶上。   怀里的人神情茫然而脆弱,一双漂亮的眼眸湿漉漉的,好似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狗一样。   男人忍不住皱眉,心里莫名揪一下。   听到江寒屿的声音后,宜图试着抬了一下手,浑身的麻意还没有过去。   “我……这是一直在梦里?”宜图的声音异常干涩。   江寒屿微愣,将人慢慢的扶起,沉声道:   “发生了什么。”   宜图和他可是睡在一张床上的,而他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对劲。   宜图缓过神,无力的摇摇头:“没事,一场噩梦。”   一场恐怕成真了的噩梦。   尽管他也不知道杜堇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无比的真实。   真实到他根本不敢回想,那种反复死去的痛苦。   宜图的身子很冷,他忍不住往江寒屿身上凑了凑,但迟疑了一秒,知道自己不对后,又往后缩了又缩。   “你很冷?”江寒屿察觉到了这人的不对。   宜图恢复了真容,好看的脸上是脆弱的无法承受的痛苦神情。   而他苍白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双手更是紧紧抱着自己。   宜图没说话,点点头又摇摇头。   尽管从梦中出来,但那种寒意并没有驱散。   他知道,这种寒意是杜堇玉留在他的灵魂里的,除非他活着出去,否则在牌场多待一日,就会存在一日。   江寒屿不明白他的意思,少有的感受手足无措起来。   宜图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楚楚可怜。   “我自己呆一会儿就好,没事的。”   江寒屿迟疑了片刻,“你真的没事?”   宜图点点头,轻喘了一口气,太冷了,冷到窒息的感觉。   听到这一声的江寒屿身体瞬间一僵,几乎是呆不住的立马下床转身。   “我先出去看看情况,马上就回来。”江寒屿郑重其事的说道。   宜图将被子紧紧的裹在身上,那上面还有男人残留的余温,而现在的他贪恋任何一丝一毫的温度。   哪怕他知道这温度很快就会消散而去。   “好。”宜图乖巧的答道。   江寒屿踏出门的脚步顿了一下,心脏沉了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6章   宜图在床上静静的躺了一会儿,寒冷的感觉终于好了一点。   从梦境里出来缓过神后,宜图忍不住开始回想整个过程。   尤其是最后他明明被杜堇玉拽进了井里,却被困于一片黑暗中。   而在黑暗中呆久了,出现的那口古井就是唯一的救赎。   如果当时的他没有坚持住甚至趁早死了想活的心,或许根本等不到江寒屿叫醒他,他就会先一步在梦境里睡死过去。   即使现在想想,宜图依旧一阵后怕。   杜堇玉的杀人方式和董皓月完全不同,一个灭其肉身,而另一个则灭其灵魂。   而精神上的折磨和肉体上的痛苦,到底哪一个更残忍,宜图说不上来。   他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便从床上下来了。   尽管体寒,但任然能在忍受的范围内,只是杜堇玉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却一时半会是消除不了了。   宜图简单洗漱一番后,出了房门。   然而还没出西厢房的走廊,便瞧见董皓月房间所在的右居室门口,站了大部分的玩家。   又有人死了?   宜图心下感到不妙,宋景琛第一个看见了他,冲他招了招手。   “你怎么才起床呀?”   宜图走过去一看,窄小的房间里,一男一女被两根白绫吊死在了屋檐上。   一样的死法,只不过换了人选罢了。   “又死了两个。”宋景琛叹了一口气,“昨夜里你听到动静没有?”   宜图摇摇头,昨晚他被杜堇玉附身,而杜堇玉并没有带他经过西厢房。   或许这一错过,恐怕正好和怨气横冲的董皓月避开了。   “杀了他们的是董皓月?”有着一头卷毛的年轻男人发问道。   宜图看了他一眼,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皮肤雪白的女人。   两人紧挨在一起,举止亲密,如果不是情侣恐怕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宜图想到了昨晚看到的情景,他们是分开睡的,应该不是情侣。   女的名叫白妍,而男的则叫白岩。   除了字不相同,两人的名字读音一模一样。   有点古怪。   “这样的死法不是董皓月还能有谁?”吕南揉了揉眉心,无奈道:   “不过她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真是让人不安心。”   宜图看了看那两具被挂在屋檐上的尸体,紫红色的舌头伸的老长,明显是被活生生吊死的。   “董皓月被人所杀,找不到杀人凶手,她的怨气自然很重。”在一旁的白妍开口道。   “那你觉得杀人凶手是谁呢?”海灵笑眯眯的看向她。   白妍目光偏了偏,轻声道:“这院子里还能有谁呢。”   除了董青山和慧夫人,便只有董三观这位管家了。   董皓月又是董青山唯一的女儿,捧在手心里都来不及疼爱,又怎么可能害她。   而董管家则几乎是看着董皓月长大的,无疑是除董青山之外,第二个亲人了。   所以,最佳嫌疑人,只有刚过门没两年的慧夫人了。   宜图看了看两人,正欲朝东厢房走去。   突然海灵喊住了他,宜图转过头,不知那人想干嘛。   “伊咚,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变的那么淡。”海灵眯起了狐狸眼,“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宜图皱眉,鬣狗这个称号真不是白叫的。   这人不仅能靠气味识别玩家,还能靠味道判别一个玩家的生命气息强弱。   “被鬼带着走了一遭,你很好奇?”宜图微微一笑。   海灵来了兴趣,“哪个鬼,董皓月?”   “你猜。”   宜图并不想和他扯那么多,正打算走人,谁知江寒屿这时从东厢房过来了,恰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男人的目光落在宜图的身上,有些许的沉。   他轻握了一下宜图的手,不出意外的很冷。   “应盈呢?”   宜图知道江寒屿想问什么,但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江寒屿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在读心似的,知道他想要问的,开口道:   “应盈的猫死了,被挖去了心脏。”   而她本人则因为猫咪的死,情绪有点低沉,一直呆在房间里不肯出去。   “一只猫而已,小畜生死了就死了,花钱再买一只不就得了。”海灵讽刺的笑了一声:   “呆在房间里自寻死路?”   没人搭理他,他说的这番话,当事人又听不见,旁人听了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过了一会儿,慧夫人没等来,等来了董管家。   如今家仆都死了,永安街上又频繁发生命案,家家户户都不敢出门,更别说招什么家仆了。   没人帮忙收尸,只能董管家一人忙活了。   好在这次只有两人,他一人一趟的搬,也算容易。   等大家都散了,江寒屿跟着宜图一起离开了。   两人没回房间,而是朝着祠堂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大概知道董皓月杀人的规则了。”宜图突然开口道。   江寒屿看向他,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我们都是董皓月猎杀的目标,只不过有先后顺序。”   “而董皓月猎杀的目标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拥有鲜活的心脏。”   “董宅里的每个人,都有一颗可以吃的心脏。”   “它在断慧夫人的吃食。”   从昨晚杜堇玉领着他走了那么一遭,当慧夫人看见门外的影子,第一反应是董皓月时,就已然出现了问题。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明明宜图的身影不像董皓月,而死了的人也不止董皓月一个,但慧夫人却几乎肯定董皓月会来找她。   而她和那偷心脏的东西的对话,也说明董皓月知道慧夫人食用人心的事实。   董皓月发现了这个秘密,而慧夫人觉得保守秘密的最佳方法,就是让死人永远开不了口。   慧夫人心够狠,而死后怨气横生的董皓月心更狠。   为了让慧夫人原形毕露,不惜一夜之间弄死八个无辜的家仆。   其中或许有董皓月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但她没有顾及旧情,还是痛下了杀手。   而董皓月杀人的顺序也很简单,当活动范围最大最容易被掏心贼所杀的家仆们死后,便轮到他们这些实在是不走运的宾客了。   而只要谁挨着正房近,就先杀谁。   死掉的光头是东厢房挨着正房最近的一个,而西厢房挨着正房最近的,也是这一男一女。   但最让宜图觉得奇怪的是,董皓月到底是怎么杀人的,为何这些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宜图没能问出口,因为江寒屿的目光沉沉,脸上又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你被杜堇玉牵着走了一遭?”   宜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当时的感觉就像鬼附身了一样。”   “但醒来却又在床上。”   他说完之后,江寒屿回以的是沉默。   一时之间宜图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一下开口道:   “鬣狗说我身上的气息在变弱,是不是会死?”   江寒屿忍不住蹙眉,并没有否认:   “弱到一定地步,会死。”   这下轮到宜图沉默了,杜堇玉三番四次找上他,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的。   只不过被附身一次,他的气息就弱了下去,而后面还保不准有多少次。   宜图轻叹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江寒屿,好半天才开口道:   “如果……如果我死了,你能带我出去么?”   他们是绑定身份牌的配偶,一方死亡,只要另一方不抛弃身份牌,那么两人便都能活下来。   尽管江寒屿想和他解除关系,而他只要死在牌场里,关系就会自动解除。   宜图没有底气,所以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意外的是,江寒屿轻轻的笑了。   “那这样吧,我们还是像上次一样。”   “什么?”宜图一愣。   江寒屿修长干净的手指点了点宜图的胸口,目光隐晦的略过。   “我听你的,然后你还我一次。”   宜图身子轻颤。   像上座牌场那样,江寒屿听他的,杀了牧城。   而这一次还是一样,只不过宜图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还这人什么了。   “你想要什么。”宜图皱眉问道。   “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男人回答的漫不经心。   好似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宜图抬头看了他一眼,“好。” 第57章   宜图和江寒屿两人到了祠堂后,楚思池果然人还在那里。   只不过他的脸色和前一天相比,实在是憔悴的许多。   估计是昨晚上杜堇玉那一遭,给人吓到了。   楚思池看到来人后,声音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   “你们来是有什么事么?”   宜图摇摇头,张口扯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慌。   “慧夫人担心你守夜过于劳神,喊我们过来传个话,让你赶紧回房歇会儿。”   楚思池迟疑了片刻,回头看了看董皓月的灵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他实在是太累了,昨夜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如今面对董皓月的尸体,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   而他之所以还一直呆在祠堂里,是因为祠堂挡住了昨晚想要进来的脏东西。   尽管他愿意和董皓月结冥婚,但并不代表他想随董皓月一样去阴曹地府做夫妻。   等到楚思池离开后,宜图试着在周围找了一圈。   他在找昨晚被楚思池拿出来的那枚同心结。   蒲团下面没有,棺材周围也没有,就在宜图以为楚思池把东西带走的时候,站在火盆前的江寒屿突然开口道:   “是这个么?”   宜图连忙上去一看,红色精美的同心结已然被烧的漆黑一片,只剩下指甲盖那么大的部分还没有烧完。   而那被烧绽开的绳子里,好似还掺了点什么别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宜图指着附着于绳子内侧、扭曲的文字图案,看向江寒屿。   “不清楚。”江寒屿辨认不出来,猜测道:   “像是一串咒语。”   “咒语?”宜图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闪过一丝了然。   “那恐怕是了。”   他就知道杜堇玉送给楚思池的同心结,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无论杜堇玉对楚思池是爱还是恨,她都做不到真心实意的祝福两人。   而现在董皓月和楚思池这对恋人,还未成婚便阴阳相隔,杜堇玉在其中恐怕也出了不少力。   没能拿到完整的同心结,两人正打算离开。   谁知这个时候,有人进来了。   那是一个矮个子有着小胡子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褂,瞧见宜图和江寒屿两人后,面色露出一丝吃惊。   “巧了,你们也在这?”   那人的话一出口,宜图就忍不住皱眉。   原因不过是这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熟悉,熟悉到昨日后山上发生的那一幕,他到现在都有阴影。   掏心妖怪故意伪装的身形,就是眼前这名叫太叔的玩家。   大抵是看到宜图的神情有片刻的打量,太叔苦笑一声,双手一摊。   “别啊兄弟,我是真人!”   “真不是那东西伪装的!”   他这次来就是想确认一下剧情NPC的人身安全,免得导致强制任务完成不了,他们都得困死在这里。   太叔问起了楚思池的去处,宜图便告诉他那人回房歇息去了。   太叔迟疑了一秒,还是开口道:   “虽然现在玩家们死的蹊跷,但重点并不在于他们是怎么死的,楚思池和邵风这两个NPC很重要。”   “前者倒还好,就是后者我们是真的不方便看在眼皮底下啊。”   宜图保持沉默,太叔走后,他看向江寒屿,两人对视的刹那,都知道了彼此心中的答案。   楚思池和邵风这两个剧情NPC,还真的不一定都能活下来。   游戏的恶劣性质,是不会让玩家如此顺利成功举办婚礼的。   但如果能保全,还是尽量保全。   宜图现在能想到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剧情NPC死后,将由玩家代替新郎官。   毕竟董家没有其他人再可以出面了,杜家亦然。   只是玩家和鬼结冥婚,还能不能活下来,这他就不知道了。   从祠堂出来后,江寒屿要去一趟东厢房,而宜图却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间。   冷,真的太冷了。   宜图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掌,苍白的皮肤没有丝毫的血色,冰的感受不到温度。   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手心里好像沁出了水珠。   想到这种可能性,宜图的心脏沉入了谷底。   他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想着快点回去裹上被子。   然而就在回西厢房的路上,他恰巧碰见了刚不久才见过的太叔。   太叔还是那一身灰色的大褂,矮小的身材和滑稽的小胡子,让他看上去有几分贼眉鼠眼。   太叔抬头看见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喜的笑。   “我还正纳闷院子里怎么都没人呢。”   他直冲冲的朝宜图走来,又紧接着问道:   “你这是要去哪啊?什么事这么忙?”   离的近了,宜图闻见了这人身上传来的淡淡臊子味。   眼前这人根本不是太叔,而是伪装成太叔的那畜生。   宜图想起了江寒屿告诉他的,当这东西问话的时候,一定要回答它。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避开这东西下杀手。   宜图冷静的和它对视,想了一下开口道:   “当然是去我想去的地方,你不是去找楚少爷了么?”   那东西一愣,讪讪道:   “是啊,我才从楚少爷那回来,慧夫人又喊我过去了。”   尽管宜图心里有些怵的慌,但表面上却不能怕这东西,他反问:   “慧夫人喊你做什么?是为董小姐筹备大婚用的婚衣么?”   太叔摇摇头,“不,不是这个。”   它眯起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宜图,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董老爷子快不行啦,慧夫人正为此伤心难过的吃不下饭呢。”   “她让我想想办法。”   宜图皱起了眉,昨夜里这东西和慧夫人的对话,他可是听见了的。   董青山上了年纪,丧妻之后又丧失爱子,意志一旦消沉,人或许就挨不过去了。   而慧夫人想让那东西,替董青山也换一颗心脏来。   “人的生死一切都有定数,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宜图冷静的回答了它。   太叔平静的摇摇头,目光越发的诡异,声音也变的尖细起来。   “怎么会呢?人的性命就是该自己做主的呀!”   “董老爷要死了,你说心脏停止跳动的人,还能活下来么?”   宜图警铃大作,这东西离他太近了,但即使他现在拉开距离也不可能逃得掉。   后山之上,阿泰的死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这畜生动手之前,也问了阿泰类似的问题。   人没有心脏还能活么?   阿泰没能及时回答它的问题,而它自己却给出了答案。   但那不一定就是正确的答案。   “人没有心脏就成了死物,当然不可能活下来。”   宜图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楚。   而太叔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它的脸上开始冒出密密麻麻黑色的绒毛,尖叫着冲宜图大喊:   “你胡说你胡说!没有心脏的人也可以活下来!”   说罢它身上的伪装便掉了下来,一只足足有人高、尖腮长嘴的东西扑了上来。   宜图心里一紧,连忙向后退去。   “可是你根本就不是人!”   那东西的利爪在划破宜图胳膊的瞬间,侍徒牌阿道灵之身被动出现。   而当宜图的那句话喊出后,那东西顿时惨叫一声,身形骤然缩小了不知多少倍,疼的在地上抱腹打滚。   宜图愣了一下,刚想上去将那玩意踩死,谁知这东西却机灵的逃走了。   宜图捂着出血的胳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朝正房走去。   那东西受了伤,一定是回慧夫人的住所了。   他到了正房之后,果然看见慧夫人的房门开了一条小缝,正是那东西自己弄开的。   宜图悄悄的走过去,屋内一人一妖也没发现。   宜图怀疑这和他身上弱下去的气息有关,他都快接近死人了,更何况那玩意又受了伤。   他凑到那打开的一条门缝看去,慧夫人就跪坐在董青山的床头,满脸憔悴。   而只有半米高、像是个孩童大小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就小心翼翼的蹲在慧夫人的脚边。   它捂着胸口,小声的喊着慧夫人的名字。   “小慧,小慧,我这里疼。”   慧夫人转头看了它一眼,宜图有片刻的错愕。   慧夫人的脸看上去太老了,怪不得今天她没出来见客。   “阿狸,你忍忍吧。”慧夫人摸着那东西的脑袋,声音充满了苦涩:“我们会熬过去的。”   阿狸不说话,只是小口的抽气。   宜图知道那一定是很疼,只不过它不想让慧夫人讨厌,才没有疼的满地打滚。   “阿狸。”慧夫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青山的气息又弱了很多,他这么些天不吃不喝……”   慧夫人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怕是要撑不过去了,你能不能救救他?”   阿狸没说话,只是它的抽气声越来越大。   “小慧,我只能救你。”好半天阿狸才开口说道。   显然这并不是慧夫人想要的答案,她生气又难过,垂泪道:   “如果青山不在了,我也不想独活。”   “你救救他吧,就像当初救我那样好不好?”   阿狸毛茸茸的爪子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抽气道: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慧夫人伤心欲绝的喊道:   “家里还有这么多宾客,随便杀一个不就有了么?”   “这明明对你来说很简单的啊!”   阿狸还是紧紧捂着胸口,一直摇头:   “可是……”   站在门外的宜图静静的听了一会儿,随后转身离去。   慧夫人不懂那家伙的犹豫,以为它只是不想救董青山。   但宜图却猜到了真正的原因,以及阿狸不断重复却没能说出口的话。   可是,我已经把自己唯一的心脏给了你呀。   我已经没有第二颗心脏可以给予的了。 第58章   中午,董家的所有宾客都被管家请到了小偏堂用餐。   一来是为了确认玩家的安全,二来也是省了董管家的方便,免得他还要一趟一趟的送。   宜图到的时候,玩家们已经挨着顺序坐的差不多了,宋景琛眼尖的看见他,冲他招了招手。   小宋特意在江寒屿的旁边给他留了一个位置,宜图想了想还是坐了过去。   “白岩他们还没来么?”宜图看向海灵身边的两个空位,拿起了筷子。   宋景琛摇摇头,“走的时候没见到他们,不过那两人形影不离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宜图没说话,一筷子夹碎了面前碟子里的麻婆豆腐。   江寒屿偏头看他。   宜图不慌不忙,又一筷子下去,碎的更惨不忍睹了。   好在这时除了坐在他旁边的宋景琛和江寒屿之外,也没人注意到他这手残的行为。   就在宜图不信这个邪,势要夹起一块时,小宋贴心的递过来一只白瓷勺。   “哥,你用这个。”   宜图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接过勺子。   “谢谢小宋,小宋真好。”   宋景琛不好意思的笑了,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男人的筷子却突然动了。   宜图已经将碟子里的碎豆腐捞干净了,正低头打算拌一拌,谁知下一秒,一整块完好的豆腐兀得落进了他碗里。   宜图:“?”   他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恰巧对上了江寒屿略带嫌弃又关爱手残党的目光。   “碎成那样还吃,吃整的。”男人紧皱着眉。   “你……”是不是有强迫症?   然而宜图的话还没说出口,江寒屿便抢答,生怕他有什么不该有的误会。   “我乐于助人,不用客气。”   宜图:“……”我谢谢您嘞。   而一旁早就用豆腐拌了一碗米饭的宋景琛,看看宜图,又看看江寒屿,忍不住瞪眼。   豆腐拌饭怎么了?!除了卖相难看之外,明明巨好吃!   而他不知道的是,牌场互动区内玩家们的聊天方向却骤然换了一个画风。   【匿名玩家423:???这是豆腐?这难道不是情侣之间的狗粮么?哈哈哈笑死!   匿名玩家579:呜呜呜,小宋宝好可爱,那瞪眼那生气的小脸,爱了爱了!   匿名玩家752:哈哈哈哈,这对狗男男说不定是好兄弟哦,毕竟男朋友说话不会这么直(狗头.jpg)   匿名玩家564:卧槽太有道理了哈哈哈哈,而且帅哥这抢答好似生怕别人误会一样,我要是他配偶,真想抽他哈哈哈。   匿名玩家575:唉,别现在嫌弃,以后真香定律啊帅哥。   匿名玩家863:呜呜呜,感觉他们没做啥,就是觉得挺配的?小宋旁边的两个到底是谁啊,想扒马……   匿名玩家964:既然是配偶的话,看看配偶羁绊榜上有没有,两人应该排名不会太低吧。   匿名玩家758:其实不用扒,他们能带小宋过牌场,那级别肯定和花伞差不多,甚至有可能高过花伞……   匿名玩家995:一个圈子的?可是花伞的圈子大的要死,他都流转不知道几个战队了,经常变脸(苦笑)   匿名玩家1034:他们两个会不会也是王座中的一个啊?但是看上去不太像唉。   匿名玩家1231:能别关注这些了行么?就算扒出来又怎样,和我们有啥关系,玩死了都遇不到的好吧,还不如关注关注牌场的剧情。   匿名玩家476:……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中级永远只能中级?笑死。   匿名玩家872:额,那两个人还没来,好奇怪啊。   匿名玩家977:不会出事了吧???卧槽,真的出事了!】   大家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白岩两人还没过来,海灵忍不住问道:   “这两人不打算吃饭了?磨磨唧唧还不来。”   坐在他旁边的应盈顿了一下,“我出门的时候,好像看见两人去了楚思池的房间。”   宜图忍不住皱眉,放下手中的筷子。   “他们去楚思池的房间做什么?”   应盈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上午十点左右,管家将冥婚用的两套婚服送到了楚思池的房里。”   她话刚落,其余几人脸色瞬时变的微妙起来。   “冥婚的婚服招鬼啊!”小胡子太叔第一个站了起来,有点不满的冲应盈喊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应盈也是才反应过来,脸色不好看道:   “我怎么知道婚服招鬼!再说那两人要乱跑,难不成还要管他们的死活么?”   她说完这话,却发现桌子上的其他人全部都站了起来。   宜图没有和应盈多说废话,立即朝东厢房走去。   而海灵却忍不住临走之前讥讽一句,“你带着猪脑子进的牌场么?”   “要是楚思池死了,你就替他当新郎官,去结阴亲!”   “分不清主次的东西。”   海灵骂完也不管应盈彻底青了的脸,转头朝东厢房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座牌场,玩家与玩家之间的较量倒是其次,主要是他们必须完成牌场的强制任务,确实有些刁钻。   而一旦楚思池死了,婚礼就会因为缺少新郎官而无法举行。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到了应盈这,明明都要出不去了,她却还在计较着不前不后的玩家排名。   宜图几人赶到东厢房的时候,楚思池的房门紧闭,从外面根本推不开。   江寒屿试着踹了一脚,力度绝对不小,而门栓发出吱呀的响动后,屋内还是静悄悄一片,听不到丝毫的动静。   太叔点破了窗户纸,露出封在其上的白绫来。   白绫从里面将门封的很死,正当太叔想拿出武器试一试时,一道飞快的黑刃将其瞬间刺穿,豁开了一道口子。   门开了,露出里面阴暗、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室内。   江寒屿是第一个踏进去的,太叔紧随其后。   而宜图刚抬起脚,突然想到了什么,拦住了想要跟着进去的宋景琛。   “哥,怎么了?”宋景琛不明所以。   宜图:“你去找董管家,就说楚少爷出事了,要慧夫人赶紧来东厢房,大家都在这。”   宋景琛还有点不明白,“是一定要慧夫人过来么?”   “对,她会来的。”宜图点点头,“快去跑一趟,速度快,辛苦你了。”   在宜图的催促声下,宋景琛一阵小跑去了南厢房找董管家。   宋景琛前脚刚走,海灵后脚就到了。   他看了一眼宋景琛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   “这是做什么,把人支开就能保护他的人生安全了?”   宜图淡淡一笑,“只是请他帮个忙而已。”   海灵眯起眼睛,“帮什么忙?”   然而他还不等宜图回答,脸色微变。   “白妍的味道消失了。”   “女的白妍。”海灵补充道。   宜图皱眉,海灵能闻到每个人身上的味道,并能在第一时间内识别出来。   但如果玩家气味消失,要么白妍死了,要么白妍被董皓月附身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踏进了屋里。   而在踏入的一瞬间,一种说不上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和自身剥离了一般。   就在宜图还没弄明白这诡异的感觉是什么,他身边的海灵却脸色一变,失声道:   “这东西能屏蔽玩家的技能牌!”   宜图一愣,立即打开游戏面板。   果然,他的阿道灵之身处于灰色状态,猩红的眼睛将其封锁,正阴冷的给予宜图对视。   没有技能牌的加持,海灵瞬间闻不到丝毫的气味,他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而被白绫封住所有窗口的屋内,黑暗的有些可怕。   一位身穿大红色婚服的女人端坐于梳妆台前,她仿佛没有听到来人的声音,只是对着镜子默默的描眉。   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神情,而她的眼睛却猩红一片。   白妍被董皓月附身了,而屋内却不见白岩和楚思池的身影。   太叔和江寒屿就站在不远处,前者一脸警惕,后者则微微皱眉。   宜图轻轻的走过去,低声问道:“楚思池和白岩呢?”   江寒屿看了他一眼,随后指了指他们的头顶。   宜图一愣,猛的抬头,一个巨大的像是蚕蛹的东西,被白绫包裹其中,悬挂于屋檐之上,不知道是白岩还是楚思池。   董皓月在抿口红,她修长苍白的指甲也染上了红色,仿佛像是下一刻要出嫁一般,神情格外认真。   而宜图一点也不怀疑,当她做完这些之后,就会回头给他们致命一击。   “去喊慧夫人。”江寒屿看向宜图,开口道。   “我已经让小宋去了。”宜图看了他一眼。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很快便一闪而过。   这人进步很快。江寒屿隐晦的目光在宜图的身上走了一圈,随后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   董皓月身上的怨气来自于杀了她的慧夫人,要想解决董皓月,慧夫人怕是逃不过一死。   而宜图却笃定慧夫人会来,无非是她也想趁机解决掉董皓月的怨灵。   否则董皓月不断杀人,逼着她没有心脏可食,她也忍得实在是难熬。   更何况,董青山也需要心脏。   而慧夫人依仗着自己身后的掏心贼,灭了董皓月的怨灵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她并不知道,破掉阿狸这一环存在的办法,已经被宜图捏在了手里。   即使技能牌不能使用,但玩家们的武器还是可以正常释放的。   吕南手持一把黑色弯月镰刀,他试着将头顶上那枚蚕蛹解下来。   然而他刚有所动作,身后不知哪里来的白绫像是有生命一样,缠了上来。   吕南脸色一变,这东西将他的镰刀包裹的严严实实,别说割开了,武器根本无法动弹。   而江寒屿回头的刹那,一道黑色利刃从他身后射出,直直的朝吕南奔来。   不过是眨眼间,吕南甚至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包裹在他镰刀上的白绫应声而断。   他心里诧异非常,当即挥动镰刀,将蚕蛹割了下来。   宜图躲开了一点,重物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一堆白绫之中,包裹的像是木乃伊一样的人,正是白岩。   “白岩,楚思池呢?”   海灵将人拉了起来,而白岩差点被裹死在里面。   他大口喘着气,手颤抖着抬起,指了一方向。   众人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女人。   女人已经化好了妆,宛如一个等着过门的新娘。   镜子里她一笑,嘴巴裂开了一条长长的裂缝。   宜图忍不住心里发毛。   “楚思池…在她的身体里。”白岩喘着气开口道。   “快想办法,让董皓月离开白妍的身体。”   “楚思池在白妍的身体里!”   听到这一句话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海灵错愕道:   “什么?”   他们都以为楚思池是被董皓月藏起来了,但万万没想到,藏了楚思池的人,是白妍。   “也就是说现在白妍身体里,有两个人?”吕南说这话时,人都有点懵。   “不对,一人一鬼。”   “不是,这是怎么做到的?”   没人能回答他,他们只能看着董皓月操控着白妍的身体,一点点转过身子。   她的后面是一片扭曲的黑色虚无,没有人能看得清她的脸。   眼见着董皓月四周暴虐的怨气横生,就快要下杀手时,门外响起了宋景琛急急的声音。   “哥,我把慧夫人请来了。”   宜图心里一喜,他来的正是时候。   宋景琛和慧夫人不过刚踏进房间,房门就被白绫封锁,黑漆漆一片。   而那道红色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宜图吓了一跳,忍不住朝边上退了退。   董皓月死死的盯着刚进门的慧夫人,浑身上下都被怨气所缠绕。   而慧夫人的脸上却波澜不惊,甚至笑道:   “小月,你穿这一身衣裳可真好看。”   “我特意喊青山给你备上的,可惜你生前还没能来得及穿上就去了。”   宜图心里一动,或许当初慧夫人谋杀董皓月的机会,就是借着试穿婚服为由,将人骗进了房间,直接勒死。   董皓月不语,但也并没有动手,好似有所顾忌一般。   而慧夫人却接着开口道:   “小月啊,我知道你怨恨于我,原本我们可以相处的很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可是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董夫人脸上闪过一丝狠色,“那些家仆消失就消失了,你何必去管他们的去处?”   “你多聪明啊,那么善良那么温柔,老爷喜欢你,楚少爷和杜家表小姐也爱着你,就连家仆们都爱戴你……”   董夫人说着说着却笑了,“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做了什么,为了逼我死,杀了那么多人。”   她指着屋子里站的一圈人,笑的越发嚣张:   “你是生前活菩萨,死后的大恶鬼!”   “都是因为你,董皓月,这些人今儿个都会死!”   宜图听罢忍不住皱眉,慧夫人想杀的不仅仅是董皓月的怨灵,还有他们这些已经知道秘密的宾客。   慧夫人说罢,她的身后走出一道黑漆漆的影子。   “该做一个了解了,即使你终有不甘。”慧夫人倦了,“我补给你一场大婚,你可以没有怨恨的去了。”   她说罢,身后的影子便笑嘻嘻的窜了出来。   董皓月在见到这东西的刹那,有片刻的迟疑,然而一鬼一妖很快便撕咬在了一起。   不过是瞬间,白妍的肉身便被那东西划的开膛破肚。   白岩见到了忍不住想冲上前去,却被吕南一把拉住。   “你干嘛?”   “白妍!白妍不能死!”白岩转过头,看向身后无动于衷的几人,咬着牙道:   “楚思池在白妍的体内,你们可以不管白妍的生死,难道还不管楚思池的死活么?”   “他被封在白妍的体内,过不了多一会儿就会窒息而死!”   “我们也想救,可董皓月附在她身上,两个东西打的火热,怎么救?”海灵皱眉。   更何况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董皓月已经落了下风。   毕竟她是借了人类的身体,白天的正午又是它气息最弱的时候,即使门窗封死,但依旧不及那只妖。   “你是打不死我的!小姑娘,你省省吧!”掏心贼笑嘻嘻的说道。   白岩的脸色难看异常,他死死的盯着已然被伤到体无完肤的白妍,想要出手,但技能牌又被全面屏蔽。   只能等死了么?   “它没有心。”   这时,一道冷清的声音突然响起。   掏心贼听到后突然发疯的尖叫,“你胡说你胡说!我有心我有心!”   它的失控被董皓月抓到了机会,被女人逼的节节后退,差点没保住身后的慧夫人。   而宜图却接着说道:“你的心已经给了慧夫人了,又哪来的第二颗心呢?”   “你这个畜生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他的话音刚落,阿狸发出一声绝望无比的惨叫,大量的鲜血从它的尖腮的口中喷出,身形瞬间萎缩下去。   “阿狸!”慧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整个人跌坐于地上。   而此时缩小到只有40厘米长的小东西,身子还在不断的抽搐。   “我的法被破了……破了……”   “慧……小慧啊……”我们回山上吧。   临死之前唤着慧夫人的名字,它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只能草草湮没于喉咙之中。   “不!”   慧夫人发出一声绝望的痛哭,她将阿狸的尸体抱进怀里,两具逐渐凉去的身体,不能给予丝毫的温度。   董皓月站在她们的面前,脸上是腥腻而可怖的血。   慧夫人在所有人的面前变老变丑,体型甚至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模样。   她抬头和董皓月对视,嘴巴里“啊啊”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而董皓月终于开口了,声音显得那么空洞而无措。   “我杀了这么多的人,好像是对的,又好像错了。”   “想不起来了……我本该赴一场谁的约……”   慧夫人听到后,无声的笑了,她满是褶皱的脸仿佛在融化,在腐烂。   她啊啊的声音消失了,却拼着最后一口气,用尽全部力量,喊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杜……”   董皓月浑身一震,下一秒白妍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白绫消失了,阳光重新照了进来,驱散满室的阴霾。   而慧夫人化成了灰烬,与灰烬相伴在一起的,是一只黑色皮毛的果子狸。   它的两只毛绒绒的小爪子紧紧攥在胸前,好似在捂着心脏,又好似捧着一颗心去。 第59章   在白妍倒地后的第一刻,白岩将她扶起。   女人过分苍白的脸上沾满了血渍,听到白岩的呼唤,好半天才睁开眼睛。   “白妍你还好么?怎么样,能不能撑住?”白岩担心的看着她。   “我没事……快,快把他拽出来。”   白妍的声音很虚弱,但她却坚定的抓住了白岩的手伸向自己的腹部。   在一旁看着的宜图微微皱眉,白岩没有丝毫避讳的将白妍的婚服解开,甚至掀开贴身的内衣。   女人雪白的肚子上好几道深深的抓痕,但白岩来不及顾上她的伤口,只是手掌贴上了她的皮肤。   而贴上的一瞬间,白妍的肚子上晕开了一道光圈。   白岩的手伸进光圈里,向外拉扯出一只男人的手来。   那是楚思池的手!   很快,楚思池整个人在众人的凝视之下,被彻底的拽了出来。   但大概是时间呆的太久的缘故,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   “你这是……容器技能牌?”   海灵看着这一幕,眯起了狐狸眼,突然开口道。   “不太像吧,从来没听说过玩家能当容器的。”   白岩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复杂,而这时白妍却开口了。   “我不算真正的玩家。”   “什么?”海灵心里闪过一丝诧异,微微眯起眼睛。   白岩将人慢慢扶起,白妍才接着开口道:   “我是他用侍徒牌从身体里分离出来的一部分,即是玩家也是道具。”   宜图听到后一愣,即是玩家也是道具?   那白妍到底算是存在于牌场里的NPC,还是存在于现实里的真实人类?   不仅仅是他弄不清状况,就连互动区内的很多牌场主都没有碰见过这种事。   【匿名玩家486:卧槽?不是吧,即是玩家又倒是道具?那还算人么……   匿名玩家852:啊这,真的有技能牌将玩家变成NPC的么?这也太恐怖了吧!!   匿名玩家976:这两人也太可怕了:吧!这女的完全就是另类的容器啊!她本身就是容器的存在,根本都算不上人了吧!   匿名玩家992:男的把女的变成了玩家和道具的结合体?所以她把楚思池藏进了身体,是为了保护他么……   匿名玩家1321:有一说一兄弟们,真的存在能把玩家变成NPC的道具牌,不过前提是这名玩家濒临死亡的状态,并且是自愿成为才行。   匿名玩家1221:??那他是不是不算人类了?永远留在牌场里了???   匿名玩家1321:不不,视情况而定,牌的等级不同,所带来的属性效力也不同,不过一般是附属于持牌者吧。   匿名玩家15290:就像白妍大概是白岩的分身?只不过生前是一名正常的玩家这样么?   匿名玩家753:应该是吧,不过她居然被游戏系统算作一名玩家的话,还是和NPC玩家有所区别的?】   白妍的状态已经很差了,她没有在接着解释下去,旁人也不好过多询问。   白岩带着她离开后,海灵和吕南将楚思池搬到了床上,太叔留下来看着他,以免再出什么事。   明天就是正月十八了,红囍婚礼一定不能缺少新郎。   “走,去看看董老爷死了没有。”   海灵说完便领着他那名女伴朝正房走去,剩下几人也跟着去看看有没有其他重要信息。   解决了慧夫人和果子狸,但董皓月却不见了踪影。   而她十之八九去找杜堇玉了,两鬼相遇,更是人见人愁。   江寒屿挺拔的身影走在前面,宜图和宋景琛则跟在后头,两人并肩小声说着话。   “白妍的名字是系统给的么?和白岩的发音一模一样。”宋景琛好奇道。   “有可能,毕竟她也属于白岩的一部分。”宜图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知道她能不能跟着白岩走出牌场……”宋景琛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宜图看向他,目光不解。   “花伞曾经和我说过,王座牌的玩家里,也有这样的关系存在!”   宋景琛的目光略过走在前方的江寒屿,宜图一愣。   “什么?”   “国王与侍从,以及皇后与侍从,他们之间也是类似于白岩与白妍这样的关系。”   宋景琛思索了一下,换了一种说法:   “打个比方,如果黑桃King和黑桃Jack相遇,则会产生一种不可抗拒的效忠关系。”   “而有的,则会使用技能牌进行捆绑,比如那位红心King以及他的黑桃Jack,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捆绑?”宜图心里一动,“配偶关系么?”   宋景琛摇摇头,“不是,配偶关系是双方平等的情况下绑定的,而他们的那种捆绑,是后者绝对臣服于前者。”   说到这,他更加放低了音量:   “听说,红心King的Jack好像为他成为了半个NPC。”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变成NPC?”   宋景琛不太确定,“不知真假,游戏圈内一直在传的流言。”   他说完又使坏的用胳膊肘捣了捣宜图,眼神示意他去问走在前面的江寒屿。   作为大魔王的黑桃King,不仅和红心King交过手,两人私下里说不定还有着联系。   江寒屿肯定是知道内情的,要是宜图去问,说不定真的能问出点东西来。   宜图微微一笑,这小子想的倒是挺好的,但他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问是自然不可能问的,几人很快来到了董老爷的房间。   屋内的窗帘全都拉了起来,光线照不进来,一片昏暗。   海灵上前将帘子拉开一点,随脚踢到帘子后头毛线织成的花球。   花球被锋利的爪子早就挠开了花,炸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海灵一乐,将那枚花球踢了出来。   “那小东西还喜欢玩这个呢。”   宜图看见了顺势将那枚花球捡起,放在了慧夫人还未织完的毛线筐里。   筐内一件只织了一半的深蓝色毛衣,还有一个刚做完、崭新的花球,阿狸死之前都没来得及玩一次。   听到屋内的动静,董老爷缓慢的坐起了身。   海灵抬头看起,微微眯起眼睛:   “老爷子,您醒了?”   他们都以为董青山差不多要去了,谁知道慧夫人和阿狸刚死,这人却转醒了。   董青山没答话,只是趴在床头剧烈咳了几声,一口黑痰一样的东西被他吐在了手帕上。   “慧娘……和那只小畜生呢?”   董青山的嗓子很沙哑,带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而他一开口,却让众人有片刻的愣神。   董青山是知道慧娘和阿狸的存在的,难道……他昏睡这么久,是慧娘有意为之的么?   “死了。”宜图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的董青山脸上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怎么死的。”董青山又问。   宜图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换了一种说法。   “您女儿来过。”   董青山身子一抖,声音变的哽咽起来:   “小月来了?她在哪呢,怎么不来看我?”   “她来只是好像为了报仇,慧夫人和阿狸死了,她也走了。”   董青山听后,好半天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最终只能深深的叹一口气。   “也罢,乔慧娘是我招惹进门的,她心里定是怨恨与我的。”   “不来看也罢!”   宜图心里一动,“您好像早就知道了慧夫人的不对劲。”   董青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家里总共就那么几个人,小月死了,我就算是再蠢再笨,也大概知道人是谁杀的了。”   原本他是想自己处理这件事的,就没有上报给警察。   但谁知道乔慧娘的身边跟着那么一只可怖的妖怪,这是董青山万万没想到的。   而当他知道想要找道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乔慧娘确实不会伤他,但她身边的那只妖,却一直希望董青山早点死掉。   于是每次当慧夫人不在的时候,这东西就会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董青山的面前,模样可怖,利爪甚至几次划过他的心脏。   董青山又是上了年纪的人,受到几次惊吓之后,也是深受愧疚,起了求死的念头,那东西就一直让他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那您是怎么遇到慧夫人的?而且您还娶了她呢。”宋景琛的好奇心上来了,问道。   董青山苦笑一声,“这事得从两年前,我去给亡妻上坟说起。”   两年前董青山回到董皓月母亲的故乡,给亡妻上坟。   他和亡妻的感情至深,所以即使董皓月母亲过世那么多年,也没有再续弦的打算。   他像往年一样,会在祭拜之后,在周围住上一段时间,没事就去山上和妻子说说话。   而碰巧的是,乔慧娘也住在那座山上。   那座山,董青山不知道叫什么名,只是水土格外的好,就买下来悼念亡妻。   他也没想过,这么一座有灵气的山上倒是养出了一只妖来。   “乔慧娘和我的亡妻年轻的时候,有几分像。”董青山回忆起,唏嘘道:   “我当时只是看她可怜,在这山上穿不暖吃不饱,拿着木棍躲在树后头捡果子吃。”   “她的果子还得分那只果子狸一半。”   于是他心生怜惜,便给了乔慧娘不少钱,足够她一人五六年吃穿不愁的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回永安街没多久,便再次遇到了乔慧娘。   “准确来说,是乔慧娘追着我来到了这里。”董青山苦笑一声:   “当时的我竟然也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从那座山追到永安街,几十公里的路,竟然只用了短短三天不到。”   “即使我乘马车,最快也要四日,可她不知我家在何处,路程遥远,居然追过来了。”   宜图心里一动,“那时她已经不是人了,对么?”   董青山点点头,这件事还是在小月死之后,他察觉到不对劲,找人回去调查的。   乔慧娘确实死在了他离开小镇的那一天,那个突然下了暴雨的夜晚。   她追着董青山的车追了很远,最后迷失在一片无人的荒郊。   “那片荒郊没有百姓居住,因为山上时不时有土匪下山打劫路人。”   董青山说到这说不下去了,停顿很久后才沙哑着声音道:   “她的尸体是被一个正巧路过的商贩看见的。”   那名商贩倒还算有良心,觉得这么一个好看年轻的姑娘死在这里,怕是家里人要伤心死。   于是他将乔慧娘的尸体带到了附近的小镇上,散了点钱喊伙计打听打听,谁家丢了女儿的。   但过了好几天,尸体都要摆臭了,也没人来认领。   商贩没办法,打算直接将人埋了算了,谁知第二天早上,尸体却不翼而飞了。   这事把商贩吓的不轻,小镇上的人到现在也都记得这么一件事。   董青山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查到了这件事。   死掉的人,正是死而复生的乔慧娘。   “昏迷的那几天,那东西什么话都和我说,确实是它将乔慧娘复活的。”   “早年,它曾得到一名道士的手册,不仅提前修炼成了妖,还精通很多歪门邪道的灵咒。”   董青山之所以鬼迷心窍娶了乔慧娘,十之八九有那东西在其中作梗。   如果阿狸确实会很多的灵咒,那么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它可以随意变换成旁人的模样,甚至来去无影踪了。   而最重要的是,它用咒语自欺欺人,只要它坚信没有心脏的人也能活,便能一直活着。   直到这一事实被宜图所拆穿。   想到这,宜图有点好奇那名道士手册上的内容了。   不知道有没有被阿狸带到了这里。宜图心里有了想法。   但这时屋内这么多人,他也不好直接开口问,只能之后再找机会过来看看了。   而这时,董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后跟着的人便冲了进来。   “救我救我!我知道你们有人懂捉鬼的!”   “我要被杜堇玉那个贱人弄死了!”   宜图抬头一看,那人不就是一脸惊慌愤恨的第二个新郎官邵风么。 第60章   杜家自从杜堇玉死后,一直在闹鬼。   她的尸体无法下葬,一直停放在杜家的偏堂里,时间长了,自然有了异味。   杜家现在管事的是杜老爷子的大儿子,也就是杜堇玉的大舅,杜□□。   而杜□□为人本就不信鬼神那一套,想着那具破尸体下葬不行,直接一把火烧成灰还不行么?   谁曾想,他有了这一想法后的当晚,便被一场噩梦吓病了,卧床不起。   而杜老爷子膝下儿女众多,但没一个敢在这时候强行出头的。   于是没办法,已经七老八十的杜老爷只能站出来处理此事。   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倒不是去寻找什么道士来驱鬼,只是喊人将他那外孙女婿看住了。   邵风被强行留在了杜家,这几日过的他是度日如年,心惊胆战。   几番逃跑都被杜老爷子的人抓了回来,宅子里发生的种种诡异的事情越加频繁,而最让他感到惊恐不能接受的是,杜家在准备婚礼。   “杜家上上下下二三十口人,老大的孩子都能娶妻生子,小的那个孩子也能打酱油了!”   邵风脸色憔悴蜡黄,一看就知道长期处于惊吓中造成的。   他抓着董老爷的手,急的都要哭出声来:   “杜家还要办什么婚礼?根本没有新人进门!他们办什么婚礼?!”   “今儿早上,杜老二那混蛋还让人给我送来了一套婚服,他什么意思?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杜堇玉刚死没几天,她还阴魂不散缠着我呢!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邵风越说神情越崩溃,他现在根本联系不上邵家的人,更别说离开杜家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都怪他色迷心窍,看上杜堇玉长的漂亮,又是委曲求全在杜家寄养的表小姐,想来没什么人依仗,强娶回家当个小的也是件美事。   谁知这美娇娘没娶上,还差点把性命搭进去。   “他们就是想害死我!想让我去地下陪杜堇玉那个贱人!”邵风死死的拽着董老爷的手不放。   “董老爷您想想办法吧,好歹我父亲和您还有一点交情,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董青山脸上闪过一丝怜悯,但他也无能为力。   董家本就自身难保,更何况去管杜家的事。   “邵少爷,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也死了女儿,董家早就顾不上其他人了。”   邵风一愣,这才想起来,他进门时一路走来,门窗门户上都贴了喜庆的红囍字。   整个人震惊在原地,指着董老爷的手都在颤抖:   “你、你也要办冥婚?!你疯了么?”   邵风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宾客,大喊道:   “楚思池呢?他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们都疯了不成?”   宜图看着已经明显不对劲的邵风,怕是没少受杜堇玉的折磨。   “楚少爷是自愿和董小姐冥婚的。”他开口回答了邵风。   邵风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董老爷的声音沉沉的从他身后传出。   “两家不仅要办婚礼,还要和开始约定的那样,一起办。”   板上钉钉的事,邵风没有办法改变丝毫。   他在董家闹了没一会儿,杜家老二杜康明就寻人来了。   他和董老爷简单的打过招呼,两人不知在房间里说了些什么,杜康明出来时看向站在一旁的宾客们,竟然和和气气的邀请他们去杜家住上一晚。   八成是董老爷觉得他们之中有能人异士,擅于驱鬼捉妖,便向杜康明提了一嘴。   而他们正好没有借口往杜家跑,这样一来倒是省事了许多。   杜康明将他们领进了杜宅,杜家要比董家人口更多,情况更复杂。   进了院子之后,宜图才发现杜家的大院里里外外分了好几个独立的小宅院,显然就是几个小的拼成了一个整的。   “家里人口众多,又大多是妇女儿童,只能让你们一起住在偏后面的院子里了。”   杜康明转头对他们歉意一笑,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   “明天就是婚礼举办的日子了,真担心今晚会出什么事。”   宜图听到后心里一动,如果杜堇玉并不是自愿嫁给邵风的话,那么她势必不满意邵风这名新郎的。   明天的婚礼……两名新郎能否都在场,真成了一个大问题。   杜康明将他们领到了偏院,路上顺便也向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杜家五房居住的位置。   杜康明走时并没有叮嘱什么别的,只是告诉他们最近杜家不太安宁,最好夜里不要起身,会撞邪。   他说完这些便走了,随后没多久便有家仆送来了干净的被褥和枕头。   杜家的这间偏院看着破败,房间倒是挺多,正好五间,两人一间刚好住下。   尽管房间很小,但这已经是这座牌场里的最后一晚了,谁也没抱怨什么。   宜图照旧和江寒屿一间,被子铺好之后,两人打算出去转转。   而其他几名玩家,也心照不宣的有着同样的想法。   由于是竞争关系,玩家们必然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   于是他们各自避开之后,宜图和江寒屿先是去了杜堇玉母亲所在的院子。   杜堇玉的母亲王夫人,原本是杜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女儿。   但奈何嫁给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之后,寒了父亲的心,也迫不得己和娘家断了关系。   直到杜堇玉六岁那年,她的父亲意外去世,孤苦伶仃的母女两人不得不厚着脸皮回到了杜家。   但之前已经和父亲兄长们闹翻了脸,再回到这里,不难想象王夫人受到了多少背地里的羞辱。   但是为了求生存,她们没有丝毫办法,甚至为此,杜堇玉改了姓。   就因为杜家的门,不让外姓的种进来。   母女俩的日子很不好过,受到欺负是常有的事,除了忍还是忍。   王夫人的院子在杜家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她们院子的后面就是家仆居住的厢房,可见地位之低。   而去王夫人院子的路上,宜图正巧撞见海灵和他的女伴。   “去哪啊?”海灵笑眯眯的走上前问道。   宜图指了指后面,海灵了然的点点头。   “邵风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你们不去看看么?”   “精彩极了。”   他刚从邵风的房间出来,八成是知道了些什么。   但海灵没有详细说,瞥了一眼宜图身边站着的冷峻男人,带着人走了。   “邵风的房间在闹鬼。”宜图看向江寒屿,开口说道。   不然海灵是不会如此形容的。   “去看看。”江寒屿想了一下,向前走去。   两人来到邵风的房间,小胡子太叔也在。   他看到两人微微点头示意,没有主动搭话。   而当宜图看清邵风房间里的景象时,有片刻的错愕。   好多血手印。   四面的白墙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小小的血手印,看上去只有婴儿大小。   而血手印最集中的地方,却是邵风的床头,仿佛那孩子就趴在那里静静的凝视着他。   “杜堇玉生前怀孕了?”宜图难以置信的问道。   太叔没接话只是叹了一口气,“邵风换了好几个房间了,这小东西一直在跟着他。”   “他说,他快要被折磨疯了,已经在梦中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宜图听后良久的沉默,太叔很快便离开了,他要去看着邵风,免得在婚礼之前人就没了。   “邵风活不过今晚。”   这时,江寒屿突然开口道。   宜图抬头和他对视,而男人却淡淡一笑:   “捉弄玩家,是牌场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   尽管他们都心知肚明邵风必死的事实,但谁都想试试那万一中的万一。   万一人要是能保下来呢?   “保不下来怎么办?”宜图问道。   江寒屿静静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刚抬起的手想到什么似的又忽的落下。   “另寻出路。”   宜图忍不住蹙眉,肩膀却兀得被大掌捏住。   他心里一惊,刚抬头那人便很快松开了手。   江寒屿看着他的目光平静,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的气息在变弱。”   宜图下意识捂住那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意外的温度。   “已经这么明显了么。”宜图无奈道。   江寒屿不是海灵,却依旧能感知他身上的生气在消散。   而事实上,宜图除了硬撑着也别无他法。   两人出了邵风的房间,朝王夫人的院子走去。   这一路上,杜宅里的每一个门框上都贴着辟邪的符咒。   生前做了亏心事,等人死后,自然害怕鬼敲门。   王夫人的院子没有关门,门上更没有贴什么辟邪的符咒。   只是院子格外的破旧冷清,两人进去的时候,屋内静悄悄的,像间空屋子。   宜图敲了敲门喊了一声,王夫人这才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她穿了一身素白的旗袍,典型的瓜子脸美人面,杜堇玉和她的母亲如出一辙。   王夫人刚刚在屋里才哭过,现在还泪眼婆娑,面容憔悴。   她见到两个陌生人进来,抹了泪迟疑的开口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么?”   “您是杜堇玉的母亲?我们是董小姐的朋友。”   听到董小姐三个字,王夫人的神情微变。   宜图心里一动,王夫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她们都死了,你们来又是想怎样?”她咬着苍白的唇,勉强开口道。   “我们来是想知道杜小姐的一些情况。”宜图说。   “什么情况?”王夫人捂着胸口。   “杜小姐生前为何自杀,还有她和邵风的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宜图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如果您都说了,或许今晚邵少爷就不会死。”   提到邵风,王夫人又不由自主的落泪了。   她哽咽道:   “没用的…没用的……”   “阿玉是不可能放过邵风的,都怪我啊,都怪我啊!”   杜堇玉并不是自愿嫁给邵风的,她对邵风几乎到了厌恶至极的地步,可是她没得选择。   因为她被自己的母亲摆了一道,怀上了邵风的孩子。   王夫人母女两人在杜家的处境可以说,几乎和佣人没什么两样。   杜堇玉常常被各个房里的小姐少爷们到处使唤,甚至那些人心情不好,在她越发出落水灵的脸上扇上几巴掌也是常有的事。   王夫人曾去杜老爷的门前哭过,可是无济于事。   杜老爷不管她们的事,只是说彩音,我能给你们母女俩一个容身之处已经不错了。   王夫人整个人仿佛被劈裂开来,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才真正的知道,父女之间一旦产生了怨怼,便是永远都无法解开的死结。   寻不到出路,甚至只能苟活的母女两人,艰难的生存着。   而王夫人看着自己越发漂亮的女儿,心里渴望解脱、渴望自由的欲望就越强烈。   只要杜堇玉嫁给一个好人家,她们就随时可以脱离杜家了。   而杜堇玉长得如此好看,怎么会没有有钱的人家看上呢。   以前,邵风没有来永安街之前,王夫人把希望寄托于楚家少爷的身上。   即使她知道,楚思池和董皓月才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   但她的女儿也不差啊,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王夫人想的很美好,而事情确实也朝着她希望的那样发展。   董皓月和楚思池都很喜欢杜堇玉,甚至有几次撞见楚思池单独和杜堇玉在一起的画面。   “我以为阿玉是喜欢楚思池的,可是当我看到……”   王夫人的嘴唇在发抖,说到这泪又忍不住的往下落。   杜堇玉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和董皓月在一起度过的,她们能在书房消磨一下午。   董皓月会教杜堇玉识字画画,而杜堇玉则会摸骨算命,两人手牵手躲在一处,能说上半天的奇闻异事。   这是杜堇玉的父亲教给她的。   “我丈夫生前是个江湖道士,我不知道他的本事是真是假,但他确实靠着这个给家里添了不少东西。”   “阿玉所说的故事我从来没听过,我丈夫也不和我说这些,像是在避讳什么一样。”   王夫人勉强一笑,苦涩异常:   “但阿玉她知道,她不仅知道,还自学了她父亲的那套鬼神之论。”   “现在想来,我竟然一直愚蠢到,那只是糊弄欺骗人的玩意……”   王夫人当初就是被这样她丈夫骗到手的,因为她丈夫每一次都能算到她在哪里,明天又会遇到什么人什么趣事。   这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说新奇极了,几番哄骗后,她怀上了杜堇玉。   而未婚先孕,这对杜家来说,无疑是一桩巨大的丑事。   她被逐出了家门,这么一断联系就是好几年。   直到杜堇玉的父亲身死,她才迫不得已回来。   “阿玉在董皓月面前什么都说,两人甚至亲密的比过我这个母亲!”王夫人痛恨道。   即使她那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到底已经晚了。   那一日午后,她去喊两位玩累的小姐吃饭。   推开书房的门,她瞥见杜堇玉趴在董皓月的腿上,脸上是满足幸福的笑。   王夫人当场愣在原地,她也是经历过情事的人,怎么能不知道杜堇玉对董皓月的喜欢,到底是哪一种喜欢。   王夫人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多疑了,或者是想多了。   直到杜堇玉亲口承认自己不喜欢楚思池,她很讨厌楚思池整天跟着她们,更厌烦楚思池单独和董皓月相处。   “她说她喜欢董皓月,脸上那种故意又带着一丝得意的笑……”   王夫人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那种带着一丝炫耀的神情,让她勃然大怒。   她第一次动手打了杜堇玉,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女儿。   这沉甸甸的秘密,她揣在心里,势必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杜堇玉还小,她懂什么呢?两个女儿家能有什么以后,又成什么体统!   王夫人不会说出去,只是看着杜堇玉的目光越发的冷淡。   母女之间已经到了不能共处一室的地步,直到邵风的出现,她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而这时又传出董家与楚家联姻的消息,王夫人欣喜若狂,想着杜堇玉应该可以绝了这不该有的念头。   但谁知她依旧死不悔改,甚至几次偷偷跑出去见董皓月。   被逼急了的王夫人开始限制杜堇玉的出行,她不准杜堇玉再去董家,甚至董皓月几次上门,都被王夫人冷脸拒绝了。   杜堇玉在门后被捂住了嘴巴,董皓月听不到她的哭喊,只是暗自伤神的离开了。   “董皓月一直以为杜堇玉不理她,是因为她抢走了楚思池。”王夫人苦笑,“但事实却荒谬的可笑。”   “邵风是我放进院子里的,阿玉怀上了这个孩子,都是我的错。”王夫人的眼泪快哭干了,“我也只是想为她好啊……”   “她明明已经妥协了,还说要一起和董皓月举办婚礼,让我一定要答应她的请求……”王夫人喃喃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又选择了自杀!”   “她怎么能那么狠心,就这样无情的抛下了我!”   王夫人失神的跌坐在椅子上,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宜图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淡淡开口道:   “是你弄错了。”   “什么?”王夫人睁开眼。   “杜堇玉所答应你的婚礼,一直都是冥婚。”宜图看着她的眼睛很平静,“她是你的女儿,你难道不了解她么?”   王夫人顿时僵在原地,是啊,杜堇玉是什么样的人,她又怎么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心意呢。   “原来是我弄错了……是我……”   王夫人哭着哭着笑了,原来她的女儿从她做错的那一刻,就没想过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要杜家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就和董皓月的同一天。   红的喜庆,白的显眼。   你在人间的这一头,我在阴间的那一端。   一拜天地。 第61章   宜图和江寒屿在王夫人的院子里呆了一会儿,直到门外滴答滴答的水声停了之后,才出来。   他们不知道杜堇玉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是屋子里骤然阴冷了起来。   宜图倒是没有多少感觉,他被杜堇玉附身过,根本感受不到正常的温度。   但杜堇玉靠近时,那熟悉潮湿的气息,却能第一时间发现。   王夫人在屋子里哭的撕心裂肺,而他们两个站在屋内,警惕非常。   杜堇玉没有进来,她只是静静的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王夫人毫无察觉,但她也知道杜堇玉不可能原谅她了。   她没有对王夫人动手,甚至在杜家人集体闹鬼的时候,这间冷清的小破院依旧好好的。   但她已经实现了对王夫人最大的惩罚,那就是要其永永远远呆在杜家,除非死亡。   “没想到杜堇玉的父亲居然是一名道士。”宜图抬眼看向江寒屿,说道。   这一点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如此一来,那么她送给楚思池的同心结里夹杂着的咒语,恐怕就是她自己写上的。   并且她的自杀,也是有预谋的自杀。   杜堇玉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将死后的灵魂变成了怨鬼,为的就是能和董皓月再相遇。   但世事难料,谁都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死在了同一天。   江寒屿抬头看了一眼突然阴沉下来的天空,“要下雨了。”   宜图忍不住颤了一下身子,下雨天并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没有了阳光照射,董皓月与杜堇玉不仅出入方便,而后者恐怕会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而宜图最担心的是,杜堇玉恐怕并不会放过他。   两人在杜家走了没一会儿,天空就开始飘起了小雨。   宜图和江寒屿只得加快脚步,打算回院子。   但不知是否是宜图的错觉,这一路走来,总有个红色的影子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要不是江寒屿就在身边,他差点以为自己又鬼打墙了。   “她在跟着我们。”宜图压低了声音。   江寒屿收回凝视那抹红色影子的目光,转过头道:   “你被她附过身,气息被同化了。”   “只要距离够近,她会很容易发现你。”   宜图抿了抿嘴唇,沉声道:“我们分开走。”   江寒屿听罢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嘴角微微勾起:   “怎么,怕牵连我?”   宜图和他对视,男人茶色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的情绪。   宜图:“……”他的一片好心,奈何人家不领情。   他微微一笑:“不,我是怕你牵连我。”   “万一她想搞的人是你呢?”   宜图一本正经的胡扯八道,“老搞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好青年,总该腻了。”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微微挑眉,炙热的目光落在宜图那张俊朗的脸上看了几秒,忽的笑了。   “怎么会。”男人笑的意味不明,“我都没搞腻,它又怎么会腻。”   宜图愣了一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上一热,张口刚想问候,却硬生生的止住了。   他呵呵一笑,故意伤神一叹气: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着没腻,背地里却要和我分手……”   江寒屿脸上的笑一僵,他们两人的观看区还没有关。   宜图正是知道这一点,想着办法要将那点他占去的便宜,讨回来呢。   宋景琛和吕南在邵风的房间里躲雨,闲的无事正好打开了牌场主互动区。   谁知道游戏面板上的内容,直接给他看傻了。   【匿名玩家309:???山与这个渣男!   匿名玩家975:哈哈哈哈啊笑死人了,这就是调侃媳妇反被将军的典型案例么(狗头.jpg)   匿名玩家790:哈哈哈哈哈老哥你这样,媳妇是会没的   匿名玩家962:哦豁,提分手又说没搞腻?渣男石锤了   匿名玩家1231:搞、搞腻?啊啊啊啊,原谅我不可描述啊巴啊巴啊巴的有了想法(戳手.jpg)   匿名玩家1400:加1加1,山与他的配偶真的是我喜欢的类型,你不要请介绍给我谢谢!   匿名玩家1329:1111111,我也想要!!!】   当看到搞腻两个字的时候,宋景琛彻底石化了。   江哥始乱终弃?!还要强迫宜图解除关系?!   吕南自然也看到了,啧啧了两声,突然开口道:   “啊,没了。”   “什么没了?”宋景琛才回过神,他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想想确实是他江哥能做出来的事,毕竟一个疯批,有啥底线可言么。   “他们的观看区被关了。”   吕南耸耸肩,互动区内的玩家哀嚎一片。   宋景琛到觉得没有什么好意外的,“那关的还挺晚的。”   江寒屿很讨厌被外人盯着看,所以牌场里的观看区不出意外全部都是关闭状态。   除非,他忘记了。   吕南听到了那么一丝不对,好奇心起来了:   “关了观看区会损失很多推荐票的吧,就这么自信?”   宋景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会么?”   “我和花伞进牌场,也是经常关掉观看区的。”   其实花伞并不在乎外人怎么说怎么看,但宋景琛讨厌别人说三道四。   而他和花伞在一起,那么互动区里的话题永远离不开他是可耻的攀附者,酸言酸语一大堆,看着实在是闹心。   于是为了宋景琛的心情,花伞一进牌场就会把自己的观看区关掉。   尽管宋景琛只说过那么一次,但花伞一直记着。   但现在,花伞的观看区已经没了关掉的必要,更何况宋景琛还被朋友邀请一起进了观看区。   那场是花伞和旁人一起组队通的牌场,一言一行都是他无比熟悉的。   宋景琛回想了一会儿,又瞬间抑郁了。   吕南没发现他的不对劲,倒是心里有了几分底。   能舍得积分关掉观看区的,一来是不缺积分,二来是他们都是声名在外的高级玩家。   根本不需要通过牌场内优异的表现,拉取推荐票。   知名度和实力在那里,他们几乎用不着开着观看区。   只是宜图身边的那位……又是哪位高人呢?   吕南暗自想着,怪不得沈昊要将这人拉入战队,他的配偶确实是个意外的惊喜。   两人这边说着话,那边话题的主角就走了进来。   雨下大了,宜图和江寒屿只好先找个地方避避。   “你们怎么在这?”宜图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惊讶道。   “啊,进来避避雨。”宋景琛讪讪一笑。   宜图狐疑的盯着他看了几秒,总觉得宋景琛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不会是……看到玩家们的评论了吧?   “那个什么……”他说是误会还来得及么?   宜图还没说完,宋景琛便连忙摆手,“我啥也没看到,不用解释不用解释。”   宜图:“……”此搞非彼搞,你是不是想歪了!   只有江寒屿神情自若,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顺手拉了一下宜图的胳膊。   “站里面一点,雨飘进来了。”   宜图闻言便把门关了起来,而关门的刹那,一道红色的影子猝不及防的窜到了面前,差点贴脸。   他心里猛的一跳,差点手抖的没将门关上。   宜图缓了一下,刚转过身,坐在角落里的邵风就发了疯的大喊道:   “是她是她!她来了,她又来了!”   宜图脸上闪过一次诧异,邵风居然看见了杜堇玉。   “她?”吕南微微抬头,“杜堇玉?”   “嗯。”宜图搓了搓手臂,还是冷的有些发颤。   “你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自然想杀你。”   这话他是对邵风说的,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邵风的反应格外的激烈。   “是她自己要死的!与我何干!是我逼死她的么?我没有!”邵风表情微微扭曲:   “我没逼她死,我还在救她呢!”   宜图听笑了,“你救她?”   邵风双眼充满了红血丝,看上去像要炸开一样,他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你们还不知道她是个变态吧?”   “她喜欢女人!她喜欢董家大小姐董皓月!”   “要不是我把她拉回正轨,她在杜家就是个异类,是要被烧死在大街上的!”   邵风咬牙切齿道:“她凭什么恨我?就她这样的变态,有人要就不错了!”   “都被我睡了,还玩什么宁死不屈的那一套,谁在乎她的生死啊!”   邵风的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一声惊雷,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屋内各人的脸,以及屋外门口那道惨白的影子。   “我、我靠!”宋景琛吓了一跳,猛的抱住了身边宜图的胳膊。   谁知道宜图的身体冷的像个死人,他又被惊到了,跳到一边差点碰倒了花瓶。   邵风吓的整个身子软倒在地,只能一点一点的向后爬去。   他刚刚说的话,都被门外的那东西听到了。   而下一刻,木门被撞的哐哐哐作响,好似随时都要破掉一样。   “你、你们快想想办法!我不能死啊!我不想死!”邵风鬼哭狼嚎道。   尽管邵风是个混蛋,但他确实不能死。   明天的婚礼,还需要新郎到场,不确定牌场规则的他们只能强保邵风。   门外的东西不是杜堇玉,而是寻她而来的董皓月。   “技能牌被屏蔽了。”   眼见着房门就要被破开了,捏着身份牌的吕南突然想到这茬。   董皓月会屏蔽玩家身上的技能牌使用,即使他有可以定向保护玩家或NPC的侍徒牌,却根本无法释放。   门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白色的影子紧紧的贴在门上。   宜图抬头看去的刹那,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门缝中董皓月那只猩红的眼眸,冷不丁的浑身发寒。 第62章   单薄的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眼见着就要承受不住屋外那东西的撞击,邵风尖叫着抱头就要跑。   吕南一把拎住了他的领子,将人拽了回来。   而下一刻他手上的身份牌骤然变成了一只金灿灿的白毛画笔,吕南执笔轻轻在空中挥动了两下。   金色的墨痕震开之后,附于木门之上,一扇不可破开的金门显现在几人的面前。   看不见董皓月的白色身影,就连屋外的电闪雷鸣都好似暂时隔绝了一样。   屋内静的只剩下玩家们的呼吸声,邵风见到这种情况,那颗狂跳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大师!您真的是驱鬼大师!”他拉着吕南的手,欣喜若狂道。   吕南皱眉挥开了他的手,金色毛笔重新变回成一张单薄的卡牌。   “画笔加固的东西,会在十分钟后变回原样。”吕南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寒屿,开口道:   “如果十分钟之后,她还在门外……”   他不信这人不会出手。   一个是他带进来的花伞家属,另一个是自己的配偶,这人能忍到这种地步,未免太自信了点吧?   吕南心里暗自揣测,他没有男人能忍,等不到那东西破门而入再出手。   如果真的等到那一刻,恐怕就来不及了。   江寒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   “你那毛笔又不是一次性的东西,再加固就是了。”   听到这话的吕南整个人一愣,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拿他当外人,他就是纯纯工具人没错了。   吕南郁结,但到底拿他没办法,现在大家都是绑在一起的蚱蜢,互相算计毫无意义。   快到十分钟,门上的金色光辉逐渐淡却,几乎都快要看不见颜色。   而当他们看见门外还站着那道白色的影子时,心下一沉。   “阴魂不散啊。”宋景琛喃喃道。   就在吕南刚想要掏出画笔的时候,他手中的身份牌居然毫无变化。   “怎么用不了了。”吕南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游戏面板上,被屏蔽了的道具栏。   宜图皱眉看向门外的左侧,那里有一小片隐约的红色。   是杜堇玉,她的气息就在周围。   “杜堇玉能屏蔽玩家道具,是么?”宜图看向江寒屿。   由于他身上没有可以针对NPC使用的道具,所以没有注意过游戏面板的变化。   但江寒屿一定早就知道了,只是以他的实力,并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的默认,让吕南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其实他们早就该想到,如果董皓月能屏蔽玩家的技能牌,那么同样作为这座牌场的重要NPC之一,杜堇玉身上怎么会没有附加的限制呢。   “一个屏蔽技能牌,一个屏蔽道具。”吕南伸手抹掉鼻子上的细汗,“如果这两个东西同时在场的话……”   他们几乎和普通人无异,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吕南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外等待的白色影子又急迫的想要进来。   它撞击着不堪重负的木门,眼见着就要豁开一道口子,董皓月的脸整个露在了几人的面前。   宜图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脸,那张面目全非、几乎是被啃食掉一层皮的脸。   她嘴巴裂开了一条缝,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缩在角落里的邵风,发出恐怖的嘶吼。   然而就在她快要爬进来的那一刻,无数道锋利的黑刃瞬息飞射而出。   那道白色的身影像是被无数只利箭射中的活靶子,它在空中抽搐哀嚎一声,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吕南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居然不受牌场规则的压制?”他看向站在宜图身边高大挺拔的男人,脸上是掩盖不住的震惊。   除非男人的武器是神阶,所以可以不用受到中级牌场规则的压制。   江寒屿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茶色的眼眸看向远处那一抹并没有离开的红色身影。   “她们为什么没有相认。”   听到这话的宜图一愣。   确实,董皓月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为了寻找杜堇玉,而恰巧听到了邵风说的那些话。   而现在杜堇玉就在那里,为什么她们没有相认?   “难不成人死后的灵魂会被困在不同的空间么。”宜图皱眉,胡乱猜测。   一开始他们以为杜堇玉一直没找到董皓月,只是因为两人真的没有撞见。   但现在细细一想,这种情况简直微乎其微。   董家就那么大,杜堇玉几乎整晚都在寻找,并且并不止一晚。   而她并没有找到董皓月,现在董皓月亦是如此。   “她们见不了面,又该怎么赴约?”宋景琛也问。   没人能回答他的话,杜堇玉站在雨里默默的等了一会儿,红色的身影才逐渐消失。   等雨小了很多,他们才带着邵风一起回了院子。   在弄不清婚礼到底需要几个人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保住邵风和楚思池。   几人回到院子后,海灵和他的那位女伴惠音正站在走廊上说话,看见他们回来了,便笑眯眯的冲他们的招手。   “雨下的大,也没个家仆来送伞。”海灵拍了拍身上的水珠,“你们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他指的是紧跟其后,贪生怕死的邵风。   “不看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吕南也很无奈。   邵风就是个大麻烦,只要他在,那两个女鬼必定会阴魂不散的纠缠。   “天不好,一会还要下雨。”宜图从海灵身边经过,想起了什么问道:   “太叔他们呢?”   海灵盯着宜图看了几秒,神情微妙,随后开口道:   “太叔和你们想的一样,他怕楚思池出事,人在董家盯着呢。”   “剩下两个姓白的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你要想知道自己去找呗。”   宜图点点头,他刚抬起脚,海灵突然又开口道:   “你的气息这么弱,是会死的。”   宜图下意识抬头看他,海灵耸耸肩,很快察觉到另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也是,你男人在这,反正也死不掉。”   宜图有心反驳,但实在不太好张口,便懒得和他贫嘴了。   他们几人各回了房间,江寒屿一般是要午睡的,而宜图则想趁着雨不大,回一趟董家。   江寒屿倒是不过问他的决定,只是宜图走的时候,男人抬头瞥了一眼他穿的单薄的身子。   “拿把伞再去。”   宜图应了一声,即使江寒屿不说,他也是要撑伞走的。   现在他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沾上一点雨水,几乎和杜堇玉那只溺死鬼没什么两样了。   宜图熟门熟路的到了董家,院内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   既然太叔在看着楚思池,那么两人十之八九是在董家的祠堂。   只有董家的祠堂是杜堇玉进不去的,而董皓月则完全没有杀害楚思池的理由。   至于白妍和白岩两人,宜图暂时不去考虑,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正房看看。   董老爷的房门是紧闭状态,宜图试着推了推,没推动,里面被锁起来了。   既然进不去,那么果子狸的那本道士手册就无从下手了。   宜图有点失望,但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眼下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是董皓月的书房。   如果不是王夫人提起,宜图压根就没注意到董皓月的书房里能有什么玄妙之处。   但这间位于西厢房后侧的书房,可是承载着董皓月和杜堇玉大部分的时光和回忆,不会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宜图来到西厢房的时候,正巧碰见了白妍和白岩二人。   不知道这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是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白妍率先开口道:   “你配偶呢?”   “他去午睡了,我回来看看楚思池,顺便逛逛。”宜图解释道。   白妍了然的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刚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那你逛吧,我们先回去了。”   白岩说完,便带着白妍离开了。   宜图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两人来西厢房恐怕也是奔着董皓月的书房来的,只是为什么神情怪怪的。   宜图想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牌场主互动区。   【匿名玩家975:这座牌场死亡率好低啊,到现在都没怎么死人呢,好无聊啊(哈欠.jpg)   匿名玩家1021:红心牌场本来就温和啊,天天死人看着不难受么?   匿名玩家329:没到时候吧,主要是他们都分散开来了,那位大佬又关了互动区,都不知道看谁……   匿名玩家65:卧槽!!!吓死我了淦啊!马德,董皓月的书房有鬼!   匿名玩家443:哈哈哈哈哈,楼上和我一样被吓到了么!马德,我也被吓一跳,恐怖的一批,一推开门一个白衣女鬼站在门后!!   匿名玩家976;9494!那两个姓白的也是,吓的不轻都没敢进去(摊手.jpg)   匿名玩家462:警惕一点没问题啊,这座牌场虽然死亡率不高,但是一旦被逮到,几乎不能活下来吧,因为摸不到游戏规则(猪猪叹气.jpg)   匿名玩家957:这两人夺笋呐,也不告诉咱们的小帅哥一声,要是中招了咋整?   匿名玩家390:你多虑了嗷,你的小帅哥应该已经收到了你的温馨提示(斜眼笑.jpg)   匿名玩家407:???好家伙哈哈哈,居然会窥屏!   匿名玩家934:这有啥啊,聪明点的玩家都会这样做的好吧,牌场互动区存在本身就是个bug,建议游戏屏蔽玩家查看。   匿名玩家487:???您是不是有什么大病?自己不想好拖着所有人下水?】   牌场主互动区内有了要吵起来的趋势,但宜图看到自己想要的内容后,便关掉了游戏面板。   原来白妍和白岩两人在董皓月的书房里,撞见了书房的主人。   宜图站在书房的门口,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推门进去。   他的身体已经是这幅模样了,如若不放手一搏,死是必然的。   推开门,他才知道董皓月的书房有多窄小。   除了一张书写用的书桌和一面摆满了书籍的书架,还有的就是一张用来休息的软塌。   宜图看清室内的情况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甚至仔细确认过门后空无一物,这才松了一口气下来。   也许是有了前面两人的那一趟,董皓月也跟着离开了。   宜图没有时间去想,他快速的来到书桌旁,仔细的查看起来。   书桌上摆放着正常的笔墨纸砚,还有几本没看完夹着花蝶书签的各类爱情话本。   宜图翻了翻便放在一边,用处都不大。   书桌上没有,宜图只好再去找书架上的。   书架上的书更多,最上面三层的书都落了不少灰,宜图垫脚看去,全是生涩难懂的古言古文。   而在最下面的一层,宜图看见了一本没有署名的牛皮本子。   他将牛皮本子抽了出来,翻开的第一页是面空白纸,但在最下方写着一行眉清目秀的小字。   王隐风小传,堇玉述之,皓月记也。   看到这宜图心里有了大概的了解,这一本牛皮本子上记载的应该就是杜堇玉的父亲王隐风生前的一些奇闻怪谈。   王夫人说过,杜堇玉喜欢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说给董皓月听。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董皓月居然有心的都将其记下来了。   宜图接着往下翻,董皓月在故事开始之前写道:   王隐风生于壶口,死因不详。有一女名堇玉,其爱子则为其谋深远。触天机而遭天谴,知命途却不可改,亦悲亦苦也。   王有一册,记载口咒念语,多为志怪所用,常有奇效。   一日,王上山采药,偶遇黑脸果子狸,讨好送食,已有成精之预兆。   王念其不易,点拨两语,小怪感激不尽,又送果实一批,王食后欲睡,再醒来,果子狸与手册皆丢。   王气急摔果,回家重新抄咒,见小女一旁玩耍,拉来教之。   今王已逝,小女亦十六,传授之咒莫不敢忘,教养之恩永记于心。   特写小传,以此悼念。   宜图看完之后,有片刻的错愕。   他没想到果子狸偷走的道士手册,居然就是杜堇玉父亲的手册。   那岂不是说,董皓月发现慧夫人的事,怕是也有杜堇玉暗中帮忙的份。   只是之后两人因婚事拖累,董皓月没办法再找到杜堇玉,这也就导致了董皓月即使发现了慧夫人的秘密,但她并没有本事收掉果子狸和慧夫人。   原本杜堇玉是有办法的,她得了她父亲大部分的真传,应该知道果子狸没有心也能存活的咒法破绽。   但谁知阴差阳错,弄巧成拙。   一环又套着一环,才导致了今天两人双双赴死的场面。   而杜堇玉英年早逝的命格,她的父亲王隐风怕是早就算到了。   只是想要逆天改命,这才遭了天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   可他却没算到,当年自己偶遇到的果子狸,也是自己女儿命格中的一环。   宜图接着朝后翻看,后面记录的都是王隐风年轻时期游历在外的一些趣闻怪谈。   杜堇玉说的很详细,董皓月记得也非常的清楚。   两人谈到欢快之处,杜堇玉还会教董皓月怎么识别鬼魂与常人,甚至将咒语讲解其上。   但奈何董皓月没有根基,并不能理解的很透彻,上面的咒语记得不全面,用法却写上了。   宜图看的很仔细,他在尝试读懂董皓月记得这些咒语,尽管确实很难以理解。   他坐在书桌前,因为看的太投入的缘故,以至于自己身后多出来一道白色的影子都没有丝毫察觉。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脸颊一痒,一缕扭曲攥动的头发垂到了他旁边。   宜图呼吸一窒,那东西在他身边。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他的后背便贴上来一具冰冷无比的身体。   宜图震在原地,根本不敢动弹。   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宜图呼吸困难,而那东西布满尸斑的手伸了过来。   它从笔架上摘下了一只笔,塞进了宜图的手里。   宜图整个身体都僵硬的不敢动,此时手里却多了一只笔。   他不知道董皓月的意图,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   董皓月握住了他的手,像是生前教杜堇玉学字一样,手把手的教。   宜图看着自己那只被董皓月握住的手,没有蘸取任何墨水的毛笔,在落了灰的桌子上率先写下了一横。   鲜红的一横。   宜图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董皓月在教他的字,恐怕是个死字。   果然,下一笔落下的是一撇。   眼见着死字就要成形,宜图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和它抗衡。   但奈何人的力气怎么能比得上鬼的力气,眼见着还有一点,这个血红色的“死”字就要完成了。   宜图咬牙握紧了笔身,如果不能阻止它,那就弄断笔身。   咔嚓。   毛笔终于如愿以偿的断了,宜图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身后的东西却勃然大怒。   它气愤无比的朝宜图挥下一击,宜图堪堪躲过,随后想也没想的冲出书房。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然而当宜图冲出去之后,看清周围的景象之后,整个人有片刻的错愕。   反了,全部都反了。   走廊的走向是反的,房间的顺序是反的,就连花卉摆放的位置都是反的。   简直就是镜中倒映的世界。   宜图不过停顿这一秒,身后的那东西便紧跟着追了出来。   宜图根本没有选择,只能顺着走廊疯狂的向前跑。   这里,是董皓月鬼魂存在的世界。   那本牛皮本子上就有一则这样的故事,人与鬼的世界并不相通,因为他们的出入口是相反的。   这样鬼无法进入人的世界,人也不会错入鬼域,除非借用外物。   而现在董皓月居然通过那本本子将其带了进来,怕是要当场将其绞杀在内。   宜图疯狂的向前跑,身后阴冷的气息如跗骨之蛆,穷追不舍。   而他的手中居然还抓着那本牛皮本子,竟是他紧张之余随手带出来的。   有没有法子能破了这个鬼地方?他到底该怎么出去?   宜图急的要命,但他根本没有机会停下来再去看册子。   董皓月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宜图只能玩命的跑。 第63章   牛皮本子攥在满是冷汗的手中,滑的就快要拿不稳。   而宜图身后的那东西却越追越紧,它嘶哑的喊着模糊不清的名字,布满尸斑的利爪好几次差点抓到宜图的领子。   要不是他转弯甩开的及时,恐怕人早就没了。   宜图急的满头都是汗,颠倒过来的布局,使他一时之间找不到董家的大门和后门在哪。   董皓月是被慧夫人杀死在董家的怨灵,可以算得上是缚地灵的一种。   如果能出了董家,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   宜图一边思考,一边疯狂的向前跑。   终于在他绕了不少弯路之后,董家的大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而就在他踏出董家的瞬间,身后那东西嘶吼的越加愤怒狰狞,但它并没有停止追出来的脚步。   猜错了。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然而他并没有时间思考更多。   他赶紧转身调头,即使这样,也差点被那东西抓到脖子。   宜图想也不想的直冲敞着门的杜家跑去,此时的杜家和董家一样,空无一人,并且布局也全部都反了过来。   这里还是董皓月的世界,杜家和董家都是她记忆里的一部分,甚至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怎样才能出去?双腿已经跑的酸软的快没有力气。   他进来的时候,是被董皓月的牛皮本子带进来的,那么出去又该怎么出去?   宜图咬着牙硬撑着,回头去看那东西的位置,猝不及防的差点和其脸贴着脸。   心脏漏跳一拍,宜图加快了脚步。   此时他已经跑到了邵风房间附近,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他们玩家暂住的院子。   但宜图知道,那院子里没有江寒屿没有海灵几人,他们所处的世界并不相通。   人和鬼的世界是不相通的,人进不来,鬼也出不去。   宜图越是这般想,思绪就越加混乱,但他隐约中又好似抓到了什么关键点。   如果人和人不相通是因为找不到世界的节点,那么鬼和鬼之间呢?   董皓月和杜堇玉死在了可以说是两个不同封闭的家里,即是两个独立的世界。   她们不知道彼此世界的联通点在哪里,所以一直寻不到对方,甚至只能不断徘徊于现实中。   董皓月不知道的入口,可是他知道!   他被杜堇玉附身时,曾经进入过杜堇玉的世界。   那漆黑一片、潮湿阴冷的世界里,只有一口布满青苔的古井。   宜图曾不断跳下又溺死于其中的恐怖经历仿佛还在眼前,而那口古井就是通往杜堇玉世界的入口!   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宜图便想通了这一关键点。   尽管从一个鬼的世界逃向另一个鬼的世界,看上去只是换了一种死法。   但宜图眼下别无他法,只能放手一搏。   他帮两鬼圆了赴约的心愿,只求能放过他一命。   宜图这般想着,下一刻便找好方向朝着杜家那口古井跑去。   逃亡的过程中,宜图一一度担心董皓月的世界里没有这口井,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的所有猜测全部都废了。   然而万幸的是,宜图来到杜堇玉自杀的地方,那口熟悉的古井还在。   而当他仅仅是靠近古井没多远,阴冷潮湿的气息便瞬间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杜堇玉在附近。   宜图心脏猛跳,他第一次如此感激杜堇玉和他之间,产生的这么一点微妙的联系。   最起码让他在这空荡的宅子里,被鬼追杀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第二个人的存在。   即使这第二个人,也是一只鬼。   宜图冲到了井边撑着护栏大口喘气,他抬头看向紧追过来的董皓月。   女人双眸瞪的极大,一双血泪从惨白的脸上落下,它冲宜图模糊不清的喊着什么名字,整个人扭曲的在地上爬行着。   宜图迟疑了几秒,总觉得它喊的是一个“杜”字。   眼见着董皓月就要爬到他的脚边,宜图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那口井。   黑黝黝一片,深不见底。   直到他的脚踝一痛,董皓月的手抓住了他的腿。   宜图疼的倒抽一口气,只能忍着痛和那东西对视,任由那东西爬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起啊。”   宜图冲它一笑,随后抓住董皓月腐烂发臭,轻轻一碰都是水的头,一人一鬼瞬间跌入了古井中。   刺骨的井水冻的宜图身子忍不住轻微的抽搐,熟悉的窒息感导致无边无际的恐惧。   即使在跳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下来后,他却万分后悔刚刚做的决定。   不如被董皓月吃掉算了,反正江寒屿答应过他,这罪不受也罢。   宜图挣扎中试着睁开眼睛,然而周遭黑漆漆一片,试着触摸却碰不到井壁。   这他妈宽的像谁家的大海一样!   宜图有片刻的绝望,此时就算董皓月黏在自己身边,都比他独自一人处在黑暗中要好。   深海般的恐惧与孤寂,是最为要命的。   而更要命的是,宜图在游动摸索中,右手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潮湿软腻的触感。   宜图迟疑了一秒,随后再伸手去确定。   一具死尸。   宜图心里一惊,有别的玩家杜堇玉被拖进来弄死了?   他顾不上再去多想,尸体浮在这里,那么离井口也并不远了。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拼命的向上游,越游越冷,越游身子越沉。   没有光,唯一的实物是除他之外,还死死抓在手里的牛皮本子。   要窒息了。   就在宜图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的正上方有光淡淡的照了下来。   宜图隔着水面看去,圆圆的井口边坐着两名模样姣好的女子,正在手拉着手说话。   红衣的喜庆,白衣的显眼。   别聊了别聊了,救人啊!   宜图撑着最后一口气拼尽全力,朝两人所在的地方伸手,然而那两人毫无察觉。   即使他帮助董皓月和杜堇玉相见,依旧活不了么?   宜图心里绝望无比,这竟然是一场死局。   长时间的缺氧导致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沉去。   而他一直握在手里的牛皮本子也松了开来,随着他一起跌落。   这时,井边的白衣女子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朝井里瞥了一眼。   “哎,我们的隐风小传!”   “啊,是他!”   惊呼消失后的几秒,宜图猛的睁开了眼睛,一片猩红。   他不摆动身体却轻松的爬了上来,白衣女子伸手拉了他一把,刚想接过他手里的牛皮本子,却被宜图抽开了。   “月月你不能碰这个。”附身在宜图身上的杜堇玉歉意道:   “这本子被我生前下了咒,为的就是防止我父亲的那种情况再发生。”   说到这宜图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谁知道阴差阳错,倒是忘记自己也有一天会死变成鬼。”   董皓月点点头,怨气消散之后,是一张精致恬淡的美人脸。   她打量着自己面前长相清俊的男人,笑着开口道:   “就是他么?”   “嗯。”杜堇玉斟酌着说道:   “他活不了了,不如让他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董皓月没有反对,“你喜欢就好。”   --   宜图再次醒来,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水的趴在井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湿透了的牛皮本子。   他愣了一下,挣扎着爬了起来。   怎么上来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一道冷清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   宜图转过头一看,江寒屿和宋景琛便撑着伞站在不远处,应该是刚巧经过。   “我和江哥都找死你了!”宋景琛顾不上那么多,连忙跑过来替他打伞。   “哥,你怎么弄成这样?杜堇玉又来找你了?!”   宜图好半天才缓过劲,“不是杜堇玉,是董皓月。”   “董皓月?”   江寒屿眉头紧皱,目光沉沉的落在那人满是水痕,苍白异常的脸上。   “说来复杂,我去了董家书房,谁知道董皓月在那里……”宜图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我不在的这时间内,是不是有人失踪了?”   听到这话的宋景琛一愣,“失踪?”   “没有啊,其他几人都在,除了那个提着大行李箱的女人一直还没回来……”   “在井里。”宜图的语气相当肯定,他指着身后的那口井。   “应盈的尸体在井里。”   海灵几人被宋景琛叫过来的时候,杜家已经有家仆在打捞尸体了。   好几人撑着伞站在那里,应盈的尸体被拉了上来扔在地上。   尸体早就被泡的肿了,五官也是因为受到极度的惊吓而扭曲变形。   “人怎么死的?”好半天海灵开口问道。   没人回答他,事实上他们都没有碰到过应盈,以为这人还好好的呆在董家的客房里。   谁知道旁人见不到的地方,就死在了井里。   “人还剩挺多,今晚上有的玩了。”   海灵扫视了周围一圈,笑眯眯的说道。   他说完便带着人走了,白妍和白岩也没有多说话,两人一前一后也跟着离开了。   到最后只剩下宋景琛和吕南还站在那里,应盈的尸体也被家仆拖走埋掉。   “他怎么发现应盈的?”吕南紧皱眉头。   宋景琛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   “可能在井里遇到了吧?”   听到这话,吕南一噎。   “那他真是太有本事了。”   这都不死。   两人说了几句也打算回去了,宜图没等应盈的尸体上来,就回房换衣服了,江寒屿跟在后面,也不知道想干嘛。   宋景琛没跟着两人,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索性和大家凑在一起,反正死不掉。   两人刚走到院子门口,突然游戏面板弹出一则提示。   【玩家伊咚将本座牌场剧情推进至67%,本次强制任务已刷新,请您及时查看!】   宋景琛愣了一下,连忙打开游戏面板。   【本次牌场强制任务:红囍婚礼(2/4)】   “四个。”   看到这的吕南,心忍不住一沉。 第64章   宜图没等应盈的尸体打捞上来,就匆匆的回了房间。   家仆送来了新的衣服后,他一刻都不能忍的将身上潮湿黏人的衣服脱下。   江寒屿跟进来时,正瞧见那人在脱上衣,双手拉过头顶微微挺起,白皙的胸膛顿时露了出来。   他瞥见的第一眼,愣住了。   宜图的身材很均匀,肌理线条也优美,而最关键的是,他的皮肤太白了。   白而细腻,又沾了湿漉漉的水,一片雪上两点微颤的粉,而在那抹粉色的上方,就刻着他的名字。   男人的目光沉沉,神色不明的走了上去。   宜图察觉到有人来,警惕的转过头,瞧见来人是江寒屿,便神情一松的将湿衣服丢到一旁。   “你怎么来了?”   宜图伸手去拿干净衣服,却被江寒屿抢先一步递了过来。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男人回答的漫不经心,明显就是答非所问。   宜图一开始还没察觉出来,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那人还在盯着他的胸口看。   “别看了。”   宜图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那片皮肤甚至有种灼烧起来的错觉,他不得不赶紧将衣服套上。   他穿好衣服后,江寒屿这才迟迟的收回目光。   “从哪带回来的本子?”   他看到了宜图放在一旁的牛皮本子,湿漉漉的沾满了水,被扔在了桌子上。   “这是董皓月专门为杜堇玉写的,里面是杜堇玉父亲生前的种种阅历。”   宜图换好了裤子,赶紧翻开牛皮本子一看,上面的内容被水长时间浸泡,果然全部都糊掉了。   “全湿了。”宜图沉声道。   这本牛皮本子是个关键的道具,杜堇玉让董皓月写在上面的咒语口诀很多,针对不同的怪事奇闻,都有独特的见解。   其中有一篇就是关于冥婚的。   然而宜图还没能来得及仔细看看,就被董皓月带进了它的世界。   “想知道上面的内容?”   江寒屿瞧见他那失望的表情,不急不慢的开口道。   宜图看向男人,眼眸一亮:   “你有办法?”   这一次江寒屿少见的没有戏弄他,十分好说话的点了点头。   “拿来。”   他对宜图伸出手,宜图想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将整个牛皮本子递过去,而是打开翻找到了一页,撕下递了过去。   “这一页可以复原么。”   江寒屿没回答他,只是接过那薄薄的一页,轻轻弹了弹。   “好了。”   宜图有片刻的错愕,这就好了?   江寒屿瞄了一眼就将那张纸塞回了他手上,宜图低头一看,纸上糊掉的墨水确实被恢复成了原来模样,内容也是对的。   男人是怎么做到的?技能牌还是道具?   宜图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江寒屿却冲他淡淡一笑。   “有手就行。”   宜图:“……”   海灵几人回来的挺快,没进院子就先听到了声音。   “应盈死在了井里,伊咚却活着爬上来了。”海灵问他的女伴惠音,“你猜爬上来的是人是鬼?”   惠音没说话,只是面色古怪的看着静静站在不远处的话题主角。   海灵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顺着目光看去,宜图冲他白牙一笑。   “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海灵脸色又是尴尬又略显难看,一直等那人慢悠悠转身回房间了,惠音才压低声音奇怪的问道:   “哥,你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了么?”   只要海灵的技能牌一直生效,就不可能不知道周围有人靠近。   因为任何人的气味,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读取到。   可刚刚海灵分明不知道那人就站在那里,他太过信赖技能牌了,以至于从来不留意周遭的情况。   “你说呢?”海灵瞪了她一眼,随后眼里闪过一丝奇怪:“他身上的气味真的彻底消失了,怎么人还活着。”   惠音也弄不清状况,只能低声道:   “可能是快要死了吧。”   --   等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所有的玩家才重新聚在这间小偏院里。   人齐之后,菜上了桌。   太叔第一个斟酌着开口道:   “今晚是最后一晚了,要不我们轮流看着两个新郎吧?”   “强制任务明确指定婚礼是四个人,你们都看到了不是么?”   海灵眼皮子抬都没抬,哼了一声:   “是啊,游戏体贴的把人数都给我们标明了,这暗示还不够么?”   “你真的以为那两个新郎是那么好保下来的?”   太叔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不试试怎么知道?”   “再说,NPC不参加婚礼,你觉得我们之中谁适合当新郎官?”   同样都是玩家,都爱惜着自己的小命呢,谁愿意舍己救人。   听到这话的海灵先是一顿,随后眯起了一双狐狸眼。   他的目光淡淡的瞥过拿着筷子吃菜的宜图,忽的笑道:   “要是鬼新娘自己选好了人,那可就没办法了。”   太叔一愣,没反应过来:“谁?”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这人还能有谁呢?除了伊咚三番四次的被鬼缠上,一次没死,两次也没死。   要说是实力强运气好,那也确实太过了。   众人的视线兀得一起落在了他身上,宜图的神情倒没什么变化,只是他身边的男人却突然撂了筷子。   “一桌什么烂菜,真倒胃口。”   江寒屿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眼里闪过一丝厌色。   他瞧也不瞧脸色变的相当难看的海灵,和面色尴尬至极的太叔,站起来踢开椅子,转身走了。   桌子上除了宜图还在自己吃自己的,其他几人都有被吓到。   宋景琛很快便回过神,倒也没说什么,反而是坐在他旁边的吕南,忍不住开口道:   “未免脾气也太大了点吧。”   听到这话的宜图,手上一顿,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吕南皱眉。   宜图放下筷子,拍了拍胸襟。   “没什么,只是一想到……”   “如果我真的是被鬼选中的新郎,可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他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离开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吕南看着他走远的背影。   “他什么意思?”吕南脸色微青。   太叔叹了一口气,劝道:   “何必呢,咱们这个时候是最应该团结的,不是么?”   宋景琛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都各说鬼话了,还团结。”   “团结个球啊团结。”   宋景琛无语的站起身,也走了。   一时之间饭桌上只剩下其余五个人面面相觑,白岩率先开口道:   “吃相不太好看,挺麻烦的。”   海灵冷笑一声,“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意有所指。”白妍紧接着道。   “行了行了!”太叔急的额头冒汗,“晚上还要看着人呢!咱们轮班!”   说是轮班,其实董家和杜家那都要去人。   而和邵风相比,楚思池的危险程度要低很多。   尤其是杜堇玉进不了董家祠堂,情况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原本太叔也想让邵风进董家祠堂避一避的,谁知道根本没有人能带着邵风走出杜家半步。   只要走到杜家的大门口,脚刚踏出去,抬头一看,又回到了原点,还是杜家的大门口。   鬼打墙。   杜堇玉是不可能让邵风离开杜家的,而白妍这具活生生的容器,还处于修复状态,没有办法再次打开。   他们除了轮流看着邵风,别无他法。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整个杜家都陷入一片死寂。   上上下下三十几口人,每个小院都紧闭着房门,只有邵风的院子还亮着一盏油灯。   他们玩家九人轮流抽签,除了白岩和白妍,还有海灵和惠音是一定要在一起的,其他人随意。   董家去一位,杜家每两个小时换一次班。   宜图和宋景琛抽到了首签,八点到十点看守邵风。   而江寒屿却抽到了董家的签,一个人去看着楚思池就行。   男人抽到这签时,宋景琛羡慕的不行。   慧夫人死后,董家不要太安全,江寒屿去看着,简直大材小用。   话虽这么说,但为了公平起见,只能这样决定。   宋景琛拖着被子,宜图在前面替他掌灯,一路上树影婆娑,生怕窜出来什么东西。   “你怎么没要和他分在一起?”宜图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宋景琛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他不是要带你过牌场的么?”宜图换了一种问法。   宋景琛这下明白了,叹了一口气:   “江哥从来没带过人过牌场,只要我出去之后,能有一口气活着就行了。”   “这么惨的么?”宜图忍不住笑了。   “是啊。”宋景琛也挺无奈,“不过我也想多靠自己,江哥他们也只会让我自己面对。”   不仅仅是江寒屿一人是这样的想法,而是他们整个靠前的高级玩家,都是瞧不上弱者的。   除非与其并肩,否则永远不会有被正视的机会。   “强者渡己,圣者才能渡人吧。”宜图看向远处。   谁不想成为强者呢?不过是并肩而已。   两人刚到邵风的院子,听到动静的邵风便急急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你们怎么才来啊,慢死了!”   他穿着单薄的亵衣,双手搓着胳膊,脸色蜡黄的难看:   “愣着干什么呀,赶紧的!我困死了,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睡过了。”   邵风说完便转身回屋,宋景琛声音微颤:   “他脖子上一圈鬼手印,自己却没感觉?”   宜图摇摇头,“先进去再说。”   邵风的屋子里全是血手印,一进去便觉得阴冷非常。   宜图不提他脖子上的鬼手印,也不准宋景琛告诉他。   邵风的精神状态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受不了一点风吹草动。   宜图甚至怀疑,杜堇玉这么长时间,明明早就能要了邵风的命,却一直迟迟没有动手,就是要邵风备受折磨。   而看到邵风现在的模样,确实离成鬼不远了。   由于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根本睡不下三个大男人。   尽管邵风怕的恨不得三人挤一起,宋景琛却受不了睡一会儿就和鬼面对面的那种刺激。   他和宜图两人抱来被子,打了地铺,虽然只是暂时的。   三人歇下后,屋子内静悄悄一片。   床上的邵风缩着裹紧了被子,而床下的宜图也裹紧了被子。   而其身边的宋景琛不小心碰到了他冰冷的手,心里忍不住有点害怕。   海灵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宋景琛越想越觉得发毛,为了不被宜图发现,他轻轻的翻了一个身。   然而这一翻身,却直接和一双猩红的眼睛对上了。   宋景琛整个人僵在原地,根本不敢呼吸。   那黑乎乎的一团就躲在邵风的床下,冲他裂开嘴一笑。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宋景琛吓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玩意一点点的朝他面前爬。   邵风在上面翻了一个身,喊了一句“好冷”。   宜图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的刹那,突然发现宋景琛的身体正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向前倾,好似要钻进床底一样。   “小宋?”   宜图没躺下,他坐着在看那一页纸。   这时意识到不对的他,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试着拽宋景琛的身体,很僵,也拽不动。   遭了。   宜图心里一沉,床下一定有东西,他不能朝床底下看。   “小宋。”   他喊宋景琛的名字,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眼见着宋景琛就要钻进床底了,宜图想也没想的爬起来,狠狠拍了拍邵风的床。   “哐哐哐!”   邵风被震醒,捂着心脏一脸惊吓的看着他。   “你做什么!疯了么你!”   宜图没空搭理他,他再次试着拽动宋景琛的身体,这一次很轻松的就把人拖了回来。   “操……”回过神的宋景琛声音都在颤抖。   “床、床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邵风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变,整个人从床上弹起。   宜图试着安慰道:“老鼠而已,刚刚吓跑了。”   邵风根本不信,尖叫着窜了下来。   “我就知道下面有东西!一定有东西!我每晚都被鬼压着喘不过来气,它是要弄死我啊!”   爬起来的宋景琛还心有余悸,然而他也实在是说不出来话,刚刚发生的一切,真的差点吓死他。   宜图没办法,只能硬着语气道:   “你不相信我,我们还来守什么夜,现在就走算了。”   邵风面色大变,“别!”   “别!”   邵风猛的拉住他的手,勉强一笑,比哭还难看。   “我信我信,大师别走,我真的怕死啊。”   “那你回床上。”   宜图皱眉,抚开他的手。   邵风只得回到床上,脸上还是重重的怀疑:   “你们到底行不行啊,就不能让其他人来看着我么?”   “有几个不是挺厉害的,为什么他们不来?”   宜图瞥了他一眼,淡定道:“没到时候。”   邵风一愣,在他的忽悠下,终于老实下来了。   宜图看他安静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抽签轮班这个做法确实有点不行,大家一起来也未必能保住邵风,更何况他和宋景琛两个人。   但正是因为大家心里清楚这一点,游戏将婚礼人数标了出来,就是为了让玩家去死保两位新郎。   而死保的过程中一定会出事,人人都有私心,谁都不愿意当这第一个,所以才有了抽签的决定。   只能想办法将这两个小时熬过去再说。   而宋景琛有了之前的那一遭,哪还敢放松警惕。   他将自己的二阶使徒牌-灵之蝶放了出来,两只通体透明闪着蓝光的小蝴蝶绕着两人打转。   宋景琛告诉宜图,这小蝴蝶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格挡伤害,或者起到警示的作用。   只不过灵之蝶存在的时间有限,只有短短半个小时。   宜图到不觉得半个小时短,足够他们能熬上一会的了。   而这时,他的游戏面板弹出一条消息。   【江寒屿:人还在么?】   宜图看到后,有片刻的无语。   这问的是人话?   【宜图:……】   【江寒屿:哦,还在。】   【江寒屿:宋呢?】   【宜图:刚刚差点不在了。】   尽管他如此委婉的表示,宋景琛刚刚经历了些什么,然而男人却如同缺根筋一样,铁直的可怕。   【江寒屿:哦,还在就行。】   宜图正在犹豫要不要和江寒屿说说这边的情况时,男人又发来一条信息。   【江寒屿:危险时滴我。】   看到这一条,宜图瞬间放心了。   尽管江寒屿人现在再董家,但不代表他不能瞬移过来。   那一双大翅膀,真的是安全感十足。   想到这宜图没忍住问宋景琛,“神阶的武器和道具,要消耗多少积分啊?”   宋景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到了这个。   “一阶到神阶大概要几百万JR积分吧。”   “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宜图瞬间被痛苦面具罩上了,几百万的JR积分,他做牛做马什么时候能攒够。   想想现在他手上那十几万的积分,宜图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你江哥包一次要多少钱?”   听到这话的宋景琛震惊了,“什么?”   包一次?怎么个包法?!   宜图想的很认真,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用词,等到反应过来时,宋景琛已经想歪了。   他微微一笑:“我是说带别人过牌场,包一次多少钱。”   宋景琛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我不知道,他还没有被包过。”   “你可以找本人谈谈价。”   宜图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但他还真的不敢开这口。   尽管他再垂馋神阶武器,甚至想着得不到武器,得到武器的主人也行。   现在看来,是他着火入魔了,也只能想想算了。   而宜图没发现的是,此时的牌场主互动区内,玩家们却好心传递了他这一美好的想法。   【匿名玩家231:我操了,笑死!哈哈哈哈,包自家配偶是什么骚操作??   匿名玩家340:嘤,如果真的有价格,人家也想试一次呢!   匿名玩家2211:自家人还明算价么(狗头.jpg)笑死我了哈哈哈   匿名玩家1396:呼叫山与大哥,你媳妇说想包你一次(狗头.jpg)   匿名玩家3141:这人不对外出单的么?很多高级玩家都会出单带过牌场的啊,除非他是顶尖大佬(摊手.jpg)   匿名玩家388:实不相瞒,本富婆包过,那滋味是真的爽,全程躺着通关嘿嘿嘿,就是有点费钱。   匿名玩家496:得不偿失啊家人们,大佬要价那么高,还不如自己过,反正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泪目.jpg)   匿名玩家470:我也想包一次!!!能不能包别的服务!!!比如暖床什么的(戳手.jpg)   匿名玩家499:????姐妹你疯了不成?】   宜图和宋景琛呆在邵风的屋子里,聊了两句便提起了警惕。   生怕周围再有鬼窜出来,而这时,他的游戏面板又弹出一条消息。   他一愣,江寒屿那边出事了?   然而一打开看之后,他才发现,不是江寒屿出事了,是他出事了!   【江寒屿:你要包我?微笑】 第65章   看到江寒屿的这则消息时,宜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宜图:这是个误会,你信么?】   尽管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一番,但男人那边却没有再回消息,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宜图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邵风的屋子确实有点不对劲。   他和宋景琛的小蝴蝶没一会儿便“吱”的一声,自燃在了空中。   而燃烧落在地上的蓝色粉末,却被看不见的东西踩出了一个形状。   一枚小婴儿的脚印。   宋景琛大气不敢多喘,心里虚的不行。   而这仅仅是这一夜的开始,要知道杜堇玉和董皓月两鬼还没有出现。   宜图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来三个三角形的黄色纸符,递到了宋景琛的面前。   “揣怀里。”   宋景琛听话的揣好,好奇道:   “哥,这是你的道具么?”   宜图点点头,他没说这东西是他临时现做的,管不管用也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这东西有效的话,脏东西是不敢靠近我们的。”   这三角符纸是他按照牛皮本子上,董皓月详细写的制作方式那样,按部就班的弄了几个。   当时做这东西的时候,江寒屿就在旁边看着,甚至开口嘲笑他有当神棍的天赋。   宜图懒得和他计较,保命要紧,他又不能将自己挂在男人裤腰带上。   宋景琛收下之后,他把剩下的那个拿给了邵风。   然而邵风在看见这张纸符时,脸上闪过一丝奇怪的不自然。   “这是什么东西啊,味道好难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宋景琛有些无语,“能活着就不错了。”   听到这话的邵风讪讪的伸手接过,但很快便将那纸符扔在了床脚。   宜图看见了也没说什么,邵风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和他这样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两人坐在桌子前,看着幽幽燃烧着的煤油灯,一片寂静。   邵风缩在床上裹着被子,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死了一样。   宋景琛有些犯困了,止不住的眨眼。   宜图本想和他说说话解解困,谁知道这时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突然倒影在两人的脸上。   宋景琛瞬间醒了困不说,整个人也僵在原地。   有什么东西从邵风的身体内钻了出来,黑乎乎的一团,分不清手脚和脑袋。   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东西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它的影子就倒映在墙面上,狰狞而可怖。   宜图看着那东西从邵风的身体内钻了出来,然后顺着墙壁细缝一点点滑了下去。   床底。   它藏进了邵风的床底。   宋景琛立刻看向宜图,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说话。   屋内的煤油灯静静的烧着,什么声音也没有,但越来越多的影子从邵风的身体里钻出来。   它们或是蹲在角落,或是趴在床头,甚至有几个就压在邵风的身上不走。   过了最初的恐惧,宜图和宋景琛两人都有点麻木了。   这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影子,看上去好似没有什么危险,但它们的存在却让这间不小的屋子,瞬间变的拥挤非常。   白岩和白妍来换班的时候,打开门看见眼前的景象,顿时震住了。   两人端坐在圆桌前,桌上只有一盏快要燃烧尽的煤油灯。   左边那人眉宇间落满了焦虑和担忧,而右边之人神色冷清,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手上单薄的纸张折好又展开。   而在两人的周遭充斥着数不清的鬼影子,它们或是伸头窥伺,或是蹲在椅子上,却不太敢过于靠前。   白妍打开门时,那些鬼影子的身形一顿,无数道红光亮起的刹那,便全部消失不见。   宜图抬头看向站在门口发愣的两人,站起了身:“来了?”   宋景琛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总算来了,真的要被吓死了。”   白妍皱眉,“那些……是什么东西?”   宜图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道:   “都是从邵风的身体里钻出来的。”   白妍听到后,欲言又止。   最终也没问什么,只是谨慎的进了屋子。   宜图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没有丝毫动静的邵风,眸色暗了暗。   两人很快回到了院子,海灵和太叔几人都没歇息,坐在院子的石桌前,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哟,运气不错嘛。”   海灵见到两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微微挑眉:   “看来还是时间问题,杜和董都没去邵风那里吧?”   宜图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何必多问,你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说完便回了房间,太叔抬起招呼的手只能尴尬的放下。   “邵风不太对劲。”   回到房间后,宜图开口道。   跟在他身后的宋景琛愣了一下,“是不是活不下来了?”   宜图面色略显复杂,“也许吧。”   两人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这过程中宜图生怕杜堇玉会过来找他。   但令他意外的是,杜堇玉并没有出现,好似忘记了他的存在一样。   游戏面板被他反复点出来又关掉,强制任务的红囍婚礼,还是只确定了两人。   剩下的两人难道不是楚思池和邵风么?   想不通这一关键,宜图只能耐心的等下去。   一直等到轮班又换了一轮,白妍和白岩也好好的回来来,太叔这才觉得不对劲。   “邵风呢?”   白妍回答:“还在屋子里,海灵和惠音去看着了。”   太叔有点不确定,好半天才开口道:   “你们确定邵风还活着?”   白岩一愣,“什么意思?”   太叔张了张嘴,随后叹了一口气。   “算了,应该是没到出事的时候。”   白妍点点头,“或许吧。”   海灵和惠音坐在桌子前,煤油灯换了一盏,烧的正是旺盛,光线很好。   自从进屋之后,海灵喊了邵风一声,那人回应了,尽管声音听上去怪怪的。   海灵也没有多想,只要人活着,能撑到第二天早上的婚礼,他根本不在乎邵风的精神状态如何。   比起前面两轮值班的人来看,他们到显得淡定从容许多。   尤其是海灵的身上道具和武器很多,甚至有的道具可以直接无视牌场规则,只要等级足够高。   而惠音的实力也并不弱,原本他们三人是进来刷基础分的,谁知道阿泰一进来就掉在了这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没有人说话,鬼影便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海灵冷眼看着那些不成形的东西将整个屋子塞满,猩红的眼睛在给予窥伺。   如果不小心和它们对视,或者让它们知道你已经发现了它们的存在,这些东西是会动手。   海灵耐得住性子,惠音也不会惹事。   但两人坐了没一会儿,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影子。   海灵两人提高了警惕,他们还没有所表示,屋内的鬼影却开始躁动不安,扭曲的格外厉害。   “它们不是一伙的?”惠音察觉到了不对,压低了声音问道。   “谁知道呢。”海灵眯起眼睛。   他们的道具和武器已经被屏蔽了大半,而这出现的仅仅是杜堇玉一个人。   如果董皓月也在,情况确实有点糟糕。   “不走运啊。”海灵叹了一口气。   明明前面四个人值班都是好好的,结果一到他这就出事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屋内的灯骤然熄灭,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房门被推开,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海灵警惕的向后退了一点,而水滴声却无比清晰的在耳畔响起。   滴答,滴答,滴答。   暗红色的影子晃动着走了进来,湿湿的裙摆在地上拖拽出一道道水痕。   它在一点点靠近,目标看上去并不是邵风。   海灵忍不住皱眉,手指点了点身份牌,很快牌面上飞出来两只尖耳朵扇动翅膀的小精灵。   这两只小精灵浑身发光,手里还拿着星星魔法棒,模样可爱极了。   它们飞到海灵和惠音的脑袋上,闭上眼睛十分虔诚的挥舞着魔法棒,低吟一句。   “赐福与你,我的信徒。”   话音一落,两小只精灵消失在原地,而海灵和惠音的身上也渡上了一层金光。   精灵这一层加持的金光会在有效时间内,抵御来自外物攻击的百分之七十的伤害,并且自动修复庇护者身上所受的任何伤口。   海灵盯着几乎走到自己面前的红色影子,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女人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苍白的脸颊,她冲海灵咧嘴一笑,嘴巴里是黑漆漆一片。   眼见着她就要贴到了脸上,海灵忍不住想要有所动作。   而这时,他的脖子下突然出现了一根白绫,就从屋檐上伸了下来。   海灵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他整个人被硬生生的提了起来。   他旁边的惠音也是,两人被吊在了屋檐上,这才看到坐在梁上晃动着双脚的白衣女人。   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杜堇玉一起进来的。   董皓月冲两人笑,额头上一大块尸斑,看上去可怖极了。   海灵心里一沉,道具武器被屏蔽不说,技能牌也被屏蔽了。   脖子被勒的快要窒息,身子也沉的根本挣扎不了。   海灵试着去掏自己的身份牌,他是有神阶道具可以用来自保的。   只是还没等他将身份牌拿到手,红色的影子已经先一步掀开了邵风的被子。   而被子掀开的刹那,里面的人不是邵风,而是无数道鬼影,它们尖叫着从里面跑了出来乱窜乱逃,试图离开。   然而房间的门根本打不开,混乱成一团。   海灵根本没时间去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急着抓到了自己的身份牌,而拿到的瞬间,卡牌在手里变换成了一枚暗紫色的飞镖。   海灵指尖轻点,这枚飞镖便快成了一道光,直接割断了勒着两人的白绫。   惠音摔在了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而海灵却早有心理准备,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那枚飞镖并没有就此回来,反而换了一个方向,直冲冲的朝杜堇玉的门面射去。   红色瞬间被击倒在地,而白色也随之坠落。   “敢跟我刚?”海灵眼里闪过一抹狠色,阴冷道。   趴在地上的红衣女人蠕动着试着爬起,但到底飞镖钉的太死,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只是抬起湿漉漉的脑袋,朝海灵所在的方向诡异一笑,惊悚异常。   海灵忍不住皱眉,没反应过来的下一秒,这两只女鬼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灯重新亮了起来,满屋子狼藉,全是被撞到碰到的椅子与架子。   而邵风的床上,被子依旧是掀开的状态。   只是人,依旧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惠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床上血肉模糊的一片,邵风的身体碎的不能再碎,除了一颗还算完整的脑袋,其余部位几乎碎的拼不起来。   “妈的。”海灵咒骂一句。   下手也太狠了点,死成这样还怎么玩?   “你的技能牌能用么?”海灵看向惠音。   “能的。”慧音点点头。   她将自己的身份牌抛向邵风所在的方向,牌落下的瞬间,变换成一只银色的表钟,而表钟上的时针却是倒着走的。   它被称为逆之时钟,作用就是将已经死了的人或损坏掉的物品,复原到十分钟之前的模样。   尽管被复原的人或物,只能维持24小时。   但这一时间足够他们完成明天早上的婚礼了。   逆之时钟开始倒退,邵风的身体一点点的复原,逐渐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   看到这的海灵松了一口气,然而他还没反应过来的下一秒,邵风的身体当即在他面前炸裂开来,红血与碎肉落的满屋子都是。   惠音错愕的看着这一切,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脸上的血。   “他早就死了?!”   逆之时钟只能修复十分钟以内死掉的人或物品,一旦超过这个时间,无法修复的同时,还会再现当时这人死亡或物品损坏时的景象。   海灵脸色也难看的要命,“早就死透了的东西,真是浪费时间。”   其实他早该察觉到的,这屋子里从邵风身上冒出来的鬼影子,不过全是邵风碎掉尸体上的怨气罢了。 第66章   海灵回到院子时,满身的血,脸色阴沉非常。   他的身后跟着神情同样不愉的惠音,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了。   太叔见状,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是不是……”   他试探着开口,海灵瞥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戾气,径直的从太叔的身边擦过。   太叔忍不住皱眉,目光只好又试探的落在了好说话一点的惠音身上。   “邵风死了。”   “我们被那两只女鬼摆了一道。”   杜堇玉早就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人给杀了,并且是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手段,碎尸。   这一夜上的守夜,只不过是一场戏耍罢了。   原本海灵不该如此生气,NPC死了就死了,反正还有玩家可以替代新郎官。   尽管谁都不愿意赶着送死,但那又是另一码事了。   但现在,他为了保命和守住邵风,动了一阶使徒牌,还有神阶的武器。   前者使用后就进入冷却状态,开始消耗他大额的JR积分。   而后者需要重新攒取使用机会,这比积分更难获得。   海灵烦躁的不行,脑海里不断回忆起那红衣女鬼消失之前,冲其嘲讽的一笑。   高级玩家都是性子傲气的主,尤其是在游戏中有了名号的几个。   想到这惠音轻叹了一口气,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回了房间。   很快这事其他几名玩家也都知晓了,宜图听到消息后,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和宋景琛去守夜的那两个小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邵风屋子里闹鬼的鬼并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当他将辟邪的符咒递给邵风时,邵风脸上不自然的神情,还有他说符咒很臭的话。   宜图并没有忽视这些细节。   那些不断从其身体里钻出又钻入的黑色影子,甚至有的躲在他的床底下窥伺着四周。   宜图不得不怀疑,这黑色的影子本身就是邵风自己。   因为听到了熟悉的水滴声,或是看到了窗外的红色影子,生前的邵风恐怕就是在惊恐万分的状态下,慌忙之中躲在了自己的床下。   而后面的事,不用想也知道杜堇玉对他做了什么。   杜堇玉将其残忍杀害后,也许是出于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邵风的怨灵选择性遗忘,对自我进行了欺骗。   他的怨灵一直徘徊在杜家,以为自己还是生前的模样。   尽管身体上有了不对劲的变化,但他却以为自己只是中邪了,或者是被鬼缠身了。   而玩家们第一次见到邵风时,恐怕他就已经不是人了。   “真的没想到邵风一开始就死了。”宋景琛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几分忧郁。   游戏面板上的强制任务到现在还是两人的状态,不知道这场婚礼在等待谁的加入。   “惠音说,他们在邵风的房间里碰到了杜堇玉和董皓月?”宋景琛突然想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道:   “邵风都已经死了,她们为什么还要找邵风?”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宜图的回应,宋景琛回头一看,那人盯着半空,好像在看游戏面板。   “哥?”   闻声的宜图关掉了和江寒屿聊天的界面,淡笑道:   “我听到了,你说她们为什么要去邵风的房间对么?”   宋景琛迟疑的点点头,总感觉答案就在嘴边,但一下子想不起来。   “因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啊。”宜图叹了一口气。   宋景琛一愣,“调虎……”   “杜堇玉要杀楚思池?!”   宜图点点头。   邵风早就死了,杜堇玉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楚思池。   只要楚思池死了,那么第二天的婚礼便是四个死人的婚礼。   某种意义上来说,尽管世俗不能容忍,但到底也算她和董皓月两鬼的婚礼了。   杜堇玉从来没有打算放过楚思池,只是她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楚思池呆在董家的祠堂里不肯出来,唯一一次可以下手的时机,却被白妍救了下来。   她静静的在黑暗中观察,耐心的等待着。   可是这个机会一直没有出现,太叔几乎寸步不离的看着楚思池。   更何况董家的住客太多,她难以下手。   而邵风却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那只根本不知道自己死掉的可怜鬼,在杜堇玉的暗示下,去了董家寻找帮助。   事实上,邵风不仅骗过了自己,还骗过了所有的玩家。   宜图也以为邵风还活着,他们都知道杜堇玉对邵风的恨意比楚思池更深。   所以楚思池和邵风两人,保护重点肯定是后者。   他们被杜邵风骗了,也被杜堇玉骗了。   离开董家去了杜家,这才是他们犯的第一个错误。   而第二个错误就是,他们任由杜堇玉拖住了太多的时间。   甚至连海灵,也被她牵扯了不少时间。   “那、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找江哥吧?”宋景琛立马站了起来。   宜图摇了摇头,“迟了。”   宋景琛一愣,“什么意思?”   “董皓月诈尸,楚思池……死了。”   当他听到邵风早就死了的消息时,第一时间向江寒屿发了信息。   男人那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反而过了一会儿才回了简单的两个字。   诈尸。   楚思池砸了董家的祠堂,八座神龛无一幸免。   随后董皓月的尸体起尸了,楚思池回过神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发现这一幕。   他是听了杜堇玉的话,他是真的鬼迷心窍。   因为他做梦梦见杜堇玉在哭,哭着想要见他最后一面,模样楚楚可怜。   她说只要砸了董家的祠堂,楚思池就能看见她了。   梦醒之后,楚思池嘴巴里念念有词,随后发了疯的砸了董家祠堂。   然而董家祠堂被砸之后,他见到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杜堇玉,而是起了尸的董皓月。   宜图和宋景琛来到董家祠堂的时候,江寒屿就站在那一片狼藉中,神情漠然。   而楚思池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血泊中尸首分离。   “头掉了?”宜图吃惊道。   江寒屿颔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楚思池的尸体道:   “被活生生咬掉的。”   “咬掉的?”宋景琛瞪大了眼睛,“这得是多大的恨啊!”   “脚踏两只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要是你的未婚夫。”宜图道:   “你恨不恨?”   宋景琛果断点头道:“恨。”   “原以为楚思池是对董小姐用情至深的人。”宜图讽刺一笑,“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董皓月的尸体诈尸,你没来得及救楚思池么?”宜图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寒屿。   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懊悔,尽管在宜图看来这假的明明白白。   “啊,发生的太快,没来得及。”   宜图:“……”   宋景琛:“……”   【匿名玩家297:老天鹅,我觉得这狗东西是故意的是怎么回事(狗头.jpg)   匿名玩家497:他是不是光顾着看戏了?!!!   匿名玩家809:哈哈哈哈哈笑死,难道人家“夫妻”打架咬脖子,他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匿名玩家498:太狗了太狗了,我能救人,我就是不救,我就是玩儿……   匿名玩家1341:楼上你成功的让我的拳头硬了!   匿名玩家998:马德,如果能票选人当新郎,我第一个送这狗东西出道!!!!老坏了,臭宝!   匿名玩家1230:楚这种渣男趁早死了好吧,真的是绝了,表面上对董皓月用情至深,背地里还念着乖乖杜堇玉,我直接呕了好么!   匿名玩家231:话虽如此,但杜堇玉真的是杀人诛心啊,杀人诛心……一石二鸟之计,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就挑拨离间成功了(狗头.jpg)   匿名玩家491:这就是绿茶婊知道么!要不是杜是喜欢董的,我第一个喷死这个绿茶!   匿名玩家999:那现在怎么办啊,婚礼少了两个人,要玩家去补人数了吧?   匿名玩家234:恐怕是的,我感觉这人数一补就回不来了……】   太叔几人过来的时候,看见楚思池那死亡的惨状,顿时脸色都不好了。   “人死成这样,婚礼怎么办?”太叔抓了抓头发,神情烦躁。   “故意的吧。”吕南眉头紧锁,“死成这样是没有办法冥婚的,到时候一定要有人抱着他们的牌位拜堂。”   原本冥婚就是给死人办的婚礼,婚礼上自然会有死人的尸体。   只要尸体还算完整,到时候化上妆,别人抬着也能拜堂。   但现在,楚思池和邵风两人,一个尸首分离,一个支离破碎,他们都没有办法抬着拜堂。   只有两位新娘子,死的还算体面。   “你怎么没有看好楚思池?”太叔有点急,口气不好的冲江寒屿问道。   男人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啊。”   太叔被他那一眼看的浑身发寒,连忙摇摇头。   “人死都死了,还是先回去想想怎么办吧。”吕南说完便转身走了。   他走之后,其余几人也都走了。   海灵和惠音没有来,好似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三人回去的路上,没人开口说话,一直等到快要走到院子的时候,宜图停住了脚步。   江寒屿偏过头看他,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第67章   “如果牌场的强制任务完成不了……会发生什么?”   宜图看向江寒屿,微蹙眉头。   男人俊美的脸庞被黑夜所笼罩,看的不太真切。   “那就再玩一遍。”   听到这和预想中差不多的答案,宜图内心着实有些复杂。   这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在旁人眼里这是一场生死游戏,而在他的眼里,这仅仅是一场游戏。   一场他说可以重玩,就能重玩的游戏。   宋景琛看了看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归于沉默。   他可不想重新玩一遍啊,那真的是太痛苦了。   回到院子后,宋景琛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宜图和江寒屿两人也简单的洗漱一番,趁着天还没亮,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上床之后,宜图尽量靠着墙,不碰到江寒屿。   他的身体非常的冷,像个天然的冰窖一样,男人是知道这一点的。   然而江寒屿上床之后,两人的肩膀还是抵在了一起。   熟悉的热度一点点蔓延,宜图缩了缩脑袋,感觉还不错。   “明天的婚礼,你打算参加是么。”男人低沉的声音平静的传来。   宜图睁开眼,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   “婚礼少两个人,只能玩家补上。”   “所以你要当其中之一?”江寒屿轻笑一声,意味不明。   “你真是我见过最天真可爱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的宜图转过身来,两人的视线对上。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江寒屿的右手搭在了宜图的头上,茶色的眼眸看不出来太多的情绪。   “你做的任何决定,和我有什么关系。”   宜图一愣,忽的笑了。   “是啊,既然我做的任何决定与你无关,你又何必多问。”   这下轮到男人语噎了。   他并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事实上江寒屿从来不会对谁说教,冷眼旁观是他的处事办法,亦是一种态度。   更何况他在游戏中见识过各色的玩家,像宜图这类的新人也不是没有,可他从未有过停留。   但这一次,他却多嘴一问后,又故作心硬,到显得欲盖弥彰了。   “在游戏里,你不可能一直当个好人。”江寒屿看着宜图的眼睛,轻声道。   “你懂我的意思?”   宜图点点头,他自然知道男人说的话是何含义。   不是任何时候救人就是第一选择,他不是不明白保己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宜图还残存着最基本的道德理念。   “你比我小吧?”宜图突然开口问道。   江寒屿微微挑眉,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怎么?”   宜图记得江寒屿是比自己小的,他二十六,而江寒屿只有二十四。   “小江,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小、江?”男人微微勾起薄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寒屿。”宜图换了一个称呼。   而当他用清冷的声音轻唤江寒屿的名字时,男人心里微微一颤,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这座牌场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只有你了。”   看着宜图那双好似寒星的眼眸,他真的有这么好哄骗?   “说人话。”   听到江寒屿这么一说,宜图轻笑道:   “拜托你一件事。”   --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屋外便频繁的响起家仆的脚步声,前前后后都在忙着张罗婚礼。   宜图睡的不沉,听到动静后就醒了。   江寒屿比他醒的更早,两人起身之后打开房门,整个杜家染上了红色,尽管只是沉重的红色。   囍字贴满了窗户,长长的地毯一路铺到了王夫人的院子。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杜堇玉的尸体被人送了过去,就在里面换衣上妆。   宜图正打算过去看看,海灵和惠音两人却正好从外面回来了,看样子是刚从王夫人的院子出来。   “如何?”   海灵摇摇头,“杜堇玉的尸体已经臭了,等不了多久。”   “杜家在寻找可以给新郎抱牌的人。”   听到他的回答,宜图倒并不觉得意外。   “杜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口人,没一个愿意的么?”   海灵微微眯起眼睛,“不,不是这个问题。”   宜图皱眉,随后立即明白过来其中的问题所在。   倒并不是找不到抱牌的人,即使杜堇玉的亲戚贪生怕死,但金钱却可以买到心动的家仆来抱牌。   但那又如何呢,抱牌算是完成了,但并不代表他们的强制任务完成了。   强制任务那一栏里到现在都没有变动一下,还是原来的(2/4)状态。   “你说……”海灵微微一笑,“谁去当替死鬼最合适呢?”   宜图也笑,“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一起等死也是个办法?”   谁都不愿意去抱牌,等这场婚礼结束,他们就可以立即给各自做棺了。   海灵嘴角抽了抽,“你真幽默。”   宜图欣然接受了他的赞美,懒得再和他废话,转身去找江寒屿去了。   男人已经去了董家那边,董宅也是一片喜庆,只不过与杜家不同的是,偌大的院子却看不见人影,冷清的有些过了头。   “这两场婚礼不同堂么?”宋景琛看着杜家和董家各自都布置了礼堂,奇怪的问道。   宜图点点头,“杜老爷不准她们同堂,恐怕是从王夫人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但……”   “但我问了杜老爷她们拜完堂之后的送葬地方,还是在一处的。”   宋景琛叹了一口气,“这也算一种圆满了,尽管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要顾及家里的面子啊。”   宜图听后没说什么,而宋景琛也没察觉到为何宜图问了杜老爷她们送葬的地方在哪。   他们在董家和杜家之间来回打转,谁也不想去当抱牌的新郎,都在耐着性子等。   看过董皓月涂满□□故作颜开的红妆,宜图便只身回了杜家,也去看看杜堇玉成亲的模样。   然而还没走到王夫人的院子,前院不知是哪一房的闺女也穿着一身的红,正站在门前啜泣。   她的母亲赶忙从屋里追了出来,脸色不好看的喊道:   “莺儿你到底发什么疯呀?快点进屋把你这一身红色给我换下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我知道我知道!”那名女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今天是邵哥和杜堇玉那死瞎子的大婚之日!”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她都死了还要拉着邵哥不放?”   莺儿越说脸上的恨意越浓,“要不是她,邵哥根本不会死!”   “他明明已经答应娶我了……他说可以娶我回家的!更何况我已经有……”   妇人脸色顿时一变,莺儿的话还没说完便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巴,无论她怎么挣扎,强行将其拖进了屋里。   宜图静静的站在拐角处听了一会儿,已经明白过来那女子尚未说完的话。   莺儿有了邵风的孩子。   原来邵风在纠缠杜堇玉的同时,也在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断。   甚至先一步和那女人发生了关系,并且许诺要带她回家。   而邵风是个人渣的事实,宜图早就知道了,他只是惊讶于莺儿对杜堇玉的称呼。   她说杜堇玉是个死瞎子……   如果杜堇玉生前是个瞎子的话,那么死后她还能看得见么?   如果看不见的话,是不是将他认成了董皓月?   宜图脸上浮现了一抹古怪,他和董皓月并不像啊。   除非杜堇玉是靠声音、气味、或者是脚步声来辨别一个人,那么他可能只是恰巧和董皓月身上的某一样重合了,这才导致杜堇玉三番四次的纠缠。   他这般想着,心里却并不确定。   搞不好和身份牌的花色也有关。   他一直记得村祭牌场里,赵海川曾说过,红心牌场里如果有身份牌是红心的玩家,那么会容易通关很多。   会是这个原因么?   宜图正在想着这事,突然眼前的游戏面板弹出一则提示。   【警告:本次牌场强制任务红囍婚礼待加入人选尚未确定!请玩家尽快确认加入,否则强制任务无法完成,视为通关失败!】   待加入人选?人选已经确定了么。宜图眉头紧锁。   他没时间再去王夫人的院子,现在要快一点和其他人汇合,到底是谁被选中为替代新郎官参加婚礼的人选。   等到宜图回到院子,其他人都已经回来了。   他们站在院子里,一看见宜图回来,便一起投去了目光。   除了宋景琛和江寒屿不在,其他人的脸上没有看到丝毫的慌乱。   宜图心下当即有了猜测。   海灵笑眯眯的先一步开口道:   “怎么才回来,快回房间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宜图瞥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房。   进了屋子便看见江寒屿背着他,正在摆弄什么东西。   听见动静后,男人开口道:   “来试试。”   他转过身,手里拿着的正是一套做工精美的新郎服。   宜图看见的那一刻,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他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走上前去问道:   “谁送来的?尺寸合适么?”   “还能有谁?”江寒屿似笑非笑道:“自然是你那鬼新娘送来的。”   他拉过宜图的胳膊,将人拽了过来,一只手就能环过来那人纤细的腰身。   “啊,尺寸正合适呢。”   江寒屿没松手搂着他宜图腰身的手,而另一只手却绕到前面解开了他上衣的扣子。   “要不是你夜夜和我睡在一起,我都怀疑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不然那鬼东西是怎么知道你的尺寸的?”   宜图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了这人一时兴起的捉弄。   将男人的手拍掉,呵呵一笑: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没少抱过搂过女人的腰吧。”   江寒屿微微挑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那真是宝贝你冤枉我了。”   “我只搂过你一个,当然记得很清楚。”   宜图一噎,实在是受不了这人故意的戏弄。   “行了行了,你出去,我换衣服了。”   江寒屿这才收敛了笑意,他并没有立马出去,反而问道:   “你一个人能行么?”   “我可以的。”宜图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还有一个替代新郎官的玩家是谁?”   江寒屿:“是小宋。”   “他的玩家排名是最后一名,系统选中了他。”   宜图忍不住皱眉,“那……”   江寒屿知道他要问什么,不得不摇摇头道:   “你不用管他,你现在只要保住自己就行。”   宜图点点头,宋景琛身上的道具和技能牌并不少,毕竟也是跟着花伞混过一段时间的人。   等到江寒屿出去之后,宜图看着那一套做工漂亮的婚服,心情略微复杂。   谁能想到他第一次穿婚服,居然是在一场游戏里。   当房门再次打开后,江寒屿转头看去,神情微愣。   “很合身。”男人沉声道。   红色衬着那人白皙的皮肤越发的亮眼,而眉宇间一点冷清平添几分别样的气质。   更何况宜图个子又高挑,贴身的婚服恰恰好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美如冠玉。   这时,所有人的游戏面板上弹出一则提示。   【本次牌场强制任务红囍婚礼参与人数已刷新,请玩家努力完成任务!】   【本次强制任务状态(4/4),剧情推进度为73%,尚未达到门牌刷新条件,请玩家再接再厉!】 第68章   这一天,两扇朱门同时贴上囍字,灰着脸的石狮子胸前,也挂着硕大的红色花球。   尽管门外没有宾客相迎,门内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颤着音高高的喊了一句:   “双喜临门!”   话音落下的刹那,唢呐声骤然响起,那高昂激烈的乐声,如泣如诉。   一根铜管唱尽红喜白丧之后,便也道完了人的一生。   宜图身着红衣,站在喜堂之上,手里握着牵红的一端,而另一端则远远的垂在了地上。   那里躺着早已等待多时的新娘。   杜老爷子坐在高堂之上,眉头紧锁脸色沉沉,戴着玉扳指的手按了按快要喘不过气的胸口。   而他右手边也穿着一身暗红的王夫人,勉强画上淡妆,虽是笑着,又像是在哭。   左右两侧站着杜家的直属亲戚,全部都是成年的男性,无一不神情凝重。   而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就和他们站在一处,宜图甚至不用偏头,便看见海灵投过来的同情目光。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宜图微微侧目看去,正巧和那人对上了视线。   尽管江寒屿茶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来太多的情绪,但有的人他出现在的那一刻,本身就是一种心安。   男人刚从董家过来,宋景琛替代了楚思池,董皓月的婚礼是和杜堇玉是一起举行的。   两者没有太多的时间差,宜图不清楚江寒屿是怎么帮宋景琛度过这一关的。   但只要男人在,宋景琛最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等到吉时一到,两名家仆在杜老爷的指示下,面色胆怯的用辟邪的高粱杆架着,将新娘子抬起。   穿上红装的新娘身体僵硬,两名家仆堪堪的将其抬了起来,脚还拖在了地上。   也许是紧张害怕的情绪在作祟,无论他们怎么用力,新娘的脚就是抬不起来。   “怎么……”   “抬不起来啊……”   两名家仆面露难色,吓的脸都白了。   杜老爷子神情紧绷,手里的玉扳指差点捏碎。   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的时候,杜老爷沉不住气了。   “不用管,直接拜。”   他也怕迟则生变,恐有诈尸的事情发生。   这一整个喜堂里,全是他的晚辈亲属,谁出事他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两名家仆听到这话,脸色难看的快要哭了。   尸体腐烂的臭味已经是香粉不能掩盖住的了,并且两者混在一起,味道更是令人难以呼吸。   就在他们打算强行将尸体拖过去的时候,这时替代新郎官的那名年轻人,忽然冲新娘伸出了白皙的手。   “嗯?”海灵忍不住微微挑眉。   他想做什么?   众人不明所以,而下一秒令所有人都呼吸一窒的事情发生了。   白皙修长的手心上,一只布满尸斑发肿的手搭在了上面。   新娘站起了身,身体僵直的立于堂前,戴着凤冠盖着红盖头,身高居然没有比新郎矮上太多。   两名家仆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好半天才想起来爬起来。   倒是主持婚礼的司仪还算镇定,他强行笑着喊道:   “欢庆此日成佳偶,且喜今朝结良缘!”   “一拜……天地!”   这一声好似与隔壁重了音,一声清楚一声模糊,却同时响起。   宜图握紧了手中的牵红,在拜下的刹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站在人群中的江寒屿。   男人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深藏着一抹难以捉摸的情绪。   两人对视的刹那,宜图本能的弯腰一拜,而男人也微微低了低头。   杜堇玉的身体弯不下去,她冰冷无比的手死死的抓着宜图,没有丝毫放开的意味。   原本他应该能感觉得到痛,但由于寒冷反倒知觉迟钝。   她那只紧握住的手,是在向宜图无声的传递着恨意与愤怒。   这不是杜堇玉想要的婚礼,生前不愿嫁,死后也不愿结成名义上的夫妻。   但她就算成了鬼,也是这杜家的鬼,身不由己。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字字沁着血。   拜完堂,他们在众人目光沉沉的注视下,一路送到了杜宅的门口。   那里早已停好了用来接新娘的花轿,然后上前想去扶新娘的家仆,却一脸为难的看着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宜图蹙眉,试着挣脱,预料之中的挣脱不开。   杜堇玉是下了决心要带走他的,以她此时此刻的怨气和恨意,势必是不会放过邵风的替代品的。   没有办法分开,宜图只能跟着新娘一起上了轿子。   好在这顶轿子空间挺大,坐下两人刚刚好。   当轿帘放下后,封闭的空间里充斥着腐臭的味道。   光线透过红色的帘布,照在他的脸上一片暗红。   寂静之后,是更深的死一般寂静。   宜图听着外面轿夫抬起轿子的动静,他们稳稳的上路了。   而坐在他身边的杜堇玉纹丝不动,只有两人的手还紧紧的牵在一起。   宜图很难受,那种湿冷而发痒的触感。   透过薄薄一层的窗帘,很快董皓月和宋景琛的那一顶花轿和他们并肩走来。   宜图心里一动,另一只手掀开了窗帘,这才看清那顶轿子里坐着的人。   一个穿着花嫁的女人,和一个穿着新郎服有着宋景琛模样的木头人。   那具木头人活灵活现,宜图投去视线的瞬间,一鬼一木头,皆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宜图连忙放下窗帘,转过身才发现,新娘子的头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正对着他。   不知是在看他,还是在看窗外花轿里的另一个新娘。   杜堇玉的盖头在晃动,那一层轻薄的布盖的并不严实。   宜图还是能看见新娘恐怖腐烂的面容,后背止不住渗出了冷汗。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老实的坐着,等待着下轿的那一刻。   然而他心里十分清楚,恐怕再次下轿就是不在这个世界里了。   果然轿子没走多一会儿,外面的光线忽然消失了,轿子内一片漆黑。   宜图的心忍不住提起。   两家给杜堇玉和董皓月送葬的地方,安置在了永安街另一头风水较好的山上。   坟早已经挖好,棺材也早早抬了过去,那边的人就等轿子来,将新娘子接下,好好安葬了。   但此时此刻没能遂愿的新娘子,怎么可能会好好安葬。   两人的坑位,要埋下四个人,确实有点挤。   董皓月和杜堇玉一起写下的那本牛皮本子上,详细的写了一篇关于冥婚的怪谈。   就是宜图找江寒屿修复好的那一页纸。   那上面写着一对因父母的喜恶而强行拆散的情侣,在实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约定同一天举行婚礼。   女子含泪问男子,婚礼举办在哪一天好。   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眼里闪着泪光说,正月十八是个好日子,不如就约在这一天吧。   正月十八宜丧葬忌婚嫁,女子明白了男人的意思,两人道过别,说好婚礼之上再见。   而这一再见,便是阴间相见了。   因为自杀的人怨气格外的重,频繁闹鬼出事之后,两家子才不得不为两人举办了冥婚。   这对苦命的鸳鸯,这才得以结为真正的夫妻。   而牛皮本子上记载的冥婚,也有送葬这一流程。   送葬随行的人必须是阳气足的成年男子,否则很容易被鬼亲一起带进地里。   杜堇玉还让董皓月在本子上写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该如何自救的咒语。   尽管这两人的冥婚和牛皮本子上写的,有很大的不同之处,但宜图只要知道能逃命的咒语就行。   而这条咒语使用的人,必须是阴气较重的女子或男子。   被怨鬼带进地里以后,人并不是立即窒息而死,反而会有一段挣扎绝望的过程。   而这一过程,怨鬼会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直至这人死亡。   人死掉之后,身上的阳气会很快散尽,鬼是能感受到的。   所以这条咒语的存在,并不是能让被困者从地里挣扎出来,而是利用阴气重欺骗怨鬼,让其以为人已死。   否则鬼新娘会亲自动手,即使有人来救也是横尸一具。   再则延长被困者的存活时间,从而争取更多被救的机会。   如果埋新娘新郎的棺材埋的深,就算三四个人一起动手,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将人挖出来。   所以这样的咒语,无疑是在延长被困者的绝望罢了。   当时宜图看到董皓月的评语时,心里的想法和她差不多。   但这条咒语的存在,本就是给玩家一线生机的。   因为他提前知道了,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   等待江寒屿来救他。   他唯一能信任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子里还是漆黑一片,直到宜图闻到了四周泥土新鲜的腥味,他知道到地方了。   杜堇玉没有说话,她只是紧紧拉着宜图的手,强硬的将其拽了出去。   宜图弯着腰走了出去,四周是一片寂静和黑暗。   而这时,杜堇玉却松开了他的手。   她掀掉自己的盖头,露出一张几乎快要腐烂完露出森森白骨的脸。   她冲宜图笑的很开心,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   但宜图知道她要说什么,欢迎来到我们的坟墓。   这里埋葬了她们尚不能说出口的爱情,也终将埋掉试图阻拦她们的恶人。   杜堇玉的身边走来了另外一位新娘,两人在黑暗中相识一笑,随后渐渐的走远。   而被遗忘甚至是抛弃在原地的宜图,错愕的看着自己逐渐腐烂的手。   不仅仅是手,他的衣服在溃烂,身体在崩溃,一点点瓦解。   而呼吸则一点点被吞噬被夺走,泥土钻进鼻腔耳朵里湿润的痒意。   宜图痛苦的忍受着不能动弹的身体,他被活生生的埋在了土里。   尽管一开始就有了预料,但真正面临的时候,是那么的恐惧与绝望。   他能感受到虫子在自己身上爬过去的刺痛感,以及泥土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他睁不开眼睛,氧气被夺走的干干净净。   他现在唯二能做的就是,心里默念着咒语,以及祈祷江寒屿的来临。   咒语很短,只有简单的几个发音。   所以宜图记得很牢固也很容易,然而现在他才知道这简单的几个发音无疑是在变相的折磨人罢了。   念上上千遍上万遍,时间过去了多久?   还能再念多久,他才能出去?   那人是不是不会来了?他反悔了?   宜图麻木的看着心里无限蔓延的绝望,四周的黑暗变作恐怖的怪物将其吞噬干净。   原来这就是被活埋,一点点等死的感觉。   宜图就快要念不动那几个简单的发音,他甚至都忘记自己要等的人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何必苦等?该来的人早就会来了。   宜图眼皮下滑动的眼珠子逐渐没了动静,而他的眼角逐渐湿润汇成了一滴泪。   然而这滴泪却很快被泥土无情的吸收,正如它试图吸收掉这小小的一个人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泥土松动了。   有人冷硬的、以不可阻挡的架势将其挖开,惊扰了四周的寂静。   当江寒屿沾满泥土的手,终于触碰到一片柔软后,心里猛的一颤。   他板着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如果有人在,那人一定会说这是一张很凶的脸。   他将泥土从那人的脸上抹去,熟悉的容颜好似死去,又好像只是睡着了。   “宜图?”   江寒屿手心里无端的渗出了汗。   没有人回应,江寒屿搂着这人脖子的手刚要松开,突然怀里的人猛的呛气睁开了眼睛。   双眸对视的刹那,宜图眼里含着无法控制的泪水。   他忍不住圈上了男人的脖子,眼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流下。   张开的薄唇颤抖着想要说出一句话,然而他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江寒屿身体一僵,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将人放在那人背上。   以一个不算安慰的拥抱将人抱紧,低声道:   “没事了。” 第69章   当宜图缓过那种被活埋的绝望感后,这才找回了一点理智。   江寒屿拉着他的手,将其从泥坑里拖了出来。   宜图浑身上下脏兮兮的,白净的脸上也沾着褐色的泥点。   而男人除了一双挖土的手脏了,原本他的衣服是干净的。   但此时此刻,却被宜图抱着蹭了一身的泥。   好在江寒屿没有就此调侃于他,宜图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替男人拍了拍身上的泥点。   这样亲昵的举动做下来,倒是非常自然,谁也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两人简单的掸了掸身上的泥,便放弃了更进一步的清理。   “婚礼结束了,任务应该完成了吧?”宜图边问边打开了游戏面板。   上面果然显示出强制任务已完成,剧情度也被推进至81%,门牌刷新了。   江寒屿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宜图刚刚起身的地方,那里露出一小截的棺材板。   他被活埋的时候,是紧挨着杜堇玉的棺材躺下的,根本不在棺材里。   所以才会感受到泥土钻进耳朵里的瘙痒感。   想到这,宜图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这待遇是真的差啊。   “门牌应该在棺材里。”   当两人将覆盖在棺材表面上那一层土清理掉后,这才发现这两具棺材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合在了一起。   合并之后的棺材呈现出一个倒V的形状,只有头部并在了一处。   掀开棺材盖,里面躺着的两人身上还是穿着拜堂时的那一套红装。   只不过董皓月是正面躺在里面,闭着眼睛,眉宇间几分惆怅和不甘。   而杜堇玉却是侧着身子,面向董皓月,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笑。   头挨着头,她们干枯快要脱落的黑发纠缠在一处,分不清彼此。   而一张红色囍字的请帖就静静的躺在其中,宜图心里一动,将其拿起。   那张喜帖在拿到手的刹那,便褪色成一张漆黑的卡牌。   这张门牌的模样,和宜图在低级牌场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不仅颜色发生了变化,就连上面的图案也暗示了该座牌场的寓意。   “能出去了。”   早在强制任务完成的瞬间,门牌刷新通知就已经全部通知给所有在场的存活玩家了。   而海灵几人还没有过来的原因,无非是他们也在董家和杜家这两个地方试图找到离开的门牌。   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寻到这里来的。   江寒屿从宜图手里接过这张薄薄的门牌,随意的将牌抛至空中。   那张牌翻了几个跟头,落下的刹那变成一道白色的门。   男人是想立即离开的,他确实没有必要等其他人一起过来再走。   原本宜图也可以直接离开,但是他还是想等吕南一起。   于是他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江寒屿离开,谁知道那人突然转过头看向他。   宜图:“?”   “你在等谁?”江寒屿皱眉。   “我……”他还没来得及说,男人已经抢答道:   “哦,我知道了。”   “那个和你一起进入牌场的男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江寒屿记不起来了,他就没有将谁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记得吕南在游戏里的名字。   “你们什么关系?”   宜图没和男人说过,他要加入战队的事。   原本这事江寒屿丝毫不关心,要不是系统绑定,两人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江寒屿不问,宜图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告诉他。   但现在男人却好似被勾起了一丝兴趣,一幅只要宜图不说,他就不走的架势。   “我这次进入牌场,就是他开启了战队纽带把我带进来的。”宜图简单的解释道。   江寒屿微微挑眉:“战队?叫什么名字?”   “夜莺。”   男人点点头,随后道:“没听过。”   宜图:“……”拳头硬了,想揍人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其他的事要忙么,快走吧。”   与其和男人在这白问也白说,不如赶紧送这座大神离开。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顿时不乐意了,他掉头走了回来。   “怎么,嫌我烦?”   “你要知道我现在是你的债主,不问清楚,你人跑了怎么办?”   这下轮到宜图错愕了,“债主?什么债主?”   江寒屿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宜图的胸口。   “你自己算算我救你几次。”   男人茶色的眼眸里看不到太多的情绪,他的目光落在宜图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些都得还,连本带息。”   宜图也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江寒屿:“?”   “欠钱的才是大爷。”宜图调侃道:“也许是一个道理?”   尽管他并没有要一直欠着男人的意思。   江寒屿微微挑眉,“你可以试试。”   “没听过名字的小战队还是少加为妙,烦都烦死了。”   男人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朝白门走去,扬了扬手。   “期待下次相遇时的你,我的红心Queen。”   听到这话的宜图一愣,好半天才过神来。   他不打算解除配偶关系了么?   宜图看不透这人的心思,他从来就没有猜透过。   与其被其牵着走,不如随他算了。   江寒屿离开没一会儿,其他玩家便寻了过来。   宋景琛看见宜图完好无损的站在那,神情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江哥走了?”   宜图点点头,“刚走。”   “那我也要走了。”宋景琛并没有立即进入白门离开,而是问宜图要了联系方式。   “哥,可以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么?”   宜图迟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了他。   宋景琛听了一遍,居然就记下来了。   他冲宜图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人很好,想单纯的交个朋友,并不是因为江哥。”   宋景琛在游戏里几乎没有朋友。   他进入的第一座牌场,就遇到了带人刷分的高级玩家花伞。   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花伞挺中意这样一个单纯的小朋友,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宋景琛接触不到游戏里的其他玩家,尤其是牌场里的玩家都是竞争关系。   花伞把他保护的很好,所以一旦这人离开,宋景琛哪哪都变的不好起来。   索性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了依靠,还有一个同样身在游戏里的堂哥。   而这个堂哥,还是个大有名气的高级玩家。   宋景琛挺喜欢江寒屿的这位配偶,因为这人比他勇敢的太多太多。   如果他真的要下定决心远离花伞,那么就必须独立起来。   而他在宜图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光芒,尽管微弱,却努力的闪烁。   他也想一样啊。   宋景琛离开后,海灵和惠音几人走的也很干脆,不一会儿就剩下他和吕南两人了。   “走吧。”吕南神情略微复杂。   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活下来,并且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出去看看你的牌场评级,达到B以上,才算通过。”   宜图点点,没有意见。   两人一前一后踏进白门,片刻的眩晕感后,宜图回到了现实。   茱蒂丝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主人通关红心6牌场—囍,本次您的游戏玩家排名第一,获得红心6-囍卡牌收录权!】   【本次竞票您共获1290张推荐票,奖励积分已发放至收件箱!】   宜图点开游戏面板,查看信息,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玩家排名和竟票得票数。   【本次进入牌场观看区的牌场主总人数:4209   已投出推荐票总数:4001票   第一名:山与、伊咚(1290票)   第三名:海灵(798票)   第四名:白岩(487票)   第五名:太叔(349票)   第六名:慧音(309票)   第七名:吕南(300票)   第八名:白妍(245票)   第九名:宋景琛(223票)】   【竟票结算公示:   第一名:1290(每票玩家将获得145JR积分,未封顶)   第二名:798(每票玩家将获得125JR积分,未封顶)   第三名:487(每票玩家将获得100JR积分,未封顶)   第四名:349(每票玩家将获得80JR积分,未封顶)   第五名:309(每票玩家将获得65JR积分,未封顶)】   【恭喜玩家,本次您的游戏玩家排名第一,请领取本次牌场奖励!】   【本次牌场基础JR积分:8667(78000/9)   本次牌场奖励JR积分:187050(推荐票所获得的全部奖励积分)   本次牌场总获得JR积分:195717(基础积分+奖励积分)】   看到这将近20万的JR积分,宜图忍不住心里一喜。   而他还没来得及去查看自己已收录的那张红心6卡牌,站在他身边的吕南便提前开口道:   “别看了,你过了。”   男人抬了抬眼睛,神情复杂。   “排名第一,评定等级为A。”   明明这人并没有做什么,为什么评分如此之高?   尽管吕南心里不服,但他知道宜图是参与度最高的玩家。   牌场的剧情度几乎全是他一人推动的,并且最后的红囍婚礼,只有他一人全程参与了。   新娘送葬的那一段,也算作婚礼的一部分。   只有宜图做到了,并且活着回来了。   系统给的评分合理,又让人觉得难以相信。   吕南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终于重视起眼前的这人。   他露出一抹笑,冲宜图伸出了手。   “欢迎你加入夜莺战队,我是夜莺第三成员吕南。” 第70章   宜图只在褚州市呆了一天,吕南态度陈恳的想请他吃顿饭,就当给之前的不愉快赔个不是。   顺便和宜图说说,夜莺战队里其他成员的情况,帮助他快速融入这个组织。   夜莺目前在华夏区战队排行榜上,排名四十二,前五十强战队,位置算得上很前了。   但这个战队的正式成员,包括队长与副队长也只有十人。   宜图加入之后,便是十一人。   除了队长顾永年,副队长欧骋,宜图认识的沈昊和吕南之外,还有剩下的六人。   这剩下的六位正式成员,大多都不在储州市,只能等队长从牌场里出来,具体通知安排见面了。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宜图加入战队后,战队任务会被随机分配给对应的成员,两到三位。   “会有一段磨合期的,过了磨合期就会好相处很多。”吕南对宜图笑道:   “大家性子都挺随和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哦对了,我们战队里有两对情侣,忘记和你说了。”   吕南告诉宜图,除了副队长和许蘅,还有他,其他人都是有游戏cp的。   其中战队里有两对cp,即是游戏配偶又是现实里的情侣。   队长顾永年和成员丁容是一对,还有一对前不久刚领了证。   “唉,万万没想到有新人加入,结果单身狗还是我们三个。”吕南酸酸道。   宜图笑而不语,尽管他也是有游戏cp的人,但是他在这方面可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他和江寒屿的关系越发的捉摸不透了,他也懒得去掰扯清楚。   吕南和宜图说了很多战队的事情,并没有故意隐瞒。   他甚至将战队成员共享的信息库发给了宜图。   排行榜前一万名玩家的个人信息,都被记录在信息库里,包括他们的等级以及道具和技能牌使用情况。   只不过没有隐藏的玩家信息详细,而故意隐藏信息的玩家记录的较少。   “玩家信息库……是谁收集的?”宜图忍不住问道。   要知道赌徒游戏的人群庞大,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有上百场牌场同时开启,要做到能记录下前一万名玩家的信息,这绝不是一个排名前五十的战队可以做到的。   “这个嘛,说来复杂。”吕南抬手倒酒。   “你知道玩家的排名一直是在变动的,很多信息其实是不全面的。”   “当初建立这个信息库的战队,还是排名第一的黑鸦。”   “当时的第一还不是魔牙。”   宜图心里一动。   黑鸦战队他是知道的,目前在榜排名第二的战队,居于魔牙之下。   “黑鸦的队长外号为飞鸦,听这名字你也知道他的本领是什么了吧?”吕南接着说道:   “飞鸦有一张神阶牌,这张牌和海灵能牢记玩家身上味道的本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飞鸦会标记自己见到或遇到的玩家,然后……留在这些玩家身上的飞鸦会在一定时间内,对他们见到的玩家进行二次标记。”   “二次标记?”宜图惊讶。   “对。”吕南点点头,“很牛吧?其实不仅仅是二次标记,只要一名被标记的玩家进入的牌场够多,那么他可能会对其他人进行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更多的标记。”   “像病毒传染一样,怪恶心的。”   吕南耸耸肩,“而被飞鸦标记的玩家,会受到飞鸦的控制。”   “所以他就凭借这一本事,自身也用了一些手段,建立起了这个万名玩家信息库。”   “不过这事也是在大魔王黑桃King退了黑鸦战队之后,飞鸦当了队长,才弄了这么一出。”   “目的嘛,就是为了给自己正名。”   宜图心里一动,原来江寒屿闹崩的原战队,就是黑鸦战队。   当时的江寒屿不过进入赌徒游戏半年,实力却恐怖如斯,几乎碾压呆在战队里一两年的老人。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黑鸦队长颂河会将队长的位置传给大魔王时,黑桃king却突然宣布退队了。   不仅他一人退了战队,还带走了黑鸦战队里至关重要的几人。   听说黑桃King走时,队长颂河尝试过挽留,但大魔王走的很坚决,相当无情。   直到颂河死在最后一场游戏里,飞鸦才坐上了队长的位置。   而为了证明他的能力不比大魔王弱,稳住剩下犹豫不决欲走的队员,这才弄了所谓的万名信息库。   吕南所知道的,也是队长顾永年和他说的。   毕竟他进入游戏才刚一年多年,但大魔王退队的事早就发生在两年前了。   “黑桃King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经历彩蛋游戏了吧。”吕南想到这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冲宜图笑道:   “抱歉,我说着说着话题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而宜图则摇摇头表示不介意,问道:   “一年多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吕南这才意识到他还是个新人,并不知道赌徒游戏的很多规则。   于是他解释道:“赌徒游戏并不是只要积分足够,就可以永无止境的玩下去的。”   “每四年一次,系统会进行清榜。”   “意思就是说,只要个人玩家的总积分达到某个数额,就会在第四年末,被系统强制进入彩蛋游戏。”   “这场游戏不仅仅是一个区的玩家,而是所有八个大区满足条件的玩家混在一起,都会被迫进入。”   “如果能在彩蛋游戏里活下来,就能永远的脱离赌徒游戏,不能的话,则会死在里面。”   当年黑鸦的队长颂河就是这样死在了彩蛋游戏里,尽管当时他们都以为他能活下来。   “那如果有的玩家故意卡积分呢?”宜图皱眉。   吕南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卡积分是可以多活两年,但那毫无意义。”   “系统还是会定期清理淘汰,像是清理垃圾一样。”   而故意卡积分,则意味着一个玩家将选择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再进入牌场。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人是会废掉的。   六年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长,等死还是放手一博,很难做出抉择。   听完吕南的话,宜图陷入了沉默。   他并不知道赌徒游戏还有这样的游戏规则,江寒屿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了么?   “有玩家从彩蛋游戏里活下来了么?”   吕南摇摇头,“目前为止,华夏区还没有。”   “那就是说别的区有人活下来了?”宜图问。   “恩,那人是大欧区的。”吕南顿了一下,随后说道:   “但是没过多久就自杀了,他的爱人没能活下来,殉情。”   宜图握着筷子的手一愣。   “人是会变的。”吕南说道:“一开始想要的是钱,是活着,以后就不一定了。”   宜图沉默不语。   这顿饭过后,宜图在储州市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吕南和沈昊两人都来送他进站。   几人简单的告别之后,宜图坐上了回家的高铁。   尽管这一路只有两个小时的路程,闲来无事,宜图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   茱蒂丝还是老样子端立在牌面上,宜图碰了一下,游戏面板便在眼前展开。   新收录的红心6卡牌,昨晚已经被他查看过了。   除了获得“最佳演绎”称号之外,并没有触发到可以拿到道具的条件。   这在宜图的意料之中,当初牌场里的其他玩家,也没有刻意去寻找道具。   一来中级场和低级场的性质不同,道具获取的触发条件会更加苛刻,尽管宜图拿到了牛皮本子,也找到了杜堇玉送给楚思池的同心结。   但这两样或许都不是红心六牌场里可以触发的道具。   宜图看了一会儿,便退出了红心六卡牌的界面。   随后打开了甘修斯神殿,虽然名字听上去很花里胡哨,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抽取道具和技能牌的商店。   宜图曾调侃过,将其称为赌神的小卖铺。   尽管小卖铺的性子不变,但它在打开的一瞬间所展现的场景,确实配得上它的名字。   金色宏伟的宫殿里只有一张镶嵌着紫色钻石的水晶长桌,而长桌的面前则坐着一个戴着猫头鹰面具,高且瘦的男人。   他浑身上下穿着漆黑的长袍,银色的长发垂至地面,与其身后展开身姿的神树枝条纠缠在了一处。   金色的光辉照亮着整座宫殿,而神树倾撒而下的温柔全在他一人身上。   赌神瞥见了来人,微微勾起唇角。   “我亲爱的信徒,这一次你想要换些什么?”   宜图站在了甘修斯的面前,长桌之上悬浮着五彩的光芒,无数看不清形状的道具在其中晃动。   而他身后的神树之上,结满了丰硕的金色果实。   无一例外,全是卡牌的模样。   宜图看着自己账户上的积分,几场牌场积累下来,差不多有40万的余额。   而在甘修斯这里抽一次奖要花500的JR积分,抽五次2450积分,抽十次4800积分。   每抽一次就是相当于少活一天。   宜图上次来这里抽,积分少,差点把命都给抽没了。   一般游戏坑钱,赌徒游戏坑命。   而宜图的脸又非常的黑,人家一次十连出两三张卡牌,而宜图一次十连能出一张就算运气不错的了。   但这一次宜图总算有了底气,40万的积分,抽个十连不是有手就行。   他将身份牌递给了甘修斯,“来十次。”   甘修斯笑眯眯的接过身份牌,“您这次真大气,祝您好运。”   身份牌被其抛至空中,很快裂开,碎成十道光芒冲向桌子和男人身后的神树。   不过两三秒的功夫,十道光芒很快又汇聚到了一起,重新变成了一张卡牌摆在了宜图的面前。   而卡牌的上方则悬浮着十个小小的气泡,那是宜图本次抽到的奖品。 第71章   “嗯~看上去很不错嘛。”   甘修斯看着桌子上的一堆武器碎片和卡牌碎片,肯定的点点头:   “要不再来一次吧?刚刚或许是意外呢?”   宜图:“……”强颜欢笑。   他知道自己的手气一向不好,但也没必要差到这种地步。   上一次来抽,险险的还抽到了一张三阶侍徒牌——阿道灵之身。   他以为已经算够倒霉的了,而这一次他的脸更黑。   宜图看了看桌子上的各种颜色的碎片,除了两张观看区的入场券之外,剩下的八个全是碎片。   这些碎片颜色不一,橙色与蓝色居多,而紫色只有一片。   掉落的橙色碎片收集到15片之后,可以合成四阶道具或技能牌。   而蓝色的碎片在集齐到30片,才可以合成三阶的道具或技能牌。   紫色的碎片是用来合成二阶的武器和道具,但足足需要六十片。   更别提一阶的技能牌和道具合成需要的金色碎片,宜图到现在都没抽到过,足足要150片。   他看了一下自己的道具栏,加上上次抽到的碎片一起。   四阶的橙色碎片有六片,三阶的蓝色碎片有11片,二阶的紫色碎片又4片。   看着这几个可怜的数字,根本凑不出来任何一张完整的牌。   宜图感到呼吸一窒,缓了缓后他按在身份牌上的手,向前一推。   “再来十次。”   甘修斯满意的笑了,“没问题,我亲爱的信徒。”   身份牌再次碎开化为十道光芒流入桌面与神树,又重新汇集在宜图面前。   当宜图看见那些光团里又是一堆无用的碎片后,整个人差点要裂开了。   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一次的碎片堆里,有两片金色的一阶碎片。   剩下的2片紫色二阶碎片,3片蓝色三阶碎片,和3片白色五阶碎片。   眼见着一万JR积分下去了,也没见到丝毫的水花,这狗游戏要坑死人不偿命。   宜图面无表情的将碎片收下后,再次推牌。   “再来。”   甘修斯保持微笑,再次接过身份牌。   ……   几番操作之后,宜图毫不意外的收获了一大堆碎片。   其中橙色四阶碎片还差一片就能合成一件随机武器或技能牌了,而五阶的白色碎片还差两片就能合成。   看着这一堆碎片,宜图火大的同时又莫名的上头,而他已经砸下去了两万的JR积分了。   宜图皱着眉,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为什么抽不到完整的武器和技能牌?他的运气真的这么差?   当然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他,宜图思考了一会儿人生,觉得肯定是时间地点不对。   他打算再抽一次,将差的那一片武器碎片和技能牌碎片弄出来后就收手。   下一次一定要选一个好点的风水宝地,最起码高铁上是不行了,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宜图第五次将身份牌推给了甘修斯,已经做好了脸黑保底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意外的事发生了。   神树之上一颗金色的果实被流光拖了又拖,眼见着摇摇欲坠却不打算掉下来。   宜图看的心急,但又没有给予太多的希望,毕竟这种场景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没有一次是成功摘下来的。   但这一次,那颗金色的果实居然被流光拽了下来。   那道光拖着金色的卡牌飞快的窜到了桌子上,耀武扬威的在空中上下浮动。   宜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金色褪去之后,显现出来的是通体的紫色卡牌。   这是一张二阶使徒牌,牌面之上画着一位身穿淡粉色纱裙的少女,金色瑰丽的长发遮盖住了她大半精致的面容。   而这位悬浮在半空,只露出侧脸的少女在哭泣。   痛苦与绝望交织呈现,晶莹的泪珠还未从她的脸颊上滑落,双手捧于胸口,好似在哀悼着什么。   宜图忍不住皱眉,翻开这张牌的瞬间,面前出现了该技能牌的详细介绍。   【侍徒-疼痛   等级:二阶(可晋阶)   持有者:待定(立即绑定或高价回收)   诠释:裂开的伤、涌动的血、灰色的爱恋,我是你无法摆脱的痛觉。   用途:当本牌处于主动状态时,使用者可直接使用,被本牌选中或身处本牌范围内的玩家,将感受到定量的疼痛(包括精神疼痛)。   本牌疼痛范围为距离持有者一米以内,定量疼痛视持有者精神状态而定:   当持有者精神状态越不稳定,疼痛度越强。反之,当持有者状态越稳定,则疼痛度越弱。   注意:若持有者在濒临死亡之际使用本牌,在主动状态下,疼痛度会剧烈上升,直至死亡状态后停止加剧。   当本牌主动状态消失进入冷却,即进入被动状态。(冷却期依旧按照规则消耗持有者JR积分)   当本牌进入被动状态后,持有者的每一次受伤都将刷新本牌的被动使用次数,即:   每一次被动成功刷新后,持有者将获得疼痛转移次数一次。   该疼痛随机或选择转移至某位玩家身上,造成百分百痛苦,以及百分之五的精神损伤。   注意:被动状态最多刷新三次,可累积叠加使用,直至卡牌冷却完毕后使用次数消失。   冷却时间:25天(每小时将消耗玩家135JR积分,直至卡牌冷却完毕)】   宜图看完技能介绍后,这才发现这张二阶使徒牌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防御牌。   而是一张彻彻底底的攻击卡牌。   二阶使徒牌--疼痛具有两种形态,一种为主动向玩家释放疼痛,另一种则是被动转移自身疼痛在别人身上。   原本第二种形态是具有防御保护玩家的性质,但当宜图看到成功转移疼痛之后,额外对玩家造成百分之五的精神损伤时,心里便有了底。   这张牌的宗旨在于以自己的痛苦化为力量,以此来攻击他人。   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自伤,达到刷新被动次数的条件。   宜图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张牌,只觉得多少有些残忍和极端的意味在里面。   如果恰好拿到这张牌的人又是游戏场里的疯子,效果只会更加的明显。   宜图想了一下便将这张卡牌收下了,在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情况下,他是来者不拒。   更何况这张牌还大有用处。   高价回收给甘修斯根本回不了本,而且下一次他也不一定能抽到更好的牌。   宜图在退出游戏界面之前,认真的看了一遍碎片数目。   【白色五阶碎片:(9/5)   橙色四阶碎片:(17/15)   蓝色三阶碎片:(19/30)   紫色二阶碎片:(7/60)   金色一阶碎片:(2/150)】   其中白色和橙色已经达到了可以合成随机道具的数目要求,但宜图还没来得及去选择合成。   他不急于这一时,账户上的JR积分还剩四十七万,这几天他还可以再试着抽几次。   身上多备着点道具和技能牌总归是不会出错的,而现在他唯一觉得有些吃力的则是技能牌的冷却时间消耗。   就拿二阶疼痛牌来说,只要使用完一次主动状态,便会立即进入冷却期。   而冷却至完毕这段时间内,足足要耗掉宜图八万多的JR积分。   更别提其他几张牌叠加使用之后,那消耗的速度着实有点吓人。   但道具和技能牌就不同了,道具的使用除了特定的规则之外,几乎没有使用次数,也不会消耗额外的积分。   尽管低级道具在牌场内使用的机会具有巧合性,但有总比没得用好。   性价比之下,道具可以多囤,但技能牌不能。   尤其是低级技能牌到更高级的牌场里,根本没有什么用。   比如宜图现在手上的这张三阶侍徒牌--阿道灵之身,红心6牌场里,可以用,但完全没必要。   他受的伤不严重,但这张牌还是被动触发了,一旦触发立即进入冷却状态,消耗积分。   除非宜图将其直接分解掉,以此减少JR积分的损失。   但他并没有想好这张牌,到底是留下,还是直接分解掉。   高铁很快到了地方,回到家后,宜图好好的泡了一个舒服的澡。   简单的用完午餐之后,他打开了吕南传给他的玩家排名信息库。   这条信息库被加密处理后发送到了宜图的电脑上,进入时需要输入密码,且查阅后即会自动销毁文件。   吕南告诉他,黑鸦的这条信息库早就不对外出售了,只不过当时开放售卖的时候,队长顾永年花了大价钱,一次性买了六十次的查阅权限。   宜图当时好奇多问了一句,这才知道60次的查阅权限是价值7位数的东西。   而夜莺剩下的查阅权限不多了,只在正式成员加入时,进行免费的赠与。   以后再有人想要查看信息库,则需要自己去队长那里购买密码。   由于玩家排名信息库是处于实时更新的状态,录制下来属实是没必要。   信息是在变化的,过期的排名对他们而言没有丝毫的参考价值,所以这也是黑鸦到目前为止能赚得大头的原因。   宜图输入吕南给的密码之后,进入了玩家排名信息库。   而这个信息库里展开的内容,几乎和游戏玩家排行榜上的顺序相一致。   首先排名第一的人,自然是宜图毫不陌生的大魔王黑桃King。   信息库里没有记录江寒屿的名字,也没有他的相关照片,但却记录了大魔王的三种主要道具。   堕与炽神之翼、审判之握,以及言出法随(不祥)。   这三种道具并没有过多的描写,除了堕与炽神之翼描写了形态外貌及作用之外,剩下的两个,几乎一句话带过。   审判之握:九级黑桃牌场曾被捕捉到一次,捕捉者已死,无更多信息。   言出法随(名字不详):定向型侍徒牌,使用条件及权限不知,作用为言出法随,等级神阶。   而江寒屿之后排名十名以内,几乎全是王座之上的人,即十级以上的玩家。   宜图大致按照顺序看了一遍,这些人有的描述的很详细,而有的却和江寒屿一样,只有一两句话,藏的比较深。   但无一例外的是,前十名玩家的道具与技能牌,全部达到了神阶,实力恐怖如斯。   而其中,宋景琛的前情人黑桃Queen花伞,排名第七。   宋景琛在里面也有排名,不过相对位置非常后。   宜图将前几十名玩家的情况大概的了解后,便没有再接着往下看了。   一来是人数实在是太多,二来信息库记录的大多数都是他不太可能遇到的。   即使遇到,在大家都改变外貌面容的情况下,很难一眼识别出来,除非玩家主动暴露自己的某些特征。   而宜图想要看的则是,关于夜莺战队成员的相关信息。   毕竟这之后的日子,和他们进行搭档过牌场的次数只多不少。   夜莺战队的队长顾永年的排名为397名,较为意外的排名并不是很前。   而顾永年在信息库里的记录很详细,不仅有照片还有部分关于他游戏cp丁容的描述。   尽管他的等级达到了满级,但他所拥有的道具和技能牌表现和其他玩家相比,却显得较为平庸。   顾永年也有一张神阶的技能牌,名为火光中的预言家。   顾名思义,这张牌能让顾永年看到牌场内玩家们相关的死亡条件或相关信息。   这张牌并不是强势牌,而是保守辅助类型的卡牌,尽管等级达到了神阶,但作用却没有完全跟上。   按理来说,这张牌的持有者是不可能排名三百多的,但问题在于,使用的人是顾永年。   而顾永年的背后则站着另外两个强大的队友,一个是副队长欧骋,另一个则是许蘅。   他们三人配合的默契,足以让顾永年的这张伪神阶,发挥出足够的作用。   而最让宜图没有想到的是,欧骋与许蘅的排名,要比顾永年高上很多。   欧骋排名217,许蘅排名234。   这两人目前为止,是夜莺战队排名最高的二人。   尤其是副队长欧骋,他拥有一件神阶武器--死亡之镰,破坏力极强,被其命中的玩家,其伤口血流不止,无视任何道具与技能牌的修复。   也就是说,只要被欧骋的死亡之镰伤到致命部位,除了等死之外,就是等死。   欧骋因此也被游戏玩家称为小死神,此外还有一名排名更靠前的玩家被称为死神。   小死神和死神不是同一个人,尤其是后者没有具体的名字,只有一个称号。   欧骋的武力值很高,并且警惕心也很强,到目前为止没有栽过一次跟头。   宜图看完这些后心里大概有了底,欧骋在夜莺的存在,恐怕是和顾永年平起平坐的。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欧骋足够强。   而许蘅的介绍则让宜图心里更加的诧异了,因为许蘅的技能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等同于作弊。   许蘅的外号名为背叛者,照片上的人不知道是游戏内的模样还是现实里的,尽管眉眼之间写满了冷漠与疏远,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张足够漂亮的脸。   漂亮到宜图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而许蘅成名的则是一张一阶技能牌。   这张一阶侍徒牌的名字叫,与狼共舞。   这里的“狼”指的是一切非人类NPC(包括鬼魂定义向NPC),而“舞”指的是为伍的意思。   只要这张牌冷却完毕,一旦进入牌场将自动发挥作用。   该卡牌使用后,牌场内的所有非人类定义的NPC将不会伤害持有者,并视其为同类,给予一定的保护。   除此之外,许蘅还能对“狼群”们发号施令,次数一次。   而成功帮助“狼群”猎杀玩家一名,则刷新命令次数,最高次数累积五次。   许蘅的介绍非常的详细,详细到具体哪一座牌场帮助NPC猎杀了玩家,从而获得了较高的排名。   而关于他的记录整整有两页纸,宜图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刻明白许蘅外号背叛者的含义。   许蘅一开始并不是夜莺战队的成员,他原本属于一支排不上名的战队,后来因为技能牌的特性被人盯上。   他在牌场里过的相当狼狈,几乎到了人见喊打的地步。   而半年前却巧合遇到了同在一座牌场里的顾永年和欧骋。   而更巧的是,许蘅是顾永年的初中同学。   随后没多久,许蘅加入了夜莺,有了落脚点之后,他终于得以松了一口气。   宜图看到这里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即使夜莺有了欧骋,排名也一直没有上去。   直到许蘅加入夜莺之后,排名直线上升,这才稳居到第42的位置。   这三人才是夜莺的核心成员,其他几人,到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宜图了解到大致情况后,又看了看夜莺战队其他几人的介绍,将他们的特征记住之后,他正打算退出。   谁知这时,他在夜莺搜索栏里看到了一条记录,当即愣住了。   第6788名,红心queen,所属战队夜莺。   姓名:不祥   道具武器:不祥   技能牌:不祥   该玩家为新晋玩家,暂无详细记录,请等待捕捉! 第72章   当宜图加入战队的申请被通过的时候,系统就自动识别了他的游戏信息。   其中就有宜图的身份牌等级信息,但他的个人信息只有夜莺的正式成员才能看到,并不会对外公示。   而他昨日刚进入战队没多久,黑鸦的信息库里就有了他的排名。   尽管宜图早就做好了信息被泄露出去的准备,但他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是谁把他的消息传了出去?   宜图沉思了片刻便关掉了信息库,这一文件当即在电脑上被销毁。   他从未想过要一直藏着自己的身份牌等级,只要他不断的往上爬,就迟早有暴露的那一天。   只不过起初他想的是能藏多久就藏多久,将风险降到最低。   以前他从来不觉得王座身份牌会给玩家带来多大的好处,而现在他却改变了想法。   王座身份牌带给玩家的好处,从来就不是明晃晃摆在眼前的利益,诸如无视等级之类。   而是王座本身,就是权利的象征。   宜图想了一下,还是打开了赌徒游戏玩家自建的论坛。   这个论坛地址并不是吕南给的,而是沈昊的男友齐子真给的。   齐子真当时告诉他,这论坛上时不时有玩家发布关于牌场的通关攻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撞到。   而很多战队也会在上面投放一些价格单子,带玩家包过牌场。   当然,也会有高级玩家发放陪玩单子,只不过价格很高,并且几乎抢不到。   宜图输入网址后,页面弹出一则闯关认证,需要输入任意一座已知牌场的编号就行。   宜图打开卡夹随便找了一张牌的编号输入进去,网页很快认证成功,加载进入。   赌徒游戏的论坛页面呈现出一片诡异的暗红色,看上去格外的压抑。   而论坛又被分成四个模块区域,交流区、赏单区、规则区,以及管理区。   点开交流区后,宜图甚至都不用搜索红心Queen这一关键词,关于他的帖子被标红,就顶在交流区的第一页。   【夜莺战队信息库加入新人,最后一位红皇后出现】   宜图点进去之后,首先跳出来的就是关于他的黑鸦信息库的部分截图。   是朵朵呀(Lv.7):卧槽?最后一个红皇后出来了?啊啊啊啊好羡慕,为什么不是我(哭泣.jpg)   抱紧大佬的腿(Lv.4):好突然啊,一点消息都没有红皇后就出来了??会不会是误传啊,之前就有好几次造谣的帖子……   陪玩单找我小嵩(Lv.6):不可能,鸦的信息库是不可能出错的,只是这个夜莺战队我是真的没料想到……   敏敏睡不着(Lv.7):!!!这名红皇后明显还是个新人啊,没想到我也能见证一名王座玩家的诞生和成长!!   可以当你的唯一cp么(Lv.5):这夜莺战队是真的赚大发了,为啥我不是这个战队的外编队员呜呜呜   嘟嘟不爱笑(Lv.8):红心皇后出现了?夜莺这是撞了什么大运,上一个这样发家的战队好像是黑桃皇后花伞所在的云跃战队吧?   乖,没有糖吃(Lv.9):夜莺?夜莺是哪个战队啊?有没有人科普一下,不怎么关注前十以下的战队~   大哥别杀我!(Lv.7):夜莺排名第四十二,队长是火光预言家顾永年,队里还有实力较强的小死神和背叛者,现在又加了一个红皇后……怕是真的要起来了。   抱着西瓜啃(Lv.8):他们那个战队除了背叛者比较恶心之外,真的实力不强,上次春季联动赛里,夜莺都没能进前一百五就被淘汰了,但现在有了一个红皇后,恐怕难搞。   夜如春水(Lv.9):???我他妈人傻了呀,为什么红皇后在夜莺战队啊?原本月底我们战队是肯定能超过夜莺的啊……无语死了。   有内鬼!(Lv.6):啊这,有这么夸张么?这个新出现的红皇后还是个新人吧,要是很厉害早就有动静了,你们是不是太高看他了啊?   小张不生气(Lv.8):???大哥你是来搞笑的么?到目前为止拿到王座牌的玩家,你自己看过他们的成长史么?但凡你看过,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无语.jpg)   猪猪宝宝(Lv.7):现在的王座牌玩家排名都在前二十,其中大魔王黑桃King从出现到上榜只用了三个月,时间最短,黑桃queen时间最长七个月,因为这人的心思压根不在游戏上,所以……懂吧?   天微(Lv.8):这样说吧,能被爆出来的王座玩家,都是他们自己主动暴露的,早就成气候了啊,成长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宜图大致扫了一遍玩家评论,里面的明白人和聪明人不少。   红心皇后这张牌并没有附带任何作用,除了无视等级之外,它看上去和其他玩家没有什么不同。   宜图之前这样想,是因为他从未考虑过王座牌在游戏里的影响力。   这由一任任王座牌玩家累积起来的强大影响力,足以使他站在风口浪尖。   要么一跃而起,要么摔落致死。   而他的结局又会是哪一个,宜图没去细想。   三天后,夜莺战队的几个主要成员,包括队长顾永年都来到了宜图所在的金泽市。   毕竟在宜图加入战队之前,他们都没想到这人会是王座牌玩家。   一时之间心情复杂的人不仅仅是吕南一个,整个夜莺战队成员情绪不一。   尽管作为队长的顾永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他的男友丁容倒是忧心忡忡。   “夜莺本来就被其他战队针对,这一次又多了一个王座玩家……”   丁容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坐在一旁微微皱眉的顾永年,欲言又止。   欧骋正在开车,为人又一向话少,丁容压根没指望他会接自己的话。   而坐在后座左侧的许蘅淡淡瞥了他一眼,神色闪过一丝不屑。   “你在说我么。”许蘅冷冷的开口,皮笑肉不笑道。   丁容烦躁的拨弄着手机,“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么?”   “小容。”顾永年神色不悦的看向他。   丁容想说什么又碍于男友的面子,冷笑一声便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顾永年总是这样,至始至终都在维护许蘅。   这小小的车子里明明有四人,他却无论如何都融不进去。   他们才是最佳默契三人组!   不,等这拥有王座身份牌的玩家加入,他们就是最强四人组了,他丁容除了顶着一个队长cp的身份之外,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丁容深深闭上眼,胸口发闷非常。   “宜图的加入,未免不是一个机会。”   顾永年见自己男友生气,特意放软了语气,握住了丁容的手。   许蘅在一旁点点头,无比赞同道:   “这确实是个机会。”   “他要是个厉害的角色,战队也会跟着沾光。”   “他要是不厉害呢……”   欧骋听的认真,瞥了一眼后视镜,许蘅轻笑乖张的模样莫名的好看。   “要是不厉害那就更好了,直接把人杀了拿走他的身份牌。”   “只是这王座的身份牌该给谁好呢?”   听到这话的顾永年微微皱眉,并不打算接话。   而丁容直接变了脸色,“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分了点么?我们为什么会对一个还没见到过的人下黑手?”   许蘅听到后真真笑弯了眼,“小容你生什么气呀,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放心,永年不会让你动手的。”   这话说完顾永年的神情也变的不太好看,沉声警告道:   “许蘅,你过了。”   许蘅无所谓的耸耸肩,靠回后背上,脸上涌上了几分困意。   欧骋察觉到了这一点,开口问道:“要吃糖么?”   “不要。”许蘅低声拒绝了。   一时之间车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两个小时后,车子到了金泽市,欧骋按照吕南发来的地址开去。   他们这次来同行的一共八个人,分为两俩车出发。   欧骋四人一辆车,另外一辆车上还有吕南、沈昊和另外两名战队成员。   宜图没有直接报给他们家庭住址,而是问做房地产的好兄弟经远,要了一处空闲的小别墅。   夜莺战队这次来,并不是为了见见宜图这么简单。   他们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这期间内他们会随机组队进入游戏,直至磨合期结束。   原本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大部分的新加入成员都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但宜图不一样,因为他是王座身份牌玩家。   顾永年想要他们在短时间内配合起来,时间越快越好。   因为这一年的秋季联动赛就快要开始了,顾永年想要冲刺战队排名拿到丰厚的奖励,光靠他们几人是不行的。   尤其是……他们三人之间还出了一点问题。   顾永年捏了捏丁容柔软的手,心里沉甸甸的都是他的雄心抱负。   车子驶入明月一岚花园,D座9栋的楼下已经率先停了一辆黑色奥迪,正是吕南几人的车子,他们先一步到了。   顾永年和丁容一前一后下了车,两人神情都有些复杂。   而许蘅不急不慢的下车,欧骋特意停下来等他。   许蘅看见了冲他一笑,眼睛微亮:   “顾永年说的没错,这人是个机会。”   欧骋没有表态,“现在下定义还早。”   许蘅点点头,“或许吧。”   宜图见到夜莺战队的成员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他和先到的吕南、沈昊两人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后,吕南转身向他介绍另外两名夜莺成员。   游柯和胡早早是游戏里的cp,也是现实里的夫妻,两人刚领证不久。   游柯长相斯文,白白净净,个子并不高,笑起来倒是很和气。   而胡早早虽然名字乖巧可爱,但本人却是个非常有气质的美女。   她看见宜图如此年轻,又长相英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你看上去年纪好小呀。”   宜图笑了一下,“我不小了,今年26岁。”   胡早早一愣,“那你和我同岁啊,阿游还比你大一岁呢。”   “宜图,你进入游戏多长时间了?”游柯趁机问道。   宜图看向他,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   “有一段时间了。”   听到这话的游柯点点头,脸上没有显现出任何的异样。   他们五人在客厅里等了没一会儿,顾永年几人便到了。   听到声音的宜图抬头看去,一高一矮的两人前后走了进来。   高个子的男人穿着淡蓝色的格子衫和修身的西装裤,顾永年长相算不上帅气但面容温和,看上去好像没有丝毫的攻击力和威慑力。   而他身后跟着的丁容倒是长相俊秀,眉头微微拧着,在看见宜图的瞬间,有片刻的愣住。   这人,真是意料之外的有着一副好皮囊。   顾永年也在看到宜图的时候,神情微微惊讶。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上前和宜图握手。   “你好,我是夜莺战队的队长顾永年。”   “你好。”   “第一次见这么多现实里的游戏玩家,是不是有点不适应?”   顾永年笑着说道:“我们都很好相处,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来问我,其他人也都会帮你解答。”   宜图点点头,“沈昊、吕南和我说简单的说了你们的情况,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没问题。”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宜图闻声看去。   一个身材高挑、长相出众的男人冲他扬起了笑,和照片上一模一样漂亮的脸。   这人是许蘅。   而他身后跟着的人,穿着一身的黑色,身材高大,面容硬朗而冷峻,正是夜莺的副队长欧骋。   许蘅走到宜图的面前伸出手,眼睛微亮:   “背叛者许蘅,请多多指教。”   宜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半天才握上他的手。   “嗯,多多指教。”   接下来的几天,宜图和夜莺战队的成员同吃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经远从保洁阿姨那得知,自己的好兄弟不仅仅在小别墅里养人了,还一养就是八个后,整个人差点裂开。   宜图好说歹说,才把他糊弄过去。   不然真的让经远找上门,那真的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夜莺战队几人只给了宜图一天缓和的时间,第二天顾永年就开始组织他们进入游戏。   而进入游戏的牌场,是从外编成员公示的任务板上随机挑选的。   这些牌场的难度并不高,几乎都是低级花色的牌场。   因为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互相磨合,每个人通关的游戏思路和方式都是不同的。   甚至对待牌场内的NPC以及玩家的态度都是各有各的想法,所以牌场只挑简单的,在于数量的累积,而不是提高牌场难度。   宜图第二天先是和顾永年、欧骋两人一起进了游戏,牌场花色等级为方块三。   这座牌场的难度不高,尤其是加入两个满级玩家的存在后,三人的排名一直在前三没有掉下来过。   而他们在牌场里的观看区全部都关闭了,因为宜图红心皇后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以至于顾永年和欧骋不得不有所防备。   宜图或许没人能认出来,但玩家们却能很轻松的认出预言家和小死神,从而联系到他身上。   这一天宜图一共进入低级牌场三次,第三场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差点站不住了。   那种汹涌而上的疲惫感,能瞬间把宜图击垮在地。   而他身边的顾永年和欧骋两人同样脸色不好看,看来也是和宜图一样,精神受到游戏很大的影响。   三人来不及讨论这三座牌场里的错误,先回房休息。   等到宜图再次醒来时,许蘅正好给他送来了晚餐。   “训练怎么样,很累吧。”许蘅靠在门上,神情慵懒。   宜图揉了揉头发,清醒了一点后回道:   “确实有点累,你来是有事么?”   许蘅摇摇头,随后又问道:   “宜图,你觉得大家怎么样?”   宜图一愣,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和夜莺成员相处的时间太短了,除了进入过几次牌场的顾永年和欧骋,其他几人完全不熟悉。   许蘅很奇怪。   “算了,没意思。”   许蘅不等宜图回答,便率先推开门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宜图进入牌场的次数越加的频繁,几乎所有人都和他一起进入过牌场。   由于进入的牌场全是低级牌场,所以没有次数限制。   宜图除了身体吃不消之外,到没觉得这样刷牌场有什么不好。   一来积累经验,二来赚取积分。   这短短的一星期,宜图前前后后赚了三四十万JR积分。   看着这样相当不错的数字,宜图心里还是有所欣慰的。   只要积分够多,他很快就能升级道具了。   而这几天和夜莺成员相处下来,宜图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顾永年和丁容虽然是情侣,但两人之间时常闹变扭,吵架。   甚至好几次都被宜图看见,两人闹的不愉快的画面。   而两人的矛盾源头不过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看似乖张实则一向很安静的许蘅。   许蘅和顾永年是初中同学,两人再遇到的时候,顾永年已经和丁容是情侣了。   所以丁容对顾永年作出接纳许蘅的决定非常不满,以至于到了暗自排挤许蘅的地步。   更何况战队里的老成员都是和丁容关系更亲近,而顶着一个背叛者外号的许蘅,呆在他们其中,反倒像个异类。   起初宜图并不怎么在乎这几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只要不惹到他身上,他又何必多管闲事。   但接下来的几天,顾永年为了照顾实力较弱的丁容和胡早早,安排了宜图与许蘅带两人过几次牌场。   名义上说是锻炼一下宜图的领导能力,但实际上他和许蘅不过是免费带过牌场的劳动力。   原本他以为许蘅会抗议,没想到许蘅欣然接受了。   如此一来,宜图也不好再拒绝。   四人正准备进入牌场时,许蘅突然转头冲宜图一笑。   “好戏开场了。”   宜图微微皱眉,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等到进入牌场后,他才明白背叛者许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原来背叛者,才是永远被背叛的那一个。 第四卷 牌场四 太阳花幼儿园 第73章   “欢迎来到太阳花幼儿园!”   穿着一身职业服的女人面容十分亲和,她微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今日来报道的十二位实习老师。   “我是太阳花幼儿园的园长,师敏。”   “接下来的五天,将由我和小蔡班主任带领各位熟悉幼儿教师岗位,希望大家都能通过入职考核。”   宜图和剩下的十一名老师站在一起,十二位玩家排成了两排。   他和许蘅在第二排,而丁容和胡早早都在第一排。   宜图并没有和许蘅挨在一起,两人之间还隔着两名女玩家。   他打量了这一下这座牌场的初始环境,墙面被粉刷成可爱的粉色,各种天真漂亮的卡通图案绘制其上。   而师敏身后则是一片宽敞舒适的儿童阅读区域,彩色的沙发像钢琴键般摆放,各式画本和积木就摆在矮架子上,方便孩子们随时取下。   这是一所寄宿式幼儿园,宜图看见了一旁展览黑板上贴着的宿舍照片。   这一次他们十二位玩家的身份是太阳花幼儿园的实习老师,有着为期五天的实习考核。   宜图很容易猜到这一次牌场的强制任务,恐怕就是要玩家完成实习考核,争取到录用资格。   他打开游戏面板看了一眼,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样。   【方块4牌场--太阳花幼儿园:   牌场编号:955663   牌场游戏难度:低   玩家参与人数:保密   已进入玩家人数:保密   本次牌场存在时间:5天(已开启倒计时)   本次牌场奖励积分:180000   本次牌场强制完成任务:完成实习考核   本次牌场可获得道具:(/)   本次牌场逃生门牌状态:未刷新(完成牌场百分之八十剧情,更改刷新状态)   侍从评估玩家存活率:72%   (注意:由于本座牌场特殊性,已关闭玩家排名与玩家竟票模式两部分功能!请玩家努力存活!) 】   当宜图看到最后一行的牌场提示时,微微皱起了眉。   这座牌场屏蔽了所有可能暴露玩家人数信息的功能,比如玩家排名与玩家竟票模式。   而系统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到现在还不明确。   园长简单的介绍了太阳花幼儿园的一些基本情况,便让他们十二名老师在大厅内等一等,只身一人去取教职人员的工作牌去了。   一时之间大厅内陷入了古怪的寂静,只有墙上悬挂着的猫咪电视还在播放动画片,旋律轻松。   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率先开口说道:   “这一次的牌场怎么是幼儿园啊,看上去不是很吓人的样子。”   “幼儿园不吓人?”站在她前面的一名男生转过头,语气沉重:   “你是不知道小孩子变成的鬼,有多恐怖。”   “啊?你别吓我!”小姑娘缩了缩脖子。   而就在这时,猫咪模样的电视机屏幕突然诡异的闪动了几下,儿歌也跟着卡了卡。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抬头朝电视机看去。   “……插播一条紧急通知,xx月xx日下午四点四十分,一名多起案件杀人犯从医院逃出,最后消失地点在太阳路1号附近……”   “……警方已紧急出动,加派人手进行捕捉,请住在太阳路1号附近的居民,注意出行安全……”   穿着蓝色西装的女主持人严肃的脸开始闪动,很快便消失在了屏幕上。   熟悉的动画片和儿歌再次响起,大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太阳路1号……”   一名穿着正装的中年男子急急的走出了大厅,朝外面墙上的门牌看过后,手里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这里就是太阳路1号啊。”   “草。”有人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刚开始说话的那姑娘脸上露出一抹疑惑,随后很快变了色。   “是不是杀人犯藏在了幼儿园里?”   “要是这样还算好的了。”许蘅笑着开口,“怕就怕他是我们之中的一个呢。”   宜图抬头看他,许蘅现在的模样和现实中并没有差多少,笑起来还是带着一丝阴冷的不怀好意。   “你说这话不好吧。”   丁容接了许蘅的话,眉头紧皱。   很快便有人接了他的话,赞同道:   “是啊是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刚进入牌场就要我们大家互相猜忌么?”   许蘅冷笑一声,“你是白痴不会自己动脑子么?系统将我们的玩家人数进行了屏蔽,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蹊跷?”   “杀人犯可能在幼儿园内,可能在我们之中,哪种可能性更大,用屁股想都知道的吧?”   那人被他怼的说不出来话,面色瞬间变得涨红。   许蘅不屑的转过头,看都不想看丁容那张蠢到极致的脸。   而这一偏头,却正巧对上了新成员打量的目光。   许蘅愣了一下,随后冲其一笑,“我说的不对么?”   原本他没想过会得到那人的回应,谁知宜图居然点了点头。   “我们之中,可能是十二个老师,也可能只有十一个。”   丁容看着宜图居然站在了许蘅那一边,心里憋着一口闷气。   说的不是废话么,要么杀人犯不在他们之中,要么杀人犯在他们之中,又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性。   而事实上,在场的几人中只有许蘅听懂了宜图话中的意思。   这人从始至终都在说一种可能的两种存在,那就是杀人犯必定在他们之中。   而十二个老师的意思是,杀人犯的身份可能是和玩家身份重叠的。   他们既然可以扮演实习老师,那么谁又规定玩家不能扮演杀人犯这一角色呢?   而十一个老师的这种情况,算是比较好的一种可能性了。   毕竟十一个玩家找出一个存在其中的NPC,总好过于一个会伪装在他们中间的玩家。   宜图看了看丁容和胡早早,两人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他就知道这两人都没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而许蘅却微微歪头,看向他的眼眸亮了亮。   “如果是十二个老师的话…那真的是有趣极了。”   宜图错开了和许蘅对视的目光,这人行为举止都有些古怪,宜图只和他下过一次牌场。   那一次顾永年和欧骋都在,许蘅很少说话,大多时候都是顾永年在做决定,他只在旁边看着,不提意见也懒得交流半句。   像是厌烦这种状态到了极致。   宜图没接他的话,因为园长很快便带着一堆蓝色的小牌子走了过来。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师敏歉意一笑,将牌子按顺序发给了他们。   “这是大家的教师身份牌,麻烦各位尽快在上面填写好自己的名字,不需要多正式,哪怕昵称也行。”   “这个牌子主要是为了方便孩子们称呼我们的,等会我就带大家前往各自的班级,学生们现在还在睡觉呢……”   宜图拿到了自己的蓝色牌子,和其他人的一样,没有照片也没有姓名,信息一栏全空。   他突然开口道:   “师园长,我们在实习之前,不需要进行入职手续办理的么。”   师敏听到这话后明显一愣,随后立马开口解释道:   “自然是有的,只是帮你们面试的事物老师最近家里出了点事,你们的资料都在温主任那里。”   “由于我记错了你们前来报道的时间,所以温主任今天没来,明天会帮你们进行入职手续办理。”   听到这番解释的宜图,点了点头。   事物老师和温主任都知道此次入职实习老师的相关资料,只要第二天温老师前来上班,他们就能知道十二人中,谁才是那个多余的杀人犯了。   如果温老师能准时过来的话。   过了午休的时间,各个班的孩子们都陆续醒了,师敏便带着十二个人前往孩子们的班级。   由于这所幼儿园是寄宿式的,所以地方很大。   宜图和胡早早被分到了A区,管理三到四岁的小班学生。   太阳花幼儿园的小班最多只有十六名学生,尽管人数不多,但孩子年龄小不怎么听话,教起来还是有些头疼。   而丁容和许蘅则被分到了B区,管理四到五岁的中班学生。   中班的学生人数和小班差不了多少,目的就是为了老师们能照顾过来,不至于对谁忽视偏心。   胡早早的班级正好在宜图的隔壁,她和班上的孩子们互动之后,便来宜图这边看看。   她来的时候,宜图正在给刚刚睡醒的小朋友擦脸,动作格外温柔。   胡早早心里一动,走上前去笑道:   “小孩子很治愈不是么?”   宜图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你喜欢小孩子?”   胡早早点点头,“我和我先生都很喜欢孩子,但……我俩现在都看不到未来,所以一直都没敢要。”   身在游戏中,不知何时会死的人,哪敢孕育新的生命。   “……你说杀人犯在这所幼儿园里,这些孩子会不会受到危险?”   胡早早突然转换了一个话题,脸色微微一变。   “有这种可能性。”   宜图没有将话说死,但实际上他要比胡早早更能接受事实。   杀人犯并不会因为学生小或是乖巧,就能不下毒手的。   尤其是他们的强制任务和实习考核相关,而他们的实习考核又和学生间接挂钩。   学生才是他们实习考核能否通过的关键。   宜图并没有和胡早早说明这其中的利弊,这些情况游戏一定会再次提醒的。   “本来看到这座牌场的名字以为会好一点。”胡早早苦笑一声,“没想到比想象中要难多了。”   “如果杀人犯是我们其中的一个……大家恐怕会闹的很难看。”   宜图摇摇头,“故事还没有展开之前,说什么都尚早。”   胡早早一愣,“是啊。”   “等明天温老师来吧。”宜图试着安慰,“她来了,我们就知道谁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了。”   “嗯。”她也是这样想的。   只要温老师来了,问题就好办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第二天来到的温老师,居然是以这种方式与他们见面。   她穿着蓝色的职业装,脸上厚厚的粉盖不住藏在其下的雀斑。   她被一根绳子掉在了大厅的电风扇上,血顺着雪白的大腿流了一地。 第74章   太阳花幼儿园的宿舍分为学生和教师区域,学生四人一间,教师一人一间。   由于学生们的年龄都小,所以为了方便照顾,教师宿舍不会离学生宿舍很远,同住在一层,大概隔着三个学生房间。   宜图被分配到的宿舍在二楼的最边上,他班上负责的几个孩子的宿舍,走几步路就能到。   安抚好一个想父母总是哭泣的小姑娘后,宜图又检查了一圈班上的四个宿舍。   早就习惯幼儿园作息的孩子们,到点便困了,自发的上床睡觉,这倒没让宜图怎么操心。   宜图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幽幽的走廊,时不时还传来孩子闹脾气的哭喊声,不知是哪个新手老师在努力挽救。   宜图回到房间顺手关上了门,习惯性的想要将门上锁,但突然想起了园长师敏白天提醒过他们的话。   幼儿园宿舍的房门严格要求上,是不允许教师长时间锁起来的。   主要是为了防止学生起夜找老师,却被拦在门外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学生宿舍的房门上设有感应装置,对应的教师房间内有报警器,以免学生走丢。   宜图想了想,还是将门锁打开了,随后将一串银色的小铃铛挂在了门把上。   这串小铃铛是他用白色五阶碎片随机换出来的小道具,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就是挂在那里,有点风吹草动,就响个不停。   宜图前几座牌场用过几次,次次都被这噪音吵的脑袋嗡嗡响。   他在入睡之前特意调了一下报警器的提醒模式,只要夜晚有人进出学生的宿舍,他这边的报警器都会响。   毕竟初来乍到,混在他们其中的杀人犯难以找出,宜图不得不警惕一些。   这一晚过的意外平静,风铃和报警器没有响过一次,宜图一觉睡到了天亮。   就在他起身,打算去学生宿舍看看时,楼下却传来了女人惊恐的尖叫。   宜图一愣,想也没想的下了楼。   楼下大厅里只站着园长师敏和扎马尾的姑娘小满两人,看样子也是刚从楼上下来。   此时此刻小满面色苍白的看着那被吊在半空,肚子上划了一条长口子的女尸。   那声尖叫就是她发出来的,而她身边站着的园长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真的毫无反应。   此时挂在墙上的猫咪电视播放着的儿歌闪了又闪,卡顿几下后跳出女主持人的脸。   “……插播一条紧急通知,xx月xx日下午四点四十分,一名多起案件杀人犯从医院逃出,最后消失地点在太阳路1号附近……”   “……警方已紧急……出…动……”   电视屏幕很快又花了,信号中断,存储在本地的儿歌再次播放。   “杀人犯真的、真的在我们之中!”   小满在看见宜图的刹那,忍不住跑过去惊恐的说道。   很快其他玩家在听到动静没多久,相继来到大厅,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原本要给实习老师办入职手续,唯一知道他们相关信息的温老师,被吊死在电风扇上。   她先是被人拿刀子捅穿了腹部,随后杀人犯搬来了桌子,拖动着已经凉掉的尸体,挂在了其上。   而温老师带来的资料纸全部染上了鲜红刺眼的血,它们被糊在粉色的墙上,血顺着墙面划出道道痕迹。   一共十一张纸。   而在他们身后的那面墙上,则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猜猜我是谁。   一股惊悚恐怖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一次来太阳花幼儿园实习的老师,只有十一位。   而站在师敏面前的老师们,却凭空多出来了一位。   “很不幸的告诉各位一个坏消息,那名从医院逃出来的杀人犯,就在你们十二位实习老师当中。”   园长师敏一脸沉重的说道。   “园长,发生这么大的事,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报警么?”这时有人奇怪的开口问道。   说话的这人是一名年轻烫着小波浪卷的女生,填写工作牌的时候,宜图看到她在名称一栏上写了桃子两字。   “桃子老师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应该先报警。”师敏转过头看向她,脸上带着一丝僵硬的微笑。   “但是我想,报警电话恐怕是打不通了。”   师敏举起手机,屏幕右上角显示的是无信号服务。   太阳路由于地区较偏的缘故,信号一直很弱。   而最近周围的电缆因为施工原因,不小心被工人挖断了,这就导致幼儿园的无线网也开始连接不上。   所以挂在大厅里的电视才会出现反复跳动的情况,一会播放儿歌一会播放新闻。   师敏解释完之后,又建议道:   “也许我们之中应该立即有人出去,寻找帮助报警。”   “但是还请各位老师不要一起离开幼儿园,我们的学生年纪都很小,没有老师看着会出危险,尤其是杀人犯就在我们中间……”   “我们在找出杀人犯的同时,尽量保证学生的安全,否则孩子们出了事,幼儿园没办法向家长们交代。”   师敏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冷静的近乎没有了人情味,尽管她在努力的笑着。   大抵是低级场的缘故,NPC没有中高级场来的真实,师敏表现的更像是个任务发布人,而不是一个关爱孩子的幼儿园园长。   师敏说完这些话后,她便自顾自的朝门口走去。   只剩下十二名玩家在原地,互相打量对方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猜忌。   “是谁杀了温老师?能起这么早的人,明显就是杀人犯。”   穿着一身正装的中年男人名叫阿成,他捏着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没有的虚汗,脸色蜡黄,看上去身体不太好。   “大家的宿舍都不在一起,谁也不知道谁是第一个起床的好吧。”桃子皱眉道。   “那什么,第一个来到大厅的人是他!”   这时,站在宜图身边的小满突然指着他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移到了宜图的身上,宜图也略显意外。   他看向扎着马尾辫面相普通的小满,这人的目光略微闪躲,看上去很弱小的模样。   “第一个站在大厅里的人,是你吧。”宜图笑道,“我没来之前,你就在这了不是么。”   小满咬了咬嘴唇,“我是和园长一起来的啊,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不信你去问园长!我一起床就和她呆在一起……”   “你找园长做什么?标新立异,还是讨好关系?”许蘅冲她微微一笑。   小满愣了一下,赶紧解释道:   “怎么可能!我找园长是为了更详细的了解班上孩子的情况,我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信你们看!”   小满连忙从一旁的凳子上拿起园长放下来的资料,示意给其他人看。   那确实是各个班级学生们的个人资料,详细记录了学生的班级姓名,甚至是家庭住址。   “我们要通过实习考核,学生不是个重点么……”   小满越说声音越小,一幅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样子。   宜图微微皱眉,这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第一天初来乍到时,小满说的话、表现的模样,都给人一种新手玩家的感觉。   但现在宜图并不这么觉得了,这人一上来就抓住了通关牌场的关键,那就是通过实习考核必须保全学生的安全。   至于到底存活多少名学生,学生什么样的状态才算考核通过,他们现在无从得知。   但小满第一时间去问园长要了学生的资料,她想干什么?   要知道这些资料里,并不仅仅是她一个班的,而是所有十二个班级加在一起的。   “你很聪明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许蘅认同的点点头,给予了肯定的表扬。   小满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有再接他的话。   而其他人却因为许蘅的这一句,看向小满的目光中掺杂了几分审视。   “能把一个成年人吊在电风扇上,杀人犯的力气很大。”   丁容开口道:“我不觉得一个女性能做到这一点。”   “女性怎么了?”有的男性玩家不满道:   “你真以为在牌场里被系统选中的玩家,会表现的和现实中的普通人无异?”   “别说牌场赋予杀人犯的特权了,光是正常的玩家谁身上没几个道具和技能牌?”   “女玩家也能把人挂上去,你这定论还尚早!”   丁容被那人怼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许蘅就站在对面看着他的糗样,笑的有些嚣张。   胡早早有心替他解围,“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杀人犯到底是NPC还是玩家扮演的,如果是玩家扮演的,女性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毕竟我是做不到把一个成年人拖上去的。”   小满听到这话后,也跟着在旁边附和。   眼下大家都急着证明自己,哪怕能排除一些人选都是好的。   这时,许蘅突然宛然一笑,开口道:   “你们说杀人犯……知道自己是杀人犯么?”   听到这话的几人面色一僵,捏着帕子的阿成没忍住低骂了一句脏话。   如果杀人犯不知道自己就是杀人犯,那么他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呢?   除了无意识杀人之外,那肯定是一点区别都没有啊。   因为他从内心深处就认为自己不是杀人犯,不会心虚不会紧张,这种伪装才是最完美无法辨认的伪装。   “狼人杀游戏?”另一位男老师天天脸上露出一抹古怪。   没人回答他的话,各自都陷入怀疑别人的同时,也怀疑自己的困境中。   只有许蘅没有顾虑的翻看着小满递来的资料。   这人的技能牌很强,无论杀人犯是谁,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因为他的卡牌早就决定了,他本就是他们之中的背叛者。   宜图收回落在许蘅身上的目光,斟酌着开口道:   “我们先去门口看看情况吧。” 第75章   宜图几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幼儿园园长师敏正在和两名保安交流情况。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只能麻烦你们一人出去寻找帮助,一人留下来保护老师和学生,可以么?”   两名保安脸上闪过几分惊慌,神情犹豫不决,两人互相看了看,居然同时开口道:   “那我出去——”   “还是我出去报警,这地方我熟悉,小张你就留下来保护大家吧。”   皮肤黝黑的高个子保安说完不给小张保安拒绝的机会,便快步朝门口走去。   幼儿园里混进来一个杀人犯,谁还敢再呆在这里,那肯定是越先离开越好啊。   宜图看着那名保安快速离开了园子,剩下的保安小张尽管脸色不太好,但还是负责的问道:   “现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师敏还没得来的及回答,这时宜图看先不远处,突然开口问道:   “那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的小张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幼儿园门口不远处蹲着一个浑身脏兮兮长头发的流浪汉,他面容消瘦蜡黄,双眼眼白过多,以至于看上去有几分神经质。   但他的体型并没有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羸弱,反倒是意外的高大。   “他……他好像是附近的流浪汉吧。”保安小张开口道: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蹲在我们幼儿园门口,怪吓人的。”   师敏不满的责怪道:“你和小刘为什么不把他赶走,要是吓到进出的老师怎么办?”   小张一脸委屈,“我们赶他好几次了!但是每次赶完他又会回来,一直赖着不走啊。”   然而小张这话刚说完,那名流浪汉突然动了。   他朝着保安小刘离开的方向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内的他们,那模样好似在考虑什么,随后站起了身。   他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然而保安小刘却毫无察觉。   宜图忍不住皱眉,总觉得刚刚那流浪汉看他们的目光有几分诡异。   那种好像野兽看到猎物,纠结在追哪一边的犹豫。   “他怎么和保安走的方向一样?”胡早早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不会出事吧?”   “不好说。”卷发女生桃子摇摇头。   园长师敏转头看了她们一眼,道:“能出什么事,现在我们才是会出事的那一个。”   “学生们都醒的差不多了,大家不要再聚在一起,眼下这种情况,上不上课已经不重要了。”   “尽量保证自己和学生的人身安全,麻烦各位老师再撑一撑,等小刘叫来警察就没事了。”   “园长。”许蘅突然开口问道:   “我们如果班上的孩子出了事怎么办?毕竟杀人犯在我们十二个人之中,我们每个人都带着一个班级呢。”   师敏回头看他,好半天才说道:   “事物老师有和你们说过么?”   “这一次太阳花幼儿园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录用五名老师。”   师敏话音刚落,众人的脸色皆一变。   “五名?!”   “只录用五个?”   “不是,师园长您的意思是……”捏着手帕的阿成一脸震惊,“我们十二个人只有五个能通过实习考核是么?”   师敏歪头看着神情不一的老师们,“是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没错。”   “不过你们之中还有一个杀人犯……”   师敏的话说到一半没接着往下说,她摇摇头道:“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亲爱的老师们,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尽量保护好你们的学生,我想这一次幼儿园混入杀人犯,未尝不是对各位的考核。”   “我希望太阳花幼儿园的学生们,都能好好的活着。”   “好了现在,让我们赶紧去照顾孩子们吧。”   园长说完便率先转身离开,朝着学生的宿舍走去,只留下各揣心思的十二名老师。   “为什么只录用五名老师?”   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雪儿说这话时,声音有几分哽咽:   “这不是逼我们玩家互相残杀么!”   她的男友大章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她的肩膀。   “只录用五名啊。”胡早早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真残忍。”   宜图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   尽管胡早早话虽如此,但语气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带着淡淡的怜悯。   好似她一定是这五名录用的老师中的一个。   察觉到宜图打量的目光后,胡早早愣了一下:   “怎么了?”   宜图摇摇头,他没说话,但站在他旁边的丁容友好的开口道:   “这座牌场虽然等级低,但限定的条件却如此苛刻,我们还是尽量多保持联系,一有线索就互相告之吧。”   “图哥,你和早早在小班区,中班这边我会帮你们留意情况的。”   丁容冲宜图一笑,多少带着点示好的味道。   宜图到没觉得有什么,意料之中罢了。   他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他们这次进来的可是四个人。   “许蘅呢?”   丁容想也没想的说道:“不用管许蘅,他自己一个人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话的宜图微微皱眉,丁容这才反应过来,面色略显尴尬的解释道:   “不是我和早早故意排挤他,而是他这个人一向都这样,独来独往,而且……”   “而且我们和他走太近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胡早早也开口道:   “小蘅的那张牌确实比较麻烦,如果让别的玩家知道我们和他是一伙的,到时候会被集体针对。”   “我们只要和他保持距离就好了,就算他的身份暴露了,我们也可以在暗处给予他一些帮助,不至于孤立无援。”   宜图没说话,他看了看两人还算坦荡的神情,笑了一下:   “我只是个新人,不太了解你们是怎么搭档过牌场的,以前也是这样么?”   胡早早猜不透这人笑容里深藏的态度,犹豫道:   “差不多吧,我们只是习惯这样罢了。”   她不想让宜图再把关注点放在许蘅身上了,这到底不是个什么光彩的做法,出卖队友换来的通关,谁有脸往外说。   胡早早连忙转换注意力,“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学生吧,大家都分散了,杀人犯要下手太容易了。”   宜图:“好。”   胡早早见状,便先朝着自己所在的班级去了。   就在宜图也打算走的时候,丁容还在好心的提醒。   “图哥,我说真的,你没必要太善良,许蘅现实里是队友,但在游戏里却是个异类。”   “和他靠太近的队友,都被他牵连过。”   听到这话的宜图笑了,“我新来的,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转头的刹那,脸上的笑便尽数收敛了。   丁容并没有看见,只当是红心皇后接受了他的意见,心里也有几分忐忑。   这位新加入的成员,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冷,难相处。   宜图回到宿舍时,那群短腿的人类小崽子已经清醒了,早早的下床打开门,到处乱窜了。   宜图右手拉住一个辫子睡歪的小胖妞,左手捞起一个撅着屁股的小傻子,他喊了几声,听到老师声音的孩子们,很快聚拢过来。   他赶紧数了数,十六个萝卜头,一个都没少,宜图心里松了一口气。   给学生们一一洗漱好,他带着孩子们来到了教室。   教室门口早就摆好了一辆早餐车,八成是园长提前送来的,那上面都是给孩子们准备的营养早餐。   宜图将早餐下发之后,自己也拿了一份站在门口,并没有急着去吃。   现在他们十二个人已经分开,拿到杀人犯身份的玩家,会选择早早的动手么?   宜图想了想,撕开了早餐包塞进嘴里。   这一早上他们除了照顾学生之外,分在不同班级的老师玩家,时不时就会互相查看,以免发生意外。   杀人犯没敢动手,但早上出去寻找帮助的保安却一直都没回来。   眼见着时间就要到了中午,幼儿园的门口只有保安小张在焦急的张望。   园长来了三次,三次都是询问无果。   直到快要吃中饭的时候,他们才看到门口回来了人。   但回来的并不是保安小刘,而是那名诡异古怪的流浪汉。   只见他慢悠悠的晃到了幼儿园门口,宽大的双手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看见门口愣住的小张后,冲其咧嘴一笑。   猝不及防的瞥见他那白森森的牙齿上,沾着不知名的血丝。   小张当即白了脸,尤其是当他看见流浪汉胸前的那一片暗红色。   他被吓坏了,赶紧冲进保安室按下按钮,幼儿园的铁门关的很严实。   而那名流浪汉趴在门外有些不甘心,他目光很馋的看着园内时不时出来玩耍的小孩子,想了想又蹲回了原来的位置。   “怎么会这样。”胡早早也脸色微白,“求救无援,出又出不去,混在我们之间的杀人犯又不知道有什么特征……”   宜图倒没觉得意外,这场游戏本就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的。   否则杀人犯怎么能够肆无忌惮的杀人呢?   “你先回教室吧,过一会儿就要吃中饭了,到时候我们再说。”   胡早早点点头,她就在宜图的隔壁,没事就会过来看一眼。   等到照顾孩子们吃完中饭,陆陆续续上小床睡觉后,他们十二位老师才有时间聚在休息室内用餐。   午餐是园长和小满用小推车一起带过来的,十二名老师各种坐下来用餐。   扁脸长有雀斑的本子老师戳了戳白米饭,犹豫片刻后开口道:   “我刚刚经过大厅……大厅上挂着的电视好像又能接收到信号了。”   “什么?”桃子停下来看她,“你看到什么了?”   本子好像有些内向,人一多说话就不流畅。   “电、电视上又跳出那个、那个新闻,只不过这一次的内容是后半段……”   “你倒是说重点啊!”性子急躁的小胖忍不住喊道:“磨磨唧唧的花都要歇了!”   本子的脸瞬间涨红,慌张的开口:   “就、就是新闻上说,要我们辨认出杀人犯之后,立刻就地击杀!”   她这话音一落,整间休息室内一片寂静。   “真的假的……”小满呆了呆,低语道。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信息?”胡早早皱眉道:“就地击杀这四个字,真的在上面?”   本子用力的点点头,像是泄了气般低声道:   “游戏居然让我们杀人。”   众人一阵沉默,他们进入游戏到现在所获得的全部信息,几乎都来自于大厅里的那台猫咪电视。   电视告诉他们有杀人犯逃入了太阳路附近,于是太阳花幼儿园发生了凶杀案。   而现在电视又告诉他们,辨认出杀人犯后,要立即击杀。   这一条信息的出现,并不是强制要求,而是提示所有玩家……   这座牌场他们可以互相残杀,并且不会受到惩罚。   “为什么会这样啊。”雪儿难受的快要哭了,“这不是方块牌场么,为什么会和黑桃牌场一样,玩家之间可以互相杀害啊!”   “我们的运气太差了碰上这样的牌场,最后还只能活下来五个,我不想死啊。”   大章也面色不太好看,但只能尽量安慰自己的女友。   许蘅捏着筷子手一顿,觉得她哭的很烦。   “十二个人谁也没死,你到底在哭谁?”   雪儿被这声呵斥吓到了,猛的止了哭声。   大章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你管好你自己吧。”   许蘅呵呵一笑,懒得再和他废话。   而这时,坐在他对面的宜图突然开口道:   “手机来信号了。”   众人一愣,连忙掏出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手机。   他们的手机都是幼儿园自配的工作机,里面存着家长的号码,还有一些需要反馈意见的学生家长群。   此时,他们的搜索页面上跳了又跳,终于跳出来一片空白页。   空白页上的照片加载不出来,但往下划,却出现了一段描述文字。   【……该杀人犯年龄二十五岁,曾在xxx私立幼儿园任职老师,因体罚学生而被学生家长举报辞退。随后其一直怨恨在心,x月xx号将该学生一家三口杀害,逃亡途中捅死某酒店老板陈某等数余人。被捕之后,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曾有过多次自残及伤害他人行为,例如撕咬……】   “妈的这也太坑了吧!”阿成忍不住叫骂了一声,捏着的手帕被其扔在了桌子上。   “重要信息都没加载出来,就一个年龄说了等于白说!”   宜图将手机放下,很快信号又断了,大片留白的网页是不可能加载的出来了。   众人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杀人犯的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那么在场的十二人,除了明显在中年期的阿成之外,其他人全部符合要求。   眼下他们除了等待信息的再次刷新之外,便是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午餐用完之后,饭碗摆了一桌子,眼见着没人主动收拾,在家里做习惯这些的本子忍不住站起来收拾碗筷。   宜图刚想帮忙,许蘅却比他快一步收走了面前的餐盘。   “谢谢。”   本子收完之后便先推着一辆餐车去送脏碗碟了,而另一辆餐车桃子正犹豫要不要去送,却听到有人对她说:   “我来吧。”   桃子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胡早早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道:   “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事……”   宜图猛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胡早早心里一惊,尴尬的站起身来:   “我去洗手。”   本子推着小餐车走的并不慢,她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人出来很危险。   而她身后还跟着同样推着餐车的男人,心里的那股慌张不安感就越发的强烈。   他会不会是杀人犯?不然他为什么要跟着出来?   本子推着餐车,脚步越走越快。   而她身后的许蘅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脸上露出一抹笑。   本子很快就来到了后厨房,后厨房里没有人,食材和锅具都没来得及收拾,散成一片。   本子顾不上那么多,她将餐车推到位置上,正打算转身离开。   然而她转身的刹那,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   然而她的话还没问出来,身体不能动弹的同时,下一秒尖锐的刀具捅进了肚子里。   刀子不断捅穿肉体的声音沉闷而惊悚,本子说不出来一句话,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挣扎声,气息逐渐一点点弱了下去。   而站在她面前持刀行凶的人,好似终于厌烦了这无聊的游戏,杀人犯轻轻松松的拖着本子来到了一口油锅面前。   毫不犹豫的将她的头按进了油锅里,尽管这口油锅早已熄了火,油也仅仅只剩下余温,但这足以令人窒息。   许蘅推着餐车不一会儿也来到了后厨房,他知道这小姑娘有一定的提防心理,所以特意走的慢些,以免两人碰上尴尬。   然而他刚进入后厨房,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许蘅心里一沉,手上一松,餐车滑动着撞在了柜台上。   本子的尸体就倒在油锅灶台的下面,扁平的脸被油锅闷过之后,变得更加的肿大可怖。   而她的眼睛瞪得极大,一脸的不甘心。   许蘅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好一会儿才向前走了几步。   本子死的地方,对面墙上有一句用鲜血写的话。   如果你早点来,她就不会死呢。(笑脸) 第76章   许蘅独自一人推开休息室的门,面色微沉。   休息室内的其余玩家都在,或坐在那里看手机,或是躺在软塌上做短暂的休息。   丁容抬头看见他的表情不太对,忍不住皱眉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小姑娘人呢?”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朝许蘅投来目光。   “死了。”   许蘅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平静,语气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而听到这话的其他人皆一愣,丁容也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又在故意骗人,不满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许蘅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抬眸看向屋内的其他人。   “我们两人出去送餐期间,你们有谁出去过。”   “本子…真的死了?”卷发女生桃子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人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进入牌场认识的第一个女生本子,真的死了。   “人死在哪了?”宜图站起了身。   许蘅和他对视,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   “后厨房。”   宜图他们来到后厨房时,本子的尸体极其突兀的歪倒在灶台上,她的脸上覆满一层油物,以至于瞪得极大的眼睛也变的浑浊不堪。   阿成忍不住拿出手帕,跑出去一阵干呕。   “这墙上的字是杀人犯写的么?”小满小声问道。   桃子白着一张脸,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应该是的吧。”   “不是杀人犯写的吧。”小满又接着开口说道。   尽管她的声音不是很大,像是在和桃子说话一样,但其他人都听见了,并朝她投去打量的目光。   “不是杀人犯写的,那还能是谁写的?”大章问道。   小满连忙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只是随口一说……”   “他们两个去送餐车的时候,我们其他人可都没有离开休息室半步啊。”   “是谁杀了本子?”   小满的这番话说完,宜图忍不住皱眉。   她说的没错,在许蘅和本子两人去送餐车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任何一人离开过休息室。   可以说大家几乎都被看在了对方的眼皮底下,根本没有作案的时机。   而唯一可以错开众人视线的机会,那就是有人进了休息室内的洗手间。   使用洗手间的玩家除了胡早早、桃子以及雪儿这三个女生之外,还有进去洗手帕的阿成。   但他们进去的时间大概都只有一两分钟,一两分钟的时间足够杀死一个人,但却不够来回的路程。   小满很聪明,她说的这番话只不过是为了引导玩家们按照她所想要的方向猜忌。   “对啊,我们可都没有离开过休息室半步!”雪儿神情激动,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犹豫道:   “除了去过洗手间…但是那么一小间连个窗户都没有,完全封闭的,一个活人怎么可能翻得出去啊。”   “所以说……”高瘦个子的天天面色浮现一抹古怪:   “是姓许的把人杀了,自己在墙上写了这么一句话,故意误导我们?”   小满一脸茫然,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会不会杀人犯另有其人,不是我们二十个人中的一个?”胡早早犹豫道。   “不可能!”丁容直接一口否认掉,“今天早上死掉的温老师带来了我们的简历表,十一张贴在墙上清清楚楚,就是我们之中多了一个。”   胡早早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了。   “回休息室再说吧。”   眼见着几人就要争论起来,宜图揉了揉额头,转身先回了休息室。   他回到休息室时,许蘅就坐在沙发里,无聊的摆弄着没有信号的手机。   见到宜图进来了,许蘅冲他一笑。   “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开始怀疑我了么?”   宜图的身形顿了一下,他并没有回答许蘅的话,而是目光落在了这人的衣摆上。   许蘅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低头看去。   他藏蓝色的卫衣左下角,有一小块沾上了暗沉的颜色。   他用手捏了一下,鲜红的血染在了指尖上。   许蘅瞬间变了脸,立即起身进了洗手间。   宜图就站在洗手间外面,听见里面不断传出来的流水声。   “能洗掉么?”   许蘅没回应,只是卖力的搓着脏衣服。   过了一分钟后,他猛的拉开了洗手间的门,宜图差点和他撞到了头。   许蘅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郁郁道:   “你怎么还在这,我是能丢了不成?”   宜图听罢笑了,“又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和本子送餐车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出过休息室,除了这个……”   宜图下巴抬了抬,向他示意。   许蘅脸色微沉,冷笑一声:“妈的,真是晦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沾到鲜血的,他压根就没有靠近过本子,作为高级玩家会本能的避开血腥。   所以许蘅的鞋上没有踩到血,按理来说他的身上也不会有。   可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衣角染了血。   就好像有人站在他的身后,用沾满鲜血的手握过他的衣角一样。   “杀人犯不一定知道自己是杀人犯。”   就在他和宜图擦肩的刹那,他听见那人轻轻的说道。   许蘅猛的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彼此之间并没有温度。   “你……”   许蘅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便戛然而止,其他玩家陆续回来了。   尽管人还没到门口,但声音却早早到了门口。   “他和本子一起去送餐车,就算是杀人犯杀的人,为什么就他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杀人犯为什么不杀他?”   大章的声音,两人在门内听的清清楚楚。   许蘅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而宜图却当做没看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你小点声!”桃子不满的呵斥道:“没证据之前,还是别乱猜忌的好。”   尽管她尽量压低了声音,但人走到了门前,多多少少还是能听见一些。   几人推门进来后,先是看了看坐的老远的两人,没见到什么异样,这才坐回了各自的位置。   其他人没看出来什么,倒是胡早早和丁容认真的看了看各自的队友,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丁容不太敢靠近宜图,一来是他和那人不熟,二来也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   他便坐在了许蘅的旁边,端着个茶杯看了又看。   许蘅烦他烦的不行,刚想开口把人轰走,谁知丁容眼尖的发现他湿掉的一块衣角。   “你衣服怎么湿了?”   许蘅微抬眼皮,笑了笑:“沾到了一点脏东西。”   丁容表示怀疑,“什么脏东西?”   许蘅的笑意收敛了,目光沉沉的落在他身上。   丁容并不是不怕,只是知道这人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于是继续说道:“是血吧?”   这句话说完,在看见许蘅的表情之后,丁容知道自己猜对了。   而其他听到对话的玩家忍不住聚拢过来。   “你身上为什么有血?”大章第一个开口质疑。   许蘅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你问我啊?我凭什么回答你。”   大章脸色瞬间变的难看,却更加振振有词道:   “你心虚了?本子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许蘅没说话,他只是突然站了起来,周围的人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向前走去,其他人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许蘅打开门,在离开之前顿了一下,偏头看向大章。   “你最好确定我是杀人犯,立即将我击杀,否则……我下一个杀的必定是你。”   他说完这句话,还冲大章微微一笑。   大章整个人僵在原地,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人怎么这样啊!”   他的女友雪儿无语道,随后安慰性的拍了拍男友的手。   “拿到杀人犯身份的玩家,也有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杀人犯吧?”   小胖在一旁搓了搓手,“也许是杀人犯伪装的太像呢?还是别误会好人了。”   听到这话的大章呵呵一笑,“那就再等等。”   “等人死的多点,再击杀凶手,反正最后能活下来的玩家只有五个。”   话说到这份上,小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而事实上,休息室内的其他玩家心里都不太舒服。   只有五个存活名额的残忍现实,到底压的他们喘不过来气。   他们在怀疑别人的同时,也在怀疑着自己。   杀人犯会是他们自己么?   如果杀人犯的身份突然出现,他们会在瞬间失去意识,而这一段时间内失去的空白记忆,可能是他们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突破点。   狼人杀游戏,无论身份是狼还是平民,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知晓自己正确的身份。   许蘅被宜图的一句话搅的心神不宁,而说这话的本人到没想那么多。   许蘅是杀人犯的可能性不大,尽管目前来看他的作案时间是最充足的。   但现在杀人犯下手的次数不多,很难抓到他的小辫子,但只要这人不会□□,暴露不过是迟早的事。   然而令宜图万万没想到的是,杀人犯第三次动手,居然是在当天的夜里。   并且这一次下手,死亡的不仅仅是一人。   中班区的一名老师、五名学生,全部死在了自己的宿舍里,模样极其惨烈。 第77章   宜图第二天清晨是被楼上孩子们的哭闹声吵醒的。   他睡的不沉,听到一点动静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等宜图上了楼,他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班区宿舍的一侧走廊上挤满了惊慌害怕的学生们,他们之中很多都没有来得及穿上鞋子,光着一双脚站在地板上,瑟瑟发抖的挤在老师们的身后。   而那些被打开的宿舍门后,是没能逃出来的孩子们惊恐绝望的脸。   他们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幼嫩的还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杀人犯杀害他们,如同在摆弄不会挣扎的玩偶。   而宜图一旦想到,那些死掉的学生根本没有任何提防心理,因为杀人犯也是老师中的一位,便忍不住心寒。   这一晚十二个宿舍死了五名学生,全是中班区的孩子。   而中班区还死了一名老师,天天。   和学生一样,天天也被杀死在自己的宿舍里。   他的尸体还半躺在床上,胸口破了一个碗大的口子,一刀捅穿了心脏。   天天是在睡梦中被杀害的,以至于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一睁眼杀人犯就猛的刺了下来。   而那人在杀完人之后,又用刀子捅坏了老师宿舍里的警报器,大摇大摆的打开门离开了。   丁容和许蘅还在安抚孩子们,只有大章走了进来,面色阴沉。   “死的五个学生,两个是我班上的,两个是谷老师班上的,还有一个是天天老师班上的。”   宜图抬头看他,被分配到中班区的四位老师,除了大章和天天,还有许蘅和丁容。   丁容在自己的工作牌上填的名字是谷,容的半边字,而许蘅则直接填的是自己的姓。   “你想说什么?”宜图平静道。   大章看了一眼门口,特意压低了声音:   “只有姓许的学生没有死,你不觉得奇怪么?”   宜图听罢忍不住皱眉,“也许只是你们没有能力而已,他保住了自己的学生,难道就要怀疑?”   大章冷笑一声,“我们是没有能力,毕竟昨晚的警报器根本没有响过,我连人来了都不知道。”   宜图保持沉默,大章说完便转身回去安抚学生去了。   没过多一会儿,剩下的老师和园长师敏一起来到了三楼。   师敏在看到那五名惨死的学生后,面色苍白的难看。   她对老师的死亡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她只在乎学生的安全。   师敏看向中班区剩下的三位老师,脸上写满了失望:   “你们太失责了,我是因为相信你们,才把学生交给你们看管。”   “现在四个班只有许老师的A班没有伤亡,谷老师、大章老师,别再让我失望了。”   师敏看着两人的目光沉沉,“我无法再接受你们两班还有学生死亡的情况,否则……”   “我无法向家长交代,而你们的实习考核恐怕也无法通过。”   园长的话刚一说完,丁容和大章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们班级的学生存活人数会影响到教师的实习考核,这是玩家们一早就知道的。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园长对玩家们班级学生存活人数的要求,居然会这么高。   每个班十六名学生,最低存活数是十四名学生。   也就是说,只要大章和丁容所在的班级,再出现任何一例死亡,那么他们的实习考核直接不通过。   即使这座牌场的门牌被找了出来,只要强制任务没有完成,玩家就无法通过牌门。   他们会被永远的留在牌场里,运气好回成为游戏里的数据,运气不好就会直接消失在这里。   园长师敏离开的时候,替他们带走了那群哄不好、一直哭闹的萝卜头们。   等到他们再次坐在休息室里,这一次只有十名玩家了。   “怎么会一下子死那么多人呢?”小满不解的问道:   “你们的房间里不是有报警器么,杀人犯进去的时候没有提示?”   大章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   “我们的报警器根本没有响过!我不知道杀人犯进了我学生的宿舍!”   小满被他的高声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一抹怯意,也不敢再多嘴了。   “亲爱的,你好像吓到她了。”雪儿握着大章的手,低声提醒。   大章愣了一下,随后捏了捏眉头。   “抱歉,我没注意。”   小满连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你的报警器没有响,那天天老师的呢?”小胖说道:“他房间里的报警器是被捅坏的,是不是……”   “不。”   这时宜图摇了摇头,开口肯定道:   “他们三人的报警器都没有响过,天天宿舍里的报警器,也是杀人犯在杀完人之后捅坏的。”   胡早早听到这话,一下子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你是说,杀人犯捅坏天天的报警器,只不过是他做的伪装?”   宜图点点头,“对。”   “大章和谷的报警器都没响,说明他有办法避开报警器进入到宿舍内,而杀死天天之后,他才意识到报警器的存在,所以欲盖弥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杀人犯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进入到宿舍内的?”桃子皱眉道。   “我们发现情况的时候,所有学生宿舍的门窗都是关的好好的。”丁容补充道,“他并不是从门窗进来的。”   “而且,被杀害的几个学生的宿舍,也不是挨在一起的。”   “瞬移。”   宜图神情平静的吐出两个字,给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牌场赋予了杀人犯玩家一定的技能,比如瞬移。”   尽管这座牌场没有丝毫关于杀人犯技能的提示,但瞬移是唯一能解释的通,这两起案件诡异之处的答案了。   如果不是杀人犯玩家本人自带的技能牌,那么一定是牌场赋予的。   宜图说完这番话,好一会儿都没人开口。   阿成脸上闪过一丝不认同,“你这猜的也太夸张了吧?虽然看上去好像是一回事,但牌场根本没有给我们相关提示啊。”   “那你怎么解释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两起杀人案件?”许蘅抬了抬眼皮,冷淡道。   阿成愣了一下,突然激动道:   “我怎么把你给忘了!”   “姓许的你就是杀人犯吧?为什么他们三个中班的学生都有死亡,就你的班级安然无恙?”   “你就是杀人犯!所以潜意识里避开了自己的班级是不是?”   “还有昨天的小姑娘,只有你和她在一起,而且也只有你看见了她的第一案发现场!”   阿成越说越绰绰有词,“我知道你会否认,因为杀人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杀人犯,你根本就是在无意识杀人。”   听到这话的许蘅脸色沉了下去,眉头紧锁。   “这只是巧合,我没有做过的事还不准我为自己辩解么。”   “巧合?”   一旁的大章也怀疑的看向他,“如果说本子的死亡是巧合与你无关,我还勉强可以相信你,但这一次呢?”   “这也是巧合?两次发生意外,两次杀人犯都巧妙的和你擦肩而过。”   “他不仅没杀你,就连你的学生都没有动一丝一毫。”   大章冷笑一声,“也是,自己怎么会杀自己呢。”   小满也在一旁小声嘀咕:“是啊,杀人犯为什么不会伤害许老师呢?”   “也许他只是有什么很强的技能牌保命呢?”胡早早犹豫的为许蘅开口说话,“咱们不能冤枉好人吧……”   许蘅身上的那张技能牌的特性,注定了他在进入牌场后,不会受到鬼怪NPC的攻击。   但同样的,被鬼怪NPC视为同类的许蘅,也无法避免被玩家怀疑的情况。   胡早早说完这句就没声了,丁容警告的眼神已经投了过去。   他们不能帮许蘅说太多的话,以免引起其他玩家的猜疑,以此受到牵连。   毕竟许蘅的身份就像颗定时炸弹,炸伤自己的同时,也会弄伤他们。   而许蘅自然看到了两人之间有趣的互动,止不住的弯起了嘴角。   “我们只是提出怀疑。”大章看向胡早早,“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杀的人,小十老师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既然大家都怀疑许老师的身份,那么我们不如先将他隔离起来吧。”   他见唯一帮着说话的人都沉默了,便接着开口道:   “我有一件道具,可以限制玩家移动,只要……”   然而大章的话并没有说完,坐在他对面的许蘅轻叹了一口气,打断道:   “怎么,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就要把我抓起来,打算一棒子打死么?”   “杀人犯没有伤害我,是因为他不会伤害我。”   听到这话的大章一愣,“什么意思?”   但坐在他旁边的阿成猛的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一变。   “你是许蘅?背叛者许蘅!”   许蘅微微挑眉,神情略显意外:   “咦?我的名气已经大到连低级玩家都有所耳闻了么?”   “背叛者?”小满一愣,随后不解的小声问道:   “背叛者是谁呀?很厉害的高级玩家么?”   她身边的桃子摇摇头,她进入牌场的时间也不长,对于游戏中的玩家名号并不了解。   阿成见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急急的开口道:   “他是牌场里有名的背叛者,只要是鬼怪NPC就不会伤害他,而且他还能命令鬼怪NPC杀人!”   “他手里的那张技能牌搞死过多少玩家,你们根本不知道!”   阿成盯着神情冷淡的许蘅,沉声道:   “你的技能牌是不是每助力鬼怪NPC杀死一名玩家,就会刷新一次使用次数?”   许蘅没说话,但坐在他对面的大章却瞬间变了脸。   因为他想起了许蘅昨日对他说的那句话,如果他是杀人犯,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他。   原本大章根本没把这句话当一回事,耍耍嘴皮子谁不会呢。   几句威胁的话本来就不痛不痒,但如果威胁的话成真,谁能做到淡定如常。   如果这人手里有一张这么强的技能牌,他不是杀人犯却比他是杀人犯还要来得可怕。   毕竟杀人犯只是个没有感情按照程序杀人的数据,但背叛者却是有智慧有欲望的真实人类。   为虎作伥,狼狈为奸,既然他和这人生了仇,哪怕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是你在帮助杀人犯隐藏踪迹!”大章猛的站起身,冲剩下几人喊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人就是我们之中的叛徒,迟早会把我们全害死!”   “把他绑起来!”   小满几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而阿成是第一个好不犹豫站起身,朝许蘅迈开步子的。   他和大章紧紧的按着许蘅的肩膀,两个成年男性足够将其压制住。   而等到大章的女友雪儿也跟着站起时,她身边的小满也相应站起了身。   随后是小胖、桃子、丁容……   他们手忙脚乱的将人按住捆好,好似在对待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大声的指挥。   而这一过程中许蘅没有丝毫的挣扎,甚至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如果这里有邢台,那么犯人许蘅无疑已经被判了死刑。   牌场赋予了玩家可以杀人的权限,那么当怀疑恐惧的种子在心底发芽,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是他们执行权力的理由。   因为他们人多,因为他们是优势方。   宜图看着阿成几人将许蘅捆住拖动着拽到了楼层的工具间,随后大章拿出了他的道具。   那是一条虎头锁链,锁链的一端系着模样凶狠的虎头,大章捏着虎头将其伸到了许蘅的脚边。   下一秒虎头凶狠的咬住了许蘅白皙的脚踝,很快鲜红的血顺着虎口渗了出来。   而这条锁链的另一头则被大章安置在了门外的墙上,除非有人解下,否则许蘅凭借自己一人,是无法解开的。   工具间窄小黑暗,许蘅被关进去之后,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而捆绑了他的人们,忙于寻找可以堵住出口的东西。   阿成搬来了桌子,雪儿拖来了椅子,小满眼尖的看见了柜台上挂着的铜锁。   “哎!那里有一把锁。”小满看了看站在一旁没有过来帮忙的几人,冲丁容喊道:   “谷老师,帮我把锁拿来吧。”   丁容表情一僵,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把铜锁,好半天没动。   “你们是不是有点过了……”胡早早忍不住开口道。   而这时,其他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大章走到她的面前,脸色沉沉,额头上全是汗,不知是累的,还是紧张心虚冒出来的。   “我们把他关在里面不是想困死他,他和杀人犯是同伙,他不会死在里面……”   到底是过不去良心那一关,大章说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他的女友雪儿走过来,正好解了他的围。   “他可以命令鬼怪NPC,我们只要等杀人犯来救他,就能顺利的抓到杀人犯玩家了。”   雪儿特意放软了语气,“他是愿意配合我们的,毕竟他也是玩家,是站在我们老师这边的。”   胡早早忍不住皱眉,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这时丁容突然走过来,将铜锁递给了大章。   “拿去。”他的面色很冷。   但大章却不在乎他的态度,这人虽然不赞同他们的做法,但毕竟没有阻止不是么?   没有阻止,就是默许。   大章拿到铜锁,将工具间的门彻底的锁上。   一阵响动之后,走廊上终于归于平静。   大章松了一口气,阿成也放下了心,好似所有人都觉得可以逃避死亡了。   “我们只要等着杀人犯过来就行了。”   小胖笑了一下,伸手抹掉额头上的热汗。   桃子盯着工具间的门发呆,小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雪儿和大章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他们共同完成了这一项成果,即使以后变成了恶果,也没有回头路了。   “谁……谁来救他,谁就是杀凶手。”   阿成扫视了一圈众人各异的神情,“我们会立即击杀杀人犯。”   他放下这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工具间被雪儿放了一件小道具,那张封条被贴在了门上,只要有人拉开门,雪儿那里会立即感应到。   他们布置好了这场局,便放心的一一离开了。   只剩下宜图和胡早早、丁容三人还站在走廊上。   “一出好戏。”宜图微微勾起唇角。   胡早早听到了这句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小蘅他早就习惯了,以前……我们和他下过的副本里,还有更过分的事。”   宜图点点头,“是啊,这只不过是个低级牌场,你们站在这里旁观……是害怕他们么?”   也许是他问的过于认真,以至于丁容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羞辱的味道。   “我们在旁观,那你呢?”   “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么?”   丁容说完这番话后,便瞬间后悔了。   他太容易冲动了,顾永年说过他的性格不讨喜,平时要少说话,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   即使他知道不能得罪红心皇后,因为战队还要仰仗着宜图来发展。   但话说出来了,又怎么能收回来。   宜图看见了丁容眼里一闪而过的悔意,他的面色变了变,随后嘴唇颤了颤:   “抱、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宜图并没有理会他的道歉,冷声打断道:   “就连相处许久的朋友都能袖手旁观,你又拿什么来指望我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人出手帮助?”   “丁容,我想你不太适应这个游戏。”   “你根本不适合这个队伍。”   丁容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他勉强开口道:“你做不了决定……”   宜图笑了,“我只是现在做不了决定而已。” 第78章   丁容被胡早早拉走的时候,脸色难看的要命,羞恼中还带着几分愤愤不平。   宜图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走廊上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还有被关在工具间内,毫无动静的许蘅。   宜图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工具间的门前,轻轻敲了敲。   “需要帮忙么,许先生。”   过了一会儿,许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闷闷的。   “你怎么还没走。”   宜图微微蹙眉,不太明白许蘅的意思。   如果他真的需要帮忙,就不会任由阿成大章那几人将其捆绑起来,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挣扎。   更何况许蘅问他为什么还不走,话中到有几分赶他的意思了。   宜图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问清楚的好,然而他还没开口,便听到许蘅在工具间内的咒骂声。   “妈的这里又脏又臭,老子要被闷死了!”   “操!”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无奈的摇摇头。   这人的状态明明很不错,最起码骂人的话还是中气十足。   “环境虽然差了点……但这不是你自己的选择么。”   宜图柔软的指腹按在了封门条上,淡淡道。   听到这话的许蘅在笑,“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有意思么?”   “宜图,我没有办法阻止已经发疯的人。”   “我只能帮助他们疯的更快,更彻底。”   “这座牌场有意思极了,我想给它取个名字……就叫猜忌与私欲的狂欢吧。”   宜图听罢脸上看不出来太多的情绪,许蘅在等这群人发疯。   他根本不介意把事情闹的更大一些,这人要比想象中的还要记仇。   而那些人捆绑许蘅只不过是罪恶的一个开端罢了,当他们意识到,人数超标才是最致命的问题时,又会发生什么呢。   还剩下10个人,但幼儿园录用的老师名额只有五个。   在谁也不可能让出自己生命的情况下,减掉一半的人中还有一名杀人犯,他们还会如此团结,一致对外么?   互相猜忌开了花,结出了自相残杀的恶果。   许蘅有的是耐心,甚至不介意在花上多浇浇水。   只要他命令杀人犯停止动手,时间越拖越久,他们不可能忍得住。   更何况牌场赋予了他们互相伤害的权利,就算误杀又如何,游戏里没有道德没有惩罚,这里本就是罪恶的乐园。   宜图想了很多,仅仅是一个特殊性质的方块4牌场,在开放杀人权限之后,都变的如此疯狂。   那黑桃牌场呢?   更重杀戮与剥夺的黑桃,又该多恐怖。   宜图收回翻涌的思绪,他的手从门上滑落。   “许蘅,你知道杀人犯是谁么。”   尽管他在问,但这句话更像是肯定句。   许蘅闷闷的声音从门后传出,“知道啊。”   宜图心里一跳,果然。   “我们才是同类,我来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了。”   宜图微微皱眉,许蘅说的这个时间,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早。   他以为许蘅发现杀人犯身份的时间,是第二天本子死亡的上午。   因为许蘅的衣角被人握过,所以才留下了血印。   发生的这一情况,杀人犯一定和许蘅挨的很近,而以许蘅的警惕性,是不可能察觉不到身后有人的存在。   那么唯一能解释的通的便是,许蘅早就和杀人犯有过短暂的交流。   这是宜图在看见许蘅那沾了血的衣角时,脑海里瞬间有的推断。   所以他说了那句话,只是想试试许蘅的反应。   而许蘅装的很像,好似他真的不知道杀人犯是谁,甚至怀疑自己一样。   “杀人犯……不知道自己是杀人犯。”   许蘅突然将他的话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宜图微微一愣。   “他不知道?”   许蘅轻轻的嗯了一声,“他不知道。”   门外沉默了片刻,接着许蘅听到了那人果断的声音。   “我想这个游戏你暂时玩不成了。”   许蘅一愣,“为什么?”   门外的那人没有说话,回应他的则是封门条被撕开的声音,紧接着门锁被砸断的声音也传来。   动静不小,震的他坐着的椅子都在颤抖。   许蘅脸上浮现一抹古怪的神情,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救他?救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陌生人?   很快许蘅的思绪被打断,工具间的门打开后,光线重新照了进来,格外的刺眼。   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看去,逆着光的男人身形挺拔,英俊非常。   有一瞬间,许蘅差点生产自己是被骑士拯救的公主的错觉。   可惜来的这人,自己就是个公主,哦不,是皇后。   “我不喜欢这个游戏。”   宜图看着还没回过神的许蘅,无奈的走过去替这人解绑。   他捏着虎头,虎口松开之后,露出许蘅被咬的鲜血淋漓的脚踝。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随手将这东西扔了出去。   “为什么不喜欢?”许蘅还在问,“你觉得他们还有救?”   宜图没说话,许蘅的视线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天哪,不会咱们的红心皇后,还是个很善良的好人吧……”   “这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宜图搀着他往外走,这人聒噪个没完,他忍不住皱眉,“你能闭嘴么?”   许蘅笑弯了眼,“能啊,我现在只听你的。”   这话宜图也就听听,并没有往心里去。   许蘅想玩的游戏,势必会影响到他。   宜图可不想玩什么猜忌与私欲的狂欢,更不想见到群魔乱舞的场景。   许蘅不说话了,只是突然叹了一口气。   宜图没问,许蘅也不说。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人还保留着对人的最基本善意,倘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他是红心皇后啊。   怕是要吃亏,吃大亏的。   许蘅目光落在宜图的身上沉了沉,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又明朗了起来。   时间还长,慢慢来就是了。   宜图从休息室拿来了一条手帕,给许蘅受伤的脚踝系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大章愤怒的声音便猛的响起。   “是你把他放出来的?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宜图抬头看去,所有人都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包括被他气的不轻的丁容和胡早早。   “咚咚老师你……你是杀人犯么?”小满吃惊的看着他,小声的问道。   “这还用问么?”阿成冷笑一声,“背叛者可以命令杀人犯救自己,除了杀人犯还有谁会救许蘅?”   宜图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那群人。   丁容和胡早早的面色有几分难堪和尴尬,他们没想到宜图真的会去救许蘅。   胡早早刚想开口帮忙说话,丁容却立马拉住了她。   “他们根本用不着我们。”   丁容的语气很冷,“你上前说什么,都是在出丑罢了。”   胡早早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赞同,压低声音道:   “小容,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耍脾气了?”   丁容听到这话,面颊涌上一股羞怒。   “他们这么厉害这么无敌,你忘记宜图说我什么了么?!”   “他觉得我就是垃圾!”   丁容心里难受的要命,抓着她的手哀求道:   “姐,我怕你出事……”   胡早早当即愣在原地。   “咚咚老师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么?”雪儿难为情的问道,她看了看身后站着的男友,“他们真的会杀了你的。”   宜图微微一笑,“尽管一试。”   他的话语刚落,右手上便凭空出现了一把缠有青色枝条的刺刀。   这把刺刀的刀身被青色枝条缠绕,而青色枝条之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好似一见血,便能开出耀眼的玫瑰一般。   宜图后来抽到的这把二阶武器本质不强,但玫瑰刺刀吸血能力很凶。   被这把刺刀碰伤的人,伤口处会长出藤蔓,藤蔓扎根在肉里,一分一毫的往里长。   长度越长,冒出来的倒刺越多,倒刺深陷在肉里,肆无忌惮的吸着血。   而吸的血越多,露在外面的藤蔓开出的花越鲜艳,数量也越多。   直至藤蔓爬满身体,玫瑰开遍全身。   不过没有哪个玩家会傻到任由这玩意长在身体里,但拔出来的瞬间,也足够令人痛的怀疑人生。   如果这些人敢上,宜图不介意欣赏欣赏玫瑰花开的样子。   “他还拿着刀!”小胖指着宜图喊道:“杀人犯就是持刀行凶的!”   “不会真的是他吧?”   “要不也先将他关起来?”   “你没听他自己说的么?他会瞬移!有什么用?”   “杀了他。”阿成咬咬牙,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他说完这句话就拿出自己的身份牌,身份牌在空中变作一把黑色的悍刀。   其他人紧跟其后,纷纷掏出自己的武器或是技能牌。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靠近宜图,手里的武器和技能牌突然全部消失了。   “我的武器呢?”大章面色一变。   “我、我的也没了!”小胖跟着喊道。   “你们做了什么?”小满神色不定的看向那两人,目光来回打转。   许蘅手里捏着的技能牌还没放出来,见到这种情况,他也愣了一下。   是宜图。   宜图看着自己眼前的游戏面板,画有黑色情书的图标已经进入冷却状态中。   这张牌是二阶使徒牌--最后一份情书升阶之后的模样,不仅样子变动很大,功能也和以前不同。   【道具名:沉默情书   类型:控制免疫类   等级:一阶(可晋阶)   持有者:宜图   获得途径:低级牌场《避风港》内触发条件获得道具。   用途:当持有者释放情书令在场所有玩家沉默三到五秒,沉默状态中任何技能牌与道具皆无法选择使用,直至沉默状态结束。   当情书命中的玩家数量少于三人时,则增加一次被动标记,该被动标记只对随机或选中的一名玩家生效,使其长期处于沉默状态中,无法使用任何技能牌与道具,除非标记被清除。   友情提醒:本道具无视任何具有免疫控制的侍徒牌,神阶除外!】   当在场的所有玩家被集体沉默之后,没了技能牌与道具的依仗,一下子不敢再往前凑了。   眼下有武器的,只有宜图一人。   而且他又是大章几人所怀疑的杀人犯,当即心生忌惮,生怕冲过来伤害他们。   宜图的目光一一扫视过几人各色不一的神情,淡淡道:   “差不过够了。”   “杀人犯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她是一名女性。”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皆一愣。   “女性?”小满脸色一变。   桃子也诧异的转头看了看她身边站着的小满,眼里带上了戒备。   “你怎么知道是女性?”阿成面带怀疑,“难不成是背叛者告诉你的?他肯定见过杀人犯!”   许蘅听到这话,噗的一声笑了。   “你是挂在了我裤腰带上还是怎么,好像你什么都知道呢。”   阿成脸上浮现一抹怒色,然而他还没得及开口,宜图就打断了他。   “手机时不时能接受到信号。”   所以关于杀人犯的那一则新闻,并不是一直处于空白页,里面的信息在一点一点的显现。   宜图没撕开封条之前,就是一边刷新着手机页面,一边和门里的许蘅说着话的。   听到宜图的话后,桃子立即掏出手机重新刷新了一下页面。   果然,那一则新闻上多了一点内容。   【罪犯严娜娜x月xx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从太阳医院东门逃出,该杀人犯年龄二十五岁,性别女,曾在xxx私立幼儿园任职老师,因体罚学生而被学生家长举报辞退……】   这一段报道对杀人犯的描述基本上已经全部显现,但严娜娜的照片到现在还加载不出来。   但仅仅知道杀人犯是一名女性,就已然排除了大半的玩家。   他们十人之中,只有胡早早、小满、桃子还有雪儿是女性。   而大章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原本紧紧握着女友的手,突然撒开了。   雪儿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男友,大章面露一丝尴尬,很快开口解释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雪儿不耐烦的打断,“我不想听你解释,既然你害怕我是杀人犯,那我们就分开行动。”   雪儿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第一个小团体破碎之后,很快小满和桃子这一个小团体也破碎了。   “你干嘛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桃子忍不住皱眉,“你怀疑我是杀人犯?”   小满脸上露出一抹歉意,但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客气。   “本子死的那天早上,只有你、小十还有雪儿去了洗手间。”   桃子听罢,气急而笑:“哈?你的意思是……我们四个女性中,只有你不可能是杀人犯对么?”   “可真有你的,这么快就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你别忘了温老师死的早上,只有你不在宿舍里,说不定你才是那个杀人犯!”   小满脸色一变,“你……”   这时旁边有人轻笑了一声,小满转头看向那人。   “你笑什么?”   许蘅摇摇头,反问道:“杀人犯是谁……很重要么?”   “反正我们十个人只能活下来五个……”   他没说完的话被小胖接过去补全了,“对对对!我们只能活下来五个啊!剩下的五个……谁去死?”   阿成也在一旁嘀咕,目光在几位女性的身上来回打转。   “杀人犯杀的人越多越好,我们现在的人还是太多了。”   胡早早忍不住遍体生寒,而站在她身边的丁容看见了她略显苍白的脸,开口安慰道:   “姐,没事的,别害怕。”   胡早早点点头,犹豫着开口道:   “小容,你说……我会是杀人犯么?”   丁容愣了一下,随后立即否认:   “怎么可能,杀人犯明显会瞬移,那人不可能是你。”   胡早早迟疑的点了点头,她确实不会瞬移,那人应该不是她。   这一场闹剧草草了结之后,十名玩家之间的气氛就变得越发的古怪。   男性玩家除了大章还在追着雪儿道歉,其他人都尽可能的避开四位女性。   而胡早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生不安。   她曾找许蘅问过,许蘅一定是知道杀人犯的。   但许蘅不说,他只是神情淡淡的看着胡早早,和现实中一样的难以捉摸。   他让胡早早赶紧回去,杀人犯是谁已经不重要了,班级里的学生数量才是关键。   如果杀人犯不再接着杀人,那么玩家之间互相淘汰的办法,除了对本人动手之外,便只有对学生下手了。   胡早早是听话的,她走之前,还是没忍住对许蘅轻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许蘅脸上还是神情淡淡,倒显得她这句对不起,毫无重量。   胡早早还想再接着说些什么,但看见许蘅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便识趣的离开了。   而这一天忙完之后,晚上八点,园长师敏召集他们所有的老师在一楼的会议室,开一个简单的小会议。   园长开这个会议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老师怎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学生。   师敏在讲台上说着话,十名玩家坐在下面,各怀心思。   而这时,会议室的灯莫名的跳动了一下,突然熄灭了。   不过是一瞬间,会议室猛的陷入一片黑暗中。   女生的惊呼声顿时响起。   “什么情况?怎么灯灭了?”   “别乱动!别乱动!”   “怎么回事啊,大章你在哪?”   “怎么有人站起来了!?”   “杀人犯!杀人犯动手了!”   而就在这一片惊慌躁动中,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当灯再次亮起时,所有人震惊的看着倒在血泊里、眼睛瞪的极大的小胖。   他的身体表面附着着一层淡淡的灰色,好似石像石化了一般。   而许蘅的手里却握着一把刚沾血不久的……刺刀。 第79章   会议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灯刚刚亮起的时候,人还没有死透,但由于小胖的身体上附着一层灰色的石膏,像是石化了一般。   等到这一层石膏褪去之后,小胖臃肿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   而他的眼睛只是本能的死死盯着拿刀的许蘅看,直至死亡也没能合上。   “你为什么要杀他……”桃子的声音在颤抖,她看向那人的目光带着难以置信。   而许蘅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面色平淡的扔掉了手上的刺刀。   刀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动了还沉浸在震惊中的人们。   反应过来的大章和阿成开口说了些什么,雪儿和小满也参合了几句。   “你疯了吧许蘅?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   “他就是杀人犯!灯灭不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只有他离小胖最近!”   “对啊,小胖死的时候也是看着他的……”   “可是……杀人犯不是女的么?”   “女的又怎么了?反正杀人犯的角色只是灵魂附在玩家身上,谁说男玩家不行?”   他们互相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一侧丁容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神情,和坐在座位上身体微微颤抖的胡早早。   许蘅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耐烦的开口道:   “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平平无奇的帮凶而已。”   “你们不是希望人死的越多越好么,反正现在剩的人还挺多的。”   “还多了四个人呢。”   许蘅说完这句话,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阿成的脸沉了下来,大章也不再说话。   直到站在讲台上的园长师敏发话了。   “又一名老师的牺牲,我十分的痛心。”   “目前大家还是找不出杀人犯么,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请大家多多注意学生和自己的人身安全,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无事。”   师敏说完这句话便结束了会议,老师都各种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而临走之前,宜图没有忽略丁容和胡早早两人之间古怪的氛围。   胡早早的脸色苍白的有些不正常,左手缩在深色的牛仔外套袖子里,身体止不住轻颤。   尽管她在努力的克服,但当宜图向她投去审视的目光时,胡早早却下意识的的闪躲了。   而站在她身后的丁容还处于一种愣神状态中,好似还没从刚刚的事实中反应过来。   丁容万万没想到,拿到杀人犯角色的人居然是胡早早。   或许其他人没发现什么,以为瞬移和石化都是牌场赋予玩家的特定技能,但他和许蘅却知道,不是这样的。   也许瞬移确实是牌场赋予的新技能,但石化不是。   令玩家石化的特殊技能,是胡早早的一张使徒牌造成的。   这张一阶使徒牌名叫美杜莎之眼,持有者可以石化任何满足条件的玩家或NPC,持续时间为三到五秒。   并在成功石化后,降低该目标百分之三十的抵御机能。   意思就是说,石化中的玩家或NPC的身体,会变的更脆更薄弱。   原本两三刀才能捅死的人,石化后一刀既能毙命。   起初胡早早作案,他们谁也没有发现杀人犯具有石化的技能。   因为早在他们赶到之前,石化的效果就已经消失了。   但这一次不同,时间太短空间有限,小胖死时的石化效果还没有完全褪掉,所以熟悉胡早早的人,在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能判断出造成这一切的人是谁。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杀人犯每每作案,都能很顺利的完成杀戮。   一是牌场赋予的瞬移,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人已经到了跟前。   二则是胡早早的美杜莎之眼。   尽管这张牌的名字叫美杜莎之眼,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使用者和玩家进行对视。   在她选定目标的瞬间,就能达到完美的石化效果。   而三到五秒钟的时间内,脆化降低人的防御能力,挥舞的刀子宛如死神之镰,干净利落的收割性命。   宜图作为新人刚加入夜莺战队,并不知道胡早早的这张技能牌。   但丁容和许蘅一眼就看了出来,并且许蘅知道胡早早的身份时间要更早。   所以灯黑的那十几秒所发生的,不仅仅是小胖被杀,还有许蘅和胡早早杀人犯的身份有过短暂的交锋。   许蘅接过了胡早早手上的刀,他替她做了最好最合适的掩护。   就因为许蘅头上顶着背叛者的名号,所以他做的这一举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更何况除了他们几人之外,没人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因为许蘅被排挤、被捆绑的时候,胡早早没能及时的站出来。   所以许蘅不知道胡早早在灯亮的那一刻,发现自己手上的血迹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在知道她才是真正的杀人犯之后,而他却救了她,胡早早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惭愧?自责?还是庆幸?   许蘅光是想想,就觉得有趣的很。   许蘅在宿舍等了有一会儿,知道胡早早不会来,便无聊的放下了手中的手机。   她没脸来。   尽管胡早早是夜莺战队的老成员,但她的综合实力不强,又会感情用事,尤其是丁容来到这个战队之后,就变的更加明显。   许蘅不知道夜莺以前的事,但欧骋和他说过一些。   欧骋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曾评价过丁容这人的存在,许蘅听后,堪称绝句。   变宝为废的一大傻逼。   胡早早的技能牌和道具其实并不弱,美杜莎之眼甚至在团战之中,总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胡早早开始害怕并拒绝再进入游戏。   如果不是积分无法再维持现实中的生活,迫不得已之下才会进入一两次。   而胡早早之所以变成这样的原因,无非是她想和游柯要个孩子。   四年和六年,是一个坎。   如果她的积分达到参加彩蛋游戏的最低标准,她不觉得自己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即使积分不达标,也只有六年的时间。   但胡早早觉得这六年的时候足够了,她想活的更久,能陪孩子更久。   她是个女人,一直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这种渴望一直被她深藏在心底,理智告诉她,现在要孩子是一种错误的决定,说不定会害死她和游柯。   但这种时不时升腾起来的小火苗一直都没有熄灭,丁容是唯一一个支持她这么做的人。   也许是出于刚加入时的拉拢讨好,丁容说的那番话,胡早早全信了。   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就快要错过最佳生育年龄,而丁容的话让她找到了力量。   她拒绝再频繁的进入牌场,就是为了防止积分的累积增多,除非积分不够她在现实中维持生活。   这样她还有三四年的时间,三四年足够她生下孩子,陪伴孩子的童年。   游柯没有办法劝阻她,更何况谁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而有了私欲的人,就有了软肋。   想活着,她不能死。   所以她不会为了别人强行出头,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原本这样的情况发生,顾永年是要将她踢出队伍的。   但在游柯和丁容的苦苦哀求下,胡早早没走。   如果她被毫不留情面的踢出战队,那也足够丢人的了。   所以为了顾及胡早早那一点的可怜自尊心,以及她以前为战队作出的贡献,她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欧骋不满顾永年的决定,更不满顾永年将一个傻逼带在身边。   但尽管他做了这么多傻逼的决定,欧骋却没有过多抱怨。   因为他把许蘅带进了战队。   许蘅又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表情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宜图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整个人都放空的许某,看上去特别有萌感。   “在思考人生?”   “你怎么不敲门?”   许蘅听到声音后,不满的喊道。   尽管话这么说,但是他并丝毫想要赶走宜图的意思。   “我以为救命恩人不需要敲门。”宜图笑着打趣道。   许蘅听罢向上翻了一个白眼,表情不丑,反而挺可爱的。   “你来做什么?有什么要问的,说吧。”   见许蘅这样问了,宜图也就不遮遮掩掩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拿到杀人犯角色的人,是胡早早吧。”   听到宜图的话,许蘅没有表示吃惊。   他能猜出来,并不意外。   毕竟许蘅根本没有站出来替杀人犯打掩护的必要,除非这人是他们之中的一个。   而胡早早表现的太过明显,以至于宜图一眼就看了出来。   许蘅默认了,“这座牌场给到玩家两种身份,一个人是杀人犯,剩下的都是老师。”   “拿到杀人犯角色的玩家,唯一的通关办法就是活下来。”   “而拿到老师角色的玩家,则是要通过实习考核。”   所以胡早早不能被暴露。   尽管这座牌场没有强制老师们击杀杀人犯的要求,但他们都知道,方块牌场代表着的财富,一定会奖励击杀者额外的好东西。   难免有心怀鬼胎的玩家惦记着这么点好处,就算他们几个实力很强,但暗刀难防。   而胡早早不暴露,也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杀人犯不会占掉老师的名额,所以最后活下来的人数实际是六个。”宜图说道。   “嗯。”许蘅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   “可是他们不知道啊,而且胡早早身体里的杀人犯人格出现时间也是不确定的。”   胡早早也是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缩在宿舍里哪里也不敢去。   她不想杀人,但牌场赋予了她瞬移的能力,就注定了谁也没办法阻止杀人犯的进场。   并且牌场赋予她的能力,不仅仅是瞬移这一个。   许蘅说:“胡早早令人石化的使徒牌有具体的冷却时间,但她到现在包括NPC温老师在内,已经杀了四个。”   “她的那张牌确实很强,但冷却时间还做不到这么快。”   “所以……”   “所以牌场赋予她的第二个能力是无限冷却。”宜图顺其自然的接过了他的话。   “没错。”许蘅会心一笑。   宜图没在许蘅的宿舍里逗留的太久,毕竟两人所带的班级不在一个区。   他担心自己班里的孩子出事,还是尽快的回了。   而当他出了许蘅的宿舍门后,走廊的拐角处闪过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那是……大章和雪儿,他们两人往小班区走是要做什么? 第80章   宜图顺着大章和雪儿离开的方向走去,三人猝不及防的在拐角处撞上了。   大章和雪儿在看见来人时,神色微变。   但很快他们就调整了过来,三人谁也不问谁夜深之后,还在外面逗留究竟是做了什么。   大章拉着雪儿匆匆离开,宜图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真倒霉,怎么就正巧撞上他了。”大章郁郁道。   雪儿没说话,只是咬着嘴唇。   “宝贝,要不我们去大班区吧。”大章突然改变了主意。   雪儿脸色微变,低声道:“你疯了?我也在大班区啊!”   见女友反应激烈,大章连忙开口解释:   “小班区我们现在是去不了了,刚刚和那人碰上,他已经有了提防心理。”   “而我那中班区你又不是不知道,真不好下手。”大章苦笑一声。   尽管一开始他们一同对付许蘅的时候很嚣张,仗着人多为所欲为。   但现在小团体破碎的很快,许蘅好歹也是游戏中叫得上名号的高级玩家,绝不可能任人欺负。   他们再去挑战人家的底线,不过是自寻死路。   而且中班区除了许蘅班级上的人没少,他和姓谷的可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所以姓谷的警惕性一定要比没有死过学生的玩家,要更高,更不好下手。   大章解释完之后,就等着雪儿点头。   雪儿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她还在犹豫不决。   “我、我们真的要这样做么?”雪儿小声的问道,脸上是几分害怕与忐忑。   大章听到这话,有点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低声哄道:   “我们出来之前不是说好了么?”   “宝贝你想想,如果我们不对班级学生数目动手脚,到时候淘汰的很有可能是我们。”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动手脚,你这是要我去杀人!”雪儿瞪大了眼睛,“更何况他们还都是小孩子……”   “你叫我怎么下得了手!”   大章也急了:“他们算什么小孩子,他们都只是一堆数据!都不算人的,你知道么!”   他抓过雪儿的手,紧紧的握着。   “我们才是这游戏里唯一正常且活着的人类!这所幼儿园里的学生还有什么狗屁园长,他们都是一堆设定好的数据啊。”   “你要一堆数据活着,还是我们活着出去?”   雪儿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道:“我想活着。”   听到这话的大章松了一口气,他放开了雪儿的手,并嘱咐道:   “走吧,你先回大班区看看情况。”   “如果没有人在外面你就赶快来找我,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雪儿点点头,朝着自己所在的大班区宿舍走去。   大班区也是四位老师,除了一开始死掉的本子,还有小满和阿成也在大班区。   雪儿的宿舍和小满的在一条走廊上,她回去的时候,小满宿舍早已熄了灯,窗帘也拉了起来,看不出任何的动静,应该是睡了。   小满睡的一向很早,这一两天的相处下来,雪儿知道她不喜欢小孩,所以对学生不怎么上心。   就算有学生在宿舍里哭了,小满也和没听见一样,还是雪儿去把人哄好的。   对此,小满还夸了雪儿好一会儿,为的就是雪儿能帮她多照顾照顾班上的小孩。   所以小满将报警器给关了,她觉得那玩意根本阻止不了杀人犯的进入,并且雪儿进学生宿舍哄学生的时候,一响起来就很吵。   雪儿试着推开A班其中一间宿舍的门,门上的红色光点没有亮起,报警器果然是关着的。   对于这样的结果,雪儿相当满意。   接下来她并没有急着去看阿成的宿舍,反而是先巡视了一遍自己班级里的学生有没有少人。   见四个宿舍的学生都在,她松了一口气。   阿成的宿舍在里面右侧的走廊里,雪儿动作很轻的过去看了看,还没熄灯。   但她在那没等一会儿,灯便熄灭了。   心中了然的雪儿回去带来了大章,他们先是进了小满所带的学生宿舍。   孩子们睡的不是很熟,大班区的孩子年龄都在五六岁左右,多多少少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难以管教。   雪儿心中有几分忐忑,大班的孩子力气并不小,有的男生甚至跟头小牛似的,又壮又蛮横。   所以他们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尽量避免发出动静,否则这群兔崽子醒了,那就完了。   黑暗中,雪儿和大章微微发亮的眼睛对上。   他们自然懂得对方心中的意思,最好挑女孩子下手,动作一定要快。   没有更多时间来让他们考虑,大章走到一名瘦小的女孩子床边,心里颤了颤,向其伸出了手。   雪儿就站在走廊上看着,原本她是足够狠心的,但只是在看见那名孩子因为缺氧而不断抽搐的身体,却依旧向她所在的方向本能的伸出手时,心脏抖了抖。   窒息而死的过程很漫长也很痛苦,小姑娘没了动静之后,脸上的红紫色还没有褪去。   大章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嘴里无声的念着一句又一句的抱歉。   雪儿咬着的嘴唇冒出了血,但即使这样,她还是颤抖着身体催促大章赶紧下一个。   想要淘汰一名玩家,一个班级最少要死三名学生。   他们拖的越久,暴露的几率就越大。   很快大章又弄死了一名睡的很沉的学生,她被成年人死死的压制在怀里,根本无法挣扎,只能一点点缺氧而死。   此时的大章已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一堆活灵活现的数据而已,他显然说服了自己。   等到第三个孩子被他抱在怀里,刚刚捂上口鼻时,房间里突然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坐了起来。   稚嫩的声音响起,吓了雪儿和大章一跳。   “老师,你们在做什么?”   那是一名长相很乖巧的男生,雪儿曾看过他的资料,名叫康康。   雪儿示意大章抱着孩子背过身去,自己则走过去蹲在康康的床前,温柔道:   “你怎么还不睡呀?”   “小恬发烧了,大章老师在给她降温呢。”   康康点点头,突然想要爬下床往大章那边窜去。   吓的雪儿立马抓住他的胳膊,失声道:“你要干嘛?”   也许是雪儿的反应太过激烈,康康被吓到了。   他赤脚站在地上无措的看着自己的老师,委屈的开口道:   “我想看看小恬怎么样了,老师我错了。”   雪儿心里一软,更多别样的情绪翻涌而上,堵的她嗓子疼。   “老师知道康康很喜欢小恬,但是现在大家都睡了,小恬也睡了,康康明天早上再和小恬说话好么?”   康康犹豫的看了看小恬所在的方向,他很想说老师骗人,小恬的手还在动呢。   但是他不想给老师惹麻烦,于是他点点头:“好吧。”   康康爬回了床上,雪儿欣慰的给他盖上了被子。   “睡吧。”   然而她的话语刚落的下一秒,便好不犹豫的动手掐向康康的脖子。   康康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老师,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大章也被她的这一举动吓到了,“你……”   雪儿转过头来冷静的说道:   “他看到我们了,他必须死。”   康康不是一个不说话的学生,只要明天小满来问,他们一定会被暴露。   尽管她也不想这么做,但她必须这样做。   他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小满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并没有睡的很沉,所以隔壁不远处的学生宿舍传来了一些动静。   她听到了。   有人进了她学生的宿舍,并且她的学生还醒了。   是雪儿吧?   小满睁着眼睛看着房间雪白的天花板,只有她知道自己没有开警报器。   所以,这么晚了她来自己的学生宿舍是做些什么呢?   小满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儿,不难想到一种可能性。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随后翻了一下身。   听着隔壁逐渐没了动静,她也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宜图便听到大班区阿成说话的声音,很吵。   他起床先去看了一眼自己班上的学生,都歪七八倒的横在床上,有的还露出了雪白的小肚皮。   没少人,宜图便放心的上了楼。   听到动静上去的还有许蘅几人,胡早早一晚上都没睡好,眼下很重的黑眼圈。   她看了看许蘅,又看了看宜图,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丁容倒没有她想的那么多,直接了当的低声问道:   “昨晚,你没出门吧?”   胡早早的脸色变了变,她知道丁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的身体里藏着杀人犯的灵魂,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十之八九是她干的。   “我不知道。”胡早早摇摇头,并不想多说什么。   丁容见她状态不好,尽管心里起疑,但到底没说什么。   几人到了大班区才知道,大班区现在的情况要比之前的中班区还要严重。   小满班上死了四位学生,全部都是被活生生捂死的。   阿成的班上则死了三名,有的是被刀捅死的,有的则是被徒手掐死的。   而雪儿的班级上,也死了一名学生。   此时,阿成正站在走廊上大声的质问他们,到底是谁干的这事。   有意思的是,这个时候谁也没将罪名推给所谓的杀人犯,很明显这是他们玩家内部的残害。   没人会承认,他们也找不到更明显的证据。   几番扯皮之下,几人吵的一肚子的火,依旧没有丝毫解决的办法。   阿成和小满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几乎被淘汰了。   而与阿成烦躁的锤墙情况相比,小满脸上倒没有过多的着急和崩溃。   她看向阿成,犹豫的开口道:“阿成老师,要不我们去找园长求求情吧?”   阿成不耐烦的开口,火气依旧很大:   “怎么求情?你是蠢猪么,以为这真的是在现实中?这是游戏!游戏!”   小满被他吼的吓了一跳,于是只好委屈的站起身,说道:   “那好吧,我一个人去问问好了。”   她说完便打算去园长的办公室,阿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小满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阿成很快追上了她,气喘吁吁的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我不信你能做到这么淡定。”   小满笑了,不咸不淡道:“我是蠢猪我能有什么办法,阿成老师您还是自己想想法子吧。”   阿成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只能开口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错。”   这回小满终于满意了,她回头看了阿成一眼。   这人脾气不好,善猜忌,又重暴力,应该是非常受游戏影响从而变坏的一类玩家。   她想了想,开口道:   “其实我昨天听到了一点动静……”   阿成一愣,“谁?”   “是雪儿。”小满神情犹豫不决,“我听到我的学生在和她说话,她经常进我学生的宿舍,也许还有她的男朋友,但是我不是很确定……”   阿成并没有立刻信她的话,并反问道:   “她怎么能进你的宿舍?”   小满眼里闪过一丝光,解释道:   “因为我没有开报警器,雪儿会帮我照顾爱哭闹的学生,为了方便所以……”   “那你为什么不过去揭穿他们?”阿成脸色越来越难看,但还算沉得住起。   小满面露难色,轻声道:“我的四个学生都是一个宿舍的,你还不明白么?”   她要是过去,只会一同被杀人灭口。   “原本可以少死一个的,但是康康他醒了,所以一整个宿舍都……”   小满说不下去了,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阿成也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咬牙切齿的骂道:   “妈的,这对贱人!”   “我要去找他们!” 第81章   “你要做什么呀。”   眼见着阿成一脸怒气,就要调头去找大章和雪儿算账,小满及时的喊住了他。   “我们还是先去问问园长吧,万一还有机会呢?”   小满看向阿成的眼睛里充满希望,到嘴的丧气话阿成最终还是没说,只能点点头。   两人很快来到了园长的办公室,门没关,师敏就坐在办公桌前,右手持着电话,很显然这通电话没有拨出去。   她见有人来,便立即挂断了座机。   不等小满和阿成开口,师敏先声道:   “再有两天,我想就有人前来解救我们了。”   “这几天我一直在尝试着拨打电话,虽然信号长期处于中断状态,但万幸的是……已经有一名家长接到了我的求助电话。”   师敏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这对他们老师和学生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但阿成和小满的脸上没有见到丝毫的喜悦,甚至神情有片刻的僵硬。   “相信再过不久,就有警察来救我们了,谢天谢地……”   师敏说完之后,才想起来问这两人来找她是否有事。   小满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眼前的情况对于他们已经处于淘汰中的玩家来说,算是很糟糕的了。   如果师敏没有骗他们,那么要不了多久,学生家长就会带着警察过来。   无论是否能抓到杀人犯,他们都是属于实习考核不合格的那一批。   即使小满在来之前心有成竹,但现在她也产生了一些危机感。   她将今早发生的事简单的和师敏说了,尽管讲的很委婉,也很无助。   但师敏的脸上还是露出很遗憾的表情,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满老师、阿成老师,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你们两人的错,但是……太阳花幼儿园只招五名老师。”   “你们对孩子尽心尽责,我都看在了眼里。”   “我也很想录用你们,但如果这样的话,对于其他老师来说,是不是太过不公平了?”   听到这话的小满,突然开口问道:   “园长,如果最后只剩下五名老师,但他们之中也有班级达不到要求的,您会录用他们么?”   这话问出后,办公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师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神情,她好似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天才开口道:   “我想我会录用他们,毕竟我们现在幼儿园确实很缺人,不过小满老师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我们现在活着的老师还有很多呀。”   小满尴尬一笑,“不、不是,园长我只是想问清楚录取的具体要求罢了。”   “园长我们没有其他的事了,就不打扰您了。”   小满说完便示意阿成,两人快速的离开了办公室。   出去之后,阿成脸上是按捺不住的激动神情。   “她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最后只剩下五人,就都能被录取是么?”阿成急急的问道。   小满没接他的话,反而抱怨道:   “可那又怎样,我们现在的人还是很多啊,除非杀人犯再多杀几个老师……”   “但那样也太恐怖了,万一他选中了我呢。”   小满越想越害怕,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警察就快要来了,我还是先和大家呆在一起吧。”   小满说完就想转身离开,但阿成却一直盯着她看,模样透着几分古怪。   小满止不住后背发寒,尽管她的每一句都有引导阿成动手的意思,但她并不想弄巧成拙,把火惹到自己身上来。   就在她想要向后退时,阿成开口了。   “那你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去做。”   听到这话的小满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一瞬间她差点以为阿成要对她下手。   毕竟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无论是武力、还是体型上的差距,他想动手简直轻而易举。   小满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阿成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不屑的笑了一声。   小姑娘想把他当枪使,真以为他蠢到看不出来她的企图。   只不过现在的处境,到真的让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小满故意指引给他的路,未必不是一种选择。   阿成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找雪儿问清楚。   他回到大班区时,雪儿和她的男友大章都在雪儿的办公室里休息。   大章原本应该在中班区看着学生的,但雪儿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状态明显很不好。   他不太放心,便过来看看。   阿成刚到的时候,他是要走的,但见到来人,他忍不住皱眉。   “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阿成站在门外迟疑了几秒,他看了看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人,随后踏进了休息室并关上了门。   小满来找桃子的时候,小班区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除了那名个子高挑来历不明的男人之外,还有短发女生小十。   小满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桃子在看她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怎么来了?”   “大章去找他女朋友了,中班区没几个人,我不敢一个人呆着…”   小满冲他们不好意思的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对了,我和阿成去了园长的办公室。”   “怎么了。”   宜图抬眼看向她,这人一定在园长那里得到了什么信息,恐怕还是不太友好的那种。   果然,等小满将园长办公室里的对话简单说明之后,休息室内的其他三人都陷入一阵沉默。   胡早早抬头看向宜图,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如果园长真的已经和外界取得了联系,那么警察到的时候,她一定会被认出来。   老师的通关要求是实习考核通过,而杀人犯的通关要求则是活着离开。   要是等到警察来了,她是不可能跑掉的。   宜图递给了她一个心安的眼神,小满没有说具体的时间,那就说明园长也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来。   只要胡早早在这离开幼儿园之后,他们剩下的五人拿到实习考核通过表,老师的门牌刷新出来后,那么对应的杀人犯的门牌也会刷新出来。   桃子在听到小满的这一消息后,倒是显的挺高兴。   毕竟她班级上的学生没有少,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被淘汰的。   而警察来的越早,对她来说越好。   但是她脸上高兴的神情并没有维持太久,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担忧。   小满很快便察觉到了,她不解的问道:   “桃子,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你可没少一个学生呀。”   桃子苦笑一声,她是没少一个学生,但昨晚她本人差点就要不在了。   “昨晚杀人犯来我宿舍了。”   听到这话的其他几人皆一愣,宜图忍不住皱眉,而胡早早则默默的捏紧了手。   “这也太可怕了吧,你没被她伤到?”小满问道。   桃子摇摇头,昨晚发生的情况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而她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是因为她有一件名叫凝固香水的道具。   这件道具是一瓶外表看上去劣质的香水,并且它的香味也很甜腻,腻的让人不舒服的那种。   以至于早上宜图和胡早早碰面的时候,没怎么靠近便闻到了这股甜腻的味道。   要不是丁容身上带着一张清除标记的使徒牌,否则她早就被暴露了。   桃子的这款香水喷在空中,会形成一层胶着的粉色雾气。   这层雾气虽然看上去是气体形态,但实际上是无法被吸入的。   以至于当胡早早变成杀人犯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瞬移的瞬间,会被粉色的雾气胶着在原地。   是的,她被雾气黏在了房间里,几乎难以动弹。   而雾气被猛的撞击冲散,发出闷闷的流动声,桃子被惊醒了。   尽管她醒来的一瞬间就被石化,但杀人犯被胶着在那里,两个相对静止的人只能尴尬的对视。   最后,还是杀人犯先一步挣脱了粉色的雾气,而被石化的桃子也被解除,两人都有顾忌,谁也没有动手,只是匆匆打了一个照面。   “你居然没看清她的脸?”小满诧异道。   桃子摇摇头,“她浑身上下都是包裹严实的,有备而来罢了。”   “那她倒是挺聪明的。”小满松了肩,有点遗憾。   胡早早听到这话,心里却不是滋味。   自从她知道自己杀人犯的身份后,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又会控制不住出去杀人。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睡觉之前,特意将自己包裹严实,生怕被人认出来。   谁知这事发生的这么快。   小满又追着桃子问了问杀人犯的身高体型,桃子忍不住皱眉,含糊了过去。   她也是心有忌惮的人,现在牌场里的四位女性就有三位。   除了她自己,小满和小十都有可能是杀人犯。   而小满表现的如此好奇看上去很正常,但也不太正常。   桃子担心她问的如此仔细,是想探她到底知道了多少的底。   而她知道的越多,就越会被杀人灭口。   四人并没有在休息室呆多久,宜图找了一个借口前脚刚走,胡早早后脚也跟着走了。   她出休息室时,忍不住朝幼儿园大门口看了一眼。   那名脏兮兮的流浪汉还在,一直都蹲在门口不肯走。   胡早早咬了咬嘴唇,如果她走正门离开,那么下场恐怕会跟那么失踪的保安一样。   被流浪汉杀死,活生生的吃掉。   胡早早顾虑的,也正是宜图所顾虑的,但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宜图刚从教室出来,便见到许蘅脸色不对的走了过来。   “怎么了。”   许蘅紧皱着眉,张开骂道:   “妈的,有人动了我的学生。”   宜图一愣,刚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许蘅接着说道:   “我刚刚去了大班区那边,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全死了。”许蘅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   他班上有两名学生突然离开了教室,听其他学生说,那两个小家伙朝大班区去了。   于是许蘅追过去找,谁知在大班区走廊上看见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那是被刀活生生捅死的阿成。   而他身后的休息室内,还有两具狰狞的尸体。   那是大章和雪儿两人的。 第82章   虽然阿成确实有想要对这对情侣下手的念头,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控的那么快。   在他没来之前,这对情侣还在休息室商量着,还多出来一名老师该怎么办。   等到阿成进来之后,三人瞬间有了各自的想法。   一阵无法讲和的争吵再所难免,阿成开口发问学生的死因,大章和雪儿居然当场承认了。   他们本不该如此嚣张,最起码也应该心有顾忌。   但大章承认的很痛快,毕竟告诉一个快要死的人,又不受任何影响。   是的,大章和雪儿想对阿成动手。   而他们也在阿成的身上感受到了同样的恶意,但那又如何呢。   他和雪儿不仅仅是情侣,还是游戏里的配偶。   两人杀一个,只要其中一人活下来,他们就全能活下来。   二打一,哪一方的胜券更高一点无需质疑。   所以大章变的肆无忌惮,尽管雪儿心里很害怕,但她只要在旁边放放技能牌就可以了。   雪儿的技能牌尽管等级不高,但足够起到牵制作用。   尤其是她有一张鬼灵娃娃的二阶使徒牌,释放的瞬间,手持砍刀的鬼娃娃会从选中者的背后冒出,给予致命一击。   鬼娃娃的这一击是无法躲避的,并且在选中的瞬间,对玩家造成一秒的眩晕与幻象。   除非选中者本身具有清除标记的被动牌,在触发的瞬间将标记清除,否则鬼娃娃的这一击根本无法躲开。   而大章本身也有一些道具,他们两人在一起完全不惧怕阿成。   但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阿成的技能牌居然是一张精神攻击牌。   他们还在争论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在阿成愤怒的吼叫声失去了意识。   大章和雪儿倒在地上的时候,两人的眼睛还是睁着的,只是目光呆滞,显然没了知觉。   阿成就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人的跟前,手上多出了一把刀子。   他不屑的一笑,随后很快就解决掉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情侣。   沾满血的刀子被他随手丢在了地上,随后阿成进了休息室的洗手间。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有沾到血迹,这才放心的离开了休息室。   只要没有任何人看到他动手,那么这两人的死都可以推到杀人犯的身上。   不过这么长时间,杀人犯都没有再出来活动,确实方便了其他玩家行事。   想到这的阿成,心情很不错。   还有一位,只要再淘汰一位玩家,那么他就不用死了。   而下一个幸运儿又是谁呢?   阿成正想着这事,谁知他刚出了休息室的门,便见到走廊不远处站着的穿着深色外套的女人。   阿成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神情微微一沉。   他知道,恐怕是他和那两人的那番争吵声太大,这人是听到了动静过来的。   一瞬间,阿成起了杀心。   以至于他没细细的想过,为什么身为小班区的老师,会听到大班区的动静。   “小十老师,你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阿成冲胡早早虚伪一笑。   女人站在那里,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抹古怪而诡异的笑。   “听见什么?”   “男人的辱骂声,女人的尖叫声……”胡早早忍不住捧腹大笑,“还是刀子捅进肉里的噗呲噗呲声?”   阿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人不太对劲。   “阿成老师,杀人是不是很爽呀?”女人笑着看着他,眼睛微微发红。   阿成大脑有片刻的空白,随后他立马意识到,她才是真正的杀人犯。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了,阿成整个人都无法动弹,被石化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瞬移到了自己的面前。   女人笑着舔了舔嘴唇,手里的刀子高高举起。   “阿成老师,你真自私,怎么可以一个人玩游戏不带我呢。”   阿成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他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冷的刀子捅进了他的心脏。   一瞬间,噗呲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女人喃喃道:“啊,这声音真好听。”   ---   宜图和许蘅看到这一幕的惨状时,两人都没说话。   胡早早是和丁容一起过来的,她的脸色在看清休息室里的尸体时,更加的苍白无措。   一地的血。   丁容的脸色变的难看,他忍不住看向胡早早,低声问道:   “你就算杀人,也没必要杀这么多吧?”   听到这话的胡早早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百口莫辩。   “我……休息室里的那两个不是我杀的!我根本没有丝毫印象……我应该没去过休息室……”   她恢复意识的时候,是自己一人站在走廊上,不远处就躺着阿成的尸体。   她想也没想,准备立刻离开杀人现场,谁知道正好撞上了来找学生的许蘅。   “小容,你怎么能怀疑我?”胡早早心里难受的不行,“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啊!”   丁容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脸上露出一丝歉意,转移话题道:   “……那我们现在人数已经够了吧,只剩下六人,早早姐不算教师。”   “对呀,人数已经够了。”   这时小满和桃子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小满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而桃子则一脸震惊,喃喃道:“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许蘅皱眉,目光落在外表普通的小满身上。   “是你,偷了我的学生。”   小满冲他一笑,扬了扬手上的学生信息表。   “以防万一罢了。”   小满的身上是有一张名叫神偷的使徒牌,她可以偷取任何人的所属物,包括技能牌、道具甚至是人物。   只要达到卡牌的使用要求,就没有她偷不到的东西。   她偷了许蘅的两名学生,媒介就是一开始她从园长那里要到手的学生信息表。   卡牌使用过后,学生的信息表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更。   那两名学生班主任一栏上,已经更改了名字。   “早知道阿成下手的这么快,我也不用浪费我的牌。”小满淡淡道。   她有意引导阿成对大章和雪儿下手,三人互相残杀,说不定会一同归西。   但介于这种概率太小,为了保险起见,小满还是动了自己的卡牌,使自己处于实习合格的状态。   但谁知,阿成这么快就被真正的杀人犯收掉了。   想到这,小满别有意味的看了胡早早一眼。   胡早早脸色变的有些难看,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这时,宜图看向她。   “你必须离开幼儿园。”   胡早早一愣,“什么?”   宜图接着说道:“这座牌场的时间天数是五天,时间远远未到,游戏还在继续。”   “只要你多呆在幼儿园一天,杀人犯的那部分就会一直存在,她会不断杀人。”   “所以,杀人犯要么死,要么离开幼儿园,我们才能拿到门牌。”   “可是门外有那名流浪汉看着,早早姐出去会被尾随杀掉吧。”丁容开口质疑道。   宜图回头看了他一眼,淡声道:“那就让他离开不就行了。”   丁容一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什么?”   宜图没有理会他,只是从阿成的尸体上拔下了带血的刀。   他将那把刀在阿成的身上擦干净,随后提着刀向门卫室走去。   “他这是要恐吓保安?”桃子不解道。   小满没说话,目光紧紧的跟随在他的身上。   也不知道男人到底和保安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唯一的那名保安接过了宜图手里的刀。   尽管他的面容忐忑,带着几分害怕,但他还是打开了幼儿园的大门,走了出去。   而在他出去的一分钟后,那名流浪汉就如宜图所料的那样,尾随保安离开了。   此时此刻幼儿园的大门敞开,警察也还未到,宜图冲胡早早扬了扬下巴。   “走吧。”   胡早早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她站在门口,看着陌生的街道,问道:   “我、我该去哪?”   宜图说:“只要不回幼儿园,走的越远越好。”   胡早早看着男人沉稳冷静的眼眸,犹豫了片刻,说了声好。   她相信宜图,尽管他们认识只不过短短几天。   就在胡早早要走的时候,宜图轻声开口道:   “一会见。”   胡早早一愣,心里瞬间有了莫大的安全感。   她冲宜图感激的一笑,“一会见。”   胡早早走后,小满脸上露出一抹遗憾。   “可惜了。”   桃子一时之间还没有缓过神来,原来他们是一伙的,自己居然活下来了。   昨晚进她宿舍的人,居然是小十。   “可惜什么?”她反应迟钝的问道。   小满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还能可惜什么,放走了杀人犯,她怎么能得到警察叔叔给予的奖赏呢。   “你和那名保安说了什么?”丁容好奇道。   宜图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做他该做的。”   保安的职责是保护幼儿园里的学生和老师,但幼儿园里却死了这么多学生和老师。   很显然,他已经失职了。   宜图不过是和他说,如果你不出去报警,等这件事结束后,园长会以失职的理由开除他。   但如果他要是出去报警,救了老师和学生后,保住工作是其次,一笔奖金那是必不可少的。   原本保安还在犹豫,性命和金钱哪个更重要,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所以宜图又给了他一把刀,如果你害怕流浪汉,那么就选择正当防卫吧。   赤手空拳,可比不上真家伙。   许蘅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   “原来这个游戏设置两名保安,是这么安排的。”   “两个结局,两种对策么。”   宜图没说话,默认了。   这座牌场并不是设定死的,而是灵活变通的。   它比之前任何一座牌场都更加考验人性,杀死杀人犯,还是选择放过,只在他们玩家的一念之间。   胡早早走了没多久,警察很快就到了。   警车呼啦呼啦的响,整条街上站满了人。   仿佛之前与世隔绝的两三天,只是一种错觉。   师敏在警察的面前,感激的握着宜图几人的手,感谢他们尽心尽力的保护幼儿园的学生。   为了答谢他们,园长决定将他们全部录用,并发放一批奖金。   听到师敏的这句话后,宜图忍不住皱眉。   全部录用?   许蘅表情也不太对,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   等到实习考核通过表拿到手,所有人的游戏面板终于有了动静。   【本座牌场剧情已达到89%,门牌已刷新,请玩家在十分钟之内离开本座牌场!】   实习考核表在宜图的手上变成了一张白色的卡牌,他将牌抛向空中,瞬间化作一道白门。   胡早早藏在巷子口,听见外面警察的声音,她一直没敢出去。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清楚宜图他们有没有拿到门牌,而她是否要折返。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巷子口突然出现了一道白门。   “走吧。”   桃子第一个踏进了白门,没有丝毫的犹豫。   第二个走向白门的人是小满,她还没有踏进去,在门口顿了一下。   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回头冲许蘅和宜图所在的方向一笑。   “我替猎奇队长向背叛者问好……”   “梅花King向红心Queen致敬。”   宜图微微一愣,而小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白门里。 第83章   小满的身影消失在白门里后,宜图转头看向许蘅。   那人微微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八成是猎奇战队的小喽啰,不用理会。”   宜图点点头,并没有多问。   “走吧。”   他们一出牌场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胡早早,她要更快一步出来。   她见大家都出来了,便赶紧拿来了冰镇过的水果和饮料。   “各位辛苦了,来休息休息吧。”胡早早笑道。   宜图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他们出来的这个点,还不到吃中饭的时间,游柯和欧骋不在别墅里,十之八九就在牌场里。   而顾永年一大早就和他们交代过,他去拜访同在金泽市的一名好友去了,差不多晚饭的时间才会回来。   宜图在房间里休息了没一会儿,便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   欧骋和游柯从牌场里出来了。   胡早早在和游柯交流刚刚牌场里的情况,而欧骋则一言不发的上了楼。   宜图的对面就是许蘅的房间,在看完猎奇战队的基本成员信息后,他原本是想找许蘅聊聊的。   但很明显,现在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尽管欧骋的脚步声很沉,但他的敲门声很轻。   他只敲了两声,便耐心等着许蘅来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宜图才听到许蘅不耐烦的声音。   “进来。”   欧骋进了许蘅的房间后,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就在宜图以为这两人在谈什么事情时,一道疑似耳光的声音响起。   相当清脆。   宜图愣了一下,这两人不会是要打起来了吧?   正当他想要开门出去看看时,房门被人敲响。   外面传来了许蘅的声音,“宜图,你在么。”   宜图想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门外只站了许蘅一个人,不见欧骋的身影,而许蘅脸上因羞怒翻涌而上的血色还未褪去,嘴唇也红的有点奇怪。   他见宜图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唇上,忽的笑了。   “好看么。”   宜图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好看什么?他又不是基佬。   他把人放了进来,问道:   “你们两个吵架了?”   看许蘅这样,挨打的人恐怕是欧骋。   许蘅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你听见动静了?”   “他发疯,我才动手的。”   宜图了然的点点头,“下次打轻点,都被外人听见了多不好。”   许蘅一噎,“不是……你误会了!”   “算了……”   他看着宜图,突然笑了。   “你可不是外人,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外人。”   宜图听到这,心里乐了。   “当内人也不太合适吧,我有贱内了。”宜图笑道。   许蘅被他调侃个正着,脸上浮现出一抹恼火。   “没听你提过你伴侣啊,要是中看不中用,还是趁早换掉的好。”许蘅也笑着回怼。   “不过你现在就绑配偶,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许蘅问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他是认真的在考虑。   “王座玩家很少有绑配偶的,你绑的这位,以后别真的成了一个麻烦。”   宜图听这,兀得想起了江寒屿那张不可一世的俊脸,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只不过,到底谁才是谁的麻烦,这还有待商榷。   “可能吧。”   许蘅见宜图这幅神情,瞬间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沈昊和吕南都说你男人挺强的,榜上有名吧?”   宜图差点没反应过来,无奈道:“什么我男人。”   “我和他的配偶关系有点复杂……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事么?”   他和江寒屿之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关系,宜图也懒得去过多纠结。   许蘅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于是开口说道:   “我把咱们上座牌场遇到猎奇战队外编成员的事,告诉了欧骋。”   “你在牌场里的所有表现……恐怕会被那名外编成员以视频形式发送给梅花King。”   “说实话,我们的运气挺糟糕的。”   宜图没有否认,事实上在牌场里,只要有一名玩家认出了他的身份,那么就相当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基本信息。   尽管梅花King和他几乎没有交集,甚至夜莺战队和其所带领的猎奇战队也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   但对于新生的王座玩家,势必会引来嗜血的野兽。   宜图一出牌场就在论坛上搜索了梅花King,而论坛上弹出来的信息,基本上都和他的战队有关,个人信息非常的少。   梅花King的外号名为夜王,又名不死者,拥有几乎无解的再生修复能力的神阶使徒牌。   这张牌会无底线的吸收伤害,持有者所承受的伤害越高,修复能力就越强。   目前为止还没有达到极限。   而夜王的这张神阶牌,也一直都没有暴露致命弱点。   论坛上关于梅花King的帖子很多,几乎都是和其他高级玩家一起出现。   他曾经被黑桃King大魔王的审判之握击中,整个人差点绞成了一摊烂泥,但是恐怖的再生能力依旧让他活了下来。   尽管那一次,他差点就没能修复过来。   这也是两人唯一一次的交手。   而梅花King则是和红心King的交手次数更多,两人甚至不分上下。   即使红心King拥有一张可以抑制任何事物或生命体成长的神阶牌,但也只能有限的延缓夜王的修复能力。   夜王再生的秘密,不在于身体任何一个器官的毁灭。   目前来说,这一直都是一个无解的话题。   “你觉得夜王会夺走我的身份牌?”宜图垂眸。   许蘅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   “我忘了和你说,夜王这个人,有个很独特的怪癖。”   许蘅说这话时,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   宜图:“嗯?”   “你知道他的战队名叫猎奇的由来么?”许蘅看着宜图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夜王喜欢收集各种各样,他觉得特别的玩家。”   “找到他们,驯服他们,然后收集他们。”   “像小动物一样。”   听到这话的宜图愣住了。   许蘅是怎么知道的?论坛上可没有任何关于夜王这一爱好的帖子。   “你……”宜图试着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说。   谁知许蘅自己承认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曾是被他看中的其中一个。”   宜图沉默,这恐怕就是许蘅为什么在牌场里被针对的如此厉害的原因。   “不过我聪明,我跑的快。”   许蘅到对自己的这段过往不是很在意,尽管夜王确实对他的使徒牌表示出很大的兴趣,甚至抛出了橄榄枝。   但许蘅拒绝后,夜王也没有过多纠缠,只不过对于他的不识好歹,多少有点迁怒。   “夜王的战队成员,如果联动赛能有机会遇见的话,你就会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他们,个个都是怪物。”   宜图听到这话微微皱眉,“联动赛?秋季的联动赛我们战队报名了?”   许蘅笑了,“对啊,顾永年一早就报名了,也不知道今年得个什么名次回来,还嫌不够丢人。”   赌徒游戏会在每年的三月和九月举报一次战队的联动赛,符合等级要求的战队都可报名参加。   报名参加的战队需要队长为每一位正式成员缴纳参赛积分,进入联动赛后,个人表现越优异,个人勋章积分越高,战队积分也就越高。   联动赛会采用淘汰制,同一水平的情况下,会逐一淘汰掉末尾的战队。   而今年的春季联动赛中,夜莺撑死了,也就撑到了第二轮,还是被淘汰了。   没有达到联动赛保底要求的战队,不仅没有任何奖励,还会被扣掉所有的缴纳积分。   如果只是扣掉一些积分也就罢了,但最让人难堪的是,丢面子丢大了。   提起这事,许蘅就气的咬牙。   “联动赛去了也是丢脸,带着两三个累赘,真不知道顾永年是怎么想的。”   由于联动赛是正式的战队赛,所以只要是战队的正式成员,都会被强制要求参加。   所以这次秋季赛,不仅宜图要参加,还有实力较弱的丁容和胡早早也会参加。   “联动赛开始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宜图问道。   “九月二十三,秋分那天。”许蘅看着宜图的眼眸道:“我们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   “我可不想带着红心queen一起丢脸。”   宜图笑了,“巧了,我也是。”   许蘅的这番话无法是在提醒他,他红心皇后的名号已经传了出去,而夜莺又和红心皇后绑在了一起。   要想他自己不丢脸,那么夜莺就也不能丢脸。   宜图微微垂眸思索片刻,许蘅却突然开口道:   “我说这话可不是为了夜莺。”   “什么?”宜图抬眼看向他。   许蘅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神情认真。   “这是你的机会。”   许蘅的话并没有说完整,但他知道男人懂他的意思。   夜莺算个什么东西,但凡一个有点野心的人,就不该呆在臭水沟里慢慢腐烂。   许蘅走后,宜图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莫测。   联动赛即将开始,许蘅也毫不避讳的告诉他,顾永年说什么去拜访朋友,其实不过是在拉拢其他战队而已。   毕竟是联动赛,战队和战队之间是可以合作的。   等到联动赛报名截止时间结束之后,宜图让茱蒂丝打开了游戏面板。   他顺着榜单一一看去,除了部分排名很靠前的战队没有报名的必要外,其余为了冲名次的战队都报了名。   而最让宜图感到惊讶的是,江寒屿所在的魔牙战队也身在其中。   要知道黑桃King所在的战队一直保持着第一的排名,几乎不参加战队的联动赛,除非战队之间发生了利益冲突。   以至于必须在游戏里一较高下,俗话说公报私仇。   宜图并没有想太多,按照实际情况来考虑,他和江寒屿的战队几乎不可能碰到。   因为不在同一等级,根本不会被安排在一起。   这样也避免了两人能遇见的可能性,最起码不用尴尬了。   然而就在宜图想的很周全的时候,眼前弹出了一则信息。   【江寒屿:你那什么破战队,排名这么低?】   宜图表情一僵。   【宜图:?】   您有事么?您有事么! 第84章   江寒屿没有再回,好似刚刚发出的那条信息只是宜图的幻觉。   系统奖励给他和男人的对话器只有两人在同一个世界层面上,才能正常使用。   比如同在游戏中,或同在现实里。   而在游戏中,也要两人在同一个牌场里才能正常连接。   他和江寒屿的对话器基本上都是处于断开的状态,原因无非是,两人都在频繁的进入牌场,对话器被迫断开罢了。   宜图看了一眼此时对话器的状态,一点都不意外的发现,正是断联状态。   看来那人只是抽空看了一眼联动赛报名的名单,发来了这条信息后,便立马进入了游戏。   真忙。   宜图轻啧了一声,随后关掉了对话器。   他刚从上一座牌场出来,状态还没有完全恢复,并不考虑接着进入游戏。   而上一座方块4牌场所带来的奖励,是翻倍的积分。   宜图没去问许蘅他们几人得到了多少,但他拿到的是基础积分翻了八倍的。   太阳花幼儿园的基础积分是十八万,如果平分给十二名玩家,其实没有多少。   但在牌场中死掉的玩家也不少,活着的瓜分掉死去的,每人也能捞个三万JR积分。   而宜图又获得了牌场里的最佳演绎称号,奖励便是积分翻了八倍,一共二十四万,大大弥补了竟票模式关闭所造成的损失。   现在他账户里的积分只有六十多万,都是这几天他和夜莺成员频繁进出牌场累积获得的。   之前积攒的分全被宜图拿去升级了二阶道具--最后一封情书,瞬间消耗掉了他将近五十万的积分。   而他新获得的二阶使徒牌--疼痛所需要升级的积分,则要一百零九万JR积分,比情书道具足足翻了两倍。   宜图很惆怅,道具与技能牌太吃分了,他拼死拼活挣的那么一点,一会就挥霍完了。   但联动赛开始在即,不能掉以轻心,疼痛牌必须也要一起升到一阶。   晚上顾永年回来时的脸色不太好看,识趣的几人谁也没过多去问。   联动赛是一块大蛋糕,无数只战队都想从中分到一点甜头。   更有甚者想要独占大头,于是在联动赛规则允许的情况下,战队一旦强强联手,几乎无人可以匹敌。   尤其是春季联动赛中就出现了这种恐怖的情况,当前五的战队都没有参赛,而第六和第七联手,几乎抢夺掉了大半的资源,强行提前结束了游戏。   顾永年这一次拉拢的战队,是排名第三十二名的极光小队。   极光的队长幼兔为人谨慎,行事作风一向中规中矩,面对夜莺的拉拢,并不是不心动。   尤其是夜莺战队新加入了一名王座玩家红心皇后,如果机会把握的好,他们能获得的好处绝对要比明面上的多得多。   但幼兔还是拒绝了。   尽管有着能与红心皇后交好的机会,但他们更怕就此招来的麻烦。   要知道红心皇后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实力是强是弱都未可知,多多少少都会引来嗜血野兽的不满。   夜莺会毫不意外的,成为众多战队针对的目标。   顾永年在宜图进入战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他以为自己能承受的来罢了。   丁容看了看顾永年还算沉得住气的脸,到嘴的话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战队排名真的有这么重要么?招了一个背叛者不够,还要再招一个红心皇后……   许蘅抬头瞥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等他再转头,目光正巧和坐在他对面的欧骋对上。   许蘅面无表情的错开,欧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明天你要和红心Q进牌场么,我和你们一起如何。”   尽管欧骋在对许蘅说话,但目光却看向了宜图,明显在征求他的意见。   宜图下意识抬头看向许蘅,那人神情紧绷,就差冲他摇头示意了。   宜图没忍住笑了一下,“可以啊,正好明天要进中级场,人多方便点。”   他话刚说完,许蘅便两眼一瞪,表达自己的不满。   宜图就当没看到,欧骋也是有样学样,选择性忽略。   眼见这两人故意使坏,许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起身回房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生气。   丁容看着许蘅离开的背影,眉头皱的老深。   “又发什么疯。”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顾永年无奈的看向他。   听到这话的丁容瞬间就不高兴了,站起身就走。   顾永年没办法,只好起身也跟了上去。   一转眼,桌子前就只剩下宜图和欧骋两人了。   宜图早已习惯夜莺战队这古怪莫名的气氛,他也不过多揣测参与,用完餐就打算离开。   这时,欧骋却突然开口了。   “许蘅觉得和你很投缘。”   宜图愣了一下,心里感到一丝古怪:   “我并没有做什么。”   欧骋没说话,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片刻的沉默之后,欧骋道:   “是,你确实没做什么。”   “希望你以后也不会做些什么。”   听到这话的宜图忍不住皱眉。   他和欧骋没有单独相处过,比起许蘅的率真,顾永年的心思沉稳,欧骋不仅话少,也几乎不怎么表现自己。   一开始宜图以为欧骋只是性情冷淡,在乎的人好像也只有许蘅一个。   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到底是夜莺战队的副队长,欧骋和顾永年之间的友谊要比旁人想象中的更加牢固。   只是宜图不明白,欧骋说这话的意思。   担心他会把战队弄的分崩离析么?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宜图面色平静,“副队长是不是想多了。”   欧骋看着那人的目光没有一丝松懈,他微微摇了摇头,眼里是宜图读不懂的深意。   他起身离开时,转头对宜图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会一直呆在夜莺么。”   尽管是一句问话,但宜图却觉得那更像是一句简单的陈述。   他不会一直呆在夜莺。   这个事实不仅欧骋知道,丁容顾永年也知道。   而许蘅,则是更加知道。   可即使这样,许蘅还是和他走的很近,好似他们才是认识多年的好友。   宜图看了看眼前凌乱的餐桌,正如他们离开时无法自我收拾的情绪。   欧骋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敏感,他在担心什么呢?   担心他带走许蘅么?   宜图无奈一笑,他确实没有长期留在夜莺的打算,但也没有急于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这是一段短暂的停留,但也不至于平白无故招惹怀疑。   宜图无奈一笑,他简单的擦拭了嘴唇,便也起身回了房。   回到房间后,游戏界面弹出了江寒屿回复他的信息。   宜图看到后,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   【江寒屿:?说人话。】   【江寒屿:报名去看你挨揍,哥哥感动么。】   宜图知道这人怕是又在无聊找乐子,便随手回复了一条。   【宜图:?你都不像别的弟弟会心疼哥哥。】   宜图刚脱掉上衣,那边江寒屿的信息回复的异常的快。   【江寒屿:?】   【江寒屿:??】   【江寒屿:宜图你把话说清楚,别的弟弟是谁?】   宜图心里一直发虚,总有种捉奸的感觉。   但事实上,他和江寒屿都不算情侣,更别谈什么捉奸了。   正当宜图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江寒屿的消息又来了。   【江寒屿:我过几日要去湘谅市一趟。】   宜图一愣,江寒屿要去湘谅市?   湘谅市就在金泽市的隔壁,距离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   不过,男人和他说这个是做什么?   宜图揣测不到那人的意思,只好回了一个问号。   而江寒屿很快又给了答复。   【江寒屿:接宋景琛。】   【宜图:小宋?发生了什么吗?】   如果宋景琛没有出事,江寒屿没有和他说的必要。   果然,宜图等了一会儿,江寒屿那边回了。   【江寒屿:花伞夺走了一名王座玩家的身份牌,宋景琛在他那。】   江寒屿没有细说,看来情况复杂,一两句话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   宜图看到这,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当初在囍字牌场里时,宋景琛就和他说过,黑桃queen花伞打算给自己的配偶梅花鹿抢夺王座身份牌。   而抢夺王座身份牌,那么势必要杀掉一名王座玩家。   只是宜图没想到的是,这才过去没多久,花伞居然得手了。   【宜图:他去找宋景琛了?】   【江寒屿:嗯,他不肯放人。】   花伞得手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宋景琛。   虽然他们是在游戏中认识,但现实里也互相见过。   除了没有情侣的名分,该做的事也都做过了。   所以花伞知道宋景琛家里的地址,两人正闹的不可开交。   而江寒屿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无非是他这样的好队长必须为自己的队员负责。   也就是说,宋景琛的表哥要求江寒屿出面解决这件事。   花伞和江寒屿认识,不仅认识,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   宜图回复了男人后,江寒屿就没有再继续和他说下去,看样子是接着忙着去了。   第二天早上,宜图上游戏论坛上看了看,并没有相关的帖子出来。   而已知的王座玩家还是那几位,他猜不到是谁被花伞夺走了身份牌。   很明显,这件事被人有心的压了下来,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暴露。   没有消息,宜图也就不再过多关注了,很快他便和许蘅两人进了中级牌场。   江寒屿告诉他的这件事,还是让宜图感到了几分焦虑。   如果早就成为王座玩家已久,却还是能被更高的人夺走身份牌,那么他这样的新生王座呢?   这件事曝光之后,联动赛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加艰难。   而他没有猜错的话,江寒屿此次报名联动赛,恐怕也多多少少和这件事扯上了关系。   要知道王座玩家的身后,牵扯的还有战队的利益。   宜图没有再多想,他现在只想快点提升自己。   等到他从中级场里出来后,已经是中午了。   这时,他的手机上多了一条陌生的未接电话。   宜图皱眉,想了想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宜图耳边响起。   “哥,是我。”   宜图一愣,“小宋?” 第85章   自从囍字牌场出来,宜图给了宋景琛联系方式后,他一直没等到小宋的电话。   而此时宋景琛打来,宜图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电话那头,宋景琛的声音透着一股无法遮掩的疲惫与虚弱。   “哥,这次贸然打给你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你那边……可以暂时收留我几日么?”   听到这句话的宜图站起身来,换了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后,才开口道:   “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电话那头等了好一会儿的宋景琛心里有几分忐忑,就在他以为宜图打算拒绝他的时候,骤然听到了这句话。   宋景琛心里猛的涌上一股暖流,连忙感激道:   “谢谢哥!真的太感谢你了!”   “哥,你不问我出了什么事么?”   宋景琛刚想解释原因,宜图便笑着打断了他。   “见面再说吧,小宋。”   “你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就去接你。”   “好!”   宜图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时候,许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要去哪?”   “去接一个朋友,晚饭不用等我了。”宜图简单的回道。   许蘅点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询问。   宜图按照宋景琛给的地址,一个多小时后开车来到了湘谅市。   他到达宋景琛指定的地点后,并没有立即打电话联系,而是熄火停车等了二十多分钟。   宋景琛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哥,我马上就到。”   电话那边传来宋景琛细细索索收拾衣服的动静,声音还不轻。   “花伞呢?”宜图问道。   宋景琛说:“他睡了。”   宜图一愣,睡了?   大白天能睡得着觉么?   宜图觉得奇怪,也没有想太多,等到他接到宋景琛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而宋景琛在看见他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吃惊。   他是真没想到宜图本人要比游戏中更加好看,并且看上去年轻的像是同龄人一样。   宋景琛不好意思的冲宜图一笑,“说实话,宜图哥,你真的有惊艳到我。”   听到这话的宜图也勾起唇角,“一见面就拍马屁,打算住我那几天啊?”   宋景琛有点害羞的解释道:“不会住很久的!”   “我表哥和他队长再过三天就会来接我了……麻烦嫂、宜图哥了。”   宜图的神情还算绷得住,就当没听到那一声喊错的称呼。   “你住我那,你表哥放心么?”   宋景琛点点头,奇怪的问道:   “为什么不放心,是寒屿哥让我先和你联系的。”   听到这话的宜图一脸懵,“他让你联系我的?”   宋景琛比他更懵,“是啊,表哥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寒屿哥在旁边插话……”   “他说什么了?”宜图忍不住问道。   “他说……你那里挺闲的,还不如让我过去呆着。”   宋景琛没敢说原话。   实际上江寒屿的原话是,找你嫂子去,顺便去看看你嫂子的好弟弟又是哪位。   宋景琛的表哥危洲听到这话,没忍住捂住电话,低骂道:你又阴阳怪气发什么疯?   江寒屿没说话,危洲闷哼一声,结结实实挨了一把掌。   “这就是你和老大说话的态度?没大没小!”   危洲冷笑一声,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等到宋景琛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   ???   于是实在没办法的他,只好来找宜图了。   尽管宜图不太相信宋景琛的说辞,但也没有过多问,只是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给江寒屿发了条信息。   男人那边没有回,十之八九还在游戏里。   宜图开车返回金泽市的路上,和宋景琛闲聊,这才知道为什么小宋躲不开花伞的纠缠。   花伞以前的本名其实叫司徒恒一,在少年时期经历父母婚变之后,才改名为傅恒一。   花伞的父母属于家族联姻,双方家族一个有权一个有钱,尽管婚姻不如意,但外人看来,却是风光无限。   双方离婚之后,花伞的父亲因被其母亲抓到了把柄,没能争到孩子的抚养权。   花伞被判给了母亲,但即使这样,他仍然是双方家族捧在手心里的公子哥。   所以宋景琛和花伞同居了不过短短三个月,花伞就把他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   而他离开或是活动的任何痕迹,都是能被花伞找到的。   除非带他离开的人,是从未出现过的陌生人。   而这次花伞回来找他,也是宋景琛没有意料到的。   他以为,他们算是心照不宣的说拜拜了。   谁知道,这人居然还腆着老脸回来找他,甚至还问他到底在闹什么。   宋景琛气笑了,两人很快速的打了一架。   打完之后,屋子像是被龙卷风席卷过一般,一片狼藉。   花伞的左脸红彤彤的一个巴掌印,迅速的肿了起来。   宋景琛看着有点于心不忍,又莫名的生气。   尤其是花伞带着委屈又难过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这种恼火就从心里涌起,再冲上头顶。   虽然是他先动的手,男人被迫防御。   但这人渣的明明白白,打他一顿都是我佛慈悲了。   想到这的宋景琛郁结,宜图从后视镜看到他耷拉着个脸,一幅生无可恋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宋景琛真人比他想象中的要更瘦更欣长,尤其是当他不说话的时候,安静的像一座雕刻精细的石像。   宜图实在没办法想象,这样一个温和尔雅的人,居然能炸毛到和别人动手。   但事实上,花伞成功做到了这一点。   “江寒屿说,花伞夺走了王座玩家的身份牌?”宜图想了想开口道。   坐在后座的宋景琛点了点头,神情凝重。   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要是在一年多之前,花伞的这种举措根本不会引来任何关注。   毕竟在那之前,十六名王座玩家仿佛在经受暴风雨的洗礼冲刷,不断更换死亡,无一例外。   那一场王座之争,持续了整整六个月。   厮杀之后,最终定下了现在玩家们所能见到的十四位王座玩家。   而剩下的红心皇后以及一名红心骑士,却一直没有被系统更换出来。   直到今日,除了红心皇后意外出现之外,十四位王座也该是稳当的在位。   可花伞毫不留情的杀了一名方块J,夺走了王座身份牌。   他无意挑起风波,将这平静如镜子的湖面打碎的够彻底。   “傅恒一把方块J的身份牌给了梅花鹿,现在梅花鹿才是新任的方块J了。”   宋景琛说这话时,还算得上心平气和。   他已经学会了接受事实,尽管事实如此不堪。   “再过十几天,排行榜上的王座信息就会进行更替。”   “而更替的时间,正好是联动赛开始的时间。”   宜图看了看后视镜,宋景琛的表情还算崩的住。   “你没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么。”   宋景琛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   “花伞做事从来不需要原因,宜图哥,你不了解他。”   “他是那种,喜欢谁就会无条件满足谁的人。”   “很明显,梅花鹿想要王座牌,他就给了。”   宋景琛心里自嘲一声,谁不想要王座身份牌呢?   早知道花伞变心的那么快,他就应该趁他病要他命。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宋景琛只能悔不当初。   宜图唔了一声,“我感觉这之间应该有点别的什么……算了,不说这个了。”   “秋季战队赛你报名了么?”   宋景琛点点头,他的战队已经报名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报名,搅这一趟浑水的。   要知道王座玩家的利益是和战队直接挂钩的,那名死掉的方块J是方块King邢主的骑士。   而方块King邢主又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他绝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更何况花伞直接来的这么一手,不仅仅是杀了一个方块J这么简单。   他动了四王之间的平衡,明目张胆的分走了一位骑士。   而梅花鹿又是他绑定的配偶,也就是说他顺走了一名王座玩家的站队。   宋景琛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或许他真的只是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寻开心罢了。   这一次联动赛之后,他要退出自己的战队。   宋景琛没有和花伞绑定配偶,自然也没能进得了花伞的战队星恒。   宜图知道宋景琛是有一个自己的小战队的,名叫第七星。   因为花伞的个人实力排名第七,所以宋景琛的战队名叫第七星。   第七星是星恒的附属战队,它的出现,原本就是花伞为了讨宋景琛欢心特意设立的。   花伞不愿意宋景琛加入别人的战队,一来是占有欲在作祟,二来他也怕宋景琛受其他人欺负。   于是他给宋景琛弄了这么一只小战队,队员实力不凡,对宋景琛友好,并且他自己就是队长,不用看别人脸色。   而现在,两人闹崩,宋景琛早就想在第一时间退出战队。   但他和战队里的成员都相处的很友好,即使他们没说什么,但宋景琛知道,他们是想参加联动赛的。   因为作为星恒的附属战队,当星恒得到一块蛋糕后,其身后的附属战队也会跟着吃到一口。   第七星的成员也想从中得到好处,这并没有什么错。   毕竟在游戏中,是靠积分活命,而不是人情。   “对了,宜图哥。”宋景琛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你所在的战队夜莺也报名了对么?”   宜图说:“对,怎么了?”   宋景琛的表情微变,喃喃道:   “这可麻烦了。” 第86章   这一次的联动赛,前十名战队表面上只有大魔王的魔牙和花伞的星恒报了名。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花伞和梅花鹿明目张胆的夺走了邢主的方块J,邢主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   这一次的联动赛,邢主势必会参与其中。   “虽然方块King邢主自己的战队没有报名,但是他的附属战队却报名了。”   宋景琛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哥,你应该知道邢主和他的骑士们的特别之处吧?”   宜图点点头,关于方块King的信息他是了解过的。   “所以,只要有方块玩家进入了游戏,那么邢主必定也在其中。”   在赌徒游戏中,代表着正面力量的红心与方块,在实力上,确实不如黑桃与梅花。   但红心玩家拥有至上的智慧,而方块除了死守财富之后,无法与任何三个花色相比。   也就是说,在这一代方块King出现之前,方块是比红心还要遭人嫌弃的身份牌。   甚至有的战队,公开拒绝招收方块玩家。   直到方块King邢主的出现。   他的晋升经历可以说是一部励志传奇电影,从来没有哪一个花色像方块这样团结的无坚不摧。   两位方块J骑士为他效命,方块Queen也衷心于他。   他是四位国王里,唯一一位可以达到如此统一的君主。   尽管黑桃King大魔王凭借自身强悍的实力,也招收了梅花Queen与黑桃J两位王座玩家。   但他无法像邢主那样,统一自己的花色。   尽管同花色之间,有着绝对的威严压制。   但依旧有许多不愿屈服的Q与J,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真正的卡牌。   赌徒游戏强加在他们身上的阶级,就是为了让阶级剥削他们的人性,彻底沦为游戏的附属。   所以王座玩家们要比其他玩家来的更加桀骜不驯,这也是国王们无法统一花色的原因之一。   而更多的是,国王们懒得消耗精力在征服下属这件事上。   就比如同为黑桃的江寒屿和傅恒一,一位King一位queen,前者压制后者。   但那又如何呢,即使江寒屿在小时候就把傅恒一揍趴下过,那人也没有过低头。   即使进入了游戏,即使有了等级压制,他们依旧是完全独立自主的个体。   在王座玩家分散成性的情况下,邢主却统一了他的国度。   他的强大之处,就在于旁人无法比拟的凝聚力。   而这一凝聚力的产生,则和邢主的一张神阶卡牌有关。   方块King邢主的那张神阶牌-神迹,可以使他降临在任意一名同为方块花色玩家的身上,无视空间与时间的限制。   而在降临成功的二十四小时内,君主将额外获得一层神明庇护的神威。   神威加持的状态下,同花色的玩家将无条件听从君主的命令,直至神威消失。   而君主则能感应到任何一名领域内下属的存在,使神迹发生在任何子民的身上。   意思就是说,只要是方块花色的玩家,都有可能瞬间转变成邢主本人。   神迹发生在每一处,每一位信仰我主之人的身上。   凭借着这张神阶牌,邢主可以无视空间进行有限的瞬移与躲避。   尽管他的瞬移有限,但只要牌场里有多少名方块玩家在,那么他就拥有多少条可以消耗的性命。   而且这种情况下,不会有任何一名方块玩家临阵脱逃。   他们忠诚的令人可怕。   宜图在论坛上看到过相关的帖子,大部分的玩家都在揣测方块King邢主的那张神阶牌,是否具有魅惑人心或是绝对服从的强制能力,否则不可能做到如此恐怖的服从。   而对于方块King的传言,都是传的神乎其神。   甚至隐约要超过黑桃King的风头,更别说同样实力恐怖的红心King与梅花King夜王了。   “我哥说,尽管邢主一直都是中立派,从来不挑事生非,但……”   宋景琛道:“但他极其护短。”   “死去的那名方块J,邢主不仅要拿回身份牌,恐怕还会给傅恒一一些苦头吃吃。”   宜图微微皱眉,“如果他要是拿回身份牌,那么花伞的配偶怎么办?”   要知道身份牌都是和玩家的性命捆绑在一起的,身份牌被夺,则意味着那名玩家死亡。   宋景琛看着宜图的目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   “花伞打算在邢主没降临之前,替梅花鹿更换身份牌。”   宜图一愣,“什么意思?”   “他要再杀人拿身份牌?”宜图的声音沉沉。   宋景琛神情郁郁,“我不知道……黑桃玩家都是疯子。”   “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宜图没说话,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路,静静的开着车。   他们到达金泽市时正好是晚上六点,宜图并不打算带宋景琛去认识夜莺战队的成员。   反而把人安置在了自己的家中。   两人放下行礼之后,宜图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吃饭。   这期间傅恒一的电话不断打到宋景琛的手机上,被无情的按掉之后,宋景琛顺便还将其拉入了黑名单。   宜图看到了也不好说些什么,等菜上了之后边吃边聊,暂时将联动赛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宋景琛的心情不好,两人便开了一瓶红酒。   宜图喝白的不行,喝红的还算绰绰有余,而宋景琛才喝了小半杯,就红晕上脸。   “你酒量不太行啊,小宋。”宜图没忍住笑着调侃。   宋景琛不好意思的笑了,喝酒会使人心情变好,最起码此时此刻的他心情还不错,话也多了起来。   “我年纪小,不怎么会喝酒。”   宋景琛今年才二十二岁,刚从艺术学院毕业,本行是拉小提琴的。   多文静乖巧的小孩,怎么想不开和一个男人谈恋爱了呢?   宜图想不明白,更何况宋景琛的家境良好,父母都是高学历的博士,初中还出国留学了三年,虽然后来被亲舅舅叫了回来。   难道艺术生都好骗么?   宜图这般想着,这时,宋景琛的电话来了。   “是我哥。”   宋景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后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陌生低沉的男声,“景景,你现在在哪?”   “我在宜图哥这,我今天联系了他,他把我接到了金泽市。”   “宜图?”危洲按了按额头,“你真的去找他了?”   宋景琛说:“是啊,哥你放心,我不会给人家添乱的。”   危洲简单的“嗯”了一声,“等我来接你,没事别乱跑给宜图惹麻烦,听到没有?”   “听到了哥。”宋景琛乖巧的答了一声。   “嗯。”危洲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说道:   “傅恒一的电话都打到我和□□这里了,妈的真烦。”   “回头我再帮你收拾他,你先乖乖的在宜图那里呆着,过两天我们就来。”   “□□要去找那家伙算算账,应该有他受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略带冷淡却意外好听的男声打断。   “危洲你是不是有什么病?他几岁了你还像个老妈子一样……”   恰好听到这一声的宜图,微微挑眉。   那边的声音没再传来,危洲急急的挂了电话。   宋景琛表示见怪不怪,“应该又干起来了。”   “年轻真好。”   “那是…江寒屿?”宜图问道。   宋景琛点点头,随后奇怪的问道:   “哥,你现实里没和寒屿哥见过么?”他居然听不出来江寒屿的声音。   “没有,我私下里和他见面做什么。”宜图笑道。   想想那种画面,就莫名的古怪。   听到这话的宋景琛更加觉得的奇怪了,“你们不是配偶么?怎么会没有见过呢?”   宜图顿了一下,并没有故意隐瞒。   “系统分配的。”   宋景琛脸上露出了一抹吃惊的神情,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知道,以江寒屿那种寡恩薄情性格,百分之一百会和系统分配的配偶解绑。   他厌恶约束,尤其是游戏强加在他身上的种种。   尽管是像宋景琛这样不太熟悉江寒屿的人,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而宜图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和江寒屿解除关系。   要说两人之间没有鬼?宋景琛第一个不信。   “可是你们……在牌场里同住啊。”   “我真的以为你们是cp,感觉寒屿哥对你很不同。”   宋景琛越说越觉得像是那么一回事,听的宜图都想笑。   “只是情况所迫罢了,我能和一个大男人有什么。”   “你别想太多。”   宋景琛瞪了一下眼睛,表示不服。   “那你们牌场里同睡,是分头睡的还是……”   宋景琛悄咪咪的问道,瞧见宜图自然的神情,明显的愣了一下。   “你们居然真的是同头睡觉!”   “这有什么。”宜图心里一阵发虚,但依旧嘴硬道。   之前他都没觉得有什么,结果宋景琛这么一提,他才觉得哪里怪怪的。   为什么他和江寒屿同睡的时候,是同头?   即使他和好兄弟们同床,也是分头睡,谁也不挨着谁怎么到了男人那……   宜图解释不了,毕竟当时情况危急,谁还在乎细枝末节。   宋景琛点点头,十分懂事的没再接着调侃他。   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浮现了一抹古怪。   “哥,你知道么?”   宜图不明所以,“知道什么?”   “玩家们绑定配偶关系后,会无法抗拒的互相吸引,所以……”   听到这话的宜图脸色微变。 第87章   “所以……配偶关系绑定时间长了,会产生一种……”   宋景琛停顿了一下,轻声道:   “一种至死不渝的爱。”   宜图失笑一声,“至死不渝?”   宋景琛目光复杂,尽管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可笑,但事实情况确实如此。   赌徒游戏为了确保配偶之间能做到真正的忠诚,绑定的双方会不可抗拒的互相吸引。   即使有的玩家在现实中已经有了爱人,但绑定关系之后,依旧会对自己的配偶产生强烈的依赖感。   这种情感导致他们彼此不能背叛,长期相处之后,一旦一方死亡分离,另一方很难从中清醒过来,大多都会选择跟随而去。   “虽然我自己没有经历过,但是每一年都会有无数对配偶一起进入彩蛋游戏。”   宋景琛端起了酒杯,轻轻的晃了晃,感觉到微微头晕。   “他们之中,很多都没有达到进入彩蛋游戏的时间限制。”   “只不过,他们还是选择陪着自己的配偶进入了生命的最后狂欢。”   “不知道这算不算至死不渝。”   宜图闷了一口酒,“算,怎么不算。”   他的思考能力随着这咽下的一口酒一起下沉,再下沉。   思索到最后,大脑竟然一片空白。   他居然对他和江寒屿将要保持一段时间的关系,并没有太大的排斥。   唯一令他不太好受的是,酒有点凉胃。   他甚至听完宋景琛的这番话之后,依旧毫无想法。   宜图如玉的脸在橙色的灯光下蒙上了一层暖光,尽管他的神情还算沉得住气,但向来冷静的眼眸却微微透着几分茫然。   宋景琛还是察觉到了些许,于是笑道:   “哥,你可别全信啊。”   “虽然他们都这样说,但我觉得配偶关系顶多起到了那么一点心理暗示作用。”   “而他们之所以最后会演变成这样……朝夕相处又绝对信任的两人,不会产生情愫才奇怪吧。”   尤其是牌场内险象迭生,患难见真情的奇迹比比皆是。   他爱上花伞的例子,不也是众多“奇迹”中的一个么。   想到这,宋景琛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不由自主的有端起了杯子。   宜图见状连忙按下,把话题扯开。   “你有些上脸了,少喝些。”   “我没参加过联动赛,不太了解,你之前参加过么?”宜图问道。   宋景琛点点头,“我也只参加过一次,就是今年的春季联动赛。”   “每一年每一季的联动赛主题都不一样,我不知道这一季会不会出现新的主题。”   “但春季联动赛的主题,是童话系列之一的小红帽。”   宜图心里一动,“童话?”   “对。”宋景琛接着说道:   “联动赛开启的游戏场会比正常的牌场要大上好几倍,甚至几十倍。”   因为报名参加的战队队伍很多,而玩家人数也随之上升,所以开启的游戏场也会相应的拓宽。   “联动赛的游戏规则不复杂,复杂的是人。”   “玩家一多,争抢就变多了。”   “毕竟游戏场内的资源是有限的。”   宋景琛告诉宜图,玩家要想在联动赛里获得勋章和个人积分,一是尽可能多的寻找游戏场内的资源。   将资源变卖给NPC,可以换取勋章或积分。   二就是通过完成NPC发布的固定任务,完成也会获得奖励。   前者资源有限,并且绝大多数的情况下,会第一时间被几大战队占领。   而后者则更加的复杂琐碎,任务难度大不说,所获得的积分和勋章也少的可怜。   夜莺战队在春季赛中,就是在做任务的途中一个不慎,被强悍的NPC击败,集体淘汰出局的。   “不过联动赛多少有点欺负人,毕竟很多战队都是前几名战队的附属战队。”宋景琛补充道:   “大战队抢不过,小战队不敢抢,简直离谱。”   毕竟上头有人,抢了也是白抢。   等人家大战队抽出空不忙了,回头就能给你浑身扒掉一层皮。   “确实欺负人。”宜图赞同道。   赌徒游戏每年两次的联动赛,原本就是为了加快玩家成长速度,方便他们壮大自己,然后顺利进入四年一次的彩蛋游戏做铺垫的。   尤其是刚刚有了锋芒,急于冒头的玩家。   这样越不公平、且被众多光芒笼罩的联动赛,正是他们展现自我的好机会。   毕竟每年联动赛,最少也会出现几个实力不凡的新人。   他们是新鲜强大的血液,很快就会被更强更优秀的战队挖走,迅速崛起。   很多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参与了联动赛,尽管宜图也免不了俗,但他对更好更强的战队没有太大的兴趣。   他只想赚取更多的积分,以及不被虎视眈眈的其他人夺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仅此而已。   “哥你完全不用过多担心。”宋景琛笑道。   宜图不解的看向他。   “有寒屿哥在啊。”宋景琛眨眨眼,“他肯定会帮你的。”   宜图笑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和他又不是真的cp。”   宋景琛冲他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   “不不不……”   “你可能不太了解一个男人的通病,应该说大多数的男人的通病。”   宜图微微挑眉,“我就是男人,还有我自己不了解的东西?”   宋景琛点点头,“那当然,当局者迷嘛。”   “大多数男人的通病就是护短,江寒屿再冷淡,他也是个男人。”   “他也会护短。”   宜图听后愣了一下,他总觉得宋景琛这小子在胡说八道,但同样的话放在他身上,好像同样奏效。   如果他和江寒屿的位置处境对调,他会护短么?   答案似乎想也不用想,他肯定会。   宜图看着宋景琛得意的小表情,笑了。   “没看出来啊,你在这方面倒是拿捏得死死的。”   宋景琛听到这话很受用,高兴的比了一个拿捏的手势。   “想知道秘诀么?”   宜图点点头。   宋景琛冲他招招手,宜图迟疑了一下,还是凑了过去。   只听宋景琛小声的说道:“去交个男朋友就知道了。”   宜图:“……”拳头硬了。   见到宜图吃亏的表情,宋景琛笑的很欢。   就是因为他和花伞交往过,所以他知道男人的普遍尿性。   护短又爱吃醋,即使两人没了可能,还要纠缠不休。   就是因为他了解傅恒一,所以他才怕。   他怕一时心软,又或是那人给个什么理由,他便又觉得能接受,然后再次重蹈覆辙。   宋景琛在宜图这里住了两天,第三天的晚上宋景琛的表哥危洲来到了金泽市。   这两天,宜图还是会和夜莺战队的成员正常进牌场,或者空下来,单独和宋景琛刷副本。   他不闲着,也不想看见宋景琛也闲着。   于是这两天,宋景琛过的是前所未有的充实,以至于危洲打电话快到楼下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   “你这就来了?”   危洲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没好气的开口道:   “你什么意思,之前不是你催着我来的么?难道现在还想赖着不走了?”   宋景琛干笑两声,“没、没有……就你一个人来的么?”   “还有你寒屿哥和月舒哥,我们十分钟后就到。”   “好的。”   宋景琛答了一声后,那边就挂掉了电话。   宜图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电脑,正在看手里的几只股票的涨势。   听到动静,他没转头问道:   “他们快到了?”   “十分钟后到。”宋景琛给了明确的答复。   宜图移动光标的手顿了一下,“那挺快。”   十分钟后,宜图的家门被人敲响。   宜下意识站起身去开门,心里莫名的有了一丝紧张。   尽管宋景琛就站在他旁边,但宜图打开的瞬间,还是有片刻的愣住。   站在门外的三人无一不是身高过一米八的长身男人,尤其是站在左侧被门挡住一半的那位,整整比宜图高出半个头。   压迫感,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宜图没怎么注意站在他面前的两人,视线只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最高、身姿挺拔的那人身上。   白皙显露青筋的脖颈上,有一枚红色Q的标记。   那么清晰,以至于宜图在看见的一瞬间,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江寒屿居然没有把这东西遮住??   所以这就是他战队成员,都知道他的配偶是红心queen的原因么?!   “哥,这是宜图。”   宋景琛见双方都在互相打量,便出声给双方介绍。   “宜图哥,这是我表哥危洲。”   宜图的目光这才移到危洲的身上,“你好。”   危洲露出一抹浅淡的笑,长相也是少有的英俊。   “早有耳闻,不如一见。”   宜图也笑,刚微微张口,门便被拉开了。   某人的身形完全显露在宜图的面前,江寒屿板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配偶。   “我能进去么。”   宜图一愣,宋景琛呼吸一窒。   危洲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很明显这狗东西是等急了,不过是说几句话的功夫而已。   宜图赶紧让开了身子,不好意思道:   “抱歉,刚刚没注意。”   三人进来之后,原本宽敞明亮的客厅,一下子像是被塞满了一样。   尤其是江寒屿还回头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   宜图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江寒屿微微勾起唇角,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然后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坐在沙发上的身姿格外的恣意。   男人和游戏中的样貌不太一样,江寒屿本人要比游戏里的五官更加立体好看,眼眸却是冷淡至极的浅灰色。   这样的人,即使他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人害怕和忌惮。   然而当他脸上露出笑意时,又觉得带着几分冰雪消融的意味。   宜图给他们端来了冰镇好的果汁,沈月舒接过之后,客气的道了谢。   沈月舒是危洲的配偶,也是江寒屿战队的成员之一。   他话少,进门也没说几句,大部分的时候,目光都集中在危洲的身上。   而危洲却在和宋景琛说话,一半教育一半训责。   宜图端个果汁的功夫,江寒屿人却不见了。   沈月舒见状,便开了口。   他的声音温柔而动听,对宜图也十分的客气。   “寒屿哥可能去上厕所去了。”   “不过你最好去看看,他坏习惯可不好,别给你什么东西碰坏了。”   尽管沈月舒说的很委婉,但宜图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江寒屿这家伙真是……宜图点点头,赶紧去找人。   男人当然不在厕所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楼,此时正依在二楼的栏杆上,双手抱胸的等着他。   神情似笑非笑。   宜图脚步迟疑了一下,随后还是上来了。   男人显然并不是找不到厕所,他只是随心所欲的在乱逛。   “怎么上来了?”江寒屿低笑,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不放心我?”   宜图当然不能说是,只好委婉一笑:   “我怕你找不到厕所。”   江寒屿没说话,两人默默对视片刻,宜图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移到了男人的脖颈上。   太明显了,他以为男人会把这东西遮起来的。   谁知道他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放出来给人看。   “你怎么……”   宜图的话还没问完,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面前。   江寒屿身上冷冽的气息窜入鼻腔,他冲神情明显绷住了的宜图笑了一下。   “看完了么?”   “我也想看看。”   男人的话音刚落,宜图浑身一僵。   江寒屿的手指轻轻的点在了他的胸口前,目光直白而热烈。 第五卷 秋季联动赛 第88章   男人的目光太过坦诚,以至于宜图差点就相信这人真的就只是看看而已。   但这又有什么好看的,更何况又在那么尴尬的位置。   宜图感觉自己的脸皮在发烫,心里涌上一股不对劲的羞耻感。   尤其是江寒屿盯着他胸口看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期许。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宜图特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颇为无奈。   难不成这人还在期待自己能乖乖的把上衣掀开,给他展示标了男人姓名的那处么?   想都别想。   江寒屿微微蹙眉,表示自己的不满,刚想开口说话,楼下便传来沈月舒的声音。   “宜图,你找到江哥了么?”   宜图连忙回头应了一声,“我在和他说话呢。”   “好的,我们不急,你们慢慢聊。”   沈月舒说这话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宜图听出来了,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但他并没有时间去反应,因为江寒屿趁着他和沈月舒说话的这点功夫,将他的衣服掀了起来。   “?!”宜图下意识将撩起来的上衣压下,差点没忍住叫出声。   “你做什么?”   江寒屿浅灰色的眼眸沉沉,目光还落在他的胸口处。   宜图胸口的那处标记和牌场里他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图案在一点点的变清晰。   “你这么大反应是干什么?”江寒屿故作奇怪的反问道,“我们都是男人,看一眼怎么了?”   “难道你喜欢男人?”   宜图看见男人嘴角含笑,知道这人又在捉弄他,故意倒打一耙。   “我不喜欢男人,所以我也不喜欢被男人掀上衣。”宜图似笑非笑:   “你要是美女,我早就自己动手了。”   他话音刚落,便见江寒屿脸上的笑意全部收敛了。   男人不苟言笑的时候,面容冷峻的有几分骇人。   但宜图知道他没有生气,这只是江寒屿的气质所在,唬人还是很管用的。   “就你这小身板,就别想着性感的辣妹了。”   江寒屿的目光在宜图的劲瘦欣长的身材上来回打量,最终得出了结论。   “无福消受。”   宜图:“……”妈的,拳头硬了。   “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宜图真的被他气到了,说的话也开始没大没小起来。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过来,不再和男人扯这扯那的。   宜图直接开门见山,神情认真:   “这标记你怎么没遮起来,这样你的队友岂不是全都知道了?”   江寒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无所谓道:   “知道就知道了,没有遮掩的必要。”   随后他的手指又点了点宜图的胸口,“不像某人,藏着掖着。”   宜图:“……”   “照你这么说,我干脆裸奔算了。”   他那位置能和江寒屿的位置一样么?   宜图忍不住瞪他,男人嘴角又重新有了笑意。   “那不行。”   江寒屿没接着往下解释为什么不行,只是接着说道:   “关系我不打算解了,其他人迟早要知道的。”   宜图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其他人?   “你不会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吧?”宜图急急道。   江寒屿没否认,只是奇怪的看着他,反问道:   “不行么?”   宜图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尝试组织语言。   “不是不行,只是我怕给你惹麻烦。”   联动赛即将开始,江寒屿的战队报名参与,那么如果他不遮掩标记,无疑是在公开关系。   到时候宜图不仅会被针对,恐怕还会被特别“照顾”。   要知道江寒屿进入游戏的这两年多,本来就树敌无数,只不过那些人拿他没办法,只能恨恨的心里记着。   而现在,宜图的出现就是一个挺好的破绽。   打不过大魔王本人,还打不过他的新人配偶么?   宜图受罪,江寒屿也会跟着受罪。   毕竟宜图现在是和夜莺战队捆绑在了一起,而他和江寒屿的关系公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谁是受益者。   更何况夜莺的情况复杂,宜图并不想把江寒屿他们牵扯进来,尽管男人根本就不在乎。   江寒屿浅灰色的眼眸倒映着宜图皱起的脸庞,“有我在,不会有麻烦。”   “你不信我?”   “我信你。”宜图没有丝毫犹豫的回道。   他的反应明显的取悦了江寒屿,男人点点头,便听见那人又辩解道:   “只是我现在不想公开,你会尊重我的选择对么。”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江寒屿才开口道:   “傅恒一夺走了方块的骑士J,联动赛不会很安全。”   所以他将宜图护在了自己的名下,多少都会有些威慑力。   既然系统将两人分在了一起,那么便决定了宜图从一开始的站队。   他除了他的身边可去,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江寒屿对此倒是很确定,所以宜图不乐意公开,他也就随他了。   “你们想做什么?”宜图问道。   “还能做什么,打架而已。”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里是毫不遮掩的兴奋。   “方块实力很强,花伞和他对上,输掉的几率有七成,他保不住梅花鹿的。”   听到这话的宜图忍不住皱眉,“花伞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更何况他和小宋不是情侣么?”   江寒屿看向他的眼眸平静,声音低沉:   “为了晋级卡牌。”   无论是武器也好,还是技能牌也好,道具的等级越高,所需要玩家对应的等级也越高。   梅花鹿半年前就已经是满级玩家了,她早早到了瓶颈期,可却一直没有办法突破。   手里成就她的卡牌即是她最大的依仗,也是困住她的瓶颈。   要想再往上升,就必须成为王座玩家。   只有王座玩家是无视任何等级的,也只有王座玩家能拥有更强大的道具。   尽管也有一些满级玩家运气不错,得到没有等级限制的神阶牌,但那只是极少的一部分。   而江寒屿对花伞和梅花鹿绑定关系,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或是不满。   他只是告诉宜图,配偶关系的绑定并不能说明什么。   “很多绑定了配偶关系的人,有可能是朋友,有可能是兄妹。”   “一个游戏绑定而已,何必当真。”   江寒屿说这番话时的神情冷淡,几乎不近人情。   宜图莫名觉得心颤,他想起了宋景琛和他说的,配偶互相吸引的定律,然而到嘴的话硬生生的被他咽下。   已经没有说的必要了,江寒屿要比他更加的坚定,这段关系仅仅是系统给予的一种绑定而已。   没有任何别的东西掺杂。   “那危洲和沈月舒……”宜图紧皱的眉没有松开。   “也是一样。”江寒屿给了明确的答案。   “危洲和沈月舒是多年的好兄弟,他们绑定关系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是么。”宜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朝楼下看去,危洲和宋景琛说着话,而他修长的手臂就随意的搭在沙发上,正好揽着沈月舒的肩。   沈月舒没有躲避,面带笑意的看着哥弟两人拌嘴。   危洲的手时不时摸摸沈月舒柔软乌黑的发,动作是那么亲昵自然。   宜图看得认真,并不知道江寒屿什么时候贴上了他的背。   他没回头,但知道男人此刻应该顺着他的目光,朝下看去。   果然片刻之后,江寒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配偶关系本就取决于玩家自己对它的看法。”   爱情还是利益,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危洲和沈月舒之间或许并不全是利益,而花伞和梅花鹿也未必就是爱情。   “你怎么看?”   江寒屿虚揽着宜图,方便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   宜图想了一下,忽然回头。   江寒屿兀得和那人寒如繁星的眼眸对上,心脏微微一跳。   宜图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看你就好。”   男人一愣,随后弯起了嘴角。   宋景琛当晚就跟着危洲几人离开了金泽市,他们明天还有事要去处理,没办法再多逗留。   尽管宋景琛依依不舍,但还是被危洲拖走了。   而等到江寒屿他们走了快十分钟后,宜图才发现自己卧室的床头柜上放了一张便利贴。   那上面的字迹漂亮又凌厉,工整的两排。   第一排写的是具体的住址,第二排则是一串电话号码。   宜图看到后,没忍住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这张便利贴是江寒屿留下的。   就是不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摸进了他的卧室,写下了这张。   宋景琛被接走之后,宜图又回到了夜莺暂时居住的别墅,开始频繁的刷副本日常。   他一直没有联系江寒屿,倒时不时会和宋景琛聊上几句,十句有八句在吐槽危洲,还有两句是在打江寒屿的小报告。   有一次差点被江寒屿抓包,还好宜图反应够快,意识到手机那头和他聊天的不是宋景琛,不然小宋可有一顿好果子吃了。   日子过的很快,联动赛开启的时间还是到了。   九月二十三号的早上,宜图的卡牌骤然变成了醒目的绿色。   绿色是赌徒游戏里唯一安全的颜色,这意味着这座牌场不会有玩家死亡。   联动赛就属于绿色牌场,目的在于奖励,而并非淘汰惩罚。   九点三十分,宜图被准时拉进了游戏。   当他睁开眼,率先看见的是一个巨大空旷的水晶等候大厅。   透明的水晶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使之更加的夺目耀眼。   而在大厅的正中央,悬挂着一块六米高的投影屏幕。   屏幕闪了几下,忽的亮起。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女人微微勾起红唇,声音温柔而动听。   “欢迎大家来到本年度的秋季联动赛,我是此次比赛的主持人,红心皇后茱蒂丝。”   宜图有片刻的错愕,他下意识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侍从。   茱蒂丝无奈一笑,解释道:   “亲爱的主人,这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只是借了我的形象罢了。”   宜图点点头,这时屏幕里的茱蒂丝接着说话了,语气略带兴奋。   “本次联动赛将采取全新的主题,寂静领域!”   “请各位玩家准备归队,本次联动赛将在十分钟后按照战队排名依次传送进入!” 第89章   “没想到红心皇后用了你的脸。”   许蘅是第一个找到宜图的人,他双手抱胸嘴角勾起一抹笑,调侃道。   “居然没有一丝违和感。”   即使他见过宜图的真容,但依旧差点没认出来。   毕竟茱蒂丝是个巧笑嫣然的美人,和平时冷淡个性的宜图相差太远。   “我听顾永年说,玩家和卡牌的属性越加符合,侍从的面容就越像自己的主人。”   许蘅看向宜图已经变动过的脸,若有所思。   这主仆两人何止是符合,简直一模一样。   宜图微微皱眉,他刚张口,夜莺其他的队员便陆续的找了过来。   顾永年带着剩下的几人走到了宜图所在的位置,他们的脚下踩着夜莺战队的标志和代表排名的数字。   光滑漂亮的水晶地面上,正在逐一亮起一个个战队图标。   玩家们需要按照图标所在的位置站好,时间一到,就会被传送进入比赛。   “人都到齐了,现在还有五分钟才会进入比赛,大家先等等吧。”   顾永年看了一下他的成员,一个都没少。   “队长,这次联动赛是新的主题,到底是个什么玩法啊?”孟宪好奇的开口问道。   “目前不清楚,等进入游戏就知道了。”顾永年摇摇头。   宜图朝他看去,孟宪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壮实的男人蒋唯宵。   这两人也是夜莺战队的成员之一,因为某些原因没能来金泽市一起训练。   宜图和他们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就没有怎么说过话,毕竟不熟悉。   倒是丁容和两人关系很不错,一直在讨论猜测这次的主题会不会太难。   他们讨论时,许蘅是不会插话的,尽管欧骋站在他旁边,时不时会和他说上两句。   许蘅就有一茬没一茬的应着,挺是敷衍,目光有意无意的瞄着宜图的一举一动。   而宜图只是在看大厅内逐渐靠拢聚集的各色战队而已。   水晶地面上的圈有很多,但越靠近中央屏幕的圈越大,花纹也越华丽气派,好似在向其他人彰显地位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排名第一的魔牙战队图标,就在屏幕的正下方。   气势凌然的领域圈内却空空如也,江寒屿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进来。   许蘅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开口道:   “别看了,魔牙成员是不用在大厅内等候进场的。”   宜图一愣,“为什么?”   “第一的特权罢了。”许蘅无奈的耸耸肩,“而且大魔王黑桃King很讨厌被围观,他们不出现很正常。”   宜图点点头,江寒屿确实很讨厌被人围观,所以他的游戏观看区基本上处于长期关闭状态。   只是他没想到成为第一,系统会如此迁就而已。   五分钟后,联动赛正式开始。   按照联动赛的规定,排名越前的战队越先进入,排行靠后的只能再等等。   夜莺排名第四十二名,不算靠前也不算太后,等到前面战队的光圈一个一个的原地消失,才轮到他们。   当光圈亮起的刹那,宜图感到脚下一阵颤动,等到再睁眼,眼前的景象骤然变了模样。   落日残阳将天空渲染成绚丽的橙黄,而橙黄之下是更荒芜的焦土。   这里是一片空荡荡的郊区,没有一丝绿色,全是烧毁的枯木与动物腐烂发臭的尸体。   苍蝇在空中乱飞,制造烦躁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寂静的有些诡异。   初来乍到的几人都没有轻举妄动,毕竟这次联动赛的主题名字是和声音有关。   宜图打开游戏面板,一大段一大段的信息跳到了眼前。   他花了几分钟的时候将其看完,才知道这次的比赛主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寂静领域这个名字只不过是个幌子,这居然是一个丧尸主题的比赛。   他们现在所处的游戏场,除了刚刚进入的玩家和设定的NPC之外,就没有第二个活人。   这里发生过一次恐怖的生化危机,所有的居民全部死亡,并变异成为不死的丧尸。   而由于长期没有活人的出现,病毒在丧尸群中发生了更为诡异的进化。   它们之中居然有的进化出了智慧,并在身体某个位置长出具有强大力量的晶核。   当别的大陆居民来到这里时,庞大的丧尸群里已经产生了十几只大大小小的丧尸王。   它们统领着一批已然开窍了的丧尸属下,与尚未凝聚出能量核的混沌丧尸一起,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度。   而丧尸王与王之间,有着严格的领地划分,并在不断发生争斗与冲突。   但当它们发现寂静领域还有其他活人时,却会变的无比的团结与统一。   所以其他大陆的迁移居民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三个月,全部化为了活死人。   尽管他们建立了大大小小的站点与庇护所,甚至完善改良旧居民留下来的防护城。   但依旧没有挺过一波比一波汹涌恐怖的尸潮,并在其中迷失了自我,沦为同类。   直到他们此次的来临,丧尸再次被唤醒。   “我靠,这次的主题怎么这么渗人啊!”孟宪低骂了一声。   其他人看完游戏介绍后,脸色也都不好看。   尽管联动赛不会发生真正的死亡,但游戏场内发生的一切都无比的真实,包括疼痛。   只要一想到会被丧尸们活生生的咬死,丁容的脸色就白了几度。   “往后走六百米,有个小站点。”   顾永年将自己的游戏面板调成显示模式,这样其他人便都能看见。   此时虚拟的游戏面板上黑漆漆一片,只有一枚绿色的小光点在闪烁,标明最近站点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有六百米。   “走吧,先去站点再说。”顾永年道,“天马上要黑了,呆在外面并不安全。”   几人按照游戏面板上的指示方向,朝着最近的站点走去。   寂静领域里的小站点和庇护所很多,但每一个都相隔几公里。   没有交通工具,他们只能徒步走,随时都有可能碰上闲荡的丧尸群。   而这仅仅是寂静领域的外圈。   是的,寂静领域被划分为一个巨大向外延伸的圈,圈的最中心是高级防护城--焱城。   而焱城的上下左右则分布着和它同等级的四座防护城,防护城内有着玩家们生存所需的食物与淡水,以及医疗设备。   他们必须尽快的往五座防护城内靠,可这五座防护城都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内圈。   而此时此刻他们现在的位置还在寂静领域的外圈,连中圈的边缘线都没碰到。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宜图几人不得不加快脚步,沉闷的空气中时不时飘来一股腐臭味。   这是丧尸身上的味道,很显然这地方虽然偏僻,但依旧存在丧尸。   只不过唯一算得上欣慰的是,这些东西只是落单的几只,而不是成群结队。   宜图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在一颗枯木旁,他看见了一只血肉模糊的丧尸正趴在树枝上,歪着脑袋朝他们看。   它没有冲过来,像是有神智一样,只是静悄悄的打量着这群神情紧绷的活人。   宜图忍不住皱眉,停下了脚步。   “它看见我们了。”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那只丧尸并不是意外走失在这里的。   而是丧尸统领指派过来看守领域的哨兵。   现在,它发现了他们。   宜图不敢想这一晚会发生什么,如果这只小兵回去通风报信,而那所谓的站点又并不牢固。   他们会成为当晚就被丧尸群围剿,然后淘汰出场的第一只战队。   “它没冲上来就算不错的了!”丁容不解的低声说道。   宜图没理他,反而看向同样面色沉沉的欧骋。   “杀了它。”   他的话音刚落,欧骋的左手上便浮现出一把巨大宛如月牙红的弯刀。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死亡之镰重新回到了欧骋的手上,刀身没有沾到一丝腥血。   那只丧尸的头颅掉在了地上,死的干脆利落。   丁容几人还处于茫然状态,欧骋早已收好了武器,面色淡淡道:   “可以了,走吧。”   宜图点点头,两人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意识同步默契的有些让人不能接受。   顾永年盯着宜图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沉住气跟了上去。   六百米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这一路上他们一共发现了三只丧尸,全部都杀掉了。   宜图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如果有,那么眼前这间小破屋,是真的承受不来。   “我本来没有任何期待,结果也太失望了。”   许蘅看着眼前这间破旧的小木屋,震惊的喃喃道。   “这也能算站点?日了狗日了狗啊。”孟宪一声哀嚎。   显示面板并没有指错,这确确实实就是这里最近的站点。   顾永年也很无奈,毕竟他们的战队排名不前,进入比赛根本不可能分到好的地方,更别提比其他战队抢先一步拿到资源了。   “先忍忍,明天我们争取进中圈。”   顾永年说完便拉开了小木屋的门,谁知道门后突然探出一张高度腐烂呈现青灰色的脸。   顾永年脸色猛的一变,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离他最近的宜图已经先他一步,用刺刀扎断了丧尸的脖子。   “我刚想和你说,里面可能有东西。”   宜图将刀拔下,丧尸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而他的手没有丝毫的颤抖。   顾永年面色缓了缓,“谢谢,是我大意了。”   宜图笑了一下,“队长客气。”   几人进了小木屋,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尽管小木屋很破,但空间并不小,十一个人挤一挤,也能睡下。   他们一进门就四处翻找,运气不错的找到了一箱还没有过期的压缩饼干,和一桶纯净水。   但这些分给十一个人的话,勉强能够撑三天。   他们必须尽量往里走,不仅仅是食物的原因。   而是过了外圈的那条边缘线,就是丧尸群的领域了。   而丧尸潮发生时,第一道被冲垮的防线就是外圈。   尽管他们不确定丧尸潮发生的时间以及规律,但未雨绸缪并不是什么坏事。   宜图几人将小木屋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发霉的床被掸了掸,也没办法晒,只好将就一晚。   而他们刚落脚休息没一会儿,每个人的游戏面板上就弹出一条条通报消息。   【比赛通报:恭喜魔牙战队成功击杀丧尸王金蛮,获得S级能量核一枚!】   【比赛通报:魔牙队长大魔王黑桃King使用S级能量核一枚,成功开启焱城大门,新晋城主!】   看到这的宜图忍不住吃了一惊,这也太快了吧?! 第90章   “我们……才进入比赛一个小时不到吧?”游柯一脸震惊。   胡早早点点头,“这速度简直恐怖。”   丁容叹了一口气,语气羡慕无比:   “毕竟魔牙有黑桃King在啊,他一向这么强,有什么好惊讶的。”   许蘅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魔牙战队的成员也很强好吧,毕竟这是一个团队比赛。”   “谁说不是呢。”丁容耸耸肩,态度敷衍。   许蘅没在说话,算是忍下了。   “现在五座防护城只剩下四座是空的了,大家有信心拿下其中一座么?”   顾永年看了看自己的队员,笑道。   尽管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轻松,但自己心里也清楚,他们这样的战队几斤几两。   一时之间没人回应,气氛瞬间落入了尴尬。   蒋唯宵干笑了几声,“队长你就别开玩笑了,开启一座防护城可是要击杀一只丧尸王的,咱们这实力恐怕……有点悬。”   顾永年看了他一眼,“我可没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萌生了这种念头,是人都有野心和抱负,这一次他不想再空手而归。   将唯宵见状讪讪的闭上了嘴,坐在他身边的沈昊斟酌着开口道:   “寂静领域的丧尸王有大有小,小点的能量核等级还不到S级,杀小的搏一搏还有机会,但大的还是太吃力了。”   沈昊说的是实话,更何况夜莺战队中还有丁容这样的几个是没有战斗能力的。   他们能平安进入内圈,就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更别谈想要占据一座防护城。   顾永年没说话,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那……”   “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宜图突然开口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许蘅心里一动:   “你有什么打算?”   宜图看向他,神色冷静而沉稳。   “那要看你们怎么选了。”   “什么意思?”顾永年皱眉。   “两种办法。”宜图接着说道:“一是按部就班的往内圈赶,趁着尸潮还没有来临之前,抵达防护城。”   “但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   他们此时还在外圈的中央,连中圈的边缘都没有摸到,更何况还有几百里距离的内圈。   尤其是在缺少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徒步前行,快则七八天,慢则要半个月。   而系统统一播报提示的尸潮也根本不可能等着他们,长则几天来一次,短的恐怕几小时涌动一次。   更何况他们这一路势必会严重缺少食物和饮用水,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庇护所,他们只能花费积分和勋章从NPC那里购买。   这样一来,别说比赛获得资源与积分勋章了,他们生存都成了一个问题。   尽管这一路上会遇到不少战队和丧尸,击杀丧尸有概率获得能量核。   而能量核可以贩卖给NPC商人,获取积分和勋章。   并且打劫别的战队,效果更快更好,但前提是,他们能打得过。   “越往圈内走,可自主获得的资源就越少。”宜图提醒道。   这场联动赛里,除了食物、饮用水、医疗设备以及重装武器这些固定资源之外,唯一可以接近无限获得的资源就是丧尸身上的能量核。   如果不能成为城主,那么贩卖能量核就成为大多战队获取战队积分的来源。   而越往圈内走,丧尸就越少,他们所能获得的能量核也越少。   尤其是当多只战队一起朝圈里进发,丧尸会被围剿的很快,除非等待丧尸潮的来临。   但等到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能否活下来都成了一个问题。   顾永年眉头紧锁,“那你的意思是?”   “往外圈走,我们要出外圈。”   宜图的话音一落,其他几人皆一愣。   “你知道外圈外面就是丧尸群么?”丁容急声道:“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孟宪也尴尬一笑,附和道:“是啊……宜图我没有不赞同你的意思,我们出了外圈确实可以捕获很多丧尸拿到能量核,但是危险程度太大了,一不小心就会落在里面啊。”   “而且到时候再往内圈赶,会不会来不及啊。”胡早早在一旁小声道,“随时都会爆发的丧尸潮,最先遭殃的就是外圈了。”   听到这几人的辩解,许蘅笑了。   “听你们这么一说,这联动赛还有参加的必要么?”   “又要安全求稳,又想着名次靠前,怎么好事全让我们占了,就等着坐享其成是嘛?”   吕南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差的丁容,连忙出声调和:   “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好好商量一下,一旦做了决定就没机会更改了。”   宜图点头,“求稳与求富,二选一。”   尽管他更偏向于后者,但这毕竟是一个团队游戏,单靠他一人确实难以完成。   “这还用选么,要想出头只有后者给了机会。”许蘅果断开口,“我站第二种。”   孟宪挠挠头,“哥,你会不会太草率了,要不再想想……”   许蘅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淡:“我想的很清楚。”   随后他看向欧骋,主动开口问道:   “你呢?”   欧骋明显一愣,知道这人是在拉票时才想起他。   但他还是生不出来一点火气,欧骋看向宜图,那人明显也是偏向第二种的。   他们所有人之中,除了丁容和胡早早几人没有什么理想抱负,宜图恐怕是第二个比顾永年还要急于冒头的人了。   “你有想法,对吧。”   宜图微微挑眉,他的视线在空中和欧骋对上,彼此都读懂了对方要的信息。   欧骋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   “你们先考虑,这事不急。”   宜图确实已经考虑好了出外圈会面临的各种情况,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有一笔不错的收获,并且还能全身而退。   但这仅仅是他的假设,而假设必然是无法说服所有人的。   宜图不急着开口说出自己的计划,其他人都没再问。   他们简单的吃了一些压缩饼干,强忍着渴意,除非实在受不了才会去动引用水,就更别说发霉有味的床垫。   环境很糟糕,丁容在和顾永年小声抱怨没办法洗澡,浑身都不舒服。   顾永年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敷衍的安慰了几句,还在思考宜图所提出来的建议。   丁容心里虽有不满,但识趣的没有再打扰。   宜图坐在椅子上,游戏面板在他的面前呈现出来。   此时此刻各只战队的积分排名已经出现了,夜莺果不其然的被压在很下面。   毕竟他们除了系统给予的基础积分之外,就没有再获得任何一点额外的积分,更别提达到什么成就奖励了。   而排名第一的魔牙战队,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达到了十万多的战队积分,一骑绝尘。   全是他们击杀丧尸王金蛮和开启防护城的奖励积分。   而江寒屿现在所获得的积分,即使他们接下来什么都不做,依旧能稳居第一很长一段时间。   更何况防护城内设备齐全,尤其是条件最好的焱城。   这样一对比,大家都在大逃亡,只有江寒屿几人在度假。   真狗。   联动比赛持续时间足足有一个月,要比他们玩过的任何一座牌场时间都要长上太多。   而这么长的时间,魔牙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动作,其他人亦然。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摆脱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生存困境。   尽管作为队长的顾永年还在犹豫,但宜图知道,他会同意的。   因为他内心可比表现出来的,更加渴望名利。   宜图将椅子搬到一盏小灯的旁边,就着发黄的纸张和只有拇指长度的铅笔,简单的勾了一下寂静领域的地图。   许蘅走过来瞧了瞧,发现这人把丧尸群较为集中的几个点,全都圈了出来。   那都是已然出现丧尸王、形成丧尸帝国的位置。   许蘅心脏漏跳了一拍,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宜图先出声道:   “你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么。”   许蘅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不禁觉得他是不是疯了。   “我没试过。”许蘅看了一眼顾永年所在的方向,犹豫道:   “更何况顾不会同意的。”   宜图摇摇头,“不,他会同意。”   “所以你的极限……”   许蘅看着宜图,这人神情平静,语气却如此笃定。   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好看的皮囊也无法掩盖超然的灵魂。   也许红心皇后与宜图的符合程度,并不仅仅是运气。   许蘅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   “我不知道我的极限在哪,之前只要牌场内存在的,我都能控制。”   “但是这一次出现的数量太多了,我不能完全保证。”   宜图点点头,“问题不在于数量。”   “你的牌应该没有数量上限,但是有次数上限。”   许蘅愣了一下,他的一阶使徒牌--与狼共舞确实没有描述过数量问题,但是次数限制却有明确的规定。   明面上使用者只能命令鬼怪NPC一次,可一旦他反水成功,技能牌的被动就会被刷新重新获得试用次数,上限五次。   “看来要拖其他战队一起共沉沦了。”   宜图冲许蘅的一笑,温柔且优雅。   游戏面板不断滚动着各只战队的排名,并且淘汰的战队还在不断增加。   “中圈里的战队都快要被星恒围剿干净了吧。”   孟宪看着游戏面板上不断跳出的淘汰播报,与淘汰战队短暂出现的位置停留。   无一不是在中圈里的战队,星恒的队长花伞正将打劫实行了个透彻。   “他们这样做确实很方便。”游柯说,“毕竟现在能往内圈赶的战队,都是手里有点资源的。”   “对啊,不然进了内圈也进不了防护城。”吕南赞同道:   “魔牙必然会收取高额的进城费,太坑了。”   “与其这样,不如在内圈边缘当土皇帝,舒服又自在。”   更何况内圈和中圈里的庇护所更加的高级,最起码要比他们所在的小木屋好上几百倍了。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除了欧骋不怎么说话之外,他们分析的头头是道。   而这时,处于长期沉默中的顾永年突然开口道:   “我们听宜图的,出外圈。”   猝不及防的听到了队长这一决定的几人,明显愣了一下。   ---   行动计划是从他们在路上遇到的一只丧尸哨兵开始的。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们共同商量分好行动人员之后,系统第一次播报了丧尸潮检测出现的时间。   八小时后,会出现第一波尸潮,规模不大,危险级数为三级。   时间紧迫,所以他们没有等到天亮,而是即刻行动。   这只匍匐在地上、只有七八岁女童模样的丧尸是吕南第一个发现的。   小女孩的脸正埋在一具腐烂的兔子尸体身上,恐怖的啃食着。   而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吕南用金色画笔在手掌心画了一个圈,用以照明。   他们不敢带手电筒在身上,太强的光线势必会引来变异的丧尸。   寂静领域的丧尸并不止是嗅觉和听力灵敏,随着病毒的变异,部分丧尸逐渐恢复了视力,从而使它们更加清楚的辨别同类。   而这只小丧尸对他们的到来,一无所知。   孟宪的一阶技能牌--五识可以短暂屏蔽眼、耳、鼻、舌、身这五种感觉,也能起到加强效果。   技能牌开启之后,孟宪看了宜图一眼,在其肯定的目光下走了过去。   丧尸被屏蔽了五识,对孟宪的到来毫无察觉。   尽管他踩到了一旁的枯树枝,小丧尸还在啃食着不可多得的腐肉。   孟宪加快了步伐来到小丧尸面前,他掏出一把匕首,没怎么犹豫,在其后颈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知道是不是孟宪的动作太大,以至于丧尸感觉到了什么,它的动作停了一下。   然而事实上,被屏蔽了五识的它,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包括痛觉。   孟宪将黑色宝石塞进了那道被划开的伤口里,不一会儿丧尸那自身强大的修复力,就将伤口愈合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的技能牌也正好失效。   一时之间人类的气味猛的窜入了丧尸的鼻子里,它受惊的抬起了头。   不远处就站着四个活生生的人类,彼此都在互相打量。   小丧尸迟疑了片刻,并没有选择冲上来,而是扭曲着蛇一样的身子,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它会老老实实的回到丧尸大本营么?”孟宪低声问道。   宜图点点头,“如果不被其他阵营的丧尸哨兵抓到,它必然是会回去通风报信的。”   “走吧,回去看看结果。”吕南说道。   四人原路返回,刚到小木屋的门口,蒋唯宵就打开了屋门,神情略显兴奋。   “它的速度太快了!完全没想到,这么小的一只居然爬的那么快!”   “最好速度再快一点,咱们时间紧着呢。”孟宪嚷道。   宜图进了屋,便把贴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取了下来。   蒋唯宵伸手接过,客气道:“辛苦了哥。”   宜图摇摇头,目光落在了桌子上摆放着的黑色镜子上。   此时此刻镜面呈现着一片黑漆漆模糊的画面,时不时会有枯树枝入镜。   毕竟那只小丧尸的走路方式是用爬的。   蒋唯宵将那被取下来、已经恢复成宝石模样的东西重新按进了镜框的凹槽里,一共十枚,现在少了一枚。   少的那一枚就在小丧尸的身上。   这面黑曜石之镜是蒋唯宵的道具之一,可以呈现任何一枚丢失了的黑曜石所在地方的画面。   毫无疑问,这就是一件高级的监控器。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小丧尸带来的好消息。   他们要知道外圈之外,丧尸国度到底长什么样子。   只有这样,沈昊的间之钥匙才能将他们传送过去。   他们需要第二扇门,通往丧尸国度的门。   一小时后,镜面传来了不同的画面。   守在镜子前的几人,在看见丧尸国度的瞬间,呼吸一窒。   丁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强悍如星恒那样的战队,也不敢轻举妄动的猎杀丧尸王了。   那是一个宛如蜂巢般形状、用各类腐烂枯骨堆积而成的巨大建筑物。   无数未开化的丧尸围绕着这巨大的蜂巢,像是忠实无畏的士兵守卫着自己的国度一般。   而当小丧尸来到这些丧尸兵团的面前时,它被拦了下来。   守着蜂巢大门的士兵有着格外高大恐怖的身躯,绝不是一个正常人类能拥有的。   很明显,它是二次变异的丧尸种。   脖子左侧高高隆起的疙瘩,预示着它即将孕育出属于自己的丧尸核晶。   “这么大的包,最起码是B级的能量核吧。”蒋唯宵啧了一声。   “不清楚。”孟宪摇摇头。   他们现在缺少的东西太多了,包括用来检测能量核等级的仪器。   小丧尸嗓子里发出阵阵嘶吼,那是它和守门丧尸交流的方式。   很快守门丧尸迟疑了一下,替他打开了蜂巢的大门。   小丧尸畏惧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朝里爬去。   于是看到画面的宜图他们不得不震惊的发现,蜂巢之内,全部都是已然开化并生成能量核的变异丧尸。 第91章   宜图在看到这些丧尸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不小的震惊。   它们除了脖子上生长出来的银色能量核之外,几乎和正常的人类没有太大的差别。   尤其是丧尸核颜色越纯、越大的统领,它们的模样就越加接近人类。   小丧尸闯入的那一瞬,无数道阴冷的目光化为无形的力量,笼罩在它的身上。   压迫感与威慑力,将其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它烂掉的脸狼狈的贴着地,浑身都在颤抖。   即使宜图几人并不在现场,光是看着这寂静的画面,也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尤其是其中一只白眸统领将小丧尸轻松的提了起来,而它的目光就落在小丧尸的后颈上。   “不是吧……”蒋唯宵神情紧张。   那枚黑曜石就被孟宪藏在了小丧尸的后颈里,而这只不过是刚进门而已,他们还没有见到真正的丧尸王,就要被识破了么?   宜图忍不住皱眉,小丧尸在那名统领的手里不断惊恐的挣扎、嘶吼,像是一只被拎起命运脖颈的小老鼠。   而事实上,他们才像被卡住喉咙的老鼠,紧张呼吸困难。   成败在此一举,要是被发现,可就功亏一篑了。   就在那只白眸统领刚想要动手查看的时候,它的身后及时的响起了一道嘶哑的呼唤。   那是一只独眼丧尸,身材高大,但在白眸的面前,却格外的谦卑。   很显然,他的等级要在白眸之下,脖子上镶嵌生长的能量核也并不大,并且颜色杂浑。   独眼的手里捧着一堆充满杂质颜色的能量核,小心翼翼的递到了白眸面前。   白眸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松开了小丧尸,一把抓过这堆能量核。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这堆能量核瞬间失去了颜色,灰暗的裂开破碎。   而白眸脖子上的银色能量核却更加的明亮、纯粹。   “它在吸收同类的能量?”许蘅略显诧异。   “是的。”宜图沉声道。   寂静领域里的丧尸阶级要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严格,尤其是面对能量核越纯的丧尸,它们的臣服性就越高。   所以这才会导致一个又一个的丧尸王产生,以及丧尸国度的崛起。   它们之间为了领地和手下的所属权,一直在发生残忍的争斗。   而神智和能量核的产生,则加剧了这一演变。   因为未开化的丧尸可以产生能量核,只要他们不断的自我残杀以及吞噬。   小丧尸被放进去后,很快路过了一片驯化场。   高而密的加固铁丝网,将一大群未开化的丧尸围困在了里面。   由于长时间的饥饿,与丧尸本性之间的圈地意识,它们会处于疯狂的互相撕咬状态中。   而丧尸本身就具有的强悍修复能力,导致它们并不能完全杀死对方,只要脖子不被扭断。   毕竟未开化的丧尸并不知道自身的弱点,它们没有任何的理智,只剩下强烈的本能。   而就在这样长期的厮杀中,极少部分的丧尸会产生属于自己的能量核,并逐渐有了神智。   只不过它们产生的能量核并不纯,大部分都是颜色很杂的次品。   而像独眼那样的丧尸则会扮演着收割者的角色,他会将产生能量核的丧尸全部挑出来,用刺刀或是用手挖掉它们的能量核。   失去能量核的丧尸们并不会死亡,而是会变的无比虚弱,甚至短时间内丧失恢复能力。   为了防止它们死亡,导致丧尸大军的流失,收割者会将它们短暂的隔离起来,直至恢复再生能力并放出蜂巢为止。   这一整套的流程看下来,宜图几人不寒而栗。   以同类的方式喂养更高级的同类,很显然,这是丧尸王才能想出来的办法。   “它们聪明的有点过了头。”游柯的眉头紧皱。   胡早早附和的点点头,“如此循环下去,那些有了智慧的高级丧尸岂不是会更强。”   它们在自我提升,而这一点点累积的量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引起恐怖的质变。   小丧尸在一旁看呆了,直到守在驯化场门口的哨兵警告的将其赶走。   它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的目的,贴着地面爬动着向里走。   这一路越往里走道路越黑暗,并且出现的丧尸也越来越少。   直到它来到一扇巨大的银色铁门前,门的旁边站着一位戴着兽嘴面具的守卫丧尸。   这名守卫脖子上的能量核也是银色,并且纯度和那名白眸统领不相上下。   小丧尸在它的面前瑟瑟发抖,守卫将其提起,它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与其说是守卫的威慑,不如说感知到了丧尸王身上传来的气息与压迫力。   和白眸一样,面具守卫的目光落在了小丧尸的后颈上。   他发出一声难听的嗬笑,随后提着小丧尸推开了银白色的大门。   空荡荡的大殿有几分正常人类居住的模样,尤其是坐在宝座之上的少年,简直完完全全就是一名正常的人类。   如果他的额头上并没有镶嵌着一枚纯银色的能量核的话。   高大的守卫将小丧尸扔在了地上,随后残忍的用脚踩住它的尸体。   小丧尸发出凄惨痛苦的哀嚎,而守卫无动于衷,它只是轻轻的抬了抬手,一枚黑色的宝石便从小丧尸的后颈中飞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而此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位,正是那名白眸统领。   它看见地上的宝石,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   很显然,它早就知道了小丧尸身上被藏了东西,并故意将其放进来的。   看到这,宜图的脸色微变。   原来,他们早就暴露了。   白眸统领将黑曜石捡起,走向坐在宝座里的丧尸王。   这名只有少年模样的丧尸王皮肤很白,并且眼睛是漂亮的冰蓝色。   要不是那颗能量核,谁都不会觉得他会是一只丧尸。   白眸将石头递给少年,并伸手拉开了它的上衣。   丧尸王对于手下的动作并不阻拦,只是饶有兴趣的把玩着这块稀奇的石头。   许蘅忍不住皱眉,它们到底要做什么?   白眸拉开了少年的上衣,露出丧尸王身上大块大块溃烂的皮肤。   看到这一幕的宜图微愣,随后很快想到了什么,心里一动。   白眸用手摸了摸那些溃烂却不能愈合的伤口,神情略显愤怒。   随后他跪在了少年的面前,侧过头,将脖颈上的能量核暴露在丧尸王的面前。   很显然,他在向自己的王贡献能量。   少年并没有第一时间摄取能量,而是目光深深的望进了黑曜石里。   宜图心里猛的一颤,沉声道:   “它看到我们了。”   许蘅几人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黑曜石便瞬间在少年的手里碎成了粉末,镜面也随之黑了下去。   “现在怎么办?”   蒋唯宵心情忐忑的收起镜子,开口问道。   宜图站起了身,神情自若。   他看向沈昊,示意他准备开门。   “我们运气不错。”宜图微微一笑。   小丧尸是丧尸王银川安插在外圈的眼,而银川在丧尸王里面的实力并不强。   系统并没有对玩家们隐瞒丧尸王的各项资料,不仅一一列了出来,并且十分详细。   丧尸王银川的实力排名中下,尽管它的能量核达到了S级,但本领却要比其他丧尸王弱上很多。   而现在,很明显的是,它受了伤。   只有同等级的丧尸王才能在银川的身上留下不可恢复的伤口,而它们之间发生争斗的原因,无非是江寒屿几人挑起的开端。   尽管丧尸王金蛮被魔牙战队击杀,但它的众多下属并没有随之一起歼灭。   毕竟江寒屿的目的不在于小鱼小虾,他只是要丧尸王的S级能量核开启城门而已。   所以金蛮死后,它空出来的领地以及属下便成了其他丧尸王瓜分争夺的东西。   显然,银川不仅没抢过,还在其中受了伤。   沈昊迟疑了一秒,随后立即拿出了间之钥匙。   这时当他打开木屋的门,白色的光从中透了过来,门的另一边,通往的是八十公里之外的寂静领域。   “我们去就行,队长你们留守。”   宜图说完便踏进了白门,而许蘅、欧骋以及沈昊紧跟其后。   顾永年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很快白光逐渐收敛并消失。   “小容,打火机。”   顾永年接过丁容递来的打火机,他将铁盆中的枯木点燃,妖艳的火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跳动。   于是他在火光中,看到了此次的预言。   心里猛的一跳。   不速之客的到来,反到在银川的意料之外。   他推开了白眸统领的脑袋,冰蓝色的眼眸落在了四人的身上。   尤其是中间那名人类,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它没能感到丝毫的惧怕。   这令它觉得有趣极了,是杀掉金蛮那一群人么?   不太像,杀死金蛮的那批,领头的是一个长有黑色羽翼的人类。   而他们此时此刻明晃晃的闯进来,难不成要上演第二次猎杀么?   面具守卫冲了过来,白眸也在第一瞬间起身进入了攻击状态,它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金蛮的死亡。   然而它们并没能冲到这四人的面前,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他们,令他们瞬间沉默在原地。   沉默情书的效益很不错,宜图看向许蘅。   许蘅心里了然,释放了一阶使徒牌--与狼共舞后,瞬间便和银川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共鸣。   银川明显一愣,它向空中伸出了手,那两名统领全部听话的站回了它的身边。   许蘅的眼睛微红,他和银川对视,无声的交流。   【银川王你好,我们来到这里,是想和你做一个简单的交易。】   【什么。】   【借给我们一只可靠的丧尸军队,我们帮你猎杀其他丧尸王的手下。】   【就凭你们?】   【是的。】   银川的目光在四人的身上流转不定,和他沟通的青年,很显然并不是这群人中的领导者。   【可以,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许蘅微微皱眉。   【请说。】   银川王冲他咧嘴一笑。   【我要你们为我转生新的血液,我的孩子们很久没尝到新的血肉了。】   许蘅眉头皱的更深了,银川想要他们为其猎杀同类,不得不说这一条件有些过分。   他看向宜图,将银川的意思转达。   宜图听后,想了想,随后看向银川,微微一笑:   “合作愉快。” 第92章   天乘小队的成员徘徊在外圈边缘的第三个小时,他们决定对盯了许久的猎物动手。   这是他们第四次行动,前三次的成功得手,使他们有了一定的经验。   诱杀寂静领域与外圈边缘的丧尸哨兵,以此获得品质不错的丧尸能量核。   而想出这种办法的战队,并不止他们这一只。   事实上,当天乘抵达外圈边缘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七八只排名靠前的战队。   他们占据了外圈边缘相对安全隐蔽的角落,良好的地理位置也便于他们更好的抓捕丧尸,或是用来逃跑。   按照往常联动比赛的激烈程度,这样十几只排名靠前的战队相遇,没有发生任何的碰撞和摩擦简直是件难以置信的事。   要知道这场比赛,就是要战队与战队之间不断淘汰,以此提升名次的。   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他们打架。   寂静领域的边缘遍布着大量生成能量核晶的高级丧尸,它们是丧尸帝国的第一道防线,不会很强,但也不弱。   由于它们总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并且它们的听力与嗅觉都格外的灵敏,一旦发现活人的存在,并不会立即动手,而是会第一时间通报丧尸统领。   很显然,它们统一接收了来自丧尸王的命令,见到活人的第一刻不去追捕,而是向上通报。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它们有了最不该有的警惕心。   而这让人难受无比的警惕心,就是大魔王黑桃King猎杀丧尸王金蛮,一手造成的后果。   那人的出现和肆意的动手,总是十分具有影响力,无论是玩家还是NPC。   由于寂静领域几乎一直处于戒备状态中,他们能下手的机会就变的格外有限。   能获得能量核的时机都不多,就更别提战队和战队之间再互相消磨彼此了。   要知道丧尸哨兵一旦将信息传递给上级统领,他们信息位置不仅会暴露,甚至还会搭上同伴的性命。   尽管天乘战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但一小时前的神枭战队就因为计划败露,直接引来了一只能量核等级为A的丧尸统领。   那名作为诱饵引导丧尸哨兵离队的玩家,直接被其逮到,并在丧尸统领的手中化为了灰烬。   整个过程只不过两三秒的功夫,在谁也没能来得及反应的瞬间,人就没了。   他们都以为那只丧尸统领会留下活人,以便转生用。   但是它没有,它直接将人杀了。   有了这么一出,外圈边缘的战队一时之间都不敢有所动作,直到那名A级的丧尸统领离去。   而此时此刻天乘战队盯上的这只哨兵队伍,已经在他们蹲守的地点来回巡逻了好几次了。   “队长,一直都是六只。”飞鹏踩完点回来向陈乘汇报,“没有发现更高级的丧尸统领,咱们要不要动手?”   陈乘看着远处那支哨兵队伍,六只丧尸的脖子上都生成了能量核。   一大块肥肉啊。   尤其是天乘蹲的点很偏,周围没有别的战队,而其他巡逻的丧尸军队,每半个小时才会经过一次。   陈乘掐灭了手里的烟,微微眯起眼。   他知道再不动手,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隐藏在外圈边缘的战队不断捕捉丧尸哨兵,导致它们的统领和其断联,早就被引起了更高的警惕心。   他们就算再耐心的等待,也很难有下手的机会。   而像这只警惕心低下的哨兵队伍,是越来越少了。   尽管陈乘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周围确实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人的贪欲总是降低他们的防备心,陈乘沉声道:   “见好就收。”   飞鹏听到这话点点头,“干完这票我们就撤。”   天乘放出去的诱饵是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玩家,她根本不需要多靠近那只哨兵队伍。   事实上,她只要将自己的气味暴露在空中,即使是几百米远,被加强过嗅觉的丧尸哨兵都能闻的一清二楚。   幼甜按照计划的那样,暴露在丧尸视线的瞬间,便头也不回的朝外圈里跑。   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刺激丧尸哨兵们的追捕欲望,那也是他们最原始的本性。   很少有哨兵能抵抗这种场面的诱惑,尽管它们受到了严格的命令。   那只哨兵队伍在看见幼甜的瞬间,有片刻的迟疑,便控制不住的朝她追去。   它们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警报的嘶吼声,不知道是追逐的刺激还是一时之间忘记了。   陈乘没有细想,这正是他想要见到的结果。   他冲飞鹏几人招了一下手,几人瞬间从丧尸哨兵的身后冲了出去。   他们手持武器,动作迅速目标明确,必须一击毙命。   否则以这几只丧尸哨兵的恐怖力量,只要有一丝反抗的机会,他们很容易会被反咬。   而被丧尸咬到的下场只有一种,那就是沦为同样的行尸走肉。   幼甜心里默默数着数,等到倒计时结束,她利落的从怀里抽出一把赤红色的长刀,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来,准备配合同伴一起给予那些丧尸致命一击。   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将其沉默在地,幼甜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然而当她转过头看见身后的画面,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的同伴们全部被丧尸哨兵们死死的卡住了脖子,无法说话的他们表情惊恐震惊,死命的挣扎却毫无作用。   而透过这一只只面无表情的丧尸,她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   男人冲她淡淡一笑,模样好看极了。   如果不是幼甜的脖子上架着一把泛着冷光的镰刀,她或许还能生出几分美好的遐想。   “别出声。”宜图做了一个禁言的动作。   幼甜的脸色难看,但还算听话。   她没有大喊大叫,试图引来其他丧尸哨兵,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你是谁,你怎么能和丧尸串通一气?!”   幼甜看着被哨兵丧尸卡住脖子不能动弹的队友,难以置信的低声喊道。   她万万没想到这些丧尸,居然是和玩家是一伙的。   而很显然的是,这只来回晃悠在他们面前的哨兵队伍,只不过是这几人放出来的诱饵罢了。   宜图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目光在她的身后打量。   “天乘的队长…怎么不出来说话。”   幼甜刚想开口讽刺,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她的身后响起。   “真是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啊。”   陈乘从一堆废墟物后面走了出来,面色沉沉。   “螳螂是你,黄雀也是你。”   “红心Queen,你可真是好本事。”   宜图宛然一笑,全当他在真心夸奖自己。   陈乘的目光缓缓打量过四人,在看见许蘅的刹那,他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红心Queen会有控制丧尸的能力。   背叛者的那张牌,本身就是一件作弊利器。   “我们战队的全部能量核都可以给你,放了他们。”   陈乘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肉痛。   然而他显然误会了什么,宜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天乘队长,你是不是弄错了某件事实……”   “什么?”陈乘心里猛的一跳。   “你们战队的能量核,本来就是我们的呀。”   宜图轻轻一笑,尽管笑容到位客气,但话语却半点敬意也无。   陈乘当即愣住了,随后整张脸都变的无比难看。   “那你到底想怎样?别得寸进尺!”   宜图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许蘅懒懒的接了口。   “天乘队长是第一回 玩联动赛么?这么大的反应倒像个刚刚参加的毛头小子啊。”   他走到陈乘的面前,神情认真的开口道:   “我们能干什么,走流程正常淘汰对手罢了。”   许蘅说着说着笑了,“不然你们战队第三十九名的排名是怎么来的?真是奇了怪了。”   陈乘被怼的脸色铁青,但仍然忍着脾气。   因为他心里清楚,单单以他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救下全部的队友的。   要知道在场的不仅仅是红心queen和许蘅两人,还有实力不容小嘘的沈昊和欧骋。   尤其是后者欧骋,他的那把镰刀,他一人确实是无法招架的住。   “红心queen,能不能……”   陈乘还想有挽回的余地,然而欧骋却冷漠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时间不多了,赶紧动手。”   沈昊看了一眼身后,微微蹙起了眉。   “那几只A级统领的速度很快,咱们确实要抓紧时间了。”   听到这话的陈乘微微一愣,什么A级统领?   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然而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许蘅已经命令丧尸哨兵动了手。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的队友们瞬间被掐断了脖子,失去了呼吸。   幼甜瞪大眼睛失声喊了一声“不”,然而根本改变不了事实。   但这并不是最令人心寒的,更心寒的是,幼甜看着那几只哨兵丧尸的动作,显然就要把自己的队友变成同类。   她终于忍不住大声骂道:   “红心queen,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我们从来都没有招惹过你!”   宜图转头看向她,嘴角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走到幼甜的面前,推开了欧骋的镰刀,取而代之的是他没有什么温度的手。   有一瞬间幼甜觉得自己在劫难逃,而事实上这也并不是她的错觉。   “是啊,我的良心被小狗吃了。”   宜图叹了一口气,说完这句话的他,没有什么犹豫扭断了幼甜的脖子。   幼甜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表情却没有丝毫的痛苦。   宜图觉得自己挺过分的,淘汰了小姑娘,但好歹没让人家感到疼。   他悄悄的将幼甜的疼痛转移掉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陈乘看着全部转化为丧尸的队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   联动赛比赛的是一整只战队,他们是一个团体,单单活下来他一个是没用的。   更何况这几人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陈乘看向宜图的目光很沉,面色露出几分难以掩盖的挫败。   “你赢了,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陈乘冲宜图意味不明的一笑,“你能撑到最后么,红心queen?”   他的话语刚落,整个人便碎成了无数块碎片,掉落在地上转眼消失不见。   陈乘弃权了比赛。   尽管他走的不是很有尊严,但那也总比变成丧尸到处被人耻笑的好。   许蘅看着他消失的位置,表情无语。   “他电视剧看多了吧?偏要走的这么有仪式感?”   宜图忍不住笑了,“行了,赶紧把能量核拿上,咱们继续跑路。”   许蘅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是被各大丧尸国度逮捕追击的目标。   连忙去新变丧尸的身上搜刮能量核,天乘战队的战利品不少,大半袋的能量核,份量沉甸甸的。   做完这些,他们赶紧撤离了现场。   而他们刚走没多久,一只高大无比的A级统领来到了这片充满活人气息的场地。   他的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嘶吼,像是恶魔的低语。   又来迟了一步。   “这次真的是玩大了。”宜图苦笑一声。   许蘅听到这话,觉得他说这话时的模样一点都不走心。   知道自己玩大了,不赶紧逃命,还想着在外圈边缘伏击了一批玩家?   事实上,他们居然也敢听这人的话,全部照办了。   原本他们从丧尸王银川那借到了一只实力不弱的哨兵队伍后,计划着以丧尸做诱饵,捕捉丧尸来获得能量核。   谁知道银川的丧尸国度所在位置,居然是在寂静领域的中间边缘,它的周围环绕着十几个丧尸国度。   而各个丧尸王之间又有明确的领域划分,彼此之间的丧尸哨兵不得越界。   一旦越界,就会瞬间脱离该丧尸统领的联系范围。   而知道这一情况的宜图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相当高兴。   因为捕获丧尸变的更加方便了。   原本银川想要帮他们掩盖掉身上的活人气息,但宜图拒绝了。   他要的就是暴露己身,否则拿什么东西来吸引丧尸。   一开始,他打算以不同国度丧尸之间的矛盾,引诱它们过界,随后再击杀。   然而他改变了想法。   当四个活生生的人类出现在丧尸国度的中央,那些丧尸哨兵会怎么想?   它们有着一定的智慧,但又并没有完全掌握自己刚刚长出来的“大脑”。   哨兵们会以为他们是被捕获而逃出来的俘虏,毕竟这可是寂静领域的中心。   它们本能追逐争夺越界的俘虏同时,又降低了警惕心。   而宜图他们不仅仅是四个人,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只实力不错的丧尸军队。   于是猎杀演变成了反被杀。   而这样的戏码,他们足足上演了十几次,最终被各个丧尸王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接下来寂静领域的各位领主们的做法,不得不让宜图感到佩服。   这些丧尸王确实是智慧的最高级,它们一致达成了排除异己,随后安内的协议。   于是,宜图他们几人在半路上,不得不被银川王的属下掩盖气息,送了出去。   随后不久,银川王的领域就被迫安插了很多只其他领域的哨兵队伍。   它们没有互相动手,因为还不是时候,也更不想给人类乘虚而入的机会。   宜图几人把寂静领域搅成了一摊浑水,无可避免的要被几个熟悉他们气味的A级统领追杀。   他们几乎磕磕碰碰好不容易到了外圈边缘,然而宜图还是贪心不足。   于是,他们顺便带走了几只同样贪心不足的战队。   眼见着外圈边缘还有几只战队念念不舍不愿离开,宜图轻叹了一口气。   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那几只家伙就要追过来了。   宜图可不会管他们,他们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尤其是在缺少门这一条件下,沈昊根本没办法进行瞬移传送。   寂静领域里几乎都是废墟,而外圈也是同样恶劣的环境。   生锈报废的汽车,快要被摧毁的建筑物,以及焦枯的土地。   这个时候,宜图就无端的想起了江寒屿,以及江寒屿和他说过的那段评价沈昊的话。   沈昊的技能牌很强,但也很局限。   而有些时候,这样的局限往往会造成致命的后果。   就在宜图几人疯狂赶路,终于找到了一个破旧的站点。   尽管这个站点的门只剩下残缺的一半,但依旧不会影响间之钥匙的使用。   他们马上就能传回小木屋了,就在这时,宜图的游戏面板弹出了一则消息。   宜图踏进白门的脚有片刻的迟疑,他顺手打开了那条信息。   【江寒屿:你为什么会在外圈?】   当一只战队淘汰一只战队时,系统显示器上会短暂的显示胜利战队的位置。   而夜莺的位置开始频繁爆点,这意味着他们在疯狂的淘汰其他战队。   而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同样是在外圈,他们没有战胜天乘。   他们只是让天乘弃了权。   “真有意思。”   高大英俊的男人依靠在栏杆上,从他所站的位置俯视而下,能将整片寂静领域尽收眼下。   他身边个子高挑的男人不说话,只是紧皱着眉头。   “知道什么叫狼狈为奸么。”夜王脸上带笑,语气凉薄。   “许蘅是那只狼,而我们可爱的红心queen就是那只充满智慧的狈啊。”   傅恒一看了他一眼,声音略微低沉:“你到底要说什么。”   梅花King夜王冲他眨眨眼,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他真棒,我好喜欢。”   傅恒一听到后,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和厌恶,但很快就被他掩盖过去。   而这时,夜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到显得正常许多。   “花伞,邢主就要来了,小鹿的身份牌你保不住的。”   “所以呢。”傅恒一面无表情。   “所以……”夜王冲其一笑,“也许我能帮帮你。” 第93章   花伞看着夜王脸上体贴至极的笑容,面色冷淡的一口拒绝了。   “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   听到这话的夜王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抹古怪:“哦?是么。”   “小鹿的事也是你的事……花伞,你居然来真的。”   “我以为你只是玩玩。”夜王玩味的看着他,眼里是浓浓的兴趣。   傅恒一并没有反驳,只是紧皱眉头,神色阴沉。   而没有得到回应的夜王也丝毫不在乎,好似故意又好似自言自语。   “小鹿确实很吸引人,那一双清澈纯洁的眼睛,最是令人着迷。”   “可是你身边的那位小朋友也很不错,乖巧懂事,又生了一幅好皮囊,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喜欢你……”   夜王的话并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   从他身体里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溅上了栏杆,染湿了两人的衣服。   夜王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看着花伞布满寒霜的脸,无声的笑了。   “我说错话了么,倒是生气了。”   傅恒一面无表情的从男人的身体里抽出八根伞骨,动作利落干净。   于是被伞骨牢牢撑开的胸腔,内脏混着血水碎肉一起被硬拽了出来。   它们掉在地上,弄脏了夜王的裤腿。   而夜王神情如常,只是脸上褪去了血色。   他看着那沾满红色血液的八根雪白伞骨,目光隐晦又阴冷。   傅恒一冲其微微一笑,警告意味分明。   “别在试着触碰我的底线,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说废话。”   夜王用手探了探胸前的破洞,伤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可手上还是沾了一点腥腻。   他随意的将血抹在了衣服上,“那你的底线到底是谁?我可看不懂你。”   尽管花伞杀不死他,但被八根伞骨贯穿身体,还是一种很痛的体验。   而最痛的并不是贯穿的那一刻,而是将八根在身体里撑开的伞骨抽出的瞬间。   内脏被拉扯着、拽出的痛感,足够让人刻骨铭心。   “你不需要知道。”   傅恒一面色冷淡,他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目光却瞥见了站在检测台下的娇小女性。   “看啊,你的小鹿这么快就来找你了。”夜王语调轻松,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生气。   傅恒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一句,便转身下了检测台。   梅花鹿董欢穿了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栗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文静又温柔。   她见花伞到了跟前,便迎上来盈盈一笑,目光似有似无的略过还站在检测台上的男人。   “你怎么过来了。”傅恒一皱眉道,冷淡的语气放缓了很多。   “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董欢一边说着,一边和花伞朝着防护所走去。   她看见男人胸前溅上的血花,脚步顿了一下。   “你和他动手了?”   傅恒一“嗯”了一声,并没有解释动手的原因,因为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   董欢轻声道:“没用的,他不会死。”   夜王那张特殊的神阶牌,赋予了他无限修复以及几乎不死不灭的能力。   花伞动手的那致命一击,对于夜王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力。   “我知道。”傅恒一声音沉沉。   可是他到底没忍住,在听到夜王提起宋景琛的那一刻。   “联动赛结束后,我们解除关系吧。”傅恒一突然道。   听到这话的梅花鹿神情明显一愣,随后无奈一笑:   “你就真的这么急么?”   傅恒一看向她的目光深邃,“我没有时间了,更何况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董欢停下了脚步,和男人对视的杏眼清澈又漂亮。   傅恒一不得不承认,梅花鹿的魅力所在。   而这一魅力并不是来源于董欢的外表或是超然的内在,而是她的一张特殊性质的技能牌。   梅花鹿的那张一阶技能牌会使她的本质逐渐贴近自然,并起到一定安抚与定神的作用。   她是鹿神庇护的少女,以至于每个靠近她的玩家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   这种吸引是温柔且充满敬意的,是被安抚过后压制不住的保护欲。   “花伞,你是在担心宋景琛误会对么?”董欢看穿了男人隐秘的心思。   傅恒一面色一僵。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和他解释清楚。”董欢说,“你不会改变你最开始的初衷是么。”   听到这话的男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不需要你出面和小景说什么,这事没有他掺和的必要。”   “而我会不会改变初衷……”傅恒一看向董欢的目光很沉。   “我从来没有动摇过自己的决心,反而是你。”   “董欢,是你在犹豫不决,是你在浪费时间。”   “你以为夜王会回心转意,或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么?”   傅恒一看着梅花鹿逐渐苍白的脸色,依旧不为所动。   “离开一个变态久了,你倒是生出了许多泛滥的爱意,忘记自己曾经是他的宠物之一,遭受过的种种屈辱了是么。”   “忘记和你说了……”说到这的男人顿了一下,微微一笑道:   “他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是红心queen,你已经被玩腻了,他永远都不可能回头。”   傅恒一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不在意董欢几乎快维持不住的淡定神情。   事实上她的意志随着男人说的每一句话,碎裂的干干净净。   她没有质疑花伞所说之话的真实性,因为那确确实实是夜王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喜欢驯服出色强大的猎物,看着那人逐渐变的温顺乖巧的脸,便会生出巨大的满足与喜悦。   而红心queen在短短几小时内便能取得如此惊艳的战绩,何止是她在关注,他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夜王不会例外。   “我要杀了他。”董欢苍白的嘴唇在微微颤抖,语气倒是前所未有的恨意。   听到这话的傅恒一满意的笑了,“希望我们的合作能更快一些,毕竟我还要抽空去哄小情人。”   董欢看了他一眼,温柔一笑:“你会得偿所愿的。”   ------------   宜图几人回到小木屋的时候,距离第一波丧尸潮只有三个小时了。   顾永年满脸激动的捏着丁容的手,强忍着兴奋:“我们战队的排名上去了。”   许蘅好奇的问道:“现在多少名?”   “第六。”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靠前的数字,就连欧骋也明显愣了一下。   宜图听到这一结果,也挺高兴的,但面上还是不露声色。   他将身上塞的满满的三袋能量核递给了顾永年,这里不仅仅是他们打劫淘汰其他战队的战利品。   还有猎杀丧尸哨兵、以及银川王手下的能量核。   在返回小木屋之前,那只实力不俗的哨兵军队正如宜图所预料的那样,它们背弃了自己的承诺。   而早就被宜图提醒过的几人,在察觉到的瞬间便动了手。   银川王反水并不意外,尽管有许蘅在,但他的牌并不能完全控制丧尸,只是起到了下命令的效果。   而这一方面,作为丧尸王的银川自然作用更强。   毕竟不是同类,合作只是为了达成利益而已,一旦目的达到之后,他们还是不同阵营的存在。   所以即使银川王不动手,宜图他们也会动手,冷静清醒的几乎有些可怕。   几人汇合之后,他们开始朝中圈进发。   尽管三级丧尸潮危险系数不高,但显然外圈是不可能有生存空间的。   总不能指望这间小木屋来创造奇迹,更何况他们的水和食物也撑不到丧尸潮结束。   由于没有交通工具,他们朝中圈进发的速度很慢。   而沈昊因为不知道具体的门在哪里,他的传送瞬移也等同于作废。   一直走了快一个半小时,他们终于看见了一个小型的资源补给站台。   站台内的水和食物都被玩家拿光了,但他们运气不错,还有一空间挺大的皮卡可以使用。   而等到宜图走近一看才知道,为什么这里还能剩下一辆皮卡。   解锁这辆皮卡至少需要消耗他们大半袋的能量核,而这仅仅是解锁交通工具的费用,并不包括油费。   几人忍痛的花费了一袋能量核,终于启动了这辆皮卡。   吕南简单预估了一下,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就能抵达中圈边缘最近的防护所。   趁着赶路的这段时间,宜图靠在后座上眯了一会儿。   但他并没有眯上多一会儿,游戏面板上弹出来的消息就将其吵醒。   宜图默默打开了那则消息,他和江寒屿还没结束的对话顿时呈现在眼前。   【江寒屿:你为什么会在外圈?】   【宜图:干大事。】   【江寒屿:哦?杀丧尸王了么?】   【宜图:……没。】   【江寒屿:哈,那算什么干大事。】   【宜图:……】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甚至都能想象到江寒屿那张高傲又不屑的嘴脸。   真可恶!   宜图的好心情瞬间被毁了个干净,索性他就没再搭理男人。   然而江寒屿那边却没完没了了起来,不断的给他发送消息。   【江寒屿:生气了?】   【江寒屿:怎么不说话?】   【江寒屿:哥哥怎么这么小气?】   宜图看完冷笑一声,刚打算把这人屏蔽了,谁知道江寒屿接下来发的消息却让他当即愣住了。   【江寒屿:哥哥,别怪我没好心提醒你。】   【江寒屿:你干的大事让丧尸潮提前了,还有半个小时它们就压线了哦。】   【宜图:……】   你他妈不早点说! 第94章   等宜图他们知道这次预警的丧尸潮不仅提前了时间,还提高了危险等级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那辆从黑夜开到天微亮的皮卡,刚刚压过中圈的边缘线,坐在无顶车厢里的孟宪突然拍了拍驾驶室的窗户。   靠在后座休息的三人瞬间被惊醒,宜图转过头瞥见了孟宪紧张神色的脸。   他张开的嘴里灌了风,声音喊的很大,可奈何依旧说的不是很清楚。   但宜图却听懂了,沉声道:   “孟宪说,他听到了地震的声音。”   “丧尸大军过界了。”   就在刚刚,系统全图通报了此次丧尸潮的等级,并警告玩家们做好及时撤离外圈的准备。   五级的丧尸潮意味着,这一次来势汹汹的丧尸大军里,至少会有十名A级统领指挥,一名丧尸王发号施令。   它们的目标不明,也许只是简单试探一下这次外来者的实力。   但这一简单的试探对于还处于外圈或是中圈内的玩家来说,也不会太过好受。   外圈设有211个临时站点,32个临时物资补给站。   而内圈则设有一级站点87个,二级和三级的庇护所却只有26个,没有临时物资补给站。   也就是说,如果运气不好,或者有人故意操控,他们抵达中圈时,将没有庇护所可以给他们容身。   而丧尸潮的速度又太快,他们进不了内圈,就会被直接被追上。   事实证明,宜图的这一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他们进入中圈不久,宜图的游戏面板上接收到了来自附近战队的警告消息。   【夜来香战队-花满:红心queen,中圈已经被星恒战队所控制,花伞正在等着您自投罗网呢。】   看到这一句话的宜图,面色微微一沉。   坐在他旁边的许蘅察觉到了什么,低声问道:   “怎么了?”   宜图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星恒的人在前面蹲我们……”   “或许不止我们这一个战队。”   许蘅神色一变,他瞥了一眼还不知道情况的其他人,特意压低了声音。   “是不是其他战队给你发了消息?”   “他们这分明是冲你来的,这事不能让顾永年知道,否则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宜图微微一顿,这确实是他没有设想过的情况,迟疑了片刻。   “会么?”   许蘅笑了,一脸笃定道:   “会的。”   他们的皮卡进入中圈后,就被各方视线盯上了。   但这些人都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中圈后方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那种沉闷、压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震的地面都在颤抖。   宜图朝后看去,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他们刚刚走过的那片树林还是静悄悄的一片。   但是没过多一会儿,一个浑身腐烂动作怪异的人从中窜了出来。   它的脖子上长着一颗暗黄色的能量核,头颅不断抽搐着好似在分辨气味与方向,速度快的惊人。   这样的领头哨兵并不止它一个,很快从它的左右后方又窜出十几只这样的丧尸来。   它们快速的朝四周散去,身后则是数量庞大的丧尸大军。   宜图心里一沉,收回了目光。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丁容神情忐忑的问道,“它们离我们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   “小蘅,最近的庇护所离我们还有多远?”顾永年发话问道。   许蘅看了一眼游戏面板,“向前一直开,八百米后有一个二级庇护所。”   “八百米还好,还算来得及。”顾永年松了一口气。   开着车的欧骋瞥了他一眼,并不乐观道:   “那间庇护所是中圈与外圈之间最近的一所,很有可能已经被人占了。”   顾永年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他对自己现在的战队多少有了一些自信和底气。   “那只能动手抢了。”   其他几人听后,皆忍不住皱眉。   中圈不比外圈,能提前进入中圈的战队都是实力很强、排名靠前的那几只。   他们不需要提前进入寂静领域获取能量核,只要等待丧尸潮来临,资源就主动送上了门。   顾永年的发言多少带着那么一丝天真。   顾及他队长的尊严和面子,宜图没有说破这一点,只是转头对吕南说了几句话。   吕南了然的拿出那只金色画笔,打开车窗,他在空中快速挥舞了几笔,一道只有框架的金色门留在了原地。   他们需要有婉转的余地,如果那间二级庇护所真的被人占去,一旦打不过,他们必须及时脱身。   宜图不得不提防着黑桃queen花伞,他知道花伞正在为梅花鹿寻找其他合适的身份牌。   因为方块King邢主的插手,梅花鹿是不可能保住那张方块Jack的身份牌的。   而一旦她失去了王座牌,即使她的技能牌升已经到了神阶,也会被等级限制无法使用。   毕竟赌徒游戏里的等级压制现象太严重,梅花鹿不会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升级的神阶牌,而花伞也不会替她寻找新的王座牌。   吕南在他们经过的几个地方陆续画上了门框,金色门框会持续存在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门框存在的这一个小时内,他们可以凭借沈昊的间之钥匙,使皮卡任意改变位置,以此保证那些人不能第一时间抓到他们。   而在宜图看不到的地方,十米之上的褐色防护城墙上正站着几个面孔熟悉的人。   危洲看着中圈南边出现的那几个金色门框,没忍住打趣道:   “这是狡兔三窝么?谁想出的坏主意。”   他们站在防护城的楼上,能将整个中圈和内圈的情况尽收眼底。   而焱城五里之外看不见的区域,全部被飞眼所覆盖,任何一只进入中圈战队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江寒屿看着眼前飞眼传递过来的画面,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你说还能有谁呢。”   也就那家伙脑袋还算灵光,那么一只废掉的小战队,倒是把每个人的优点挖出来放大又结合,弄来弄去倒像那么一回事了。   沈月舒也在一旁点头,“确实是宜图的主意没错了。”   “虽然沈昊的任意门可以无限传送,但他的局限就在于必须要有门可走。”   “而画师的存在,正好弥补了这一短处。”   画师吕南的那一只金色画笔,可以画出任何东西,且能存在一段时间。   两者的结合,在一定时间内,沈昊的瞬移就是无敌的。   “不过,傅恒一是不是在前面等着他们?”沈月舒看向神色淡淡的江寒屿,“他还没有放弃是么?”   江寒屿“嗯”了一声,话中意味不明。   “人都是有私心的。”   沈月舒不明所以,但也不再过多询问。   眼见着那辆皮卡就要驶到那间二阶庇护所,星恒战队的人员早已在那等候多时。   而皮卡之后是紧追不舍的丧尸群,它们已经发现了这辆动静不小的铁皮工具,并尝试着抓住皮卡的边缘,以便攀爬上去。   前有狼后有虎,即使他们留有退后的余地,但在丧尸潮的覆盖之下,传送回去也只不过是死路一条。   “队长,你不帮帮宜图么?”沈月舒看向男人,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江寒屿微微挑眉,转过头来,似笑非笑道:   “他都不急,我急什么。”   两人的通话器上的对话,还停留在他的消息未回复上。   急什么,反正又死不掉。   宜图并不知道男人那边的想法,他也完全没有心思在顾及到其他。   他们的车子已经被丧尸拖住了尾部,皮卡的无顶车厢已经不安全了,然而蒋唯宵和孟宪几人都在车厢里。   皮卡的速度在逐渐下降,太多的丧尸拖动着车子,迫使他们停下。   “弃车。”   眼见着他们就要到达前方的二级庇护所,而车厢后方已经传来了胡早早几人的惊呼。   宜图说完这句话后,便率先打开了车门。   欧骋也相应的将车速降至最低,宜图落地的瞬间,疼痛与丧尸一同朝他奔涌而来。   而就在丧尸扑到他脸上的刹那,许蘅紧随其后下发了命令。   于是那些面目狰狞可怖的丧尸,直接呆愣在了原地,神情无措。   “我十分感谢你这么信任我!可不是每一次我的反应都能像这次一样快!”   许蘅赶紧跳下车将人拉起,没好气的说道。   宜图冲他一笑,“下次一定提前和你说。”   许蘅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等到其他人都落地后,欧骋便驾驶着车子猛的掉了头,转头朝着那群丧尸冲去。   许蘅朝他那方向看了看,忍不住皱眉。   很快那辆还算结实的皮卡便撞翻了一群丧尸,欧骋早在那之前便跳下了车,额头与胳膊全部被蹭破了皮,血流不止。   火势不小,暂时阻止了一批想要上前的丧尸,以便留有时间让他们进入庇护所。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庇护所的门把,厚重的铁门便自己从内向外的打开了。   门后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面容英俊且带着一丝绅士的笑意。   手里握着一把尚未撑开的花伞,骨瓷般冰冷的伞骨尖,就对着宜图所在的方向。   “久仰大名,红心queen。”   猝不及防的在这里碰上了花伞,宜图神情未变,没有丝毫的惊讶,完全是预料之中。   花伞的身后很快又走上来一名娇小的女性,宜图知道这就是宋景琛口中所说的花伞的配偶,梅花鹿。   梅花鹿冲宜图柔柔一笑,“初次见面,你好红心queen。”   “你们想做什么?”   宜图还没说话,终于反应过来的顾永年沉声问道。   听到这话的花伞歪了歪头,脸上浮现了一抹古怪神色。   “你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啊。”   “之前你们在外圈干的不是挺得心应手的么?”   听到这话的顾永年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他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花伞的那张杀人伞已然当着他的面撑了开来。   那是一张没有外壳的骨伞,八根阴冷白森森的伞骨透着诡异的光芒。   宜图知道花伞的伞是有两种形态,只是没想到第二种形态会这么吓人。   “初次见面,你和小宋说的好像差不多。”   听到宜图这话的花伞当即神情微变,“你……”认识小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几人身后兀得发出一声巨响。   花伞的目光穿过宜图,当他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后,整个人的脸色都变的难看起来。   瞧见男人这个反应,宜图转身朝后看去,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与其说丧尸们停在了这间庇护所的十米之外,不如说是丧尸潮停在了这里。   他们将这片领域团团围住,寂静蔓延开来。   而在十二只A级统领的保护下,那头足足有五米高的丧尸王黑塗肩上,则站着一名身穿红色性感长裙的女性。   女人面容精致,身材姣好,雪白漂亮的脚上并没有穿鞋,就那样直接踩在了丧尸王的肩上。   她的眼睛微微泛着红光,目光透过其他人直勾勾的看向站在门口的花伞与梅花鹿两人,美艳而又阴冷的一笑。   “董欢,小月的身份牌你用的还满意么?”   听到这话的宜图心里一动,被梅花鹿夺取身份牌的方块J,好像就叫吟月。   而这人……恐怕就是方块King邢主的第一下属,方块Queen云瑶。 第95章   方块Jack吟月和方块queen云瑶的关系很好,毕竟她们效力于同一位国王,又曾经共同经历过众多风雨。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以至于外人都在猜测她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纯洁。   要知道相同花色的ack对她的皇后有着本能的依赖性,而queen也会对她的Jack生出不可忽视的占有欲。   吟月死的那天,云瑶整个人差点崩溃。   她恨花伞和梅花鹿的情绪,要比方块King邢主还要强上几分。   但游戏和现实是分离的,即使云瑶有杀人的心,在现实中也不可能做到。   不过还好,他们终会在游戏里相遇。   云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对挨在一起的狗男女,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寒意。   “云瑶,你这样做,邢主他知道么?”   看着面前恐怖的丧尸大军,梅花鹿董欢的面色略显苍白。   技能牌所影响的改变,导致她讨厌畏惧一切打斗与杀戮。   很显然,杀了吟月的后果是严重的,云瑶不可能放过他们。   尽管云瑶本人的伤害力不高,但是她的那张神阶技能牌-诱惑可以精神控制任何玩家或鬼怪NPC为她所用,就比如此次的丧尸王。   他们的运气确实很差,谁知道会是丧尸主题的联动赛。   以至于云瑶只需要控制这些怪物的头领,就能控制整个丧尸大军。   听到这话的云瑶笑了,声音冰冷异常。   “想拿邢主来压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的事情。”   云瑶确实没有听从方块King邢主的指令,就迫不及待的先动了手。   事实上,她能忍那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云瑶自从进入联动赛开始,一直都呆在寂静领域里,等待着第一波丧尸潮的来临。   原本她是想再等等的,要知道越靠后的丧尸潮就会越凶猛,等级也会随之提高。   尤其是寂静领域里那只真正的王,还处于沉睡状态中。   可是接收到狂徒的附属战队发来的消息后,她坐不住了。   花伞和梅花鹿想要对新任的红心queen出手,如果他们真的得逞,那么邢主将难以再管控到两人。   毕竟方块King的神迹,只能降临在方块玩家的身上。   云瑶忍不了第二个吟月之死再次出现,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动手。   云瑶的话音刚落,梅花鹿便止不住的身上一寒,心里的恐惧再度加深。   这不仅仅是梅花鹿的天性使然,还有直属皇后对其侍从,赤裸裸的威压。   梅花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云瑶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她将手放在了丧尸王黑塗的脖子上,那里生成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能量核。   上挑的丹凤眼微微泛着红光,漂亮的脸蛋上有着和其外表不符的凌厉。   很快,丧尸王黑塗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而随着这一声嘶吼,包括A级统领在内的所有丧尸全部都变的焦躁不安起来。   宜图下意识的和花伞几人拉开了距离,云瑶的诱惑牌不仅仅可以控制玩家或鬼怪NPC,还可以影响诱惑被控制者的情绪,比如愤怒、悲伤以及杀戮心。   当丧尸潮蜂拥而至,眼见着就要失去控制时,黑桃queen神情淡淡的撑开了他的那把花伞。   此时此刻的花伞早已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它静静的悬浮在空中,漂亮的伞纸上绘画着诡异绚丽的纹理。   花伞拽了梅花鹿一把,保证她能能站在纸伞的庇护下。   看到这一幕的云瑶恨的牙痒痒,她和花伞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后者那似有似无的嘲讽,着实令人火大。   宜图顾不上这两波人的明争暗斗,他喊吕南赶紧在原地画门,以便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云瑶的目光却恰好瞥见了他们,她冲宜图友好一笑,随后抬了抬手。   手指的方向正是花伞身后的庇护所。   宜图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沈昊,我们改变传送的方向。”   正要给门插上间之钥匙的沈昊一愣,“什么?”   宜图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众人的脸色皆一变。   汹涌而上的丧尸潮却擦着他们的肩膀而过,好似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宜图在空中对上了云瑶的目光,女人歪了歪头,冲其一笑。   这真是没想到的惊喜,方块queen对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挺友好。   宜图回以感激的目光,随后对沈昊指了指防护所的门。   有间之钥匙在,他们可以任意进入一个地方。   沈昊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改变了传送的目的地。   等到他们进入庇护所内,心里的那股悸动还没有完全消除干净。   那种紧贴着腐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撞倒践踏而死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然而他们进入了庇护所内,四周那种肉体撞击墙壁的声音,却源源不断。   宜图透过被加固钢丝网的玻璃窗户看去,除了花伞和梅花鹿之外,其他星恒战队的成员,都被丧尸追赶的很狼狈。   即使他们实力不弱,但在如此恐怖的数量压迫之下,只能被一点点耗死。   显然他们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并且很快做出了对应的措施。   他们在逐渐靠近丧尸王黑塗,试图打断云瑶对其的控制。   而察觉到这一切的云瑶并没有立即采取行动,她只是冷漠的注视着站在丧尸群中的那一男一女。   只要有那把花伞在,丧尸根本触碰不到两人。   因为花伞的功能使然,站在伞下的人受到花伞的庇护,以至于任何玩家或NPC都无法选中他们。   丧尸潮几乎是穿过一层模糊的水膜而过,连两人的衣服都碰不到。   宜图看着这一幕,第一次感受到这把神阶武器的强悍之处。   这样状态下的花伞几乎是无敌的,尽管云瑶的能力很强,但她也拿花伞无可奈何。   怪不得花伞没有丝毫反应,在他看来,丧尸潮确实没有任何威胁力。   梅花鹿被保护的很好,宜图看着两人低头交流略显亲密的模样,着实有点心疼宋景琛。   就在他以为这样僵持的状况要维持一段时间时,云瑶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她的手放在丧尸王黑塗的能量核上,使用的力气几乎要捏碎这块拳头大的黑色石块。   黑塗爆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嘶吼,地面没有丝毫预兆的开始震动,无数道以泥土凝聚而成的尖锐棱锥崛地而起。   这些棱锥出现的瞬间,就将星恒战队其中的一个队员刺穿了腹部。   他被高高的顶在了半空,由于重力惯性的缘故,他下不来,而他的队友也上不去。   那名成员在痛苦的哀嚎,其他几人围着他别说救人了,他们自己都难以躲开不断崛起棱锥的地面。   星恒的副队长是一名长相高冷的女性,看着得不到解救的队友,她面带难色的看向花伞,想要寻求帮助。   就在花伞打算动身的时候,宜图看见了云瑶微微眯起的眼睛,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而他这一猜测并没有错,花伞还没有踏出伞的范围,一只硕大的泥手突然抓住了梅花鹿的脚踝。   花伞神情一变。   而梅花鹿脸上是无法遮掩的震惊和错愕,她被泥手硬生生的拖出了花伞的保护范围,随后毫不留情的将其甩在了半空。   无数道腾起的棱锥锁定了目标,就等着女人坠落的那一刻,瞬间刺穿她的身体。   梅花鹿求救的微弱呼唤被丧尸群发出的嘶吼吞没,而她根本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直到花伞在空中险险的接住了她。   凌锥擦着这一对般配的男女,并没有完全击中目标,只是刺伤了男人的胳膊。   梅花鹿看向云瑶的清澈眼眸里满是恐惧,云瑶寒着脸再次催动丧尸王黑塗。   翻动的地面瞬间再次起伏,花伞只来得及将人交给副队长扶笙,随后看向云瑶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怒气。   他打开了花伞,八根寒光冷冷的伞骨对着站在丧尸王身上的云瑶。   他是真的动怒了。   看到这的宜图心里生出一丝担忧,云瑶是打不过花伞的。   尽管花伞的身份牌是queen,但是他的实力足以胜任一名King。   而他又是四位queen中,实力最强的。   从前云瑶利用诱惑牌打不过花伞,即使现在她将诱惑牌的威力放至最大,依旧打不过。   事实和宜图想象中的一样,花伞不仅仅有这么一把强悍的武器,他所拥有的所有技能牌都是为战斗所服务的。   这也是黑桃玩家的恐怖之处。   极快的速度,以及超然的反应能力,花伞在无数凸起的棱锥里跳跃逼近。   即使黑塗的泥手都要慢上他半拍,抓不住,根本抓不住。   云瑶的脸色逐渐变的难看,眼见着那八根伞骨就要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她刺穿而来,她下意识的躲避却让她松懈了对丧尸王的控制力。   黑塗发出一声愤怒嘶吼的同时,突然挪动了身体。   云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而早已追上的花伞却冷眼看着她掉下去的身影,再次举起伞骨。   刚想喊沈昊出去接人的宜图脸色一变,花伞是真的动了杀心。   即使云瑶不会死,但是却会被直接淘汰出赛。   他想趁早解决掉这个麻烦,而沈昊传送的速度可快不过那撑开的伞骨。   就在宜图心脏提起的瞬间,云瑶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有人接住了云瑶,并徒手抓住了花伞的伞骨。   “够了,花伞。”   “够了,傻逼。”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一个偏淡一个偏冷。   宜图在听到的刹那,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熟悉的身影就悬在半空中,完全张开的巨大羽翼华美而震撼。   而拥有着这漂亮羽翼的男人,眉宇间闪过明显的不耐,居高临下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那间小小的庇护所上,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那是……大魔王黑桃King?”丁容低声惊呼,“可真…真令人吃惊。”   “他受伤了?”许蘅奇怪的出声道。   宜图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去,当即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受伤个屁。”   许蘅:“?”何出此言啊兄弟。   宜图:“……”不会…暴露了吧……   他没想到江寒屿那个狗东西确实老老实实听话了,将那块惹人注目的标记遮了起来。   用好几块创口贴拼凑着贴上,倒也大可不必吧? 第96章   “你怎么知道黑桃King没有受伤?”   恰巧听到两人对话的丁容奇怪的问道,目光略带狐疑。   宜图看了他一眼,糊弄道:“猜的。”   “谁又能真的伤到他呢。”   听到这话的丁容没有丝毫怀疑的信了,毕竟谁能近得了大魔王黑桃King的身,就更别谈能伤在那么致命的位置上了。   尽管宜图说的话好似真的是那么一回事,但许蘅却敏感的察觉到点不对劲。   他顺着宜图的目光看去,正好瞥见了半空中长着翅膀的男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汇,即使很快便错开,许蘅还是感受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暧昧,一股古怪的情绪涌上心头。   到底是花伞和云瑶双方闹的太大了,不仅仅是方块King邢主降临在了云瑶的身边,就连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江寒屿都出了面。   宜图瞥了一眼男人,就没再关注他了。   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从未见过的方块King邢主身上。   这位实力几乎和江寒屿匹敌的方块国王,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几分。   邢主有着一头颜色偏浅、微微卷起的短发,他的个子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七五左右,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   抚下尖顶帽子后,露出了一张十分人畜无害的娃娃脸。   这到和宜图想象中的厉害角色该有的模样,相差甚远。   而事实上,邢主这幅和邻家弟弟模样的脸,即使皱着眉拉下脸,依旧起不到丝毫的威慑力。   所以被他救下来的云瑶,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了邢主的怀抱不说,面对自己国王的斥责也不害怕,只是简单的撒个娇就打算糊弄过去。   很显然,这已经不是云瑶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以至于邢主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又故作生气的板着脸说了她几句。   云瑶就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点头,时不时的抬头看向远处的花伞和梅花鹿两人,生怕让这两人给放跑了。   邢主见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直接选择放弃交流。   宜图见到这一幕,倒觉得挺有趣。   刚转过头想和许蘅说句话,却见那人满脸复杂的神情。   宜图:“?”   “你在想什么,怎么……”满脸忧愁?   许蘅摇摇头,“想到别的事情去了,你别乱猜。”   宜图:“???”这人什么情况?   他回头和欧骋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几分茫然。   不过随着其他的战队闻声而来,宜图很快就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因为他在陆续赶来的战队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第七星。   那是宋景琛所带领的战队,而宋景琛本人自然也身在其中。   第七星是星恒的附属战队,自然会第一时间赶到花伞的身边,可是宋景琛没有。   他不是没有看见花伞,以及男人身边紧挨着的娇小女性,所以他远远的就停下了脚步。   随后想了想,还是来到了庇护所的门前。   宋景琛还没来得及动作,铁门便自动从里面打开了。   他一抬头便看见了宜图带笑的俊脸,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哥。”   站在宜图身边的许蘅目光古怪的打量着他,若有所思。   “你有没有受伤?”宋景琛低声问道。   宜图一愣,“我没有受伤,你都看见了?”   宋景琛点点头,无奈道:“哥,十二小时后,联动赛的观看区就已经打开了。”   尽管他不在现场,但是参赛者也是可以看到观看区的。   联动赛的观看区和平时牌场里出现的观看区略有不同,联动赛是以一整只战队作为视角进行直播的,而非个人。   只要战队队长没有关闭观看区,那么进入联动赛的一百六十多只队伍,全部都会给予视角镜头。   宋景琛当然看到了现场直播,毕竟他们的战队附属于星恒,当然有人关心战况。   “这样啊,那……”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花伞和梅花鹿之间的举动,岂不是都被宋景琛看到了。   他的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   然而这样的话他不好问出口,更何况还有旁人在场。   宜图迟疑了几秒,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他们下意识抬头看去,云瑶不知什么时候被方块King重新带到了丧尸王黑塗的肩上,以此方便她加强控制。   黑塗只有在云瑶被掀下去的瞬间脱离了控制,而邢主降临之后,云瑶很快再次拿回了主动权。   尽管控制力不强,丧尸王又在拼尽全力反抗,但奈何依旧无法挣脱云瑶的精神控制。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带领的丧尸大军,逐渐被赶来的各只战队尽情的收割干净。   不过高级统领丧尸有着自己的智慧,他们有着正常人的辨别思维。   尤其是它们并不是完全服从于丧尸王黑塗的统领,大多数都是其他丧尸王派来试探情况的眼线。   当黑塗被控住的那一刻,十二位统领悄无声息混在丧尸群里走掉了九位。   剩下的那三个高级统领,脖子上的能量核颜色全是和黑塗的一模一样。   它们还没来得及解救自己的王,便被赶来的大魔王和邢主当场撕了个粉碎,花伞的伞骨也钉死了一只。   只剩下一群意志受到丧尸王支配的低级丧尸,无疑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现在,眼见着邢主和云瑶的动作,显然并不打算放过这只送到嘴里的肥肉。   云瑶想要取下黑塗的那块足足有拳头大的能量核。   地面在剧烈的颤抖,黑塗发出痛苦的嘶吼,震的所有人的耳朵都在发麻。   明明高大伟岸的躯体,却看上去那么弱小无助。   云瑶左手放在了那块能量核上,一双上挑的凤眼完全染上了红色,右手则掏出一把锋利尖锐的刀子。   她下手的力气很大也很果断,但奈何这样一把阶级不低的武器,根本无法在黑塗身上留下一丝伤痕。   尽管丧尸王黑塗的精神力不强,但它的肉体确实达到了一个无法摧毁的程度。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它会第一个被众多丧尸王派出来试探底线的原因。   更何况丧尸王还有着几乎逆天的修复能力,无法取下能量核的云瑶有些着急了。   她看了一眼四周,取过能量核的大魔王黑桃King正在和花伞说着什么。   后者一脸不悦,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青年身上,刚想要走过去,却被男人死死的按住了肩膀。   大魔王的脸色更寒。   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劲,搞不好要打起来,云瑶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目光投向了邢主。   然而邢主却在把她带上去之后,径直的走到了梅花鹿面前。   看到这的云瑶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咬碎了一口银牙。   什么鬼男人都靠不住,还是得老娘自己来!   她知道自己快要到极限了,诱惑牌并不能实现长时间的控制。   一旦她松懈,黑塗随时都可以遁地逃跑。   是的,丧尸王黑塗的能力就是和土有关,它不仅能制造泥土棱锥,还能和泥土融为一体。   而它的皮肤表面上则附着着一层厚而坚硬的泥垢,用以抵御伤害。   云瑶的刀都破不开这层泥垢,更别谈藏在泥垢之下的皮肤了。   无计可施的云瑶扔掉了手里的刀,随后闭上眼睛,试图引诱黑塗自己动手。   这样的做法其实很简单,只要她给黑塗编造一个错误或者是虚假的画面,再以此刺激诱惑。   于是,这只坚不可摧的丧尸王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扯掉了自己脖子上的能量核。   而在失去能量核的刹那,云瑶的控制也正好失效了。   黑塗在倒下的瞬间,丑陋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敢置信和错愕。   一声巨响溅起四处的尘埃,云瑶被附属战队的人牢牢的接住。   尽管她只是一名娇小的女性,即使打不过同等级的花伞,但并不代表她实力羸弱。   事实证明,方块queen并不是徒有虚名。   而那颗足足有拳头大的能量核,也被她从地上捡起,根本没人敢抢。   丧尸王黑塗死亡的一刻,四周的丧尸群开始凭着本能,向后逃离散开。   无数只战队紧追其后,明显不想放过这大片大片的战队积分。   夜莺战队也不例外,顾永年带着沈昊和吕南几人,任意在中圈穿梭,拦截击杀丧尸。   而别的战队却连他们的身都近不了,就更别谈能伤到他们了。   许蘅原本兴趣不大,但为了给宜图两人行方便,欧骋喊了一声,他也便跟着走了。   眼下只剩下宜图和宋景琛,没了旁人之后,两人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联动赛的观看区战队视角只会跟着大部分队员走,不会跟着个人。   宋景琛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不远处,宜图顺着方向看去,那里正站着花伞和大魔王两人。   “联动赛结束之后,你就退队吧。”宜图轻叹了一口气。   宋景琛点点头,脸上倒没了太多表达的情绪,八成是被伤麻了。   他笑了一下,“我早就和他没关系了,哥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倒是你,我这一路上生怕你被那两人暗算,寒屿哥也是,就知道躲在后面看你……”   听到这话的宜图微愣,随后无奈一笑。   “他们在外面安装了东西么?防护城里的设备应该很高级吧?”   宋景琛一定是和危洲联系过的,尽管联动赛不会危害到生命,但是危洲不可能不照顾自家弟弟。   宋景琛不过随口一说,宜图便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   江寒屿倒不至于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恐怕是中圈被魔牙安插了什么眼睛,以便他们掌控大局。   而事实上,宜图猜的很准。   宋景琛没否认,腼腆一笑道:“哥,你怎么那么聪明!”   宜图被他逗乐了,“少来。”   宋景琛早已做好了决定,等到联动赛结束之后,就退出第七星,以后再也没有丝毫瓜葛。   至于再加入什么样的战队,他倒是想和宜图一起,毕竟互相有个照应。   但宜图却让他再好好考虑考虑,夜莺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平和。   这时,宋景琛突然道:“哥,你为什么不自己创建一只战队呢?既然不想和寒屿哥他们一起的话。”   听到这话的宜图微愣,他之前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目前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他怕自己没有足够的精力去管理一只团队,毕竟现在更重要的是提升自己,他才是重中之重。   “以后再说吧。”   两人这边的气氛还算愉悦,他们都没有再提起花伞,仿佛这人这事早已翻篇。   无论是宜图还是宋景琛,都不在为这件事牵动心情。   而花伞那边却做不到像宋景琛这样爽快。   他是想去找人的,但在危洲的“恳求”下,江寒屿故意过来拦人来了。   “既然你和梅花鹿之间是认真的,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去招三惹四。”   江寒屿干净修长的手按在了花伞的肩上,面色微冷。   “兄弟,做人要厚道。”   傅恒一被他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抚掉他的手,嗤笑一声。   “江寒屿,这段时间我可没有招惹你,你又来我这发什么疯?”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为了危洲才多管闲事,你什么样的狗脾气这么多年我能不知道?”   傅恒一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了男人白皙的脖颈上。   “你受伤了?”   他的话音刚落,身形突然一动,直奔江寒屿脖子上的创口贴而来。   然而他才撕开一个小口子,就被早已有所预料的男人更快速的按了回去。   傅恒一懒散一笑,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   到底是认识多年的老熟人,一个眼神一句话,就知道对方打着什么鬼主意。   江寒屿扔掉花伞的爪子,脸上浮现一抹怒气。   倒不是因为被傅恒一知道了秘密,而是那狗东西撕的太快,扯的他肉疼。   早知道就不听那家伙的话了,贴什么贴!   “江哥,咱们是有江嫂了么?”傅恒一笑的很放肆。   即使他只瞥到了一点,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是配偶之间的专属标记。   他和梅花鹿绑定关系之后,也自然而然生成了这么个东西。   只不过他和梅花鹿之间没有感情可言,那标记生成的颜色自然很淡。   并且又在毫不重要的位置上,即使花伞看的很碍眼,但拿东西挡上就行。   “管好你自己。”江寒屿懒得和他废话。   而花伞却不依不饶,“颜色那么深,你们做了吧?”   “那人是男是女?应该是女人,你好像不喜欢男的。”   “不过,你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也说不准会找个令人大跌眼镜的。”   花伞越说越起劲,而江寒屿除了在他说的第一句话时,面色略有变化,其余都毫无表情。   “说够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花伞见他无动于衷,也觉得很无趣,终于恢复了正经模样,认真道:   “江寒屿,你不是为了小景来的吧。”   “那你说我是为了谁来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回道。   “红心queen。”   “你是为他来的。对么?”   江寒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家伙难道猜到了?   傅恒一接着说道:“你怕我夺走了他的身份牌,导致四位King之间失去平衡是么?”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笑了,脸上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他反问道:   “那你呢?”   “花伞,你不喜欢梅花鹿却和她绑定了配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傅恒一面色一僵,好半天才开口道:   “各取所需罢了。”   江寒屿没说话,花伞只能接着开口道:   “寒屿,我比你早一年进入游戏,你还有时间,可是我没有。”   花伞笑的很勉强,“你知道前面等待着我的是什么。”   江寒屿依旧没有说话,但面色有所缓和。   他当然知道前方等待着所有赌徒玩家的生死线是什么,那就是彩蛋游戏。   尤其是对于王座玩家而言,他们不会像普通玩家那样,只要压低积分,不进入排行榜就能再苟延残喘两年。   得到王座身份牌的玩家,四年一到,必然会进入彩蛋游戏,无一例外。   傅恒一的期限快到了,就在明年的四月份。   谁都不敢保证他能从彩蛋游戏里出来,就连江寒屿也不敢肯定自己一定能活。   就算他们再强,在大数据几乎为0的存活率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江寒屿隐约猜到了自己这位老朋友想干的事情,沉声道:   “你打算杀哪位King。”   听到这话的花伞笑了,他并没有回答江寒屿的话,只是说道:   “明皇没有骗我。”   “这居然是真的。”   江寒屿看着他的目光微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只是一种猜测,并不是真的。”   “可是你也信了不是么?”花伞反驳道。   当初红心King明皇暗示他的那番话,原来其他几位King早就知道了。   红心King明皇无疑是智慧的最高象征,某次两人交手之后,花伞略占上风,而明皇却丝毫不在意。   只是他问花伞,如果国王牌对皇后牌根本起不到任何的约束作用,那么国王牌的意义在何处?   花伞没听懂,或者说他以为这只是一句逞强的废话。   而明皇却接着说道,或许国王约束不了所有不听话的子民,但他却能更改游戏的规则。   而我们最想改变的游戏规则,无非只有一条。   那就是由死向生。   这番话花伞想了很久,足足快有大半年,他才想明白红心King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在暗示所有人都终会走向的终点,彩蛋游戏。   他在宣明国王的权利,或许国王牌和皇后牌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在等级分明的彩蛋游戏里,国王才是掌管生死大权的那一个。   以前,傅恒一活的自在又任性,可现在他做不到了。   当人有了私欲,有了活下去的盼头,死亡便变的触目惊心。   花伞不想死,如果可以,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活下去。   他问江寒屿,开口略显犹豫:   “你舍得带着你的配偶一起,进入彩蛋游戏么?”   男人并没有细细考虑,只是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不会。”   他不会拖着别人一起走向死亡,因为那样着实没必要。   毕竟他来的时候孤独,走的时候应当也不会太寂寞。   不过,他在回答这个问题的瞬间,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宜图那张白净的笑脸,心里微微一颤。   花伞苦笑一声,面色又带着几分释怀。   “是啊,我也舍不得。” 第97章   花伞知道他和宋景琛的关系已经僵持了很长时间,如果再僵持下去,只会彻底破裂。   他不是不想和解,只是顾虑的太多。   从前他只要自己活的恣意舒坦,从未想过会真的喜欢上什么人。   当他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放不下了。   或许这就是赌徒游戏的可怕之处,它会让一个没有任何眷恋的人,无端生出许多欲望。   胜负欲、求生欲、或是爱恨情痴……   如果他只是简单的喜欢宋景琛,倒也不会沦为现在这个地步。   远远超过喜欢的爱情,导致他们相拥而眠的每一个夜晚,他都会不受控制的思考着以后。   而彻夜难眠思考出来的结果无非是,没有以后。   他和宋景琛都是赌徒游戏里的玩家,他可以一直护着宋景琛不受伤害,直到他进入彩蛋游戏的那天。   但这之后呢?   如果他出不来,宋景琛将要面对的是孤身一人长达两三年的游戏折磨。   而以他对自家老婆的了解,十之八九会和他一起进入彩蛋游戏。   花伞不忍心,也舍不得。   不过好在他们一直没有绑定配偶关系,随着两人的分开,宋景琛对他的依赖性在逐渐的消散。   尽管这一过程,他能感受到的只有无比的痛苦和烦躁,甚至萌生了拉着宋一起赴死的想法。   毕竟他自私了二十几年,再自私一回又有什么关系?   但当他做好决定,在见到宋景琛的那一刻,所有的恶念却都在那双委屈的眼眸下,溃不成军。   喜欢是占有,是不顾后果的索求,而爱是容忍是退让,是他最后的隐瞒。   他不是不能和宋景琛说清楚,只是说清楚之后,他们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实。   只会让宋景琛和他一样,陷入没完没了的焦虑和痛苦中。   “你没真正的爱上一个人,你他妈不懂。”   傅恒一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不远处的青年身上。   站在他旁边的江寒屿也看向那个方向,难得好脾气的没反驳,只是淡淡道:   “嗯,不懂。”   花伞微微惊讶,转过头来看向他。   “你最近有点奇怪。”   江寒屿微微挑眉,“哪里奇怪,还是我不怼你,你浑身不舒服?”   傅恒一呵呵一笑,“我犯贱。”   “寒屿。”   傅恒一突然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神情郑重。   “嗯。”江寒屿简洁的应了一声。   “如果我真的出不来……到时候小景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傅恒一再说这番话的时候,心情很沉重。   他知道,即使自己不说这番话,江寒屿多多少少都会罩着宋景琛一点。   毕竟宋景琛的表哥是魔牙的副队长,江寒屿没少为自己的队友操心。   而他现在再说一遍,也只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   江寒屿淡淡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托寡托到我这了?”   “傅恒一,他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还需要人照顾,更何况……”   “他以后也会遇到新人,用不着你操心。”   江寒屿没有答应,这完全在花伞的预料之中。   毕竟男人一向寡恩薄情,他不会因为和自己的那么一丁点感情,从而对宋景琛生出多余的怜悯心。   可花伞在听到他的后一句话后,脸色一变。   “新人?新什么人?!”傅恒一几乎咬牙切齿的喊道。   江寒屿笑了,“你说呢?”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前人栽树后者乘凉,总归下一个更好。”   男人不动声色的火上添油,看着花伞越来越难看的脸,觉得有趣极了。   “你不会以为小宋一直放不下你吧?他恐怕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拿得起放得下。”   花伞被他的这番话搅的理智全无,妒火中烧:“他敢!”   “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你都要死了。”江寒屿无情补刀:“你一个死人凭什么和活人争啊。”   花伞没说话,只是他手中的伞感受到主人的情绪失控,猛的在手里变了形状。   江寒屿见状,冷笑一声:“想动手?”   他不是没有和傅恒一打过架,两人经常说着说着就会有一方动起怒来。   如果动怒的人是江寒屿,那么花伞会有一顿好果子吃。   而如果动怒的人是傅恒一,那么完全就是他在自找苦吃。   他打不过江寒屿,这是既定的事实,但偏偏有人不信邪。   花伞没有动手,他倒是少见的忍住了狗脾气。   因为江寒屿的这番话倒是点醒了他不少,他做不到自己离去之后,宋景琛身边会再度出现新人。   一个比他更好,更得宋景琛喜爱的男人,以后提起他不过是说笑般的讲述有过一个渣男前任。   傅恒一想都不敢想那样的画面,他做不到放过彼此。   爱太伟大了,他却只是个自私的卑鄙小人。   宜图并没有和宋景琛聊多久,后者就被第七星的战队成员喊走了。   随后他便注意到,江寒屿和花伞的交谈也结束了。   看着花伞急促离开的脚步,宜图若有所思。   也许叫走宋景琛的不是第七星战队的成员,而是黑桃queen花伞。   宜图不太确定,索性就不再去管这件事了。   他正准备去找许蘅几人,前不久许蘅就将他们的位置发送了过来,以便他随时过去。   而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这时一个齐肩黑发穿着学生短裙的女性叫住了他。   女孩面容白皙,留着乖巧的齐刘海,看上去年纪很小。   她冲宜图腼腆一笑,双手紧握在一起,神情略显紧张。   “红心queen你好,我是夜来香的队长花满。”   宜图停住了脚步,想了那条发来的提醒消息。   “我记得你。”   花满不仅是夜来香战队的队长,还是一名王座玩家,梅花Jack。   由于皇后和国王对骑士的压制力很强,这就导致没有几个Jack是独自为营的,花满同样不例外。   夜来香是猎奇的附属战队,而花满则是夜王唯一的Jack。   宜图不知道花满的来意,但十之八九是受到了梅花King夜王的示意。   “没想到红心queen还记得我,您应该相信我没有丝毫的恶意。”   花满的声音又细又软,像只无公害的小绵羊一样。   “如果可以,我想和您所在的夜莺组成联友,毕竟我们都不喜欢黑桃queen的越界做法不是么。”   听到这的宜图露出浅浅一笑,“你这些话,是夜王教你说的吧。”   花满愣了一下,随后脸瞬间涨红了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   “我们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花满急忙解释道,“没有别的意思!”   宜图点点头,试图让眼前的小绵羊放轻松。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说,居然会让花满如此紧张。   “交个朋友不是不可以,不过当面谈才更有诚意吧。”   宜图话中的意思说的已经很明显了,他想要夜王当面和他说,而不是派自己的属下来试探。   花满迟疑的点了一下头,小声道:“我会向梅花King传递您的意思……”   “不过,您真的不考虑和我们联手么?只有这样,花伞才不敢动您。”   宜图顿了一下,随后不在乎的笑笑,自信而从容。   “他动不了我。”   花满犹豫了一下,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   宜图见着眼前不断冒出消息的游戏面板,只好强硬态度道:   “花满,你觉得我会依附于梅花King还是能心甘情愿做他的下属?”   “你该走了,把我的意思传达给夜王,盟友可以考虑,但附庸绝对不可能。”   花满好似被他吓到了,脸色一白,反应过来后点点头,立刻转身一溜烟跑了。   “别躲了。”   等到人走后,宜图懒懒的冲着四周无人的地方喊道。   很快他的身后便浮现出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江寒屿的俊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宜图转过身,抱胸打量着他,无奈道:   “你在这偷听多一会儿了?”   男人脸不红心不跳道:“什么叫我偷听,明明是我先来的,她才是第三者。”   宜图:“……”你做个人行么。   “好啊,原来是听了全程。”宜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才意识到自己彻底暴露了的江寒屿,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宜图难得见到男人窘迫的模样,心里别提多乐了。   当时他和花满谈话,江寒屿的消息莫名的跳了出来,男人很直接的不准他答应。   宜图还小小的诧异了一下,随后立马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十之八九是利用道具或是技能牌躲在了暗处,偷偷听两人说话呢。   江寒屿的窘迫不过一闪而过,他摆正脸色微皱眉头,以表态度。   “你不准答应她,知道了么。”   宜图当然不会答应和夜王联盟,首先夜王在他这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印象。   不仅仅是许蘅和他说过的那番话,还有当初他们在太阳花幼儿园里遇到的那名古怪的姑娘。   小满就是猎奇战队的外编成员,按照夜王的喜好纳入的特殊技能牌玩家。   也许夜王抛来的不是安全可靠的橄榄枝,而是浸过毒水的兽鞭。   宜图想了一下没有实话实说,他倒是起了逗弄江寒屿的心思,故意激道:   “为什么,人家小姑娘怪有诚意的。”   男人顿时冷笑一声,“诚意?你他妈明明就是见色起意!”   宜图微微挑眉,嚯,这就跟他急上了。   “花满确实长的不错,但我是正人君子,我不像某些人一样,喜欢到处耍流氓。”   宜图这话刚说完,便见江寒屿面色沉了下去,又忽的一笑,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宜图一愣,心里猛的一跳。   完了,怕不是玩大了! 第98章   江寒屿靠过来的时候,尽管脸上还带着几分笑,但身上那股压迫感却让人警铃大作。   宜图连忙向后退去,总感觉这人要动手。   但他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被江寒屿一把抓住了胳膊。   男人倒没怎么使劲,宜图就被他拽到了跟前。   他转过头的瞬间才发现,两人几乎面贴着面,以至于他都能闻到江寒屿身上冷淡干净的味道。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宜图的手臂被江寒屿捏的很紧,也很烫。   “做什么?”宜图瞪他,低声问道。   男人微微皱眉,“你跑什么?”   “既然怕我,还敢跟我嘴硬。”   江寒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戏谑。   “怎么,怕我真的轻薄你啊?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   宜图也皮笑肉不笑,“有你这句话,我才是真的放心了。”   他哪是怕江寒屿轻薄他,这人的脑回路怎么总是会走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去。   同是男人,谁会想着被轻薄,除非那人心里有鬼,这解释也带上了那么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这样一想,宜图忍不住心里打了个颤,看向男人的目光变的有几分微妙起来。   江寒屿:“?”   “不和你闹了。”男人恢复了正经神情,板着脸说道:   “夜王不是个好东西,你和他合作捞不到好处,恐怕还会把自己折进去。”   “知道傻…花伞的那个配偶什么鹿么?”   宜图点点头,好心提醒:“知道,梅花鹿。”   江寒屿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她以前就是夜王的队员,和花满一样受到梅花King的控制。”   “只不过后来夜王腻了,就把她踢出去了。”   “知道为什么吗?”   江寒屿看着自家配偶面如白玉的脸,一向冷硬的声音不自知的放缓了几分。   “因为没了用处?”宜图猜测道。   江寒屿没有否认,“夜王喜欢听话乖巧的队员,比起乖巧听话的,他更喜欢新鲜猎奇的。”   “被他腻了之后的梅花鹿,情绪失控了一段时间,夜王觉得很烦,就把她扔了。”   宜图微微皱眉,尽管他对这件事知道个大概,但连一向漠不关心其他人的江寒屿,都以此警告他。   夜王是真的有问题。   “我之前说的都是客气话,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和夜王合作,你放心吧。”宜图好好解释道。   江寒屿听到后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补上一句:   “其他人也不行。”   “你别忘了你是谁的配偶,敢在外面乱勾搭……哼。”   男人冲他温柔一笑,毫不掩饰眼里的威胁之意。   宜图:“……”你、妈、的。   -----   联动赛进行的第六天半,位于圈中心的五大防护城全部都已开启。   除了第一座刚开始就被魔牙战队拿下的焱城,其余四座防护城也陆续被其他战队所占领。   首先是方块queen云瑶用从丧尸王黑塗身上取下的能量核,成功开启了占地面积最广的垚城。   方块King邢主以及狂徒战队的附属战队,就此有了落脚的地方。   紧接着垚城被占没多久,夜王带领他的战队猎奇,顺利猎杀了丧尸王百宬,开启了生存环境最舒适的森城。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淡水资源丰富的淼城也被星恒战队的队长,黑桃queen花伞开启。   花伞带着自己的战队和附属战队一起进入了淼城,而宜图看了看星恒观看区,心下倒是闪过一丝诧异。   尽管第七星属于星恒的附属战队,但作为队长的宋景琛却并没有在其中。   很显然,花伞没能把人哄好,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张俊脸沉沉。   而跟在他身后的梅花鹿却满脸的新奇,神情放松而恣意。   方块King邢主居然放过了她。   宜图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可能性无非只有一种,那就是梅花鹿不仅说服了方块King,还让其接受了她。   如此一来,邢主一方就不算损失一名王座玩家,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方块Jack换了一个人当罢了。   而梅花鹿和黑桃queen又是配偶关系,她成为方块Jack之后,无疑是在帮邢主拉拢花伞的站队。   眼下局势越来越迷,宜图也无心去猜这几方到底是作何打算。   事实上,只要火不惹到他身上,他就不会多管闲事。   等到第六天的时候,顾永年终于带着夜莺战队的各个成员进入了内圈。   他们在内圈与中圈的边缘线浪费了不少时间,在没有捕捉到更多的丧尸,或是可以打劫的战队后,他才在食物和水源耗尽的情况下,准备进城。   内圈和中圈是没有补给站的,这也就意味着战队想要获得食物和水源,就必须进城向城主购买资源。   而至于进入哪一只战队的领域范围,宜图想也没想打算去焱城。   毕竟夜王和花伞所在的庇护城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前者用意不明,而后者完全则是和傻逼有过节。   至于方块King所在的垚城,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有些远,前往垚城的路上则必定会经过中间的焱城。   于是宜图没怎么想,和战队其余几人商量了一番,便去了焱城。   谁知道他们到了焱城的大门口才发现,只有寥寥几只战队在庇护城的收费口。   其中一只战队的队长是一名娇小的女性,好像和顾永年认识。   那人先是看了宜图一眼,想要上前打招呼,却被顾永年故意挡住了,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尴尬,只好和顾永年敷衍着说说话。   “那人是极光战队的队长,幼兔。”   许蘅知道宜图没什么印象,简单的提醒道:   “就是顾永年在联动赛开始之前,想要拉拢的那个。”   许蘅这么一说,宜图顿时心下了然。   当时极光战队害怕和夜莺合作受到牵连,所以拒绝了顾永年的请求。   而现在夜莺出尽了风头,排名遥遥领先,而极光战队还落在后头一大截,时刻会陷入淘汰的风险。   这么一个决定做下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   而顾永年却像是没看见幼兔脸上的难堪一样,满脸笑容:   “极光队长,真是太巧了!咱们这都能遇上!”   “呵呵,那确实很巧。”幼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容尴尬。   “一直都没在排行榜上看到极光,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被淘汰了呢。”   “没淘汰就好没淘汰就好,可惜没能和你们联手啊,不然排名还能再往前走走。”   顾永年为人一向温和,说出来的话到真的像是很惋惜一样。   然而幼兔不是傻子,这番话里赤裸裸的嘲讽,弄的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煞是好看。   就更别提她身后站的那几个极光战队的成员,羞恼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顾永年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接着问道:   “极光也打算进焱城么?大魔王的审批还没下来呀?”   幼兔被他气的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呵呵一笑:“应该快了,你们要是急,你们先去吧。”   “呦,这多不好意思,毕竟你们先来的……”   顾永年话虽这么说,但脚步已经向前迈开了。   幼兔即使恨的牙痒痒,也必须笑脸相迎的给他们让位置。   尽管极光的战队排名远在夜莺之上,但有红心queen在,他们根本不敢轻易动手。   而极光的队长又是一名女性,众多考虑,又比较能忍,竟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   宜图来到收费口前看了看,这才知道所谓的收费口并没有人在,只是一台高级的人工智能识别机器。   只要站在窗口下,让机器扫描到所有准备进城的战队成员的脸部,并在下方填写好具体的战队名称以及信息后,系统会自动将数据传到城主的游戏面板上。   等待城主批准,缴纳完入城费后,他们就可以进城了。   排在他们前面的那一只战队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被大魔王批准进城。   宜图留了个心眼,瞥了一眼他们缴纳的进城费,20枚B级、5枚A级能量核,足足10W的战队积分。   这个价格绝对不算便宜了,要知道这个价格并不算之后他们购买物资的钱。   眼看着那只战队成员一幅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模样,宜图也觉得肉疼。   江寒屿是真的狗。   但奈何他们也没时间货比三家,不一会儿就要天黑了,大家在外面奔波好几天,都是又累又饿。   只想着赶紧到落脚的地方歇一歇,而内圈和中圈的庇护所根本经受不起下面几波的丧尸潮,他们迟早是要进城的。   晚进不如早进,早进早享受好的环境。   “贵一点就贵一点吧,反正咱们这几天收获的能量核还很多。”丁容挨着顾永年说道。   顾永年点点头,这些天他们确实赚了不少能量核,10W的入城费还不到他们的十分之一。   他按照流程一一将数据填好,按下发送键后,系统便将审核提交给了城主。   原本他们要等上一会儿,谁知道没到一分钟的时间,黑桃King便回复了他们。   顾永年见状,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然而等到他看到大魔王报过来的价格后,整个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宜图心里一咯噔,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要多少。”   顾永年转过头低声道:“30W!足足高了三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宜图:“……”那狗东西一定是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   他没忍住,瞬间打开了对话器发了一堆问号过去。   也不管江寒屿回不回复,他真想给这人直接拉黑,然而对话器压根没这功能。   这时站在他们后面的极光战队,发现了他们的不对劲。   幼兔上前故作亲切的问道:“呦,这是怎么了呀?黑桃King总不会不给你们进城吧?”   顾永年没心情搭理她,冷淡的回道:“怎么可能。”   而幼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立刻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又笑道:   “那不会是你们交不起入城费吧?”   “这也不怪你们,毕竟黑桃King大魔王的领域不是谁想进就进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指示器上的金额数目突然从30W变成了0.001W。   幼兔的话戛然而止,宜图微微挑眉。   很显然,江寒屿那家伙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虽然逗弄他很愉快,但也确实轮不到一个外人在这冷嘲热讽。   “这不是挺好进的么。”   宜图冲幼兔微微一笑。   幼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尴尬和震惊。   而这时,一道软而温柔的声音响起。   “红心queen您没有地方住么?”   宜图闻声看去,只见花满穿着裙子乖巧的站在那里冲他甜甜一笑。   而她的手里则捧着一颗暗红色纯粹无比的能量核,花满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道:   “这是夜王送给夜莺战队的礼物,鑫城正等待着它的主人入住呢!”   听到这句话的众人皆震惊在原地。 第99章   所有人当场愣在了原地,就连顾永年都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向宜图,不知该怎么办。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夜莺和极光战队的观看留言区内,热闹极了。   【匿名玩家112:???发生了什么?大魔王的报价怎么变了??】   【匿名玩家498:卧槽,还能这样玩的嘛?我以为大魔王和红心queen关系不好呢。】   【匿名玩家92:额……只有我感觉大魔王是故意在逗人玩么?这两人搞不好认识并且关系不浅……】   【匿名玩家77:?楼上你哪看出来了?他们连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认识!别胡扯行不行?(无语.jpg)】   【匿名玩家342:虽然但是,人家大魔王就是把价格变了呀,30W变0.001W哦,在幼兔开口嘲讽红心queen之后,秒变的哦(乖巧.jpg)】   【匿名玩家532:哈哈哈哈哈,尽管我不是大魔王的老婆粉,但是也有被阴阳怪气到(狗头.jpg)】   【匿名玩家764:要不是大魔王这变脸速度之快,我还以为这两人是仇家呢(哭笑.jpg)】   【匿名玩家899:卧槽????夜王是什么情况??给爷整懵了。】   【匿名玩家342:啊啊啊爷的花满小天使!!!老婆我爱你!!!】   【匿名玩家476:????夜王是什么鬼操作啊,直接送了一座城??】   【匿名玩家976:很明显他在拉拢红心queen呗,不过这次联动赛除了几大战队,也就红心queen有看头了,夜王示好也不奇怪。】   【匿名玩家349:红心queen这待遇,我羡慕了呜呜呜,大魔王给他降价在前,夜王送城在后,羡慕两个字臣妾已经说倦了!】   【匿名玩家453:啊啊啊妈妈,他笑起来真好看!!!我爬墙了我叛变了,我要做红心queen老婆粉!!】   【匿名玩家609:?先来后到啊妹妹(微笑.jpg)】   宜图并不知道自己无中生有多了许多老婆,只是在听完花满的话后,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   就在他拒绝花满的后一天,夜王本人就亲自来找过他。   那人比他想象中的要温和许多,甚至没讲什么拉拢的话,好似只是简单过来和他打个招呼。   这让宜图松懈了不少警惕心,尤其是在他明确拒绝过夜王之后,花满再次送来了这颗S级能量核。   他才意识到,夜王根本就没有改变主意,只不过野心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了而已。   因为夜王有的是耐心。   那颗暗红色的能量核仅有鸡蛋大小,但是能量纯粹的能在光照下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宜图并没有伸手去接,而花满却聪明的将那颗沉甸甸的能量核快速的塞到了顾永年的手上。   “祝您游戏愉快!”   花满冲宜图甜甜一笑,随后便快速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顾永年捧着那颗S级能量核的手有点抖,他看向宜图,犹豫的低声询问道:   “这……需要我们还回去么?”   他内心其实并不是很想还回去,毕竟像梅花King夜王这般示好的机会,能有几多少。   更何况宜图还是一名新晋的王座玩家,根基不稳,随时都有被人暗算的可能。   而他们一旦和夜王联手,那么情况便会大有不同。   可人家夜王明显是冲着宜图来的,即使对方借着夜莺战队的名义,但顾永年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即使他心里不想,但还是要询问宜图的意见。   而站在他身边的丁容愣了一下,不理解的开口道:   “可是她人都走远了,我们上哪找人啊。”   “是啊是啊,要不……哥,我们就收下吧。”孟宪也在一旁附和。   现在五座庇护城只剩下鑫城还没有开启,如果他们能赶在其他战队之前进入,拿到开启庇护城的奖励积分,那么他们战队的排名便能稳稳的进入前五。   这样的好事,他们根本没有拒绝的道理啊。   宜图微微皱眉,游戏面板上闪过江寒屿回复他的消息。   【江寒屿:你答应好的,不准反悔。】   【江寒屿:谁反悔谁是小狗(微笑)】   【宜图:你给我翻了三倍的入城费,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配偶的?】   【江寒屿:……不是给你改成0.001了么(小纠结.jpg)】   【宜图:哦。】   【江寒屿:恩恩,快点入城吧宝贝(乖巧.jpg)】   【宜图:不了,我想当小狗。】   【江寒屿:?】   【江寒屿:???】   “既然是给夜莺的,我自然是听队长的意见了。”   宜图微微一笑,其他几人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   既然夜王怕他不接受,故意借着夜莺的名义送出了这颗能量核。   那么这份恩情和拉拢,本质上也是和他宜图无关的。   认与不认,本来就是宜图心一软的事。   而远在森城的夜王正在看夜莺战队的直播,毫不意外那人会说这么一句话。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眼里露出几分笑意。   “真是小白眼狼啊。”   有了宜图这句话,顾永年他们根本不用想,直接收下了夜王送来的能量核,准备前往鑫城。   临走之前,丁容笑眯眯的对极光队长幼兔说道:   “哎呀,没想到我们用不着了,你们可以去排队申请入城了。”   宜图下意识瞥了一眼,幼兔的脸色一时青一时白,倒是精彩。   他没说什么损话,不过江寒屿此时此刻应该挺生气的。   他的游戏界面不断弹出消息通知,宜图都没理会,只是觉得极光能进城的可能性不太大了。   事实上就在夜莺走后没多久,极光战队的观看区玩家也走了大半。   而留下来的玩家在极光战队入城申请被拒之后,留下一连串的没劲发言,也快速的退出了观看区。   --   半个小时后,宜图几人来到了鑫城的门口。   鑫城在焱城的最东边,和其他几座防护城相比,算是离焱城最近的一座了。   但鑫城的占地面积最小,虽然说是一座城,其实更像是几栋并排的联合别墅,一眼望去直接能看到头。   而鑫城的外墙呈现出破旧的黑褐色,年久失修,不知道城内的设备是否还能正常使用。   “怪不得五座城只剩下鑫城了。”丁容叹了一口气,“好的都被别人挑去了。”   听到这话的许蘅瞥了他一眼,“有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尽管鑫城外表看上去破破烂烂,但在城眼上放入能量核之后,很快一道赤红色的光转变成鎏金淌入凹槽。   城门被开启的瞬间,城内阵阵轰鸣,无数机器设备随之运转而起。   一道巨大的金色能量罩率先从四周腾空而起,而在金色能量罩的内侧,很快又覆盖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加固钢丝网。   漆黑的钢丝网是通上电的,一旦第一道城墙防线被越,那么通电的钢丝网短时间内还能阻绝大部分的丧尸进入。   而在鑫城的四周,则设立着多个巨型攻击炮台,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穿透轰炸。   但每一座炮台的启动,都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核。   宜图简单的估算了一下,如果开启一座庇护城所需要的能量核兑换成战队积分,大概在10万左右。   而穿透炮台每启动一次,所需要消耗五千战队积分,鑫城内一共设立24座这样的巨型炮台,用以歼灭丧尸。   如此一来,他们才意识到,开启一座庇护城根本算不上什么,最难的是他们要不断获取能量核维持庇护城的运作。   “怎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游柯苦笑一声。   许蘅听后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们不知道夜王的底细,还以为那人真是什么在世的活菩萨。   开启一座庇护城需要一颗S级能量核,大概10万左右的战队积分,即使没有S级能量核,只要积分达到,也可以开启。   而系统将限制调的如此低,就已然说明了问题。   开启庇护城只是这场游戏的开始,在仅有的条件下维持住最后的领地,才是他们所要面对的困难之一。   当时花满送来了这么一颗能量核,许蘅是不太想要的。   倒不是他预料到了庇护城所需要的巨大消耗,而是单纯的认定夜王没有藏什么好心思。   但现在那颗能量核也还不回去了,说再多也是无益。   进了城之后,宜图和许蘅两人简单的估算了一下维持庇护城运转的正常消耗,一天大概在3万积分左右。   按照他们目前所拥有的能量核来看,在没有丧尸潮涌动的情况下,才刚好够维持一个月。   但如果把所有的能量核消耗在庇护城上的话,他们战队的排名就会往下掉。   尽管他们能收取其他战队的入城费,但鑫城面积小,能入住的战队有限不说,环境条件和其他几座城相比,更是毫无优势可言。   一时之间,宜图想的都有点头疼。   许蘅站在鑫城中央的那座四米多高的喷泉面前,双手一摊气笑了。   “好家伙,没水。”   宜图无奈的点点头,“鑫城缺水。”   尽管在这种丧尸横行的末世,水资源不可能用来浪费,喷泉里没水属于正常现象。   但鑫城不像淼城的正中央有一个天然的小型湖泊,就连焱城和森城都有各自修建的水库。   可鑫城没有,鑫城和垚城都需要从其他几座庇护城内借水。   “好歹人家垚城面积大,怎么咱们的鑫城什么优点都没有呢?”蒋唯宵叹了一口气。   孟宪突然开口道:“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几个……谁来当城主啊?”   如果在宜图没加入之前,这个问题根本没有问的必要,自然是队长来当城主。   但现在宜图加入了夜莺,一切情况都变的不一样了。   顾永年即使是队长,却好似丧失了作为队长的权利和风头。   尽管孟宪知道自己这么一问,到底让队长顾永年有几分难堪。   但这座鑫城又确实是夜王送给红心queen宜图的礼物,一来他们是跟着沾光,二来他们也不得不讨好在意宜图的感受。   果然,他这话问完之后,顾永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站在他旁边的丁容嘴角也往下沉了沉,没人说话,就在孟宪万分后悔自己开了这个口之际,顾永年开口说话了。   他温和一笑,看上去倒不怎么介意道:   “鑫城本来就是梅花King送给宜图的,更何况红心queen做城主,我们面上也好听些。”   听到这话的丁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顾永年及时抓住了手,丁容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宜图看着这几人的神情,心里倒觉得有趣。   顾永年这话说的很是客气,但未必是真的在谦让于他。   没进入鑫城之前,夜莺几个全部都想贪下这座城。   而进入鑫城之后才发现,到处都是问题,处理起来十分头疼。   如此高额的维持费用,还不如他们一次性交个入城费来的划算。   顾永年看上去是在让权,实则是想当甩手掌柜。   一来向其他战队的人表示他的大方与能忍,二来宜图接管了城主的位置,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影响的是红心queen的名声,和他、和夜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宜图何尝没有想到这一层,只不过他玩得起,不过是个城主而已。   他微微一笑,“既然队长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谦让暂时挂个城主名号好了。”   “以后队里再有什么事,还是由顾队和欧副队说了算的。”   “我没意见。”胡早早说道。   “没意见。”游柯也跟着附和。   战队里的几人都没有意见,宜图便暂时挂上了鑫城城主的名号。   而这个时候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胡早早撑不住了,游柯便带着女友先去找房间歇息去了。   两人走后,其他几人也陆续离开了。   只剩下顾永年和丁容还在原地,顾永年牵了一下丁容的手,低声说道:   “走吧。”   丁容迟疑了一秒,并没有递过手,而是发问道:   “你是不是太迁就宜图了?”   顾永年愣了一下,“我怎么迁就他了?”   丁容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急了:   “你是不是傻啊,这是你的战队还是他的?”   “之前来了个许蘅欺负欺负我就算了,好歹战队还是你说话算话,现在倒好!”   “弄个城主挂名,咱们都要先问问宜图有没有意见!”   “这、这到底是闹哪样啊!”丁容气的语速都跟着提上了不少,噼里啪啦一阵叨。   顾永年被他逗笑了,连忙去牵他的手。   “好了好了,有这么生气么,嗯?”   “没……就是替你难受。”丁容闷声道。   听到这话的顾永年心里一软,声音顿时放柔了不少。   “你以为我想呀,只不过这城是夜王送给红心queen的,我要是真挂了城主的名,不得被其他人嘲笑死。”   “说我…脸皮厚!沾红心queen的光等等,更何况你以为这城主这么好当的?”   “鑫城的消耗这么大,能量核又全部在我这里,他宜图即使当了城主,还不是得事事经过我同意么?”   丁容愣了一下,“好像是奥。”   顾永年笑了,“所以不就是个脸面问题嘛,只要队员的心向着我、听我的话,宜图能干什么?”   丁容犹豫着开口道:“可是……我们就只能这样被他强压一头么?”   “哥,这才刚开始,你没看到孟宪和蒋唯宵他们对宜图有多客气,时间久了,谁敢保证他们不变心!”   听到这话的顾永年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   “你说的也是个问题,不过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一直呆在夜莺里的。”   “我们只要好好利用他在的这段时间,把战队的利益最大化就好了。”   “嗯!”   宜图在主城楼的三楼挑了一个房间,许蘅就选在他隔壁。   尽管鑫城地小,但楼房少说也有十几栋,许蘅就偏偏喜欢和他挤在一处。   如此一来,欧骋必然也成了他的邻居之一,就住在许蘅的对门。   他们三个定了地方,夜莺战队的其他成员也是必然不好去住别的楼栋的,于是就在主楼的别的层住下了。   宜图进了房间,二话没说拿过干净衣服便直奔房间的浴室去。   这么几天的荒野求生,他身上已经脏的不行,总觉得有一股臭味。   光是洗澡,他便在里面泡上了大半个小时。   就在他洗好准备穿衣出来的时候,游戏界面的消息又弹出来了。   宜图心情还算不错,便随手点开了。   江寒屿在三番四次发消息被冷淡后,也闹脾气生气了。   而现在男人又发了消息,八成是真有事。   宜图点开游戏界面,江寒屿的消息顿时弹了出来。   【江寒屿:鑫城主,大床睡的还算舒服么?】   【宜图:……】   看到这一条消息的宜图,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人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一肚子的坏水罢了。   【宜图:您有什么事么,焱城主?】   【江寒屿:……】这才多久没见,称呼都这么生疏了?!   【江寒屿:鑫城这么近,你别逼我去揍你。】   宜图微微挑眉,哎呦,这人他又急了。   宜图没急着回复,男人那边便自己消了气,又发来了消息。   【江寒屿:焱城通往放逐森林的通道开了,而你的鑫城里,恐怕就有一只量化兽。】   听到这的宜图当即一愣。   【宜图:什么?】 第100章   当晚想要好好休息的宜图没能准时睡觉。   原因就是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微微抖动着黑色羽翼,姿态格外优雅的高挑男人。   江寒屿瞥了宜图一眼,“愣着干什么,走吧。”   宜图没动,有点伤脑筋的低声说道:   “你不觉得这样大摇大摆进来,要是被夜莺其他成员看到了影响不好么?”   江寒屿微微挑眉,“不好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宜图:“……”   “也是,反正都是大老爷们,晚上见面能有什么别的东西。”   宜图皮笑肉不笑,实在不行他小心点,不被夜莺成员看到就是了。   而听到这话的江寒屿乐了,走到宜图面前凭借着那么一点身高优势,低头笑道:   “难不成你想要有点什么东西?”   宜图下意识向后退开一点,满脸警惕。   “不,我不想。”   见到宜图这防备的模样,江寒屿瞬间没了逗弄的心情。   嘴角的笑意收敛之后,又恢复成以往的冷峻。   “嗯,走吧。”   宜图没怎么留意到男人的这一变化,只是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   但又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应该不是他招惹的,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宜图出了门后,发现许蘅的房间灯还没有关,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声音低沉。   他迟疑了一下,看向江寒屿。   一楼和二楼都住着夜莺战队的成员,他们要是走楼梯下去,运气不好真的会被撞见。   男人看见了宜图求助似的眼神,只不过依旧不为所动。   而就在这时,两人面前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靠近的脚步声。   “我要去找宜图,你别跟着我了!”许蘅气急败坏的喊道。   “这大晚上的你找他能有什么事?”欧骋步步紧逼。   许蘅没说话,他只是急急的打开了房门,走廊上空无一人,而宜图房间里的灯也熄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房门,并没有人回应。   而这时,许蘅的身后伸出一只强壮有力的手,直接搂上了他精瘦的腰身。   许蘅心里一惊,再想反抗已经迟了。   他被欧骋牢牢的锁在了怀里,醇厚的气息瞬间灌入鼻腔,来不及挣扎,那人微凉的唇便落在了青年白皙的脖颈上。   许蘅浑身一颤。   而另一边,被这两人弄得不得不跳窗离开的宜图,则紧紧搂着江寒屿的脖子。   男人那双巨大的羽翼在空中展开,华美的不像话。   宜图没忍住发出一声喟叹,搂在他腰间的大手微微收紧。   两人几乎面贴着面,以至于江寒屿能感受到宜图每一道轻柔的呼吸,尚且能忍。   但他没想到,宜图居然会去用手触摸他脖子上的那块标记。   尽管只是柔软指腹轻轻的蹭了蹭,男人喉头一紧,整个人身体控制不住的绷直。   “你做什么?”江寒屿气息不稳的低喝道。   “你怎么不继续贴了?”   宜图故意笑他贴的那创口贴像个傻子,江寒屿怎能不知道,正想着要不要把人直接扔下去。   但这时两人已经安稳的落地了,宜图便眼疾手快的放开了他。   而江寒屿抬头看了看这么点高度的三楼,脸上闪过一丝无语和遗憾。   宜图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心里冷笑一声。   这狗东西不会是想把他从楼上扔下去吧?还好楼层不高。   “你的翅膀怎么……”   这时,宜图才发现江寒屿的那双羽翼突然变了色。   黑色如潮水般褪去之后,露出神圣不可侵犯的纯白。   江寒屿闻声皱眉向后看去,确实瞥见了大片的白,不动声色的将那对翅膀收了起来。   “负面能量不够就会变成白色,有什么好惊讶的笨蛋。”   宜图:“……?”   “那你吸收负面能量会不会……”宜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江寒屿看了他一眼,没有隐瞒道:   “会。”   “会失控。”   “失控?”宜图微愣。   虽然他知道每个黑桃玩家多多少少都会被赌徒游戏激发骨子里的好胜欲,以至于做事疯狂不顾后果。   且绝大多数精神状态都不稳定,但他没想到即使身为最高玩家的江寒屿,依旧也没能逃脱游戏的控制。   所以拿到黑桃身份牌的玩家,要比其他三个花色的玩家更容易、更快的适应牌场环境。   所以一旦他们疯起来,会更为的彻底。   宜图心里有几分复杂,江寒屿从来不会打开游戏里的观看区,恐怕也是和这一点有关。   毕竟他这样一个骄傲自负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得了自己在众人面前狼狈不堪的失控。   “嗯,所以……”   男人看向宜图的目光意味不明,“少惹我生气知道了么?”   而那人白玉般的脸上浮现一抹愕然,迷茫道:“你什么时候生气的?”   江寒屿:“……”   不回消息那次!上上次不进城也是!还有上上上次……   “……算了,说了也是白说!”   江寒屿的脸彻底黑了下去,宜图拼命克制上扬的嘴角,跟在男人身后也不主动搭话。   反正这人自己会消气,他再多说些什么,倒显得欲盖弥彰了。   两人顺着鑫城的主干道一直向前,虽然鑫城不大,但走上一圈还是要上半个小时。   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座奇怪的废弃建筑物面前,江寒屿停下了脚步。   “是这?”宜图问。   男人点点头,这座建筑物的外形像椭圆状的大碗倒扣在了地上,而它的表面上则布满了报废的能量核转化安置器。   这些转化安置器只有巴掌大小,黑褐色的外壳,用以吸收转化丧尸核里的能量。   而建筑物表面密密麻麻遍布了太多这样的安置器,显然这里曾经做了什么实验,以至于消耗了大量的能量核。   “鑫城以前并不是一座城,而是一座量化研究所。”江寒屿道。   当五座城全部被能量核激活之后,居于四城最中心的焱城里出现了一条通道。   那条通道的尽头,是寂静领域无法吞噬的另一半地图,放逐森林。   当这条通道打开的时候,江寒屿曾经进去过一次,然而没多久便面色难看的出来了。   倒不是他遇到了多么恐怖的东西,毕竟他没有往森林深处走,然而即使这样,他随身带着的几枚能量核却诡异的碎了。   原本夺目璀璨的颜色,骤然暗淡变灰,随后遍布无数条裂纹。   而这一途中,他只碰到了一只蓝眼睛傻不拉几的兔子,仅仅巴掌大小,碰瓷般的往他腿上撞。   被江寒屿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开后,那兔子居然发出“嗷”的一声,蹦的老高的跑走了。   随后的几分钟,他碰到的奇怪动物越来越多,并且它们看向他的目光十分渗人。   或许它们想吃了他。   江寒屿没动那些长相寒酸的动物,反而把那只偷吃了他能量核的蓝眼兔子逮住了。   原本他是想好好研究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谁知道出去没多久,这玩意又干掉了他将近10万积分的能量核。   而江寒屿却拿那只兔子半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它看上去好像就是只呆不拉几的白毛兔子。   此时此刻,那只蓝眼兔子还舒服的躺在他房间里的地毯上,被沈月舒几个轮流拿能量核逗着玩,像个祖宗一样。   江寒屿想把这玩意扔了或是杀了,其他几个大老爷们却不乐意了。   硬是要留下来,觉得可爱,正好打发时间玩玩。   这可给他气的,半夜就跑宜图这里来了。   “当第一代丧尸王长出能量核之后,他的手下不久也跟着进化孕育出了能量核。”   江寒屿解释道:“这一现象很快被这里的土著发现,随后他们建了这里的研究所,用以研究能量核与丧尸之间的必然关系。”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所研究所的目的忽然就变了。   他们不再满足于单纯提取能量核里的超然力量,仅仅是用于发电,或是转化成强大的能量波等等。   而是想要和丧尸一样,利用能量核实现人类的再次进化。   毕竟有了能量核的丧尸们,除了身体机制死亡和外表丑陋之外,它们几乎和人类没有区别,并且比人类更强更超然。   尤其是在它们产生自己的思想与智慧之后,巨大的焦虑促使他们不得不开始了这一次次的量化试验。   研究人员试图将能量核融入动物的体内,以此达到以后能植入人体的目的。   然而能量核并不适合任何具有生命体征的生物,一旦被植入,很快就会被其能量波射,爆裂而亡。   更何况能量核上还沾染着大量的丧尸病毒,他们不能保证植入进体的时候,病毒已全部丧失了活性。   所以这一项研究,最终还是失败了。   但是他们却研究出了与之相反的实验成果,那就是以吞噬能量核为生的量化兽。   “量化兽被研究出来之后,确实有一段时间很好的抵御了丧尸潮的来袭。”   “尤其是长出能量核的丧尸。”   江寒屿想起了他带回来的那只兔子,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这些玩意吸收能量核起来确实……丧心病狂。”   宜图:“……?”   一只可爱的小兔子而已,怎么就丧心病狂了?   江寒屿见他不信,冷笑一声:   “不信?等会你就知道了。”   “这些量化兽一开始被创造出来时还是很听话的,但是随着它们吸收的能量越多,就开始变的格外的狂躁。”   随后没多久,第一批量化兽开始失控,无差别攻击人类。   被其精神污染的研究员,无一例外全部死亡。   而这时,他们想要及时处理掉这批量化兽,才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因为长期吸收能量核的它们,拥有了和丧尸相媲美的修复再生能力。   而附着于它们体外的能量罩,使它们几乎难以被杀死。   迫于无奈,研究人员只能将这批不受控制的量化兽放逐出去,否则它们不断吞噬能量核导致几座城几乎无法正常运作。   而这批被放逐的量化兽,在长达六十多年的演变中,居然再次进化了。   “焱城的上一任城主留下的资料里说,鑫城有一头被驯服、且一直没有出现失控现象的量化兽。”   江寒屿冲宜图一笑,“走去看看?” 第101章   这座量化研究所的门被铁皮死死的封住,并且其上还覆盖了一层的电网丝,用以阻止外人打开,或是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然而等到所有能量核里的能量全部消耗殆尽,无法转换成电能,这些电网丝也就彻底失去了作用。   江寒屿破开这道门的方式一如既往的暴力,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羽刃可使。   变成白色的翅膀不具有任何的攻击力,所以宜图见他第一次拿出武器,到觉得有几分稀奇。   那是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枪身银白,把手漆黑,枪头的顶部雕刻着一枚花纹复杂的雪花,很是漂亮。   江寒屿将这把枪对准了被铁皮封死的大门,按下扳手后,被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   而这朵雪花在触碰到铁皮的瞬间,迅速冻结成冰,连着铁皮和门一起,全部冻成了冰块。   随后男人抬起修长的腿,没怎么用力的一踹,这张门顿时就碎在了宜图面前。   不一会儿,冰化成水弄湿了地面。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把手枪并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它射出来的雪花可以使任何物质转化成冰,也就是说改变了物体的本质。   而在改变物体的过程中,它还会使这些东西脆化。   所以江寒屿没使什么劲,那张门便碎在了面前。   “这东西能对人使用么?”宜图好奇的问道。   江寒屿笑了一声,小巧的手枪便抛到了宜图的手上。   而他在触碰到枪身的刹那,一片冰凉。   “怎么不能,不过我没兴趣看人体冰雕。”   宜图没搭话,他跟了上去,将枪还给男人之后,便认真的打量起周围的情况。   这间研究所的内部已经落满了灰尘,所有的通讯设备全部从里切断,用来关量化兽的铁笼上斑驳着黑色的血迹。   两人顺着通道一路向里走,两侧排列着孕育量化兽的营养舱。   宜图走近看了看,营养舱内的营养液早已抽干,瘦小且尚未成型的胚胎上插满了输送管。   而这一具看不出模样的胚胎只来得及长出一点稀疏的毛发,便因为凹槽里的能量核破裂,而停止了生长。   如果单单只看了这一具还好,可一路走来全部都是这样幼小而畸形的胚胎,难免觉得有几分触目惊心。   “别看了,只不过是一堆游戏数据而已。”   察觉到那人没跟上自己,江寒屿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等他。   宜图点点头很快跟上,两人并肩而行。   “即使是游戏数据,也不是凭空捏造的对吧?”   “嗯。”男人难得没有和他抬杠。   他们穿过量化兽培养机舱后,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向前、左右都是研究人员的办公室。   按理来说两人应该分头去看,但他们没有。   江寒屿看向宜图,而宜图只是凭着感觉向右转,男人没有丝毫意见的跟上。   见他如此配合,宜图没忍住打趣道:   “我是看出来了,你来找我就是打发时间的。”   不然怎么会事事由着他。   江寒屿没否认,反而偏头打量着那人露出的一小截白皙后颈。   “这不是打发时间,人要学会给自己找乐子知道么。”   江寒屿抬起的手险险的与那片细腻的皮肤擦过,只堪堪撩到了那人柔软的发。   宜图并不知道身后的事,只是呵呵一笑。   “我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改名了。”   “改什么名?”江寒屿不解。   宜图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改名叫乐子啊。”   江寒屿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不怒反笑,凑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道:   “你知道就好,寻欢作乐……你猜你占几样?”   宜图想躲,但男人却在他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已经拉开了距离。   最后调侃不成反被戏,宜图气的话都不想说,生气的闷头向前走。   而他身后的江寒屿终于舒心了,满脸笑意。   宜图的运气不错,他随便挑的一个方向,正巧是领头研究人员之一的办公室。   房门锁被宜图轻而易举的弹掉后,江寒屿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了那人左手上。   宜图的左手上突然浮现了一圈圈青色的环痕,在门锁被弹掉的瞬间,又消失不见。   这人的进步确实令他感到惊讶。   “在这里。”   那只量化兽被研究人员藏在了办公室地板下的暗格里,由于小东西不断的挣扎,地板被其顶出来了一个明显的裂缝。   宜图蹲下用手按动那块松动的地板,很快便掀了开来,一个精致漂亮的金色铁笼被他拎了出来。   宜图看着自己手上拎着的小东西,表情一言难尽。   “这关着的是…一个煤球?”   江寒屿凑近看了看,黑乎乎一团,比成年人的拳头还小的一只,不知是什么玩意。   而笼子周围全是被它啃碎的能量核晶,看来那位研究人员是迫于无奈才将其藏了起来。   “给它喂食试试。”江寒屿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宜图看向他,“我身上没有能量核。”   说完这句话的他还向江寒屿伸出了手,意思很明显。   江寒屿:“……”   即使不爽,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掏出了好几块能量核,看样子等级最起码都在B级以上。   宜图真诚的道了一声谢,在男人的冷哼中,试着将一块能量核扔进了笼子里。   好一会儿,笼子里的能量核都没有反应。   就在江寒屿等不及要开口的时候,那块蓝色的能量核瞬间失去了颜色。   随之这团煤球一样的东西,亮起了一只碧绿色像小灯泡的眼睛。   那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宜图手上的能量核,即使看不见脸,也知道它馋的要命。   宜图心里一动,又扔了一块进去。   这下另一只眼睛也亮了起来,也是碧绿色的一只。   宜图还想再喂一块试试,谁知道他身边的男人已经伸手将这小煤球提了起来。   这小家伙一提起来,瞬间露出了耳朵和屁股后面的小尾巴。   “原来是一只猫啊。”宜图哭笑不得。   他伸手接过这乖巧的小黑鬼,猫咪嗷呜一声扑到了能量核上。   “真丑。”江寒屿一脸嫌弃,随后又想起了什么道:   “不过胜在听话。”   这只小煤球不会像那只死兔子一样,见到能量核就吃个不停。   没有得到宜图的允许,小煤球只是抱着能量核馋的流口水,倒不会真的动嘴。   “这玩意认主么?”宜图问道。   “认。”江寒屿点点头。   根据上一任焱城城主留下来的资料显示,被驯服的量化兽是可以认主的。   只要套上特殊的电子项圈,玩家便能正常的指挥控制量化兽的行动。   而这一特殊材质的电子项圈,只有鑫城里才生产。   所以游戏在某些方面又是公平的,它给予了其他几座城较好的物资或是面积,而一样没占的鑫城,却在量化兽方面有着独特的优势。   江寒屿离开的时候,不仅带走了那只小煤球,还随便顺走了不少电子项圈。   毕竟目前只有小煤球是被驯服的,男人带着这只小家伙再次进入放逐森林,想要尽可能的抓捕更多的量化兽。   要知道这么多天过去了,下一波丧尸潮的来临还迟迟没有消息。   并不是寂静领域的域主们放弃了攻击,而是在商量对策。   往后的丧尸潮等级只会越来越高,攻城容易守城难,尤其是在大规模的丧尸大军潮涌而上之下,他们被击溃的几率有八成。   而守城必不可少的就是能量核的消耗,几乎所有重型武器的启动都是由能量核提供原始能量。   可他们怎么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更快获得更多的能量核?量化兽的出现无疑是最佳答案。   量化兽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丧尸大军,它们不仅能吸食能量核的能量,还能对孕育出能量核的丧尸产生精神干扰。   这种干扰会使高级丧尸陷入混乱的失控中,没有丝毫的理智可言。   量化兽一般身材娇小,动作迅速,看上去柔软的小爪子却能瞬间将能量核挖出。   而被驯服的量化兽会将能量核暂时储存在肚子里,等到捕猎结束之后,就会全部吐出供给自己的主人。   但只有被驯服的量化兽才会这般听话,而没有被驯服的量化兽只会自己吃独食。   比如江寒屿那只不听话的白毛兔子。   放逐森林开启后的第六个小时,系统开始全部通知播报。   而位于几座城内的NPC商人,也增加了关于量化兽捕捉的悬赏任务。   并且成功驯服高级量化兽,将额外获得战队积分奖励。   然而这条通告刚公示的下一秒,所有玩家的游戏界面上很快便刷新出一条播报。   【恭喜玩家红心queen成功认主S级量化兽--煤球!达成超群绝伦成就!】   而突然看到这一条通报的顾永年和丁容皆一愣。   “什么情况?他不是一直在房间里休息么!”丁容懵了。   顾永年摇摇头,打开自己战队的观看区看了看留言,脸色微沉。   【匿名玩家976:我要笑死了,红皇后取的什么鬼名字!煤球是认真的么?】   【匿名玩家630:哈哈哈哈我也!明明S级看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结果后面跟着的这个名字,把我给萌到了啊哈哈哈】   【匿名玩家321:卧槽!为什么他动作这么快啊,放逐森林的通道不是在焱城么???】   【匿名玩家864:害,八成是鑫城里就有一只,你们没有发现鑫城的布局和设备很奇怪么?到处都是用以围捕的钢丝,就连下水道的口子上都铺了钢丝网格。】   【匿名玩家531:那他下手也太快了点吧!简直不当人,夜莺战队的队长好可怜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896:????大兄弟您是大脑不清么?他有什么不好?躺着赚积分还不好?我是真给你跪了。】   【匿名玩家975:是啊,真的绝了,夜莺这狗屎运气,我们战队怎么没碰到无语。】   【匿名玩家647:完全就是享清闲啊,我要是有这样的队员,我能笑死好吧!】   【匿名玩家954:额,话虽如此,但是你们不觉得尴尬么……】   【匿名玩家333:呵呵,自己没本事还不准别人有本事?什么鬼逻辑!】   顾永年脸色难看的关掉了留言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容见状只好安慰道:   “反正宜图是我们战队的,荣辱与共,他赚的积分多是件好事。”   “更何况能量核都在你手里,咱们运气不错,拿下的鑫城没想到占了这么大的优势。”   听到这话的顾永年心情还是没怎么好转,脸色寡淡的嗯了一声。   “我等着他来找我。”   只要宜图需要能量核,就必定会来找他。   然而事实上,宜图根本不缺那点能量核。   江寒屿顺走煤球和电子项圈的时候,就被宜图坑了一大笔能量核。   虽然他一本正经的说是奖励给煤球的零食,但毕竟他才是煤球的主人,他怎么说都行。   男人即使不爽,但还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打劫自己的配偶吧。   于是宜图小赚了一笔,至始至终他就根本没打算去找顾永年要能量核。   而被坑了的大魔王本人,转头就去坑别的战队。   前往放逐森林的通道在焱城里,除了进城,根本没有第二路可走。   于是江寒屿一个不高兴,就将进城的费用翻了又翻。   这可让众多战队抱怨连天,但奈何人家实力强大,有苦不敢言,还是乖乖的排队交费了。   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更狗的还在后头。   焱城开放通道没多久之后,鑫城也开放了对电子项圈的售卖。   然后他们惊喜的发现,和大魔王的惨无人道相比,红皇后的价格更是漂亮的不像话。   众玩家:我真日了狗。 第102章   宜图将驯服量化兽的电子项圈提交给NPC商人,开通售卖途径的时候,江寒屿正好过来还煤球。   在放逐森林里吸收了大量的负面能量后,黑色羽翼很轻松的就撕开了宜图卧室的空间层。   男人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后,手里还捧着明显大了一圈的小黑鬼。   宜图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脸上到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   毕竟这人大摇大摆的闯进来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早就习以为常。   “怎么大了这么多。”   宜图伸手接过迫不及待窜到他身上的小家伙,煤球毛茸茸的脸使劲蹭着主人的手,止不住得讨好卖乖。   “能干也能吃,你说呢。”   江寒屿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的身上,宜图穿着的淡蓝色睡衣松散随意,并没有将第一颗纽扣完全扣起。   所以他能瞥见宜图露出来的那一小截若隐若现的漂亮锁骨,而煤球的讨好这人又十分受用。   以至于他眉眼温柔,面带笑意,橘色的暖灯将其笼罩渡上一层朦胧的光,形成一幅静好的画面。   江寒屿眸色暗了暗,喉咙微微滑动,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瞥见了宜图面前没有隐藏的游戏面板。   男人愣了一下,没忍住的喊道:   “一个破电子项圈你卖五万积分?”   他开放的放逐森林通道费用才三万一次,一个破项圈卖这么贵,不如去抢算了。   宜图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游戏面板没有隐藏。   毕竟之前和许蘅几人商量售卖的事宜,为了方便讨论便把游戏面板显示了出来。   宜图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微微一笑道:   “很贵么?我觉得这个价格合情合理。”   江寒屿被他逗乐了,“这玩意合情合理在哪了?”   “虽然我一个项圈卖五万,但是买的越多打折的越多。”宜图继续说道:   “毕竟一个战队不可能只买一个两个。”   他要的就是短时间内尽可能的多卖多赚,只有这样他们所获得的能量核或是积分才能快速的累积上去。   毕竟到目前为止进入过放逐森林的战队还很少,他们并不知道量化兽的抓捕难度很高,甚至有的具有很强的精神干扰能力。   这种干扰能力会使玩家在短时间内精神被麻痹,运气不好的话,他们还会被量化兽攻击。   江寒屿带着煤球进出放逐森林好几次,抓到的量化兽确实有不少,但大多数无法被驯服,电子项圈根本控制不了它们。   即使有煤球的精神压制,成功驯服的也只有三只,其他则全部在煤球的精神控制下,选择了爆体而亡。   所以研究所创造出来的电子项圈并不是百分百驯服,甚至驯服的成功率低的还不到百分之十五。   这还是从江寒屿身上得到的数据,真实数据应该比这还要更低一些。   所以得知这一情况的宜图,果断的改变了电子项圈的售卖方式。   如果真的按照常规标价售卖,在第一波的小赚之后,他们就会陷入电子项圈滞销的情况。   与其这样,不如在一开始就赚上一大笔。   虽然这样做确实黑心了一点,但常话说无奸不商,最起码在商场上的比赛,他宜图就是要比其他人更胜一筹。   “你的小算盘倒是打的很不错,就是可怜了那些被你坑的人……”   说到这江寒屿说不下去了,他何尝不是被坑的人中的一个?   即使他是大魔王黑桃King,在自家配偶面前,也就只剩下认命的份了。   想到这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目光似有似无的略过宜图那张白净的脸,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他的便宜可没有那么好占。   而这时,宜图突然抬头,两人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只见那人笑的煞是好看,犹豫道:   “你说我们战队进入放逐森林的通过费……”   宜图的暗示,江寒屿瞬间便明白过来,相当大方的开口道:   “免了。”   男人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目光戏谑。   “毕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么宝贝。”   宜图:“……”行,你赢了!   鑫城的电子项圈上架没多久,宜图的个人积分排行便超过了等级同为queen的花伞,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虽然电子项圈买的越多折扣越多,但再怎么打折,价格还是整体上去了。   而大多数战队都没想到要留个心眼,除了剩下三位庇护城的城主。   由于江寒屿对自家配偶的迁就,焱城不会收取夜莺战队的入城费,而同样的,夜莺也免费提供魔牙战队所需要的电子项圈。   尽管两人背地里心照不宣,而其他人却以为他们只不过是在做一桩划算的交易,各取所需罢了。   与此同时,除了森城的城主夜王没有动静之外,黑桃queen花伞和方块queen云瑶也想要和大魔王一样,得到等价交换。   毕竟联动赛这场游戏,最珍贵的不是现存的物资,也不是到手的能量核,而是已经变现的战队积分。   物资再多,无法全部卖掉换成积分,也就没了价值。   能量核也是同理,庇护城的开启消耗着大量的能量核,以至于众多战队不敢将能量核直接卖掉换成积分。   而宜图在NPC商人那上架的电子项圈,明码标价的货币单位,就是战队积分。   花伞并没有亲自来鑫城,来的人反而是宜图完全没意料到的梅花鹿。   梅花鹿来的时候,夜莺战队正准备前往焱城,进入放逐森林。   城门口的通讯设备连接到宜图的游戏面板上看清来人时,宜图忍不住微微皱眉。   许蘅正巧和他在一起,手上还捧着乖乖戴好项圈的煤球。   “怎么了?”察觉到不对劲的许蘅问道。   宜图没说话,只是将通讯设备调成显示状态。   很快梅花鹿的投影出现在半空中,女人脸上带着和煦温柔的笑,好似没有丝毫的危害可言。   “她怎么……”许蘅有些诧异。   而这时,梅花鹿的声音传来。   “红心皇后你好,我是方块Jack董欢,黑桃queen花伞的配偶。”   梅花鹿的这段自我介绍,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宜图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看着设备那端女人笑吟吟的脸,宜图很快就知道了这人想要表达的信息。   她在告诉宜图,自己已经得到了方块King邢主的认可,成为了新的方块Jack。   这样一来,她和宜图之间便没有了利益冲突,不需要夺取王座玩家的身份牌的她,就不再是和宜图为敌对关系。   而梅花鹿在介绍自己身份的时候,刻意抹去了她曾经的那些过往。   她不再是夜王的小鹿,而是黑桃queen的配偶。   “有事?”宜图并没有因为她的这番介绍,而显得多么客气,只是简单开口道。   即使他态度冷淡,但梅花鹿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减少丝毫。   尽管就连许蘅都能看出,她的笑意未达眼底。   “聪明如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来鑫城的目的。”   “我们需要鑫城的电子项圈,但并不想以积分购买的形式支付。”梅花鹿微微一笑,“我知道鑫城缺水资源。”   她的话说到这,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那就是花伞想要以物资换取物资。   宜图淡笑一声:“鑫城是缺水不错,但焱城又不缺。”   听到这话的梅花鹿,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焱城是离鑫城最近的庇护城,更何况这人已经和大魔王达成了交易,在这基础上再多加一桩也无妨。   而对于自己的示好,红心queen显然并不会买账。   梅花鹿脸上的笑淡去之后,看向宜图的神情有几分难以琢磨。   她点点头,轻声道:   “也是,既然你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那么确实是我唐突了,只不过……”   “我有几句不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许蘅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宜图,这人想干嘛?   宜图微微摇头,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梅花鹿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楚,她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你猜夜王在给你这座城之前……知不知道它的价值呢。”   宜图没说话,并不为所动。   而梅花鹿也不在意,她淡淡一笑:   “你现在得到的,也是我曾经拥有的。”   “只不过它们转瞬即逝,你也不会例外。”   听到这番挑衅话的,许蘅差点没忍住出声,幸好宜图及时拉住了他。   “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宜图看向梅花鹿的目光微冷,尽管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几分压迫感却让梅花鹿本能的不舒服。   “你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话?”宜图嗤笑一声,“方块j还是黑桃queen的配偶?”   “或是……”宜图顿了一下,“夜王身边过来人的身份?”   他的话音刚落,梅花鹿的脸上的血色顿时全部褪去。   她曾经拼命想要争取的身份,到变成如今最想要甩脱的脏东西。   清醒之前她感受不到丝毫的悔恨,而清醒之后得到最多的却是赤裸裸的屈辱。   梅花鹿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宜图则面无表情的关掉了设备。   “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攀附上花伞,就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许蘅无语。   宜图将电子项圈揣进背包,抱上煤球往门口走,淡声道:   “她之所以敢这样,必然是有所依仗的。”   “更何况黑桃queen也不是傻子,如果她完全没用还帮助到现在……”   “那只能说明这绝对是真爱。”   许蘅赞同的竖起大拇指,“黑桃queen该去看看眼睛了。” 第103章   联动赛进行的第八天,系统拉响了第二次丧尸潮的警铃。   所有玩家的游戏面板全部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弹出来的警告标志上显现着这一次丧尸潮的等级与时间。   宜图看着屏幕上高亮的数字,忍不住皱眉。   十八小时后,将迎来第一次高危程度的丧尸潮,等级为7。   尽管这一次的丧尸潮等级和上一次对比,好似只提升了两个度,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不是系统消息通报上标明的警告语,宜图也以为两者的差别只是增强了一点点。   【7级丧尸潮将会出现白色亡灵统领,请各位玩家做好守城准备,它们就要来了!】   “时间太紧了。”   他们接收到消息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夜莺战队的成员都在客厅吃着早餐。   顾永年的声音微沉,随后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宜图。   “我们的能量核还剩多少?”   宜图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他尚未开口说话,许蘅到觉得惊奇了。   “顾队长,能量核不都在你那里保管着的么?”   要知道他们开启鑫城不过两三天的时间,而鑫城每日所需要的维持费用,都是宜图一个人出的。   顾永年提都没有提过一句,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许蘅笑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老同学未免自私的有些过了头。   然而他这话一出,顾永年还没表示什么,丁容却面色不悦的开口道:   “许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觉得顾哥手里的能量核不会拿出来用么?这可是他的战队!”   “你怎么能把他想的这么坏?真是太令人寒心了!”   许蘅脸上的笑尽数收敛了,他冷冷的看着丁容,第一次表现的如此神色莫测。   丁容身子一僵,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咳咳,你们是不是互相误会了。”沈昊不得不站出来缓和僵硬的气氛,“这一次的丧尸潮,本来就是要我们全力以赴,谁都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对吧小蘅?”   许蘅只是冷淡的瞥了一眼沈昊,少见的没给人台阶下。   沈昊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事佬不好当,他只好求助似的看向宜图。   宜图抿起的薄唇微微勾起,开口道:   “这事确实是我的失误,我应该早点把赚到的能量核交给队长,真是抱歉。”   他的话刚说完,顾永年的神情便微微一变。   尽管这人脸上带笑,说的话更是十分客气,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个。   宜图的这一声道歉,顾永年显然是受不起的。   他们仰仗着红心queen得到了众多的好处,自然也怕宜图和他们闹僵翻脸。   顾永年顿时有些坐立难安,他脸上露出一抹更为客气的笑。   “怎么会,卖电子项圈的主意都是你想的,我这个队长做的还不如你,我还没说声谢谢,你道什么歉。”   顾永年的这番话说完,便听坐在许蘅身旁的欧骋突然开口道:   “既然这样,能量核还是统一保管吧。”   “那能量核应该交给……”队长。   吕南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欧骋打断了:   “交给宜图。”   这话一出,众人皆愣了一下,就连许蘅都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顾永年握着筷子的手上青筋暴起,随后便抬头赞同道:   “交给宜图吧,他比我更了解鑫城的方方面面,交给我反倒是添乱了。”   “也是啊。”吕南呵呵笑了一声,随后没再说些什么。   这一顿早餐用过之后,离开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宜图回到房间不久,丁容便送来了顾永年手里保存着的能量核,整整五大袋。   尽管丁容脸色不好看,但他也没说些什么,只是问宜图他们现在所拥有的能量核能守下鑫城几天。   宜图给出了一个不太乐观的数字,三半天。   如果丧尸潮成功越过中圈的边界,一旦进入内圈便直逼他们所在的鑫城和占地最大的垚城。   尽管垚城要比鑫城距离中圈界线更近,又有方块queen云瑶和狂徒附属战队成员抗压。   但这一次的丧尸潮中会有白色亡灵统领出现,云瑶的诱惑牌根本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因为白色亡灵拥有着一项恐怖的异能,那就是全方面屏蔽、无视控制。   也就是说不仅仅是云瑶的诱惑失去了效果,就连许蘅的与狼共舞也被屏蔽了作用。   白色亡灵的能量核会屏蔽斩断玩家和丧尸之间的联系,促使它们足够听话团结,以此达到强力攻城的效果。   如果方块King邢主不再降临,仅仅凭方块queen云瑶一个人守城,那么垚城不可能坚持太久。   如果这样,鑫城很快也会陷入丧尸大军攻城的压迫之中。   而为了守城,他们会启动全部的炮台和防御设备,能量核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   丁容听到这样的答案,咬了一下嘴唇,轻声的对宜图说了一句麻烦了。   宜图微微挑眉,看着这人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诡异的转变。   由于系统侦测到的这一次丧尸潮抵达的时间,是夜里凌晨两点。   所以他们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用来准备,尽管时间并不是很多。   而现在,除了仅有的物资之外,宜图打算再和欧骋几人去一趟放逐森林。   因为放逐森林里有一种极其难以捕捉的量化兽,可以克制白色亡灵的行动。   早上八点半,欧骋的车子便来到了焱城的门口。   几人没下车,透过窗户往外看,城门外站满了人,全是打算进入放逐森林的玩家。   毕竟大多数战队都已经入住了五大主城,丧尸潮来袭的危难之下,谁不知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道理。   于是一种很奇妙的现象发生了,也许曾经的竞争对手或是仇家,此时此刻不得不团结一致起来。   在不损坏计生战队的利益前提下,众多战队开始帮助各自的城主守城。   许蘅眼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入住鑫城的绯夜战队。   “那不是绯夜的队长么?”   宜图顺着许蘅手指的方向看去,绯夜的队长鸣河正带着自己的三位核心成员在排队进城。   而这时,鸣河好似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突然抬头看来。   宜图的目光恰巧和他对上,后者愣了一秒,随后向宜图点了一下头就当招呼,随后没有更多表示便转身进了城。   “或许……我们也不算孤立无援了。”许蘅笑道。   宜图只是笑笑没说话,因为他想到了江寒屿。   或许从一开始他敢放手一搏的底气,最起码他的配偶要占了一半。   尽管连同许蘅在内的许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保持中立,不和任何一方牵扯上关系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谁都有偏心的时候,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太久。   入住鑫城的战队不少,但和其他几座庇护城相比,那确实算不上多。   一来红心queen还是个新人,他又能有多大的本事,甚至比得上已经成名许久、拥有众多神阶武器和技能牌的几大战队。   二则是鑫城除了量化兽占了优势之外,可谓是一无是处。   这样的一座城,和这样的一只队伍,不太可能撑太久。   就连宜图都有着同样清醒的认知,但他还是想试试。   毕竟被攻破城门,与直接弃城而去,有着本质的区别。   而他从来不当逃兵。   欧骋的车直接被系统识别通过,驶入焱城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放逐森林的入口。   那是一个直径足足有六米宽的圆形通道,紧密幽长的台阶一路向下,而台阶的尽头是一扇镶嵌了兽头的铁门。   宜图几人下来的时候,门口正有人在朝兽头里投入能量核。   是的,这扇门原本是为了防止量化兽跑出来而设置的防御门,而现在却被大魔王黑桃King用来对外收取费用。   投过能量核之后,漆黑的铁门在那一男一女的面前打开。   这两人进去之后,很快宜图几人也来到了门前。   而原本应该立即闭合的铁门,却意外的还在开着,直到宜图几人通过。   锦微看了一眼身后,没忍住对身边的人说道:   “他们是夜莺战队的吧?不用缴费就可以直接进。”   海灵微微皱起鼻子,随后目光落在了中间那人的身上,微笑着开口道:   “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曾经哪里见过?”   宜图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鬣狗海灵,海灵的模样和囍字牌场里几乎无二,只不过身边换了新人,又太久没见的缘故,宜图一时没注意辨认。   “不,你认错人了。”   宜图不动声色的否认,毕竟隔着一层变动过的人皮衣,海灵也不好确认。   海灵紧皱眉头,他相信自己的鼻子不可能出错,刚想要再说些什么,这时他身旁的锦微轻拽了他一下,一脸尴尬道:   “哥,这人好像红心queen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听到这话的海灵明显愣了一下,红心queen?怎么可能!   然而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人已经从他的面前走远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红心queen的?”海灵看向锦微。   “哥,你看看夜莺战队的观看区吧。”   只有夜莺战队和大魔王达成了协议,所以他们进入放逐森林时,不需要缴费。   而知道这一点的锦微下意识的打开了观看区,夜莺战队的直播就在前几名。   她都不需要往下滑,便在第三的直播窗口看见了自己尴尬的身影。   海灵看着眼前一一闪过的评论,突然笑了。   “是他,我没有认错。”   “原来我们的红心queen……是有配偶的人啊。”   海灵的这一声感叹给锦微听懵了,“哥,你胡说什么呢。”   海灵摇摇头,神情略显古怪:“你说,要是夜王和大魔王同时追你,你选哪一个?”   锦微一脸懵逼,“啊?还有这种好事?”   “用脚指头想我也知道选大魔王啊!”   说完这句话的锦微小脸通红,海灵笑了一声:   “这不就是了。”   两人说完,便进入了森林深处。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人的对话竟然被站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的战队,录入了战队观看区里。   而这只战队属于红心King明皇的附属战队赤雀,排名不仅不低,反而相当靠前。   于是在赤雀观看区的玩家们瞬间炸了锅,消息传出不一会儿,赤雀的观看区人数便达到了七八万。   这也是赤雀队长万万没想到,只能无奈的说了一句:“现在的人也太八卦了吧!”   【匿名玩家853:卧槽?卧槽?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每个字都认识,但就是听不懂!苍天啊!!】   【匿名玩家1111:啊啊啊啊,不要啊!!我刚认的老公,还有我的男神!!!这一定不是真的!!!】   【匿名玩家3490:大家冷静!冷静!也许是鬣狗搞错了,虽然他的鼻子确实很灵,但我不觉得红心queen的配偶会是大魔王(摊手.jpg)】   【匿名玩家9075:对啊,就算他鼻子真的很灵,那也仅仅是认识红心queen,凭什么说大魔王是他的配偶?张口就来?证据呢?】   【匿名玩家976:……大哥们,人家配偶在一起过过牌场怎么啦,遇到海灵被记下味道怎么啦,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   【匿名玩家3976:呵呵,鬣狗根本没有说过红心queen的配偶是大魔王行不行?都在这鬼嚎什么,无语。】   【匿名玩家529:如果夜王和大魔王同时追你,你会选哪个?我特么直接裂开(泪流满面.jpg)】   【匿名玩家8044: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选大魔王,呜呜呜呜,我也跟着裂开了呜呜呜】   【匿名玩家4766:这玩意直接石锤了好吧,你们见大魔王对哪只战队这么友好过?还达成不收费的协议?明明就是有鬼!】   【匿名玩家9007: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会被针对吧?很少见到K和Q成为配偶的,这也太强了吧(哭笑.jpg)】   【匿名玩家4869:嘿嘿嘿这段对话我反复听了不下十遍,孩子人傻了嘿嘿嘿】   已经进入森林深处的宜图,并不知道海灵和他女伴的那段对话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   他和欧骋几人正在火皮鼠经常出没的地带,认真的寻找着它的踪迹。   火皮鼠这东西完全是量化兽后来进化的变种,不仅不能被人为的驯服,还具有特别强的攻击性。   它们每一只都有一只小猪仔那般大,浑身上下都是火红色。   因为吸收能量核里的能量并不能完全消化,以至于会有残余的能量溢出,这就导致它们的身上会冒出类似于火焰的能量波动,所以浑身上下没有丝毫的毛发。   火皮鼠和其他的量化兽不同,它们不仅能干扰丧尸的神智,还具有很强的啃食能力。   这种啃食能力是狂躁而无法缓解的,以至于它们有时饥饿起来会啃食同类。   但由于鼠类强大的繁殖能力,它们不仅没有在放逐森林里灭绝,反而形成了庞大的种群。   高耸入云的森林里,到处都是盘织交错的树根,而火皮鼠所在的领域,却只露出赤裸裸褐色的土地,被拱出一个又一个洞来。   前来抓捕火皮鼠的人很多,宜图几人避开了一部分,但难免避不开全部。   尤其是他们选的这片区域确实算得上不错,火皮鼠洞口旁的泥土是被翻新过的新土。   说明这里有着一批不小的火皮鼠群,并且就在不久之前刚刚出门觅食去了。   宜图几人还没得来及放置捕鼠装备,便和赤雀的人率先撞到了。   赤雀的队长隐界也有点吃惊,复杂的目光落在宜图的脸上,欲言又止。   宜图微微皱眉,正在想要不要进一步交涉的时候,隐界却突然转头喊过队友,快速的离开了。   好似有所顾忌一般。   “他们这就走了?”许蘅没反应过来,站在他身边的欧骋也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不管。”宜图摇摇头,随后看向游柯道:“我们先下手为强。”   游柯点点头,他和许蘅两人一起搭手,将这一片区域火皮鼠的洞穴全部放置好了捕捉笼。   这种笼子是鑫城研究所里专门用来关量化兽的,非常坚固,即使火皮鼠狂躁起来,也能撑到他们回到鑫城。   双开笼被吕南的画笔改造过后,变得更加的大、牢固。   布置好之后,游柯使用二阶技能牌归隐,将所有的笼子全部藏了起来。   几人再将各自的脚印和气味抹除,便安静的躲在了角落,等待这群觅食的火皮鼠归来自投罗网。   宜图和其他几人分开藏在了树上,还好这些树木足够的壮,坐下一名成年男性绰绰有余。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森林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树叶吹动的沙沙声。   透过枝叶的细缝投射进来的阳光,将宜图的影子照的斑驳。   他低头看了看树下,依旧没有丝毫动静,而在抬头的瞬间,树叶上的影子忽然跳下了地面。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目光追随着自己的影子看去。   只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活蹦乱跳不说,甚至还抬头冲他摇摇手。   什么情况,宜图心里猛的一跳。   就在他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脚下的树枝忽的一沉。   宜图下意识转头向上看去,正巧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茶色眼眸。   男人挺拔的身姿稳稳的站在树枝的末端,一对过长的羽翼抖了抖,拍落了不少树叶。   江寒屿嘴角微微勾起,“别动,打劫。” 第104章   “你……”   宜图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江寒屿,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瞥见了从树林深处走出来的那几人,顿时脸色微变。   他好像弄错了一件事,他们碰上的并不是黑桃King一人,而是魔牙战队的队长。   很显然,这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猎。   当宜图意识到这一点,刚想要示意躲在暗处的许蘅几人不要轻举妄动时,已经迟了。   刀刃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死亡之镰被击落的瞬间入土数寸。   藏在树上的欧骋面色一变,看向不远处走出来的那抹欣长的身影,整个人神情控制不住的绷紧。   那人不急不慢的从树林里走出来,露出被斑驳不清树影笼罩的脸,淡色的唇微微向上勾起。   “我不太喜欢别人在我面前玩刀。”   沈月舒微微偏头,目光却丝毫不差的锁定了欧骋和许蘅所在的位置。   欧骋一张俊脸绷的很紧,他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身旁同样面色不佳的许蘅。   “你别出来。”   他说完这句话,便身手矫健的落了地。   许蘅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到黑桃Jack身后果不其然走上来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松。   许蘅呼吸一窒,梅花queen利命。   他知道黑桃King大魔王的魔牙战队里有一对王座玩家cp,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实力尤为恐怖。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里情况下,和这两人正面碰上。   尤其是身为黑桃Jack的血刃,他的本领在本质上就能压制欧骋的死亡之镰。   因为血刃那张名为刀魂的神阶牌,使他可以控制任何只要是刀的武器,并无视所有等级。   所以即使欧骋的死亡之镰和血刃的等级相同,依旧没有抵抗的余地。   这就是王座玩家与满级玩家所能拥有的神阶差距,明明阶级相同,但却有着质的差别。   而身为血刃配偶的梅花queen利命,实力更在血刃之上。   因为他的那张神阶牌,使他掌握到了真正的命脉,控血。   许蘅曾在论坛里看过这对利刃屠杀牌场的回播,但凡被血刃划伤了皮肤的人,转瞬间便会失去自己的性命。   因为梅花queen抽干了他们的血。   也许这两个中的一个,单独面对都不算可怕,毕竟血刃很强,但也没有到能一刀毙命的程度。   而同样的,利命控血无敌,但只要不见红,也能防止被秒的可能。   可这样的两人却是配偶,几乎不会单独出现。   血刃是利命的刃,利命是血刃的命。   而现在这对利刃出现在了这里,魔牙分明是有所图谋。   许蘅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宜图所在的方向,黑桃King的那对羽翼挡住了他的视线,以至于他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不能放任欧骋一人面对利刃,咬咬牙刚想要跳下去。   这时,他的右上前方突然响起了一道颇为冷淡的声音。   “下去。”   许蘅愣了一下,本能的闻声看去。   只见宜图的声音刚落,黑桃King大魔王踩着的树枝突然从中断裂,发出好大一声响。   即使男人并未收拢羽翼也难以反应,直到人快接触地面,翅膀才完全打开,脚尖微微点地稳住身形。   江寒屿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只是抬头看向还站在树上的始作俑者。   一时之间,森林内安静极了。   就连危洲和沈月舒都愣了一下,不会是狗队长把人惹毛了吧?不然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   而此时夜莺战队的观看区像是一缸烧沸的水,留言如点子般到处四溅。   【匿名玩家9476:卧槽卧槽?红心queen怎么敢对大魔王动手的啊?!他俩不是配偶么???】   【匿名玩家364:啊啊啊哥哥好帅,哥哥我爱你!正面刚他!!!】   【匿名玩家8476:笑死人了,这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能是配偶?流言不攻自破好吧。】   【匿名玩家7932:啊,他们不是配偶么????海灵的鼻子出错了?总感觉他们要打起来的感觉啊(呆滞.jpg)】   【匿名玩家5731:真无语,都说了是巧合,也不知道是谁在胡乱瞎传乱带节奏(摊手.jpg)】   【匿名玩家8400:不过说实话,要是红心queen不是大魔王的配偶那硬碰硬的话……这不是惨了么?】   【匿名玩家4872:呵呵,红心queen带着夜莺出尽了多少风头,魔牙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呢。】   【匿名玩家4838:就是啊,一个王座新人这么嚣张,还看不上夜王的示好,等会就要被制裁了吧?笑死。】   【匿名玩家9861:……不是吧,这能看得出来什么啊?他们也没动手啊,而且你们不觉得这两人对视的时候,有种怪怪的感觉么?】   【匿名玩家9476:!!!姐妹你说了我想说的,之前大魔王看向红心queen的目光都是带着笑的!!!现在被老婆教训了,就板着脸生气!!不行,我磕上了呜呜呜】   【匿名玩家8374:哈哈啊哈被老婆教训可还行,笑死】   【匿名玩家8394:???你们这群女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俩大老爷们这也行?】   【匿名玩家4938:给爷整不会了!你们来!】   然而事实上,身为当事人的宜图并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江寒屿这人站在面前,压迫感太强,且又挡住了他的视线。   以至于他担心欧骋会和危洲两人率先动手,毕竟沈月舒击飞欧骋的刀在前,他生怕欧骋被其激起好胜欲。   所以缠绕在手上的风环显现而出,贴着树枝的手中风劲震断了江寒屿脚下的树枝。   这件风环武器也是宜图从甘修斯神殿里抽来的,阶级为一阶,作用便是能短暂的聚集、使用风力。   尽管风环的杀伤力并不算很强,但短时间内聚集的风劲也能够将一名成年男性震出五米远。   而使用者所处的环境风速越快,风环储蓄力量的时间越短,甚至能达到完全掌控风并化刃的效果。   江寒屿落地不久,宜图也跟着从树上跳下,落地轻盈,好似风在支撑着他的身体。   他看了一眼男人,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得发现自己的影子还在乱动。   “为什么我的影子在动?”宜图有些诧异。   这时,江寒屿不得不冲身后喊了一声。   “香香,别玩了。”   宜图这才看见一名长相可爱,穿着黑红格子JK裙的少女走了出来,她冲宜图调皮一笑,随后挥了挥。   然后宜图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挥了挥手。   “影子女?”   宜图这才反应过来,魔牙战队里确实有一位女性成员可以操控影子,利用影子杀人。   JK少女走到江寒屿的身后,便正大光明的打量着自家队长的配偶。   “钱香香。”   她告诉了宜图自己的本名,也不怎么在意观看区里的大部分玩家也跟着得知了她的本名。   因为她不喜欢影子女这一外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x战警里的反派角色。   “名字不错。”   宜图笑了一下,钱香香顿时感到眼前一亮,这人笑起来真好看,又很是温柔,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心窝。   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自家老大冷冷的打断。   “我们是来聊天的?”   钱香香表情一噎,难道不是么!   原本他们也是要来放逐森林里捉火皮鼠的,谁知道这人恰巧看见自家配偶在布置设备,便起了坏心思。   他带着队员当起了坏人不说,这下玩大了把人惹生气了,还要摆脸色给她看?   钱香香气的脸都红了,奈何敢怒不敢言,自己身后的影子在一个劲的跺脚。   “不,你们是来打劫的。”宜图微笑着开口,替钱香香解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江寒屿微微挑眉,似笑非笑:   “是啊,原本是想要钱不要命,现在……可不一定了。”   宜图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后的欧骋便沉声道:   “你们到底要什么?火皮鼠我们可以让,丧尸潮降临,彼此之间没有动手的必要。”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瞥了他一眼,目光与看向宜图的不同,瞬间冷了不少。   男人没说话,事实上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只不过在自己人面前话多罢了。   危洲听罢笑了,“动手?”   “一个失去武器的人,有资格和我们动手么。”   危洲的话音刚落,欧骋的脸色便微微一变。   无论是之前的血刃,还是后来的利命,都无比的嚣张。   这是魔牙战队的一贯作风,欧骋知道,所以他冷静道:   “可我又不是一个人站在这里。”   危洲看了他身前的宜图一眼,还真的没有再说些什么。   宜图看向江寒屿的目光有几分难以捉摸,他说:   “丧尸潮将至,鑫城毕竟挡在了焱城的前头,会直接受到丧尸潮的正面冲击,这批火皮鼠……”   “我们不让。”宜图掷地有声,意思明显。   他的这番话刚一说完,欧骋几人皆一愣。   不让?他们面对的可是黑桃King大魔王,还有魔牙战队的成员。   不让可能么?   江寒屿的目光落在自家配偶的身上,略显隐晦。   男人微微勾起薄唇,“想动手?”   宜图没说话,只是冲其淡淡一笑,态度一览无遗。 第105章   “仅仅是切磋比试,点到为止。”   宜图看向江寒屿,寒星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   “就你和我,不牵扯其他人,如何。”   “为什么?”   江寒屿还没说话,他身后的钱香香就忍不住开口道,“我们也想玩!”   宜图愣了一下,还能为什么,原因无非就是他们根本打不过。   别说和眼前这四人动手了,仅仅是大魔王一人,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弄死。   即使他的实力一直在增强,但宜图依旧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正面对上黑桃King大魔王,他赢的可能性就是零。   而宜图之所以还要动手,无非是他想要知道自己和配偶之间到底有着多大的差距。   只有亲身试过,他才能更清楚其他王座玩家的实力,毕竟以后他无法避免会和这些人交手。   看着钱香香一脸兴奋的劲,宜图心里有些无奈。   魔牙战队的成员都知道他和江寒屿的关系,而钱香香还如此激动的想要掺和一脚,无非是无聊惯了,想要凑个热闹。   宜图不动声色,平静道:   “丧尸潮将至,我们之间没有大动干戈的必要,不然岂不是在给其他人机会?”   听到这话的钱香香一愣,一时之间真的被这人震住了。   这时,沈月舒笑眯眯的看向宜图,开口道:   “你说的没错,不过即使是点到为止的切磋,也总归要定个输赢吧。”   宜图没有否认,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   “那不如这样。”沈月舒指了指地上宜图和江寒屿几乎贴在一起的影子,“谁碰到对方的影子,谁就是胜者,如何?”   宜图顺着他手指看向地上两人的影子,微微蹙眉。   如果以影子定输赢,宜图不用想也知道了这场切磋的结局。   江寒屿拥有恐怖的速度与位移,必要时刻还能撕开空间进行瞬移。   他不可能碰到男人的影子,除非这人站在原地不动让他靠近。   但这种情况可能么?   宜图低头思考片刻,江寒屿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玩不起?”   宜图闻声抬头,正巧撞上男人嚣张而猖狂的目光,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奋。   他心脏微微一颤,寒意一点点爬上背脊,但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惧意。   “怎么会。”宜图笑了一下,“不过我要求规定具体时间,否则谁又能吃得消大魔王的追击呢。”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薄唇勾起,目光隐晦略过宜图那张好看的脸,似笑非笑:   “十分钟,我让你先跑一分钟。”   “十分钟结束,抓不到你算我输。”   听到这话的沈月舒微微挑眉,自家队长让底线已经让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宜图没说话,他身旁的许蘅没忍住轻啧了一声,“真自信。”   宜图思考了一下便点头答应,尽管这样看上去像是他占尽了便宜,但试问能在黑桃King大魔王手里能撑得住十分钟的人,又有几个?   就算男人把时间再缩短到三分钟,宜图也未免能赢。   但他现在敢答应,就是因为他想钻游戏规则的漏洞。   只要在江寒屿发现他的瞬间避开阳光,他身上的影子便会消失。   如此一来又何谈触碰到影子,继而赢过他。   十分钟,撑一撑并不是不能。   宜图想的很好,但危洲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忽然喊过钱香香。   “香香,到你了。”   钱香香很快便反应过来危洲的意思,于是在宜图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两人脚下的影子忽得脱离了本体。   他和江寒屿的影子缩小成了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纸片影,身形模子与他们一般无二,只是变得很迷你。   宜图看着自己被固定住的影子,顺着自己的裤腿一路向上爬,不一会儿就坐在了自己的肩头,晃荡着两条小短腿,好一幅惬意的模样。   “好啦,影子固定好啦。”钱香香激动的拍手,“抓影子游戏……”   “开始!”   宜图脸色微微一变,还是在钱香香的话音落下后,迅速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跑出太远,因为无论多远的距离都会被江寒屿轻而易举的追上。   利用风环的力量,宜图可以轻松的在树与树之间进行跳跃。   而坐在他肩上的小人影,小小的双手却稳稳的抓住了他的领子,根本甩不下来。   宜图看了一眼便不再管这只影子,这小东西可谓是钱香香派来的间谍,不仅拿不下来,还能监视他的动向。   眼见着一分钟的抢跑时间就快要到了,宜图稳住身形轻盈的落在了一颗参天古树上。   借着周围茂盛的树叶与交错生长的树枝,他将自己完全藏进了古树里,屏住呼吸等待江寒屿的到来。   他不可能在江寒屿抓到他影子之前抓到对方的影子,那么想要赢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拖到十分钟结束。   宜图在树上藏了快有两分钟的时间,耳边除了沙沙作响的树叶,便寂静的有些过了头。   就好像其他进入放逐森林里的战队,故意绕开了他们一样,看不见丝毫的人影。   宜图的身体靠着粗糙的树皮,不知为何想到了他和江寒屿一起经历过的牌场--避风港。   当时的男人也当过体育老师的导盲犬,从而宜图早就见识过他的追击能力。   于是,他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或许不是江寒屿没有找到他,而是这人根本就是在故意放水。   想到这一点的宜图没忍住走了出来,而就在他右脚刚刚落下的瞬间,一枚黑色的羽刃扎刺穿了他脚下的树枝。   宜图心里一紧。   江寒屿的身影顿时显现在不远处,男人硕大的黑色羽翼完全张开之后,像极了堕入人间的恶魔。   他冲宜图咧嘴一笑,随后迅速俯冲了过来。   宜图呼吸一窒,身体本能的向后倒去,江寒屿堪堪与其擦肩而过。   他看着稳稳落地的宜图,神色略显狼狈,茶色的眼眸含着捉弄的笑意。   “借助风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格,你想和我比赛,不会只展示这点程度。”   “对么,宝贝?”   宜图不否认,微微一笑:   “或许我亲爱的配偶会一时心软放我一马,也说不定呢?”   江寒屿笑了,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我放的水还不够多么。”   “如果你只是想赢,那将毫无意义。”   因为他随时都可以让宜图赢,毕竟谁会在乎几只不值钱的火皮鼠,或是一星半点的名誉。   江寒屿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笑意便尽数收敛了。   宜图神色一凛,因为男人的羽刃携风而来。   他堪堪躲过的瞬间,风环被运用到了极致,以至于他能控制羽刃飞来的方向与速度。   宜图踏风上了最近的一颗树,微微抬起右手,那黑色的风暴羽刃在席卷而来的瞬间,被扭转了方向。   一时之间树叶沙沙作响的厉害,江寒屿看着自己的黑色羽毛尽数击打坠落在了那人的脚边。   其中一枚落在了宜图的肩上,被那只纸片影抓在了手中,挥舞着玩弄。   宜图冲男人得意一笑,模样勾人至极,放声道:   “来拿我的影子。”   江寒屿茶色的眼眸晦暗不清,他不得不承认,自家配偶倒是天生的会招惹人。   宜图挑衅的话刚一放出去,便见男人目光一沉,不过是眨眼的刹那,那人便瞬间到了自己的跟前。   宜图心中大骇,刚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江寒屿的大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肌肤触碰的一刻,有种被灼烧的错觉。   肩上拿着羽毛玩的小影子也被吓了一跳,紧紧的抓着宜图的领子,生怕面前的男人两个指头就给它薅了过去。   然而令小影子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前压迫感十足的男人,突然吃痛的闷哼一声,居然松开了手。   宜图趁着这一空隙,立马转身就跑,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男人,变得越加深邃而兴奋的眼眸。   尽管宜图利用风环不断跳跃,速度很快,但江寒屿的身影却一直摆脱不掉。   无论宜图怎么改变方向还是加快速度,那人就和他保持前后不到三米的距离。   这样的追逐和压迫感,顿时让宜图难以承受。   江寒屿在故意消耗他的体力,即使他能追上,但他却不立马靠近。   像是逗弄自己的猎物一样,等着他主动投降。   宜图咬了咬嘴唇,心里暗道一声不妙。   他可能是把人惹生气了,就在之前他被江寒屿抓到的瞬间,宜图下意识释放了疼痛牌。   那张被他晋级到一阶的疼痛牌变的更强了,它不仅能主动施加精神痛苦,还能致使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失控。   而身为黑桃玩家里的King,江寒屿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处于失控的边缘。   也不知道被追出去了多远,宜图双腿酸软的几乎快要无法在站立,而他身后的男人还在紧追不舍。   精神力无法集中,导致他手上的风环也跟着无法聚集风力。   跑不动了,也跑不掉了。   宜图停在了一颗树上,转身回头的刹那,迎面袭来无数锋利的黑色雨点。   宜图下意识睁大了双眼,本能的抬手去挡。   这一次风环根本无法改动羽刃分毫,好似风环的力量失去了作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在身上。   右面颊一痛,黑色的羽毛带血擦过,留下一道血色。   而更多的羽刃却在接触的刹那,消失不见。   取而代替的是面前高大英俊的男人,江寒屿抓住了宜图的腰,俯冲而来的惯力致使他被江寒屿死死的压在了树上,发出一声闷响。   “抓到你了。”耳边是男人愉悦低沉的声音。   而宜图却来不及给予反应,他只感觉到后背很痛,浑身上下被男人制得死死,几乎不能动弹。   “我输了,你放……”   宜图的话还没说完,抬头的瞬间心里猛的一震。   江寒屿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丝毫的眼白,仿佛恶魔在现。   知道自己闯祸的宜图还没来得及反应,右脸颊上便传来细腻湿润的触感,随后微微刺痛。   宜图鼻翼间的呼吸顿时乱了,而与他呼吸交织在一起的江寒屿则更为的粗重和,兴奋。   江寒屿在舔舐他脸颊上的伤口,红色的血珠被尽数卷入,刺痛感尤甚。   宜图喉咙发出难以忍受的哼声,尽管很弱,但也足够引起他身上之人的兴奋。   他想挣扎,但奈何他被江寒屿死死的圈住了腰身,整个人也被巨大的羽翼包裹其中。   而显然的是,江寒屿的发疯还并没有停止。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宜图色泽浅淡、弧形优美的唇上,纯黑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蠢蠢欲动。   “操,你他妈不会……!”   宜图推不开这人,太沉太重,而很快他低声的咒骂也被完全堵在了唇齿之间。   无法阻挡,从一开始就像只被撬开的贝,随后一切好似失控了一般。   宜图的理智在崩溃,几乎快要无法聚拢。   直到他瞥见了坐在男人肩上的那只小影子,小东西双手捂住了根本就没有的眼睛,一幅非礼勿视的模样。   他大爷!钱香香能看到!   宜图想也没想一把将那只小影子薅了下来,随后双手搂住江寒屿的脖子,看上去两人好似在亲密的缠绵。   但事实上,宜图在转移江寒屿的精神疼痛。   这人吸收的负面能量太多了,并且只有负面的精神污染才能激活堕神羽翼。   这也是为什么江寒屿时常会在牌场内失控的原因,当负面能量无法承载,便被以另外一种形式释放出去。   一分钟后,宜图怀里的男人逐渐冷静下来,眼眸也恢复成了正常的茶色。   而宜图却已经累的完全软下了身子,被江寒屿稳稳的接住。   “你失控了。”宜图抓着江寒屿的手臂,试图站起来。   男人没有搭话,只是稳稳的扶住他,直到宜图自己能站起来。   “所以很意外,我赢了。”   宜图冲他淡淡一笑,扬了扬手里江寒屿模样的小影子。   江寒屿的目光落在那人艳红一片的唇上,微微失神的点了点头。   “你赢了。” 第106章   宜图和大魔王走后,站在原地的许蘅几人一时不知该做什么,气氛略显尴尬。   尤其是他们面前还站着魔牙战队的三位重要成员,也不敢轻易开口搭话。   要知道黑桃King大魔王带领的魔牙战队,一向冷傲独立,魔牙没有盟友,除了交手和战斗,所有的成员都保持着十足的神秘感。   他们没有附属战队,更别提战队的外编成员,一来是黑桃King不屑于招收,二来则是他压根懒得管。   所以许蘅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和魔牙战队的成员站在一起,并听着其中最要人命的利刃两人轻松闲聊。   危洲身材高大,面容线条冷硬,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而他身边的沈月舒却截然相反,欣长漂亮的身姿,笑起来又是一副温柔无害的模样,谁能想到这人持刀杀戮时的脸,有多么冷酷而疯狂。   “这样的游戏太荒谬了。”   危洲的目光落在两人消失的方向,无奈道。   “是啊,咱们的红皇后明显是在作弊呢。”   沈月舒看向自己的配偶,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危洲来了兴趣,或许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开口问道。   男人顺手将胳膊搭在了沈月舒的肩上,动作熟练又自然,高大的身材看上去好似要把人揽入怀里一样。   沈月舒不会躲,甚至下意识的朝男人那里靠了靠,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觉得呢?”   “老大会赢。”危洲笑了一下,“这还用想么?”   一向和他意见一致的沈月舒却摇了摇头,“不,老大这一次未必能赢得了。”   危洲挑眉,“为什么?”   沈月舒没说话,这种事他要怎么和男人解释呢?   危洲察觉不到江寒屿的微妙变化,但沈月舒却全部看在眼里。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如果是从前所向披靡的大魔王黑桃King,那毫无疑问胜者必定是他。   但现在,学会让步的江寒屿,开始无底线退让的黑桃King,他拿什么赢。   沈月舒心情略微复杂,三分喜悦七分忧愁。   就连一向直男没人爱的队长都渐渐开窍,而他对危洲的感情,却迟迟不敢挑破那层兄弟关系。   沈月舒没有解释,危洲也不会追问。   很显然,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大魔王不可能输给一个刚冒头的新人。   这的确是事实,但他并不知道有些时候,人不一定会输在实力上。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闲聊几句后,周遭又重新归于寂静。   就连一向毛躁呆不住的钱香香,也安静的站在两人的身边,脸色一会一变。   沈月舒朝她那看了一眼,知道这家伙恐怕在偷瞄,忍不住打趣道:   “别看到些不该看的,小心老大杀人灭口。”   他这话刚一说完,便见着钱香香浑身一抖,好似被吓得不轻。   沈月舒一愣,这丫头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钱香香神情有几分恍惚,面颊发烫微微红,颤声道:   “哥,你怎么老是乌鸦嘴啊。”   这下轮到沈月舒惊奇了,这家伙到底看到什么了?不会江寒屿真的狗到连自家配偶都打吧?   尽管好奇,但他并没有问,毕竟夜莺战队的观看区还开着,显然,自家老大的配偶还不想暴露两人的关系,沈月舒自然也得注意言行。   十分钟说长也不长,但说短也不短。   许蘅无事可做,也不敢贸然搭话,便打开夜莺战队的观看区,打发时间。   然而观看区的留言几乎全被利刃CP占据,时而有那么一两条是表白影子女钱香香的。   他们夜莺战队的成员完全沦为了背景板不说,还成了碍事的闲杂人等,许蘅也是有几分哭笑不得。   【匿名玩家8372:啊啊啊妈妈,利命好帅!!为什么帅哥都和帅哥搭档啊,让我们这些女友可怎么办!】   【匿名玩家4831:血刃看上去好温柔好绝一男的,我根本想象不出来他持刀砍人的那股疯狂劲,嘤~】   【匿名玩家3093:大妹子别被外表骗了,长得再帅的男人,只要是黑桃玩家就不可能不是疯子啊!!】   【匿名玩家5739:不得不说利刃CP太好磕了,两人在一起的游戏影像我几乎全部保存下来了,然而加在一起还没有现在看到的时间长,差点给我整哭了呜呜】   【匿名玩家4982:他们两个不是真情侣吧?应该是为了玩游戏搭档在一起的好朋友。】   【匿名玩家3487:是滴!利命自己说过,他和血刃只是好兄弟,大家还是别乱扯配对了。】   【匿名玩家4836:我不听我不听!这破游戏在一起组CP的玩家有几个是真友情?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配偶之间的吸引力!!】   【匿名玩家3298:???磕糖磕疯了?你说一对男女没有真友情还差不多,两个大男人??算了吧。】   【匿名玩家3849:害,我就一点都不关注利刃两个大老爷们,我只爱我的香香老婆!!老婆老婆我爱你!!】   许蘅看着看着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目光似有似无的略过那站在一起亲密无间的两人。   真不是情侣?   还没等许蘅再多观察一会儿,不经意间瞥见了前方森林深处走出来的一道欣长身影。   许蘅面上一喜,抬脚便迎了上去。   他刚想要询问宜图有没有受伤,赢了还是输了,但他的话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改了口。   “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见不到黑桃King大魔王的身影,宜图独自一人率先回来了。   而回来的这人却略显狼狈,被划出道道口子的白衫意外的褶皱,好似被人用手蹂躏过一般。   尽管宜图在很尽量的抚平,但奈何江寒屿的手劲大的离谱,白衫被扯出又推上去揉在了一起。   宜图注意到了许蘅诧异的目光,面色略显尴尬。   更何况他白皙的脸颊上还被男人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流出来的血被江寒屿舔尽之后,露在外面的粉色皮肉还没来得及结痂。   “我没事,赢了。”   宜图试着掩饰自己这幅尴尬的模样,开口说道。   他松开手里一直捏着的小东西,大魔王模样的小影子一溜烟跳了下去,一阵小跑抱住了钱香香的小腿。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许蘅才发现这人一向淡色的唇,居然红的有些意外。   许蘅越想越诡异,只好不确定的低声开口问道:   “你真的打过了大魔王?”   听到这话的宜图脸上闪过一丝窘迫的神色,故作淡定的摇摇头:   “意外。”   这下许蘅更加茫然了,“什么意外?”   宜图这幅模样,分明是两人打架打的分外眼红,这也能打出什么意外么?   宜图没解释,不一会儿大魔王高大的身影也从后方走了出来。   比起红心皇后的一身狼狈,男人除了乌黑的头发有些微乱之外,整个人与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好像他不是去打架的,而只是去从容淡定的闲逛了一圈。   尽管江寒屿表面上看不出来丝毫的不对劲,但等到危洲走到他跟前搭话,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输了?”   而男人却笔直的和他擦身而过,视其为空气,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这个人一样。   危洲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忍不住皱眉:“他有点……”   站在他身边的沈月舒没说话,尽管江寒屿看上去好似什么事也没有,但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在失神。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况,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月舒下意识看向唯一知情的钱香香,而后者却只敢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他赢了。”   男人突然回头冒出来这么一句,显然思维迟钝的已经飘散到外太空去了。   危洲嘴角抽搐了一下,即使忍无可忍,也只能强行忍着。   毕竟还有观看区在,否则他真想给这家伙来一下子。   因为他现在的状态,活像一个智障而不自知的傻逼。   “愿赌服输,这批火皮鼠是你们的了。”   指望不上自家的队长,危洲只好站出来说话。   谁知道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宜图,也有些心不在焉,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不……这批火皮鼠我们不要。”   沈月舒不解,“为什么?明明是你赢了。”   “是赢了,但胜之不武。”宜图冷静道,“你们……”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冷淡的声音打断。   “输了就是输了,我们走。”   江寒屿看向宜图,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碰撞,男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宜图红润的唇上,隐晦非常。   察觉到这一点的宜图心里一烫,赶紧错开了对视。   江寒屿收回目光后,便没有丝毫犹豫的转头就走,脚步略显急促。   转眼这里只剩下夜莺几人,宜图缓缓的收回了目光,心里后知后觉的乱成一片。   “先抓火皮鼠。”   欧骋和沈昊立即行动起来,许蘅不好再问,只是下意识打开了观看区。   果然无数条留言滑过,闪的几乎眼睛疼。   【匿名玩家3498:?????????大魔王输了????】   【匿名玩家3297:有人拍醒我么?这一定不是真的!!!怎么可能啊!不可能啊!!】   【匿名玩家3948:???我做梦也没想到大魔王会输,我印象中他就根本没输过啊!】   【匿名玩家3928:说实话确实很意外,但红皇后自己也承认了胜之不武,应该不是正面打输的(哭笑.jpg)】   【匿名玩家3921:承认大魔王输掉很难么?为什么就他不能输?他又不是神,更不是什么神话啊。】   【匿名玩家3847:呵呵,说大魔王不是神话的人,你知道个屁!自己几斤几两敢在这逼逼赖赖?我给你脑浆打出来!】   【匿名玩家3944:红皇后的嘴巴好红,两人不会亲了吧?】   【匿名玩家3827:???卧槽!卧槽!还有红皇后巨褶皱的衣服!!!】   【匿名玩家3940:???盲生你发现了华点,要想取到大魔王的影子,也许不需要从背后,只要正面靠的近……】   【匿名玩家3939:卧槽?你们在说什么??我已经为自己偶像输掉泣不成声了,而你们居然还在磕、C、P!?】   【匿名玩家3847:哈哈哈哈哈,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兄弟你好惨,我要笑死了。】   【匿名玩家3840:这是什么世界名场面笑死我了,你哭你的,我磕我的,咱们毫不相干(哭笑.jpg)】   【匿名玩家3846:好了兄弟们,从此我服的人又多了一个,红皇后确实有点东西。】   【匿名玩家3844:唉,这种时候我倒觉得这两人不如真的是配偶,毕竟……被老婆打败的男人还是一条好汉!!!】   【匿名玩家3364:卧槽!兄弟你说出了我的心声!敢问天下的男人有几个不怕老婆的?(狗头.jpg)】   【匿名玩家3829:……操,我居然你觉得你们说的很有道理!可我是直的啊(惊恐.jpg)】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观看区玩家们却意外的达成了一致。   与其接受大魔王会输,不如接受红皇后是他老婆来得更加容易。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神奇的脑回路。   许蘅看的有些懵,直到宜图喊了一声,他才匆匆关掉游戏面板,过去帮忙。 第107章   吕南来接欧骋几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将火皮鼠群抓的七七八八。   一个个像是红色猪仔的小东西,即使被装进了笼子里还是脾气暴躁的吓人,笼子被撞的哐哐作响。   这片领域的火皮鼠群已经产生了自己的鼠女王,要不是宜图眼疾手快,玫瑰刺刀精准的扎中了鼠女王的尾巴,这家伙恐怕早就在其他公鼠的掩护下逃掉了。   看着那只明显要比其他火皮鼠更肥、颜色更鲜艳的鼠女王,它痛苦的在地上打滚,不经意间露出了圆鼓鼓的肚子,这只鼠女王还处于妊娠期。   原本宜图打算将这只鼠女王卖给NPC商人,用来多赚点战队积分的。   尽管鼠女王很脆弱,没有丝毫的攻击力,但它却属于A级量化兽,火鼠皮相当值钱。   不过一只还处于妊娠期的鼠女王,留着的价值自然要比杀了的高上许多,宜图想了想还是把它放了。   吕南拿出金色画笔,在沈昊的面前画好了用以传送的门。   沈昊用间之钥匙打开之后,这扇门便直通鑫城的量化兽研究基地。   他们将这几笼火皮鼠一一安置放好,便打算全身而退。   原本他们的目标也不仅仅是这几笼的火皮鼠,奈何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宜图也没了继续捕捉下去的心思。   回到鑫城之后,宜图便独自回房将那件被江寒屿划破不成样子的白衫换了下来。   他将衣服随手丢在了脏衣篮里,拧开水龙头想要洗一把脸,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脸颊上的伤口。   在触碰到水的瞬间,阵阵刺痛传来,宜图猛的抬起头,这便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一张再正常不过的男性脸庞,即使面容算得上清秀俊朗,但也没有漂亮到能让男人产生旖旎的地步。   宜图眼眸微垂片刻,回过神后,指腹忍不住蹭了蹭自己还在泛红的唇。   那人可能是属狗的,他咬他的唇瓣,吸吮他的舌头,带着一股令人害怕的狠劲。   想到这宜图心里升腾而上一股妖异奇怪的感觉,他连忙又捧了一捧水浇在脸上,总算是驱散了一些异样。   他知道这八成是一场令双方都哭笑不得的乌龙,江寒屿在那种情况下几乎失了理智。   他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宜图无声的叹了一口气,造孽啊。   谁能想到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接吻的对象居然是个男人。   宜图感慨过后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江寒屿也没有主动联系他,好似无事发生,又好似有什么东西悄悄的变了质。   他没有去细想,因为这一夜注定无眠。   下午三点,鑫城全城进入戒备状态。   笼罩在鑫城之外的金色能量罩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夺目的光彩。   然而这一层能量罩并不能起到丝毫抵御作用,仅仅是用于全方位报告丧尸入侵数量与方向。   十米高的城墙上不断有人上去又下来,神情却一次比一次凝重。   乌压压的丧尸潮在一点点逼近,它们大肆踏入中圈之后,无数座庇护所如同汹涌潮水中的浮萍,很快便被冲掉了根基。   战队淘汰的播报不断在游戏面板上闪过,都是一些进不了城、缺少物资的玩家。   在数量庞大的丧尸群面前,他们的那点抵抗显得如此可怜弱小。   而在这天晚上的九点,这波七级丧尸潮比系统预料抵达的时间还要早上三个小时,它们已经踏进了内圈的边缘线。   这时仅剩的玩家不到五百人,在榜战队也只有四十几只,且全部位于五大庇护城内。   宜图站在瞭望塔上,凭借着能量罩散开的光亮,向远处看去。   寂静蔓延在这漆黑的夜晚,城墙三百米之外停下脚步的东西乌泱泱一片。   如果不是他心里清楚那是什么,任谁在看去的第一眼都会误以为,那只是一片形状古怪的森林。   它们佝偻着背,耷拉着脑袋,扭曲的四肢在白色亡灵的控制下,完全定格在空中,像是一颗颗人形树。   然而丧尸特有的绿色眼睛在亮起时,却直接暴露了它们。   “太多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许蘅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宜图没说话,他只是皱着眉无声的沉默。   丧尸大军没有发起进攻,反而停在了城墙之外的三百米处,这样的行为总归是透着几分古怪。   而许蘅在无数双亮起的绿色眼睛直勾勾的注视下,心里止不住的发毛,实在受不了便下了瞭望塔。   宜图不敢走,他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四只浑身白得诡异的丧尸漂浮在半空中,它们的瞳孔也是惊悚的白色,正无声的凝视着垚城的监望台。   而在白色亡灵的身后,是无数只数不清数量的高级丧尸统领。   镶嵌在它们脖子上的纯色能量核表明,它们不仅有着恐怖的实力,还有不低于正常人类的智慧。   然而现在,它们全部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白色亡灵的身后,显然一幅马首是瞻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欧骋上来找他汇报情况,刚想说话,却被宜图抬手打断。   它们动手了。   聚集在垚城城门前不远处一直没有动静的四位白色亡灵,最右边干瘦如柴的那位突然向前飘了半步。   而这小小的半步,却使它身后的丧尸大军开始向前压近。   枯木被踩断发出清脆的嘎吱声,像是打破寂静之夜的一声渺小可怜的警告。   垚城的能量罩开始不断亮起红光,急促的发出声声警告。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丧尸潮踏过能量罩,并且速度之快,眨眼间便来到了十米高的城墙下。   宜图原本以为它们会在白色亡灵的指挥下,才会懂得如何搭建人梯。   然而他想错了,白色亡灵全程只是静静的浮在半空中,无声的凝视着监守台上的人类。   得不到丝毫指令的丧尸们依旧搭成了人梯,一个叠着一个,疯狂的往上爬。   与此同时,垚城城墙上的斩刀也瞬间启动。   最快的那一只人梯眼见着就要翻过城墙,却在万钧一发之刻被快速出刀的巨大斩刀从中切断。   冰冷沾着月光的巨大斩刀快速滑动,每一次的挥出伴随着无数腐臭的残肢烂肉的坠落。   而丧尸们的数量居然有增无减,很快城墙外便挂满了模样可怖的人形尸体,斩刀就快要斩不动了。   “没用的。”   沉默良久,欧骋面色略显复杂。   “只要不弄断它们的脖子,即使是残肢也会不断往上爬。”   更何况那些孕育了能量核的丧尸,可以不断的恢复愈合伤口,不死不灭。   已经到了这样的情况,垚城居然还不启动穿透炮么?   不一会儿,速度锐减下来的斩刀很快就被高级丧尸脆化,直接断裂停止运作。   而这个时候,垚城终于启动了他们的穿透炮。   第一枚能量炮几乎就轰击在了白色亡灵的脸上,然而那四只丧尸却丝毫不受影响,像是一抹不存在的幽灵般依旧飘在空中。   “免伤。”宜图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   而显然此时垚城的指挥官也知道了这一点,此后的每一炮都打在了城墙之外准备扑上来的丧尸身上。   穿透炮的力量无疑是巨大的,本就是利用能量核聚集力量,以至于丧尸们会在被轰击中的瞬间碎成烂肉,根本无法修复。   尽管穿透炮有效的阻止了后续不断涌上来的丧尸,但依旧有聪明灵活的高级丧尸趁着炮台聚集力量的片刻,成功越过轰炸区,爬上了城墙。   它们身手矫健动作灵敏,城墙之上又空无一人,于是宜图便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只丧尸进入了垚城。   “他们什么情况?”欧骋也明显愣了一下。   宜图没说话,只是打开了方块queen云瑶所在的观看区。   画面瞬间呈现在了他的面前,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垚城内部的城墙壁。   那几只跳下来的丧尸还没来得及躲闪,便被火舌舔舐而上,瞬间燃烧成灰烬。   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画面里,他冲身后的云瑶轻松一笑,打趣道:   “丧尸被烧着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狂徒附属战队成员之一,纵火犯古泉。   古泉拥有着几乎无解的燃烧能力,他可以使冰冷的墙壁自燃,自然也可以使丧尸着火。   尽管在外人看来火焰是舔舐上去的,但其实这些火是从丧尸身体里钻出来的。   云瑶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古泉的调侃而放轻松,事实上她的脸色不算好看。   “你以为自己能撑多久?再加炮台。”   宜图不知道垚城总共有多少座炮台,但再多也不可能超过四十座。   而现在启动的穿透炮已经达到了三十二座,云瑶要求再加炮台,也仅仅是加了四座,这恐怕已经是垚城炮台的极限了。   三十六座炮台算好间隙时间,不间断的轰炸,越来越多的丧尸被轰灭,只余一地的碎肉。   一时之间丧尸越不进来,垚城的炮台也不敢停歇,形成了一场难看的僵局。   宜图收回了投向垚城的目光,准备下瞭望塔。   如果丧尸潮坚决不退,垚城坚持不了多久,很快鑫城也会面临相同的困境。   宜图准备将游戏面板一起关掉,就在这时他瞥见了丧尸潮系统显示的信息,面色一变。   “这次丧尸潮的白色亡灵有几只?”   欧骋一愣,不明所以:“四只啊。”   宜图苦笑一声,“我们都被骗了。”   此时展现在他面前的游戏面板上,白色亡灵的数量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变成了8。 第108章   垚城是五座庇护城里占地面积最广的一座,即使垚城拥有的穿透炮高达四十座,依旧不能全方位阻止丧尸大军的进攻。   尤其是方块queen云瑶已经将大部分的穿透炮用在了北方向的正面防守上,所以垚城东西两侧被攻破的时候,所有人没有丝毫的察觉。   穿透炮发射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无数只前赴后继的丧尸被轰炸成碎肉,染红了城墙。   而在这样彻夜难眠的夜,垚城的城主好似完全不计后果、不计成本的发动着炮台,目的只为击杀丧尸。   观看区内的玩家不明所以,只能看着垚城在纵火犯古泉的驱使下,蔓延起无边大火。   腐肉焚烧之后,臭味冲天。   眼见着扑上来的丧尸越来越少,四位伫立在半空中的白色亡灵,惨白恐怖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   它们白翳般的眼睛,仿佛看不到己方军团已经损失不小。   丧尸的进攻没有停歇,但明显要比之前缓上不少。   就在云瑶想要歇上一口气的时候,突然瞥见了远处火光之中诡异走出来的影子,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   “那是什么?”有人忍不住喊道。   “不、不是人吧?”   “怎么可能是人!是丧尸!是高级丧尸!”   那些人影好似不惧怕火焰,它们轻松越过火线,不一会儿便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布满皱褶的褐色鬼脸,高大而强悍的身躯,以及它们脖子之上颜色纯粹的能量核,无一不在显示这是一波噬土领头兵。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能量罩怎么会……”   古泉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这究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正面疯狂不顾后果扑上来的低级丧尸只不过是为了吸引耳目,为这两批高级丧尸拖延时间。   噬土丧尸可以在短时间内不断吃掉成吨的泥土,它们在垚城东西两侧的城墙外各挖了一条足够深的通道,以至于能量罩在第一时间内根本不会检测到。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就连观看区的玩家们也没有察觉。   于是这批以噬土丧尸为头阵、火焰丧尸为士兵的军团,在白色亡灵的控制下,显然准备屠城。   “撤退!”云瑶回头猛的大喊,一时之间惊醒了垚城内的所有玩家。   “往后撤!全部!往后撤!”   “权盛!斩断兽链!”   古泉操控着火焰阻挡着这批高级丧尸的逼近,然而这对它们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作用。   要知道土系丧尸从本源上就不畏惧火焰,那一层层足够厚的土垢不仅无法燃烧,甚至还能熄灭火种。   垚城内总共才有十三支战队,加起来的所有玩家人数不到一百。   即使这13只战队的实力并不弱,也有与之一战的本领,但在这批高级丧尸散开的身后,冒出了第一只白色亡灵丧尸。   所有人心里皆一沉,然而这还没有结束,第一只、第二只、第三只……   直到四只白色亡灵漂浮在半空,给予死亡的凝视,云瑶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如果白色亡灵不进入城内,或许她的诱惑牌还能发挥出一点作用。   毕竟白色亡灵对丧尸们的精神控制,也受到距离远近的效果。   但此时此刻,城内四只城外四只,八只白色亡灵的精神力几乎覆盖了整座垚城。   别说使用技能牌了,大部分的玩家在这种高强度的干扰下,都难以集中注意力。   大批量化兽很快被放了出来,此时此刻的它们无比的饥饿,以至于见到了孕育能量核的高级丧尸,全部双眼放光。   要知道它们已经被玩家用能量核开过胃后,再次关进笼子里故意挨饿的,为的就是放大它们对能量核的欲望。   量化兽的释放很大程度上阻止了高级丧尸上前追捕的脚步,这使众人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而与此同时,绝大部分的玩家都准备回头,趁着高级丧尸被量化兽缠住的瞬间,给予致命一击。   云瑶心狠手快的将面前一只失去能量核的火焰丧尸瞬间劈断了脖颈,随后毫不犹豫的冲向下一个。   眼见着玩家们就要在量化兽的配合下渐渐取得优势,尽管他们在丧尸的刻意保护下,依旧碰不到白色亡灵丝毫。   情况在逐渐好转,所有人几乎杀红了眼,不断倒下又扑上来的丧尸让他们陷入彻底的疯狂。   就在云瑶想要喊人去填补东西两侧的通道时,垚城的大门猝不及防的被撞开了。   所有人皆一愣,只见三只足足有十几米高的巨人丧尸手握铁斧,砸烂了城门。   丧尸潮只不过在眨眼的下一秒蜂拥而至,没有反应过来的玩家瞬间被扑倒,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   他们被无数只手死死的按在地上,布满锋利牙齿的嘴撕咬吞噬着他们的血肉。   云瑶看着这一幕,微微红了眼眶,却只能咬紧牙关,无能为力。   她救不了这些人,只要被丧尸咬到,很快就会变成它们的同类。   即使她有通天的本事,也改变不了游戏设定。   而原本占据上风的量化兽,很快便在低级丧尸潮涌入之后,彻底沦陷在丧尸堆里。   它们对于没有孕育能量核的丧尸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尽管短时间内不会被杀死,但只要被逮住,片刻功夫就会被撕裂成碎片。   高级丧尸全部躲在了低级丧尸群的身后,那是一道量化兽根本冲不过去的屏障。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得不明白一个残酷的事实,垚城沦陷在即。   城外的四只白色亡灵并没有进入垚城,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鑫城。   那是一座比垚城要小上许多,人类存在也少上很多的庇护城。   它们在蠢蠢欲动,其中一只白色亡灵正准备动手,这时的垚城却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   无数道迸发的金光将原本漆黑的天空照的宣明,宛如白昼。   垚城出现一道由金光组成的屏障,而金光之下是无数位方块玩家的身影。   神迹降临之时没有丝毫的预兆,直到所有方块玩家不由自主的受到了感召,瞬间现身在了这里。   方块King邢主悬浮于半空位于金色屏障的最中央,怀里抱着一块看似十分普通的镜子。   他的左手边是方块queen云瑶,而他的右手边则是新晋的方块Jack董欢。   方块King邢主面无表情的看着涌动而至的丧尸潮,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所有位于金光之中的方块玩家全部变换了眼神。   他们动作出奇一致的向上举起双手,镜子的残影在上方闪过,等手再次落下时,观看区内已经看不到方块玩家的身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光滑无边的镜子。   丧尸潮来不及转变方向,直愣愣的冲进了镜面里。   而镜子里的世界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垚城,丧尸们在里面迷失了方向,甚至找不到出来的路。   这一现象的发生的太过诡异,以至于就连漂浮在半空上,一向无动于衷的白色亡灵也缓缓皱眉。   它们与丧尸群的精神联系被斩断了,感受不到自己孩子们的去处,好似永远失去了它们一般。   丧尸群停止了进攻,它们站在无边镜子的三米之外,直勾勾的盯着屏障之后的人类。   世界陷入了良久的寂静,双方谁都没有继续动作,直到方块king邢主抬手打破了这一僵局。   怀里的镜子被其上下反了面,于是所有的方块玩家跟随他一起完成了这一动作。   无边的镜面里呈现出一片诡异的漆黑,直到第一只黑色的手抓着镜子的边缘从里探了出来。   随后越来越多浑身漆黑的丧尸从中钻了出来,不断往外涌现。   很显然,这分明就是之前闯入镜子里的那批丧尸,只不过不知为何会被方块King转化成这幅诡异的模样。   它们在出来的一瞬间便朝着来不及反应的丧尸群扑去,很快黑色吞噬了绿眼。   两波丧尸开始了疯狂的厮杀,白色亡灵再也拿不回这批丧尸的主动权。   “到你了。”方块King邢主淡声道。   他本该乖巧无害的娃娃脸,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以至于使他显得十分冷漠。   梅花鹿董欢轻点了一下头,随后释放了自己的神阶技能牌。   她知道邢主在故意测试她的实力,如果自己做的不好或是根本一无是处,那么方块Jack的王座身份就有随时会被收回的可能。   梅花鹿闭上眼睛,随后整个人被一层青色的光芒所笼罩。   “她在做什么?”许蘅有点懵。   宜图看着逐渐慢下动作、表情变的十分迷茫的丧尸群,缓缓道:   “她在消融白色亡灵的精神控制。”   成为王座玩家之后的董欢,明显已经摆脱了十级玩家的瓶颈。   她的技能牌晋级之后有了质的飞跃,作用不仅仅只是用来安抚舒缓心灵,而是变的具有攻击性。   这种攻击性的目的并不在于瞬间致死,而是一点点消融瓦解一个人的精神意志。   白色亡灵控制着全部的丧尸大军,它们才是这次丧尸潮的元首和核心。   如果它们死亡,那么面前的丧尸群不过是一盘散沙,没有多少威胁力。   只要给予梅花鹿足够的时间,她或许真的能够精神杀死白色亡灵。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漂浮在半空中纹丝不动的白色幽灵,身体开始动摇。   它们白翳般的瞳孔反复闪动,颜色在惨白与黑色之间来回切换。   很显然,它们的精神力在一点点瓦解崩溃。   而这时,云瑶的双眸变的很红,诱惑牌催动的刹那,她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主动权。   “给我死。” 第109章   方块queen云瑶拿回主动权后,第一批就此遭殃的便是冲在白色亡灵前方的高级统领丧尸。   这些已然开化、有了自己智慧与思维的家伙们,在见到领导者被攻击的瞬间,已经锁定了目标。   然而它们还没能来得及冲到众多方块玩家的面前,身形在半空中突然停滞一秒。   随后整个人不受控制般,徒手撕扯掉了自己的能量核,随后很快便彼此自残而死。   这些高级丧尸的死亡,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可见云瑶神阶牌恐怖如斯的实力。   然而这显然并没有到达她的极限,要知道在这之前云瑶甚至能完全控制一只丧尸王的意志。   十几只高级丧尸统领陨落在地,而四只白色亡灵又被梅花鹿消融了精神力,几乎快要维持不了幽灵状态。   丧尸群彻底丧失了控制。   而云瑶不过是眨眼抬眸的瞬间,便又有一大批丧尸动手扭断了同伴的脖颈,自残而死。   半空中的四只白色亡灵面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它们怨毒的目光落在了云瑶的身上,而后者则回以冷笑。   精神力不能释放、甚至无法集中的白色亡灵,尽管依旧处于免控状态,但它们真实的战斗能力还不如一只高级丧尸。   尤其是当它们的瞳孔全部恢复成正常的黑色,幽灵状态彻底消失后,任何人都可以触碰到它们的本体。   就在云瑶打算引诱丧尸杀掉这四只白色亡灵时,最左边的那一只突然从半空中猛的俯冲而来,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观看区的玩家们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都以为云瑶要遭殃了。   然而事实上,这只白色亡灵的目标根本不是云瑶,而是不断释放精神消融的梅花鹿。   董欢在察觉到这只白色亡灵冲过来的瞬间,整个人呼吸一窒。   她根本来不及避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只白色亡灵向她伸出锋利的爪子。   没有人能救她,除了她自己。   而这一刻,在绝对的恐惧与死亡的笼罩下,一个人的意志是最集中、最强大的。   所以令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眼见着那只马上就要扑到梅花鹿脸上、给予其致命一击的白色亡灵,突然在她的面前完全消融了。   这一过程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半空中另外两只白色亡灵突然俯冲而下。   云瑶愣了一秒,亮起红光的眼睛很快又归于平静。   梅花鹿被其扑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娇小柔弱的身体拼了命的挣扎,却根本甩不掉那两只死死趴在其身上,咬住她脖子的丧尸。   两只白色亡灵一左一右死死的咬住了她的脖子,鲜血如梅花般染红了丧尸惨白的脸,呈现出的场面惊悚异常。   再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只白色亡灵已经全身而退,面无表情的看向半空下的人类。   它们的眼睛重归一片雪白,而朝下的手心则快速吸收了死亡的高级丧尸的能量核。   显然,它们已经重新拿回了丧尸大军的掌控权,并冲云瑶所在的方向咧嘴一笑,露出满是血丝的牙齿。   云瑶的脸色瞬间变的异常难看,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梅花鹿。   董欢的脖子两侧被各咬出一个血洞,即使她的双手、别人的手都捂在上面,依旧堵不住潺潺往外冒的热血。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死死的看着西面的方向,浑身疼的在止不住的抽搐。   她在看什么,亦或是在等谁能来救她?   但终归令她失望的是,西侧淼城与森城的方向没有来任何人。   梅花鹿的身体逐渐不动了,漂亮清澈的双眼依旧睁着,带着微亮不肯熄灭的光。   “她、她死了?”云瑶开口的声音格外的生涩。   “死了。”有人沉声回答她。   而云瑶仿佛没听见,她只是艰难的向前走了几步。   方块King邢主站在董欢尸体的面前,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也没有任何安抚的动作。   只是在云瑶走过来的时候,抬头看向她的目光格外的冷淡。   “解气了?”   邢主的话音刚落,云瑶浑身一僵,整个人宛如被雷劈中在地。   一向骄傲绝不低头的方块queen脸色几番变化,最终露出一抹凉薄的笑,对方块King邢主说道:   “还不能够。”   仅仅是把梅花鹿淘汰出局,又怎么足够能解她的心头之恨呢。   明明是董欢和花伞为了私心杀了她的吟月,而她的国王却轻信了梅花鹿的说辞。   吟月不可能放弃她的生命,她怎么可能主动抛下她一个人不管。   云瑶冷眼看着躺在地上董欢的尸体,脸上再无丝毫的表情。   【匿名玩家3847:操操操!不得不说我有点被方块queen吓到了,她的气场是真的强,而且……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匿名玩家3729:不是我真的好无语啊,她明明能救方块Jack,为什么不救???她脑子有病么?都是盟友啊,至于么?】   【匿名玩家2363:对啊,真的是无语死了,难道女人就是喜欢意气用事么?本来那三只白色亡灵都要被梅花鹿杀死了,结果她倒好!公报私仇!】   【匿名玩家3293:操了,你们他妈有病吧?人家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怎么?一群圣人圣母,又开始道德绑架了?呵呵】   【匿名玩家3483:真搞笑,死的不是自己的好朋友、配偶,没有经历过的人有资格在这对云瑶指手画脚么?您们什么东西!(给爷死.jpg)】   【匿名玩家3847:就算梅花鹿真的杀了吟月,两人有仇,但是!这都什么时候了,方块King都救场救不过来了,她倒好,直接卖队友(狗头.jpg)】   【匿名玩家3629:额,讲真的很有可能云瑶不是故意的,那种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反应过来,她也没办法啊。】   【匿名玩家4808:呵呵呵我笑了,她的控制能力那么强,她要是想救,早就在第一只白色亡灵扑过来的瞬间就能控制丧尸救人了,可她干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就站在那看戏!!!】   【匿名玩家3864:行了吧,有意思么?梅花鹿又没真的死,只不过是提前淘汰出局了而已,上纲上线的人有病吧?】   尽管白色亡灵再次掌控了丧尸大军,但毕竟他们之中被梅花鹿弄死一位。   三只幽灵般的存在飘在垚城的上空,给予冷漠的俯视。   一时之间,人类与丧尸之争陷入了片刻的僵局。   有了方块King邢主坐镇,他不断运用逆转之镜来消耗丧尸的数量,以此达到短暂的平衡。   垚城攻不下,也依旧没有被丧尸大军放弃。   而没过多久,另外四只一直在旁观的白色亡灵开始了动作。   它们的目光投向了不远之处的鑫城,那里被一层金光所笼罩,朦胧安静。   白色亡灵对鑫城发动进攻时,宜图和顾永年就站在瞭望塔上。   从这里朝城墙外看去,能将城门外的一切情况尽收眼底。   鑫城不比垚城大,可以说小的几乎可怜。   但就是因为鑫城小,所以他们才更要守住这仅限的入口。   当第一声警铃响起时,鑫城城墙上的铡刀应声而出,快而狠的将欲往上爬的丧尸拦腰斩断。   然而和垚城的斩刀一样,只要没有被砍断脑袋,这些东西就还是活的,无数双手拼命的往上抓,着实吓人。   在越来越多的丧尸攻城下,很快城墙之上的铡刀就失去了作用。   欧骋和许蘅两人立即启动了穿透炮,没有过多的犹豫。   轰炸声阵阵,炸的人头皮发麻,又心烦意乱。   然而鑫城的穿透炮台数本就没有垚城的多,即使二十四座全部用上,炮于炮之间依旧有时间间隙。   稍微聪明点、或是灵活点的丧尸很轻松的便能躲开穿透炮的轰炸,踩着同伴留下来的尸体,一路向上攀爬,速度之快令人惊恐。   顾永年的额头上渗出了细汗,他看着半空中如同幽灵般凝视着他们的白色亡灵,以及疯狂想要越过城墙的丧尸群,声音微抖。   “鑫城可没有垚城那么好运,这样下去我们撑不了多久。”   毕竟垚城有方块King邢主罩着,而鑫城不仅入住的战队是最少的,实力也是最弱的。   早知道以后会有这么一出,他就不应该心急的让宜图收下梅花King夜王的礼物。   这座城拿下容易,守下难啊。   听到这话的宜图偏过头看他,目光虽冷,但嘴角却扯出一点淡笑。   “所以队长,是时候拿出你的实力来了。”   顾永年表情一僵,顿时有种被羞辱了的感觉。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好似懒得再和他废话一般,已经自顾自的下了瞭望塔。   “你要去……你打算怎么办?”顾永年放缓了语气,问道。   宜图头也没回,“死守到底。”   鑫城和垚城不同,他们不可能藏在城里一动不动。   光靠铡刀与穿透炮拦不下所有的丧尸,必须要有人在城道上击杀他们。   宜图下了瞭望塔,准备上城楼。   而此时城楼的楼梯入口已经站了一批人,宜图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这些人除了夜莺战队里的主要作战成员,入住鑫城战队的绝大部分玩家都在其中。   尽管人数不多,但这么一站也好似有了气势。   他们没办法像垚城那般,仗着方块King邢主强大的神阶牌与武器,召唤所有方块玩家来守城。   他们仅仅能做的,就是阻止丧尸越界。   “走吧。”   宜图无声叹了一口气,率先踏上了楼梯,背影挺拔。   紧跟其后的是手持镰刀的欧骋与许蘅,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宜图几人刚上城道,黑暗中便有一只丧尸猛的扑了上来,被欧骋的镰刀收下。   “注意暗处,别被咬伤。”   宜图只简单的嘱咐了这一句,一波人便顺着长长的城道逐渐散开。   他们即是守城之人,也是这城墙之上最明显的诱饵。   果然,他们站上来还没多久,丧尸潮的进攻明显变的猛了许多。   宜图看着城墙下越来越多爬上来的丧尸,双手之上的风环开始亮起一圈又一圈的青色光芒。   尽管当下环境很糟糕,夜晚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很难以注意到暗处故意潜藏的丧尸,但这一夜的风足够大。   风环的力量被他发挥到了极致,宜图站在半空中双手上的光芒称得他白皙俊朗的面容更加的冷漠与无双。   而被风环牢牢控制的一把精致的玫瑰刺刀,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收割着不断越界的丧尸头颅。   宜图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以至于他的刺刀每一次挥舞出去必定击中丧尸的要害,割断它们的喉咙。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所看守的那一小片城墙上,短时间居然没有新的丧尸再爬上来。   而反观其他人那边,欧骋与许蘅的位置很近,尽管许蘅不擅长于近战,但有小死神欧骋在,那些丧尸也近不了身。   与宜图不同的是,欧骋并不追求死亡之镰的精准度。   甚至在丧尸扑来的时候,也只是粗暴的向前挥去,不一定会击中要害。   但即使这样,欧骋面前的丧尸也在逐渐减少,因为欧骋的死亡之镰的特殊性,导致这些丧尸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修复伤口。   要知道作为神阶武器死亡之镰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被其伤到的任何人都无法修复伤口,只能看着它血流不止。   尽管丧尸身上并没有太多的血,但欧骋力气之大,被死亡之镰伤到也是非死即残。   而另一边,吕南的金色毛笔都要在空中挥舞挥掉了毛。   他的画笔可以画刀画剑画出任何想要的武器,但却都是一次性的。   扑上来的丧尸太多,吕南只好在自己的周围画圈,画地为牢用以保护自己,随后再慢慢画武器弄死这群丧尸。   反观他左手边那名不知是哪个战队的玩家,同样是挥舞着一根轻巧的杆子。   吕南的毛笔要挥的掉毛了,而那人的魔术棒仅仅是轻轻一抬一落,面前的丧尸转眼就变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   乖巧的兔子、雪白的鸽子,还有闪着蓝光的蝴蝶,看上去有趣极了。   然而这些小动物出现的瞬间,就会被后面扑上来的丧尸撕个粉碎,场面相当残忍。   吕南有点羡慕,于是抽空搭话了一句。   “哥们,你这魔术棒有时间限制吧?”   那人笑眯眯的点点头,“所以变出来的小东西,被它们自己吃掉最好啦。”   魔术仅仅是魔术,它不能改变丝毫本质,也没有改变的能力。   只不过是巧妙的障眼法,但丧尸们又不知道,它们仅仅是凭着本能在攻击。   观看区的玩家们有片刻的惊呆,他们都没想到鑫城在红心queen的带领下,居然还能剑走偏锋。   明明看上去根本不可行的事,却偏偏被他带出来相当不错的结果。   大抵是白色亡灵等待的时间太久了,亦或是它们也察觉到这样下去不行。   很快第一批高级丧尸在白色亡灵的授意下,朝着城墙上的众多玩家冲了过去。   高级丧尸不比普通丧尸来的蠢笨,它们的本领更强,智慧更高,冲上去的瞬间便将几名玩家重重击倒在地,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要知道它们之中,大部分都对武器与道具免疫。   比如吕南的金色毛笔画出来的绳子困不住丧尸统领,魔术师的魔术棒也不能将它们变成兔子白鸽。   “放量化兽!”   宜图飞至两人身边,赶紧将人扶起,而玫瑰刺刀像是长了眼睛,猛的接下火焰丧尸一击。   吕南面色难堪的站了起来,感激的道了一声谢。   宜图没再说什么,只是冲后方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便冲上了他的肩头。   煤球跑的气喘吁吁,嘴里已经叼了好几枚能量核,全是刚刚它从那几只高级丧尸身上扒下来的。   而随着更多量化兽的出动,高级丧尸也逐渐占不到优势了。   宜图站在半空,配合煤球将最后一只高级丧尸击杀。   玫瑰刺刀杀了一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宜图撩起白色的衣衫,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腰身,将沾满腐烂与臭血的刀身擦拭干净。   平坦的小腹上是流畅漂亮的肌理,随着主人喘气之余,上下起伏,性感至极。   宜图冲白色亡灵所在的方向投去目光,薄唇微微勾起,那是一抹极淡的笑。   而他所站的脚下城墙,盛开着一眼望不到底的红色玫瑰花,它们娇嫩柔美,随风摇曳着轻盈的身姿。   遍地的红,开的热烈而张扬,衬着它们主人那极淡又带着几分嚣张的笑,美艳至极。   而这时,玫瑰的主人却好似有所感应的微微偏过头,恰巧与不远处停在城楼角上的男人对上了目光。   江寒屿的黑色羽翼尚未收拢,他望着遍地耀眼夺目的玫瑰,又不得不被玫瑰的主人抓住了全部的心脏。   观看区又一次炸了。   【匿名玩家3929:啊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这是什么绝世美好的画面呜呜呜,桃心cp一定是真的!!!】   【匿名玩家3497:桃心永远滴神!!这遍地的红玫瑰是我给你的宇宙级浪漫!!呜呜呜,太好磕了姐妹们!】   【匿名玩家3794:哥哥的腰我太爱了!!好白!好细!好绝啊啊啊啊!】   【匿名玩家3929:??这他妈一地的玫瑰是什么情况?这也太绝了吧?我靠!】   【匿名玩家3490:家人们,我不行了,我有被浪漫到呜呜呜】   【匿名玩家3839:这些玫瑰开在腐尸之上,真的太太好看了!!果然红心皇后才是yyds!】   【匿名玩家2398:这样的男人请自觉给我当老公好么,别逼我求你!!!】 第110章   宜图转头看见来人是江寒屿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想过这人会来,毕竟焱城还要在鑫城之后,一时半会也到不了那里。   但看上去不会多管闲事的江寒屿过来了,并且在他前脚刚到之后,梅花King夜王与黑桃queen花伞后脚也都到了。   只不过前者落在了鑫城的角楼上,面色柔和的欣赏着满城的红玫瑰。   而后者则落在了垚城,显然他们都是奔着梅花鹿而来的。   作为梅花鹿的配偶花伞尽管面色不愉,但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兴师问罪。   原本云瑶都做好了两人要动手的准备,但花伞没有多问一句,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反倒留下梅花King夜王独自一人站在梅花鹿死掉的地方,为了防止变成丧尸,她的尸体已经被纵火犯古泉烧成了灰。   夜里风大,不一会儿那一小撮的灰堆便被吹没了。   夜王就站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神色莫测,忽然开口道:   “这么努力卖命又有什么用,比得过么。”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尽管声音不大,但四周的玩家都听到了这一句话。   方块King邢主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接他的话。   这两位King的关系一向平淡,即使夜王为人八面玲珑,但少有的在面对方块King时连招呼都直接省了。   邢主无动于衷,云瑶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他们不会对夜王的话有所反应。   即使邢主会为了梅花鹿训斥云瑶,可那又怎样呢,他们都十分清楚董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所以云瑶不会为此感到丝毫的委屈,更不可能和邢主离心,方块玩家要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忠诚与护短。   夜王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在无数次尝试挑拨离间失败之后,他已然失去了继续测试的兴趣。   而他之所以还要说出这番话,不过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即使梅花鹿淘汰出局了,但她依旧能看到、听到这句话。   她所跟从的国王对于她的牺牲无动于衷,而她身边本应最亲密的配偶也只是匆匆一眼。   夜王惋惜怜悯般的目光只停在了半空中一秒,随后便朝着鑫城所在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一片夺目耀眼的红,而在这玫瑰满城的城墙之上,站着一抹欣长漂亮的身影。   夜王的眸色兀自暗上了几分,他轻嗅迎面吹来的风,玫瑰花瓣的味道便钻入鼻腔。   不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品尝的苦涩。   这让夜王无端想起了玫瑰身上毫不遮掩往外冒的尖刺,苦涩之余又多了几分难耐的心悸。   可尽管如此,玫瑰的美依旧令人为之疯狂,尖刺也阻止不了觊觎之人的渴望。   宜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主动过去和江寒屿搭话。   两人的视线只是在半空对上又错开,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并不全然没有温度。   此时此刻漂浮在鑫城上空的四只白色亡灵,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变的有些焦躁。   其中一只甚至频频朝宜图投来怨毒的目光,一只火焰丧尸在其的命令下走上前来。   随后红皇后无心种下的玫瑰花园,很快便葬身于一片火海,露出烈焰之下焦枯腐烂的尸骸。   宜图望着下方尽毁的玫瑰微微蹙眉,再次看向白色亡灵的目光顿时冷了许多。   而后者则冲其咧嘴一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尽管这种行为相当幼稚可笑,但却充满了挑衅意味。   饶是一向脾气不错的宜图也被激怒了,他冲那只白色亡灵冷笑一声,随后抬起被青色风力所环绕的右手。   无数道风刃以极快的速度朝其袭面而来,那只白色亡灵却停在半空不躲不避,脸上是浓浓的嘲讽。   由于白色亡灵能量核的特殊性,只要它们一直处于幽灵状态,任何人或是武器都没有办法对其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眼见着那些风刃将要穿身而过时,宜图那双寒星般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猩红。   风刃如利刀无情的割伤那只白色亡灵僵硬惨白的身体,它在半空中发出无声的尖叫,褪去白翳的瞳孔剧烈收缩,脸上满是错愕与震惊。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宜图面无表情的再度抬手,越来越多的青色风刃形成小型的风暴,将其包裹在其中。   它们划开白色亡灵没有丝毫血色的白肉,搅碎了丧尸的双腿,以至于这只丧尸很快便从空中跌落,而青色风刃依旧不打算放过。   明明这人只要割断白色亡灵的脖子,就能致其余死地,但红皇后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静静的注视着那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丧尸,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匿名玩家3203:红皇后到底在干嘛?折磨人??报复心也太重了吧?】   【匿名玩家2938:不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只白色亡灵怎么突然被打破了幽灵状态?难道红皇后也有精神控制的牌么?】   【匿名玩家2930:对啊,明明上一秒这只白色亡灵还是好好的,突然一下就破防了,很懵逼。】   【匿名玩家3928:这也太牛逼了吧,我本来觉得梅花鹿直接消融白色亡灵已经很牛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好想知道红皇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呜呜】   【匿名玩家3928:妈妈呀,这白色亡灵好像一只被削干净的生鱼片,怪白的(哭笑,jpg)】   【匿名玩家3749:红皇后好像是在找它的能量核???毕竟白色亡灵之所以能进入幽灵状态就是仗着能量核所提供的特殊能量。】   【匿名玩家3879:卧槽,好兄弟你真相了!】   正如观看区里部分玩家猜出来的那样,当疼痛牌被释放,白色亡灵在遭到精神攻击的刹那,便已然退出了幽灵状态。   随后宜图并没有给予它太多的反应时间,风刃无情的在它的身上来回游走,身体上的重创势必会导致白色亡灵精神上的萎靡。   宜图看不见白色亡灵身上的能量核,因为那并不像一般高级丧尸那样,生长在脖子或是身体上任意一个位置。   白色亡灵的能量核镶嵌在它们的口腔上颚里,极其靠近眼睛与大脑的位置。   这只被宜图风刃硬生生分解的白色亡灵,在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张开了它那畸形的嘴巴。   白色亡灵没有舌头,除了两排尖利可怖的牙齿外,它们的上颚口腔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乳白泡状物。   那就是它们的能量核,不断分裂增长的数量以便更好的控制越多的丧尸。   这只白色亡灵身死之后,丧尸大军一时之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漂浮在半空中的另外三只白色亡灵,脸上明显露出几分怯意。   宜图站在城墙上淡淡的看着它们,并不打算接着发起进攻,疼痛牌的释放也是受到各种条件的限制的。   在双方互相僵持的十分钟后,这三只白色亡灵有了退兵的念头。   一眼望不到边、压的人心脏难受的丧尸大军开始调转方向,退回了内圈与中圈的边缘。   而随着鑫城前的三只白色亡灵退却,没过多久垚城的三只白色亡灵也跟着退兵。   深蓝色的天空露出了一抹亮光,他们所坚守的第一个夜晚就快要过去了。   站在城墙上的宜图神情终于松懈下来,他下意识偏头看向江寒屿所在的位置,那里早已没了男人挺拔的身影。   这人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宜图无奈的摇摇头。   等到其他玩家都下了城道,宜图再三检查过后,确定没有其余丧尸躲藏在暗处,便也带着煤球下了城道。   金色的能量罩再次归于完整,天马上就要亮了,而熬过黑夜的人们却要回去及时补充睡眠。   宜图和夜莺战队的其他成员,将撒了欢的量化兽们重新召回来关好。   留下几乎没怎么出力的顾永年几人注意城外动静,宜图和欧骋他们便立即回房间洗漱。   毕竟所有上了城道的玩家们,都和丧尸面对面肉搏过,即使宜图这样丧尸难以近身的玩家,也避免不了被溅上一身的碎肉和臭血。   宜图回到房间便脱掉了自己那身脏衣服,转身进了洗漱间。   当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时,没有开灯又拉上窗帘的房间内缓慢显现一抹高大的身影。   趴坐在地毯上扒拉着好多好多能量核的煤球有所察觉,抬起毛茸茸的脑袋望去。   “嗷嗷?”   一只修长漂亮的大手将伸出来的猫头按了回去,并极快安抚性的揉了一把,动作很是敷衍。   “嗷嗷!”   煤球扒拉着自己的能量核跑开了,模样多少有点对男人的服务表示不满意。   江寒屿忍不住轻笑,声音低沉悦耳。   “小东西和主子一样难伺候。”   说完男人便将煤球相当宝贝的能量核踢到了边边处,脸上露出一抹恶劣的笑。   煤球气的毛都炸开了,这些都是主人赏给它的零食,就等着宜图同意,它就可以开动了。   江寒屿看不见煤球的脸,毕竟房间光线暗,小家伙又是黑漆漆的一团,知道它是生气了,依旧没有停止欺负它的动作。   以至于他并没有注意到,浴室里的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宜图关掉水龙头后,卧室里却传来了煤球生气的低吼。   他拿着毛巾的微微一顿,加快了擦拭穿衣的速度。   拉开浴室的门后,白色的水蒸气被带了出来,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来人,宜图无奈道:   “你别欺负它。”   闻声抬起头的江寒屿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宜图,见这人身上的睡衣穿的好好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   宜图:“?” 第111章   “你怎么来了?”   宜图的头上顶着一块白毛巾,湿漉漉的发尖还是不断有小水珠在往下滴落。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沉默了两秒,一时之间居然还真的没有正当理由可以回答他。   只好略显心虚,故作气势道:“门上又没贴警告我不能来啊。”   宜图擦拭头发的手一顿,真被男人气笑了。   “那房间装房门是干嘛的?”   男人微微挑眉,脸皮越发厚了起来。   “谁知道呢。”   “也许是用来防贼的,我又不是贼。”   江寒屿随意的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顿时让这间不算小的卧室变的有几分局促。   他修长的腿往前迈了两步,便直接和宜图面对面站着了。   宜图身上还带着沐浴后未全部消散的热气,轻轻一嗅便闻到这人身上淡淡的清香。   “你怎么不是,家贼才难防呢。”   尽管是这样的距离,这人也并不像以前那样对他紧张又防备了,甚至还笑得挺开心的打趣他。   这让江寒屿觉得新奇的同时,又莫名的感到心情愉悦。   到底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的发生转变,而身处于局中的两人也并非全然不知。   城外的丧尸大军将退未退,一直停留在中圈与内圈的边缘线上,好似随时都可能发动第二次进攻。   于是距离它们最近的垚城与鑫城不得不为此处于长期的戒备状态中,生怕稍一不留神丧尸潮便会立刻涌动而来。   然而这样僵持的状况持续了快有三天左右的时间,丧尸大军一直都没有丝毫的动静。   五大主城的能量核在消耗,尤其是经此一战的垚城和鑫城。   他们击杀高级丧尸从而获得的能量核数量,远远填补不了穿透炮台运行的那短短小半夜。   很明显这是一场相当艰难的拉锯战,只要人类这一方先熬不住,庇护城就会不攻自破。   这期间,宜图和许蘅几人曾去过垚城几次,方块King邢主离开之后,垚城便由方块queen云瑶掌管。   宜图去的时候,垚城的情况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由于此前一战,垚城开启的炮台要比鑫城多上一半,所消耗的能量核也是巨大的。   这就导致垚城没过几天便陷入了能量资源匮乏的情况中,只有垚城最中间的那三座高楼还处于通电状态之外,其余全部停电停水。   而宜图刚到不久,便听到云瑶让属下关闭垚城之外的侦查能量罩的命令,毕竟他们的能量核已经所剩无几,没办法再维持正常的消耗。   “你们的人好像少了很多。”   宜图看着空荡荡的大厅,除了狂徒的附属战队成员还在之外,此前入住垚城的其他战队好像都不见了。   “是的,我让他们离开的。”云瑶面色平静,“正如你所见,垚城就快要撑不住了。”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到了晚上我们的大灯是舍不得开的。”云瑶笑道:   “那些战队我都劝走了,养不起也耗不起。”   听到这的宜图笑了,“那你是赚了。”   云瑶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这人的冷幽默,宛然一笑道:   “那肯定是我赚了,装进口袋的钱,还能再要回去不成。”   这些战队都是交了入城费的,结果并没有住上太久便被该城的城主劝走,只能再转入其他四大主城。   然而此时的入城费已经今非昔比,没有最高只会更高。   “需要我们鑫城的一点帮助么?”   笑归笑,他们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事实,宜图斟酌着开口道:   “鑫城的能量核余下的还有不少。”   如果垚城第一个倒下,那么很快便会轮到鑫城遭受磨难,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云瑶还是摇了摇头,尽管神情略带感激,但她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不打算再守城了。”   云瑶不打算守城的原因,并不是垚城里的战队没有实力守城。   如果她不劝走绝大多数的玩家,这么多人即使效仿鑫城,也是能坚守挺长一段时间的。   但云瑶不打算守城,能量资源缺乏只是其中之一,而更多的原因则在于她不觉得有守城的必要。   从那一夜的轰炸声接连不绝,云瑶不计成本的屠杀丧尸大军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弃城的准备。   垚城的面积最广,这是它最大的优势也是它最致命的劣势。   没有更多玩家、更多精力全方面防守,垚城太容易被突破了。   而云瑶之所以参与联动赛,也只不过是为了替自己的Jack讨回点公道。   如今梅花鹿被淘汰出局,黑桃queen花伞则作为另一座庇护城的城主,她一时半会也无法动手。   更何况方块King邢主在离开之前,又再三叮嘱于她,云瑶只能放弃发难的打算。   她不在乎垚城的存亡,也无所谓弃城是否会影响她的脸面。   云瑶已经是王座玩家了,一场联动赛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实际性的问题。   抛开重重规则与限制不谈,拥有诱惑牌的她在某种时刻就是无敌的。   宜图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弃城之后呢。”   “弃城之后,现在垚城内的所有人都会跟着我去往淼城。”云瑶说。   “淼城?”宜图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花伞所在的那座城?”   云瑶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晦色的无奈。   “我的国王在离开之前嘱咐于我的,我不得不听。”   “梅花鹿归于方块之后……”云瑶顿了一下,神情略微恍惚。   “一切都变了。”   听到这话的宜图微微蹙眉,他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梅花鹿到底和方块King说了什么,才让一向护短的邢主接纳了她不说,还为此三番四次的告诫最爱的属下方块queen云瑶。   “方块Jack吟月到底是怎么没的?”宜图问道。   云瑶苦笑一声,“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邢主告诉我,吟月是自己放弃了身份牌,听上去就像是场天大的笑话。”   “吟月放弃自己身份牌的原因是什么?”宜图皱眉。   一定有一个足够站得住脚的理由,这样才能说服方块King邢主饶过梅花鹿。   云瑶的目光看向远方,上挑的丹凤眼里尽是迷茫与无措,她只轻轻的吐出了四个字。   一个宜图万万没想到、又赤裸裸摆在所有玩家面前的事实。   “彩蛋游戏。”   方块Jack吟月已经到了四年之期,王座玩家不像普通玩家那样还能再拖两年。   赌徒游戏里玩家的身份牌等级只能升不能降,所以吟月也没有办法和其他人交换自己的身份牌。   等待她的除了彩蛋游戏,便只能主动放弃生命。   而吟月之所以选择后者,无非是她不想遭受更多的痛苦,而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云瑶。   她不想云瑶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也许她还活在某个地方,只是他们被系统剔除了相关记忆而已。   当彩蛋游戏里再也走不出来任何一个活人时,所有人心里都抱着这样的一丝期望。   也许接受现实太苦太难了,但这样一个虚幻的泡沫要美丽得太多。   吟月在交出自己的身份牌时,要求梅花鹿答应她一个条件。   她要求梅花鹿代替自己好好守着方块queen云瑶,并要求董欢陪着云瑶一起进入彩蛋游戏。   由于吟月技能牌的特殊性,一旦梅花鹿应下了承诺,那么势必会立即生效,即使牌的主人身亡。   梅花鹿必须照做,如果她违反了约定,就会被自己所下的承诺吞掉身份牌。   云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毕竟吟月的那张技能牌生效后也是无迹可寻。   宜图回到鑫城便没有再上瞭望塔,直径回了自己的房间。   到底是吟月宁愿选择死亡也要逃避彩蛋游戏的这一消息,给了他太多的冲击。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能让无数人绝望至此。   宜图坐在椅子上摸着煤球柔顺的毛发,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由于能量核紧缺,煤球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敞开肚皮吃个欢快了。   他打着哈欠缩在宜图的怀里,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又是没有能量核的一天,真是没劲呢。   但是它又生出一丝丝期待,今天那个凶凶坏坏的男人还会来么?   宜图在桌子前坐了没一会儿,便松开煤球,拿上浴巾转身进了浴室。   宜图这人相当爱干净,一天能洗两边澡。   但有时候洗澡并不一定是为了清洁身体,而仅仅是为了清空心里的负面情绪。   所以江寒屿来的不巧,但他本人却觉得相当巧,并且十分满意。   丧尸潮一直停滞不前,所以男人来鑫城的次数明显多了很多。   与其说他是来鑫城打探情况,不如说就是来看看今天他的配偶又在做些什么。   江寒屿将一枚颜色深红的能量核塞进了煤球的嘴里,小家伙立马心领神会的闭上了嘴,这就被收买了。   有了之前的教训,江寒屿也不去逗猫了,免得里面的那位听到动静,一早就知道他来了。   这样事情就变的无趣极了。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了很久也没停,这让江寒屿等的有些无聊,又察觉到了一丝奇怪。   心情不好么?   事实上宜图的心情算不上多糟糕,但也不算好。   他关掉了淋浴,由于想事情想的入神,一时之间并没有察觉到卧室里进来了人。   宜图只是简单的擦拭了一下身子,便在腰上围着一块浴巾便打开了门。   在看见卧室里的来人时,他迟钝的思绪终于归拢,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你怎么来了?”   江寒屿没说话,只是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宜图几乎半裸的身上。   由于冲洗的太久,以至于形状优美的薄唇没了血色,好看白皙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而赤裸着的胸膛上则是一片细腻的雪白与两点俏粉,深黑色的标记就在这之上的右方,贴着心脏。   有水珠缓缓滴落,顺着流畅的肌理往下游走,江寒屿的眼眸暗了又暗,喉结止不住的上下滑动。   察觉到这一点的宜图止不住的浑身发热,赶紧拽过一旁的睡衣套了上去。   于是男人不满、又带着调侃笑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亲都亲过了,有什么不给看的?”   听到这话的宜图硬生生的被气笑了,“亲都亲了,改天是不是要一起睡觉啊?”   江寒屿一愣,随后失笑着站起身。   “还有这种好事?”   宜图:“?”你他妈,拳头硬了。 第112章   “它们在内部筑巢了。”   江寒屿重新坐回了椅子里,动作慵懒的翘起二郎腿,眸色明亮的看着宜图在一旁穿好衣服。   听到这话的宜图愣了一下,“你去看过了?”   男人点点头,由于侦察丧尸的存在,导致他们还没能靠近丧尸大军,便会立即被发现,更别提进入丧尸潮的内部。   但江寒屿却不受这一条件的限制,毕竟他的那双翅膀有着离谱的飞行能力。   一般来说,丧尸潮涌之后是不会像这样停滞在中圈里的,它们会很快退回寂静领域,回到自己的首领身边接受精神安抚。   可现在,这群丧尸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在内部筑巢了。   丧尸筑巢是为了安顿、保护本体较为脆弱的丧尸王的。   “你知道是哪只丧尸王么?”宜图微微蹙眉。   “看不清。”江寒屿逗弄煤球的手一顿,“数量太多了,而且……”   “未必是一只。”   “云瑶打算弃城,如此一来下一波直面丧尸潮的便只剩下我们了。”宜图看向男人,问道:   “你觉得鑫城到时候该怎么做。”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微微勾起薄唇,神情淡淡道:   “弃和守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宜图没听明白,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人是在回应自己说云瑶弃城的事。   果然,江寒屿便接着说道:   “既然鑫诚在你的手里,你想守就守想弃便弃。”   “云瑶有所退路,难道你没有么。”   听到这话的宜图心里有不小的动容,然而他还没得及说什么,男人便后悔的改口了。   “守什么守,直接弃城。”   “夜王送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江寒屿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冷笑一声。   宜图:“……”   “要不要跟我回焱城,我的房间还满大的。”男人放肆的目光落在宜图的身上,笑的相当不怀好意。   宜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羞恼,又好似什么情绪都没有,也许他早就对这个人麻了。   “窗户在那边,需要我给你打开么。”   “宝贝客气了。”江寒屿还赖在椅子上一动没动,丝毫没有走的想法。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这人相处的越久,便越能了解这人的脾性。   江寒屿不犯浑的时候不怒而威,整个人像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尊神。   可一旦犯浑,他就是混蛋是坏人,是扰得你心烦意乱的家贼。   男人不愿意走,宜图自然也不可能赶得了他。   事实上,他也差不多习惯了江寒屿的存在,两人居于同一间屋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寂静领地好像有一只沉睡多年的丧尸王,听系统的描述好像很强。”   宜图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一旁拿能量核逗猫的男人。   “嗯,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一战。”   “白色亡灵的诞生,可能就是这只丧尸王能量核能量满溢出来的产物。”   宜图重新低下头在手绘的地图上标注位置,与其说是在和江寒屿说话,不如说是在和自己确认事实。   男人没有回话,宜图也不去看他在做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宜图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寒屿。”   “嗯?”江寒屿眯着眼睛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他躺在宜图的床上怀里抱着死活要走的煤球,被褥之间全是自家配偶身上淡淡的清香。   “你的精神状态会受到白王的影响么?”   白王就是那只不断能制造出白色亡灵的丧尸王,系统对其的评判是精神力远驾于其他丧尸王之上。   男人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煤球挣脱怀抱跳上了主人的书桌台,歪着头满眼的好奇。   宜图偏头看了一眼江寒屿,以为那人睡着了,便没有再出声打扰。   谁知过了好一会儿,房间内才响起那人透着几分清醒的声音。   “或许吧。”   宜图写字的手顿了一下。   时间又过了两天,这是联动赛进行的第十四天。   中圈外的丧尸群中已然鼓起了三个硕大的巢穴,它们筑巢的行为终于停止了。   而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林,没能带动丝毫的响声,天空沉沉见不到太阳,寂静在蔓延。   许蘅站在瞭望塔上,他看了看已经空掉的垚城,又看了看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的丧尸群。   “就算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这也太久了。”   和他站在一起的欧骋点点头算是附和,事实上他们都知道这场暴风雨就快要来了。   之前丧尸们停止进攻,无非是在专心筑巢无暇去管他们。   而现在筑巢工作已经完成,被接过来的三位丧尸王也已抵达,新的战争即将开始。   宜图本以为这群鬼东西会等到第十五日在动手,但谁知重新获得丧尸王感召力量的它们,在第十四日的夜晚便按捺不住发起了进攻。   鑫城的金色能量罩不断闪动缺失的光芒,那是丧尸进城穿过了光圈,暴露了所在的位置。   被报警器惊醒的众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磨难终要来临的觉悟。   他们部分人有条不紊的上了炮台,启动穿透炮阻止更多的丧尸越线,而另外一部分则上了城道。   宜图站在瞭望塔上向下看去,无数的丧尸密密麻麻的扑涌而来,大多都被穿透炮轰灭,或是被城道上的玩家收割干净。   二十分钟过去了,别说丧尸王没有露头,就连一向打头阵的白色亡灵也没有出现。   炮台不可能长时间轰鸣,他们没有那么多能量核可以消耗。   而掌控局面的某只丧尸王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它们在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如果能量炮一旦停止运行,那么鑫城便会瞬间沦陷。   这并不是宜图想要看到的结果,在他的计划中鑫城沉沦是必然,但即使是沉沦,也要发挥出最后一点价值。   “得想办法把丧尸王逼出来。”宜图沉声道。   “能有什么办法?”许蘅心里也焦灼的很,“除非久攻不下,我们能撑得了么?”   宜图看了他一眼,“那就智取。”   在宜图的命令下,穿透炮台开始逐一关闭。   眼见着还剩最后四台正常运行的穿透炮,很快又被熄灭了一座。   而丧尸围城,进攻也越发的猛烈起来。   宜图带了一人快速上了城道,此时的城道上满地的碎肉残肢,全是丧尸们企图爬上来被玩家们砍掉的。   “怎么把穿透炮关了?”欧骋手持镰刀,满脸是血,喘着粗气质问道,“我们拦不住了,除非战死在这里!”   宜图没有多余的解释,面色冷静:“再撑撑。”   听到这话的欧骋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气,“什么叫再撑撑?撑多久?”   “我可以为你战死在这里,但他们呢?”   欧骋指着远处明显已经有了怯意的战队玩家们,手臂挥舞之间斩断了一只冲到脸上的丧尸头颅。   一滴血溅上了眼睑,宜图眨了一下眼睛,沉声道:“你得信我。”   欧骋看着他没说话,只是低吼一声转头扑向身后的丧尸。   “走。”   宜图带着可可上了城楼,小姑娘也是胆子够大,一路上去丝毫没有惧意。   接到通知的游柯已经在城楼之上等着他们了,见到来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有点诧异的问道:   “不是说要逼出丧尸王么?就我们三个?”   “不,是你们两个。”宜图指正之后,游柯更加难以置信了。   反倒是那名叫可可的小姑娘很自信,她看向游柯目光有点挑剔。   “把你的强化牌用在我身上,速度。”   游柯半信半疑的看看宜图,宜图点头之后,他才释放了自己的强化牌。   游柯的这张牌不仅可以强化技能牌,还能强化武器、身体甚至是精神力,属于锦上添花那一类。   夜莺战队中,这张牌的用处大多会在两个人的身上体现,那就是欧骋和许蘅。   前者的武器被强化后,死亡镰刀会分裂成双刀,强度与第一把无异。   而后者的技能牌被强化后,则能使许蘅命令牌场内的所有NPC。   可可坐上城楼的栏杆,看着十几米的城下是乌泱泱的丧尸,清了清嗓子开始吟唱起来。   她的技能牌月之吟唱可以催眠怪物NPC的同时,并为己方添加一层月之护盾。   月之护盾很厚,能抵御百分之五十的伤害。   但由于可可的这张技能牌生效太慢,并且中途不能被打断,所以有些时候这张牌就是个鸡肋。   如果不是宜图找到她,她都快忘了这张技能牌的存在。   而宜图之所以如此清楚的知道,则是他曾在论坛上看到过一个小姑娘用催眠曲哄睡了怀里的一只恐怖鬼婴的视频。   那个小姑娘就是可可。   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牵制住丧尸群,从而逼迫丧尸王主动现身。   可可的催眠曲是宜图能想到最不费成本的一招。   丧尸们一个叠着一个,它们速度极快的爬上了城墙,没过一会儿城墙之上便密密麻麻的挂满了丧尸。   而城道之上,越来越多的丧尸跳入城内,或是面露狰狞的扑向玩家。   欧骋的镰刀劈下去的瞬间,几乎快要抬不上来,因为有太多只手死死的抓住了刀身。   许蘅的及时到来解救了他这一困境,趁着丧尸被迷惑的片刻,男人收割了它们的头颅。   此时,城楼之上传来女生清亮温柔的歌声,带着莫名能安抚人心的奇效。   欧骋下意识抬头看向城楼,那里已经没了宜图的身影。   可可的歌声很快起了作用,城墙之上的丧尸们逐渐开始变的行动缓慢,甚至有几个已经抗拒不住闭上了眼睛。   两分钟之后,扒在城墙上的人梯开始大规模的坍塌,场景十分壮观。   而还在城道之上尚未撤离的玩家们,怎么可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一把火成全了罪恶。   但火海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被几个火焰丧尸吸收掉了能量。   白色亡灵的身影再次降临在这座久攻不下的庇护城上空,它们白翳的眼眸冷漠无情的注视着下方的人类。   强大的精神控制使它们很快便唤醒了陷入沉睡的丧尸群,可可的歌声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而白色亡灵的现身却正是宜图想要的。   白色亡灵和普通高级丧尸不同,它们的数量更为稀少,有些时候地位甚至和丧尸王差不多。   如果它们开始接二连三的死亡,巢穴里的丧尸王不可能袖手旁观。   白色亡灵很快便发现了宜图所在的位置,大量的丧尸开始朝着他所在的地方疯狂涌去。   大抵是宜图亲手杀死了它们的同伴,以至于它们对其忌惮非常,第一时间也不敢再站在丧尸潮的前方了。   但很显然,再多的丧尸也无法阻止宜图无差别的精神攻击。   最左边的白色亡灵是第一个破防的,白翳褪去之后,它脆弱本体暴露在空中的刹那,刺刀瞬间刺穿了它的上颚。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太过震惊,以至于其余白色亡灵错愕片刻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向后退却。   丧尸大军顿时失去了重心,而可可的歌声则再次在城楼之上响起。   这是宜图亲手布下的一场死局,只要丧尸王不出现,这样的死局就无法逆转。   白色亡灵撤离后不久,第一只丧尸王终于被迫离开了自己的巢穴,前往战线。   宜图在收割丧尸头颅的空余中,向下瞥了一眼,那是一只身材臃肿、脖子却很长很细的丧尸王。   宛如鸡蛋大小的黄色能量核就镶嵌在那丧尸的喉结之下,发出诡异的光芒。   丧尸王痨歌。   此时它已被众多丧尸团团拥簇到了城墙之外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宜图这才想起这玩意的天赋异禀。   “捂耳朵!快捂住耳朵!”   然而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宜图的呐喊消失在一阵尖锐刺耳的哭泣声中。   这种哭泣声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将其割破又碾碎,耳朵在接收到声音的瞬间便已然失聪。   即使提前捂住耳朵的宜图也不能幸免,剧烈的眩晕感导致他不得不扶着城墙,才能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恶心的感觉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捂着嘴巴止不住的干呕。   等他缓过神,再泪眼婆娑的向下望去,血色潮涌将至。   宜图心里一沉,下意识的翻下城墙,风环的力量不能完全发挥出来,他只得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他连忙爬起来,看到周围都是及时下城道的同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许蘅摔在了欧骋的身上,他没怎么受伤,但作为肉垫子的欧骋硬生生的被震出了一口血。   “走!”宜图强撑着跑过去和许蘅一起将人拽起,“城门一会就破了。”   他们这一批受伤的玩家,很快就被躲在鑫城内的几人接应到了安全的地方。   鑫城的城门被推倒,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   他们都聚在这小小的研究所内,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不是沮丧,不是挫败,更不是绝望,而是一种微妙的兴奋与激动。   “红皇后哥哥,痨歌会按照计划进城么?”可可忍不住问道。   听到这一称呼的宜图,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会。”他没有过多的废话,神情笃定非常。   “你确定你的计划一定万无一失么?”丁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现在鑫城已经被攻破了,到处都是丧尸,很快我们就会被找到,丧尸王痨歌完全没有进来的必要。”   宜图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可以质疑我的实力,但真的不应该质疑我们大家做到这个份上的努力。”   “白色亡灵都不敢和我正面对上,它们普通丧尸又凭什么呢。”   丧尸王痨歌一定会进城的原因有两个,一则是白色亡灵对宜图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它们必定要找到宜图并下狠手。   而这样的事不可能由白色亡灵来做,那么便只有丧尸王痨歌来动手。   而第二个原因也很简单,宜图提前让穿透炮台停了止运行,就是为了传递给白色亡灵一个错误的信息,他们的能量核已经殆尽。   如此一来,少了最大的威胁之后,这座城里便没有了任何可以击杀丧尸的武器。   何止是痨歌会放松警惕,所有尚有智慧的丧尸都会松懈防备之心。   宜图费尽心思布下的局,已经到了要收网的时候了。   即使无法留下这座城,那么便杀一只丧尸王祭城好了。   宜图看着监视屏内,一步步走向穿透炮台射击范围里的丧尸王痨歌,嘴角微微上扬。   他拍下启动按钮的瞬间,早已被设定好的程序开始运行,二十四座穿透炮台精准狙击。   轰炸声响彻寂静无比的夜,而痨歌尖锐凄惨的哭泣声短促又剧烈。   二十四枚穿透炮击打在身上,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它便被轰成了碎片,连带着它四周的众多高级丧尸一起,瞬间泯灭成灰。   研究所内,众人脸上的震撼尚未褪去,宜图淡淡的声音唤回了他们恍惚了的意识。   “走了,下一站焱城。”   就在宜图刚想打开门的时候,许蘅突然出声道:   “等等!黑桃King好像来了!”   宜图愣了一下,立即转身看向显示屏。   男人的身影在火光中一闪而过,好似在寻找些什么。 第113章   江寒屿到的时候,鑫城已经被炸成了一堆废墟。   灰尘四起的周遭,时不时闪过已然陷入疯狂的丧尸的脸,它们在追赶一时不慎走失的玩家。   穿透炮轰鸣声,丧尸嘶吼声,以及同类的呼救声,声声入耳。   江寒屿眼里浮现出一抹不耐的烦躁,场面太乱了,灰尘又扬的老高,他根本找不到宜图所在的研究所。   而废墟之中时不时有玩家向身处于半空中的他伸出手,满脸绝望的哭喊着求救。   男人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略过那一张张垂死的脸,随后投向了不远处发生爆炸的地方。   有什么东西在销毁穿透炮台,轰鸣声逐渐减弱,以至于鑫城的丧尸越来越多,根本消灭不完。   江寒屿微微皱眉,随后速度极快的飞了过去。   而跟在他身后没多远的魔牙战队其他几人,即使求助的玩家就在不远处,他们也并没有施以援手的打算。   不仅仅是梅花queen危洲如此,就连一向心肠不错的沈月舒也是如此。   他们都十分清楚的知道,游戏不是现实。   同在恶劣的处境中,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更何况这本就是一场淘汰比赛。   危洲没有去管不远处的叫骂声,仿佛听不见一般,他只是用刀将碎石挑开,露出深藏在其中的能量核。   “拿到了么?”沈月舒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皱着眉看向不远处:   “炮台在爆炸,有可能是另一只丧尸王出来了。”   危洲将那枚宛如鸡蛋大小的能量核塞进口袋,并没有走的打算,神情自若道:   “有老大在,能出什么事。”   而事实却正如危洲所说的那样,宜图通过仅存的那一只监控器看到,男人那边并没有出什么事。   他只是正巧和四只白色亡灵,以及一只名叫红眼的丧尸王对上了。   丧尸王红眼足足有三米多高,站在众多普通丧尸中,显得是如此的庞大与显目。   也正是因为如此,被设定了智能选定的穿透炮台,会自动锁定等级更高的目标进行击杀。   但这些穿透炮台还没有完全转过炮身,将炮弹对准丧尸王,便先一步被红眼击毁爆裂。   丧尸王红眼的脸上没有完整的眼睛,反而只有两个大大的血洞般的眼眶,里面没有正常的眼珠。   而耀眼的红色能量核就镶嵌在他的额间,发出异常邪恶的光芒。   凭借着这一能量来源,红眼的血洞眼眶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射红色激光,强度足以摧毁任何一座二十层的高楼,就连穿透炮台也无法幸免。   而很显然,丧尸王红眼之所以这么快就在痨歌身死之后抵达鑫城,原因无非是宜图的疯狂做法彻底惹怒了白色亡灵。   它们现在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对白色亡灵具有威胁力的人类。   鑫城沦为废墟,穿透炮台彻底被毁,很快宜图几人所在的研究所,也被巨型丧尸硬生生的砸出了一个硕大的洞。   在白色亡灵的精神控制下,这些丧尸很快便认出了宜图的模样,面目狰狞的扑了上来。   宜图不得不和许蘅几人分开走,这群丧尸对他一直穷追不舍。   尤其是在白色亡灵的操控下,它们清楚的知道宜图所在的位置,开始有意的进行围剿和拦截。   起初宜图还能动用手上的风环寻找一个小的突破口逃走,但随着丧尸的数量增加,几乎全城的丧尸都为他奔赴而来。   眼见着很快就无路可逃,面对着四周逐渐靠拢过来的丧尸群,宜图的心脏高高的提起,神经紧绷。   而另一边很快就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危洲几个,眉头紧皱的看着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丧尸,它们在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怎么回事?”   “它们在围剿红皇后。”   沈月舒抬头看向依旧站在半空,尚且没有动作的江寒屿。   “不得不说,红皇后倒是挺会拉仇恨的。”   复苏者贺子溪双手抱胸,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嘴角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笑意。   “是啊,他倒是玩了一手好计谋,我都甘拜下风了。”   钱香香站在她几个哥哥身旁,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她很想开口说话,但又知道自己的话不能问出口,急的频繁回头看向自家老大。   红皇后可是老大的配偶,落难他们真的可以不管么?   漆黑的夜里,宜图感觉自己是被狼群盯住的一块肥肉,根本无处可逃。   他没有呼救,因为那根本就是徒劳,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一个玩家的出现。   即使他知道不仅仅是魔牙战队来到了鑫城,其他两座城的城主都派人过来了。   而他之所以陷入如此困境却无人支援,除了自己判断失误是重要原因之外,其余人都在等着他这匹黑马会作出怎样的逆袭。   或者说,会给观众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而此时此刻的宜图,根本没有时间去在乎旁人的看法,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一圈的丧尸身上,大脑疯狂的计算着到底该如何摆脱困境。   【匿名玩家3947:唉,红皇后逃不掉了吧,这些丧尸太多了啊。】   【匿名玩家3920:是啊,死在这里有点可惜了,毕竟他是为了三座城才放手一搏的,结果这三个城主居然都袖手旁观??】   【匿名玩家4867:能不能不要道德绑架啊,红皇后做这些是他自愿的好吧,谁逼他了?要不是他想装逼会落到这种地步?(无语.jpg)】   【匿名玩家3749:笑死,楼上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一定是孤儿且没妈,见过自私的没见过这么自私的,自己的心是黑的就以为所有人的心都是黑的,爷吐了。】   【匿名玩家4758:这种情况本来就是唇亡齿寒,鑫城的后面就是焱城和淼城,我们家红皇后死后,其他三个还会远么?(笑嘻嘻.jpg)】   【匿名玩家4278:红皇后很强,即使真的不走运还有他的配偶啊,被淘汰的可能性不大。】   【匿名玩家4963:???上面那位你把话说清楚(微笑.jpg)】   【匿名玩家7836:卧槽,真相了真相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兄弟们快来下注!!】   【匿名玩家4651:我赌他会被淘汰,别开玩笑了,他的配偶到底是谁啊?黑桃King?人家到现在也没去管他的死活啊。】   【匿名玩家8742:我赌不会,别问为什么,女人的第六感!】   【匿名玩家4983:他都被丧尸包围了,这怎么救啊,除非大魔王冲进丧尸堆里带他走,否则神仙来了也寸步难行。】   【匿名玩家4769:!!!不是不可能啊,想想我就……啊啊啊,桃心yyds!】   然而无论观看区的观众怎么猜怎么想,事实上并没有一个人主动现身表现出想要救人的意图。   夜王抱着手臂站在废墟楼里向下看,这个位置挑得很好,以至于他能将被丧尸包裹在其中的红心queen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还不下去救他么?”   男人身边的花满有点担忧的看着下方,那道劲瘦的身影在竭尽全力的击杀源源不断扑上来的丧尸,她都快要辨认不出谁才是红皇后了。   梅花King夜王摇摇头,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淡定与胜券在握。   “急什么。”   “他还能再撑一会儿,等到他真正绝望濒临死亡的时候,我去救他才知道感激。”   听到这话的花满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宜图几乎与丧尸杀红了眼,他尽量避免被丧尸咬伤,但无论多么敏捷的躲闪在越来越多的丧尸压迫之下,都是徒劳罢了。   他本能的抬头看向天空,但奈何这注定是一个漆黑无力的夜。   他看不到江寒屿,那人自然也难以辨认已经身在丧尸堆里的他。   就在宜图有了放弃挣扎的念头时,不远处的天空突然亮起了一道金辉色的圣光。   这道足够庄严肃穆的圣光照亮了残败的鑫城,也照亮了快被淹没在丧尸堆里宜图的脸。   身在半空中的江寒屿只是淡淡一瞥,下方那形成恐怖数量的丧尸堆,他没看见宜图的身影。   随后男人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不远的四道惨白影子上,当审判的金色巨轮在他的身后浮现,夺目耀眼的光彻底照亮了这漆黑压抑的夜。   不远处的夜王在瞧见这道熟悉的光芒时,脸色骤然一变,低声咒骂:   “妈的!”   江寒屿的手伸进了不断转动的生命巨轮里,并从中拿出了审判之握。   于是众人得以瞧见这件传说中的武器,差点杀死梅花King夜王不死之身的神阶武器。   审判之握是一张巨大的弓,它被大魔王握在手上拉开的刹那,仿佛有日月星辰为之运转,天地骤然失色到看不清圣光之中的人影。   而当审判之箭划过天际,时间与空间有片刻的凝固、错位。   箭羽是一道金色的流光,它所划落过的任何地方,都只剩下空荡的虚无。   于是他们看见,白色亡灵那根本无法选中的身影瞬间在流光的冲击下,泯灭碎裂。   宜图本能的抬起手臂挡在面前,然而本该疯狂扑来的丧尸并没有落下尖利的牙齿。   它们在某一瞬间,神情全部变的非常呆滞,好似失去了某人的控制一般。   宜图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只看见了那道金色流光的尾巴。   即使这样,也是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流光一闪而过,就在宜图觉得没看仔细而可惜的时候,第二道流光再次从天空划过。   比第一次更加灿烂夺目的金色流光,准确无误的撞击在了丧尸王红眼的身上,带着无情与神圣的光芒。   而围在宜图身边的丧尸群突然开始哀嚎骚动,像来时那样潮涌般冲向了它们的王,试图挽救既定了的事实。   宜图有片刻的愣神,他好像被自己的配偶救下来了。   审判之轮在空中形成瑰丽绝美的画面,宜图试图看清江寒屿的脸,但奈何圣光太强,他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   这时,许蘅几人终于找到了他,朝他跑来。   宜图刚打算收回目光,那道模糊的影子却突然偏过身子朝下看,好似在寻找确认些什么。   宜图心里闪过一丝错愕,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下一秒,他的游戏屏幕亮起,上面显示一条未读消息。   【江寒屿:看见你了,丑兮兮的,被打哭了吧?】 第114章   观众们不知道为何准备离开的红皇后,忽然站在原地轻笑开来。   当外表的冷漠与坚硬褪去之后,俊美的脸上是一抹浅淡至极的温柔。   【宜图:虽然但是……谢谢。】   沐浴在圣光中的男人薄唇紧抿,一向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寒屿看向远方的茶色眼眸冰冷一片,而英眉紧皱,更显得格外戾气凶狠。   审判之握再次被他拉开,男人健硕的手臂与恐怖的力量,几乎要将其拉至满弓。   第三只神箭悬而未发,而他的脚下方除了失去控制乱成一团的丧尸群之外,已经没有了任何一只可以针对的丧尸首领。   这只箭要射向何处?   江寒屿收到了自家配偶发来的信息,薄唇微微勾起,随后松开了手。   第三只箭羽要比前面两道跑的更远,拖曳着的流光尾巴更大更为绚丽。   它擦破了暗沉的夜,使之渐渐转为幽冥的蓝,天穹为之变色,大地浮沉。   第三只审判之箭落入了中圈的边线,那里是丧尸群筑巢的地方,也是它们刚刚崛起的寂静领域。   而这新的丧尸国度不过仅仅存在了短短数个小时,便转瞬间破灭在流光的冲洗中。   游戏系统播报声在每个尚来不及反应的玩家耳边响起,一声接着一声。   【黑桃King玩家击杀丧尸王红眼,雷霆一击!】   【黑桃King玩家二度击破丧尸王仓乌,嗜血成性!】   【黑桃King玩家达成一箭破万军成就!弹指间杀敌无数,所向披靡绝世风华!】   听到播报的宜图脚步一顿,随后才反应过来江寒屿的胆大妄为。   他的最后一箭,直接给了第三只尚未出巢穴半步的丧尸王王仓乌。   “他的实力……已经如此恐怖了么?”许蘅喃喃道。   金色消散之后露出了湛蓝一片的天空,而作为主角之一的江寒屿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去。   宜图没说话,收回目光时余光正巧瞥见不远处旁观的两人,夜王以及他的下属花满。   男人冲其淡淡一笑,左手放于胸前微微低头向宜图致敬,动作优雅且文质彬彬。   随后他和花满便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看不见人影了。   宜图望着夜王离去背影的目光还未收回,微微皱眉,他总觉得这人站的位置有点微妙。   那座废楼的侧面破了一个大洞,碎石堵住了楼梯通道,以至于丧尸们不可能第一时间爬的上去。   而夜王和花满却站在了那里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离去,他们在干什么?或者说他们利用地形在等什么?   宜图的眉头越皱越深,正当他若有所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在身后响起。   “在看什么。”   宜图下意识转头看去,男人高挑的身影印入眼帘,而他的身后则跟着好几位面熟的魔牙战队成员。   他们的出现,足以给人很强的压迫力,尤其是危洲几人的神情都算不上轻松,好似有什么事落在了身上。   而江寒屿的脸上也几乎没什么血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使用审判之握的缘故。   “没什么。”   宜图的心思落在了男人身上,很快便把夜王的事抛在了脑后。   他犹豫着想开口,却便江寒屿冷淡的打断。   “走吧,回焱城。”   江寒屿说完便向前走去,宜图看着男人披着风衣的身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而大步走在前面的男人走了没两步,就发现有人没跟上来。   他的脚步一顿微微偏头,英眉蹙着,俊脸上很清楚的表达了对某人的不满。   宜图内心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连忙听话的跟上。   他并不知道他与江寒屿的这些小动作,早已被观看区的玩家看得一清二楚。   【匿名玩家4863:尼玛的!为什么!我老婆那么乖的宝,居然是别人的了呜呜呜呜】   【匿名玩家4839:呜呜呜,家人们我破防了,这桃心cp他妈的搞不好是真的,哭晕在厕所】   【匿名玩家3948:为何一夜之间,我的心判若两人,还我两个老公!!!啊啊!!】   【匿名玩家4973:虽然我不信什么桃心cp,但是他们两个真的有鬼吧?大魔王刚刚那停顿的一下,不是在等红皇后还能是在等谁?!】   【匿名玩家3948:唉,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桩婚姻妈妈我允许了,乖儿子答应妈妈!你一定要做最攻的那一个!】   【匿名玩家3921:????来,笔给你,你来写怎么让大魔王做受!!!】   【匿名玩家3928:……我淦了,求求你们不要开车,我还小我还是个处男啊!!(辣眼睛.jpg)】   【匿名玩家3847:不!!!我坚信他们就是兄弟!!!我就要做泥石流中的清流!!这不是兄弟情是什么?!】   【匿名玩家4863:操,我要被楼上笑死了,对啊!这不是兄弟情是什么?!(狗头.jpg)】   【匿名玩家4346:哈哈哈哈哈哈,说出来我奶奶都不信!没错,这就是情比金坚的兄!弟!情!】   鑫城一战之后仅剩下二十三个玩家,跟着魔牙战队回了焱城。   焱城要比鑫城大上很多,入住的战队也不少,除了魔牙占了最中心的那栋楼之外,其余人只能挑前面人剩下的住。   宜图他们来的迟,只能挑城边缘上的住楼,一行人灰头土脸的暂时落了脚。   宜图想着江寒屿明显不对劲的臭脸,以及他身上披着的那件风衣,心里有点担心。   他在房间里快速冲洗收拾了一番,便出了楼准备去找江寒屿。   以往都是男人来找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房间里,而他这还是头一回去找男人。   焱城很大,宜图光是靠脚力也要走上好一会儿,这一路上碰到不少陌生的面孔经过。   而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宜图的身上,甚至有几个还捂嘴低声交流着什么,生怕宜图不知道他们在议论谁。   第一次有这般待遇的宜图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他从来都不享受权利或是地位带来的快感与虚荣心。   大抵是家境出身不错的缘故,又加上他上学时一向是老师眼里出类拔萃里的那一茬,他看得多了,自然也看淡了很多。   所以这也可能就是因为太过平常心,才导致他进入赌徒游戏的原因吧。   宜图来到魔牙战队所在的那栋主楼,楼下的大门需要刷脸或是指纹通过才能打开。   想来也是魔牙为了防止别的战队玩家进来打扰,故意设置的。   宜图刚想按门铃,这时楼上正巧下来了一个挺高挺帅的男人。   他穿着花裤衩,手里提着黑色塑料袋,一脸不爽的下来倒垃圾。   宜图没怎么见过魔牙战队的成员,毕竟资料库里根本没有魔牙成员的照片,许多关于他们的视频也都很模糊。   他一时没辨认出来这是魔牙里的哪位,那人却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亮。   很快大门被男人拉开了,贺子溪张嘴就喊道:   “嫂子!嫂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看老大的?”   宜图:“……”   宜图沉默了三秒,这才意识到这人可能真的是在叫他。   “唉嫂子啊,你真的应该来早点的,刚刚老大……”贺子溪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道:   “老大心情不好,我们都排排站着听他挨骂呢。”   听到这话的宜图很快就忽视了贺子溪的称呼,微微皱眉:   “他受伤了?”   贺子溪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还什么都没说这人居然都能猜中?未免聪明的有点过了头。   “确实受了点……伤,嫂子你先进去看看吧,我去把垃圾倒了。”贺子溪替他推开门,指路道:   “老大住在三楼左侧的第一个房间,很好找。”   宜图点点头,轻声道了句谢。   贺子溪冲他笑了一声,便转身去扔垃圾了,这黑色袋子里全是用来给江寒屿擦拭伤口的血纱布。   宜图心情沉重无比,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快了很多,以至于他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三楼左侧的第一个房间门口。   他缓了缓情绪,还没有抬手敲门,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沈月舒在看见门外的人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很快便恢复镇定。   “你来了,他在里面呢。”   宜图点点头,沈月舒让开身子,露出房间内的情景,里面不仅仅只有江寒屿一个。   危洲高大的身材挡住了坐在座椅上的江寒屿,他们都没发现门外多了一个人。   “疼死你算了,那东西只能用一次,你倒好!”危洲冷笑一声,“连开三箭,还一箭破万军!”   “你自己都知道神阶不是个好东西,就算是为了救宜图,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江寒屿有劲的脚踹在了雪白的墙上,疼的咬牙切齿道:   “不是你配偶,你当然不急不心疼了!”   “要是换成小沈呢?沈月舒要是被丧尸包了,我就抱着西瓜坐在那给你鼓掌喊加油!”   “妈的!”男人气的爆了粗口。   大魔王的嘴炮能力一向很强,宜图第一次知道,居然如此彪悍。   “咳咳。”沈月舒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冲宜图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们两个吵架,能不能别带上我?”   “老大,有人来看你了。”   沈月舒也不指望江寒屿能自己发现了,只好出声提醒道。   江寒屿轻啧了一声,极其不耐烦的想喊人滚,来的不是傻逼花伞就是脑瘫夜王,他一个都不想搭理。   谁知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一道好听的声音开口问:   “你伤哪了?”   江寒屿心里一咯噔,身体一僵,转过头来一看。   自家配偶就站在门口,衣服换过了,脸也洗干净了,一如既往的好看,就是……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来了?”   江寒屿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心虚来得莫名其妙。   宜图没说话,只是看向危洲。   危洲哪还不懂他的意思,识趣的和沈月舒一起离开,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宜图这才走到男人的跟前,江寒屿还想藏一藏自己那丑陋无比的胳膊,但宜图按住了他的肩膀,力道还不小。   于是江寒屿那只用来拉开审判之握的右手臂,便完全暴露在了宜图的视线下。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男人一整条右手臂上的血肉全部都没了,只剩下白森森挂着血丝的骨头。   而在肩膀与手臂连接的部位,还在不断的淌血,尽管已经被纱布包住,但很快就渗透了出来。   沉默在两人面前蔓延,宜图一直没说话,最终江寒屿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   “我那三箭并不是完全为了你……刚刚和危洲说的都是气……”话。   他的话没说完便被宜图轻轻的打断,“别说了。”   江寒屿不说话了,他见着自家配偶脸上那浮现的难过神情。   心脏一下子被不知名的东西填满,酸胀的要立即炸开。   难过什么呢?   他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也不是没有受过比这更重的伤,熬过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他已然不把命当命了。   黑桃玩家的宿命本就是这般,所以危洲理解,沈月舒同感,他们做不到报团取暖。   因为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他们是孤独的野兽,只能独自舔舐着伤口。   “我……”   江寒屿想解释,但奈何宜图的眼神很凶,他刚才在队员面前还很嚣张的火焰,瞬间便熄灭了。   宜图不敢碰男人那条废掉的胳膊,只能伸向另一只手。   “手给我。”   江寒屿不明所以,但还是递了过去。   两人的双手握在了一起,彼此的温度互相传递,很快江寒屿的鼻翼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汗。   伤口不疼了,但是他好热。   这种热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房间里开着的十八度空调也不管用。   也许是心情燥热,又或许是宜图传递给他的温度过于炙热,烫的他心窝微痒。   “伤怎么弄的?审判之握能吸收你的血肉?”宜图开口问道。 第115章   宜图知道有些神阶武器或是技能牌,在使用过程中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且越是强大的道具,就越是会如此。   只是他没想到江寒屿除了炽与堕神之翼是需要吸收负面能量,从而达到黑色堕神的出现。   就连审判之握也是这种类型的武器,使用的次数越多,对持有者的伤害就越大。   所以江寒屿握着审判之弓的那只右手,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被吞噬了全部的血肉。   很难想象如果他继续握下去,会不会整个人都会被其吞噬掉。   “神阶的武器使用都很苛刻。”   感受不到疼痛之后,江寒屿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下来。   他靠在座椅上,半垂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光洁的皮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江寒屿没有松开宜图的手,并且握着的力度并不小。   最起码在宜图坐下想要松手的时候,却被紧紧的捏住。   烦躁与暴烈褪去之后,从宜图的这一角度看去,男人的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的宁静与依赖。   很乖。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该有年纪的自己。   宜图心里默默想道,今年的江寒屿也才二十四岁啊,比他还小上两岁的人,却早已习惯了受伤。   也许是心情不错,即使他看上去很想睡觉,但依旧话很多。   “审判之握射出去的每一箭,都是由主人的血肉所铸成的,听上去很可怕,但我却觉得很公平。”   “公平?”宜图看向他。   江寒屿轻扯了一下嘴角,笑的很浅。   “是啊……宜图哥,你知道赌徒游戏的世界里,有属于自己的神话体系么?”   宜图一愣,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便继续说道:   “你所换取道具的地方甘修斯之殿,那是赌神的游戏桌,你所佩戴的风之青环是风神遗失的首饰品,而你为之看重的疼痛牌,其实是疾苦女神的一个分身。”   宜图有片刻的错愕,如果他不是了解江寒屿的为人,他都以为自己的配偶在胡言乱语。   他们互为配偶,是游戏中彼此最信任的人,所以江寒屿能看见他所有的武器与技能牌。   而他则因为身份牌等级的限制,能看到的就少了许多。   “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并没有哪一刻属于过我们。”江寒屿捏了捏宜图的手,“所以我说很公平,使用借来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   “神阶不是个好东西。”宜图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危洲之所以这样说,就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对么?”   江寒屿点点头,“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谁也离不开。”   “所以……这可能就是至今为止,没有一个玩家能真正走出彩蛋游戏的原因。”   起初,他们身在游戏中,是弱小、是无助,是渴望变强的初级玩家。   而随着一座又一座的牌场通过,积分的再累积,他们得到的道具越多也越强,但走向满级并不是终点。   因为满级之上还有王座,王座之上则是凌驾于一切的众神。   而众神存在的这一秘密,其实并不难知道。   随着玩家们一步步走向被安排好的终点,他们的武器与技能牌的阶级升的越高,就越容易发现这一点。   武器开始出现众神的真名,卡牌上一并绘有女神的画像,而用来向玩家介绍的诠释,也不再遮遮掩掩词不达意。   而当任何一名王座玩家知道这一秘密时,毫无疑问,他们为自己建立的强大世界观在快速崩塌。   任由谁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一个事实,他们所为之依赖的、为之深信不疑的东西,其实从未拥有过。   离开了武器与道具的他们,还剩下什么?   人性与智慧。宜图如是说。   江寒屿愣了一下,随后轻笑着否认了前者。   宜图没有开口争辩,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人性早就被磨灭了。   “这本就是个驳论,没有赌徒游戏,我们也只是现实中的一名普通人,不需要任何道具。”宜图道:   “可现在我们已经在游戏中了。”   而彩蛋游戏也未必全无生路,如果它只想判于众人死亡,何必如此麻烦大费周折。   “比起彩蛋游戏,我觉得你更应该关心一下你光秃秃的手臂。”   宜图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能恢复呢?”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笑了,“别担心,两三天就能长好了。”   宜图点点头,“那就好。”   他在房间里一直等到江寒屿睡着之后,才抽开自己已经被握麻了的手。   尽管宜图可以转移疼痛,但两人也不能一直双手交握在一起,更何况他担心夜莺那边有人会来找他。   宜图把空调温度调上去了几度,才静悄悄的转身推门离开。   这之后的几天,只要宜图一有空就会跑来找江寒屿。   主要原因当然是为了给这家伙缓解疼痛,再则鑫城已经没了,他也从城主变成了清闲人士。   没事做,是真的没事做。   夜莺怎么也不可能和魔牙相提并论,前者的事情几乎都要宜图亲力亲为,而后者随便一个队员都能将焱城管理得很漂亮。   所以江寒屿在与不在,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别,毕竟他当甩手掌柜也有一两年的经验了。   或许是宜图来的次数多了,也便和魔牙战队的几个成员混熟了,这些人便开始跟着贺子溪一起嫂子嫂子的喊。   就连和他关系不错的沈月舒也跟着一起胡闹,连带着他的配偶危洲也加入了进来。   只不过危洲这人有自己的倔强,因为宜图比他还小一点,所以这家伙坚持要喊他小嫂子。   这可把宜图弄的哭笑不得,他也纠正不过来这帮坏心眼的家伙,只能随他们去了。   江寒屿那只废掉的胳膊长得挺快,宜图去的第三天,他的胳膊便从一根骨头长成一根肉骨头了。   尽管看上去还是一片血肉模糊,渗人的场景,但宜图已经看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江寒屿这人却死要面子,他不想宜图看见自己丑陋的胳膊,每次人来都要拿块布把伤口盖着。   “还剩下十天不到的时间,联动赛就要结束了。”宜图坐在男人的身边,感叹一句。   江寒屿把玩着宜图修长干净的手指,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又不是见不到了,怕什么。”   听到这话的宜图一愣,面色略显古怪。   江寒屿见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蠢话好像暴露了什么,抓着宜图的手下意识收紧,蹙眉道:   “疼。”   他装的挺像一回事,以至于宜图都没发现自己被转移了话题,连忙问道:   “现在呢?”   “还是疼。”江寒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看上去疼的不轻。   宜图不明所以,他的疼痛牌是在释放状态啊,怎么还会疼呢?   他站起身来想要帮江寒屿检查一下伤口,但那人死活不肯松手。   “你松——”   宜图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   一枚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带着江寒屿身上特有的清冷气息。   宜图整个人僵在那里,四目相对之后,他看见了那人眼里深沉的纯粹欲望。   江寒屿趁着宜图发愣的空隙,又结结实实在这人好看的薄唇上亲了一下,发出一声令人脸红的轻响。   “不疼了。”   江寒屿满意的笑了,下一秒随后他的手便被无情的甩开了。   俊男心碎:“?”   宜图冷笑一声,“疼死你算了。”   他说完便板着羞恼的脸推门离去,危洲过来探望恰巧看见了这一幕。   他不明所以,“小嫂子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招惹他了?”   江寒屿被伤口疼的神经一抽一抽的,开口居然心情还不错:   “我哪敢招惹他呀,他现在才是老大,我供着都来不及呢。”   危洲看他这死德行,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   “看你人模狗样的,可惜长了张嘴。”   江寒屿微微挑眉:“你知道个屁。”   自从这天之后,宜图有两三天都没有再过来找江寒屿。   这让魔牙的其他成员都觉得挺奇怪的,以为两人是闹变扭了,也就没怎么在意。   事实上,宜图自从被江寒屿那一吻之后,就开始了怀疑人生。   他苦苦思索了两三天,其实并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   之前树林里那一吻是那人神志不清,一时糊涂才做出来的事,他还觉得情有可原,可以谅解。   而现在这一吻又算什么?他找不到任何借口与理由,判断能力也快跟着丧失了。   江寒屿胳膊好了之后也没有来找宜图,他知道那人一时半会不能接受,十之八九还在气头上,自己过去了说不定会把事情弄的更糟糕。   事实也确实如此,宜图真的需要时间来慢慢平复情绪。   然而还没等宜图理清他和江寒屿之间的那点破事,丧尸潮却再度卷土重来。   丧尸压过了中圈线,系统的警报才姗姗来迟的响起。   【警告!警告!本次检测到九级丧尸潮正在前往内圈!】   【警告!警告!本次丧尸潮预计会出现超级丧尸王攻城,请各位玩家做好防守准备!】 第116章   九级丧尸潮通报过后,焱城的防护设备在第一时间全部启动。   然而城内的玩家还没有等到第一小波的冲击来临,九级丧尸潮在向前进发的过程中,骤然变成了十级。   这样的转变即在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此时已经是联动赛进行的最后七天。   所有仅存的战队们,都必须在这最后的七天内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否则一旦被淘汰,都是前功尽弃。   尽管被淘汰的战队只要在排行榜的前一百五十名,就都有参赛奖励,但他们与未被淘汰的战队相比,不仅名次差了很多,奖励自然也是大打折扣,少得可怜。   而去年的秋季联动赛,夜莺战队更是连前一百五十名都没有进去便被淘汰了。   这事是个耻辱,顾永年从来不提,而战队其他人跟着荣辱与共,也难以启齿。   而今天这一次的秋季赛,由于有了红心queen宜图的加入,夜莺战队何止是进了前一百五十名。   他们现在的排名稳稳的停在了第五名上,战队积分足足有三百多万,和第四名的赤雀战队,仅仅只差十几万积分。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能顺利的渡过此次的丧尸潮,夜莺超过赤雀是迟早的事。   而顾永年对此是势在必得,长桌上用餐的几人除了他更关心排名之外,都将重点放在了此次的十级丧尸潮上。   他们所有人都十分清楚,最后七天意味着什么。   这恐怕是寂静领域与人类的最后一战,十级丧尸潮代表着寂静领域里所有的丧尸都会参与这场战争。   他们这些躲在庇护城里的人,一旦城亡则人亡。   夜莺的这顿中饭吃的几人心烦意乱,不仅仅是顾永年那几句充满野心欲望的话,还有他们的餐桌一直在轻微的震动。   这是十级丧尸潮压进中圈线的预兆,大地随着它们的前进而发出本能的颤抖。   宜图用完餐之后便和许蘅几人一起,去了焱城的看守台。   焱城要比鑫城大的多,东城门与西城门各有两个看守台,台子高有二十多米,足以看清城墙外如蝗虫过境般的丧尸群。   他们先是去了西城门一侧的看守台,没想到两个看守台上早已站满了人,都是关心此次丧尸潮的战队玩家。   没有办法,宜图几人只好再花十分钟走到了东城门。   东城门这一侧的看守台要比西门的玩家少上很多,因为魔牙战队的成员正站在上面神情严肃的商量着什么,其他战队都被赶了下去。   宜图一眼便在这些人中瞧见了江寒屿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男人正在和自己的副队危洲说着话,俊美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一层夺目的金光。   江寒屿的眉头微皱,好似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又或是心情不太好,薄唇一直紧抿,连多余的废话都懒得说一句,只得危洲一人自说自话。   宜图看了看便打算收回目光,而这时,站在看守台之上的江寒屿好似有所察觉一般,突然低下头来。   猝不及的四目相对,宜图愣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没有赶紧错开视线,反而就那样和那人对望。   江寒屿笑了,仿佛冰雪消融后露出的那一抹温柔春色。   好看且稀有。   这让他想起了江寒屿清冷却纯欲满满的吻,明明是炙热的薄唇,却那般柔软。   宜图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赶紧错开了目光。   “黑桃King是在看我们么?”许蘅有点不确定,“他笑什么。”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尴尬,随后面色淡淡否认道:   “不知道,不熟。”   听到这话的许蘅乐了,他没再说什么,却熟练的打开了战队的观看区,果然收获了不少快乐。   【匿名玩家3847:啊哈?不熟?那狗东西不是在对你笑,爷我吃shi!】   【匿名玩家4790:哈哈哈哈哈笑死,楼上兄弟你格局小了,应该说大魔王不是在对红皇后笑,你吃一年的翔!】   【匿名玩家3749:……嗝,听你们说话我他妈饱了!】   【匿名玩家8753:呜呜笑什么笑,以为这样就能勾引我家老公嘛!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匿名玩家4769:双标这个标签,以后请各位牢牢的贴在黑桃King身上,他妈上一秒还一脸劳资要吃人的鬼表情,下一秒笑的跟花开了一样,爷麻了(点烟.jpg)。】   【匿名玩家4638:到我了到我了,这题我会!上一秒大魔王:真烦啊,利命:在说什么鬼东西。下一秒:嘿,老婆!】   【匿名玩家4866:……操了操了,求求你们别说了,我他妈有画面感了,我可是个铁直男却也觉得这该死的爱情有点甜美???!!】   【匿名玩家4638:唉,少壮不努力,老大磕cp……(悲壮.jpg)有富婆么cpdd!我超猛超壮的哟!】   【匿名玩家5342:giegie,giegie我可以么(害羞.jpg),人家超长时间半小时哦,就喜欢你这样结实的呢!(雀跃.jpg)】   【匿名玩家3321:啊啊啊啊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的眼睛!!】   【匿名玩家3847:好兄弟,吃屎都没给我整吐,不得不说你成功了(呕.jpg)】   原本两个看守台上都有魔牙战队的人,宜图想上去,但又怕那些家伙又没大没小的喊他嫂子。   于是宜图犹豫了一会儿,左侧看守台上的魔牙成员居然都下来了,于是他们便可以正好上去。   许蘅感慨道,“咱们运气挺好,他们还没吃中饭吧?”   宜图:“……”这家伙差点给他整不会了。   他们几人上了看守台之后,便看见了此次十级丧尸潮压线的恐怖情景。   密密麻麻的丧尸们站在了中圈与内圈的线上,它们没有越界一步,但全部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同一个方向。   那就是焱城所在的方向。   “它们不会打算第一个对焱城动手吧?”欧骋皱眉。   吕南摇摇头,“焱城是剩下三座城里最坚固的一座,更何况淼城与森城也都相距不远,琢磨不透它们的动机啊。”   “有件事很古怪。”许蘅看向宜图,微微蹙眉道:“它们的领头人物呢?”   如此庞大几乎望不到边的丧尸大军里,看不到任何一只白色亡灵丧尸,或是显眼突出的丧尸王。   “对啊,这不合理。”沈昊也跟着附和。   “谁在控制着它们?”许蘅错愕了。   宜图紧皱眉头没说话,事实上焱城里的设备要比其他几座城都要好上太多,他们现在所在的看守台上有一套能量检测器,用以检测丧尸潮里异常高的能量波动。   如果当能量阈值高于1,则表示丧尸潮里有丧尸王的存在。   但现在这套可以感应到中圈范围、相当灵敏的检测器显示屏上,却明确的标着一个红色的数字,0。   而这样一个简单的数字则表明,这次丧尸潮里要么没有丧尸王,要么就是有更高级的存在。   起初宜图以为第一种情况不太可能出现,毕竟寂静领域里的丧尸王一共有14只,到目前为止,也才死了八只。   还有七只除了宜图他们刚开始有过合作的银川王之外,其余几只都没有露面。   而这一次的丧尸潮,必定是寂静领域里的丧尸全部发动了,才会造成最高级别的丧尸潮涌。   “没有丧尸王的存在。”宜图沉声道。   “什么?”许蘅一愣。   这些停在中圈线上的丧尸大军们并没有筑巢,这说明它们之中真的可能没有丧尸王的存在。   宜图没有过多的解释,“看它们的眼睛。”   听到这话的许蘅不明所以,丧尸潮本来就距离他们有段距离,高处望去也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轮廓大概。   但当他真的去仔细辨识丧尸们的眼睛后,他震惊在了原地。   “白瞳?怎么会是白瞳?”   “之前我们所遇到的白色亡灵,本质其实是最高丧尸白王能量核所溢出来的能量,所形成的变异种。”   宜图皱眉揣测,他的思路一向清晰明了的可怕。   “而在联动赛开始之前,甚至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后,白王都是陷入沉睡状态,一直没有转醒过来。”   “可现在,恐怕不是了。”   白王一直是个未知恐怖的存在,要知道寂静领域在它沉睡之前,是一个完整的国度,且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诞生过现在丧尸王级别的能量核。   而能量核无法诞生的原因也很简单,就像宜图他们曾经去银川王巢穴里看到的那般一样。   白王也会圈养丧尸,致使它们不断的厮杀产生能量核,然后自己吞食。   但长期以往这般运作,能量核产生的越来越少,越来越无法弥补白王活动时的消耗,它最终还是陷入了沉睡。   而白王沉睡没过几年,越来越多丧尸王的出现,寂静领域开始分裂,形成了如今这般局面。   “它们看上去……好像白色亡灵丧尸。”吕南沉声道。   宜图看了他一眼,“从本质上来说,它们和白色亡灵还是有所区别的。”   “走吧,没什么可以再看得了。”   大致的情况他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许蘅几人尽管不是知道的太清楚,但也没有过多问,回去之后宜图会告诉他们的。   几人下了看守台,另一侧的魔牙战队也正好下来了。   宜图多余的一眼都没看,带着人赶紧走远了。   此时此刻的状况不容乐观,之前两波丧尸潮皆出现过的白色亡灵,宜图一开始以为它们都是独立的个体。   直到今日他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白色亡灵是白王能量核溢出来的能量导致的变种,这没有错,而他们错就错在,误以为白色亡灵也是丧尸的一种。   其实它们不是,它们只是白王的眼睛,是它的另类分身。   它们早就没有了神智,一切的行动思考能力都是白王在操控。   所以这也为什么白色亡灵不具备高强度的作战能力,却几乎和丧尸王们平起平坐的原因。   而当沉睡中的白王意识到,仅仅是靠后来诞生的丧尸王是无法战胜这场比赛时,便做出了自己觉得对的选择。   它利用白色亡灵的控制能力,将剩下的七位丧尸王全部杀死,吸收了七位丧尸王的能量核之后,白王终于苏醒了。   原来在这场战争发生之前,寂静领域就已经率先发生了一场血腥洗牌。   原本宜图以为这场战争也会在夜里发动,谁知道他刚从看守台离开没多久,二十分钟后,白王发动了第一次攻城。   刺耳的警报声在焱城上空不断响起,从住宿楼里跑出来的玩家们皆是一脸错愕的表情。   怎么会来得如此快!   天上的太阳高高挂起,热烈的阳光照得丑陋的丧尸们无处遁行。   它们朝着焱城所在的地方进发,路道中途分成了三波,分别前往一左一右的淼城和森城。   半小时后,焱城的穿透炮被迫启动程序。   东城门的看守台上是魔牙战队成员熟悉的身影,他们的队长面色沉沉,手撑在了护栏之上。   宜图不用想,也知道从那里望下去,只能看见如潮水般的白色瞳孔丧尸。   它们之中有的身上还有能量核,有的则没有,但毋庸置疑的是,无论之前是否有自己意识的丧尸,现在都被白王所操控。   “全是恶心的白色。”危洲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白王到底能控制多少只丧尸?”沈月舒面色也不太好看,“成千上万?”   即使是身为方块queen的云瑶,她的神阶诱惑牌也无法做到如此庞大的数量。   “远远不止。”贺子溪抱胸靠在护栏上,微微皱眉:“如果只是能力变态一点也就罢了,又不是打不过。”   “问题就在于,它的能力不是一般的能力。”沈月舒接上了他的话。   “是海洋啊。”钱香香失神的喃喃道。   如同海洋一般的精神领域,致使她在放出自己的感知力瞬间,便被彻底的淹没。   窒息到差点就无法收回自己的感知,那是沉重的、无法抗拒的压迫力的海洋。   江寒屿看了一眼明显脸色白了一点的钱香香,皱眉道:   “别乱来了,八百年都不用牌,现在想起来用什么。”   钱香香不好意思的笑笑没说话,起初她被自己的队长招入魔牙,是因为她有一张可以起到净化负面情绪的牌。   尽管魔牙战队成员实力都很强,但每一个人的负面情绪都非常的多。   不仅仅是江寒屿深受困扰,变得易怒易狂躁,甚至有些时候会在游戏里失控发疯。   而身为副队长的危洲也同样,有段时间已经病态到看到血,就有一种想要吸食的变态欲望。   他们越变越强,游戏的影子就在他们身上不断的出现。   或许跟技能牌或是武器相关,又或许只是跟精神状态有关。   身为血刃的沈月舒,第一次将自己的技能牌晋级为神阶后没多久,便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   他坐在自己的床头,手里拿着一把刀(有时是水果刀,有时是菜刀),总想着把这把刀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要不是危洲发现的及时,沈月舒恐怕早就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他们很强,也很病态。   尽管他们发病的时间较少,可一旦发起病来,是真的能吓死人。   钱香香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被江寒屿带回了魔牙。   而第一次面对发病的魔牙成员,小姑娘是真的吓的直掉眼泪。   这弄的沈月舒很不好意思,这边手腕哗哗的流血,那边还要替小女孩擦眼泪。   钱香香很愧疚的同时,也很无助。   因为这些人除了江寒屿是在游戏里发病之外,其余的大多都是在现实里发病。   可是现实里的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她又救得了谁呢?   后来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治疗,江寒屿开始不再频繁使用神阶武器,情况得到好转。   而危洲和沈月舒则在漫长的互相扶持安慰下,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刻,他们绑定了配偶关系,彼此做彼此最坚强的后盾。   钱香香的出现起到了作用,但很快又失去了作用。   她在魔牙成了闲人,尽管只要江寒屿高兴,养着也就养着了,但钱香香忍受不了自己只是个平庸者。   再后来,她也成了疯子里的一员,也开始感受到现实与游戏分不清的虚幻感。   那是一种高兴不起来,却又算不上多痛苦的体验。   于是这张仅仅是安抚病人、或是催化负面情况的精神卡便废掉了很久,钱香香收起了这张卡,也收起了漫长的往事。   穿透炮在轰鸣不断,而白瞳丧尸的伤亡情况,却并不高。   它们在被白王控制了意识的同时,也变相强化了身体骨骼。   穿透炮不能大规模的消灭他们,这就导致这场战争经不起对方故意的一拖再拖。   要么,他们尽快杀死白王,要么在万千的丧尸潮里沦陷。   趁着阳光很好,钱香香调动了影子大军。   这些丧尸即使被强化过,但它们的致命弱点还是脖子。   于是,钱香香的影子们开始了无声的反抗,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的很大很壮,有的又很小很瘦。   但这又没有什么关系,谁又能抓得到影子呢?   白瞳皆死于影子的背叛,没过多久,焱城的城墙下便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尸海。 第117章   光与影同在的世界,彼此之间厮杀的难解难分。   尽管此时还是钱香香的影子大军占据了上风,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不需要等到影子们行动力失效,众人头顶上凝聚的乌云层便会先一步遮住烈阳。   这里的天太热太闷了,以至于站在高处的人更是喘不过来气,汗如雨下。   “逼不出来白王,杀再多的丧尸都没用。”沈月舒皱眉沉声道。   危洲几人没有说话,谁不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只是这样一片乌压压的丧尸大军里,根本就看不出来哪一个才是白王。   没有见过白王,也就无从得知它的特征以及外貌。   如果它有心伪装自己,完全可以混在漫长无边际的丧尸群里,直到把仅剩下的两百多人类全部耗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收回来吧。”   江寒屿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城墙之下,攻势越发猛烈的丧尸潮,钱香香的影子们行动的越发缓慢呆滞,技能牌的魔法时间就快要到了。   这一边,钱香香刚刚撤回了对影子们的控制,另一边的危洲和沈月舒互相对视一眼,便纵身一跃。   十米多高的城墙下是密密麻麻往上爬的丧尸们,它们惨白诡异的瞳孔很快便盯上了这主动下场的两人。   然而它们还未能触碰到这两人分毫,凌厉的刀光如影般闪过,飞溅而起的血液在空中凝固,刹那之后转变成又细又长的一条。   血虫在半空中疯狂的蠕动,有的钻进丧尸的鼻子里,有的则钻进它们的耳朵里,而血虫的最终目的不过是五官相通的地方,它们的眼睛。   白瞳蒙上了一层可怕的血色,染起一抹浓重的惊悚。   它们红着眼睛凝视着危洲与沈月舒所在的方向,站在同伴的尸体之上一动不动,好似时间静止一般。   沈月舒没有丝毫犹豫,出刀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肉眼捕捉不到,只能瞥见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影。   脚下的丧尸堆又摞起一层,将最后一只被血虫屏蔽了控制的丧尸杀掉之后,沈月舒缓缓的收回了右手。   那也是一把锋利的刀,只不过它很快便被自己的主人融进了身体里。   毕竟身体里频繁进出刀子的场景过于渗人,画面恐怖,即使危洲早已看的习惯,但沈月舒不喜欢。   他厌恶这种状态,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像一座没有任何感情杀戮的机器。   “解决白瞳,就能解除白王的控制。”   沈月舒看向危洲,面容终于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我们猜对了。”   危洲点点头,刚想说话突然面色猛的一变。   “月月闪开!”   沈月舒脸上闪过一次诧异,随后身体飞快的作出了反应。   一只高级丧尸趁着他说话的功夫,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   那东西太过瘦小,又比沈月舒矮上大半个头,要不是危洲看到他身后莫名多了一双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月舒躲过致命一击,后背下意识闪过刀影,但由于是视线盲区,只切开了丧尸的气管,离脖子还是差了几分。   危洲本能的控制血液,白瞳瞬间被蒙上一抹血色。   就在他等着沈月舒回头给予其致命一击时,那原本该不能动弹的东西,却躲开了沈月舒的利刀。   两人脸上皆闪过一丝错愕,他们都被耍了!   尽管那只高级丧尸躲开的动作不算灵活,但它确实好好的站在了原地。   而它本该面无表情的腐烂脸上,居然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仿佛在嘲讽这自作聪明的两人。   危洲英俊的脸色沉沉,而沈月舒则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充斥着嗜血的戾气。   刀影闪过的刹那,一颗脑袋从它的脖子上滚了下来,正好落在了沈月舒的脚边,然后被其面无表情的踢了下去。   贺子溪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赶紧上来。”   他的话音刚落,两架飞行器便落了下来,用以接应两人。   危洲和沈月舒没有犹豫,纵身一跃抓住了飞行器的握把,乌压压的丧尸群,被轰鸣不断的穿透炮隔绝在两人身后不到二十米处的地方。   而他们的试探却失败了。   即使挖掉丧尸的白瞳,它们依旧受到白王的控制。   毫无疑问,这是个相当糟糕的信息。   因为这意味着白王的精神控制,并不是通过丧尸的眼睛来完成的。   和白色亡灵不同,白王的精神控制是直接作用于丧尸大军的,根本无解。   丧尸潮涌还在继续,它们的嘶吼声伴随着穿透炮发射的轰动声混在一起,一时之间令人心烦意乱。   宜图就坐在距离东城门最近的一间大厅里,通过观看区里其他战队的视角,将之前发生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被白王耍了。”一时之间,许蘅的心情沉重了不少。   “我还以为突破点就要来了,谁知道居然是白王的戏弄。”孟宪感叹道,“造孽啊。”   “只要白王不主动现身,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我们就是到死也打不赢这场仗啊。”胡早早发愁。   “是啊……”游柯苦笑一声。   听到这话的宜图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胡早早,淡淡道:   “那就想办法找出白王。”   “怎么找?要知道我们现在对白王可是一无所知。”欧骋发问道。   他看向宜图的双眸很亮,心里莫名的有了希望。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他或许都不曾抱有期待,但说这话的是红心queen宜图。   而宜图从来就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   用这样眼神看他的不止欧骋一个,几乎是所有夜莺的成员都这般望着他,包括队长顾永年。   不知为何,宜图有点想笑,他可不是救世主啊。   他微微勾起唇角,看向眼前屏幕里身姿挺拔的男人,淡声道:   “我们确实不知道白王长什么样子,但是有的是人知道。”   宜图意味深长的一笑:   “它们不仅知道白王的样子,还知道它现在所在的方位。”   众人皆一愣,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宜图话中的意思。   等到许蘅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时候,宜图已经走到大厅的门口了。   他下意识开口问道:“你要去哪?!”   那离去的人没有回头,只是随意的摆摆手。   “我去解决问题。”   众人皆沉默,好一会儿孟宪才低声感慨一句。   “妈的我大哥,就是帅!”   他这句话说完,丁容下意识看向他,目光不知何意。   孟宪看见了就当没看见,注意力全在观看区上。   乌云压城,看守台上更是压抑得快要无法呼吸。   “真是晦气,被那东西摆了一道。”沈月舒满脸不爽。   贺子溪看了一眼同样面色沉沉的危洲,无奈开口道:   “本来就是猜测,不对也是意料之中……嫂、少说几句。”   “你怎么来了?”   在看见来人时,急速改口的何子溪下意识看向站在一旁的江寒屿。   男人闻声转头,这便和好久没能上的配偶对上了视线。   江寒屿没说话,目光倒是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遍。   嗯不错,没有变瘦,没有消沉过度,接受能力很优秀。   评价过后,江寒屿才想起来问道:“怎么过来了?”   “这里暂时还不需要外人支援。”   虽然话说的冷淡些,但他确实不想宜图过来掺和。   到时候不仅要注意队员情况,还要分心思给这人,注意他是否会受伤。   宜图没搭理他,反而看向了靠着栏杆在一旁观望的贺子溪。   “我来找你借个人。”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几出分不满,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他是不爽于红皇后的越矩。   贺子溪后知后觉,“我?”   “你要做什么?”江寒屿脸色沉了下去。   宜图这才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你只管守好城,我帮你找出白王的位置。”   听到他这话的所有人皆一愣,沈月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立刻开口道:   “你有办法找到白王?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宜图点点头,随后看向江寒屿:“我和复苏者要去一趟淼城,你能送我们过去么?”   江寒屿沉默没有说话,宜图便和他对视,脸上看不出来一丝惧意。   反倒是男人先败下阵来,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   真是越来越不知道怕了啊。   江寒屿没有多问一句,他信任宜图的能力,正如同信任自己。   巨大的羽翼在男人的身后展开,宜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便被江寒屿揽到了怀里,清冷的气息窜入鼻腔,是如此的熟悉。   黑色羽翼撕开了空间层,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眨眼间,江寒屿便把宜图带到了淼城。   “到了。”   宜图松开搂着男人腰的手,当他看清四周的情景后,忍不住失声问道:   “这是淼城?”   一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角落,远处的穿透炮轰鸣的声音都快听不见了。   很显然,江寒屿把他带到了淼城的旮旯角里。   而这样的目的还能有什么,宜图有点懵圈,下一秒脸颊便被江寒屿亲了一下。   “你又没说去淼城的具体位置。”男人声音带着笑意。   宜图气的想揍他,但一想到动手也打不过,更何况他的手还被江寒屿牵着。   “别闹了,还有正事要办呢。”宜图好言相劝,带着几分哄人的口气道:   “找不到白王,即使是焱城也撑不了多久,你总不能一直拉弓下去吧?”   “怎么,担心我啊?”   江寒屿看着自家配偶乖巧哄人的样子,别提心里有多痒了。   宜图瞥了他一眼,轻声嗯了一声。   “当然我更担心我自己的安危!”   江寒屿失笑,眸色晦暗。   “后面这句就省了。”   话音刚落,宜图整个人便被江寒屿搂入了怀里,炙热的吻落下,烫得他心头一震。   宜图瞪大眼睛试图挣扎,然而跟座牢笼般的怀抱,容不得他拒绝分毫。   直到他快要无法呼吸,身子被亲软下去,江寒屿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粗重的呼吸就喷洒在他的脖颈。   “你……”   宜图说不上来话,只觉得眼前有点晕。   而江寒屿的轻吻似风般落在了他白皙优美的脖颈上,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却又能让宜图感受得到的欲望。   宜图下意识微微张开了唇,想叫却叫不出口,想说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   他就靠在男人的怀里,敏感区域却被反复挑逗,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过了好一会儿,江寒屿的唇才离开那片已经被亲红的细腻。   “找到白王的方法安全可靠么?”男人询问道。   宜图点点头,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   “你只管守城,我会保护好自己。”   “什么时候来接你?”江寒屿又问。   宜图想了一下,说道:“我发消息给你好不好?”   江寒屿笑了,“好。”   他又在宜图的额间落下一吻,松开了怀里的人。   “去吧,别让我等太久。” 第118章   江寒屿离开去接贺子溪去了,宜图的心思重新落在了寻找白王这件事上。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试着辨认去往淼城城门口的方向。   然而他这却是第一次来,只能凭眼缘挑了一条大致方向的路。   走了不过五分钟,前方便听到有汽车的声音朝他这边过来了。   宜图心里一动,跟着声音迎了上去,正巧和特意来寻他的宋景琛几人碰上了。   “哥,我们来接你了!”   宋景琛连忙替他打开车门,笑着迎他上车。   “你们怎么知道我来了淼城?”   宜图上了车,车上还有其他两个陌生的面孔,都是不曾见过的。   那两人十分客气的和宜图打过招呼,其中一个解释道:   “我们一直都在关注焱城前线战况,所以知道红皇后要来,第一时间便喊人在几个城门口等着接应,只不过一直没等到你,反而先等到了复苏者。”   贺子溪也是被黑桃King送来的,只不过和宜图搂着离开的待遇相比,这家伙可以说是被大魔王单手拎过来的。   他被江寒屿带过来后,男人随后一扔便算交差了,转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一句多的废话都没有。   尽管贺子溪一个大男人也抗拒和自家队长搂着抱着,但毕竟面对着那么多的观众还有熟人,提着过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他帮你们指示了我的位置?”宜图猜到了。   宋景琛点点头:“是的,不然淼城这么大,找也要找上半天。”   说到这,宋景琛顿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哥。”   “你说你有找到白王的办法,却带着复苏者来到了淼城……是打算借谁的力么?”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车上的另外两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宜图,等着他的回答。   宜图笑了一下,本来这事也就没什么好瞒着的。   “对,找到白王需要借方块queen云瑶的力。”   宋景琛一愣,“云瑶?”   这辆越野车很快就带着几人来到了淼城的北城门,尚未接近便能听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星恒所镇守的淼城战况和魔牙坐镇的焱城相比,还是要糟糕许多。   一来是淼城的设备没有焱城的精良,二来物资方面也没有焱城的充沛。   焱城敢和它们比消耗,但淼城做不到。   所以宜图下了车刚上城道,便见到浑身上下溅满褐色血渍与碎肉的黑桃queen花伞。   男人溅上了血点的俊脸更显嗜血与戾气,没有丝毫温度的目光在看到宋景琛的刹那,却恢复了正常。   花伞正欲说些什么,宋景琛却先一步忍不住皱眉,男人当即僵在原地。   宜图见到这一幕,心里倒觉得有几分有趣。   他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花伞泄了气,眉宇之间也透着淡淡的疲惫。   他的目光挪到了宜图的身上,简言道:   “我已经嘱咐过了,有什么需要就和他们说。”   宜图点点头,尽管他和花伞的关系不好,但此时不比之前,他们被迫站在了同一战线,利益都是彼此挂钩的。   花伞走了,他要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淼城的物资不比焱城的充沛,所以耗不起的他们不能一直开启穿透炮,而是间歇运作。   于是间歇运作的这段时间,星恒的人则必须全部上城道守城,短则十分钟,长则半小时才能休息。   而花伞作为星恒的队长,他休息的时间就更短了。   他们刚刚遇到的,也只不过是花伞第二次下去换衣服,要不了五分钟,他便会再度上城道。   花伞离开之后,宋景琛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宜图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如何了,更不好开口问。   等到他见到方块queen云瑶后,便也将这事往后放放。   “你来了?”云瑶见到来人连忙迎了上来。   她身后都是奋战已久的战队成员,有方块阵营的,也有星恒战队的,皆是满脸疲惫,显然到了强弩之末。   “到底怎么找出白王?我们全都听你的。”   云瑶有些心急,淼城是守不了太久的,一旦破城后果不堪设想。   宜图冲她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一旁待命的贺子溪,开口道:   “云瑶,我要你们想办法捕捉一只活的丧尸上来。”   “什么?”   “捕捉活的丧尸?”   众人皆一愣,不明白宜图到底想要干什么。   “什么意思?你想怎么做?”云瑶不解的问道。   宜图面色冷静,简而言之的解释道:   “捕捉活的丧尸是为了找到白王的位置。”   “我们没有见过白王,也不知道它的特征与容貌,但是它们却知道。”   宜图的目光投向城下万千的丧尸大军,它们受到白王的控制,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即白王本身。   贺子溪是第一个明白过来他的意图的,心里有不小的震惊。   捕捉活的丧尸只是宜图计划中的第一步,想要知道白王的位置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他们要想办法解除白王对丧尸的精神控制,从而使贺子溪能通过白瞳看见白王所在的位置。   尽管云瑶不能解除白王的精神控制,但是她却能松动瓦解丧尸的意志。   他们不需要完全解除,只需要一瞬间的松懈得逞。   所有人在了解计划后,看向宜图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复杂。   或许是钦佩,又或许是忌惮,总归他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   等到花伞换好衣服上来后,他们几人开始商量着抓捕活丧尸的计划。   这个任务看似简单,但实际上要比他们想象中难得多。   淼城的穿透炮再次进入间歇运作,趁着这一规律,城墙之下的丧尸们开始疯狂上涌。   由于数量太多,他们根本不可能安全的捕捉活的丧尸,只能全部杀死。   等到第一个机会来临,星恒战队的三名成员互相配合,用一张电网捕捉到了一只落单的白瞳。   “快!抓到了!”   “拉上来!快拉上来!”   “快拉快拉!它们察觉到了!”   丧尸的力气太大,即使电网通电也无法完全电晕它,挣扎的幅度也非常大,三个成年男性都快要抓不住手绳。   而正下方的丧尸群已然发现了他们的目的,正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想要解救自己的同类。   紧急时刻黑桃queen花伞迅速撑开伞骨,几乎是和丧尸贴着脸收割了一批头颅。   趁着这一空隙,那只白瞳顺利的被拖到了城道上,众人连忙上前试图捆绑安置。   然而下一秒,那只丧尸突然抬起双手扭断了自己的脖子,当场死亡。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被发现了。”宜图沉声道。   他朝城墙下望去,原本疯狂进攻的丧尸潮,此时此刻就静静的站在五十米之外,冷漠的注视着城墙之上的人们。   “未免也太快了,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云瑶咬了咬嘴唇。   “它们停止进攻了,怎么办?”宋景琛问道。   宜图摇摇头,“等吧。”   眼下已然被白王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但白王未必就知道他们抓捕丧尸是为了找出它的下落。   只要他们耐心的等下去,白王就一定会再次发起进攻。   下午三点二十分,丧尸潮对淼城停止了进攻,而另外两座庇护城则很快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焱城被全面围攻,所有玩家被迫上城道防守。   而森城南城门三座炮台被巨人丧尸击毁无法运作,城门失守不过是时间问题。   淼城众人看着屏幕里显现的画面,一度陷入沉默。   下午三点三十分,森城南城门失守,梅花King夜王被迫放弃外围城,猎奇战队带着所有玩家向内城撤离。   一时之间,观看区内玩家陷入了躁动。   “没了外城,他们很快就会遭到围攻,怕是守不住多久。”云瑶轻声道。   宜图紧皱眉头,没说话。   事实上确实如云瑶说的那样,森城沦陷不过数小时内的事情。   弃了外城又缩进内城,无疑是把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也给斩断了。   尽管外面的人难以攻进,但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了。   即使焱城和淼城有心前去救援,也无从下手,要知道森城的地理位置是在最里面,背靠着绵延不断的山区。   “他们没有办法了,光是弃了一个外城,就损失了二十八名玩家。”花伞沉声道:   “如果拼死博一条出路,活下来的可能只有夜王及猎奇战队几人。”   “是啊,毕竟这是个团体游戏,又不是个人表演赛。”   贺子溪挑挑眉,表情倒没有其他人那么凝重。   “淼城外的丧尸还没有动静么?”宜图问道。   花伞看了他一眼,“暂时没有,城道上的成员并未通报。”   宜图的眉蹙的更深了,此时此刻无疑是陷入了僵局。   他必须在继续等下去和转移战地这两者中,作出合适的选择。   淼城因被白王察觉而停止了进攻,他们只能转回焱城,再博一次机会。   但眼下想要快速回到焱城,就必须麻烦江寒屿过来一个个接应。   可此时焱城在丧尸潮的围攻下,江寒屿自己也是应接不暇,无法抽身。   要知道焱城能守住的第一道底线,就是大魔王本身。   而且宜图最担心的则是,一旦他们离开淼城,白王就会立即发动进攻,成为下一个森城。   “还等么?”花伞问的很平静。   宜图回答的更为冷静,“等。”   双城沦陷在丧尸潮的猛烈进攻下,十米高的城墙上密密麻麻悬挂着的都是丧尸的身影。   下午四点整,焱城在黑桃King的带领下死守了下来,而森城也迟迟无法突破第二道防线。   白王再次将目光挪到了毫无动静的淼城上,宜图颇感欣慰,这无疑是个相当好的消息。   双城成功守下,而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淼城的穿透炮台再度运作,自动锁定目标敌人,熟悉的轰鸣声开始在耳边响起。   上城道之前,花伞看向星恒的成员,沉声道:   “这一次不能再出岔子了,捉到之后直接砍掉手脚,听到没有?”   “收到队长!”星恒成员异口同声应道。   主要防守成员再度站上了城道,为了给星恒成员留出足够的施展空间,宜图和云瑶几人并未上去。   他相信花伞的实力,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应当有八成的机会能成功。   然而事实上,花伞确实没有令众人失望,十分钟后,他们将一只被砍断了手脚的白瞳丧尸送到了宜图的面前。   这只丧尸挣扎的太过激烈,捆绑着它的铁丝几乎镶嵌在了肉里,四肢皆断的它浑身上下都在冒着血水,而它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痛觉。   宜图看着它不断在白色与黑色之间来回切换的瞳孔,下意识抬起手放在嘴边,向在场的其他人示意。   别说话。   白王正在在通过这双眼睛监视他们,并且它处于试图放弃的边缘犹豫不决。   宜图站到了丧尸视线的盲区,冲云瑶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动手。   云瑶心领神会,闭上眼睛竭尽所能的释放力量,试图撼动白王的精神控制。   尽管仅仅一只白色亡灵就能废掉她与许蘅的控制能力,但白色亡灵毕竟是白王的分身,具有同源的能力核。   而这一只捕捉到的丧尸却有着质的差别,它只是白王分散出去千万精神力中的渺小之一。   即使白王察觉到了也没有丝毫办法,它可以及时止损,但不可能操控精神力杀人。   这是宜图一早就发现的游戏规则,赌徒游戏一向公平公正,没有绝对的强大,也不会有绝对的弱小。   所以白王在精神控制领域几乎无敌时,就代表着它的本体很弱,或是精神力有明显的缺陷。   而正是这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缺陷,却硬生生的被宜图找了出来,成为了致命的破绽。   在云瑶诱惑牌的控制下,白瞳闪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几乎陷入疯癫状态。   看到这的宜图笑了,白王还是没有放弃和云瑶争夺丧尸的控制权。   “试试。”他看向贺子溪,轻声道。   贺子溪心领神会,趁着一人两鬼精神大战之际,试图分享彼此的视野。   他有一张技能牌,可以短时间内共享玩家或NPC的视野,从而得知有效的信息。   但贺子溪的名号并不是因为这一技能牌而出名的,事实上这只是一张副牌,他真正出名的神阶牌名叫死亡的奥秘。   这张牌可以令他起死回生,并能有效的规避游戏。   意思就是说,即使他死在了游戏里,但只要这张牌冷却时间一到,他就会被重新复活。   而那个时候,一场游戏早已结束了,他会被直接复活在现实里。   于是有着这张牌的贺子溪,往往是作为魔牙战队里的牺牲者存在的。   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队友探路,或是必要时完成伟大的牺牲,他复苏者的名号也是由此得来的。   “能看见么?”宜图沉声问道。   贺子溪没说话,白瞳闪烁的频率太快了,他共享到的视线太模糊,根本看不清。   “云瑶,你必须让它稳定下来。”   见状,宜图只得再次出声提醒。   听到这话的云瑶咬了咬嘴唇,白皙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   白王的控制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她的精神只不过刚进入就被数以万计的手拖拽着前行,必须竭尽全力才能稳住自己。   云瑶的嘴唇被咬出了血,白瞳逐渐转为黑色,只不过依旧不算稳定,但比之前要好上太多。   贺子溪就趁着云瑶占据上风的瞬间,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画面。   “看到没有?我快控制不住了!”云瑶急声道。   贺子溪睁开眼,快速的报了一个方位。   “23公里十点钟方向!”   听到这位置的众人皆一愣,宜图快速反应过来:   “它在焱城!”   他立马给江寒屿发去了消息,告诉他白王现在所在的位置。   而一直都在留意游戏面板的男人,秒回了宜图的信息。   此时此刻站在城道之上的黑桃King大魔王,目光沉沉的落在了右侧。   他的右手向上举起再拉下的瞬间,巨大的审判之轮神迹开始在其身后显现。   大魔王是起了杀心的,以他早已被磨灭仅剩不多的耐心,还能维持到自家配偶传来消息。   否则,这弓早就该开张了。   江寒屿的审判之箭坠若流星,速度快的根本无法躲避。   宜图看着屏幕上他所判断瞄准的位置,和贺子溪所报的位置几乎无二。   箭羽落下的刹那,金色的光芒在大地之上散开了绚丽的虚象。   乌泱泱的丧尸潮硬生生的被其冲溃出一个破洞,箭羽所在的百米之内,是一片纯洁不染的净土。   没有任何一只丧尸逃得过审判之箭的威力,除了那个差点抓住箭尾的少年。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里皆一震,宜图也忍不住紧皱眉头。   白王不仅没死,还是毫发无伤的状态。   少年除了一双玻璃珠子般的眼眸有点诡异之外,其余任何地方都像一个正常的人类。   他身上笼罩着的白色光罩,随着箭羽的溃散而溃散。   少年歪了歪头,表情天真而又有点疑惑。   很快丧尸潮疯狂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涌动,迅速将其包裹起来。   少年被一只巨人丧尸举到了头顶上,它就乖乖的坐在巨人的肩上,眯起眼睛,视线投向了焱城。   那是江寒屿所在的方向。   男人的脸色很沉,放掉了手里的弓,身后的神迹也慢慢消散。   “居然是免伤。”此时此刻危洲也颇感无力。   “也不完全是。”沈月舒说道:   “它在聚集防御罩时,这些丧尸的白瞳全部消失了。”   “它们退潮了。”沈月舒补充道。   此时此刻三座庇护城的丧尸在接受到白王的命令后,全部如潮水般退去,很快便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宜图和贺子溪被江寒屿及时接回了焱城,他们暂时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宜图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着之前的画面,白王居然能躲避神阶武器所造成的伤害。   如果连江寒屿的审判之箭都无法伤到它,这场战争他们又能拿什么来赢?   好似看出了自家配偶的困扰,江寒屿拉住了一直沉默向前走的宜图。   “怎么了?”宜图后知后觉的问道。   江寒屿无奈一笑,“你是不是在钻牛角尖?”   “这场联动赛无论输赢,都只不过是赌徒游戏里的一个数据测评。”   “新的模式开发出来,往往会存在难以突破的规则,目的就是为了测试众玩家的上限。”   宜图心里一动,“你之前也遇到过?”   江寒屿点头,但并没有明说。   赌徒游戏确实会不断开发新的牌场或模式,有时是游戏测试死了众多玩家,而有时则是玩家搞崩了系统。   尽管前者案例常有,但后者次数也不少。   之前那一幕,江寒屿仅仅只是射出了一箭,并未达到他的极限。   而对于退潮的白王来说,承受刚刚那一箭,恐怕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即使江寒屿想杀白王,但他还不至于不理智到拼个你死我活。   系统在变相的测试他们的实力,以便完善玩家档案数据,江寒屿又不是傻子。   宜图知道男人的意思,但还是有点不甘心。   “可是我不想输。”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一笑,“我记得,以前的你可没有这么强的胜负欲吧?”   宜图愣了一下,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其实也无关胜负欲,仅仅是不想前功尽弃。”   宜图眼睛瞄了瞄江寒屿曾受伤的那只手,又想到自己更是为之费尽了心思。   “不然差不多一个月的努力,就白费了。”   “太吃亏了。”宜图感慨道。   听到这一声叹气,江寒屿笑了。   “你连这点亏都吃不得,我从你那讨来的众多便宜,是打算要我的命来还么?”   他说罢便楼过宜图的细腰,薄唇在那愣神之人的耳畔轻吻,随后满足叹息道:   “反正我命硬。”   宜图恼怒:“……你要点脸行不行!”   两人这是在哪?他们正站在走廊上,随时都可能会有人上来的地方,江寒屿还敢跟他贴着来这一套。 第119章   宜图的话音刚落,楼道里就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大抵是魔牙战队的其他成员上来找江寒屿汇报焱城战况损耗,他也不好继续待下去,便冲江寒屿小声嘱咐道:   “我先回了,再次发生潮涌一定要通知我。”   宜图脱离了江寒屿温暖的怀抱后,男人的眉头便止不住的皱起。   尽管有点不高兴,但江寒屿难得表现的顺从一回,应声道:   “好。”   宜图瞧着他那已经板起来的俊脸,上面就差点写着“我不爽,但我要忍住”这几个字了。   他弯了弯唇角,摆摆手便下了楼。   正好和魔牙战队的成员正面迎上,那几人见宜图这么快就下来了,便开口打趣道:   “嫂子这就要走啊?不去江队的房间里坐坐么?”   “对啊对啊,我们开会又不急呢。”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总有种他和江寒屿的奸情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的错觉。   “不坐了,我回去休息,你们快去开会吧。”   “好哦。”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夜莺的人难得没有过来打扰,因此宜图得以睡了一个好觉。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许蘅正巧过来喊他用晚餐,顺便告诉他城外丧尸群的一些信息。   丧尸潮退到中圈线之后,便没了任何动静。   随着白王对焱城的撤兵,淼城和森城很快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就是不知何时会再次发动进攻。   他们身处人类阵营的这方,一直都很被动,即使宜图心里有很多种屠王计划,皆都因为触碰不到白王而无法实施。   眼下他们除了等待时机,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焱城之外的东西们安静了整整三天,就在宜图以为白王在蓄谋着些什么时,一行人的到来率先打破了僵局。   这一天的深夜,焱城中央通向放逐森林里的通道口,突然走出几个高瘦陌生的男人身影。   “真安静啊。”有人轻声感叹。   他身旁的娇小女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燃了手上的提灯。   橙黄色的火光驱散了周遭的黑暗,也照亮了说话之人的容貌,那是一张十分英俊儒雅的脸。   “队长,现在该怎么办呢?”醇厚的男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呢。”男人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里隐隐约约好似走来了两道欣长的身影。   “看,不是已经有人过来接我们了么。”   梅花king夜王说这话时,嘴角带着笑意,尽管看不出来有几分真心。   那两人停在了十米之外,尽管灯光昏暗看得模糊,但夜王也猜到了这来的两人是谁。   黑桃King大魔王的左右臂,是他除了黑桃King本人之外,最厌恶的两个存在。   但尽管如此,夜王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分毫,像是带上了一张伪善的面具。   “我知道深夜造访焱城,实在是件很冒昧的事。”   “但我们别无他法。”夜王沉声道。   弃了外城的森城不过是强弩之末,根本撑不过第二波丧尸潮。   而这一次白王选择退潮,即给了他们苟延残喘的时间,也给了他们撤离转移的机会。   危洲看着夜王身后的猎奇战队,微微蹙眉。   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包括夜王本人在内一共只有七人,无一不是熟悉的面孔。   “其他人呢?”沈月舒问道。   即使森城弃了外城,依旧活下来不少其他战队的玩家,而就他们抵达焱城的四个小时前,猎奇关闭了他们战队的观看区。   这一反常的举动不仅引起了观众们的疑心,也让其他玩家感到十分奇怪。   而现在,夜王带领猎奇战队出现在这里,却不见丝毫其他玩家的身影,难免太令人起疑了些。   “我不知道。”夜王表情略显遗憾,开口解释道:   “白王退潮之后,我们静静的在内城等待了两天,食物和水消耗的很快,第三天的时候,有人终于坐不住了,好像是景音战队的队长还是谁,我记不太清了,是他提出想要向其他两座庇护城撤离的想法。”   “很多人附议,于是,我同意了。”   夜王摊了摊手,“我和我的战队猎奇是最后一批撤离的,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们这里没有接应到他们么?”   听完这番话的危洲止不住皱眉,“没有。”   “一个也没有?”夜王问。   “没有。”危洲说。   一时之间众人沉默了,夜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的开口道:   “这我是真的不知道了,毕竟我也只能对自己的战队负责,其他人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猎奇战队之所以能顺利进入焱城,是因为他们战队里有一人可以操控野兽,还有一名可以进行短途空间跳跃的成员。   他们是跟随量化兽的脚步,跨过两座完全不相连接的森林,一路来到了焱城。   危洲和沈月舒对视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夜王所说的话也没有可疑的地方。   由于夜色太晚,众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夜王几人更是一脸疲惫,并不适合继续谈下去。   危洲只能让猎奇战队先住下,等到第二天早上再说。   而第二天一早,乍然听到这一消息的宜图心里总觉得这事有点不简单。   用过早饭之后,他便过去瞧瞧。   正巧碰见夜王几人从大厅里走出来,看样子刚和江寒屿谈过。   只不过除了领头的夜王一向深藏情绪之外,猎奇的其余成员脸色都不大好看。   众所周知,黑桃King大魔王和梅花King夜王的关系并不好,怕是一次相当不愉快的谈话。   宜图在不远处停顿了一下,正犹豫要不要直接走开,结果夜王眼尖,直接瞥见了他。   他也就不好再当做没看见,便走上前去打了一声招呼。   两人客气了一番,宜图想走,夜王却突然开口道:   “红皇后看上去和黑桃King关系很好啊。”   听到这话的宜图微微蹙眉,不明白他说这话是想要试探什么。   “是么?我到觉得这三十天不到的时间里,认识的都是挺好相处的人,没觉得有什么差别。”   夜王意味深长道,“这确实,虽然才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能这么招王座玩家喜欢的,好像就你一个了。”   宜图笑了笑没说话,夜王碰了一个软钉子,也就没了再继续搭话下去的兴趣,领着自己的人转身走了。   等人走后,宜图脸上的笑便尽数收敛了。   他刚刚上了楼梯,便见江寒屿那挺拔的身影站在楼道口边上,看样子是早就在上面瞧见他,特意过来等着了。   “怎么这么久才上来?说些什么了?”男人随意问了问,转身向里走。   宜图跟上,简单道:   “没说什么,一些虚假的话罢了。”   “你和夜王谈过了?”   “嗯。”   江寒屿推开门,让他进来,宜图没什么犹豫的进了:   “森城里其他的玩家死的有点古怪。”   根据玩家排行面板显示,那些位于森城的战队与玩家全都被淘汰了,无一幸免。   尽管时间不一,有的存活了很久,而有的则在三天前就死了,看上去不像是夜王动得手。   江寒屿顺手给他倒了一杯水,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夜王的解释是,森城左右通往淼、焱两城的道路上,都有丧尸哨兵,而后山区却无法跨越。”   “所以他们被丧尸吃了,和他、和猎奇都无关。”   “你信么?”   宜图微微皱眉,“说实话不太信。”   “但他说的确实是事实,森城的位置靠近中圈边缘,那里确实有不少丧尸停在原地。”   “而且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江寒屿示意他接着说,宜图笑了一下道:   “他和你的关系这么差,明明能空间跳跃去淼城,却选择了来焱城。”   “他想做什么?”   江寒屿看着宜图没说话,好一会儿才伸手碰了碰自家配偶细腻的脸,宜图想躲,那人便先收回了手。   “怕是别有蓄谋。”   即使两人有所察觉,但很快丧尸潮再度进攻的消息传来,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去想太多。   这一次白王将所有的火力全都对准了淼城,焱城前的丧尸还仅仅是处于待命状态。   淼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巨人丧尸在白王的授意下,一连偷袭摧毁二十几座穿透炮台,相当于废掉了一半的战斗力。   城道上坚守着的玩家根本撑不过一轮,有的直接被丧尸扑下了城墙,跌入尸海瞬间被淹没。   仅剩下花伞和他的星恒战队还在咬牙死撑,几乎都杀红了眼。   然而这一切努力都在白王出现的那一刻,皆化成了泡影。   花伞是有心屠王的,可他刚刚将伞骨对准那不远处的白色少年,一柄长枪却突然捅穿了他的腹部。   宋景琛在城楼上看到这一幕,拼命的呐喊出声提示,然而穿透炮的声音太大了,花伞听不见。   所有人都震惊在了原地,花伞缓缓的转过头,却看见了一张熟悉无比的脸。   星恒战队的副队姜风,持枪捅了他的队长。   花伞和自己的副队对上了视线,那是一双恶心惊悚的白瞳,好似在讥笑一般。   下一秒,花伞面无表情的挥动伞骨,亲手杀了自己的副队。   那东西能控制的不仅仅是丧尸,还有玩家。   黑桃queen身受重伤,淼城沦陷在即。   当宜图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止不住的发冷。   如果白王能控制玩家,甚至能控制王座玩家,那将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事实。   下午两点二十分,淼城的城道上已经看不见任何一个玩家的身影了。   谁也没想到淼城会沦陷的如此快,不过是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   下午两点四十分,黑桃King与他的副队前往淼城,进行最后的挽救。   宜图看着观看区里,被攻破城门之后的淼城,玩家们四处逃窜,然而丧尸凶猛异常,很快就会被扑倒在地。   受伤之后的花伞战斗力更是大打折扣,但他的那把伞本身也是作为防御道具存在的,躲在伞下,丧尸们根本触不到他。   但花伞却让自己的队员,将这样的神阶道具送到了宋景琛的手里,自己和其他人死撑到底。   江寒屿到的时候,星恒这几人正在遭受丧尸群的撕咬,最外圈的那三个成员,挡在身前的胳膊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漓,隐约能见到骨头。   他们痛的狰狞,但依旧死死的护住了身后的队长。   而花伞拿着副队的长枪,已然杀红了眼。   见状,江寒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快速俯冲而下,掀起一阵风浪,黑色的羽刃屠了一地的丧尸,趁机带走了花伞。   感染的那几人,已经没了再救的必要。   然而杀红了眼的花伞根本不愿意和江寒屿离去,死活挣扎着要下来,却被男人一掌刀劈晕了过去。   江寒屿的身影匆匆在焱城大厅内出现,随后扔下浑身是血的花伞,便再度消失。   危洲还在淼城,守着自己的表弟宋景琛,还有刚刚找到,也是一脸狼狈的方块queen云瑶。   花伞被扔在了地上,宜图赶紧招呼人过来包扎治疗。   在一旁的夜王也没有看戏,反而让花满小姑娘过来帮花伞恢复伤口。   不得不说花满的治疗能力确实很强,没过一会儿,花伞肚子上豁大的一道口子转眼便消失不见。   将人抬到房间里后,众人只得耐心的等待黑桃King几人的回归。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淼城和黑桃King的身上时,焱城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内打开了。   警报声响起的猝不及防,一声比一声急促。   “出现错误程序!出现错误程序!”   “Wrong program!Wrong program!”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站在城道上留意丧尸潮的魔牙成员,也万万没想到这一幕的发生。   “发生了什么?!”   “城门打开了?城门怎么会打开呢!”   众人的慌乱与惊恐声此起彼伏,然而这群人中,只有夜王所在的猎奇战队面色平静。   “是你。”宜图几乎咬牙切齿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数刀影在沈月舒的身后浮现,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夜王轻笑,“想赢罢了。”   “你!”   沈月舒刚想对这几个叛徒动手,却被及时赶回来找他们的贺子溪拉住。   “快走!丧尸潮进来了!”   宜图深深的看了一眼夜王,随后跟着贺子溪几人向后撤离。   丧尸潮来的很快,它们原本就是在城外等着夜王给它们开门,这样就可以不消耗一兵一卒拿下焱城。   城内的防御系统,在被猎奇战队成员电修攻破后,不仅自动打开了城门,穿透炮台的程序也根本无法启动。   现在外有忧患,内有豺狼的焱城,要比淼城的处境更为艰难,说不好就要全军覆没。   宜图边跑边回头看,丧尸太多了,乌压压一片只能看到攒动的头颅,他试图去寻找夜莺战队的成员,但奈何大家都跑的太散了。   由于被丧尸包抄而上,他与沈月舒几人也不得不分开逃离,以此博得更大的生存机会。   剧烈的运动之下,宜图的肺都要跑炸了,趁着他躲在建筑死角盲区,他连忙将焱城的情况发给了江寒屿。   而这不过短短几秒钟发消息的功夫,他就被丧尸群看见了。   宜图只能利用风环的力量硬生生的冲开一条道路,他并没有朝城内跑,而是决定朝城门口去。   白王不会进入焱城,大抵是之前鑫城破釜沉舟的那一战,给其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即使不进城,但它一定会停留在城门口,欣赏着人类又一座文明的陨落。   想要解释这一切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掉白王。   无数只丧尸就在他的前方,疯狂撕咬着一个玩家,凄厉的惨叫声很快便弱了下去,直至消失。   宜图靠在墙上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杀了白王。   等到他来到东城门的城楼前,身上已经溅满了丧尸们的血,就连白皙的脸上全是血点点。   城门大开,所有的丧尸一窝蜂的冲进城内,反倒城门口的丧尸几乎看不见几只。   宜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神情有多陌生。   那种彻彻底底的冷漠,不带任何情绪的面容,依稀只在江寒屿的身上瞥见过。   宜图悄悄的上了城楼并没有直接上城道,他不敢直接把自己暴露在白王的视线范围里,只能藏在位置较为偏僻的角落向下看。   白王果然就在城门不远处,坐在一只快有五米高的巨人丧尸身上,面容轻松的晃荡着双脚。   而白王的面前,则是选择背叛阵营的夜王、及猎奇战队成员。   夜王并没有很靠近白王,事实上,他们这批人与白王之间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无数只丧尸。   很显然,白王还是对夜王等人有着很重的防备心理。   而夜王看上去并不怎么关注城内一群人的死活,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白王身上,面带微笑说着话。   宜图心里感到一丝奇怪,就在他还没有想明白的瞬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透明的眼睛。   宜图浑身一震,白王看见他了。   然而就在宜图刚想要赶紧离开的时候,白王那本就不该有情绪的透明玻璃珠里,居然一闪而过几分畏惧。   这一抹情绪太过陌生,以至于宜图都怀疑是否是自己看错了。   但下一秒,无数只丧尸突然动作起来,将白王团团围住,不露出丝毫的破绽。   看到这一幕的夜王也愣住了,发生了什么,白王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   直到他抬头看见了站在城楼之上的宜图,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而已经被发现的那人居然站在城楼上笑了,浑然不顾已经蜂拥而上的丧尸群。   就连躲在暗处的魔牙战队成员也错愕不已,但白王和他的守卫们确确实实在后退。   眼见着丧尸群已经围攻了城楼,而白王却想离开这里,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不能再等了。   魔牙战队的成员是第一个站出来发难的,沈月舒面带煞气,冲向白王所在的丧尸堡垒中。   无数道刀光在他的身上闪成残缺的影子,几乎没有什么困难他破开了白王面前的堡垒。   而就在他快要接触到白王的刹那,巨人丧尸挥舞着像是山石般大小的拳头,重重的将其砸倒在地。   “吼!”   丧尸们的嘶吼声震耳欲聋,魔牙的其他成员只能一并出现,殊死一搏。   他们管不了已经快被丧尸堆包裹住的沈月舒,而沈月舒也并不需要同伴的救援。   眼见着魔牙战队的成员闪骁已经在同伴的掩护下,利刀直逼白王的正脸,然而就在刀尖刚对准的刹那,他面色猛的一变。   黑色褪去之后,是被白色所取代的瞳孔,而刀尖在主人的控制下,骤然调转了方向。   眼见着闪骁就要被自己的利刀捅穿喉咙的瞬间,一道声音在背后突然响起。   “夜王!你还在等什么!”   宜图不知何时从城楼一跃而下,凭借着风环的力量,不过是几个呼吸间,他已然来到了白王的跟前。   然而这是一个没有多少风的天,宜图不能在空中停留多久,而他的脚下是无数只试图撕碎掉他的丧尸们。   听到这一声的夜王,心里一横,厉声道:   “动手!”   猎奇战队加入了这场混战,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解决掉一切挡在白王面前的丧尸,并将宜图送过去。   夜王不是傻子,他自然能看出白王对红皇后的那种胆怯。   即使他之前的计划是自己动手除掉白王,但事情已经演变成如今的局面,他们开弓也没有了回头箭。   很快猎奇与魔牙杀出了一条尸体垫着的血路,即使他们身后的丧尸源源不断,但白王的精神力有一部分用于控制闪骁。   它还没能让闪骁自杀,宜图却率先一步借着夜王的力,手持刺刀,直突它的正面。   白王那双透明的玻璃珠子猛的收缩,被控制住的闪骁突然改变了利刀的方向。   刀锋刺入胸膛那沉闷又带着几分清脆的声响,落在了每个人的耳里,他们的心脏都骤然提起在嗓子眼里。   宜图被扎了个结结实实,然而他仅仅是轻皱眉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样。   玫瑰刺刀率先掉落在地,而它的主人眼见着也要跟着一起坠落。   然而面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宜图,却冲白王极淡一笑,猛的朝其面颊伸出手。   白王却好似被梦魇住了一般,整张脸扭曲变形,好似在承受着无与伦比的极致痛苦。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这个意思么。”   宜图的话音刚落,白王的双眸就硬生生的被扣下来一只,然而它却后知后觉的发出一声凄凉无比的惨叫。   于是另外一只尚且完好的透明玻璃珠子,在众目睽睽之下骤然变成惊悚的血色,并直接爆裂开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那人被刺穿了胸膛,明明那人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武器,明明……   但极具反转的是,红皇后真的杀了白王。   宜图从空中坠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真他妈疼啊,疼的他嘴角都止不住的抽搐。   宜图已经做好摔下来再痛上一下的准备,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他被某人牢牢的的接在了怀里,很小心翼翼的没有压到他的伤口。   宜图本能的睁开眼,不出意外的对上了一双极冷的茶色眼眸。   他扯了扯疼的不受控制的嘴角,“帅哥,好巧。”   男人没说话,只是面色沉的有些可怕。   此时此刻的观看区彻底沸腾了。   【匿名玩家3847:啊啊啊啊啊红皇后牛皮!!他才是这废墟中唯一神!唯一的信仰!!】   【匿名玩家3470:红皇后是精神攻击么???卧槽,我都不知道白王是怎么死的??就对视了一眼?】   【匿名玩家3641:应该是精神攻击,且随着疼痛的加剧而变强,你们回放一下红皇后手握刺刀的那一幕,他的刀子是对着自己的。】   【匿名玩家12374:卧槽卧槽!看到这一条的我突然泪目了,呜呜呜妈妈的宝!!呜呜呜妈妈永远爱你!】   【匿名玩家3736:卧槽卧槽?所以如果闪骁不被控制刺了那一道,红皇后会自己捅自己么?妈的,突然好心疼。(沧桑点烟.jpg)】   【匿名玩家4847:啊啊啊我的宝,为了杀白王也不必对自己那么狠哇,心疼死我了呜呜呜】   【匿名玩家3763:又聪明又心狠的红皇后,我爱了爱了!真的是废墟中的唯一信仰!yyds!】   【匿名玩家4847:话不多说,红queen牛皮!】 第120章   白王死后不久,它的丧尸帝国也随之崩溃瓦解。   追逐、攀爬在焱城各个建筑上的丧尸们,在白王被杀的瞬间,全部停止了动作。   它们完全白化了的眼球开始脱落,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成干,很快便从高台上倒塌坠落而下。   这个统治了这片土地将近三百多年时间的变异种族,终于在这一天彻彻底底归于了死寂。   正因为白王特殊的变异能量核所带来的恐怖力量,导致它能控制无穷无尽的丧尸大军。   但这种控制是需要代价的,那就是白王将他的精神力分散成千万股,宛如寄生虫那般,它们吞噬了丧尸群本该有的意识与本能,达到前所未有的统一。   所以,如果不是宜图巧妙借用云瑶与贺子溪的本领找出白王,否则即使所有人战死,白王也未必会现身。   密密麻麻的丧尸群本就是它的第一层屏障,而这层屏障被宜图击碎之后,暴露在众人视线下的白王,根本阻止不了抱有放手一搏决心的玩家们。   宜图被黑桃King接下来后,夜王立即喊过花满为其治疗。   恢复神智的闪骁很是内疚,他的那把刀捅得极深,且本就是高阶武器,多多少少带着一点变态折磨人的属性。   宜图的伤口几度愈合又裂开,而花满的双手已经沾满了腥腻的鲜血。   绿色的光芒源源不断的输入,而宜图的伤口却像个无底的洞,只吞能量不见愈合。   直到花满面色逐渐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宜图的伤口才终于有了合拢的征兆。   而这一过程中,宜图疼的是龇牙咧嘴,可就是没能晕过去,硬生生的撑到治疗结束。   花满松开双手之后,整个人差点没站住,还是夜王扶住了她。   宜图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真诚的道了一声谢,花满虚弱的笑笑。   站在他身旁的江寒屿刚想说什么,突然系统的播报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恭喜所有存活玩家取得人类一方游戏胜利!】   【本次秋季联动赛——寂静领域,将在48小时内关闭牌场,请各位玩家做好离开准备!】   【战队排行榜及个人荣誉勋章榜,将于2小时后刷新数据,并作为最终成绩进行奖励发放!】   【尚未将资源兑换成战队积分的玩家,请尽快完成兑换!】   系统的播报除了宣布胜利,并没有什么其他内容,只是给予存活玩家一些友好的提醒。   播报结束之后,夜王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红皇后身上,直到有人冲他冷淡的开口道:   “梅花K,你不是想赢么?”   众人听到这一句皆一愣,很少有人会这般不客气的称呼王座玩家,但当他们发现说这话的人是黑桃King,顿时又不觉得稀奇了。   两人一向不对付,而这一次的联动赛,夜王更是不怕死的在大魔王的地盘上,来了这么一招引狼入室。   这笔账,大魔王不可能不算。   夜王愣了一下,随后轻笑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心思多变,做事也是随性而为。”   “再说红皇后赢,和我赢……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的众人皆一愣,就连宜图也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向江寒屿,男人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薄唇微微勾起,冷笑一声:   “真佩服你能说出这句话的勇气。”   宜图:“……”忽然有被内涵到。   夜王愣了一下,顿时面色变得不太好看,某种不确定的第六感越发强烈起来。   他的目光在宜图和江寒屿的身上来回打量,好半天才开口道:   “投敌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杀白王。”   “我没想到会发生红皇后那一变故。”   其实这场联动赛从一开始就只有两种结局,要么人类胜利,要么人类失败。   宜图清楚的知道,但他从未想过要站到对面那一方去。   而作为赌徒游戏的老手,夜王比他更加清楚游戏规则。   游戏从来只有输赢,而没有对错。   所以夜王在选择背叛的那一刻,宜图是真的以为他打算更变阵营的。   但夜王是何其聪明,两大阵营之所以水火不容,本质上还是食物链的问题。   人类一直都是丧尸们的食物,即使夜王是个挺厉害的人类,依旧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他要是真的敢投敌,那无疑是在给白王送快递。   他们苦于守城,却一直无法接触到白王。   他也只不过是铤而走险,殊死一搏罢了。   宜图想了想,心情复杂道:   “所以森城的战队,是你自己动的手?”   听到这话的夜王笑了一下,简言道:   “不全是。”   宜图微微皱眉,他是第一次见识到王座玩家的狠心程度。   他们和普通玩家不同,他们所能看到的只有游戏本质,无关道德与人性。   夜王和他的猎奇动手清理掉了一些不听话的战队,也可以说是没来得及走掉的战队。   但即使两者的选择不同,但最终都是被淘汰了。   话说到这里,也已经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必要。   宜图想走了,他还没来得及看游戏面板,也不知道夜莺战队还剩下几名成员,是否会被淘汰出局。   而就在这时,夜王却喊住了他。   “红心queen。”   宜图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夜王摘下手套,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问你一个问题。”   “说。”宜图等着他的下文。   男人点燃了香烟,冲他淡淡一笑。   “白王为什么怕你?”   宜图想了想,丢下四个字便扭头离开,不管夜王是否能猜透这其中的玄机。   而他丢给夜王的四字答案是,白色亡灵。   听到这一答案的夜王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一只烟抽完了,烟蒂掉落在地被无情踩灭。   “越来越有意思了。”   夜王脸上的笑很淡,但他的双眸却异常明亮兴奋。   而通过观看区看到这一切的梅花鹿董欢,则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下嘴唇几欲被咬破。   她怎么也没想到,红皇后的技能牌是和精神力有关。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对黑桃queen还有什么用处?   尤其是在红皇后已经取得了个人勋章排行榜的第一名,他的能力…不!   他的那张可能都没有晋级为神阶的精神力牌,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如果游戏又给足了他成长的机会,他将会变成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而她为之努力那么久的成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取而代之么?   梅花鹿越想心里越乱,不仅仅是她知道了,夜王也已经知道了。   红皇后杀死白王的牌,是一张与疼痛相关的精神力攻击牌。   早在他打断白色亡灵控制、以及杀死它们时,已经崭露头角。   原本这样的殊荣是属于她的,但是她却在方块queen云瑶故意见死不救的旁观下,直接淘汰出局。   boss白王的弱点即是它的优点,那就是其看似强悍无比的精神力。   但事实上,白王的精神力仅仅是强在控制丧尸与玩家上,根本起不到攻击作用。   它能轻松应对同为精神控制类型的云瑶,甚至强过神阶牌百倍。   它还能将所有的精神力收回凝聚成型,用来抵抗黑桃King大魔王的那一只审判之箭,尽管它为此付出不少能量消耗。   但白王如同海洋般宽广的精神世界,却承受不了红皇后有意为之的致命一击。   这一点,早就在宜图击杀白色亡灵,梅花鹿融化它们精神世界时,就已经暴露了出来。   但谁都没在意,也都没有联想到白王的身上去。   可白色亡灵本就是白王的众多分身,在白王的授意下,梅花鹿被两只白色亡灵强行弄死。   全然不顾她的面前站着的是众多玩家,甚至在方块King邢主的面前动手。   因为白王知道,梅花鹿董欢的存在本就是威胁之一。   随后不久,红皇后又再度在白色亡灵面前显现出相似的本领,击杀了它们。   这让白王更为恼怒,于是鑫城被强行攻破,它们还尚未来得及杀死那名人类,便先一步中了红皇后的计。   第一只丧尸王痨歌被其击杀在鑫城不久,第二只丧尸王红眼立即被派出,目的就是要不顾一切代价杀了那名人类。   然而眼见着白王的计划就要得逞,谁知黑桃King大魔王的出现,接连三箭灭了几乎小半的丧尸大军。   随后它不得不亲自出来,这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一切。   宜图进了焱城找了一圈,夜莺战队的成员除了许蘅、欧骋、沈昊与顾永年之外,其余人都没能幸免于难。   见到顾永年还活着,宜图还是挺惊讶的。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顾永年表现平庸,确实不像是能活到最后的那种人。   夜莺战队存活人数高于四人,战队排行榜上的名次依旧是有效的。   而宜图本人却在个人勋章榜上,根据综合成绩排名第一。   他与江寒屿那杀敌万军的三箭神勇表现,仅仅只差了52分。   “我房间里还剩一些能量核,等会拿来全都兑换了吧。”宜图和许蘅几人说道。   虽然他们战队的排名几乎稳定了,排名第四。   但战队积分越多,他们最终个人分到的奖励积分也越多,宜图正是缺积分的时候,这点小便宜不能不占。   “其实还能去干尸堆里捡点便宜,但是我估计这个点了,恐怕都被捡得差不多了。”沈昊笑着说道。   “算了吧,咱们也不缺那点积分了。”顾永年倒显得很大方,脸上满是笑容。   显然,他对这个排名是非常满意的,心情好到吹捧了宜图好一会儿,甚至每句话、每句词都不带重样的。   宜图听到后面也是耳朵麻了,便赶紧找个借口离开了。   而这一过程中,他的游戏面板不断蹦出消息,全是江寒屿发来的。   宜图只好赶紧去找自家配偶,免得那人明目张胆的过来找他。 第121章   宜图到主楼大厅的时候,魔牙战队的那几个成员正闲着没事在二楼的休息区打牌,只听声音就知道相当热闹。   “老贺,你他妈!别偷看我牌!”   “没看没看,我是那种人么!”贺子溪义正言辞,默默记下了对方手里的牌。   “小香子,怎么能帮月月作弊呢?”危洲一声冷笑,随后将休息区的装饰灯给关了。   钱香香笑,直到众人一声惨叫。   “韩老二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偷换我们的牌?!”   韩隐丝毫不慌:“哎呀,被发现了。”   看到这一幕的宜图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想上前打扰他们。   在游戏里还是和现实有着很大的区别的,就比如仅仅是打牌这一简单的娱乐项目,也会变的异常艰难。   因为大家都在凭着本事作弊,他们可以遵守游戏规则,但没有必要。   本就是为了开心,自然是想怎么胡来就怎么胡来。   宜图轻车熟路的上了三楼,江寒屿的房门是虚掩着的没关,看上去像是特意给他留着的。   宜图刚想推开门,房门就被人从里面及时拉开了,露出男人那张微微皱眉的俊脸。   “怎么才来。”江寒屿有点不满,但还是给宜图让出了身子。   “和顾永年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宜图好脾气的解释着,等走到房间里才想起来问。   “你喊我来有什么事要谈么?”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笑了,他看着毫无防备就进来的宜图,心里有无数个晦暗的想法在脑海里快速闪过,很快又被他的理智强行压了下去。   毕竟,人不经吓啊。   “没事,可能就是单纯的想见你。”   江寒屿看着宜图白净的脸,想了一下说出这句话。   语气不冷不淡,好似只是在陈述既定的事实。   听到这句话的宜图,心里微烫,一时之间不知是气还是笑,最终只能无奈的开口道:   “江寒屿,你别玩我了。”   他到现在都不太明白眼前这人,到底对自己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   从一开始的有趣好玩、逗弄不停,再到现在的关心暧昧,宜图不知道该怎么为两人之间关系定个结论。   “玩你?”   江寒屿茶色的眼眸里闪过情绪,目光落在宜图的身上微沉。   他向宜图逼近,看上去有点生气,后者没躲开的后果就是被高壮的男人压了个满怀。   宜图的身后就是玻璃桌,他没弄懂江寒屿的意思,刚想开口说话,却被那人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唔!”   江寒屿将人抱上玻璃桌,一只手抵在宜图的脑后,以免他突然挣扎碰伤了自己,然后劲瘦的腰身毫不留情的挤开了那想要合拢的修长双腿。   呼吸交缠不断,快要满溢的体温节节升高,宜图试着推开身上的男人,然而这不过是徒劳罢了。   嘴唇被咬的刺痛,他到口的那些阻止的话最终只来得及化为哽咽与轻喘。   宜图有些泄气,他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感到片刻的头晕目眩。   放弃挣扎之后,他的身体在江寒屿的手里逐渐软了下来。   察觉到这一变化的男人,微微松开了他被亲得红肿的唇,两人双眸相对,额头相抵,呼吸缠绵。   “别摸了,疼。”   宜图忍不住小声开口提醒,江寒屿那双滚烫的手摸得他肉疼。   晓得他肉嫩,江寒屿便放缓了动作,看着那人微红水润的一双眼睛,没忍住又亲了亲他已经红艳很的唇。   “觉得我在玩你,又怎么敢送上门来的?”   江寒屿亲了亲自家配偶白皙圆润的耳垂,只觉得哪一处都喜欢,哪一处都想好好的品尝一番。   宜图沉默好半天没说话。   “恩?”江寒屿催他。   感到(自行脑补我也没办法凑个字),宜图这才艰难开口,带着几分烦躁的羞恼。   “鬼知道你真的喜欢男人!”   江寒屿:“……”   有一瞬间,他还是觉得把怀里这不解风情的东西掐死算了。   但可惜他舍不得,只得臭着脸好声好气的解释道:   “我不喜欢男人。”   宜图不信,又轻推了他一下,冷笑道:   “那你亲我?占我便宜还不承认了?”   江寒屿:“……”   “我们之间好像只差两岁吧?”男人自言自语道。   宜图不明所以,“是差两岁,怎么了?”   “那怎么和你说话这么费劲呢!”江寒屿突然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一笑:   “你他妈故意糊弄我是么?”   宜图身子顿时一僵,讪笑一声,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被男人抱了起来。   “我操!江寒屿你要干什么!”   江寒屿生气的拍了他一下屁股,随后将人扔床上去了,几乎没怎么使劲。   宜图羞恼的整张脸都红的不成样子,跟个小媳妇一样摔在了被褥里。   他气得肺都要炸了,刚想要爬起来和那人对峙,谁知道却又被江寒屿压了一个结实。   “你是不是只会来这招!”宜图烦了,生气炸毛道。   江寒屿只好换了一个姿势,将他搂进怀里,动作温柔。   “别折腾了,难道你真想和我动手?”   听到这话的宜图顿时安静下来了,他来也不是为了和江寒屿打架的。   尤其是两人还在床上这诡异的地方。   “我把我们俩的关系告诉了夜王。”江寒屿突然说道。   宜图愣了一下,“你和他说这个做什么?”   男人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即使宜图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也不再追着问了。   他和江寒屿的配偶关系,迟早有一天会暴露,虽然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少了。   沉默片刻后,江寒屿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反感么。”   宜图愣神了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什么。”   “反感我对你做这些么,又亲又抱又上……”手。   “别说了,知道了!”宜图连忙打断他,脸颊有点烫。   “那你说话。”江寒屿又催他,茶色的眼眸亮的和他隔壁家养的小狼狗一样。   宜图没好气的开口道:   “明知故问。”   要是他真的反感,早就在被江寒屿亲的那一天,就立刻撇清关系了。   不过想到这,宜图也觉得很是奇怪。   尽管他二十六年情感史都是空白的,倒也不至于麻木到喜欢男人这一地步吧?   或许这人是江寒屿,又或是这人和他是配偶关系,所以才有那么一点不同吧。宜图心里这般安慰自己。   他的回答明显取悦了江寒屿,男人又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唇,毛茸茸的头颅在宜图的脖颈里蹭了蹭。   “图哥,我想要个机会,可以么?”   宜图冷笑,要个机会?什么机会?干他的机会么?   他是傻逼他才答应,叫哥也不行!   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江寒屿双手撑在他两侧,微笑道:   “我记得图哥好像一直都是吃硬不吃软的吧?”   宜图僵住:“……我没有。”   “机会不是我不给,而是……”   宜图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得胡编了一个借口。   “我想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寒屿,你之前交过女朋友么?”   “没有。”   江寒屿回答的太过干脆,这到让宜图愣了一下。   “你呢?”男人反问。   “我也没有。”宜图实话实话,“所以你怎么确定你现在对我的感情不是一时兴起?”   “我已经二十六了,不是可以不顾后果、飞蛾扑火的毛头小子了,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想要并需要的感情,是能开花结果的那种。”   宜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开始认真起来,他想到了几乎无人生还的彩蛋游戏,想到了以后可能没有以后,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虽然以后可能没有以后。”   江寒屿听后一直没有说话,宜图也不心慌焦虑。   无论男人是何反应,他都能欣然接受,毕竟他也从未看好过这样的开局。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以后,不过……”   江寒屿轻皱眉头,他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是头一次应对这种场面。   他的不确定与害怕并不比宜图来的少,但喜欢一个人的最初表现往往是勇敢,以及不顾后果的承诺。   所以宜图听到江寒屿对他说,“不过,我愿意为你战死在这之前,荣幸至极。”   心脏猛的一颤,有什么东西想要呼之欲出,却又被他死死的压在了胸腔里,闷得可以。   “这话以后别对其他人说,知道么。”   良久之后,宜图脑袋埋在江寒屿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   江寒屿忍不住勾起唇角,他摸了摸宜图单薄的背,应了声。   “放心,不会再有其他人。”   “只有你。”   听到这的宜图忍不住想到起了刚刚认识的江寒屿,那时的男人冷的像块冰,又恶劣的像个神经病。   对他说的话,十句里有八句在挖苦,还有两句没嘲讽到。   而现在呢?谁能想到冷冰冰的黑桃King大魔王也会说情话啊,还是一套接着一套的。   舍不得凶一句,就更别提看他难受的模样了。   宜图在江寒屿这玩了一会儿,楼下危洲几个人的牌局都换了好几轮了,沈月舒还上来喊两人下去玩,被江寒屿直接推了。   男人正在看宜图现在所拥有的技能牌以及武器,他说的话并不是空头支票,保护好宜图的前提是,让他有更强的自保能力。   眼下这些技能牌和武器最高阶也不过是一阶,等级没升满不说,有些牌也随着宜图的实力提升,而变得很鸡肋。   比如宜图刚开始得到的三阶侍徒牌,可以免疫疼痛的阿道灵之身,尽管它也有作用,但意义也已经不大了。   毕竟在一阶疼痛牌释放之后,宜图所承受的疼痛,根本不是一张三阶牌可以免疫的。   江寒屿看着宜图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垂泪少女,疼痛牌的信息一览无遗。   【侍徒-疼痛   等级:一阶(可晋阶)   持有者:宜图   诠释:疾苦是罪孽,是血泊中的少女,是万千世间的疼痛,无法抵消的宿债。   用途:当本牌处于主动状态时,使用者可直接使用,被本牌选中或身处本牌范围内的玩家,将感受到定量的精神疼痛。   定量疼痛随持有者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而增强痛感,最高为十倍精神疼痛。   注意:若持有者在濒临死亡之际使用本牌,在主动状态下,疼痛度会剧烈上升,直至死亡状态后停止加剧。   当本牌主动状态消失进入冷却,即进入被动状态。(冷却期依旧按照规则消耗持有者JR积分)   当本牌进入被动状态后,持有者的每一次受伤都将增强下一次主动状态疼痛程度,最高可叠五倍精神伤害。   每五层被动状态叠加成功,将刷新本牌主动状态的使用次数,直至被动状态印记清零重新进入冷却。   冷却时间:30天(每小时将消耗玩家165JR积分,直至卡牌冷却完毕)】   “疼痛很强。”江寒屿沉声道,“这次联动赛结束之后,你和我一起下高级牌场,直到疼痛升为神阶为止。”   宜图心里一颤,“好。” 第122章   两小时的定榜时间一晃而过,宜图依旧是个人荣誉勋章榜上的榜一。   尽管他和榜二的黑桃King只差了五十二分,并且只要魔牙战队的积分随便提高那么一点,江寒屿的荣誉系数也会随着战队积分而提高,超过他很容易。   但江寒屿有心让榜,于是大家便能很直观的看到,魔牙战队的成员积分一个都没有动,依旧稳居荣誉榜前二十。   眼下两大榜已经定下了排名,即使有的战队感到遗憾,也只能等到明年的春季赛再来博名次。   不少玩家选择退出牌场,而江寒屿的魔牙战队必然是遵守着迟到早退的原则,早早就退场了。   有了宜图承诺的江寒屿,尽管走的不是很舍得,但以后日子还长,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魔牙战队退场没多久,夜王的猎奇战队也跟着离开,方块queen云瑶走的时候还特意来和宜图打了一声招呼。   看着左右逢源、又和不少高级玩家谈笑自若的宜图,顾永年的眼里闪过些许复杂。   这前后也只不过一场联动赛的时间而已,一个人的变化居然能有如此之大。   当初他冒着会被众多战队针对的风险接纳红心queen时,就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   可他却在预言家的火光之中,他瞥见了白王被宜图杀死的最终落幕。   尽管那时顾永年并不知道白王的身份,仅仅看到了身受重伤的宜图。   起初他以为那就是夜莺的全部运气了,后来才发现这是属于红皇后的命数。   宜图不仅没有被淘汰,反而在王座玩家中混有一席之地,他成了半个小神。   即使是个小神,夜莺这座窄庙也是容不下的。   宜图并不知道顾永年此时此刻的想法,他和云瑶简单的道别之后,便在许蘅喜悦的催促下,仅剩的几人一起退场了。   从游戏回到现实,几人都有种飘忽虚幻的不真实感。   没有过多的赛后感言,大家约好晚上八点搓一顿烧烤作为庆祝,便各自回房间调整状态去了。   宜图洗了把脸,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查看了一下此次的秋季联动赛成绩。   侍从茱蒂丝就站在他的身后,她不怎么说话,除非宜图主动开口。   江寒屿和宜图说过,秋季联动赛的难度要高于春季,所以发放的奖励也更为丰富。   往年的秋季联动赛,个人荣誉勋章榜的榜一会获得随机一件高阶武器或技能牌,品质一般不会太差,除非那名玩家脸黑。   而作为前年秋季赛榜一的江寒屿,他就运气很烂的拿到了一张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的废牌,气的男人后面几期联动赛都没有再参加。   除了随机奖励的高阶道具之外,榜一玩家还会额外获得666万的JR积分奖励。   而2-5名的玩家则会拿到350万JR积分,5-10名是150万JR积分。   十名开外之后的奖励积分都在一百万以下了,并逐渐递减到基础奖励,只有10万积分了。   但仅仅是基础奖励,也相当于一场中级牌场所挣得的积分了,而且还没有丝毫的生命危险,可以说是白嫖。   而另外一个战队积分榜,夜莺排在了第四,获得的战队奖励更是尤为丰富。   毕竟联动赛的侧重点在于战队合作,即使个人表现再凸出,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宜图看了一下茱蒂丝呈现给他的奖励规则,光是作为夜莺战队的队长顾永年,他个人累积获得的战队系数就已经达到了35%。   这意味着,夜莺战队所获得的所有奖励,他一个人将占去百分之三十五。   而宜图和许蘅几人辛辛苦苦的努力,却只能分掉这剩下的百分之六十五,并且还是不均等的分掉。   但即使如此,作出贡献最多的宜图也只占去了10%,几乎没有贡献的丁容也有5%。   战队奖励积分一共1500万,顾永年一人就拿走了525万。   如果夜莺战队排名再高一点,他就能轻轻松松的追上个人荣誉榜的榜一奖励了。   想到这的宜图微微摇头,怪不得顾永年如此急功近利,联动赛确实是块大蛋糕,即便是沾上一点奶油,也稳赚不亏了。   眼下除了随机奖励的高阶道具,系统还没有发送到邮箱,此时他账户上的JR积分算是全部到了。   宜图原本的账户上就还有一百万不到的JR积分,但由于联动赛中频繁的使用技能牌,冷却消耗了不少。   加上榜一奖励的666万,和战队分成的150万,现在他的账户上一共有860万JR积分。   而疼痛牌升到神阶,却需要整整一千两百万的JR积分,也就是说宜图拼死拼活下来,还是差了四百四十万。   宜图心情微妙,那种无论在哪里都逃不过是个平平无奇打工仔的感觉,属实很熟悉。   虽然没能一口气将疼痛牌升级目标完成,但这一场联动赛下来,宜图还是血赚的。   四百四十万看上去多,但要不了几个月,宜图就能把积分赚上来。   当然这样赚分的前提是,他得有本事拿才行。   宜图在房间里呆到中午,也没等到系统发来的那件随机道具,索性也就不去等了。   作为队长的顾永年心情很不错,点了整整三十斤的小龙虾,外卖小哥是推了个小推车送到门口的。   他说全是为了感谢宜图和大家做出的努力,才使夜莺战队的名次整整往上提高了25个名次。   原本排在了43名的夜莺,一次联动赛后,直接根据系数奖励排到了总榜的18名。   这让顾永年好一阵得意炫耀,要知道当初他为了拉拢其他战队,凭白受了一肚子的鸟气。   尤其是好几个眼高手低的战队队长,生怕与红心queen沾上关系而导致自己惹麻烦的,顾永年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挨个打电话过去虚情假意的恭喜了一番。   然而这些战队的排名本来就没几个理想的,顾永年恭喜的话听在耳边就格外的讽刺,但即使这样,他们也只能乐呵呵的赔笑。   今时不同往日,夜莺仗着红皇后这一座大山,开始支棱起来了啊。   宜图不知道顾永年背后来了这么一手,还是吃完中午那顿龙虾拌饭,许蘅和他说的。   两人跑到别墅三楼打了一会儿台球,休息功夫许蘅好似无意的提了提顾永年。   “夜莺这次算是站起来了,作为红皇后的你有没有什么感想啊?”许蘅给宜图递了瓶水。   宜图微微挑眉接过,“我能有什么感想,你有话就直说。”   许蘅笑了,“害,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没劲啊。”   “我感觉夜莺这排名太不真实了。”许蘅叹了一口气,“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宜图顿了一下。   许蘅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口,随后走到宜图身边的位置坐下。   “我在担心现在的夜莺,还有没有呆下去的必要。”   “一只只会唱歌的鸟,凭着几分运气,它被带到了高耸入云的树上,见识到了更为广阔的风光,以为那就是它的眼界了。”   许蘅抬起手又落下,“它看不见自己站在风口处,浑然不知,依旧放喉高歌。”   “你觉得这只鸟,它能活多久?”   听完这番话的宜图轻笑一声,“我可从来不知道你在内涵别人方面,如此天赋异禀。”   许蘅耸耸肩,“许氏幽默罢了,你这人没有女朋友可能就是不够幽默。”   宜图一时哑口无言,他是没有女朋友,但是很快搞不好就要有男朋友了。   “顾永年在外面吹嘘起来了?”   许蘅也不否认,“他吹算是好的了,没给你拉仇恨就不错了。”   他和顾永年以前就是初中同学,以他对这人小气的为人了解,不可能不出这口恶气。   “你想换战队?”宜图抬头看向他,一语击中重点。   许蘅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开口道:   “夜莺不是个好的归宿,不仅仅是对我而言。”   宜图没说话,他自然听懂了许蘅的暗示,夜莺人不多却心思杂,队长也不是个聚心骨。   但纵使夜莺有诸多毛病,宜图暂时并没有换战队的打算。   一来,联动赛才刚刚结束没多久,他就要脱身原战队,未免让人觉得他过于骄傲自满了。   二来,顾永年他们过不了几日就要离开金泽市了,离开之后,除非进入游戏,他们之间也不会有太多的联系。   彼此互相烦不到,宜图也懒得去处理脱身。   眼下他正是冲神阶牌的时候,并不想将注意力分散到没有必要的事情上。   宜图知道许蘅想走,并且是想和他一起走。   可宜图有自己的打算,只能暂时缓缓。   “这事我考虑考虑,别急。”   听到这话的许蘅点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我回了,欧骋喊我一起下去买酒,晚上烧烤你不得多喝几杯?”   宜图笑了,“去吧去吧,到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酒量。”   “好哦。”   许蘅下楼去了,宜图一个人在楼上又呆了一会儿,回了江寒屿的信息后正打算走,这时系统邮箱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宜图一愣,顿时想到了自己那到现在还没有发放的随机道具奖励。   他下意识点开了那一封邮件,一段话跳了出来。   【系统卡卡:恭喜玩家宜图获得个人荣誉勋章榜第一名!本次秋季联动赛随机奖励已发放,请玩家注意接收!(ps:若玩家不接受领取,该奖励可直接兑换成金色五阶碎片90枚哟~)】   宜图看向这段话下方五彩斑斓的神秘卡片,这一次的随机奖励好像是一张技能牌。   没有犹豫立即点开这张不知等级的牌,五彩斑斓的颜色闪动片刻后,最终呈现出一片死寂的白色画面。   宜图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运气不错,一张实打实的神阶使徒牌。 第123章   这张牌的牌面是一片死寂的白,一道模糊欣长的影子被勾出冷淡的轮廓,看不出大致的性别。   如此平凡又处处透着古怪的牌面,宜图乍眼一看,也没想到这会是一张神阶牌。   【侍徒-神念   等级:神阶   持有者:(待定)   诠释:神明千河被执行主神赐死于一个茫茫雪夜,众神不解问其罪名,爱神嬉笑答:他的罪名为亵渎神意。   用途:窥伺、控制玩家或部分开放神智的NPC,被神念锁定的目标,持有者将在三秒内共享该玩家(NPC)记忆或心理描述。   注意:本牌无视任何免疫类道具作用,包括所有侍徒牌的被动效果,神阶除外。   冷却时间:无   (每释放一次,将消耗5万JR积分,消耗积分将随次数的累积而提高,同一牌场最高累积15次,且最高消耗JR积分为56万)】   看完这张牌的技能介绍后,宜图心里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如果不是它的名字太具有迷惑性,他差点以为这张牌就是白王能力的延伸了。   神念牌和方块queen云瑶的诱惑,还有白王的控制能力,它们三者的功能很相似,都是属于精神控制类型。   但从本质上来说,神念和诱惑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前者是直接作用于精神控制,除非神阶牌抵抗,否则根本无法解除。   在这期间,持牌者将完全支配被锁定者的意志,甚至能查看该玩家的过往记忆和心理活动。   尽管仅仅只有短短的三秒,但这意味着,一旦被神念牌锁定,这三秒中该玩家的灵魂就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   这样几乎变态的能力是诱惑牌做不到的,毕竟诱惑的本质是蛊惑玩家,致使该玩家放松警惕,这才达到控制的效果。   宜图不知道云瑶的诱惑牌的具体内容,但作为同等级的神阶,应该也有其他优势。   而他现在拿到的这张神念牌,可以说是完美的复制了白王的控制能力,尽管数量上远远比不上,但其他方面略胜一筹也很不错了。   这张牌很强,如果他驾驭的好,某种程度上是能和疼痛牌相辅相成的。   宜图想了想便先把牌收下了,下楼时的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就连孟宪他们几人也看出来了,笑着问他是有什么好事不成,宜图也就摆摆手,没有多说。   拿到神念这张牌的事,他只告诉了江寒屿一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而江寒屿果然没出他所望,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宜图吓了一跳,连忙避开其他人回到房间接通电话。   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带着明显的笑意。   “宝贝,你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点,果然还是你脸白啊……”   “不仅脸白,浑身上下都……”   听到这听不下去的宜图连忙咳了一声,脸颊有点发烫。   “江寒屿我还是低估你了啊,这种事你都能开黄腔?”   这栋别墅的隔音效果其实并不怎么好,宜图特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很是无奈。   男人在电话那头不正经的笑,笑够了才正言道:   “我想见你了,怎么办?”   宜图愣了一下,“我家的地址你没保存?”   江寒屿没说话,宜图清楚的听到电话那边男人的呼吸声变重了,他怎么可能没保存。   “夜莺的人走了么?”   “还没有,应该过了明天就会走了吧。”   宜图躺回了床上,手机就放在脑袋边上,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江寒屿那边没动静了,好像在滑动手机,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他的声音。   “明天晚上七点半的高铁,八点十分到你那,你觉得怎么样?”   宜图坐了起来,也打开订票软件看了一眼。   在这之前的班次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时间都太早了点,全是下午三四点的了。   宜图不确定夜莺几人什么时候走,不如让江寒屿来迟一点,正好他还要将别墅交还给好兄弟经远。   “好……不过你真的打算来么?”   宜图总觉得事情发展的太快,好像仅仅是恍惚间,两人的关系就变得如此微妙起来了。   “要么我过去,要么你过来,没别的可以选。”   江寒屿说的太坚定,以至于宜图的那点不确定瞬间被打消了。   “原本我是想陪你把疼痛牌升到神阶的,但没想到你运气好,提前拿到了第一张神阶牌。”   江寒屿的语气放软,透着几分少见的温柔。   “如此一来,疼痛牌的升级就不用那么着急了,等你熟悉神念牌的使用后,我们再进入高级牌场也不迟。”   高级牌场的变数多且复杂,即使有他在,也未必敢拍胸脯保证宜图万无一失。   为了宜图的安全,江寒屿不得不考虑众多。   宜图自然也是知道自身强比靠他人强的道理,便哄着他说:   “我知道的,心里有数呢。”   江寒屿在那头嗯了一声,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这期间许蘅来喊过宜图一趟,自然是为了晚上那顿庆功宴的烧烤。   宜图便和男人道了别,反正明天就又能见面了。   挂掉电话之后,宜图便下了楼,几人两辆车开了半小时,便到了地方。   欧骋去找停车位,宜图和许蘅几人便先到店里占位置了。   这家名叫大勇烧烤的烧烤店生意很好,店里早就坐满了不说,外面露天的桌子摆了不下七八桌,桌卓都是满的。   “我们来得算早了,这么快就人满了?”许蘅看向顾永年,说:   “要不换家吧?”   顾永年看了他一眼,笑道:   “这说明人家是真的好吃啊,不用换,你们等我一会儿。”   他说完便带着丁容朝店里走去,店里客人很多,服务员也都是老板的母亲老婆之类,根本忙不过来。   到底是老实人家开的店,宁愿自己苦一点,也不想多花血汗钱催工人,宜图看出了这一点,顾永年这样的老油条怎么看不出来呢。   过了五分钟,顾永年和丁容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烧烤店的老板。   这老板是个挺面善的胖子,笑呵呵的和顾永年说了几句话,便连忙转身招呼自己十几岁的儿子给客人搬新的桌子椅子,给他们这群人另起一桌。   许蘅看笑了,挨着宜图说了一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宜图赞同的眨了眨眼,这是个向钱看的社会,有钱无所不能。   尤其是他们这些本就置生死与度外的游戏玩家,不知道哪天就死在牌场里面了,外面赚得再多的钱,花不掉也带不进棺材里。   JR积分又可以兑换成现金,即使不工作,只要积分够多,他们也能时常高额消费。   所以像顾永年这样的高不成低不就的玩家并不在少数,更是把花钱享受这条道理发挥的淋漓尽致。   能使用金钱的特权,何乐而不为呢。   “好了,那一桌。”顾永年过来喊他们,表现得像一个了不起的成功人士。   丁容给大家点好单后,老板又好心的送了不少水果啤酒,拿了钱到底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而他们本来就带了不少酒水,全是许蘅和欧骋两人去买的。   许蘅不喜欢喝雪花,便另买了福佳白啤和科罗娜等杂七杂八的酒水,白的也给顾永年他们带了两瓶。   宜图由于工作应酬等原因,其实白的也能喝不少。   但白酒伤肝,他便挑了啤的和许蘅简单的吹起来了。   坐在许蘅旁边的欧骋全程皱眉,想拦不敢拦,说句话还要被许蘅瞪,只能沉默撸串。   前十分钟宜图笑的是挺开心的,等到一瓶啤得下肚,许蘅醉晕得抓着他胳膊乱晃,宜图懵了。   “这就醉了?”   欧骋放下串,把人拽过来靠自己肩上,无奈的说了四个字。   “浅尝辄止。”   宜图一时无言,惊叹道:“精辟。”   这两人真的是行走的言语艺术家,每句话都很经典,他算是领教过了。   许蘅喝趴下了,在这顿烧烤刚刚开始的时候,于是其他几人便陪宜图继续了。   一顿烧烤没吃完,宜图一会儿听顾永年吹牛逼商业圈的事,一会儿又听丁容吹嘘他认识某某个明星,两只耳朵都快要听饱了。   等到这顿庆功宴结束,大家吃的、喝的都要涨吐了。   宜图倒是不涨,就是头晕。   他也是心情不错,被其他几人劝了几句,便白的黄的一起喝,喝杂了就醉的厉害。   到最后能稳健走回去的就欧骋一个,能跟车的就跟车走,不能的全都打了的士。   宜图第二天早上醒来,先是闻到了他那一身的酒味,二话没说连忙起身洗澡。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一看,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手机上好几个江寒屿打来的电话,他都没接到。   自从有了宜图的电话号码,江寒屿就不喜欢发消息了,有事就打电话,没事也打。   宜图担心他有事,便赶紧回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了,男人低沉的声音有点不高兴。   “怎么到现在才接电话?”   “昨晚和许蘅他们几个喝多了,睡过了,你有事啊?”宜图温言温语的解释道。   “醒酒汤喝了没?”江寒屿担心他头痛。   “没呢,我酒量好,不头痛的。”   男人那边轻哼了一声,“我改票了,下午两点半到你那。”   宜图愣了一下,“怎么改票了?”   江寒屿那边一声冷笑,“你说呢?”   宜图这才反应过来,八成是他打电话没人接,以为他这边出了什么状况,连忙改了票。   “那我等你。”   “好。”   宜图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五十了。   江寒屿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就到,而顾永年他们几人的车票都订得是三点的。   搞不好要撞上。   宜图心里想了想,罢了,撞上就撞上,反正现实里谁也不认识谁。   转眼到了下午两点多,宜图还没来得及先送走顾永年几人,江寒屿便先到了。   丁容是第一个看到男人的,那人长相俊美个子挺拔,气质又尤为出众,往那随便一站很难不让人多注意。   “你好,请问你是来找谁的?”丁容心里一动,本能的走上前问道。   男人面冷,目光极淡的瞥了他一眼,没开口说话。   丁容也没觉得难堪,还想说什么,这时宜图替胡早早提箱子出来了,男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的身上,很亮。   丁容察觉到了,脸上有片刻的错愕。 第124章   男人望向宜图的目光让丁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敢肯定这两人不是什么普通朋友关系。   丁容皱眉,面容浮现一抹古怪,“你是……”   “你到了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上前来的人打断。   宜图淡淡的看了丁容一眼,那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识趣的默默走开了。   “夜莺的人?”   原本江寒屿就没怎么在意,他只关注宜图一个,其他人都是归于自动忽视那一类的。   要不是宜图看丁容的那一眼有点情绪在,江寒屿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嗯,他们马上要走了,你先到车里等我一会儿好么?”   宜图没必要在江寒屿的面前提丁容的信息,男人就更不会多问了。   要不是他家配偶在这只战队里,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夜莺这样的战队。   宜图将自己的车钥匙掏出,直接交到了江寒屿的手里,丝毫没有把他当外人。   江寒屿微微弯起唇角,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时,没忍住捏了捏宜图修长白皙的手指。   “等你。”   宜图忍着痒意笑着点了点头,等江寒屿上了车,他才转身回去。   顾永年几人已经将每个人的行李箱放置好了,就等许蘅和欧骋两人下来,随时准备走。   “宜图啊,这么些天我们算是麻烦你好久了,改天有机会来我们褚州市玩,让我也尽一次地主之谊。”   临走之前的两句客套话顾永年还是要说的,宜图也就笑着应了一声。   现实不比游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又身处各地,再聚也就说着容易。   “离开都是暂时的,咱们到时候游戏里见。”吕南也笑着说道。   宜图点点头,“好,希望此次联动赛之后,我们夜莺能稳住势头,一路向前。”   “有你红心queen在,那自然势在必得。”游柯揽过胡早早的肩膀,说道。   听到这话的宜图也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大家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两点多的太阳还是有点晒,即使是站在阴凉处。   许蘅和欧骋两人还没下来,顾永年便让沈昊上去催一催。   这时站在顾永年身边一直没说话的丁容,突然开口道:   “宜图,刚刚那个年轻人……是你的游戏配偶么?”   听到这话的众人顿时一愣,宜图下意识看向他。   “小容,你胡说什么呢,那不是宜图的朋友么?”顾永年皱眉,拉了丁容一下。   丁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越矩了,心直口快没顾忌后果就说了出来。   说也说了,他也不能将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只能尴尬的解释道: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刚好看到……”他脖子上的红色Q字标记。   他的解释没说完,宜图便淡淡的打断道:   “是啊。”   丁容一愣,他没想到宜图会承认的这么大方。   而这样的回答不仅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探索欲。   红心queen宜图是有配偶的,这事梅花King夜王知道么?   应当是不知道的,否则夜王不可能向红皇后频频示好,甚至弄的如此高调又人尽皆知。   还有宜图为什么不敢公开他有配偶这件事?一直遮遮掩掩,好似他的配偶见不得光一样。   十之八九是个不入流的低级玩家。   丁容的这些想法不过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等到他再回过神来,和宜图对视的那一眼。   他有种自己被扒开衣服赤裸展示在这人面前的错觉,后背莫名的惊出了冷汗。   到底是年纪小,心思不知道遮掩全部写在了脸上,宜图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这时许蘅和欧骋两人正好从楼上下来了,顾永年便赶紧拉着丁容上了车,免得他又口无遮拦。   夜莺他们这些人都是开车子来的,所以走的时候也不需要宜图多送。   许蘅简单的和宜图打过招呼,两辆车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宜图彻底得放下心来,这才走向自己的奥迪车。   他过去的时候,江寒屿坐在副驾驶位上,正在摆弄他放在一侧的小魔方。   宜图大致看了一眼,这么个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在江寒屿的手上不一会儿就拼好了。   见人来了,江寒屿将手上的小魔方最后一块转到位,便随手丢在一旁。   “送走了?”   宜图点点头,他没急着启动车子,反而微微偏头看向江寒屿,嘴角含笑。   “怎么?”   江寒屿被他看的本来就心里蠢蠢欲动,更何况眼前的人可不是游戏中的虚拟人物,而是活生生的宜图。   没了道具的修改伪装,宜图的五官要比游戏里来的更加柔和顺眼,淡笑起来更是好看的紧。   江寒屿被他看得喉咙发痒,修长的手一伸便抓住了眼前的人。   宜图没抵抗,倒是挺顺从的让他握住了手腕,温度有点烫人。   他只是在江寒屿靠过来的时候向后缩了缩,一只手按住了那人正欲落下的薄唇。   “做什么呢。”宜图推了推他,好笑道:“两张脸都不一样,你也要亲?”   江寒屿没说话,浅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固执。   他拉下了宜图的手,随后终于得偿所愿。   宜图的唇很软,江寒屿吻得又凶,像是要生吞了他一样。   呼吸急促缠绵,宜图试着推开他,结果却被江寒屿拉过手环上了他的脖子。   宜图有点气又有点想笑,一不注意便让这人钻了空子。   “唔!”   舌尖被含得发烫发疼,舌根也被纠缠追逐得酸软无力,宜图原本清亮的眸子微微泛红了,颇有点求饶的意思。   江寒屿这才念念不舍的放开了他,搂着他细瘦且软下来的腰身,又亲了亲他圆润的耳垂,这才算满意。   “只要是你,什么脸都喜欢。”江寒屿很少会漏掉宜图说过的话。   宜图缓了缓身上腾升而起的燥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那好,下一次进游戏我把脸改丑一点。”   江寒屿笑了,眼神放肆:“那到时候,我可以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么?”   宜图:“……”   扯不过昏头了的流氓,宜图只好正言道:   “你脖子上的标记被人看到了。”   江寒屿左侧脖子上的标记是红色的,太过明显。   即使他今天穿的衣服有领子,也只遮住了一半,明眼人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一个“Q”字母。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反应很平淡,他随手解开了衬衫上面的两个纽扣,以至于可以使那枚标记完全露出来。   “巴不得别人看见。”   由于样貌出众的缘故,即使面冷长得凶,大着胆子上来搭讪的人还是不在少数,并且有男有女。   这让江寒屿烦得不行,又确实没有办法。   而现在有了这标记后,除了不长眼的之外,已经没什么人会上来要联系方式了。   尽管在没有对自家配偶心动之前,江寒屿还烦躁过一段时间。   大抵是狗脾气犯了,领地意识太强,这标记看得他心烦意乱,好似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不属于他了一样。   “谁看见了?和你说了什么对么?”江寒屿敏觉的很。   宜图点点头,“没说什么,他问我你是不是我的配偶。”   “你怎么回的?”江寒屿心里一动,浅灰色的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又故作矜持的装作不是很在乎。   宜图自然看到了,笑道:   “我当然说是啊,不然呢。”   听到满意的回答后,江寒屿终于又忍不住亲了亲宜图的脸颊。   “我就知道图哥最好了。”   宜图被他弄的面颊发烫,连忙咳了一声,“晚上想吃什么?你图哥请你。”   “都可以,我不挑食。”江寒屿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时间还早,那我们过去看看再决定好了。”   经远的这栋别墅在较为偏远的郊区,当时宜图为了保护个人隐私,特意选了一处远得地方用来接待夜莺几人。   眼下江寒屿来的早,他也就不急着去还经远钥匙了。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市区。   宜图选了一家环境和菜品都很不错的西餐厅,他是这家餐厅常客vip,只需要提前二十分钟预约一下,店经理就会给他留位置。   时间还早,两人并没有立刻去吃饭,倒是先回家了一趟。   宜图将行李箱提上楼,大致整理了一下,江寒屿便跟着把自己带过来的那点衣物扔在了床上。   宜图没怎么注意,便带着一起叠好收进了衣柜里。   江寒屿看到了也不提醒,就站在那里勾了勾唇角。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等到了饭点便去吃饭了。   江寒屿和宜图说他不挑食,宜图是真的信了。   等到了那用餐时,江寒屿的诸多毛病就开始显现了。   他不吃的东西挺多的,比如配菜西蓝花和烤土豆,再比如青椒和熏鸡肉。   但宜图给他递的菜,江寒屿都吃。   这倒让宜图感到有一点奇妙的感觉,不太能形容得不上来。   如果危洲在场看到这些,那么他一定会客观且精辟的点评出狗男人的德行。   彻彻底底的妻奴,没救的那种。   两人用完餐出来,天色温柔,晚霞绚丽。   宜图喜欢这样的好日子,想要多走动,于是他们便在街上边逛边聊,一直玩到七点多才开车回家。   到家之后,两人前后洗过澡,宜图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江寒屿今晚是要留宿的,但是他家里的客房并没有收拾出来。   那间客房原本是留给他表姐家的孩子住的,小外甥寒暑假会被自家爸妈发配过来,做一些简单的兼职。   而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也不是为了赚钱,仅仅是为了培养小外甥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现在小外甥已经上大学了,那间客房便被宜图用来放杂物了,被褥什么的也都收了起来。   宜图还在纠结,江寒屿的目标就很明确,他今晚来就是为了睡宜图的床的。   “今晚我想和你睡。”   乍然听到这话的宜图愣了一下,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面皮止不住的发烫。   “我觉得不行。”宜图表情严肃的一口拒绝。   “那我睡沙发好了。”江寒屿嘴角向下微微弯,有点委屈的妥协道。   宜图:“……”有点于心不忍。   “算了,你和我睡床吧。”   宜图实在是看不得男人受委屈的模样,更何况江寒屿是一米九三的大高个,即使他家的沙发挺长也大,但睡着肯定没有床舒服。   “真的?”江寒屿眼眸一亮。   宜图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不准乱来。”   男人笑了,“我不会的。”   两人看完一部电影,宜图先熬不住了,让江寒屿关掉了投影仪,两人便一起回房间睡觉去了。   江寒屿睡在了外侧,宜图睡在里侧,这样的场景和囍字牌场莫名的相似。   只不过那时两人并不熟,还各揣各的心思,互相防备着。   而现在他们现实中却睡到了一起,谁能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幕呢。   宜图想着想着便有了困意,然而没过一会儿后背就贴上来一具结实滚烫的身体。   宜图睡觉向来不沉,知道是江寒屿贴上来了,也没有醒,只是往里面拱了拱。   然而他才挪过去一点,细瘦的腰身就被一双大掌搂了回来。   宜图正迷糊着呢,偏过头蹙眉道:“怎么了嘛。”   江寒屿浅灰色的眼眸在夜色里很是明亮,他摸了摸宜图乖巧的脸蛋,哑声道:   “睡不着。”   宜图一下子清醒了,因为男人的手撩开了他的上衣。   滚烫的手掌摸得他肉疼,尤其是胸口上那标记的位置被反复揉捏,火辣辣的痛。   “别!”   宜图急促的想要起身挣扎,奈何抵不过江寒屿故意的折磨。   “这图案以后都弄不掉了。”   颜色太深了。   男人明亮的眼眸凝视着那处,呼吸就喷洒在宜图赤裸的肌肤上,激起一片战栗。   宜图刚想说话,下一秒却被男人瞬间弄软了身体。   双眼只能湿润的望着天花板,开口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又气。   “你答应我不会乱来的!”   江寒屿呼吸粗重,笑着凑上前去亲吻他的唇。   “是啊,我答应你。”   江寒屿在宜图这里只呆了两天,便因为一些其他事情不得不先回去了。   正好休息了两天的宜图,先是回去一趟看了父母,又和朋友定时聚餐了几次,便开始着手准备进牌场的事。   原本他是不需要再和夜莺战队的人进牌场了,但随着他过的牌场等级的提高,系统开始逐渐不给他刷新牌场了。   这就导致他必须蹭战队里其他人的牌,或者接战队任务里的牌场。   如此一来,必然是需要和夜莺战队里的人搭伙的。   眼见着避不开,宜图也就不纠结了,现在他只想多熟悉熟悉神念牌,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像往常一样作为训练刷过的牌场,却发生了性质恶劣的变故。   而这一变故,直接导致红心queen选择退出夜莺战队。 第125章   自从联动赛结束金泽市一别,从中得到利益好处的不仅仅是宜图一人。   夜莺整个战队的成员都随着排名的提升,从而相继提升了个人实力。   除了红心queen宜图的个人排行榜突飞猛进,冲进了前五十无法比拟之外,其余人的名次也跟着推进了不少。   原本宜图并没有感受到大家多大的变化,直到再次和夜莺战队的人进入牌场,他才知道丁容拥有了一张神阶牌。   原本丁容是没有那么多的JR积分支撑他升级道具的,但是他的配偶是夜莺战队的队长顾永年。   联动赛结束之后,顾永年所获得的五百多万的JR积分,一部分花在了自己的身上,另外一部分则全部通过配偶系统赠送给了丁容。   尽管顾永年为人伪善,长相又不出众,但在疼人方面,他确实舍得付出点东西。   正如许蘅说的那样,钱和貌,是人总要图一样吧。   丁容拿到了自己的第一张神阶牌,自然是异常的兴奋和喜悦。   尽管非王座玩家能获得的神阶道具作用有限,但试想游戏里,一整个大区也只有十六位王座玩家,比不上才是正常的。   他比作为主力队员的许蘅还要更早的拿到神阶,更何况他的这张牌作用并不小。   丁容的神阶牌名为异兽之主,是一张化形召唤功能牌。   该牌释放期间,持有者可以召唤不同形态的异兽为其所用。   而所召唤出来的异兽,即能攻击玩家或NPC,也能被动保护持有者,属于攻防具备的使徒牌。   由于这类召唤牌的功能特殊性,导致它的强度很高,以至于在赌徒游戏里很少见。   宜图只在第一座牌场村祭里见过一次,有人召唤出一只玉狗,用于驱赶发了疯的村民。   尽管作用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但宜图一直都印象很深刻。   他没想到丁容的运气这么好,居然能抽中稀有的卡牌,并且运气更不错的升到了神阶。   要知道很多技能牌都是有上限的,大多都是升到一阶就到了头。   丁容实力变强,顾永年也跟着长脸沾光,两人的感情突然变得更好了起来。   毕竟有些时候,感情也是和相应的物质挂钩的。   顾永年有心想让丁容做副队长,尽管那个位置是宜图不想要的。   一只战队里可以有两个副队长,但战队成员本来就不多,也就没必要设两位,很多战队也都不搞这些虚头,免得彼此之间闹得不愉快。   顾永年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可他还是给了。   宜图不想当,欧骋本不在意这些,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有意见了,于是丁容顺理成章的成了副队。   一开始宜图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是个好听点的名号罢了,他和夜莺的成员又不再同吃住,内部的矛盾他也懒得掺和。   直到休整时间结束,他们开始重新进入刷牌场。   成为副队的丁容和顾永年一样,他把野心摆在了脸上。   以前他是没有实力哪敢想更多,而现在有了神阶牌的他,何止是勇敢。   起初的前两座牌场还好,等级不高,难度也低,尽管有一些小摩擦,倒也没有闹的不愉快。   丁容领头,中规中矩的通关成功了。   宜图只跟丁容进去过一次,随后他便跟着许蘅和欧骋两人形成固定的训练队伍了。   由于游戏规则的限制,同一战队的人进入同一牌场人数,不能超过该牌场最大人数的三分之一,所以其他人想加进来,都被宜图拒绝了。   宜图不是副队,但是他的话有些时候比队长都要有用。   但偏偏有人看不惯他的作风,于是很快顾永年的一通电话便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尽管顾永年在电话那头说的很客气,但意思表示的也很明确,不要搞小团体,不要搞分裂,队员之间要混搭着训练。   宜图在那头听笑了,全程没说话,只是在最后淡淡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随后下一次的训练,不出意外的他被分到了丁容那一组,同组的还有顾永年和许蘅几人。   这一次他们领到的任务是六级的梅花牌场,尼诺陶洛斯的迷宫。   而就是这座牌场,致使刚刚开始它辉煌历史的夜莺,彻底终结于此。   尼诺陶洛斯是希腊神话中半人半牛的怪物,是克里特岛国王弥诺斯之妻帕西法厄与波塞冬派来的牛的产物。   为了关押这只怪物,国王弥诺斯为其修建了一座巨大的迷宫。   而宜图他们出现在的地点,却是一座风格黑暗诡异的小镇,很显然,尼诺陶洛斯的迷宫这一牌场名,只是一个相关的提示。   玩家需要在这座小镇上存活七天,并在第七天日落之前,找到小镇的出口。   由于有了牌场名的提示,玩家们的心里已经有了底,小镇应该会像克里特迷宫那样,不断变换方向位置,而迷宫之中必定会有一只吃人的怪物。   这样的一座牌场,难度其实并不低,玩家们很容易在迷宫里迷失方向,被怪物吃掉。   但丁容的那张神阶牌却有了发挥的余地,他所召唤的异兽可以用来探路,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危险程度。   于是领队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丁容的身上,靠着丁容释放出去的异兽打探明细,他们平安的渡过了前五天,只是一时半会没有找到小镇出口。   直到第六天的早上,丁容和他们说,自己的异兽已经达到召唤上限了,还有两条街道没有探测过,而出口就在这两条中的一条里。   他们五人之中,必须有一个要站出来去冒险。   虽然小镇的位置一直在变动,但位置的变动是有规律的,只要掌握规律卡好时间,就能走出小镇。   由于怪物的特殊能力,只要两名或超过两名玩家进入同一条街道,就会莫名其妙的产生另类分身。   这样的分身几乎和原主一模一样,很难辨认真假,并且会随着道路的变动走到别的地方去,以此用来诱惑玩家的同伴。   丁容想让宜图去试探出口,毕竟在场只有他一个人有较强的自保能力。   而其他人除了许蘅之外,都跟着一同附和。   宜图自然不会拒绝,虽然以实力强就要他去的理由很不喜欢,但马上就要出牌场了,他根本不会计较太多。   小镇很大,街道又多又杂,他们五人每人负责记录六条道的位置,和变换时间。   而剩下的两条道,都是丁容负责的。   他将最左侧街道变换位置的时间告诉了宜图,就在宜图想要进入的时候,许蘅突然拉住了他。   “我去吧,图哥。”许蘅想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怪物不会伤害我,就算遇到了也没什么,正好给你省点积分。”   和他几座牌场刷下来,许蘅是知道宜图那张神阶牌的,耗积分得要命。   “没事,小事情。”宜图摇摇头,他去还是许蘅去都一样,怪物同样也伤不到他的。   “我去吧,我速度快一点,别客气了,早去早回不好么。”   许蘅笑了一下,他是真心为宜图好,反正跑一趟也没什么,快得话五分钟就出来了。   宜图没争得过他,索性就让他去了。   然而就是这看似没有什么问题的一趟,却出了事。   丁容故意错报了时间,那条道路变换一次的时间是七分钟。   但他报给宜图的时间却是十一分钟变换一次位置,整整报长了四分钟。   而这四分钟的误差,导致许蘅直接在里面被错乱了位置。   小镇的街道每一分钟都会变换数十次,有些时候会处于死胡同里很长一段时间不变化。   等到再次变化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原来的方向了,而这些地方会随时有怪物闻到气味追上来。   许蘅被故意摆了一道,无疑于巴掌甩在了宜图的脸上,清脆又响亮。   宜图没有对丁容动用过神念牌,因为他以为队友之间就算闹的再大,也不至于起了害人的心思。   但他还是低估了人的欲望,低估了丁容和顾永年之间那点龌龊的野心。   当神念降临在丁容的身上时,他的面容扭曲在了一起,几乎瞬间跪倒在地。   因为宜图还动用了疼痛牌,两张精神牌的叠加,足以使他的精神世界炸开。   丁容想杀了他,夺牌。   尽管这种想法他还并不强烈,仅仅是起了一个苗头。   尝到了强大的滋味,就无端的想要变得更加强大,于是他对宜图的王座牌有了欲望。   丁容不知道宜图可以窥伺到他的内心想法,否则他一定不敢作出这样的蠢事来。   他原本也只是想试试,如果能杀掉宜图自然最好,就算杀不掉顶多他撒谎说自己记错了时间,宜图又不能把他怎么办。   宜图面无表情的看着趴在地上,满脸泪水神情狼狈至极的丁容,他第一次感到疲惫。   待在这样一个垃圾的战队里,浑身上下都被恶心透了。   丁容哭着喊着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并没有真的动歪心思,他是真的记错了时间。   顾永年在一旁彻底的白了脸,他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他也是知情者之一,丁容那样的蠢货怎么会不和自己的配偶商量呢?   没有顾永年的支持,丁容敢动脏心思么?只是他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败露,并且会败露得如此令人难堪。   宜图不耐烦的一脚将丁容踹开,转身进了街道去找许蘅。   十分钟已经过去了,即使他现在知道了各条道路正确的位置变换时间,也很难再找到许蘅。   但他的运气不错,顺着规律逆推,终于在怪物的老窝里找到了许蘅。   那人就坐在一堆杂草上,双手托腮无聊的等着,他的旁边就是浑身布满鳞片面目狰狞的怪物。   宜图瞬间松了一口气,妈的,还好许蘅身上是有点真本事在的,怪物动不了他。   “走了,回家了。”宜图站在巷口,冲他喊道。   许蘅愣了一下,连忙站起来“哎”了一声,声音略微颤抖。   他不是不怕,只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怎么跑这里来了?”宜图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   “因为知道你会来找我呀。”许蘅笑咪咪道。   宜图心里一酸,情绪不断翻涌而上,好半天他才开口道:   “我想退队,你要和我一起么?”   许蘅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他很快就猜到了什么,没有丝毫犹豫道:   “要!” 第126章   宜图要退出夜莺战队的事,很快就闹得沸沸扬扬,游戏论坛上第一时间就有了相关的热帖。   那名发帖的玩家声称自己在某迷宫牌场里遇到了红皇后,还有夜莺战队的队长和几人成员。   双方不知何原因发生了争执,红皇后没忍住怒气对其中一人动了手。   尽管该帖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多的评价和站队,但在最后却贴了一段特意被剪出来的视频。   红皇后的双眼微微泛红,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他脚下,疼的满地打滚的人。   那人表情狰狞扭曲,看上去好似遭受了莫大的痛苦,瞳孔涣散失去了神智。   有不少玩家认出了此人就是夜莺战队队长的配偶,也是夜莺新晋的副队长。   一时之间,帖子下玩家揣测纷纷,凑着热闹想要上来吃一口联动赛黑马的烂瓜。   【不装饰你的梦:啊这?红皇后下手也太狠了吧?都是同一战队的成员,有必要么?】   【康瓦:肯定是这人干了缺德事呗,否则我不觉得脾气挺好的红皇后会动用技能牌(摊手.jpg)】   【我仍在原地:红皇后已经算得上很有名气了,夜莺的人不可能招惹他啊,那不是自讨没趣么?八成是佛大庙小(偷看.jpg)】   【宅男只是代号:emmm,闹成这样应该是要退队了,不过话说回来了,红皇后这么叼一人,居然都当不上副队?职位竟然给了一个啥也不是的配偶?】   【我只能永远读着对白:兄弟你可能发现了华点(竖大拇指.jpg)夜莺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雾里看花(夜莺战队队员):夜莺从来就没有亏待过红皇后一丝一毫!联动赛之后队长就想让红皇后当副队,是他自己看不上,态度十分冷淡的拒绝了,所以这个副队最后才给了拥有神阶牌的丁容,请问哪里有问题么?】   【粉兔子:卧槽,楼上真的是夜莺战队的队员?有认证标哎!】   【希望这游戏策划有妈:???所以到底什么情况?夜莺内部成员亲自下场来撕??】   【归年:既然敢上号发言,那你不如坦白自己的身份,你到底是谁?顾永年还是丁容?】   【雾里看花(夜莺战队队员):你们不用猜了,我既不是队长也不是副队,我只是想上来为夜莺说句公道话而已。】   【雾里看花(夜莺战队队员):夜莺确实是靠红皇后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队里的每位成员都十分尊重并感激他作出的贡献,正因为这样,我们包括队长在内,对红皇后可以说唯命是从了。   但即使如此,难免也有做得他不满意的地方。就比如这一次副队想让红皇后去探一下路(其他人都没有道具的情况下才让他去的),红皇后一直不说话,直到最后大家都开口劝了几句,他才勉强答应。   可结果呢?结果最后去探路的人是背叛者许蘅!因为背叛者知道红皇后心里其实并不情愿,便主动要求自己去,免得彼此之间闹得不愉快。   谁知道背叛者进入迷宫之后就彻底迷失在了里面,这个时候红皇后才心虚的开始向其他人兴师问罪!而副队被罚,只是因为他不小心记错了迷宫变换位置的时间!敢问红皇后的好脾气是这样来的么?如此小错小误也要追着不放?更是闹的夜莺好似亏待了这么一位大神!】   【野生小麋鹿:???卧槽?两极反转??】   【达咩!:虽然但是,劳资就是不信(摊手.jpg)】   【你爹还是你爹:楼上是红皇后的什么脑残粉?他这个人表面一看就很虚伪好不好?真的无语死了,联动赛装的好像真的很牛逼,以为自己真的行了,开始飘了?】   原本不算太火热的帖子,在夜莺战队不知名成员下场开撕后,短短五分钟就被顶成了热帖,评论直接过万。   “有意思。”许蘅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随后快速在帖子下发了条评论,便扔掉了手机。   【许蘅:谁在放屁?贼喊捉贼的戏码,你自己玩的倒是很开心,丁容在我替换红皇后之前故意报错时间,他想杀的人是我么?】   他没有再等着去看接下来众人的反应,尽管这一条评论就能掀起轩然大波。   他将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收拾出来,准备搬离夜莺租的别墅。   那天牌场出来之后,许蘅直接选择了退队。   他做了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没有丝毫的犹豫。   以至于顾永年反复纠缠,甚至低声下气的哀求他别走,许蘅念在旧情的份上,没有冷言相对。   但丁容却受不了自家配偶如此狼狈的模样,当即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骂许蘅就是个白眼狼,当年夜莺给了他多少的庇护,如何如何帮助他的,现在跟着一个外人说走就走?   许蘅笑了,就算是天大的人情,他呆在夜莺忍气吞声做牛做马,也该全部还完了吧?   顾永年被丁容拉走了,那个蠢货还无比自信的觉得,即使没有他和宜图,如今的夜莺也已经站起来了。   更何况他手里的这张神阶牌很强,他们不会再回到从前。   许蘅把箱子收拾好,准备离开。   他刚拉开门,一身烟味的男人便和他撞了满怀。   “要走了?”   大抵是烟抽太多的缘故,欧骋的声音听上去低沉又嘶哑。   许蘅微微点头,便看见欧骋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难受。   他心里有点动容,叹了一口气道:   “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想走,不是么?”   欧骋没说话,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许蘅看。   “那我怎么办?”   许蘅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就先一脚踹开了他的箱子。   “你做什么?!”   许蘅怒了,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欧骋抱起死死的抵在了墙上。   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盯着许蘅那张足够骗人心魂的脸,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你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明明被我操过,也要死活跟着他?”   欧骋的大拇指狠狠的擦过许蘅红润的唇,“你知不知道他是有配偶的人!”   许蘅愣了一下,宜图什么时候有配偶了?   而注意到他这一神情变化的欧骋,当即心里一痛,许蘅难道真的喜欢宜图?   他难受的要发疯,却做不到对怀里的人动手,只能胡乱没有章法的亲吻着许蘅。   许蘅就神色清醒的看着这人在他身上发疯,没有回应也没有挣扎,直到欧骋面带绝望的放开他。   “啪!”耳光清脆又响亮。   欧骋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巴掌,他什么话也不想说,松开许蘅便想转身离开。   这时许蘅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透着些许无奈。   “你他妈到底在吃什么飞醋?”   “我只问你一次,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欧骋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许蘅也不急,双手抱胸的靠在门口,神色依旧淡淡。   “你什么意思?”欧骋猛的转过头,脸上是不可置信与难以掩饰的狂喜。   “你要我么?你真的要我?”   男人握住了许蘅的肩膀,那么高大健硕的一人,说话却如此小心翼翼。   “少废话行不行。”许蘅摸了摸欧骋被他扇过的那边脸,只是有点红罢了。   果然是皮糙肉厚啊,许蘅心里暗自想。   宜图并不知道许蘅那边的状况,刚和江寒屿通过电话的他,只能在男人的催促下尽快的收拾行李。   原本他没有打算如此早就去找江寒屿的,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丁容闹了这么一出,宜图不可能再继续宽容大度,一切既往不咎。   退掉夜莺战队之后,他不得不考虑一下许蘅之前提出来的建议,那就是创建属于自己的战队。   在联动赛之前,宜图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一来是他的实力不足,二来精力也不够去管理十几号人。   但联动赛之后,看到身为队长的顾永年所赚得的大量积分,宜图着实有点心动。   所以他去找江寒屿不全是为了升级神阶,也带着那么一点前去向第一战队取经讨教的意味。   宜图衣服收到一半的时候,许蘅发消息让他快去看游戏论坛。   宜图有点不明所以,点开游戏论坛里的第一热帖,往下翻了没一会儿,便看见了许蘅的评论。   在这之后,玩家的言论瞬间一面倒不说,那名敢站出来扯谎的夜莺成员,都快被无形的唾沫星子骂自闭了,再也没敢出来说一句话。   而再往下看,宜图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寒屿的王座玩家标识很亮眼,长矛般的黑桃之上顶着一顶金色王冠,混在众多白板层里是如此显目且鹤立鸡群。   【黑桃King(魔牙战队队长):你配?垃圾。】   【夜色迷离:卧槽卧槽!活的黑桃King?!!!我还以为王座玩家都是不登论坛的!】   【大糊涂啊:?宝,你怎么能说脏话呢?让我来!我能骂死夜莺这群狗玩意,气死爸爸我了。】   【方块queen云瑶(狂徒战队副队长):夜莺配么?花伞都没能拿下的人,你怎么敢的呀。】   【褐色:你怎么敢的呀(其实我也是王座玩家.jpg)】   【天下让你:你怎么敢的呀!】   【便利贴女孩:我来了我来了!队形不能变!你怎么敢得呀!(超大声.jpg)】   【干掉那个银:夜莺:黑桃queen花伞不敢动的人,我敢动!我牛不牛?我不仅敢动,我还能泼脏水!为什么呢,因为我长了一张别人没有的嘴(嘻嘻.jpg)】   宜图大致看了看就没再去管这事,顾永年和丁容那两人又能翻出多大点的水花呢。   第二天早上,宜图和许蘅汇合,通行的人还有欧骋。   说实话看到欧骋的那一刻,宜图很惊讶,但惊讶过后他还是挺高兴的。   要知道创建战队最少需要四名玩家,而实力并不低的欧骋加入,无疑是件好事。   三人很快出发前往江寒屿所在的城市,欧骋全程负责开车,而许蘅则和宜图商量着他们的以后,脸上皆带着轻松的笑意。   车子开了四个小时后,抵达了江寒屿所给的地址。   这是一小片豪华漂亮的别墅群,许蘅随手查了一下,价格更是令人咂舌。   三人在门卫处确认身份之后,才被允许放进去。   江寒屿的家住在玫瑰座第9栋,车子拐一个弯就到了小别墅的门口。   “到了。”   欧骋将车子停稳,随后三人站在了别墅的大门前。   宜图刚想按门铃,大门却自动为他们打开了。   不仅仅是外面的大门,别墅的房门也跟着打开,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于是许蘅第一次见到宜图的配偶,那是个长相相当英俊的男人,气质尤为出众,且属于那种难以接近的类型。   “怎么才到。”江寒屿走上前,顺其自然的接过宜图手上的行李箱。   “也不算太晚啊。”宜图笑了笑。   他说完话才想起来还有许蘅和欧骋两人的存在,连忙开口介绍道:   “这是许蘅,这是欧骋,你应该有印象。”   江寒屿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冲他们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这是我的游戏配偶,江寒屿。”   “你好,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欧骋笑了一下,客气道。   “不麻烦。”江寒屿还算给面子。   许蘅也跟着笑,“你好,我们是不是在游戏中见过?”   他这话一出,江寒屿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微微勾了唇角。   “你没和他们提起过我么?”   男人的手不客气的捏了捏宜图后颈那块软肉,颇有点惩罚的意思。   宜图被他捏的浑身发麻,耳尖都红了,这才稳住气息看向许蘅,不好意思说道:   “咳,忘记和你们说了,江寒屿就是赌徒游戏里的黑桃King。”   许蘅没有反应过来:“是他啊。”   “什么?!你配偶是黑桃King?!”   “黑桃King?!” 第127章   许蘅一脸震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举止亲密的两人,喃喃道:   “我就说之前怎么感觉你和黑桃King有点怪怪的,原来桃心cp是真的?”   早在联动赛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宜图和大魔王之间奇奇怪怪的氛围。   尽管那人不算刻意,但目光总是似有似无的落在宜图的身上,不仅如此,两人的对视也十分的耐人寻味。   当时许蘅就猜到他们可能互相认识,但他没敢多想,毕竟王座玩家彼此之间认识很正常。   再则,宜图装得太好太像一回事了。   他对黑桃King表现得客气又疏远,好似两人的关系仅仅止于表面。   所以即使后面有了无数次的巧合,以及相当不符合黑桃King本人作风的种种行为,许蘅都没敢多想。   因为他以为宜图真的只是个没有任何靠山的新人,所以才愿意来蹚夜莺这样的浑水。   这就导致在来的路上,即使他知道宜图有配偶也并没有多问。   毕竟宜图没有主动提起,甚至联动赛也没有看到疑似红皇后配偶的人的影子。   于是许蘅便自动将该人划分为普通的中高级玩家了,还是那种没有资格参加联动赛的玩家。   然而事实却是,宜图的配偶不仅不是个普通玩家,还是赫赫有名的榜一黑桃King。   这样的两极反转,许蘅和欧骋两人好一阵才能消化掉。   而作为当事人的那两位,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江寒屿带着宜图进了别墅,许蘅和欧骋紧跟其后。   “这栋别墅就我一个人住,三楼左侧的两个房间都是空着的。”   江寒屿回头看向许蘅和欧骋,微微挑眉道:   “你们是住一起还是分开,都请随意,不用客气。”   听到这话的欧骋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表现得还算淡定。   但许蘅脸皮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连忙开口道:   “我们当然是分开住。”   这话一出,欧骋便下意识的看向他。   尽管许蘅没给他丝毫目光,但依旧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尴尬气氛。   宜图觉得挺有趣的,站在男人的身旁,看着两人的目光带着几分揶揄。   他之前还没怎么往那方面想,但没想到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江寒屿都能看出来点什么。   “你们先上去放行李箱吧,看看有没有缺少用品,阿姨下午随时都可以过来送。”江寒屿直言道。   欧骋和许蘅两人点点头,便一前一后的上了三楼。   等到两人上了楼,宜图才想起来好像被江寒屿遗漏了,还没有被安排。   于是他歪着头看向站在他身旁面容冷峻的男人,不解的问:   “那我呢?”   江寒屿笑了,外人都打发走了之后,脸上的冷漠神情全数褪去不说,动作也就更没了顾忌。   他将自家配偶拉到怀里搂了一个结实,没忍住凑上前去亲了亲宜图白皙的额头,道:   “你当然得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了。”   “可以和我住,也可以住我的隔壁间,宝贝想住哪里?”   宜图咳了一声,“我选隔壁间。”   江寒屿是个一点就着火的炮仗,他哪敢和他同睡,纯粹是折磨人的。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可惜,到也尊重宜图的选择。   江寒屿的房间是二楼右手边的第一间,宜图的房间自然就是第二间,两间彼此挨着。   房内整体装修风格呈现出低调内敛的明灰色,空间敞亮,环境舒适。   “这间房和我住的那间是一样的款式。”   江寒屿顺手替他接过箱子,以便宜图更好的打开。   “很不错。”   宜图笑着应了一声,他将行李箱的东西一一整理出来,顺便和江寒屿说说话。   “这么大一栋别墅就你一个人住么?危洲他们呢?”   他记得江寒屿说过,魔牙战队的成员差不多都是住在一起的。   “我习惯独居,危洲和沈月舒两人住在月亮座6栋。”江寒屿耐心的解释道:   “魔牙的其他成员也都是分开住的,反正租或买一栋别墅,要不了几个钱。”   听到这话的宜图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没几个钱,三四千万而已。”   在没有进入赌徒游戏之前,即使宜图年薪百万的收入也未必买得起。   但进入游戏之后,金钱突然就变成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江寒屿没听出来宜图的调侃,认真的想了想道:   “没那么贵,四年前买的也就两千五百万左右。”   听到这宜图微愣,“四年前?”   要知道黑桃King大魔王霸榜两年多,进入游戏的时间加起来也没到三年,四年前的江寒屿哪来这么多钱?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有钱公子哥啊。”宜图笑道。   江寒屿没否认,他只是拿过宜图手里想要整理的衣服,以便两人之间没有其他东西隔着。   他亲了亲宜图柔软的薄唇,浅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宜图略微生涩的神情。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小时候我和傅恒一以前是邻居。”   傅恒一就是游戏中的黑桃queen花伞,他不是想要对宜图隐瞒,只是一时忘记了说。   “我父亲从政,所以叔叔们也大多是当官的较多。”   说起家人,江寒屿脸上的神情依旧很平淡,好似与他们的感情并不深厚。   “从政当官暗地里确实可以捞很多钱,但他们就是最普通的清廉小官,不仅没钱还穷。”江寒屿笑了一下,“但是我母亲有钱。”   江寒屿的母亲是当地赫赫有名的某集团千金,三十岁时已经身价过百亿了,三十三岁下嫁给了江父。   江父和江母在感情最浓烈最美满的时候,生下了江寒屿的姐姐。   而他出生在,江父江母感情平淡、快要破裂的时期。   虽然最终为了幼小的孩子,两人并没有离婚,但婚姻不过是一张单薄的证明书,苍白的爱情全写在了纸上。   江寒屿十岁那年,江母移民国外,随着她一起离开的还有他的姐姐,江寒屿则被江父强行留在了国内。   这之后,江母每隔两个月就会回国看望儿子一次,直到江寒屿成年,次数才逐渐减少。   尽管江父和江母给他的关爱并不少,但江寒屿的性格还是脱离了他们计划的预期。   他不开朗也不阴郁,只是冷漠孤傲的像匹凶狠的狼崽,漂亮的皮囊下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江寒屿的姐姐曾经评价他寡恩薄情,对此江寒屿没有给予否认。   他也以为这是一种无法改变的天性,天生没有太多的感情羁绊,直到他遇到了宜图。   在这之前难以想象,他居然能容忍自己的世界被别人占去一部分,又或者有人被允许进入属于他的领地。   江寒屿没想过太多,当宜图来到他身边,他没想过计较太多。   因为好像是下意识的,他已经将人圈入了自己的领地里。   那是他的伴侣,是他认定了的配偶。   孤独的狼崽是有心的,但它太小气了,仅此珍贵的一颗,只愿意给最喜欢的那人。   “我当时赚了第一桶金,母亲又给我添了些,便买了这里的别墅。”江寒屿说道。   宜图点点头,感慨道:   “那你比我强多了,我二十出头好像还在老老实实的读大学吧。”   江寒屿笑了,“所以宜宝你最乖了。”   听到这一声称呼的宜图明显愣了一下,脸红的严肃道:   “别乱叫啊,我可比你大,老老实实叫哥。”   江寒屿挑挑眉并不依,笑的十分放肆,他是知道宜图拿他没办法的。   宜图是拿他没办法,便故作生气的转身收拾衣服,不说话也不应声。   过不了一会儿那人就呆不住了,大狗一样趴在宜图的背上,小声问:   “这就生气了?”   宜图没理他,依旧收拾自己的衣物,刚拉开衣柜,才发现里面已经摆放了不少款式的衬衫和休闲装,全是他的码数。   “这……你给我买的?”   宜图偏过头看向江寒屿。   江寒屿点点头,趁机蹭了蹭宜图微凉的唇,搂紧了他的细腰。   “不知道你喜欢穿什么样式,就店里每样都拿了一件。”   听到这话的宜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瞬间软下一块,神色柔和道:   “谢谢。”   江寒屿没说话,只是一只手将宜图的衬衫从裤腰里拽了出来,滚烫的手乘虚而入。   “图哥,不如现在试给我看?”   宜图浑身一震,颤音道:   “你别胡来。”   江寒屿低笑,再度吻上那张柔软的唇,呼吸缠绵又变的粗重。   宜图无处可逃,他被男人不断追逐纠缠,舌尖被雪白的牙齿咬的几欲滴血,又重重的含入了更深处。   许蘅和欧骋在江寒屿这里住了没两天,就把排名第一的魔牙战队的全部成员认识的差不多了。   由于江寒屿家的阿姨做饭很好吃,所以每天中午其他人都会过来蹭饭。   年轻人总是晚睡,早上起不来。   错过了早饭,中午又不想自己动手烧,就走两步路来老大这里蹭饭。   阿姨是个挺老实善良的人,给这么多人烧饭生怕这些孩子不够吃,每次都多煮一点。   对此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白白劳烦上了年纪的阿姨,私下里又塞了不少红包。   事实上江寒屿早就给阿姨的工资涨过两次了,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再花钱。   但这些都是不差钱的人,随性他就随他们去了。   和魔牙战队的人混熟之后,也许是有了感情,又或是受到了黑桃King的叮嘱,每次他们进入牌场,必定会喊上许蘅和欧骋。   这让许蘅和欧骋感到苦不堪言,要知道魔牙战队成员进入的牌场,基本上都是八级及以上的。   而作为梅花queen危洲和黑桃Jack的沈月舒,则更喜欢进入九级牌场。   许蘅和欧骋就被两人拉进去过一次,如果不是危洲救得快,差点就双双折死在了里面。   强度达不到九级场的层次,危洲和沈月舒也就放弃在拉两人了,免得真的出事不好向嫂子交代。   而宜图本人,则全程跟着自己的配偶进行配合与训练,也进入了好几座高级场。   而这一天的下午,宜图长时间不动的身份牌突然刷新出来了一座梅花牌场,等级为九级。 第六卷 牌场五 千相 第128章   又是一个炎热至极的夏天。   穿着西装革履的高瘦男人站得太靠近草木丛,于是被成群的蚊虫飞了一脸。   他下意识的挥了挥手,走开了几步,垃圾桶里又传来腐烂酸臭味,熏得他胸口发闷想吐。   掩住了口鼻,他抬头向周围看去。   这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白色的墙漆早已斑驳掉渣,狭窄的楼道口上挂着摇摇欲坠的蓝色标牌,九栋三单元。   宜图捏了捏手里的居民钥匙,渗出了不少热汗。   他意识到这里的小区环境只能用“脏乱差”三个字概况,而更倒霉的是,他好像就是这栋楼的居民之一。   即使这样,宜图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丝很明显的茫然。   事实上,他除了自己叫宜图之外,一切记忆都被不知名的东西屏蔽了,呈现无力的空白。   想不起来更多的信息,直到一道温柔的女声在他的耳旁响起。   【已为您打开游戏面板,本次梅花牌场为真人角色扮演类游戏,难度较大,死亡率偏高,请主人尽快适应剧本,努力存活!】   很快,一道虚拟屏幕在宜图的眼前展开,呈现出本次牌场的相关信息。   【梅花9牌场——千相:   牌场编号:974281   牌场游戏难度:高   玩家参与人数:9   已进入玩家人数:9   本次牌场存在时间:15天(已开启倒计时)   本次牌场奖励积分:720000/9(目前玩家存活9人)   本次牌场玩家排名:无(因牌场类型特殊性,暂时关闭玩家排行榜)   本次牌场强制完成任务:   1.请扮演玩家与目标人物沈昕分手(0/1)   2.请扮演玩家逃离无名小镇(0/1)   本次牌场可获得道具:(?/?)   本次牌场逃生门牌状态:未刷新(完成牌场百分之八十五剧情,更改刷新状态)   侍从评估玩家存活率:62%   角色崩坏程度:10%(当该值超过100%时,系统将自动淘汰玩家)   (注意:由于本牌场类型特殊性,所有进入玩家已全部封闭自身记忆!   对此,系统将给予一定补偿:所有玩家的游戏道具将全部移除上限(无冷却时间、不消耗JR积分),并进入被动释放状态   请玩家尽快适应角色,努力存活!)】   【叮!角色-钟情数据已重置完毕,请玩家开始游戏!】   看完这座牌场的所有信息后,宜图郁闷至极。   没了记忆,即使游戏道具全部免费无冷却,甚至进入了被动释放状态,但这样也大大的降低了他们可操作的空间。   九级牌场是个巨坑啊,宜图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点什么重要的信息,并不是和道具有关的。   然而他费劲的想半天,也只想到了一堆和钟情有关的记忆。   钟情,南耀建筑有限公司在职高级工程师,年龄二十八,外貌英俊,已婚,外人眼里的成功人士。   然而这些不过是他同事们以为的光鲜亮丽,谁也不知道他会住在环境如此差的老旧小区里。   宜图捏了捏手里的门钥匙,今天的钟情下班很早,和他有关的那片工地正面临收尾,各方面管控严格,但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   他下班的太早,以至于他的情人沈昕还在工作,并没有及时回复消息。   于是钟情这才站在了自家楼道门口,一幅十分抗拒进入的模样。   宜图擦了擦热汗,钥匙重新攥进了手里,微微勾了勾唇角,觉得十分有趣。   钟情不仅有丈夫,他还有一个地下情人。   宜图还在回想关于钟情的丈夫阚星渊的信息,这时系统开始自动报警了。   【该角色崩坏程度已达到30%,请玩家自然扮演!】   估计是太久没有挪动的缘故,崩坏程度上升了。   但这也上升的太快了吧?丝毫没有规律可言。   宜图皱了皱眉,便迈开步子准备回家。   这栋居民楼只有五层,钟情和他的丈夫阚星渊就住在五楼的509室。   宜图拾阶而上,锃亮的皮鞋踩在脏兮兮的地面上,很是不搭。   这里的居民大多文化程度不高,素质不好,他所经过的二楼和三楼门外都有一两袋厨余垃圾。   不仅臭,上面还长满了飞虫,菜水顺着破掉的垃圾袋流了一地,很快干结成一道道深褐色的印记。   “又是哪个缺德的不扔垃圾啊?臭死了!”   有人穿着拖鞋哒哒的下了楼,女人厌恶至极的声音在楼道里很是响亮。   宜图下意识向上望去,入目便是一双白花花晃眼的大长腿。   苏若云穿的很清凉,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她的衣服仅仅是装饰品,只要遮住重点部位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呦,钟总今天这么早就下班啦。”   女人长着一张小巧漂亮的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宜图,好像在放电一样。   “最近没什么事,下班的都早。”宜图微微皱眉,回答的语气也不冷不淡。   楼道窄,他微微侧开身子,好让苏若云赶紧走过去。   见他这幅态度,女人也不生气,只是笑了一声。   她一手提着垃圾,一手扶着宜图的肩膀,几乎面贴面的走了过去。   苏若云的胸很大很白,故意去蹭宜图的胸膛,触感足够令他汗毛战栗。   好在宜图忍住了,没有动手推开,否则人物的崩坏程度肯定要上50%。   钟情并不是第一次被苏若云占便宜了,尽管他不喜欢,但绝对不会对女人动手。   宜图觉得这人物挺矛盾的,一方面钟情为人清高自傲,谁也瞧不上,但另一方面他的教养却又很好。   比如身为酒吧坐台小姐的苏若云,他看不起苏若云,仅仅是因为这人行为举止放荡不堪,倒不是对职业有多大的歧视。   所以钟情和她说话都是敷衍冷淡的态度,能避就避。   苏若云下楼了,宜图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好像和钟情印象中几乎没什么区别。   可是这次进入游戏牌场的,一共九名玩家,人数并不算少了。   如果苏若云也是玩家,那宜图心里还是有点佩服的,最起码她演得很像。   这样特殊类型的牌场,一旦他们重度崩坏人物,就会直接被游戏淘汰,取而代之的就是真正的数据人物。   宜图没玩过这种类型的牌场,事实上没有记忆的他,几乎可以说什么都算第一次了。   他不敢冒险以身试规则,要知道一点点不妥当的肢体表现,都能提升20%的崩坏程度。   更何况再去说一些不符合人物认知的话,恐怕会直接被淘汰。   宜图很快就站在了自家防盗门前,按照记忆他打开了家门。   八十几平的房子不算大,但客厅摆了不少阚星渊给钟情买的建筑模型。   它们漂亮华丽,也足够占地方,尤其是它们的主人还是两个长身男人。   宜图换好鞋子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完之后,打量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这才感到几分难受的无所适从。   这样的角色扮演牌场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即是其中的主角,又是分裂开来的另一个灵魂。   如果扮演的时间太长,会不会有玩家彻底忘记了真正的自己,就此迷失在这里?   宜图不知道答案,也害怕知道答案。   钟情的丈夫阚星渊是个外科医生,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手术和值不完的夜班,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他。   所以他已经习惯了空荡荡的房间,习惯了独自一人睡去。   但宜图并不觉得钟情真的习惯了一个人,否则又怎么解释情人沈昕的存在。   他刚想到这人,手机突然接连响了好几声,八成是沈昕忙完回复他的消息了。   宜图没急着去看,事实上他还在努力的适应角色,并没有多少代入感。   他瞄了一眼崩坏程度,并没有怎么变化,胆子便放大了一点。   宜图先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打算给自己做一顿简单的晚饭。   如果能除去另类插入的记忆和人生,他觉得这是一个再温和不过的游戏了。   钟情不怎么会做饭,只会最简单的那三样,辣椒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蛋,以及黄瓜炒鸡蛋。   所以作为丈夫的阚星渊承包了他的三餐,而阚星渊不在的时候,沈昕则会替代他的位置。   冰箱里的食材其实很丰富,全部都是阚星渊买回来的,钟情几乎不下厨房。   宜图站在冰箱门前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挑了两个西红柿和两个小鸡蛋。   他会做其他的菜,系统在这点上并没有屏蔽记忆的必要,但钟情不会。   为了保险起见,宜图还是做了老三样中的一样。   他倒不是怕角色崩坏程度的提高,仅仅是以防万一。   而事实上宜图的警惕心是明智的,菜刚抄好没一会儿,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宜图愣了一下,阚星渊居然和他一样提前下班了?   他连忙端着菜出了厨房,朝门关看去。   男人正在换鞋,高大的身躯顿时显得玄关很是窄小。   “你今天回来挺早啊。”宜图出声道,语气还是很平淡。   “手术都做完了?”   阚星渊转过身,那是一张十分俊美的脸,线条冷硬,鼻梁高挺,薄唇微微开启道:   “手术室消毒,今日不值班。”   “没看到消息么?”   宜图愣了一下,回道:“没怎么注意。”   他将菜放下,擦过手去拿手机。   也不知道沈昕到底发了几条消息,导致他的手机到现在都亮着屏,而手机又放在离男人很近的沙发上。   宜图做贼心虚,赶在阚星渊放包之前,将手机拿走了。   “就烧了这一个?”阚星渊看着桌子上寡淡的西红柿炒蛋,自动走进了厨房。   宜图趁着男人看不见的功夫点开了消息框,沈昕在那头冲他撒娇。   沈:情儿,我刚刚忙着呢,没看到消息~   沈:亲爱的我下班啦!你今天还来我这么?   沈:来吧来吧,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麻辣小龙虾!一会给你剥好不好。   沈:你是不是回家了笨猪?反正家里也没人,赶紧来吧(*?▽?*)   沈:(图片)   沈昕替钟情把虾肉都剥出来了,因为钟情不喜欢脏手的感觉。   看完这一串消息,宜图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崩坏程度瞬间升到了百分之四十,他快速回了一条消息。   钟情:不去,星渊今天回来了。   这一条消息发出后,沈昕那边意料之中的没了任何动静。   “钟情,过来帮我打下手。”阚星渊的声音传来。   宜图心里一紧,想着一会的独处就浑身不自在,并没有注意到阚星渊对他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来了。” 第129章   说是帮阚星渊打下手,其实宜图也做不了什么,洗洗菜剥剥蒜,全程两人没有什么语言交流。   这让宜图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实际上在钟情的记忆里,阚星洲一直都属于寡言少语性格沉闷的那一类人。   即使他出生优渥外表英俊,追他的人大把且有男有女,但除了钟情之外,阚星渊没有过任何一段恋爱史。   他活得像一个完美没有丝毫破绽的假人,如果不是钟情从小就和阚星渊是青梅竹马,了解他的人品,否则钟情一定会以为阚星渊是个善于伪装的变态。   阚星渊烧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但这顿晚餐两人吃的都很沉闷。   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桌子上一共五个菜,有四个都是钟情喜欢吃的,阚星渊在钟情的日常生活中表现的很疼爱他。   所以屋子里摆满了他送给钟情的建筑模型,为妻子学会做饭,甚至阚星渊每个月的工资都是上交给钟情的。   无论怎么看,这好像就是一对十分相配又恩爱的普通夫妻。   但宜图并不认同,他觉得很多地方都透着令人揣揣不安的的诡异感。   他搜索了一下钟情的记忆,两人朋友关系的转变,始于钟情大学毕业后,尝试创业失败开始的。   年轻时的钟情比现在来的更加自傲,他被几个看似关系要好的朋友忽悠了一套,在一个根本不可能做起来的项目里砸了大几百万。   这大几百万有的是钟情家里人出的,有的是他找朋友借的,前者少,后者多。   当时的他毕业于名牌大学,清高自傲,劝朋友借钱都带着一点施舍怜悯的味道。   因为他觉得这款项目只要做出来,一定是稳赚不赔的。   于是他许诺了朋友们高额的利息,又为人诚信的写下了一张张欠条,终于如常所愿的砸下了几百万的现金。   然而那沉甸甸的几百万砸下去,不带起丝毫的水花,甚至在钟情意识到情况不对后,也没能从水里再捞回来。   随着这第一次的失败,钟情骄傲自满的世界开始崩塌。   而阚星渊的出现,则拯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钟情的家境一般,刚毕业的他根本不可能还得起七百万,为了还朋友的钱,他也只能再去借钱,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阚星渊就是那个时候,被钟情联系上的。   他原本只是想问阚星渊借个几万,运气好说不定能有十几万,毕竟阚星渊的家境很好,父母都是国外知名企业的老总。   钟情抱了一些希望,但是阚星渊提出要和他见上一面的要求。   钟情感到难堪,但是为了钱他还是答应了。   这之后发生的事和宜图猜想到的差不多,阚星渊替钟情还完了所有的外债,唯一的条件就是,他想和钟情交往。   钟情不是同性恋,但当时的他别无选择。   他答应了阚星渊,曾经一度陷入了自我厌弃中。   但出人意料的是,阚星渊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越矩的事,哪怕两人亲热本就是情理之中。   没有,阚星渊从来不会碰钟情。   但两人交往期间,阚星渊又无条件的对钟情好,各种意义上的包容。   钟情感动了,以为阚星渊是真的爱他,于是三年前,两人去国外领了结婚证。   双方的父母只匆匆见过一面,场面不是很愉快。   毕竟钟情的父母也只是普通人,阚星渊的父母反而冷静的有些过了头。   这让宜图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即使阚星渊的父母常年居于国外,对同性恋群体有着较高的包容,但儿子仓促结婚,他们并没有多问一句。   甚至只问了钟情的姓名以及年龄,说了一句含糊的祝福语,就很快离开了。   当时的钟情只以为对方的父母不喜欢自己,所以并没有多想。   但接管了记忆的人变成了宜图,他并不是钟情,阚星渊对他来说只是个陌生的NPC,或者一个深藏不露的玩家。   两人结婚没多久,为了钟情的颜面和自尊心,阚星渊和他一起来到了无名小镇,搬进了芊芊小区。   钟情便逐渐的和之前的朋友断了联系,他的生活中心除了工作,就只有阚星渊一个人。   起初,这样的日子是甜蜜的,是美满的。   但时间一久,钟情就发现他的丈夫阚星渊,好像并不爱他。   他会为他做饭,为他洗衣服,为他上交工资,但他们之间没有性,也没有正常的爱情。   那个时候,钟情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他心理上抗拒去面对事实的真相。   于是这才有了情人沈昕的出现。   宜图回顾完了两人的故事概要,这时他的丈夫阚星渊已经主动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了。   宜图像个什么事都不用烦心的大少爷,他感到有点无聊,于是便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他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固定的NPC还是玩家在扮演角色。   尽管玩家们有了角色的记忆,难以辨识,但并不会完全没有破绽。   宜图走上前去,阚星渊看了他一眼,面色淡淡没有主动说话。   “这几天我负责的项目已经在收尾了,以后下班都会挺早的,除非接到新的项目。”   宜图试图和他搭话,“你呢?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吧。”   阚星渊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最近不是很忙,你想去哪里玩?我来安排。”   男人这话说的让宜图不太好接,他想了想道:   “暂时没什么想去的,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我今天下班上楼的时候,在楼道上碰见了苏若云。”宜图不信邪,又换了一个话题。   这一次,阚星渊甚至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宜图:“……”太敷衍了。   “星渊。”   听到这一声的男人,下意识抬起了头。   那人靠着厨房的玻璃门,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没有血色的薄唇紧抿。   阚星渊还是没说话,但却停下了手上洗碗的动作。   “你好像从来不会问我每天过的怎么样。”宜图蹙着眉,“是不想知道么?”   宜图这两句试探的话刚一出,角色崩坏程度瞬间飙到了89%。   宜图的眉头忍不住皱的更深了,看上去很是难受的模样。   阚星渊不知道他内心的想法,也无法立刻回答钟情的话。   最后,他只是平静的说道:   “不。”   “我想知道。”   宜图看向他,想知道为什么从来不问?闷骚腹黑??   他还想问更多的,但角色的崩坏程度马上要突破极限了,他不能再问奇怪的话了。   “苏若云怎么了?”阚星渊问。   “没什么,就是她穿的太暴露了,我不喜欢。”   宜图不敢再和这人说下去了,“我去洗澡。”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厨房,很快厨房里再度响起了洗碗的水声。   宜图真的去拿衣服洗澡了,他喜欢干净,这一点仅仅是他个人的喜好,并不是钟情的。   他在浴室里脱掉了衣服,雾气还没漫开,他看了一眼镜子,随后愣在了原地。   他的右胸口上有一枚黑色的标记,好像是一枚字母K,形状呈现出卡牌花色黑桃的模样。   宜图伸手触碰了一下标记,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胸口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前所未有的感觉,然而他的大脑却呈现出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想不起来。   水雾弥漫上来,很快镜子里的人影变的逐渐模糊。   宜图放下手,心里种种猜测。   这纹身到底怎么来的?为什么钟情的记忆里没有关于纹身这一块的内容?   黑色的K,很有可能是阚星渊姓氏的缩写。   又或者这枚印记,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宜图站在淋浴下没动,水流很暖很温和,尽管前者有理有据,但是他就觉得是后者。   宜图洗完澡出来,阚星渊已经洗好了水果,果盘就放在床头柜上,还有一杯睡前牛奶。   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   宜图找不出破绽,他看不出来这人到底是npc还是玩家。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的功力明显要在宜图之上。   阚星渊去洗澡了,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看上去很默契,但宜图更愿意称其为压抑。   果盘里摆放着削成块块的芒果和蜜桃,宜图按照角色设定的那样,假模假样的吃了几块。   就在他打算将牛奶也按印象中那样喝下一半时,盯着玻璃杯的宜图迟疑了一秒。   阚星渊很快就洗完出来了,宽敞的房间一下子变得很拥挤。   尽管钟情的个子也有一米八,但阚星渊更高,足足有一米九,莫名的有压迫感。   宜图已经躺在了床上,他没给阚星渊一个眼神,只是在玩手机小游戏。   阚星渊自然不会和他多说话,擦完头才上床。   宜图的左侧很明显凹陷下去了一块,身旁多了一道沉稳的呼吸,他心里顿时感到不自在。   两人各自玩了一会儿,十点半不到就按日常生活规律作息,早早的睡下了。   宜图根本睡不着,也不敢轻易的睡过去,他就闭着眼不动。   而他身旁的那位,没过几分钟呼吸逐渐趋于平稳,好像睡着了。   强撑了一个多小时的宜图,也开始有了困意。   夜深之后的小区并不是很安静,楼下时不时会传来几声犬吠,楼上也有小孩蹦蹦跳跳的声音。   但即使有些吵,但众人已经在梦境中了,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细节。   而这时,睡在妻子身边的丈夫突然睁开了眼。   阚星渊转头看了一眼他名义上的妻子,随后身材高大的男人坐起了身。   他掀开薄被,甚至拉开了窗帘,以便美丽的月光更好的照进来。   阚星渊做这些的动作并不轻,甚至算得上随意又不在乎。   男人站在窗前,俯视楼下幽暗的草丛,脸上没有表情,对面的居民楼也已经没有一盏灯光在亮着了。   他这才失去了兴趣,随后将目光投向床上睡熟了一无所知的妻子,微微勾起了唇角。   钟情身上的空调被子被男人掀开,露出欣长劲瘦的腰身,很白的一截。   他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预兆,阚星渊当然知道这一点。   他在钟情的牛奶里动了手脚,仅仅是一点安眠药而已。   男人褐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凝视着床上之人,脸上是看不透的神情,好像有兴趣又好像全无兴趣。   阚星渊觉得这样其实很无聊,不,应该是身为阚星渊的玩家觉得。   他伸手拉了拉钟情歪掉的睡衣,以便那人的腰身露出来的更多。   然而一个男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阚星渊觉得无趣,随手想将衣服扯回来,然而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他下意识看去,脸上带着几分被吓出来的戾气。   等他冷静下来再一转头,当即愣住了。   妻子的睡衣被他手抖的推了上去,露出洁白细腻的胸膛。   而那片光滑的胸膛上,却印着一枚漂亮、诱惑至极的黑色印记。   男人的手僵在原地,随后好一会儿,指尖才触摸上那一片柔软的细腻。   阚星渊勾了勾薄唇,眸色晦暗。   他的脖子上也有相似的标记,不是黑色不是K,而是红色的Q。   阚星渊的头发长,将那枚印记挡住了,所以他那聪明的妻子并没有注意到。   男人摩挲着那枚印记,好一会儿才收手,贴心的替妻子拉好衣服。   他的注意力这才从妻子的身上,转移到那突然响了一声的手机上。   手机是钟情的,男人手长,轻轻松松的将其够了过来。   钟情的手机自然设了密码,他没告诉阚星渊,但男人轻轻松松就解开了。   很显然,他知道密码。   阚星渊点进了屏幕上的消息,只是一条群通知而已。   他很快就退了出来,手指滑动几下,熟练的找到了一个小猫头像的联系人,称号只有一个字,沈。   钟情从来不删聊天记录,他对阚星渊太放心了。   毕竟一个连生活细节经历都不会过问一句的丈夫,他会在乎自己妻子手机里藏着什么东西么?   阚星渊确实不在乎,但不在乎的原因却和钟情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不问,是因为他全都知道。   男人随意的滑了几下聊天记录,觉得没有意思,便将手机重新放了回去。   阚星渊又去喝了一杯水,这才躺回了床上。   黑暗的房间重新恢复了寂静,而妻子在一旁放麻的手指,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原来,阚星渊真的是个变态。   宜图的后背冒出一身冷汗,他咽了咽发干的喉咙,夜好像还很长。 第130章   天刚微微亮,宜图便早早的醒了。   这样陌生的环境让他感觉很不习惯,更何况他的身边还睡着变态。   宜图不是没有考虑过和阚星渊动手的可能性,事实上,无论是从体能还是敏捷程度上,常年坐办公室的钟情都干不过擅于持刀的阚星渊。   由于没睡好的缘故,宜图起来的时候还觉得脑袋有点晕沉。   见他起得这么早,阚星渊有点惊讶,随后也紧跟着他起床了,自律的有几分可怕。   两人简单的洗漱后,男人替宜图准备好了早餐,很丰盛,且都是钟情喜欢的那几样。   宜图咬了一口三明治,看了一眼她面前摆放着的牛奶杯,心里很是复杂。   不过是一个晚上,阚星渊就彻底的刷新了他的认知。   钟情并不知道阚星渊在偷偷的监视他,不仅仅是公司这一个地方。   宜图怀疑就连钟情的情人,沈昕的家里也被阚星渊装了监控,在两人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   昨晚阚星渊碰了他的手机,男人甚至把玩了好一会儿,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不可能没有发现沈昕的存在。   所以,什么样的丈夫会在知道自己妻子出轨的情况下,依旧无动于衷,不仅不揭穿,甚至依旧在暗处偷窥自己妻子的一举一动?   宜图越想越感到阵阵后怕,阚星渊对钟情实行监视的目的,很有可能和爱无关。   不过是短短十几个小时的相处,身为钟情的宜图,他从男人的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爱意。   尽管宜图丢失了全部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爱过谁,又或是被谁爱过,但直觉告诉他,阚星渊对钟情没有感情。   男人看着钟情的眼眸深邃且没有温度,他像是打量着一件漂亮的物品或是自己精心圈养的宠物。   阚星渊不在乎钟情是否爱他,所以他也就无所谓钟情在外面有了情人这一件事。   他监视钟情,好似完全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某种变态的欲望。   他到底想做什么?宜图猜不透,只能尽量不露出马脚,否则保不准阚星渊这种变态会对他动手。   钟情公司上班的时间是八点半,而宜图今天七点多一点就提着公文包出门了。   和阚星渊呆在同一个屋檐下,还是令人觉得太有压迫感了。   宜图出门的早,居民楼里其他几户都没有动静。   他没遇上什么人,就是下来的时候差点被二三楼过道里堆积的垃圾绊住了脚。   宜图微微皱眉,一股恶心的臭味窜入鼻腔。   很显然,这些垃圾已经在公共楼道里发酵一整个晚上了,而它们的主人还在酣睡。   宜图跨过垃圾堆,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二楼和三楼住户的信息。   这里的居民楼太老旧了,每一层只有两家住户,门挨着门,楼道也才三米多一点。   三楼的左边305室里住着一位单亲妈妈,还有她六岁左右的儿子。   那是一个很调皮的小男孩,到了上学的年纪也不去上学,每天没事就在楼道里蹦蹦跳跳,有一次还撞倒了刚巧下班回来的钟情。   那小孩像只刚出生的牛犊,天生带角一样,撞的钟情肋骨隐隐作痛,脸都白了好几度。   钟情厌恶这个小男孩,连带着他那什么都不管的母亲,印象也差了很多。   不过这几天小男孩都没有出来过,好像是前不久被一楼102室那对老夫妻养的狗咬伤了。   而三楼右侧306室,则住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钟情没碰见过几次,没什么印象。   二楼一左一右两户住客,钟情也只记得有一个很能吃的胖姑娘住在二楼,至于是左边还是右边,他记不得了。   宜图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并不打算一探究竟,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座牌场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千相。   如果只看字的表面意思,千种面相好像指的是人的千相。   而这栋居民楼里各色的住客,又正好贴合了这一牌场的主题。   但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连剧情都没有丝毫的推进和发展,宜图不敢鲁莽的判断。   毕竟是九级牌场,绝不会像表面那样看似简单平和。   宜图下了楼,整栋居民里楼,只有一楼101室姓施的老太太出来透气。   钟情对这名老太太的印象也不深,只知道她好像没有子女,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独居。   施老太从家里搬出来一把竹椅,坐在单元楼的过道上,手里拿着扇子,轻快的扇着风。   到底是时间早,天气还没热,坐在树荫下面确实凉快。   宜图不露痕迹的打量了施老太一眼,老太太的皮肤很白,脸上几乎没什么褶子,就是眼睛周围的细纹暴露了年龄。   但她的眼睛很有精神,这样的老人家最起码还能再多活十几年。   宜图经过老太太的身旁,自然没有和她打招呼,钟情性格傲,他这种人是不可能主动和人打招呼的。   可老太太喊住了他,和宜图心里预想的差不多,剧情点总归要来的。   “哎,钟小哥。”   宜图回头看向她,眼里恰到好处的有几分疑惑,老太太拿着扇子站起来了。   她走到宜图的面前,因为上了年纪有点驼背,只能抬头仰视他。   “您有什么事么。”宜图问。   施老太摇了摇扇子,开口问道:   “你闻到什么臭味没有?”   “臭味?”宜图皱眉,“夏天垃圾确实会发臭,等他们起了就会扔掉的。”   宜图以为她说的是二楼和三楼楼道里的垃圾。   施老太的扇子摇快了一点,急急的辩解道:   “不是东西臭啦,是人臭啦!”   听到这话的宜图愣了一下,“什么?”   施老太见他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   “有人臭啦,咱们楼里不干净了,恐怕要生脏东西喽。”   她说这话时的神情十分肯定,好像只是通知宜图一声而已。   宜图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阚星渊也从楼上下来了。   两人半空中对视了一眼又错开,阚星渊的目光落在了老太太的身上,微皱眉头。   男人身上的气场太强大,施老太太还真的不敢上前和他搭话,只是反复念叨着那名一句。   “真的有人臭啦!怎么没有人信我呢。”   阚星渊听到了,神情却没有一丝变化,他面色淡淡的走过来,低头道:   “太太,我们要上班迟到了。”   施老太太泄气了,摆了摆扇子:   “去吧去吧。”   这栋楼的居民都知道他和阚星渊是夫妻关系,过了新鲜劲之后,也没什么人再津津乐道了。   宜图没想到阚星渊会亲自开车把他送到公司,也许是两人难得一致的出了趟门。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阚星渊并没有问他和施老太说了些什么,反而告诉他,施老太有妄想症。   “她常常把鬼挂在嘴边,有些话不必太当真。”   宜图点点头,心里却觉得施老太太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这座牌场的剧情开始推动发展,势必不可能太平。   宜图进了公司,签到打卡之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桌子上已经放了不少需要审批的文件。   由于他来得早,公司里还没有什么人,看似事情多,其实都是些不急着处理的公务。   宜图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便卧进沙发短暂的补个觉。   八点半之后,公司开始热闹起来,门外也传来同事们说话的声音。   宜图便赶紧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没一会儿便有下属敲门进来和他打招呼,还送了一杯美式咖啡。   宜图感到有点意外,看样子钟情在公司的待遇十分不错。   钟情之所以年纪不大就能坐上总工程师的位置,大概只能归于运气好。   这家建筑公司的老总欣赏他,不仅待遇从优,更是在工作上教会了钟情不少东西。   而钟情本来就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脑袋聪明学什么都快,做事稳妥无可挑剔,这个位置就逐渐的坐稳了。   宜图按照记忆将需要签字的文件一一过目,很快就处理完交给了助理。   无事可做,宜图不得不思考一下剧情的走向。   钟情这个角色的日常无非是三点一线,公司、家、情人家。   他和阚星渊的家就不必再说了,那是剧情发展的重要地点,而沈昕的家自然也有剧情发展的点存在,那么公司呢?   宜图有点想不通,钟情在公司待遇一直很不错,下属们也都听话,公司里到底会发生什么?   宜图想着钟情的记忆开始一点点的捋思路,然而人物实在是太多,一时半会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这一天的下午,宜图出了办公室去开水间接水,听见有人在挨骂。   挨骂的那人是个挺瘦的小伙子,穿着蓝色条纹的衬衫,眼睛下青了一片。   “这个项目的图纸你真的有认真看么?做的什么玩意,随便敷衍了事就敢过来给我交差了?!”   骂他的人是钟情的下属杨骁,老杨这人本来就长得五大三粗,骂起人来,就显得更加凶悍了。   “好家伙,我说过的问题你是改了,你倒是听话只听一半!我他妈不是和你说了,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让你检查!检查!你又过来找骂的是么?”   杨骁手里握着的图纸抵在那人的脑袋上,没敲下去,但是这比敲下去更加耻辱。   尤其是杨骁是在大家公共办公区训人,这脸丢的不是一般的大。   那人脸色差的要死,垂在腰侧的拳头捏的死死的。   杨骁当然看到了,但是他怎么可能会怕一个骨瘦如柴的小鸡仔,恐怕一拳头下去,这人就要死要活的。   “邓平你以为我想为难你么?是我让你难堪的么?”杨骁还在气头上,“你能不能争点气啊,你和咱们钟总一样大,人家都是老总了,你还在他的下属下面混!”   “他妈的还混不明白!”扬骁将手里的图纸扔在桌子上,长出一口气道:   “你的学历不比人家钟情好么?他可没读研究生,人家怎么领悟能力这么高?”   “我一个半道改行的人,懂得都比你多!”   “你准备的这玩意过不了关,我都没眼看,你还想越过我递到钟总那去?”杨骁喝道:   “给我拿回去改!”   邓平手臂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但最终他还是忍下来了,灰溜溜的回到了工位上。   宜图没出开水间,他在里面站了一会儿,觉得问题应该就出在这。   邓平是公司另外一个老总引进来的高材生,学历很高,在校期间各种竞赛拿奖拿到手软。   他进公司是打算一展雄图的,但谁能想到,很快就蔫死在了钟情的手里。   钟情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所以他瞧不上邓平,即使邓平有着引以为傲的高学历。   邓平在钟情手里连续吃瘪,只因为钟情要求严格,不能有丝毫的偏差。   毕竟是工程上的事,稍微出了点纰漏,倒霉的只会是总负责人。   邓平挺骄傲的一个人,在钟情的手下,他快被踩进尘埃里去了。   钟情瞧不上他,各种方面,无论是样貌还是个人能力,邓平能拿得出手的只有学历。   可惜,学历只是社会上的第一块敲门砖,敲过就碎了。   引进邓平的那位老总本想着再提拔提拔,谁知道直接被刘总一句话打消了念头。   “你想让他成为第二个钟情,也想看看他够不够格啊,老孟。”   刘总就是提拔钟情的那位贵人。   孟总一听这话确实放弃了,他的本意是好的,但转念一想,即使邓平提拔上来了又能怎样。   钟情样貌出众,教养好,见识又广,公司很多谈妥下来的商务资源,钟情都出了大力。   而刚入社会的邓平,连酒桌文化都不屑去配合的人,他自持清高了个愚蠢。   邓平彻底蔫了,钟情更不可能将他放在眼里,蔑视之后,就把他打发到了自己下属的手里。   宜图理了理信息,钟情的自傲再次刷新了他的新认知。   他轻啧了一声,便端着杯子走出了开水间。   不少人都看见了他,脸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杨骁则更无忌惮了,笑嘻嘻的喊了宜图一声钟总,丝毫不在乎邓平铁青了的脸。   宜图面色淡淡,微微点头,一贯的清高自傲。   只不过他在进办公室之前,看了一眼邓平,谁知那人也在看他。   两人的视线仅仅是撞在一起一秒便错开,而宜图却忍不住微微皱眉。   对视的一刹那,他好像听到了邓平的心声。   贱人!死男同!你是想逼死我么!你就是想让我死是不是!邓平的声音几乎崩溃的咆哮。   宜图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到现在都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邓平内心,好似是一种错觉。   但宜图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错觉,十之八九是他被遗忘了的道具之一。   读心术?   宜图扯了扯嘴角,挺好使的,下次一定要在阚星渊的身上试试。   邓平恨钟情,但他的恨太懦弱了,只敢发泄在自己身上。   宜图不觉得他会对自己动手,毕竟逼急了的兔子只会乱传绯闻。   宜图是同性恋的事,就是邓平第一个传出去的。   当时这件事在公司闹的很大,很多人都阴阳怪气钟情是个兔子爷,长的好看也是个走后门的变态。   有的人是凑热闹,有的人是真的看钟情不爽。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平息下来了,在刘总的严惩下,没人再敢对钟情不敬。   而作为挑事的邓平,则彻底被孟总放弃了,因为他觉得丢脸。   宜图在公司实在是没什么事,呆到下午三点多就溜了。   原本他是想去钟情情人家看看的,毕竟强制任务和沈昕有关。   但这个点实在是太早,沈昕还没有下班,宜图只好作罢打道回府。   他今天是被阚星渊送去的公司,没有开车,单他不打算自己回去,而是给阚星渊发消息。   手机那头,男人看着从来不招惹自己的妻子发来的消息,居然破天荒的要他去接他下班。   阚星渊微微弯了弯唇角,觉得十分有意思。   站在他身边的小护士,忍不住看红了脸。   “阚医生,等会外科室还有一个会议,您去么?”   “不去。”男人将手机揣回了兜里,总结报告会议不重要,他去也是坐着听而已。   “啊?”小护士没反应过来,阚医生不是个工作狂么?居然也有不参加会议的一天。   阚星渊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而又磁性。   “我要去接我太太下班。”   小护士:“?!”心碎一地。   宜图给阚星渊发完消息,就在公司隔壁的咖啡店里等着。   他的角色崩坏程度已经飙到了64%,宜图在等着它慢慢往下掉。   但这个数值并没有像平常那样慢慢掉下来,而是一直保持,并且逐渐有增加的趋势。   宜图等到阚星渊来接他的时候,崩坏数值已经达到了76%,惊的宜图根本不敢多说话。   钟情根本不会指使阚星渊来接他,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相敬如宾。   但宜图又不是钟情,即使有个崩坏值在限制他的行动,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他想见到阚星渊的目的,不过是想施展一下读心术。   宜图下午呆在公司的那段时间,在自己的同事面前试了好几次,次次成功。   他发现他拥有的被动道具,不仅能读到对方的心里想法,甚至还能看到对方脑海里的记忆。   这样的功能,着实让宜图心里踏实了许多。   然而他在车上对阚星渊也使用了这招,读出来的信息居然是一片空白。   这让宜图感到很懵,不知道阚星渊是在那一刻本身就没有想法,还是他另有本事。   宜图不信邪,又试了一次。   这一次他读到了一点东西,因为阚星渊正好看了他一眼。   好乖,有点可爱。   宜图:?(迷茫)   宜图感觉心里一烫,这人他妈好像不正经啊。   这个时候他终于确定了,阚星渊应该和他一样,是拿到角色剧本的玩家。   真正的阚星渊是不可能觉得钟情可爱的,他对钟情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感情,只是当个宠物而已。   两人一道回了家,宜图十分担心的角色崩坏度还在70%左右,要掉不掉的样子。   他发现,只要这个数值超过60%,掉下来的时间就更加的长。   如果数值只在二三十,只要宜图什么都不做,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平复到0%~10%。   但超过60%不行,必须宜图绷住人设,多做钟情会做的事或说会说的话,才会逐渐平复下来。   糟心,宜图在心里暗道。   两人不一会就到了家,阚星渊停车去了,宜图便先下车回家。   然而他才走到单元门口,便发现单元门口挤满了人,还有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和提着箱子的法医。   宜图心里咯噔一声,这么快就出事了?   他想找个熟悉的人问问,穿着小短裙的苏若云正好站在树荫下面打着电话,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   宜图正犹豫要不要过去问,毕竟这不符合钟情的人设。   这时,苏若云却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钟总你下班的真早啊。”女人捏着嗓子巧笑的攀上了他的肩。   “出什么事了么?”宜图只关心眼前发生的。   苏若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些警察,说道:   “住在102的那对老夫妻死了。”   “哪个?”宜图没反应过来,随后看向苏若云:“全死了?”   苏若云点点头,叹了一口气道:   “对啊,老头心脏病死的好像,而那个碎嘴的老毒妇嘛……”   “我就凑过去看了一眼,她死的真惨啊,脸被狗狗啃的面目全非呢,好可怕的。” 第131章   第一个发现102室这对惨死老夫妻异样的人,是住在三楼305室的黄姣。   黄姣就是那位三十左右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她没有稳定的工作,全靠前夫给的抚养费,才勉强拉扯孩子过日子。   黄姣很少出门,除非给人家上门当钟点工,由于她不是正规公司的劳动工,所以挣到的钱自然要少上很多。   并且这样接活的机会也不是天天能有,这段时间黄姣运气属实不好,已经在家窝了大半个月了。   前夫这个月打给她的一千块早就花得差不多了,没有经济来源,她愁得在楼道里瞎转悠,大晚上差点把出来上夜班的苏若云吓哭。   黄姣看着自己面前打扮的光鲜亮丽的苏若云,眼睛突然有了光。   她问苏若云当酒吧小姐赚不赚钱,一晚上能赚到三百么。   黄姣已经是大着胆子问了,毕竟她当钟点工,一个小时才拿二十块钱,出一次工最多六七十。   苏若云当时听到这话后,笑的花枝乱颤,雪白的酥胸上下起伏格外的壮观。   她抓着黄姣的手巧笑道:黄姐啊,你真是没见过世面,我上一天班的工资都不止三百呢。   黄姣知道酒吧坐台小姐是有开酒业绩提成的,不仅有提成还有老板们心情好赏下来的小费。   黄姣太羡慕了,苏若云一天就能赚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即使工作被外人瞧不起,那又如何,没钱都没命活了,还在乎这点尊严脸面。   黄姣想跟着苏若云出台,苏若云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话里话外都在嫌弃黄姣的外貌条件不好。   更何况黄姣还生过孩子,身材走样,皮肤蜡黄,连个普通的家庭主妇都不如,她出台有人点她么。   但黄姣却很自信,她说一定会有老板点她,只要苏若云肯帮她一把。   苏若云全当笑话听去了,嘴上说会帮她跟酒吧老板引荐,转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黄姣等了几天,苏若云没来找她,她去楼道里蹲人。   再见面,人家还是巧笑嫣然的和她打招呼,浑身不记得自己之前答应的事了。   黄姣再蠢也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   苏若云走后,黄姣气的浑身发抖,站在楼道里破口大骂,生怕其他邻居不知道苏若云是个给钱就能睡的婊子。   骂完之后,黄姣心里其实并不好受,蹲在楼道里默默的哭了好久。   没发出声,她还要脸。   没有钱啊,就要吃不上饭了。   黄姣在家里求佛拜神,准备第二天去找她那会家暴的前夫再要点钱,哪怕挨打也要去。   她总不能让孩子挨饿,小峰还正是长个子的时候。   然而黄姣还没得及去找自己的前夫,自家儿子居然被楼下102室那对老夫妻养的狗咬了。   102室的那对老夫妻养了一只流浪狗,一身癞子皮,黑黄的毛发全都打结在了一起,扁长的嘴巴里止不住的流出恶臭的涎液。   说是养,其实只是每天一日三餐的喂它剩菜剩饭,何老太不喜欢这东西,就拿条链子将狗拴在了楼道的走廊里。   但这小区的居民楼老旧,楼道本来就窄小,更何况这里又是一楼。   楼上的邻居男人还好,女人和小孩下来都会被吓的不敢走过去。   这黄狗很凶,见到人不是犬吠就是呲牙。   楼上几户上门理论过好几回,全被何老太太叉腰一个个骂了回去。   没人骂得过她,就连巧舌如簧的苏若云也很快败下阵来。   何老太是个老年人,更是个会胡搅蛮缠的老年人,着实令人头疼。   打不能打,凶起来,人家根本不怕,表现的更凶更张狂。   钟情也是上门理论的住户之一,他倒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是警告老太太再不把狗挪走,就要打物业的电话或者报警。   何老太太表现的很委屈,狠狠的推了钟情一把。   她说她是心善才收养了这条狗,想为自己的老伴积点德,谁知道有这么多人联合起来欺负她。   神明在上,一定会惩罚他们这群恶人的!   钟情当时嗤笑了一声,说:如果神明知道你干的这缺德事,第一个带走的人就是你。   何老太太被气狠了,冲钟情动了手。   钟情忍不了这口气,打了警察的电话。   老太婆这才知道自己闹大了,连忙过来抢他的手机,说一会儿就把狗牵回家,又说钟情这是想要活生生的逼死她。   何老太太的老伴腿部有疾病,根本不能下地,全靠老婆伺候他。   何大爷几乎不出门,整日呆在房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老年痴呆还是什么,何老太太没和外人说过。   这么一条野狗牵进家里,处理的妥当还好,一不留神,狗能把两位老人给伤了。   钟情也不想把事闹大,电话被他掐断,何老太太气疯了,还是听话的拽了拽狗链子。   这之后,钟情就没再多管,上班去了。   而黄姣儿子被狗咬伤,就发生在他刚走没多久的这个早上。   说来不知是凑巧,还就是黄姣运气不好,何老太太还没来得及收拾家里腾出狗的地方,就闹出了这么一件事。   钟情听苏若云提过几句,说是黄姣当天就带着儿子坐在102室的门口哭,闹的上下楼的邻居都觉得难堪。   何老太太没办法,脸色铁青的给了黄姣一笔补偿费。   “老太婆和她老伴退休金都挺多的,黄大姐也算因祸得福了啊。”   苏若云还是那副嬉笑的神情,“她最近缺钱缺的都想要和我做姐妹了,钟总,你说黄大姐是不是故意的啊?”   钟情没搭理她,不管黄姣是不是故意的,他都没兴趣了解邻里的这些肮脏事。   这之后,黄姣又上门去要了一次钱,厚着脸皮要孩子的精神补偿费,实际上就是讹钱。   何老太太气的差点没喘上来气,站在门口和黄姣互骂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扔了十几张票子出来。   黄姣不在乎,她将钱捡起来吹了吹灰,神情很轻松。   而今天惨案发生的时候,这是黄姣第三次上门要钱。   她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开,以为何老太太故意躲着她,眼见着要钱没戏了,她刚打算走,谁知102室里传来了一阵狗吠。   那条流浪狗叫的很凶,一声接着一声,黄姣被吓的面色都白了。   这条狗自从被何老太太管在家里后,从来没有叫的这么凶过。   因为何老太太觉得吵,会一直拿脚踹到狗闭嘴。   黄姣当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便走出了单元楼,踏过楼下景观丛,扒着防盗窗朝里面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差点给她魂都吓出来了。   何大爷坐在轮椅上眼睛圆鼓鼓的瞪得老大,一幅死前拼命挣扎过的样子。   而老头的不远处,则隐隐约约躺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老妇人。   由于两人的位置靠近玄关,黄姣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她也猜到了那躺在地上的人是何老太太。   何老太太靠近玄关,只露出半个头,而这半个头已经面目全非,被狗啃的血肉模糊。   那只被栓在阳台铁门上的野狗,早就饿的发疯了,铁门被它蛮力的彻底扯开。   这就导致原本不够长的链条,又长了不少。   狗拽着何老太太的头发,硬生生的把人拖了过来,啃了脸。   黄姣见到的这一幕,正是这条狗察觉到动静抬头看向她的一刹那,狗脸上全是鲜红的血。   畜生吃人了!   “钟总,你说楼里出了这种事,我们会不会被牵扯进去啊?”苏若云终于后知后觉的问道:   “那老太婆的死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宜图摇摇头没接话,如果何老太真的像苏若云看到的那样,是笔直的倒在玄关口,那么十之八九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苏若云习惯了钟情不搭理他的模样,又开口道:   “哎,钟总。”   “你今天有没有碰到施太太?”   宜图心里一动,表面还是不动声色道:“碰到了,怎么?”   苏若云拍了一下手,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   “我今天下去倒垃圾,施太太和我说楼里有人死了!我当时还不信呢!”   “没想到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呢?”   宜图刚想开口说话,这时有人叫了一声他的名。   “钟情。”   宜图下意识转头看去,阚星渊步履矫健,俊美的面容沉静如水,有一种很能唬人的气势。   他先是极淡的看了一眼挨在妻子边上的苏若云,随后才注意到单元楼里的警察。   “怎么了?”   宜图便简言的将发生的惨案说了一遍,阚星渊听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苏若云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不知道悄悄溜到哪里去了,没过一会儿,楼道里的警察和法医便抬出来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尸体被拉上了车,楼里出来凑热闹的居民也都没散,眼睁睁的看着警察带走了黄姣。   女人表面看上去很慌,但镇定的眼神却暴露出来了一点东西。   黄姣应该也是一名玩家,宜图心里暗自猜测。   真正的黄姣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家庭主妇,第一次见到死尸和这么多警察,她没哭也没喊,就这样乖乖的跟着警车去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是跟着去做个笔录,警察又不会把她送进大牢,笔录做完就能回来了。   这样一来,宜图可以把黄姣从凶手一栏里排除了。   她和这件事有关,但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一环。   如果硬要追究,何老夫妻两人的死,和楼里的每个人都有联系。   要不了多久,警察就会再次找上门的。   警车呜拉乌拉的开走了,楼里围观的人还没散,议论纷纷把入口都堵住了。   直到有人不耐烦的开始驱赶,小区里的人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到最后就只剩下9栋的住客彼此相互打量,不少目光擦过宜图的脸,留下浅淡的痕迹。   同时,宜图也在默默的打量着他们。   “那老太太死了应该有两三天了。”住在306室的青年开口道:   “你们都没听到晚上那狗叫么?”   “听到了呀。”住在青年隔壁的胖姑娘接话道:   “可是大晚上的谁会下去和那老太太吵,到时候弄的整栋楼的人都睡不着觉。”   “不会真的是谋杀吧?老太婆倒在门口,肯定是被人推倒才没能爬起来的。”青年很有想法。   他这话一出,众人的表情就变的丰富起来了,有的迷茫,有的凝重,还有低头深思的。   “管那么多干嘛。”苏若云挤开了站在楼梯口的胖姑娘,“不是有警察么?少在这说两句吧,本来这事就够晦气的了。”   苏若云说完就上楼去了,看上去好像真的不在乎一样。   “你懂什么呀。”胖姑娘郁闷的嘀咕了一句,“要是老太太真的是被人杀害的,那我们岂不是也有生命危险?”   有人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那是一个中年秃顶的油腻大叔,他看着胖丫头比男人还壮阔的身躯,不怀好意道:   “杀人犯敢对你下手啊?你这身材壮得像头熊,比我安全多了!”   听到这话的胖姑娘气的脸都红了,看着中年大叔的眼神带上了那么一点怨恨。   她没过多争辩,踩着沉重的步伐上楼了。   宜图也看的差不多了,便和阚星渊一起回了家。   两人之间还是像平常一样,沉默压抑没有什么额外的交流。   倒不是宜图不想说话,而是他不敢说话。   角色崩坏度一直不降,宜图只能苦熬着等它降下去。   这磨人的数值终于在晚饭过后,降到了34%。   宜图心里舒坦了,洗完澡便早早上了床,等阚星渊从浴室出来,试着能不能套到或者看到什么信息。   自从他发现自己有了读心术,倒对阚星渊没有那么害怕和警惕了。   毕竟这个人在他面前已经藏不了心思了,要是阚星渊有想要动手的想法,宜图立马就能知道。   男人很快就洗完出来了,带出来一身水汽。   宜图酝酿了一下说辞,开口道:   “星渊,施太太早上和我们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阚星渊没接话,只是湿漉着头发去厨房洗了水果切好,端着盘子送到了宜图的面前。   宜图:“?”这是什么意思?   宜图愣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今天阚星渊没有给他准备牛奶,他感到有一丝的意外。   “所以呢。”   男人平静的眼眸看向他,语气淡的令人捉摸不透。   这话宜图接不上,读心术读出来的也是一片空白。   没意思,宜图闭嘴了,心里笃定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挺能装,宜图在心里冷笑。   水果他只吃了一半便放在了一边,被阚星渊拿走扔进了垃圾桶。   男人回来的时候还顺手关了灯,宜图便背过身去懒得看他。   房间暗下来没一会儿,宜图便有了困意。   这一次他没喝牛奶,自然不是安眠药起了作用。   他想着何老太太的死,又想着这栋充满人性较量的居民楼,好似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攥住一样,宜图意识逐渐模糊。   漆黑的夜寂静的可怕,楼下的流浪狗也被警察带走了,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宜图睡的不是很安稳,他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房间里走动。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整个人立马清醒了过来。   他以为是阚星渊大半夜又发病了,但当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左侧时,整个人愣住了。   男人柔和的睡颜就在眼前,不是阚星渊!   他们房间的窗帘并没有拉掩饰,以至于月光透过那条细缝照进来一道光亮。   而现在,这道光亮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宜图的后背渐渐的冒出了冷汗,他不敢回头去看。   因为,那东西的影子就照在了他的脸上。 第132章   宜图瞪着丈夫阚星渊的眼睛都有点发涩发酸,站在他身后的那道影子还是没有离去。   不仅没有离开,并且晃动着在向前移动。   阴冷的气息如蛇般在皮肤上缓缓爬过,宜图的呼吸已经尽量放得很微弱,但似乎没有起到作用。   那玩意知道床上有人。   宜图的心脏越跳越剧烈,阚星渊和他都是做事严谨的人,所以睡觉之前一定会关好家里的门窗。   更何况他们家在五楼,窗户外面还有一层牢固结实的防盗窗。   如果是小偷或是杀人犯,也绝不可能进来时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凭空出现在他们两人的卧室里。   所以此时此刻,站在他背后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宜图盯着头顶那片完全笼罩下来的阴影,一股淡淡腥味窜入鼻腔的同时,阴冷的气息也爬上了他的脖颈。   宜图呼吸一窒,那东西就要贴到他身上了!   无边的恐惧与未知的惊悚感会瞬间麻痹人的神经,而在转头面对的刹那,感觉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   宜图和面前的这张惨白的鬼脸差点贴在一起,不过一厘米不到的距离。   视觉上受到的猛烈冲击,导致意识在一两秒之后才勉强拉扯着回拢。   这张惨白可怖的鬼脸并没有五官,像是一块削平了的镜面,尤为的诡异。   它穿着何老太死前的那件花衬衫,佝偻着背,伸长脖子朝大床上的两人望去。   而宜图突然的转头让它迟钝了一秒,但很快它就反应过来,垂在身侧的两只指甲锋利的鬼手猛的袭来。   它想掐住眼前之人的脖子,但宜图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敏捷许多。   这东西扑了空,鬼手却在宜图刚刚所在位置的床头板上,留下两个一寸多深的窟窿,触目惊心。   宜图感到阵阵后怕,趁着何老太收手的空隙,拾起枕头朝其头狠狠砸去。   原本他还想补上一脚,但那东西的反应太诡异了。   它没发出任何声音,就连身形都是纹丝不动的,宜图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枕头掉地的那一秒,卧室的大灯突然“啪”的一声开了。   宜图下意识闭眼,强光刺激的他眼角微微泛红。   而等到他再睁眼,房间里早就没了何老太的身影。   “你看到我们房间……”   宜图转头想要和阚星渊说话,但话说一半,他才发现自己几乎是坐在了男人的怀里。   头一转,脸颊就擦到了阚星渊坚硬的下巴。   宜图心里有点尴尬,连忙爬起来下了床。   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鬼的身上,压根就忘记了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位大活人。   躲何老太那一击时,他已经挨上了阚星渊的胳膊。   宜图下床了,眼角还是有点红,看上去像是备受欺负的小媳妇。   男人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妻子那白玉似的脸,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睡衣都蹭开了口子,露出别致漂亮的锁骨。   宜图捡起掉在地上的枕头,还想开口问阚星渊看没看见何老太。   这事只有亲眼看见才有说服力,如果阚星渊没看到,他再怎么说,都像是在发神经质。   然而宜图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男人却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钟情,它被你打变形了,知道么。”   宜图一愣,试图辩解:“可我没使劲啊。”他原本还想补上一脚的。   他这话刚说完,便见阚星渊笑出了声,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的戏弄。   宜图:……   这狗男人明显在拿他寻开心,宜图气的眼睛都瞪圆了。   笑成这样,角色崩坏程度肯定飙上80%了吧,有本事你就接着笑。   宜图心里冷哼一声,抱着枕头赤脚站在地上看着他。   果然没一会儿,阚星渊的情绪全部收敛了,又恢复成原来那个带着面具生活的假人了。   “钟情上来,我们睡觉了。”   男人深邃的眼眸看着自己的妻子,神色晦暗不明,声音低沉。   宜图总觉得他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倒也没说什么,去隔壁房间换了一个枕头,又爬上床躺下了。   卧室的灯总算是熄灭了。   而三楼楼道里的灯,却突然被一只涂有鲜红指甲油的手猛的拍亮。   苏若云心脏狂跳,紧绷的神经在看见里蹲着的一团阴影,只是305室家的小孩后,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接近凌晨四点半,她带着一身的酒气疲惫的下班了。   然而才刚刚走进居民楼,苏若云那点困意顿时就被吓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看错了,还是天色太黑,102室的防盗门没关严实,开了一条细缝。   苏若云顿时浑身僵硬的站在台阶下,脑海里不断涌现恐怖鬼片的各种名场面。   何老太和她的老伴刚死没多久,警察上门拉走尸体后,还特意在门上贴了封条,以此来保留案发现场。   门怎么开了?谁在哪里?   苏若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而她的这一眨眼,那条细缝却突然消失了。   怎么会?   她强撑着发抖的双腿,拍亮了楼道里的照明灯。   102室的房门就在眼前,上面贴着完好无损的白色封条。   门是关严实的,更不可能有人在里面。   苏若云呼吸都在颤抖,她并不觉得刚刚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惊魂未定,她不打算继续逗留在一楼,这里的气氛很诡异,楼道寂静的像是背后有鬼。   苏若云踩着细高跟快速的上了楼,第一次懊悔自己的家在四楼,爬的有些累。   然而等到她上了三楼,整颗心脏差点吓的从嘴巴里吐出来。   三楼的角落里蹲着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不是什么垃圾袋,因为那玩意还在晃头晃脑的动。   苏若云人吓麻了,站在那好半天,意识才归拢。   这一次,她更加手抖的去够楼道旁的灯光按钮,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她后悔了,早知道何老太死后会变成鬼,打死她也不敢和那老东西结仇。   苏若云的思绪在翻江倒海,然而在灯亮起的一刹那,情绪大起大落。   她失控的爆出了一句国粹,气血瞬间涌上了头。   “你这个死小孩,大晚上不睡觉你躲在楼道里做什么?!”   苏若云认出来那缩在角落里,怀里还抱着一只粉色兔子玩偶的小男孩,就是305室黄姣的儿子易小峰。   她气炸了,这世界上她最怕两种人,一种是缺了大德的老人,一种是无法无天的小孩。   今天走运,她碰上的是后者,依旧差点被吓出病来。   “你妈到底怎么管教你的,啊?白天你在楼道里跟狗一样撒欢就算了,这大晚上的你想干嘛?”   苏若云的气没撒完,她说着说着就想去拽那个孩子起来。   小男孩脸上脏兮兮的,穿着一件明显过时小了的衬衫,蹭的墙角掉了一大块墙皮。   “不要!”   苏若云没拽动,还被他推了一把,踩着细高跟差点撞一边的扶手上。   “你他妈的!”苏若云气的恨不能脱下鞋子给这小东西砸死。   她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平复极度上涌的情绪。   “我是管不了你,我找你妈收拾你!”   苏若云不想在这继续纠缠,抬手就要敲响305室的门。   那小男孩顿时面露惊恐,苏若云冷笑,这不是找到法子收拾你了么?   小孩子怕母亲是正常的事,但当易小峰扑过来抱住她的小腿,啜泣的喊道:   “别敲门别敲门!求求你了!”   苏若云愣了一下,这孩子……是不是反应过激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易小峰说:   “苏姐姐,你千万别吵醒我妈妈。”   “她变成蚕了,好大好大的蛹!我怕,我好害怕!”   听到这句话的苏若云顿时震在了原地,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   “你…你是不是看错了,小峰啊。”苏若云蹲下身子,试着去安抚哭的满脸都是泪的小孩子,柔声问道:   “告诉姐姐,你妈妈她到底怎么了?”   如果黄姣真的没问题,易小峰不可能大半夜打开门睡在楼道里。   易小峰慢慢松开搂着苏若云小腿的手,小声道:   “我没有看错,好多好多的白色丝线在妈妈的床上,妈妈成了一只蚕蛹。”   苏若云呼吸一窒,怎么可能呢?   就在她愣神之际,两人身后的防盗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苏若云下意识看去,黄姣那张营养不良蜡黄的脸顿时出现在眼前。   她的目光如一潭死水般,注视着门外的两人,不起一丝的波澜。   “妈、妈妈。”小男孩害怕,很小声的喊了一句。   苏若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来抱怨道:   “黄姐啊,你这大晚上的怎么把儿子扔在楼道里啊?”   “我下班回来差点吓死了呢。”   黄姣这才开口说话,神情倒变得正常了。   “不好意思啊,我睡着了,不知道小峰溜出去了。”   “小峰,快进来!”黄姣看向小男孩,面容有点生气。   易小峰抬头看了看苏若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自己的母亲。   苏若云微微垂眸,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不好意思啊苏小姐,给你添麻烦了。”黄姣说的客气,但脸上没有丝毫道歉的诚意。   苏若云笑了一下,像是没看出来她的虚情假意。   “没事,只是最近楼下刚死了人,保不准就是人为不是意外。”   铁门只打开了一半,半掩着的,苏若云能看到黄姣的房间,正好露出了半张床。   没有易小峰说的白色丝线,更没有所谓的巨大蚕蛹。   “你还是注意点孩子的人身安全,不然真的出了事,你可没哭的地方。”   苏若云说完就走了,没给黄姣母子多余开口说话的机会。   一天净遇到闹心的事,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还是信一个六岁小孩的话?   苏若云上了四楼,一边开门一边低声骂了句“有病”。 第133章   中午刚在公司食堂用完餐,准备午休的宜图接到了来自警察局的电话。   “您好钟先生,我是江北区警察局的王耀,麻烦您现在来警察局走一趟。”   宜图并不觉得意外,语气很平静:   “好的王警官,请问是和何老太太的案子有关对么?”   那边没有掩瞒,沉声道:   “是的,请您尽快过来一趟,我们需要更详细的线索与信息进行核对。”   “好的警官,我这就过去。”   何老太太的死确实不是意外,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她倒地的位置很有问题。   只不过宜图猜不出来何老太太死亡的原因,总不会是真的几拳砸死在地上的吧。   然而等他到了警局,那名叫王耀的警官按照流程带他进了审问室,宜图这才知道,何老太太居然真的是被人用拳头打死的。   “何红丽死于8月6号凌晨四点左右的时间,她的尸检报告上说,她死前遭受过剧烈的殴打,大多集中在面部,鼻梁断裂、牙齿打掉了三颗。”   “由于冲击力的问题,何红丽的后脑勺重重的磕在了瓷砖上,导致颅内出血。”   王耀双手交叉在桌前,说的十分详细。   “当然她本身就患有高血压,这也是引发颅内出血的原因之一。”   “好了钟先生,现在请您告诉我,8月6号下午6点钟至8月7号早上八点,这段时间,您见了什么人,又做了哪些事情?”   宜图微微皱眉,“8月6号下午六点钟?王警官,为什么要从这个时间点问?”   “钟先生,请回答我的问题。”王耀没解释,态度变得强硬起来。   尽管宜图心里有一点猜测,但见王耀严肃起来,只好作罢。   他进入游戏的那天是8月9号,而8月6号发生的事,宜图只能从钟情的记忆里摸索着回答。   “8月6号下午六点,我应该还在公司加班,加班到七点半就去了朋友家吃晚饭。”宜图理了理思路。   这个朋友自然不是别人,正是钟情的情人沈昕。   王耀在做记录,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于是宜图只好接着说道:   “吃完晚饭差不多是八点半的样子,我开车回了家,在楼道里正好遇到了要去上班的邻居,苏若云。”   “然后我就回了家,一直和自己的丈夫呆在家里,直到早上八点出门上班。”   “丈夫?”王耀有点惊讶。   “是的,我和我丈夫在国外领过证的。”宜图好脾气的解释道。   王耀点点头,“你朋友的姓名、身份证和电话号码留一下,8月6号的夜里,你有没有听到楼下有什么声音?”   “比如吵架之类的。”   宜图回想了一下,8月6号的夜晚还真的不是一个安宁的夜晚。   那天,楼下传来的杂乱声音太多了。   由于阚星渊生活作息的缘故,钟情的习惯也只能随丈夫,两人十点多一点的时间便早早歇下了。   宜图数了一下,钟情一共醒过来两次。   第一次被吵醒的时间大概是凌晨十二点左右,他被一阵剧烈的踹门声惊醒,这其中还伴随着男人破口大骂的怒吼声。   钟情翻了一个身,打算接着睡。   而这时,楼下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小孩子惊恐无措的尖叫声。   钟情睁开眼,意识到这是305室的那对母子。   小区的治安不好,什么人都可以被放进来,黄姣的前夫又上门来耍酒疯了。   黄姣被前夫抓着头发硬生生的拽出了门,表情麻木的迎接着男人的拳打脚踢。   这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里也并不是她的第一个落脚地。   可无论她搬去哪里,魔鬼的身影总是紧随其后。   更何况她身上没钱,受不了频繁的更换住址。   起初,楼里的人还会出来看看或是帮忙,苏若云还劝过黄姣报警。   可黄姣性子懦弱,她不是没报警过,只是作用真的不大。   警察确实可以帮她这一次,但以后再被前夫抓到,她会遭到更恶毒的痛打。   黄姣彻底麻木了,她认命的觉得,自己摆脱不了这样的一个人渣。   前夫的暴行在12点半左右终于结束了,钟情看了一眼手机,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终于可以睡觉了。   他对黄姣是有同情心的,但少的几乎可怜,不如说没有。   黄姣的前夫闹过之后就走了,居民楼又恢复了寂静。   等到钟情再次被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凌晨两点多了。   这一次声音不是楼下传来的,而是他们的隔壁。   509室的隔壁和钟情他们一样,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妻。   只不过这对夫妻的感情并不和睦,男人早就在外面有了情人,并且还生了一个儿子,已经两岁多了。   砸东西声,女人辱骂声,以及墙面震动的声音,两人不仅仅是吵这么简单,他们在打架。   到底是年轻人,火气大,下手又狠又凶。   钟情那时已经困极了,也不知道隔壁的声音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这之后他睡的都很沉,即使天快亮的时候,楼下传来流浪狗的犬吠,钟情的意识也没有转醒。   宜图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全部告诉了王耀,等王耀记好之后,说他能走了,宜图这才站起身。   宜图走到门口时顿了一下,王耀抬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又想起了什么。   “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么?”   “没有了,王警官。”   宜图摇摇头,浅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王耀呆滞一秒的神情。   宜图慢慢走出警察局,从王耀脑海里偷来的信息开始一一浮现。   他肯定不是第一个被要求到警察局做记录的人,在这之前,警察局先联系了最具有嫌疑的三人。   当天的案发现场已经无法还原,但通过住在楼里的居民信息采集,确实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线索。   何老太死的那个时间点,好巧不巧的和苏若云每天的下班点撞上了。   凌晨四点,苏若云下班经过一楼,很快便听到二楼传来震耳的关门声。   她没多想很快上了楼,具她的描述,一楼当时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现象。   没有血,也没有搏斗过的痕迹,除了那条狗一直犬吠不止。   苏若云提供的这条线索,直接将矛盾指向了住在二楼的住客。   住在二楼的,除了那个胖丫头之外,还住着一个很高很壮的男人,名叫潘昊龙。   潘昊龙今年三十三,结婚两年又离异,和前妻没有孩子。   性格喜怒无常,具有很强的暴力倾向,这也是前妻和他离婚的原因之一,虽然他从来没有对前妻动手过。   但潘昊龙曾在地下赌市打黑拳,他告诉王耀,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发泄充沛的精力。   案发当天,他确实很迟才回家,因为最近换了一份在夜店当保安的工作,所以和苏若云一样,黑白颠倒。   潘昊龙这一人物出现后,王耀当时已经觉得案子水落石出了。   因为这人无论从哪一个点去看,都无比的吻合杀死何老太的凶手。   要知道何老太虽然只是个老人,身子骨弱,即使是个年轻的姑娘也能造成她的骨折。   但这里存在一个关键,那就是何老太的身高。   何红丽的个子接近一米七五,在这栋居民楼里,她是女性中最高的,甚至比有些男人还高。   所以,这也导致女性杀人犯的可能性极低。   因为在身高的限制下,女性不会第一时间选择伸手锤击何老太的面部。   那个位置相对较高,不仅使不上什么劲,也很容易被防卫。   于是,法医与警察的初步推断,杀人凶手应该是个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的成年男性。   而这栋楼里,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符合条件的只有两人,他的丈夫阚星渊,以及潘昊龙。   阚星渊有不在场证明,并且没有杀人动机,第一时间就被排除在嫌疑人选之外了。   而仅剩下的潘昊龙,却死都不承认这一罪责。   宜图坐在车里闭上眼睛,他在回想王耀审问潘昊龙时的情景。   那确实是个很高壮的男人,左脸上还有一道丑陋的伤疤。   但让宜图感到意外的是,这和钟情记忆中见到的潘昊龙很不一样。   并不是外貌有所变化,而是潘昊龙的眼神。   性格阴晴不定的人,大多自卑敏感,所以潘昊龙的目光总是充满攻击性的戾气,以此用于伪装自己。   然而此时坐在王耀对面的男人,他的面容很平静,甚至说的上温和。   “案发当晚,你有没有和被害人何红丽争吵?甚至伸手推了她?”王耀发问。   潘昊龙摇头,“警官,我只是让她把楼道里的狗牵进去,我们没有发生争吵,也没有动手的必要。”   “撒谎!”王耀冷喝,猛的站起来俯视着他。   “你早就对何红丽霸占楼道一事不爽很久,当天晚上又喝了不少酒,你想让何红丽把狗牵进去,但是她就是不肯。”   “于是你们在楼道里发生了剧烈的争执,而愤怒之中你将人重重的推倒在地,并狠狠的锤击了她的面部,是不是?!”   潘昊龙笑了,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   “不是的,王警官。”   “我讨厌何红丽的行为,但我并不至于为此而杀人。”潘昊龙为自己辩解道:   “再说如果真的是我动的手,我会连现场都不伪装,就这样将自己暴露出来么?”   王耀冷笑,“因为你没想到何红丽真的死了,也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苏若云后脚就到了。”   潘昊龙沉默了片刻,但他依旧坚持否认,并说道:   “王警官,就算是这样,您还是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我杀人。”   “这些都是您的推断,尽管这些推断看上去就像是我做的一样。”   潘昊龙说完这些,微笑的看着哑口无言的王耀。   确实,即使条条线索都指向了潘昊龙,但他们并没有关键的证据。   老旧的小区没有安装监控,现场也没有搜集到和潘昊龙有关的东西,更没有人目睹案发现场。   事件看上去变的很棘手,宜图的关注点却落在了性格大变的潘昊龙身上。   他和王耀的全部对话,都表现的太过镇定了,镇定的好像他早已为此做好了对策。   潘昊龙是玩家么?宜图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启动了车子。   原本作为何红丽的邻居,施老太应该也是最有说服力的证人之一。   然而可能是施老太年纪大了,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一进警察局就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有神的双眼里是宜图读不懂的情绪,有恐惧,有慌乱,还有几分的……恨意?   9栋三单元的每一个住户都是有故事的人,那么施老太又在游戏中决定着关键的哪一环?   宜图暂时猜不透,现在浮出水面的只不过是冰山的一角,甚至没有一角。   施老太在审问室里表现的十分沉默,她闭着眼睛好似在忏悔,又好似是在害怕。   王耀接二连三抛出来的问题,她只回答了其中的一个。   “他们没有动手。”   王耀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女辅警来安慰开解她。   即使这样,施老太依旧没有更改自己的说辞。   如此一来,警察局根本就没有逮捕潘昊龙的证据,即使王耀气的锤墙,也只能将人放了。   宜图没有再回公司,而是开车直接回了家。   千相这个牌场的故事剧情大部分都在这栋居民楼里展开,他想解开谜团,就不能错过游戏中的任何一环。   然而宜图刚走到楼下,便猝不及防的在楼道口看见了一道熟悉的高瘦身影。   宜图面色顿时一变,“沈昕,你怎么来了?” 第134章   宜图是第一次见到钟情的地下情人,说实话沈昕第一眼给他的感觉不是很差。   大抵是沈昕五官端正,眉眼温柔而干净的缘故,他笑起来还会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沈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宜图的跟前,伸手想要拦他的肩膀,被宜图皱着眉躲开了。   眼前人脸上闪过一丝很明显的失落,沈昕小声道:   “情儿,你已经两三天没有去我那了。”   听到这话的宜图感到有点脑袋疼,牌场给他的任务就是和沈昕分手。   原本他是打算冷淡个几天在去找沈昕提分手的,他是有家庭人,和沈昕的这一段情并就不道德。   而现在他看到沈昕这幅深情款款的模样,倒觉得这个任务不会那么简单的能完成。   宜图回想了一下钟情平时和沈昕的相处模式,和阚星渊在一起不同的是,钟情在这段关系中,他才是说一不二的领导者。   原本这段关系的开始,就是沈昕率先提出的,钟情曾经拒绝过两次,但奈何这人纠缠的很紧,而钟情又确实在自己的婚姻中感到快要窒息。   他需要一个可以和他说心里话的人,一个可以分享他的日常,他的喜怒哀乐的正常人。   阚星渊做不到的种种,钟情都在沈昕的身上得到了满足,包括彰显男人尊严的领导权,以及真正家人的关怀。   不过钟情到底是有贼心没贼胆,经过三年的调教和潜移默化的相处,他浑身上下贴满了阚星渊所属物的标签。   就连内心也抗拒与阚星渊的分离,尽管阚星渊从来没有碰过他,但钟情像依赖自己的主人一样,依赖着阚星渊。   这才是宜图觉得这段婚姻窒息要人命的重要原因,阚星渊是个掌控自己妻子的变态,而钟情却一无所知。   如果钟情能再勇敢一点,或者戳破阚星渊给他制造的美丽泡沫牢笼,他说不定真的能和爱他的沈昕达成结局。   然而钟情不敢,即使他意识到自己的丈夫不爱他,但只求彼此不离不弃的在一起就好。   于是宜图的牌场任务中,就有一条是要求和沈昕分手的。   宜图猜测,他接到的任务很有可能不是牌场随机规定的,而是由他们拿到的各自角色人物,本身的愿望定下的。   钟情不会离开阚星渊,所以和沈昕分手不过是早晚的事。   所以,有没有可能阚星渊早就知道钟情不会离开他,这才放纵两人发展关系的?   宜图猜了半天,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就是不知道阚星渊在等什么,总归不是要杀了他们吧?   “我这几天有事,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就跑过来了?”   宜图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和不耐烦,颇有渣男的味道。   沈昕愣了一下,难受道:   “我给你发了消息的,但是你总是不回我,所以我就 ……”   宜图:“……”他真的给忘了。   一来他是打算冷处理沈昕,所以直接将他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自然看不见也不可能回复。   二来楼下又死了人,他的注意力全在这事上了。   “抱歉,我给忘了,最近太忙。”宜图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沈昕不信,“我去你公司问了,你最近这几天走的都很早啊。”   宜图愣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冷了许多:“你还去了我公司?”   “我不是和你说过,不准去我公司也不准来我家找我的么?”   沈昕被凶得呆了一下,他脸上倒没有多么害怕,只是单纯的有些无措。   宜图将他的反应全部收进眼里,语气缓和了下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好。”   宜图将身后的小尾巴带进了一家咖啡店,随意点了两杯美式与两块甜点,当然没有询问沈昕的意见。   钟情不了解沈昕的喜好,即使沈昕认真说了很多遍,钟情也从来不急。   他当沈昕是可以倾诉负面情绪的垃圾桶,是不会沉迷的温柔乡,而作为回报,钟情会给沈昕很多钱。   钟情的工资不低,阚星渊的更是可观,两人的工资加在一起,一个月能有五六万。   钟情拿出三分之一的收入包养沈昕,也算是有诚意了。   “我那栋楼刚死了人。”宜图想了一下开口道:   “以后你不要再去我家找我,知道么?”   沈昕握着甜品勺子的手指细长,垂眸将他面前的那块提拉米苏捣烂掉。   宜图忍不住皱眉,他不记得沈昕在吃甜品之前有这样的爱好。   不过钟情也没和沈昕出来几次,确实没见过沈昕吃蛋糕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呀?”沈昕将糊在一起的蛋糕送进了嘴里,小声问道:   “情儿,你有没有受牵连?”   宜图摇摇头,“这事和我没什么关系,只是一楼那对老年夫妻不是意外死亡,而是凶杀。”   “凶手到现在还没找到,所以小区附近都有蹲点的警察。”   沈昕有点惊讶,“那真是吓人啊,怎么发生这种事呢?”   “他们是怎么死的?”沈昕好奇的问道。   宜图没说话,只是目光静静的落在他的身上,微沉。   “你对这事很感兴趣?”   沈昕顿了一下,连忙开口解释道:   “还不是因为你住在那里,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   “我能出什么事。”宜图抿了一口咖啡,心里有了初步的结论。   他的这位乖巧情人,恐怕也是牌场玩家之一。   只是宜图不知道他的牌场任务是什么,总感觉应该和自己有关。   沈昕讪笑一声,随后开口道:   “我阿姨也住在那里,所以有点担心她。”   听到这话的宜图愣了一下,“你阿姨也住在芊芊小区9栋三单元?”   沈昕点了一下头,“对啊,不过我和她的关系不好,她挺排斥丈夫那边的亲戚。”   “你阿姨是不是姓施?”宜图问道。   沈昕点点头,宜图顿时觉得脑袋有些晕。   这座牌场的人物关系又乱又复杂,难以理清其中的要害,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你阿姨……”宜图斟酌着开口,“不,你叔叔当年是怎么死的?”   施老太是独居,没有子女,老伴英年早逝后,她也没有选择再婚。   沈昕舔了舔嘴角沾上的奶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英俊的男人。   尽管钟情掩饰的很好,但是沈昕还是读出了一点别的东西。   “我叔叔啊,他是被枪毙死的。”   听到这句回答,宜图心里一动。   果然,施老太对警察局的恐惧,一定是来源于早年某些事件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枪毙?你叔叔犯了什么罪?”   宜图想要知道缘由,但沈昕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就是不肯细说,搪塞着说年轻时犯了点事,就被枪毙了。   见状,宜图也失去了再接着问的耐心,打算提一提分手的事。   谁知道这个时候,沈昕居然起身要回家做饭了,还问宜图要不要去家里吃饭。   宜图被他这一出打的措手不及,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去了。   毕竟咖啡店到底是公共场所,他和沈昕提分手的事,谨慎一点总归是好的。   宜图没有开车,就将车子停在了咖啡店门口,车上有GPS定位器,只要阚星渊想查,那没什么可以掩瞒的。   沈昕的家只有六十多平,并且还是租的,看上去很挤,钟情给他的钱他都存起来了,没用。   一进入沈昕的家,宜图就不酌痕迹的四处打量,他总觉得阚星渊在沈昕的家里装了摄像头。   只不过表面上来看,确实看不出来什么,尤其是沈昕有乱堆杂物的习惯。   “沈昕,你家之前有没有工人上门啊?”宜图试探的问道。   沈昕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镇的饮料,递给他了一瓶,回答道:   “没有啊,我家好久没有人上门维修过了。”   “不过……一个月前,浴室里的水管突然爆了,是房东找人上门修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沈昕眯起了眼睛。   宜图沉默了片刻,正犹豫要不要趁机把两人的关系挑明算了,这时,沈昕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情儿,你之前不是好奇我叔叔是犯了什么罪被枪毙的嘛?”   宜图愣了一下,点点头道:   “我确实很好奇,不过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沈昕笑了,他挨着宜图坐下,亲昵的搂了一下宜图的肩膀,温柔道:   “怎么会?我最喜欢你啦,不至于这点事都不和你说的。”   宜图的注意力都在施老太丈夫的死上面,并没有意识到沈昕和他之间的距离有什么不妥。   “其实吧,我不在咖啡店里说的原因,就是因为当年我叔叔他……”   沈昕叹了一口气,“他干得真的不是人事,说出来我都觉得丢脸。”   沈昕的叔叔年轻时很英俊,为人善良又老实能干。   二十五岁便娶了自带丰厚嫁妆的美娇妻,不出意外,之后的日子也过的风生水起。   但很快,这对年轻的夫妻之间便出现了问题。   “我阿姨和叔叔结婚两三年,两人都没有孩子。”沈昕说道:“听说我阿姨不肯去医院检查,我叔叔也真是听老婆的话。”   “他们不肯治病,就去当地的福利院领养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长得很漂亮,还和我阿姨有几分相似。”   “我爸说,那小姑娘看上去很乖,说话也甜,就是总喜欢黏着我叔叔。”   沈昕说:“寸步不离的那种,我阿姨看了都有点吃醋。”   “后来就……真的出事了。”   具体的事件是怎么发生的,沈昕没有印象,毕竟那时的他还只有两三岁,所有的信息都是听他爸爸说的。   沈昕他叔叔性侵了自己的养女,这事镇上传的沸沸扬扬,小姑娘亲口对外人说的。   “当时,我阿姨根本不信,她太信任我叔叔的人品了。”   “后来有一次我阿姨亲眼撞见了这事,但那时小姑娘已经被我叔叔捅死了。”   “听说,还是我叔叔自己报的警,警察来了一大堆,站得满屋子都是。”   “我叔叔被警察抓走之后认了所有的罪行,那年夏天,直接判处了死刑。”   听完沈昕的描述之后,宜图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故事,他心里沉闷的慌。 第135章   阚星渊打开家门才发现,钟情没回来。   男人的神情依旧淡漠,薄唇紧抿,他将手表摘下扔进了盒子里,领带也拉扯的很松。   但是他没有解下来,甚至连鞋子也没有换,直径走进了书房里。   这间书房原本是留给钟情画工程图纸办公用的,但钟情嫌弃书房小,呆久了太闷,便一直闲置着。   除了阚星渊偶尓会进去抽一只烟,钟情几乎不会踏足这里。   书房里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两侧的书架上摆满了两人相关职业的专业书,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阚星渊站在书桌前,没急着打开那台电脑,而是慢条斯理的抽出香烟盒,点燃的星火照亮他深如潭水的眼眸。   吸吐之间,雾气模糊了他冷峻的脸。   这台电脑放在这里很久了,没有设置密码,阚星渊故意的。   但很可惜,它的另一位主人并不是很感兴趣,以至于只要打开一次就会发现这令人遍体生寒的秘密。   阚星渊打开电脑,点击蓝色的软件之后,一个实时播放的视频窗口弹了出来。   男人将只抽了一口的香烟放进了烟灰缸里,没按灭,就由着那烟一点点的在眼前燃尽。   无聊的爱好,神经病般的掌控欲。   男人漫不经心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电脑屏幕上,他冷眼旁观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人纠缠在一处,而阚星渊无动于衷。   钟情对于阚星渊到底是什么呢?   男人想了一下,得出了一个挺有意思的答案。   钟情就是他手里没有兴趣抽第二口的香烟,是必需品,却又不是必需品。   视频里的两人好像起了争执,在男人意识到自己的妻子也是一名玩家后,他的注意力就不知不觉的分出去了一些。   当然他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即使他依旧对其他玩家没能提起丝毫兴趣,甚至懒得动脑子去猜测他们的动机。   “沈昕,我知道你会接受不了这样的决定,但我是有家庭的人。”   男人听见自己的妻子如是说,表情很冷淡。   “早在我们开始之前,我以为你就已经做好了我们随时会分手的准备。”   钟情的神色是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冷漠无情,这完全是男人从未见过的另一面。   “是!我是做好了会被你分手的准备!”沈昕试图挽留什么,“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现在和我分手?”   “我们的事情没有败露,阚星渊也完全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沈昕还算镇定,语气也意外的强硬:   “你确实是有家庭的人,但你和阚星渊没有小孩,并且他给你的也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家!”   “钟情,你明明知道的啊。”说到这,沈昕几乎哽咽:“如果你愿意,我随时都能做你的家人。”   男人笑了,盯着视频的眼眸逐渐冰冷,直到钟情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沈昕,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家人。”   “你了解我多少,又了解阚星渊多少?”钟情面无表情看着沈昕,“你以什么身份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阚星渊是我的丈夫,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沈昕红了眼眶,笑道:   “钟情你分明是故意的,我不会被你的狠心话伤到。”   “就算今天我彻底得罪了你,有些话我也必须说!”沈昕开口道:   “阚星渊一直把你当物件、花瓶一样摆在家里,他对你根本没有爱!钟情你醒醒吧!”   视频里的那人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我爱他就够了。”   坐在电脑前的男人,心脏猛的一跳,一股无法言语的情绪在翻滚着上涌。   他清楚的知道这股感情和阚星渊本人无关,仅仅只跟他这个名叫江寒屿的人有关。   视频里的钟情在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徒留沈昕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客厅里。   男人没了看下去的兴趣,正要关掉电脑时,站在客厅里的沈昕突然叹了一口气。   “真是麻烦啊,要不杀掉算了。”   听到这句话的阚星渊微微勾了勾嘴角,下一秒屏幕瞬间被熄灭。   宜图六点多才到小区楼下,心情有些郁闷。   倒不是他和沈昕费了多大的劲,毕竟他也是没想到高级牌场也会出现贩卖商。   他和沈昕的那番争吵,不是宜图自己想出来的,而是钟情本人就会说出来的话。   原因就是,他买了系统商贩制造的“钟情版吵架话术礼包”。   全程自动播放无瑕疵,本牌场有376位玩家选择购买,购买率达到84%哟~   贩卖商很会推荐,也足够狡猾,他只说了购买率,可没说玩家使用后的存活率。   宜图觉得这是个坑,但礼包确实不贵,2万8JR积分就能使用,还是全自动播放。   宜图没用过,于是他心动了。   使用完之后的感觉很爽,如果他的强制任务完成了的话,会更爽。   事实证明,并不是他单方面提出分手,强制任务就算完成了的。   除非沈昕同意,否则这则强制任务会一直完成不了。   宜图想了一路,沈昕作为玩家之一,他的任务会不会是和自己相违背?   所以,他们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完成任务,另一个必然失败?   宜图猜不透,这种可能性是有的,不过概率不大。   如果牌场真的这样设计游戏规则,那无疑于让他们其中一人直接走向死亡,这不符合赌徒游戏公平的概念观。   宜图想的入神,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凭空多出来了一个人。   直到阚星渊整理好自己的领带,开口喊了一声自己妻子的名字。   “钟情。”   宜图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便看见男人手里提着公文包,一幅刚下班到家的模样。   “星渊?好巧,你也下班了啊。”   “嗯。”   男人大步的向前走,很快便超过了宜图,修长的腿跨上了楼梯。   而宜图却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这时,阚星渊转过头催促道:   “嗯?”   宜图这才跟上,不知是不是男人故意放慢了脚步等他,宜图不一会儿就到了他的身后。   这一幕似曾相识的可怕,宜图心里阵阵悸动,好似曾经也有人这般等过他。   宜图不由自主的注视着男人挺拔的背影,阚星渊今天穿的是灰色的衬衫,挺符合他沉稳的气质。   只不过他今天好像没有带那块伯爵表,难道是忘记了么?   宜图脑海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今天早上他亲眼见到男人将那块白金镶钻的伯爵表戴在了左手上。   宜图盯着男人空荡荡的手腕,止不住的皱眉。   他想的太过认真,以至于走在他前头的阚星渊突然停了下来。   宜图一时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的撞上了男人坚硬的后背。   “抱歉……”   宜图下意识开口,却在抬眸的一瞬间,瞥见了男人肩上泯灭的黑色羽毛。   黑羽?   宜图愣在了原地,脑海里不受控制的窜出一幅不属于钟情的记忆画面。   幽暗的长廊里,他被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所困,困住他的还有男人健硕的身躯。   滚烫的体温,刺眼的红色标记,从脸颊擦过的刀刃,以及飘落在空中的黑色轻羽。   心脏涨的好疼,他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今天下班很迟。”   男人的话迟迟得不得答复,阚星渊微微皱眉,偏头看向站在台阶下的那人。   妻子的眼眶微微泛红,盯着他的双眸好似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男人愣了一下,酥麻至极的感觉从脊椎一路向上窜入了心脏,惹的他莫名的口干舌燥。   察觉到妻子的目光落在他右侧的脖子上,男人下意识的摸了摸那处红色的标记。   “你剪头发了?”宜图没回答他,而是轻声问道。   阚星渊不明所以,还是下意识应了一声。   “嗯。”   宜图站在原地没说话,强忍着想要上前拥抱男人的强烈欲望,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警告:该角色崩坏程度已达到65%,请玩家注意自然扮演!】   “走吧,回家。”   他全都想起来了,自己是红心queen宜图,扮演他丈夫一角的男人,是他的配偶黑桃King江寒屿。   黑桃King很喜欢他的配偶,可惜,现在的他全部忘记了。   宜图有点难受,碍于游戏给的角色和规则,他不仅不能和江寒屿相认,还要演绎的像个陌生人。   难熬啊,偏偏先想起来的人是他。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他和江寒屿在游戏中扮演的可是一对夫妻。   多美好奇妙的经历,后面还有很多时间,足够江寒屿慢慢回忆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宜图跟着阚星渊回了家,不出意外的在玄关的柜台上看到了那只被男人摘下来的伯爵表。   宜图心里冷笑一声,这人分明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家,却又假装刚下班回来的样子。   很难说不是故意的,他想试探出些什么?   宜图没和男人搭话,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表现的冷淡且疏远。   好像之前出现的那一幕,都是阚星渊他一个人的错觉。   男人有点郁闷,顿时对眼前的这个钟情没了兴趣。   两人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又使这个家里变的压抑而沉闷。   倒不是宜图不想说话,而是角色崩坏程度在这,他一心只想赶快降下来,注意力也都不在自己配偶身上了。   再则,江寒屿现在没了记忆,宜图都不打算鸟他,男人还作出一幅冷冰冰的样子。   好嫌弃。宜图心里默默道。   他洗完澡便早早上了床,知道阚星渊就是江寒屿后,宜图心里那点与陌生人同床共枕的膈应感,也消失了。   宜图玩游戏玩的很认真,毕竟角色崩坏程度在这里,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玩小游戏打发时间。   所以,男人洗澡完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妻子还在玩游戏,顿时好一阵无语。   阚星渊上床了,宜图也仅仅是抬了一下眼皮,毫无反应。   阚星渊:……这家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其实,宜图是读到了男人心里的想法,忍着笑抿紧了薄唇。   “没有水果。”宜图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头柜,示意道。   阚星渊翻着书籍的手一顿,没说什么,去厨房给妻子切水果了。   等男人回来,一盘果盘放在了面前,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宜图皱了一下眉,吃了几块水果,便拿起杯子咕噜咕噜的喝完了,随后他将果盘递到了阚星渊的手里。   阚星渊:?   宜图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他要阚星渊吃水果。   男人皱着眉,少有的呆了很久,这才接过自己妻子的果盘。   宜图看着男人吃他剩下的水果,脸上没有丝毫的嫌弃,心里莫名的舒坦。   即使没了记忆,本能还是在的啊。   “我知道你给我冲牛奶是为了我睡好一点,但睡到半夜有点难受呢。”宜图平静的说道。   【警告:该角色崩坏程度已达到79%,请玩家注意个人行为与语言规范!】   警报在耳朵旁响起,而宜图的注意力却都在男人的身上。   阚星渊拿叉子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便恢复自如。   他没说别的,只是简单道:“知道了。”   宜图满意的点点头,他给这人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而江寒屿又是何等聪明,他怎么会猜不到呢。   他不知道这杯牛奶里有没有放安眠药,无论有还是没有,他都会喝下去。   因为,他想要告诉阚星渊一个事实。   他信任他啊,即使牛奶里有药,他也会喝下去。 第136章   夜深了,这一晚是宜图从进入这座牌场以来,入睡最快的一次。   大抵是知道了阚星渊冷漠外表下,藏着的是熟悉滚烫的灵魂。   他睡熟的样子没有丝毫防备,很乖,眉眼都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男人撑着头,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手指忍不住拨了拨那人额头上的碎发。   他自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以至于男人又伸手捏了捏那人白皙细腻的脸蛋。   睡的真熟,白天不是精明的很么。   男人的指腹按了按妻子那张淡色微凉的薄唇,真聪明还是和他装糊涂呢?   妻子不说话,却微微蹙起了眉,好像在睡梦中表达不满。   男人惊了一下,后背出了层薄汗。   等他意识到自己不争气的反应时,眼眸里顿时闪过几分怒气,也不知道是冲谁来的脾气。   可惜宜图没醒,没能看到这笑死人的画面。   男人不敢动他了,正打算躺下去睡觉,这时,隔壁传来了熟悉的吵架声。   男人冷静的劝告,很快就被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打断。   被生活与现实消耗掉了爱情,年轻夫妻之间只剩下无尽的空虚与难以忍耐。   男人觉得吵,皱着眉下床将卧室与阳台的隔门关上了。   五分钟后,隔壁的争吵声逐渐弱了下去,传来了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人走了出来,又怒气很重的甩手关上。   薛盈盈穿着素色的睡裙,白嫩嫩的胳膊和大腿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   她没有穿胸罩,睡衣被胸部撑起一道优美的弧度,披头散发的在幽暗的楼道里站了一会儿。   冷静了三四秒,薛盈盈随手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双充满暴躁焦虑的双眸。   她快速的下了楼,带跟的拖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刚到三楼,便听见楼下传来沉闷的开门声,薛盈盈笑了一下,有点心酸。   二楼204室门口,高壮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结实饱满的腹肌看上去很鼓很有感觉。   潘昊龙依靠在玄关旁的柜子上,低头点上了一只香烟,声音沙哑道:   “来了。”   薛盈盈没说话,只是咬着唇扑在了男人的怀里,微微啜泣。   “昊龙,求你救我。”   潘昊龙伸手接住了她,脸上没什么笑意。   之后的事情,男人好像只是在完成任务,目光随意的落在楼道里黑暗的某处。   事情结束后,潘昊龙将烟按灭,女人的神情还略显恍惚,轻吻如细雨般落在他刚硬的脸颊。   如果她此时清醒,就会发现男人的眼眸冷静的有点可怕。   “唐修平又去三儿家里了?”   潘昊龙将女人推开一点,提上裤子关上了门。   薛盈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随后拿纸擦拭了一下脏掉的睡裙。   潘昊龙没有带安全套,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天生子宫畸形,怀不了孩子。   不然以她的身材样貌,以及旁人羡慕的职业,自己的丈夫怎么可能对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女人出轨。   可是一个女人,怀不上孩子,就已经失去了做女人的资格。   她是唐修平的妻子,却不是唐修平孩子的母亲。   这样的认知在丈夫一天天的变心中,越发罪孽深重。   她的骄傲和自尊碎了一地,只因为她不能生育。   无休止的争吵,无休止的谩骂侮辱,她都快忘记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薛盈盈曾经想过离婚,但离了婚又能怎样,哪个男人会要一个不能生育的老婆。   婚没离成,却意外的和楼下的邻居潘昊龙擦出了火花。   原本事情不应该发展到这种地步,但她快要被现实逼疯了,空虚与愤恨的虫子爬满了全身,足以让人失去理智。   和潘昊龙的苟合,只是薛盈盈为了私欲起的报复心。   可后来她才知道,潘昊龙不是她的工具,而是最后的救赎。   女人搂着男人的腰,还想要多一会儿的温存。   但潘昊龙却轻轻的推开她,“你该回去了。”   薛盈盈皱了一下眉,她总觉得男人变了,不太像以前那个虽然粗鲁但足够疼爱她的潘昊龙了。   “何老太太的案子没结,我还是嫌疑犯。”潘昊龙劝慰道:“回去吧,和我在一起不安全。”   薛盈盈犹豫地咬了一下唇,望着男人刚毅的面容,轻声问道:   “何红丽的死,不会真的和你有关吧?”   听到这话的男人轻笑了一声,他摸着女人白嫩的脸颊,反问道:   “你觉得呢?”   薛盈盈止不住的抖了一下身子,她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打开门,走了。   她走后,潘昊龙又点上了一只香烟,神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   204室没了动静,戚陶这才慢慢的放下手中的薯片,肥胖的身材导致她蹲墙角的脚早就麻了。   她没想到潘昊龙居然和楼上510室的女人有一腿,两人还在门口激情四射的来了一炮。   薛盈盈的丈夫知道这事么?   不过是刚进牌场第三天,她越发猜不透这场游戏最后隐藏的谜底了。   凌晨四点左右,苏若云还像往常那样准时下班到了小区门口。   大抵是有了之前那一次的惊吓,以至于她总觉得自己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夜太深了,小区的路灯又坏了两三个,黑暗中树影婆娑,苏若云的心脏莫名的提了起来。   真是要命。   她身上的那点疲惫感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下意识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倒是不急不慢,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直到苏若云进了单元楼,他才停下。   苏若云上了楼梯,便连忙按亮楼道里的灯。   昏暗的灯光照的墙面泛黄,人影模糊,苏若云大气不敢多喘一下,踩着细高跟往上爬。   直到上了三楼,她又在楼道的角落里碰见了那个脏兮兮的小孩,易小峰。   易小峰见到苏若云,还挺高兴的冲她笑了一下,甜甜的喊道:   “姐姐。”   “你怎么又出来了?”苏若云觉得头大。   小男孩和她分享过秘密后,显然是把她当成了忘年交。   “我害怕。”易小峰紧紧挨着苏若云,小声道:   “我看到妈妈的翅膀了,好大呀,上面有好多只眨动的眼睛!”   苏若云呼吸一窒,她连忙捂住了小男孩的嘴巴,有些事她根本不想知道。   因为那很有可能,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小峰,你现在必须回家了,知道么?”苏若云警告的低声道。   小男孩拼命的摇头,“姐姐,我的兔子玩偶不见了,我要找到它再回去。”   苏若云头疼的要命,她今天可是被那群人渣灌了不少酒,实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去帮小孩找什么该死的兔子玩偶。   她不想再多废话,直接敲响了305室的门。   敲了好几声门内也没有回应,直到苏若云忍不住烦躁的用脚踹了一下。   门从里面打开了,黄姣的脸色很差,瞳孔细的不像人类。   但苏若云并没有看见,她头疼的厉害,把小孩子推过去就直接转身走人。   “管好你儿子!”   小男孩被妈妈拉住了手腕,浑身僵在原地不敢动。   直到苏若云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黄姣才蹲下来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试着温柔一笑:   “小峰呀,今天怎么又跑出去了呢?”   小男孩没说话,只是双眼瞪着自己的母亲,清澈的眼眸里有几分黄姣读不懂的情绪。   恨意么?这孩子才六岁啊。   小男孩不说话,黄姣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语气冷淡道:   “回到你自己的房间里,别再给我惹麻烦知道么。”   易小峰转身就跑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停在原地顿了一下,突然回头冲黄姣大喊道:   “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你是个怪物知道么!所以爸爸才不要你的!”   小男孩说完,“砰”的一声砸上了房门。   黄姣站在原地,浑身僵硬了许久才缓过劲。   来自幼小儿子的反击,足以杀死身为母亲的黄姣。   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身体内原角色发出的哀鸣,是那么的悲伤与痛苦。   黄姣看向那扇贴满了儿童贴纸的房门,觉得一个女人怎么能把日子过的如此糟糕的呢。   可这是她的错么?她没有错,错的是丧失了纯良的旁人。   黄姣摸了摸脸,她觉得身上有点痒。   客厅里没有镜子,所以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后背冒出来两片透明的翅膀,正抽搐着想要缩回身体里。   黄姣回到了房间里,最近她总是睡不够也睡不醒,好奇怪啊。   —————————————--------------   宜图是被热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他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和男人睡到一起去了。   明明两人盖的是两床被子,而现在他的那床被踢掉了地上。   他们不仅盖的是一床被子,阚星渊的手还握着他的腰,掌心炙热的温度烫的他皮肤有点难受。   宜图试着扯掉身上的被子,奈何有一半都被男人压在了身下,他只好放弃,打算离这家伙远一点。   然而他刚将阚星渊沉沉的手臂推下去,门外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宜图的心脏缓缓的提到了嗓子眼处,直觉告诉他,好奇心必定会害死人。   但谁又能抵抗得了未知的诱惑,宜图悄悄的下了床。   他在想是不是何老太变鬼的那一幕再度重演了,可推开房门之后,客厅内什么影子都没有。   不是何老太太?   就在宜图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防盗门突然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   宜图吓了一跳,那声音太大了,以至于不像是个正常人会干得出来的事。   紧接着在宜图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越发密集的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   沉重有力的声音,伴随着可怕的撞击声,整个门框都在颤抖。   宜图下意识去感应门外那人的思维,然而传回来的却是一片寂静。   不是人。   当宜图意识到这一点时,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沉住气慢慢的靠近防盗门,试图从猫眼往外看。   然而他根本不用凑上前去,便能发现那小小的猫眼已经被门外那东西堵上了。   血红色的眼睛,它在门外也焦急的想要看见屋内的人。   宜图感到呼吸困难,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这时,一双突然出现的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宜图惊的身子一抖,猛的回头却对上了一双冷淡的眼眸。   原来是阚星渊听到动静起来了,根本不是鬼进了家里。   宜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委屈至极的瞪了男人一眼。   你还是人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男人压了压嘴角的笑,搂着妻子肩膀的手却并没有收回。   门外那东西还在持续撞门,防盗门逐渐被它撞出一个向内凹的离谱弧度。 第137章   午夜,居民楼里响起的猛烈撞击声,震醒了一位又一位住客。   他们惊魂未定,甚至不用太仔细感受,就能知道这莫名的惊悚声是来自五楼的某一户。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更何况宜图就站在距离防盗门的三米之外。   撞击声很凶很猛,但撞门的那东西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好像不会说话一般。   宜图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阚星渊,还是老样子,黑桃King式的面无表情。   宜图:“……”   他斟酌着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话还未出口,一声撼动墙壁的巨响,509室的防盗门一角,硬生生的被外面那东西砸出来一个破洞。   宜图心脏微颤,手心里出了冷汗,倒不是有多害怕,更多的是对未知无法把握的紧张感。   阚星渊的右手从妻子的肩上落下,动作自然的拉住了宜图的手腕,将人扯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刚想要松手,大掌里就塞进来一只微微湿润的爪子,抓着他的手指倒是挺牢。   男人呼吸一顿,理智告诉他应该立马甩开,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早就下意识的将那人的手握住,被蹭了一手的汗,还不觉得有什么恶心感。   男人身体一僵,草,他不会是中邪了吧!   宜图并没有注意自家配偶的那些小细节,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破了一个洞的防盗门上。   破掉的洞只有成年男人的一个拳头大,但这足以使外面的东西看清室内的情况。   于是宜图便看见,破洞外一只血红色的眼睛凑了进来,兴奋又好奇的打量着站在客厅里的两人。   “怎么会……是只兔子玩偶?”宜图难以置信的喃喃道。   尽管那只眼睛有些可怖,但暴露在他们面前的不仅仅是这只眼睛,还有那东西一部分的脸。   粉色的绒毛,一闪而过的三瓣嘴形状的塑料扣,这是一只被放大体型,又赋予恐怖力量的兔子玩偶。   那家伙又凑在破洞上看了一眼,好似里面的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便略显失落的离开了。   居民楼里再度恢复了寂静,兔子玩偶离开了好一会儿,宜图还没回过神。   直到阚星渊率先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宜图才后知后觉的抬头看他。   “明天我找人换扇门,先回去睡觉吧。”   不知为何,男人觉得自己说这话时有点心虚。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先松手的缘故吧,这不应该啊。   宜图没说话,只是点点头,看上去情绪不高,转身朝室内走去。   留下有点茫然的男人站在原地,不是吧,这就生气了?   宜图上床睡回了自己的位置,两人又恢复了之前一人一条被子的规矩。   阚星渊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妻子,想说什么,又觉得不符合现在的身份。   最终他还是沉默的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古里古怪的妻子。   明明上一秒两人还牵着手,下一秒看他的眼神就变得好冷,和女人变脸翻书一样快。   想到这,男人轻叹了一口气,管他呢,又不是他真正的老婆。   他会哄人么?那当然是不可能。   然而宜图第二天早上醒来,很懵的发现自己居然睡在了男人的怀里。   他侧躺着的睡姿,阚星渊高大的身躯却从后面将他搂了个严实。   男人的下巴就抵在宜图白皙的肩窝上,以至于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温热的呼吸。   阚星渊的左手并没有老实的搭在他的腰上,而是……   被人推上去的睡衣皱在了一起,大片雪白细腻的皮肤暴露在外,包括宜图的一小截腰身。   他有点迷茫的眨了眨眼,这才感觉到自己胸口处传来的又烫又麻的触感。   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宜图脸都青了。   这狗东西不会摸了一晚上吧?!不然那里不会又麻又疼的。   他连忙把阚星渊的手拿开,男人却相当不满,下意识两只手都伸过来,又将人往怀里塞了塞。   宜图:……(麻了.jpg)   他没动,不一会儿阚星渊的意识回拢了,彻底醒了过来。   宜图身上的脚啊手啊,像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主人一样,唰的一下子归位了。   宜图心里冷笑一声,偏过头去和脑袋还不是很清晰的男人对视。   结果谁知道,男人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还挺淡定,随后目光就落在了宜图尚未整理睡衣,袒露一片肌肤的腰腹上。   宜图:……你礼貌么?   宜图没忍住,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男人下腹一紧,原本就高涨的火气被瞪的瞬间,演变的更加热烈。   阚星渊的呼吸有些重,故作淡定的伸手去替妻子整理好睡衣,声音暗哑道:   “我去洗漱。”   他说完便连忙爬起来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间就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宜图还是没动,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还要等上好一会儿。   等两人收拾好出门的时候,都已经快八点半了,宜图上班即将迟到。   阚星渊负一半的责任,自然要跟着把人送去公司的。   然而他们刚出门,宜图便在五楼与四楼的楼道角落里看见了那只粉色兔子玩偶。   很小一只,看上去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是305室那个小孩的。”   这栋楼只有305室的单亲女人是带着孩子的。   宜图将脏兮兮的玩偶捡起,那上面还有小男孩用水彩笔乱写乱画的字母数字。   “星渊,你说我们楼里不会真的闹鬼了吧?”   宜图看向男人,他几乎都快要被这座牌场种种诡异的现象迷乱了双眼。   阚星渊微微摇头,淡淡开口道:   “没有无缘无故出现的鬼,昨晚我们所看见的,你觉得是真实还是虚幻?”   宜图愣了一下,男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防盗门上,现在依旧还有昨晚兔子玩偶撞裂开的那个破洞,无一不再说明真实的发生。   宜图沉思了片刻,这才明白过来阚星渊的意思。   这人未必是真的在问他事件的真实性,而是在隐晦的暗示他,楼里发生的所有怪事,不一定都与他们拿到的角色有关。   而是,和拿到角色的玩家们有关。   如果宜图在没有回复记忆之前,他是不太能想到牌场的不定因素,其实也包括了他们玩家本身。   即使他们在其中扮演了某一角色,甚至在角色崩坏度的控制下,失去记忆的玩家本性被隐藏。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恢复记忆,他们的道具也就此失去了作用。   事实更是与之恰恰相反,比如刚开始失去记忆的宜图,还是发现了神念牌的用法。   尽管他那时以为,这只是一种类似于读心术的道具。   男人比他聪明老练的多,这种几乎刻在了骨子里的警觉性与领悟能力,是不会随着记忆丢失而一同消失的。   牌场依旧保留了他们的本性,所以这才有了身份牌的花色之分。   身为黑桃King的阚星渊,一如既往的看透了牌场的本质。   而他认定了的配偶,即使在牌场故意操控角色的情况下,依旧能通过黑桃King的只言片语,命中关键。   这样的配合与默契,对于牌场而言,本就是一种强烈失衡的表现。   所以为了克制玩家强度,这才有了开场众人全部丢失记忆的情况。   想通这一切的宜图,心情有点复杂。   如果他们没有丢失记忆,即使这座牌场等级为九级,对于他和江寒屿而言,通过依旧不会有什么难度。   但现在,江寒屿没有了记忆,以他凉薄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和陌生玩家透题。   尤其是江寒屿为人喜欢冷眼旁观,只要不牵扯到他的利益,他太乐意当个冷漠的上帝了。   不过,万事没有绝对,想到这,宜图冲男人淡笑了一下。   阚星渊愣住,这是两人相处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笑。   心脏跳动速度因一个笑容莫名加快,阚星渊警觉的怀疑,是不是这人有什么可以蛊惑人心的道具,否则属实不应该啊。   “真假难辨啊,即使是亲眼所见。”   宜图叹了一口气,冲男人喊道:   “走吧,我真的要迟到了。”   男人微微挑眉,望着自己妻子离开的欣长背影,眼眸闪过一丝意外的惊喜。   他知道那人聪明,但这未免聪明的过了头。   宜图去公司的路上,又重新理了一遍这座牌场的人物关系。   目前来说,没有任何逻辑可言,每一个人都有联系,但每一个人也都没有必然的联系。   他们好像就是完全独立的个体,缓慢的按照自己的故事轨迹发展进行。   但宜图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0。   玩家和玩家之间一向都是竞争关系,即使他和阚星渊是夫妻,两人的强制任务很有可能也会引起竞争。   而且,三天已经过去,大多数的玩家会和宜图一样,早已发现了自己的道具,并运用在牌场里。   这才是宜图十分头疼的原因所在,不可控因素,只会使这场闹剧开场的更加扑朔迷离。   出现的何老太鬼魂,以及发了疯的兔子玩偶,未必是牌场安排的剧情,也有可能是玩家在其中参与。   宜图想的头有点晕,他没办法把自己摘离出去,因为他也是这局中局的一员。   阚星渊把他送到公司,已经九点多了。   宜图进办公楼的时候,倒是挺淡定,光明正大的迟到。   没人敢说他半句的不是,补上签到卡,宜图便回办公室处理公务去了。   钟情负责的工程正在收尾,事情不多但步步繁琐,宜图忙了一会儿便抽空去上了一趟厕所。   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专心致志的忙着工作,厕所里没什么人,但宜图刚到门口,脚步便顿了一下。   感受到熟悉的哀怨意识体,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属于钟情一角的剧情,终于要开始发展了么。   宜图没有选择回避,而是直接进了洗手间。   他丝毫不意外的看见了邓平那瘦如干柴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抖动左腿解手。   浓黄色的液体撒了一地,溅的雪白的墙壁上全是尿点。   除了解手池,他站的那一小块地方,全脏了。   “你在做什么。”   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邓平吓的身体一哆嗦,黄色的液体尿湿了裤脚。   “操!”   邓平气的大叫,刚想破口大骂,猛的转身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神情顿时变的相当精彩。 第138章   前不久宜图经过茶水间,还听到过做保洁的阿姨和其他领导抱怨。   十一楼东边的卫生间总是有人故意尿在地上,大便也不冲,厕坑外全是沾了屎的纸。   阿姨被恶心坏了,每次打扫完出来都要问半天,然而公司上下没有一个人承认的,她只能自认倒霉。   而现在,这多天的始作俑者就站在宜图的面前,脸色难看的试图辩解。   “杨骁没和我说你身体有残疾。”   宜图面无表情的看着邓平,身为领导者的压迫感令邓平微微心颤。   “你抖什么?”   宜图的目光落在了邓平松垮的裤腰带上,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而正是这样傲慢瞧不起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快要在沉默中灭亡的邓平。   “钟情你以为你是谁啊?”邓平语气激动,“要不是刘广胜在后面给你撑着,你他妈什么都不是!”   “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一个靠卖屁股才坐到现在位置上的婊子,你拿什么眼神看我!”   邓平不顾一切的发泄,平时只敢憋在心里的话也不经过大脑,全部都说了出来。   宜图依旧不为所动,冷漠的目光看着邓平,像是看着一只跳梁小丑,蔑视中带着一丝可悲的怜悯。   “邓平,你现在应该去照照镜子,瞧瞧自己到底是人是鬼。”   “你的三个姐姐把你从全国数一数二的顶尖大学里供出来,就是为了今时今日可以在南耀的厕所里随地大小便的?”   “为了发泄你的不满、你的怨恨,你故意给保洁阿姨制造麻烦,看着比你更下等的人叫苦连连,很解气是么?”   宜图多说一个字,邓平的脸色就越苍白一分,直到最后他受不了的崩溃大叫。   “够了!你这个臭婊子你说够了没有!”   “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三个姐姐的?!你说话!”   邓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神情癫狂的朝宜图走来,看上去是要和他动手。   宜图没说话,这时,卫生间外有人听到了声音,想要进来看看情况,宜图制止了,并将卫生间的门反锁。   做完这些后,他才回头瞥了一眼要冲到面前的邓平,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宜图没留力气,一脚踹在了邓平的小腹上,直接将人踹倒在地。   邓平惨叫,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神情狼狈不堪。   他看宜图的眼神还是很怨毒,只不过比起之前多了几分畏惧。   “你怎么知道我有三个姐姐?你调查我?!”邓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宜图没有正面回答他,事实上以钟情的为人,是根本不可能关注邓平这样不入眼的人的。   而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神念牌记录过邓平一次,他的相关信息,只要宜图想知道,就会立马在脑海里浮现。   邓平出生家境不好,父母在连续生了三个女儿后,才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儿子,所以格外的疼惜。   由于家里十分贫穷,他的三个姐姐都被剥夺了上大学的梦想,全部早年离家出去打工,供唯一的弟弟上大学。   即使邓平的父母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三个姐姐依旧在为弟弟而活。   大学毕业只是一个开始,这之后邓平还要买房买车,娶老婆。   尽管邓平也心疼姐姐们,说等自己升职之后,就要一一来还姐姐们的恩。   但他说到,并没有做到。   回家依旧和姐姐们隐瞒真相,吹牛说谎,尊严是张铁面具,已经深深的烙在了邓平的脸上,无法分离了。   “你不是狗,不需要用气味来标记领地。”   宜图没有回答他,这让邓平感到惊恐万分。   他的骄傲与尊严,瞬间成了廉价品,毕竟他有着那么不好的出生,三个姐姐又是从事着如此不堪的工作。   “这件事我会如实的告诉保洁阿姨,你最好亲自去和她道歉。”   宜图说完便不再看邓平面如死灰的脸,转身握上门把手。   而这时,他万万没想到邓平突然爬起来一口咬在了他的右手上。   宜图吃痛的闷哼了一声,邓平还死死的不松嘴,双眼通红像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宜图有点恼怒,神念锁定他的瞬间,邓平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他赶紧抽回右手,不出意外已经被咬出了血,邓平是报复性的一咬,必然是下了狠劲。   宜图深深的闭上眼睛,胸腔里涌起的那股愤怒太过强烈,强烈到恨不能立刻杀了邓平。   事实上,只要宜图想,杀掉邓平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宜图没有那么做,因为这股情绪来的太过,以至于宜图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等他慢慢冷静下来后,后背莫名的感到了一股凉意。   牌场或者说是角色残留的本性,在间接操控影响玩家的情绪。   要知道,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以暴治暴的人,唯一一次对玩家动手杀人,也是在秋季联动赛中。   毕竟那时的玩家都是虚拟数据,杀死了只不过是被淘汰出局,并不会危害到性命。   所以宜图下手的很干脆,因为那只是一场竞技游戏而已。   而在牌场里,玩家死亡即现实里死亡,宜图做不到。   即使邓平很大概率只是一个NPC,但杀人本就不是宜图的天性。   宜图深呼吸了一口气,忍着疼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角色剧情推进度已达3%,总剧情推进度为13%,请玩家努力探索人物剧情!】   【注意:本角色剧情占总剧情的10%,总剧情度达到85%,即可刷新门牌!】   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和他猜想的差不多,这是牌场故意设计的剧情一部分。   宜图打开门,公司里的人早就在门外围了一圈,显然都是来凑热闹的。   见到他面色不愉,右手还在往下滴血,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杨骁是第一个冲上来询问情况的,生怕钟情真的出了什么事。   “钟总,您这是被邓平咬的?”   宜图点了一下头,神色淡淡道:   “我没什么事,同事之间的小磨小擦,你们别到处乱说。”   杨骁了然,知道领导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立刻把人群轰散了,然后自己去拿医疗箱给宜图包扎。   虽然宜图吩咐过不要将事闹大,但他还是让杨骁停了邓平这两天的班,让其回家反思己过。   邓平对他做的事很过分,但宜图以牙还牙的更狠。   倒不是他真的被邓平激怒,而是为了贴合钟情这一角色的人设,再则,也是为了加快推动剧情的发展。   宜图猜测了一下,如果不出意料的话,邓平这件事还会有后续,十之八九不会是什么好结局。   如果钟情是个宽仁待人的好领导,未必会和邓平闹到如此地步。   邓平甚至有可能会受到良好的引导和培养,成为钟情的得力下手之一也未可知。   但很可惜的是钟情为人自视清高,他的眼里容不下邓平这样有野心想往上攀爬的人。   于是,钟情这一角色的结局八成会很惨,毕竟他还有一个对自己没有感情十分变态的丈夫,和一个不知目的的小情人沈昕。   当然,宜图不是钟情,邓平的剧情发展他不会阻止,甚至有点推波助澜的味道在里面。   因为只有解决了邓平,他才有时间去应付自己难缠的丈夫,顺便处理掉小情人这件事。   由于右手受了伤,宜图便提前下班了,没等阚星渊来接他。   他打车到的小区门口,下车正巧看见一个高壮的男人蹲在栅栏一侧抽烟。   他的身边还蹲着一个光头,看上去像是小弟一样的人物。   “人你盯牢了么?”潘昊龙吞云吐雾,声音沙哑的问道。   “龙哥你吩咐的事,我肯定办妥啦。”光头叼着烟笑道。   潘昊龙点点头,又问:“这几天没我的指令,你们谁都不要轻举妄动,知道么?”   “规矩我都懂得,毕竟我都跟龙哥那么久啦……”   光头一偏头,看见小区门口站着的英俊男人,“龙哥,那人好像在看我们。”   潘昊龙眯眼抬头看去,那人穿着笔直的西装裤,手上戴着钻石表,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但这人可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而是有钱人家的小娇妻。   潘昊龙对钟情印象倒不深,但是他对钟情的丈夫阚星渊,可太有印象了。   他冲那人笑了一下,随后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烟灰,走了过去。   “钟总,没想到你这么早就下班了。”   潘昊龙像个社会人一样,熟练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过去。   宜图伸手接过,这人抽的牌子还不便宜,70块钱一包的软中华。   “最近没什么事,你也一样啊,好像挺闲的啊。”   宜图不抽烟,他就捏着玩,更何况有一只手受了伤,他不想让潘昊龙看出来。   潘昊龙笑了,“哪能和钟总比啊,我就是个混子,可没有正经的班上。”   宜图沉默了,这人真的是他见过最能装的玩家,比他和阚星渊都要敬业。   倒不是潘昊龙会演,而是他完全就是在享受潘昊龙这一角色带来的乐趣。   赌徒游戏里的另一类人,真正的享受型玩家。   宜图不打算在和他拉扯了,不然都不知道要拉扯到什么时候,直接开门见山道:   “警察没来找你?何老太太的案子是有结果了?”   潘昊龙笑的更大声了,慢悠悠的又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道:   “您怀疑我是杀人犯啊,可惜啊,我不是。”   他看了宜图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真正的杀人犯已经投案自首了,过不了几天就能结案了。”   宜图皱了一下眉头,“凶手是谁?”   “一个上门追债的□□人,和我同行。”   潘昊龙喷了一口烟,看着面前的人眉头皱的更深了,笑道:   “钟总不抽烟啊,真可惜,我记得阚医生挺喜欢抽软中华的呢。”   宜图抬头看他,他没想到潘昊龙居然和阚星渊也会有关系。   潘昊龙勾起了他的兴趣,偏偏话又只说一半,狡猾奸诈的很。   到底是九级牌场才能遇到的玩家,宜图猜不到他的心思,也弄不清他的目的。   所以他采取了最有效最便捷的办法,于是潘昊龙的记忆被神念光明正大的顺走了一部分。   但这部分并不完整,八成是游戏系统故意屏蔽的结果。   玩家还是不能像NPC那样,所有的记忆都可以搜索拿走。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宜图就懒得和他废话了。   潘昊龙过来和他说话,无非是在打发时间。   “我还有事,先走了。”宜图语气很淡,面容挺冷的。   而潘昊龙完全不在意,甚至冲他客气的摆了摆手,“您慢走。”   宜图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突然瞥见了站在栅栏旁等人的光头,那人正悄咪咪的打量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宜图笑了,光头瞬间惊了一下,有被抓包的心虚感,还有几分莫名的害臊。   这小子,长的是真的俊!光头心里感慨道。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里话和所有记忆经历,全部被强盗般的青年顺手拿走了。   宜图现在得到的信息量很大,他将两部分记忆拼接起来,理了一下才大致清楚。   前去警察局投案自首的那人是某家借贷公司的打手,他追的债也不是何老太太欠下的,而是何老太太的儿子欠下的。   何亮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子,年纪轻轻就染上了赌瘾,家里大半的钱都被他拿去赌博输光了。   原本他们是住在更高档的小区里,为了替儿子还债,何老太不得不把大房子卖了,抽出一部分的钱给儿子,又在芊芊小区买了房安置下来。   然而何亮那里是个烧钱的无底洞,何老太没钱给他,更何况何大爷腿脚不利索,还有心脏病。   何老太照顾老伴都吃力,哪还顾得上自家儿子。   何亮只好在外面借高利贷,以贷还贷,利滚利,越滚越凶。   他还不起,只好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何老太死的那天晚上,跟踪他的打手们亲眼见到他进了芊芊小区,但一转眼人就跟丢了。   找不到人的打手们,自然怀疑何亮应该是回父母家了。   于是,凌晨三四点,何老太太的房门被哐哐敲响。   那名打手投案自首,向警察交代的全部过程,任何细节都与现场一一对上,看似没有任何问题。   王耀一审再审,确实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即使潘昊龙的嫌疑那么大,他们也确实没有证据抓人,案子没有意外,应该是了结的。   但有意思的是,宜图从光头的记忆中又得到了一部分重要的信息。   潘昊龙和那名打手是认识的,不仅认识,他们曾经还一起去夜店酒吧逮过人,交情挺好。   只是后来潘昊龙不干这一行了,反而当起了夜店的保安。   从警察局审问出来的那天,潘昊龙就去找了这位朋友,两人说了好一会话。   这些话宜图是听不到的,记忆像是被打上了码一样,模糊处理了。   第二天,打手就去投案自首了。   宜图觉得挺有意思,潘昊龙不是个简单的玩家。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就是间接导致何老太太死亡的凶手,只不过用某种类似催眠作用的技能牌,让打手背了锅。   要知道住在何老太隔壁的施老太太,也算证人之一,她却没有站出来指证潘昊龙。   这是因为潘昊龙早已预料到,并给施老太太洗过脑。   但唯独漏算了一个后来者,凌晨四点下班的苏若云。   这条线索看似关键,但两人没有正面碰见,行动前后也有时间差,并不能成为抓捕潘昊龙的关键证据。   所以潘昊龙就这样瞒天过海,找了个替身解决了麻烦。   而他现在吩咐光头要做的事,一共有两件。   一件是盯梢他即将临盆的前妻,还有一件则是监视住在510室唐修平的情人,以及他的女儿。   潘昊龙蹲过三年的大牢,他前妻亲手送进去的。   地下赌市打黑拳,暴怒激动的时候,潘昊龙曾经打死过人。   尽管他对自己的前妻很好,要什么给什么,但他的前妻并不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反而出轨了当地的一名警察。   于是潘昊龙的前妻就成了警察的情人兼线人,那一次警察围剿大获成功。   立得头等功的警察自然被加官升职,潘昊龙被关进去的那天,前妻向他提出了离婚。   为了不牵连自己的前妻,潘昊龙同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之所以能吃上牢饭,还要多亏了前妻的鼎力相助。   如今潘昊龙从牢里出来两年了,自然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   而现在,他的前妻二胎即将临盆,这是个好机会。   因为潘昊龙的情人薛盈盈,就是知良人民医院妇产科的护士长。   而更巧的是,宜图家里的那位,也是知良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   这是要下一盘什么样的大棋,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么。   宜图觉得这个游戏,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潘昊龙还替薛盈盈监视了唐修平的动向,应该不是完全是为了情人,恐怕也有自己的目的。   宜图一时半会猜不透,索性就不去想了。   他到家便换了睡衣,休息娱乐了一会儿,等到五点多,阚星渊下班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玄关处脱鞋,宜图没和他打招呼,抱着半个西瓜吃的很欢。   直到阚星渊走到他身边,他才淡淡的抬了一下眼皮。   “手怎么了。”   意料之中,男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宜图受伤的手。   宜图是故意露给他看的,自然不可能藏着掖着。   “被狗咬到了。”宜图回答的很敷衍。   阚星渊英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沉声道:   “说人话。”   宜图:“……”江寒屿恢复记忆了?不然怎么会有这该死的熟悉感!   “和同事不小心起了冲突,被他咬到了。”宜图这才老实回答道。   阚星渊没说话,只是不容抗拒的拽过他的手,将缠在上面的纱布解开。   “你做什么。”   男人解开纱布之后,脸色唰的一下变的更沉了。   原本漂亮白皙的手背上,多了一排狰狞的牙印,很深。   伤口早就结痂不流血了,宜图包起来也是因为这牙印太突兀,也丑得很。   宜图能感觉到阚星渊的情绪,他很生气,眼眸里甚至闪过一丝戾气。   大抵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无论是阚星渊本人,还是江寒屿,都是无法容忍自己的人身上留有其他人的印记。   尤其是这人就是后者,宜图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照顾他的脾气。   刚想安慰两句,这人就突然撒开了他的手,转身进了书房。   宜图:???   等到人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却多了一股烟味。   宜图没敢和他搭话,阚星渊自然也不会说话,独自一人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厨房就传来剁排骨的声音。   宜图:……   毫无意外的,今天的晚饭里有一道菜是红烧排骨,就连汤都是排骨汤。   宜图着实吃不下,硬着头皮应付了两口,便起身回房了。   他留意着客厅里的动静,不一会儿就传来收拾碗碟的声音,老样子的很。   宜图轻叹了一口气,总归是哄不好了是吧?   他不等阚星渊收拾好,便去拿洗澡的换洗衣服。   等男人一进卧室,便见到自己的妻子正在慢吞吞的解上衣纽扣,还剩最后一颗,露出一大片光滑细腻的肌肤。   见到自己来了,那人抬头瞧了自己一眼,淡定的脱去了上衣,进了浴室。   整个过程,阚星渊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自己的妻子。   宜图进了浴室,打开淋浴,但是门没关。   阚星渊站在卧室的一侧,确实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他的脸色几番变化,终于忍不了抬起了脚步。   而这时,宜图的声音在里间响起。   “星渊,我手受伤了,你可以帮我洗澡么?”   男人的脚步猛的一顿,在听清妻子的请求后,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加快了脚步。 第139章   宽敞的卧室里没有主人的身影,空调却被早早打开,正尽心尽力的呼哧着冷风。   而虚掩着的浴室门内,却传来不可忽视的水声,以及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被水雾模糊了的镜面里,隐约倒映着一黑一白两道高瘦的身影。   阚星渊没换衣服,进来的时候还穿着刚下班时的那件黑色衬衫,将极好的身材藏的严严实实,禁欲又克制。   而宜图却站在淋浴下坦荡的淡定,他本就白皙细腻的肌肤又润了一层透亮晶莹的水泽,更显得格外惹眼。   男人靠的很近,丝毫不在乎被水打湿的衣服。   宜图的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几乎要被阚星渊笼罩在了怀里。   他只好强忍着脸上那股臊意,受伤的那只手随意的搭在了男人的肩膀上,阚星渊确实没让伤口沾到一点水。   “你衣服湿了。”宜图低声提醒道。   阚星渊只是简单的“嗯” 了一声,随后依旧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宜图没有办法,到底是他先招惹的人家,咬着牙忍着打颤的身体,也要给人哄好了。   “要洗头么?”   阚星渊看着眼前湿漉漉的人儿,呼吸略微紊乱。   “不洗了吧。”宜图轻声道。   他哪敢,再这样洗下去,迟早得出事!   阚星渊点点头,水汽越来越浓密,蒸的两人呼出来的气都烫的要命。   宜图头有点晕,鼻腔里全是桃子沐浴露的香气,阚星渊的动作又是克制到极致的轻柔。   就在他有点困意的时候,男人突然开口道:   “咬伤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宜图愣了一下,“你不认识。”   “你只管回答我。”阚星渊执意要知道。   宜图只好说道:“邓平。”   阚星渊没有问更多,他只是伸手将宜图搭在肩膀上的右手拿下来。   目光微沉的看着那一圈印子很深又结了痂的牙印,柔软的指腹蹭了蹭,又很快放下。   “至少一个星期。”男人声音听上去还是带着几许不悦。   宜图自然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耐心的哄道:   “印子会去掉的。”   阚星渊没说话,他的眼眸微垂,目光落在了宜图的胸口处。   那里的黑色印记已经很深了,他趁妻子熟睡时偷偷的摸过,印记很平、很光滑,像是天生长出来的一样。   尽管他没了自己的记忆,但对着这个印记,他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像是自己给予出去的某种承诺。   它出现在妻子的身上并不意外,恰恰好,它就该呆在那人的身上,终生无法祛除。   男人的坏情绪淡了不少,看着那枚印记在妻子微微泛红的肌肤上,心底的欲望明明呼之欲出,却又被什么东西牢牢的堵在了胸腔里。   阚星渊的指腹贴上了发烫的肌肤,蹭了蹭那枚黑色的“K”,望着宜图的眼神晦暗不明。   “喜欢这个么?”男人哑声道。   宜图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握住了丈夫修长的手指,轻声回应。   “喜欢啊。”   妻子不知道自己坦率的话几乎能勾死人,阚星渊浑身一震,喉咙止不住发紧。   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凶猛的撞击,裂开的细缝里淌出滚烫炙热的浓岩,就快要把他烧死了。   男人受不了的后退一步,为了防止自己在发疯之前,他先一步逃一般的离开了浴室,走之前还不忘将毛巾与睡衣递给妻子。   被孤独一人留在浴室里的宜图,反而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阚星渊憋的几乎要烧死,他也忍的很辛苦。   他们都是火气大的年轻男人,又贴在一起那么久,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招架不住。   宜图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卧室里没人,他以为阚星渊换了衣服在客厅里冷静,索性就没有去管。   宜图自己收拾好后,看时间还早,正打算下楼去转转。   这座牌场的总剧情度是根据九位玩家单独的剧情度,累加在一起的。   而眼下,他也只能直接接触到阚星渊一位玩家,沈昕在那天两人吵了一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宜图一点都不担心沈昕不会来找他,如果不出意外,他、沈昕还有阚星渊是一个闭环。   他们三人的剧情故事是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只要有一方率先死亡或出现意外,那么必然会导致剩下两人的剧情发生改动。   而楼里还有剩下的六位玩家,一时半会看不清局面。   宜图打算以倒垃圾的借口,下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上什么人。   就在他要去厨房拿垃圾时,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宜图愣了一下,立刻将手机拿起,屏幕上闪烁着来电之人的名字,沈昕。   宜图没有犹豫,快速的接起了电话。   “喂?”   “情儿,我还以为你不愿意接我的电话呢。”   沈昕的声音还是老样子,温温柔柔又带着一丝亲昵。   “你打电话来有事么?”宜图不跟他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道。   沈昕在那头沉默了片刻,“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么?你别忘了,我可没同意分手。”   宜图笑了一声,“挂了。”   “别!”   沈昕急了,连忙开口道:“情儿,上一次吵架的事是我冲动了,你就原谅我吧。”   “我搬家了。”   宜图等了半天,终于等来了重点。   尽管猜到沈昕很有可能和他搬到了一个小区,宜图还是问道:“你搬哪了。”   “我搬到了你楼下。”沈昕温柔道,“以后我就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了,情儿你喜欢么?”   听到这的宜图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他家那位还没有搞定,这外来的,根本沾不上边的人也要跟着凑热闹。   宜图出门的时候,没有和阚星渊打招呼。   因为那人在书房里,他怕自己进去的不是时候,给人吓到就不好了。   于是宜图假模假样的提着两袋垃圾下了楼,七点多,楼里居然没什么人出来活动。   宜图有点失望,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难缠的沈昕。   沈昕搬到他楼下的家,不是别的住户,就是刚死了何老太一家的的102室。   何老太的儿子本来想把房子直接卖掉用来抵债的,但这房子刚死了人,卖房的人都觉得晦气,没人敢买。   只有沈昕愿意租,没有办法,何老太的儿子就以低价租给了沈昕。   宜图刚下到一楼,便听到沈昕站在单元楼外面和谁在说话。   他出去一看,才知道住在101室的施老太太正出来纳凉透气。   宜图立刻想到了沈昕和施老太的婶侄关系,心里微微一动。   “成了就好,婶婶也没别的本事了。”施老太摇着扇子,声音沙哑模糊不清。   沈昕在一旁笑,“婶婶这个本事大的很呢,要不是婶婶帮我,我还不一定能……”   沈昕话没说完,他看见钟情下来了。   施老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瞧见是楼上那小哥,便笑眯眯的打了一声招呼。   宜图瞥了施老太太一眼,面色冷淡的点点头,没多停留,去扔垃圾了。   而就是这一眼,却令宜图忍不住皱眉。   尽管碰面短暂的几秒,宜图表现的不动声色,其实早已动用了神阶牌神念。   而神念探索到的记忆,全都是关于施老太太她丈夫的。   两人相遇相知再到相爱,年轻的少女与英俊的青年之间有诉说不完的爱恋。   而这正是施老太太传递给宜图的所有情绪,她在无穷无尽的思念着自己的丈夫。   甚至有朝一日,盼望着自己的丈夫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而她想象中丈夫归来的地方,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深红。   宜图站在垃圾桶边,思索了好一会儿,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还看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施老太太的记忆戛然而止于,一张凭空出现没有五官的惨白面孔,层层叠加,像是树皮一般。   与第二晚出现在他和阚星渊卧室里的何老太太很像,都是没有五官的惨白脸。   宜图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唯一值得肯定的是,施老太太一定有很大的问题。   而整个牌场里,看似与施老太太有关系的好像只有沈昕一人。   宜图想了想,刚转过身便发现,沈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施老太太不见人影,看样子是回去了。   “情儿,我搬到你楼下来,你好像很不高兴。”   沈昕微微蹙眉,一幅生怕宜图生气的表情。   宜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偏冷道:   “沈昕,你到底想怎样?”   “我是有丈夫的人,你是不嫌丑想把事情闹大么?”   听到这话的沈昕面色微变,几乎恳求道:   “钟情,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你要急于和我撇清关系。”   “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说我一定改!”   “我就想我们能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拆散你和阚医生!”   “那你就从这里搬出去!”宜图的态度更强硬,“沈昕,你不是小孩子,一直纠缠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   宜图说完这话,就不打算在和他浪费时间,转身走人。   而下一秒,沈昕却突然抓住了他的右手,试图挽留。   “情儿,你别这样……”   宜图下意识想将人甩开,然而这时已经迟了。   沈昕发现了他手上的牙印,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更是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   “这是谁干的?阚星渊?他是变态么!”   “不是他。”宜图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不耐烦道:“和他没关系。”   沈昕表情很难过,但还故作镇定。   “那就是公司里的人干的了?”   宜图没说话,沈昕却当他是默认了,一瞬间就猜到了准确的答案。   “是邓平是不是?”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沈昕居然会猜得这么准。   虽然钟情很喜欢和沈昕抱怨工作上的事,只要阚星渊无法给他的,他都能从沈昕这里得到满足。   所以他对沈昕几乎没有什么隐瞒,这就导致沈昕是知道他和邓平之间的恩怨的。   “真的是他,他是狗么?居然敢咬你?!”沈昕气道。   宜图瞥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关心毫不在乎,充耳不闻。   “我先回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徒留沈昕一个人表情错愕的站在原地。   “哎?阚先生你怎么站在外面?”   唐修平一打开家门,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休闲服站在楼道旁的窗户边上,好似在向楼下看些什么。   阚星渊缓缓的收回了目光,面色有些冷。   “没事,出来透口气。”阚星渊没和唐修平多说,态度十分冷淡:“我先回了。”   “好。”唐修平并不介意,他早就习惯了自己邻居这般态度。   宜图并不知道楼上发生的事情,他上楼的时候,正巧碰见了下楼去的唐修平。   男人长相敦厚老实,论外貌,他是配不上像个小玉女般的薛盈盈的,更何况这人还在外面另有了老婆和孩子。   唐修平奇怪的看了一眼宜图,没多说什么,简单的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宜图看着他手里提着的保温桶,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去哪里。   他并不是要去小三的家里,而是去医院给正在值班的薛盈盈送晚饭的。   很难想象,一个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都无比疼爱老婆的男人,居然会出轨与其他女人生儿养女。   宜图真的看不懂,人心这种东西,着实难猜。   他回到家的时候,阚星渊正在洗澡。   宜图没有多想,换上睡衣便安详的躺在了床上。   这次他连小游戏都不想玩了,拿过阚星渊放在枕头边的医疗书,随便看上了几页。   阚星渊洗好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的妻子缩在被窝里,只露一个头在外面,旁边还有没合上的书籍。   他将书拾了起来,宜图察觉到动静又重新睁开眼睛,充满了困意。   “困了就睡。”阚星渊不想打扰他的。   宜图摇摇头,替他掀开了被窝,小声道:“时间还早呢。”   阚星渊嘴角微微勾起,没说话,躺进了沾又妻子余温的被窝里。   嘴上说着不困,实际上十点不到,宜图还是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男人在身边很安心,还是神念牌使用的过于频繁的缘故,宜图一到晚上就觉得很是疲惫。   阚星渊瞧见他睡着了,便把床头灯关了。   身边的人睡的正香,可他却是半点睡意也无。   楼下发生的种种,又无端的窜入了他的脑海里。   只要一想到沈昕握着那人右手举止亲昵的一幕,胸腔里就莫名的燃起一股怒火。   男人睡不着,浑身热的难受。   空调打的温度很低,所以宜图盖着被子睡觉最是舒服。   而现在,他的被子被掀开不说,宜图身上的被子也被男人反手拽掉。   阚星渊看着妻子熟睡乖巧的脸,心里瞬间软下去了一块。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而已,但等他自己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推开了那人柔软的上衣。   熟悉的印记暴露在空气中,雪白之上是嫣红的一点与刺眼的黑色。   男人的呼吸兀得变重了,怒气褪去之后,只剩下无法解决的火大。   到底是年轻气盛,阚星渊没忍住,也没打算忍。   干燥的指腹蹭过青年微凉的唇后,便受不了得换了自己的来。   妻子的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男人亲了又亲,想着那人在浴室里对自己的笑,还对自己说的那句喜欢。   真是要疯了。   --------------   宜图第二天早上醒来,觉得自己嘴巴有点肿,他还以为自己是上火了。   去公司后,连忙给自己泡上了一杯菊花茶,去去火。   压根没有怀疑,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十点多的时候,他的下属杨骁突然敲响了他的办公室门。   “钟总。”   杨骁一进来表情就有点怪,一幅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   “怎么了?”宜图皱眉问道。   “钟总,邓平今天来公司了。”杨骁叹了口气。   宜图修改图纸的手一顿,“来了就算了。”   他总不能喊人把邓平撵出去吧。   “不是啊钟总!”杨骁急了,连忙说道:   “邓平现在就站在咱们办公楼的顶楼上,不知道要干什么,您快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的宜图当即一愣,立马站起了身。   邓平想做什么?难不成要自杀么?   宜图出了办公室的门,外面办公区域已经见不到几个人了,全下楼去旁观邓平去了。   “他要做什么?跳楼么?”宜图冷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有两个上顶楼想去拦,谁知道邓平还把顶楼的门给锁起来了。”杨骁苦笑。   宜图看向他,“顶楼的门一直都是上锁的,他哪来的钥匙开的门?”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都是刚知道这一消息,手忙脚乱的也不清楚状况。   “别说了,先报警。”   “钟总,真的要报警么?报警的话,事就闹大了啊。”杨骁还在犹豫。   “都什么时候了,你说呢?”   宜图按了按电梯的按钮,说话的声音带上了怒气。   邓平闹自杀这一出,着实是宜图没想到的意外。   他以为再不济,那人也会和他一命换一命,而现在,那家伙居然打算杀敌八百自损全部。   宜图刚到楼下,此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大圈的人,全是凑在这里看热闹的。   要知道南耀公司所在的办公楼,足足有三十二层高。   只要邓平敢跳,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他会直接摔成一滩烂泥。   宜图抬头看向顶楼上的渺小瘦弱的男子,面色还算镇定。   而邓平显然也看到了他,站在边缘的身形越加的不稳。好似随时都能掉下来。   “为什么要自杀啊?好像是南耀的员工吧?”   “是啊,南耀的待遇不是挺好的么?就算不好,换一家公司就是啦,何必呢?”   “你懂什么啊,职场上委屈真的不是人受的!你们这些小姑娘哪知道啊,哎,也是可怜人呀!”   众人议论纷纷,宜图心里不安的感觉逐渐强烈。   邓平在冲他喊话,距离太远,宜图听不清楚。   但他知道,这人一定喊了钟情的名字。   而话音刚落的下一秒,邓平从顶楼一跃而下,足足过了七八秒才坠落在地上。   砰!   沉闷的肉体声伴随着周围无数人的尖叫,重重的砸在了宜图的脚边,不过五米不到的地方。 第140章   薛盈盈伸手拦下了一名外科室的小护士,问道:   “阚医生现在休息了么?”   那小护士上下打量了一眼薛盈盈,这人长相清秀个子纤细,一上来又说要找阚医生。   小护士想偏了,以为这就是阚星渊的妻子,目光莫名的就带上了一丝敌意。   “阚医生刚做完一台手术,现在正需要休息呢。”小护士说道:   “你找他有什么事啊?要不我进去帮你转达一声。”   薛盈盈笑了,疏远又客气:   “不用,我自己说就可以。”   她说完便不再管碍眼的小护士,转身敲响了阚星渊办公室的门。   “进。”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   阚星渊以为是护士或是病人家属前来询问病情了,没想到门一打开,外面站的居然是薛盈盈。   “阚医生,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薛盈盈有点拘束,即使她和阚星渊是邻居,但两人见面次数不多,也不怎么说话。   这次突然过来,也是她喜欢做烂好人,弄不好就是多管闲事了。   “没有,我正在休息,薛护士长过来是有什么事么?”阚星渊深邃的眸子平静如水。   薛盈盈突然又有点拿不定注意了,但她人已经过来了,只好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潘……我有一个朋友好像看到钟先生被人带进了警察局。”   听到这,男人的面色顿时一变。   “钟情?”   ---------   杨骁报了警,所以邓平跳楼死了没多一会儿,警车就呜呜叫的过来了。   围观的人议论声连成一片,宜图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的站在原地。   杨骁试着去拉他,平时看上去挺清瘦的一人,硬是拽了两三下都没拽动。   宜图看着自己眼前浮现出来的几个大字,心头止不住的阵阵悸动。   【千相一宗罪·傲慢】   【角色剧情推进度已达4.5%,总剧情推进度为14%,请玩家努力探索人物剧情!】   宜图怎么也没想到,邓平的死居然会算在他头上。   而尚未不知为何物的千相却给他判了罪,罪名为傲慢。   宜图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他还没想通,警察便到了,厉声驱散了人群。   邓平的尸体被抬走之前,熟悉的老面孔便从宜图的面前走过,随后在邓平的怀里掏出来一封沾满了血的遗书。   王耀打开那封遗书,白手套不一会儿就被染红了。   不过大致扫了一眼,王耀就回头冲宜图笑了一声,眼神很冷。   “钟先生,麻烦你和我走一趟吧。”   于是半个小时后,时隔几天,宜图又重新坐进了那间熟悉的审问室里。   这一次,他直接变成了嫌疑犯。   邓平留在怀里的那张纸,与其说是遗书,不如说是一张诅咒。   满满的一整页,上面写满了钟情十恶不赦的罪状,尽管这在宜图看来,着实有点可笑。   “你和死者邓平发生过争执并动了手?”王耀的脸色沉了下去,看上去格外的凶。   不知为何,宜图莫名的想起上次潘昊龙坐在这里的场景,王耀也是这样的表情,像是设定好的。   宜图微微勾了勾唇,语气轻松道:   “警官,我和邓平之间只是正常的小磨小擦。”   “除了我被咬破的右手受了一点小伤之外,我们并没有发生更过的事,全公司的人都可以作证。”   王耀冷笑一声,“你觉得你自己说的话可信度有几成?”   “如果只是简单的小摩擦,会让一个心智成熟的男人第二天跳楼自杀么?”   王耀满脸愤怒的拍着桌子,宜图被震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   “邓平在遗书里交代了所有你干的好事,是你给邓平的姐姐发了威胁短信?”   “逼迫邓平离职,如果他不离职你就要将邓平姐姐是ji女的事公布出去,甚至还扬言要他身败名裂?”   宜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警官,短信不是我发的。”   “我也没有必要威胁邓平从公司离职,他是我下属的下属,您觉得我会在乎这么一个小人物么?”   宜图脸上带着钟情一贯清高自傲的微笑,蔑视这最为严肃公正的地方。   很显然,他的所作所为彻底激怒了王耀。   男人猛的站起身,刚想要拽住宜图的领子,审问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警察局局长站在门外脸色略显难看,“王耀你干什么呢?”   “局长。”王耀尴尬的站到了一边,不知领导是什么意思。   “把人放了,你跟我去办公室。”   “就这样把人放了?”王耀有点不可置信,还想说些什么,就被警察局局长怒吼道:   “不放人你还想怎样?!你有证据扣人么?短信来源你查过没有你就把人逮进来审问?!”   王耀被骂懵了,脸色也青了。   宜图看见了站在警察局局长身后的那道高大身影,微微弯起唇角。   “王警官,那我先走了。”宜图冲王耀一笑。   阚星渊会来警局接他,也是他没想到的事。   不得不说很意外,也十分惊喜。   “走吧。”   宜图牵住了阚星渊的大手,男人愣了一下,并没有甩开而是下意识的收紧。   角色崩坏度在上升,但是也仅仅是升到了45%。   不知道是不是和剧情完成度有关,还是宜图代替角色的时间越长,角色崩坏度检测的就越加的不灵敏。   要知道,人都是随着时间在变化的。   即使一个人定了性,也会随着各种各样的时间而更变。   宜图成为钟情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即是钟情,也是一点点在转变成宜图的钟情。   阚星渊默默的牵着妻子的手,一路也没说话。   宜图等着他开口,等到花都要谢了,那人还是只言不语。   “我有罪。”   宜图跟在他身后,轻声的说了三个字。   阚星渊的脚步猛的停住了,男人回头看向他,眼眸深不可测。   “你没有杀人。”   宜图笑了笑,“是啊,我没有杀人,但是我有罪。”   他给男人的暗示已经足够多了,尽管他不知道千相给他定下罪名之后,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但逼死邓平最后的一根稻草,不是他做的。   他和邓平的纠葛,也只有阚星渊和沈昕知道。   发给邓平的短信,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宜图好像已经有了答案。   阚星渊没说话,只是眉眼间闪过一丝凶狠的戾气。   “你怎么知道我被警察带走了?”宜图好奇的问道。   “潘昊龙看到了你,薛盈盈便跑来和我说了。”阚星渊第一次有耐心的解释道。   “她是知良医院的护士。”   宜图点点头,“我知道的。”   “你知道?”男人微微挑眉,看上去有几分不信他。   宜图笑了,他拽着男人的手,将人拉着靠了过去。   于是莫名其妙的他便到了阚星渊的怀里,和自己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   宜图没管那么多,微微垫脚凑到男人的耳边轻声道:   “我不仅知道他们,我还知道你呀。”   男人的呼吸猛的变重了,“什么。”   宜图笑弯了眼,和那人拉开距离,好一会儿才坦坦荡荡的问道:   “阚星渊,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男人面容瞬间一僵,呆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否则你昨晚为什么偷亲我。”   宜图没放过已经呆滞掉了的男人,又快速的给了他致命一击。   “你怎么知道……”男人猛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分明就是不打自招。   宜图笑的身子在抖,笑得阚星渊耳尖都泛了红,眼见着这人就要恼羞成怒。   宜图这才想起来,自己应该采取补救措施了。   这便连忙拉过男人的大手,微凉的薄唇亲了亲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面还带着医生独有的淡淡消毒水味。   宜图捧着他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冲还在发愣的男人眨了眨眼,轻声道:   “我也喜欢你。”   狗东西,爸爸爱你。   ------   宜图挺喜欢闹腾失忆了的江寒屿,而闹完的后果就是,他被独自一人留在了原地。   阚星渊跑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躲去哪里发疯去了。   宜图没管他,反正家就在那,还怕那人不回来么。   角色崩坏程度又飙升了一大截,直逼历史最高值,百分之九十四。   宜图不敢闹了,正想回公司,却突然半路接到了老总的电话。   “钟情,你现在在哪?”   “我正在回公司的路上,刘总是有什么事么?”   “钟情啊,你跟了我挺长时间的,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刘总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你就不要来上班了,邓平跳楼的事不算小,已经上了新闻报道,他死了就死了,公司顶多赔点钱。”   “但我就怕民众舆论能压垮人,公司名声也会被搞臭,暂时先委屈你停职一段时间吧。”   这样的结果,宜图有点意外,又并不意外。   “好的,刘总。”   他刚回答完,电话那头刘广胜就啪的挂断了电话,没有丝毫往日的客气。   宜图拿着手机站在路边,心情很是复杂。   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钟情感到寒心不满的,宜图倒觉得没有所谓。   他直接打车回了家,上楼的时候碰巧见到下来倒垃圾的苏若云。   好几天没见到她,宜图发现苏若云的脸色越来越差了,精气神也明显不好了很多。   “钟总,您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苏若云强颜欢笑的打了一声招呼,身体无力的走了过去,没有再占宜图的便宜。   “你脸色看上去很差。”宜图皱眉。   苏若云愣了一下,故作淡定的解释道:   “最近睡的不好,老是做噩梦呢,您说要不我去买瓶安眠药吃吃得了。”   “药不能乱吃。”宜图说道。   “是啊是啊。”苏若云明显不在状态,敷衍的应了两声,便下楼去了。   宜图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还是穿着暴露的短衫和短裤,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皮肤来。   而在女人的后背靠近肩膀的位置,却有一道深深的手指印,看上去诡异至极。   宜图回到家歇了歇,便给沈昕发去短信,要求见一面。   短信那头,沈昕很快就回复了时间,他六点半下班。   宜图不确定那个点会不会和阚星渊撞在一起,索性就没回。   而事实上,男人下班的时间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早。   玄关处传来动静,宜图站起身出来迎接,脸上还有点诧异。   才四点多一点,这人就下班了?   “你今天怎么……”   宜图话还没问完,男人突然大步朝他走了过来。   宜图不明所以,下意识想向后退,然而阚星渊没能给他这个机会。   他被男人一把抓进了怀里,脸颊被捧起,炙热的吻迟到了许久,终于落在了那微张的薄唇上。   宜图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被男人按得死死的。   呼吸交缠之间,舌尖被舔舐的发烫发麻,唇瓣也被润的足够红艳。   阚星渊不肯放过他,吻的又凶又深,宜图红了眼眶,身子也软了下去,全靠男人撑着。   眼见着就要喘不上来气,要他命的人终于舍得放开了。   男人低头咬住了他圆润的耳垂,宜图瞳孔一缩,失声的叫喊淹没在嗓子里。   “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你也一定知道的吧?”   阚星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偏执疯狂的笑意。   宜图想开口骂他,我要是早知道黑桃King的忍耐力就这点,早就跑多远了。   然而他说不出口,男人只给他微微喘息的时间,便再度堵上了他的嘴。   “唔!”狗东西! 第141章   宜图纵容男人放肆的结果,无非是浴室里再度响起冷水的声音。   而坐在沙发上的宜图,脸颊通红,嘴唇红润微微喘着气,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以为江寒屿恢复了记忆,所以才如此热情。   然而到底是他低估了系统对黑桃King的判定严格程度,也低估了江寒屿出于本能的爱与喜欢。   男人没有属于他们之间的记忆,所以面对宜图还是忍不住的会克制本性,尽管那点理智有些时候根本不管用。   宜图并没有感到多少失落,他知道江寒屿早晚有一天会想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牌场根本约束不了玩家太久。   他理了理之前被男人扯开的衣领与下摆,白皙的脖子间,还隐约露出几枚吸吮出来的嫣红。   用过晚饭之后,他还要找个理由去见沈昕。   这事他不打算和男人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他和阚星渊的举止越来越亲密,心里的那股不安感就越发浓烈。   出于他对江寒屿的喜欢与私心,改变的人物并不仅仅是钟情这一个。   阚星渊这一角色的发展,显然也已经偏离了轨道。   要知道真正的阚星渊对钟情并没有感情,仅仅是把钟情当成一件满意的物件来欣赏。   而现在他们两人双双脱离了原本的设定,走向逐渐偏离,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宜图想起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克制隐忍表情,又很快被炙热与疯狂所覆盖。   他突然谋生了一个不妙的想法,也许他率先记起的一切,很有可能是个铺满鲜花的陷阱。   阚星渊冲了有十五分钟,才从浴室里出来。   凉水带走了他身上的所有热度,冷淡的气息窜进鼻腔。   男人亲昵的从背后搂住了宜图,亲了亲爱人白皙的脸颊,低声问道:   “饿么,晚上想吃什么?”   宜图回头伸手摸了摸丈夫微凉湿润的脸,温柔道:   “都好,你做菜很好吃。”   阚星渊勾了勾嘴唇,没忍住捧着妻子的脸又亲了好几下,这才心满意足的进了厨房。   男人的心情相当的好,于是晚饭毫不出意外的丰盛。   作为阚星渊的他虽然知道钟情喜欢吃什么,但宜图不是钟情。   男人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做的菜花样多,且都是之前宜图动筷较多的菜。   一时之间,宜图心情五味杂陈。   酥麻感动的同时,又觉得有几分心酸和苦涩。   江寒屿虽然没了记忆,但对他的爱并没有减少半分。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都停留在自家配偶身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默默记下他的喜好厌恶。   他不问宜图一句,但一切无言尽在细节中。   宜图的喉咙发紧,心里莫名的觉得涌上一股愧疚感。   在这座牌场之前,他是怀疑过江寒屿对他的喜欢的,所以才迟迟不肯坦然面对自己的心意。   毕竟他们才认识多久,又没有经历过多少磨难。   尤其是年轻男人嘴里说出来的喜欢与情爱,当得了几分真。   宜图他自己就是男人,尚且不能保证自己的感情会永远不变,更何况那人还是一向冷情的江寒屿。   他担心配偶之间的绝对吸引,在互相拉扯着彼此,又害怕两人不过是匆匆交集。   他的众多顾虑无尽的担忧,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表态。   而现在,宜图突然想要放过自己了。   即使真的是配偶之间的吸引又如何,他已经站在了男人的身边,再无让出位置的可能。   不过是一瞬间,宜图想开了。   他夹菜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着实没必要。   那种想要亲口对江寒屿诉说的心情,猛烈的找不到出口,只能硬生生的憋回胸腔里。   阚星渊自然感受到了他的这股情绪,不明所以的顿在了那里。   “你……”   宜图冲他摇摇头,没说什么,阚星渊也就不再多问了。   两人吃过饭之后,宜图便乘着男人不注意,提了一袋垃圾下去见沈昕去了。   这事要是在两人没什么东西之前,阚星渊知道就知道了。   但现在男人在乎他的一举一动,什么事都往心上放。   宜图是真怕他恢复记忆后,找自己算账。   他见沈昕的事,还是偷偷摸摸的去就好。   宜图刚到楼下,沈昕早就站在门外等着了。   见他来了,便满脸笑容的喊道:   “情儿。”   “你怎么突然想要见我了?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放不下我的。”   宜图听笑了,声音冷淡道:   “沈昕,邓平死了。”   沈昕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淡了一点。   “那样的人渣死了不是正好么?他敢咬你……”   宜图没时间听他废话,不耐烦的打断道:   “邓平大姐收到的短信,是你发的吧?”   沈昕脸上最后一点笑意彻底没了,“钟情,你怎么会怀疑我呢?”   “我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身份,你难道不知道么?”   沈昕浑身发抖,面色难堪道:“我有什么本事能逼死邓平?”   听到这的宜图笑了,“你也知道邓平是被逼死的。”   沈昕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宜图轻叹了一口气,“沈昕,其实你挺恨我的吧。”   沈昕没说话,只是眉头紧皱,脸上神情莫测。   他拿的这个角色无疑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出生糟糕不说,经历更是糟糕透顶。   沈昕读初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个gay,他一直为自己的性取向感到自卑而敏感。   直到上了高中,他遇到了大他一届的学长,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学长发现了他的秘密,并引诱长相很不错的他,进入了当时极为混乱的同性圈子。   都是十七八岁的男孩,玩的很大也很开,沈昕沉迷于其中,一度无法自拔。   直到有一天,他被学长带来的人故意灌醉,一开始沈昕只是以为他们想要玩。   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完全没有设防,他成了片子里的主角,露全部脸的那种。   酒醒之后,沈昕的世界彻底崩塌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为自己的年轻无知买单,为肮脏沦陷的自己感到恶心。   即使这件事情过了七八年,那些人那些事却依旧像发生在昨日。   沈昕换了无数个联系方式,无数个工作与住址,那群人依旧像魔鬼般如影随形。   他成了那些魔鬼随时都可以发泄的玩具,没有丝毫的尊严可言。   就在他以为自己永远都爬不出地狱的时候,他遇到了钟情。   是钟情请了朋友,帮他摆脱了那群恶魔,沈昕得到了解脱。   而这之后,钟情便成了沈昕的神,他爱的如痴如醉。   即使钟情的眼里根本没有他,甚至都不愿意碰他一下。   沈昕的喜欢还是与日俱增,甚至喜欢到了要发疯发恨的地步。   其实钟情和那群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后者玩弄他的身体,而前者玩弄他最后的尊严。   如果一开始就不打算救他,又何必给他奢侈的希望。   沈昕自嘲一笑,“钟情,其实你比那些人都要恶心。”   “你很幸运,出了事有阚星渊帮你兜着,甚至无怨无悔的守着你。”   “他是你的神,但曾经你也是我心中的神。”   “你凭什么比我高人一等?你也害怕被阚星渊抛弃,所以才等不及的想要和我撇清关系的吧?”   沈昕笑的很恶毒,好像看穿了宜图的目的,一字一句道:   “钟情我告诉你,不、可、能。”   “除非我死,否则你永远也别想摆脱我。”   “再说,你杀得了我么?”   沈昕不屑的看了宜图一眼,转身进了屋内,“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宜图站在原地,手里还提着那袋垃圾,眉头紧皱。   拿到沈昕这个角色的玩家,已经逐渐开始和角色融合了。   即使是他,有些时候也会受到钟情这一角色的影响。   只是令宜图感到意外的是,扮演沈昕的这一玩家,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嚣张、不掩饰分毫。   毕竟沈昕这样胆小懦弱的人,可说不出来最后那句话。   宜图将垃圾扔了之后,便赶紧回了家。   时间太久,他怕阚星渊起了疑心。   然而事实上,他和沈昕的那番对话发生的时候,男人就坐在二楼的楼梯上玩弄着香烟。   阚星渊是个变态追踪狂,即使换了一个人来演,有些特质也依旧无法抹去。   尤其是妻子成了他心尖上的人后,这种无时无刻不想要占有的欲望越加的强烈。   他忍受不了爱人背着自己离开的那一小会儿,更加不能容忍有人试图纠缠不休。   “杀不死?呵。”男人的嘴角裂开了一个恶劣而疯狂的笑。   宜图没有看到,他回到家里的时候,阚星渊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扔了一根被揉烂掉的烟支。   宜图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阚星渊却冲他伸出了手。   “来。”男人的语气平稳而温柔。   宜图听话的走了过去,下一秒便被男人抱着坐到了腿上。   “做什么。”   宜图想推开他,阚星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委屈的神情。   莫名的,宜图想到了之前与江寒屿相处的那几个熟悉的瞬间,男人就是这般表情。   委屈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宜图心软了。   于是男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缠绵而热烈的吻。   “宝,今天我还帮你洗澡好不好?”   男人看着宜图的眼眸很亮,里面写满了期待。   宜图:“……你别……”逼我抽你。   他硬生生的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光顾着生老色批的气,一时之间并没有发现阚星渊突然变了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第142章   事实的结果就是,宜图嘴上说着不行不要,一幅很生气的模样。   然而洗澡的时候,浴室里还是多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不行,你别弄了,疼……”   浴室里传出来的声音很急又带着颤,好像被欺负的受不了了一样。   男人讨好的亲了亲妻子蒸红了的脸颊,柔声道:   “那我轻点行不行?”   “不行!你赶紧给我出去!”   宜图恼怒的很,他是真的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一时脑抽心软,将人给放了进来。   他是万万没想到,失忆了的江寒屿居然他妈有给人搓澡的爱好!   宜图身上的皮肤原本就嫩,根本经不起折腾,阚星渊下手又不知轻重,一两下就红的不行。   他就像一只快被碰烂拍熟的水蜜桃,从脸颊到脚指头都是红润到诱人的光泽。   稍一不注意,好似能裂开口子,淌出腻人的汁水来。   而就那点点汁水,男人也丝毫不怜惜的从他嘴里夺走了。   起初男人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后来到底没忍住。   反正他现在是失忆的状态,自家配偶根本不知道,要怪就怪阚星渊好了。   这般一想,他就越发的放肆起来。   宜图热的口干舌燥,阚星渊偏要靠过来亲他,缠绵的吻交换了无数个,男人依旧得不到满足。   都是男人,宜图能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心里冷笑一声。   最后的最后,阚星渊是被自家妻子踹出去的,站在门口表情相当委屈和不甘,目光还死死的盯着遍体通红的老婆。   于是,他那张看上去挺正经的俊脸,差点被房门拍到高挺的鼻梁。   脸是正经脸,人就不一定是正经人了。   宜图也没在里面呆多久,身上的皮肉又麻又疼,水早早就关掉了。   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喝水,阚星渊替他倒好了,就摆在床头。   等他大口大口的喝完喝饱,男人接过了他手里的杯子,顺手将人抱上了床。   阚星渊没喝水,但最后依旧如愿的解了渴。   两人闹了好一阵,期间男人不得不起来又去冲了个澡。   宜图被他闹腾的早就有了困意,耳边却全是浴室里的水声,不一会儿隔壁的争吵声也响了起来。   女人的尖叫与男人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还伴随着物品砸在地上的声音。   原本宜图以为隔壁还要再吵一段时间,但没过多久声音没了,随之响起的是女人痛苦又暧昧的声音。   宜图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两人在做些什么。   阚星渊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妻子的脸,床上却鼓起了一个小山包。   他有点想笑,眼里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宠溺,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重新塞进自己的怀里,这才安稳的熄灯睡觉。   这一觉宜图睡的很沉,他缩在阚星渊的怀里,乖巧的不像话。   感觉到十足的安全感之后,宜图的警惕心便放松到了最低。   以至于睡梦中,察觉到有一只冰冷异常的手在摸他的脸颊,他也并没有很快清醒。   直到他为之依赖的怀抱与温度,也跟着变的冰冷阴森,宜图终于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   他睁开眼看清眼前东西的刹那,头皮止不住的发麻。   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正搂着他的肩膀,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他冲宜图一笑,黑漆漆的嘴巴里什么都没有,惊悚异常。   宜图下意识踹了那东西一脚,却仿佛踹在了一团空气上。   他刚想要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在睡梦中居然被这东西拖到了床底。   见他想走,那东西不依不饶的追上,冰冷的手死死的攥着宜图抓住床板的手指。   宜图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飞快的流逝,而神念与疼痛牌对其的作用几乎微乎其微。   这东西没有痛觉,也没有具体的思维,那它到底是什么?   宜图心里忍不住发出质问,而紧接着他耳边也响起同样的低语。   到底是什么呀……   宜图猛的睁大了眼睛,那人就趴在他耳边笑,声音尖锐可怖。   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床上伸下来,一把抓住了宜图的衣领。   宜图被男人重新抱在了怀里,江寒屿赶紧检查了一下,没看到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吧?”   宜图默默的摇了摇头,突然抬起右手,目光复杂的看向男人。   江寒屿愣了一下,那是一张薄薄的人皮,即使在黑暗中,依旧能分辨出那是钟情的脸。   “一开始是没有脸的。”宜图开口道。   江寒屿自然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当初他们见到死去的何老太太时,确实是没有脸。   而仅仅是过去了短短几天,这东西居然复制了钟情的脸。   宜图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复制脸的条件到底是什么,更是摸不到这东西出现的原因和任何信息。   江寒屿眼眸略显晦色,其实他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但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他只能安慰性的摸摸配偶的脸,亲了亲他微凉的唇,低声哄道:   “睡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宜图看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不信。   江寒屿心里闪过一丝尴尬,然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十分肯定道:   “它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你睡,我守着你。”   宜图没说话,乖巧的点点头,姑且算是信他了。   江寒屿心里又是满足又是喜欢的不行,没忍住又去啄宜图的唇。   两人搂在一起亲昵了好一会儿,都给江寒屿亲精神了,他怀里的那人倒是闭上了眼睛。   男人只好忍了又忍,将人完全的搂在怀里,肌肤贴着肌肤,看着宜图安稳的睡颜,心里那点火瞬间软成了一汪水。   一夜好梦的结果就是,两人一起睡过了头。   但好在今天是周六,阚星渊不用上班,而宜图更是暂时成了失业人士。   由于沈昕在其中故意横插一脚,导致了邓平之死,从而钟情被停职。   而沈昕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宜图怀疑有两个。   一是为了打击一向清高自满的钟情的尊严,要知道一个人的自信,大部分来自于社会认可。   而社会认可往往取决于个人的职业高低,以及社会影响力。   尽管钟情还没有达到能影响社会的地步,但高级建筑师这一职业就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掌声与鲜花。   沈昕差一点让他丢了工作,钟情损了尊严与自信,自然就会去寻找比他身份更低的人的安慰。   而这样的人选,绝对不会是阚星渊,而是沈昕。   想要让钟情依赖于他,这恐怕就是沈昕的第二个目的。   尽管这在宜图的眼里,几乎没有用。   很显然,沈昕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这才有了上次两人撕破脸的场面。   都不是低中级场的玩家,谁都没有耐心一点点的再试探底线。   宜图不会,沈昕更不会。   今天周六,天气很不错,一楼的施老太太一反常态的没有出来透气。   她家里的防盗门虚掩着,并没有关实,不一会儿隔壁就走出来一人,打开了施老太太留给他的门。   沈昕这还是第一次进他这位阿姨的家,家里很空旷,空旷的没有几样家具。   除了吃饭用的桌子椅子,还有一张蹭花了皮的沙发,便见不到更多的东西了。   沈昕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他的这位阿姨不可能这么穷。   即使施老太太在这世上可以说是孤苦伶仃,但早年她丈夫做生意做的可是风生水起。   就算人没了,老太婆把厂子卖掉也能留有一大笔钱,怎么说也会有一些资产的。   沈昕还在低头思索,施老太却冲他和蔼一笑。   “昕昕啊,你怎么会搬到这里来呢?”   “虽然阿姨身边没人照顾,但身子骨好的很,你不用多担心的。”   沈昕笑了一下,“阿姨,我这不是想有人陪着你嘛,而且钟情他最近……”   施老太好像猜到了一样,“他要和你断了呀?”   “对,他想和我断的干干净净。”沈昕说这话时,脸色微沉。   施老太没说话,只是找了个凳子坐下。   “我给你的符纸烧了吧。”   沈昕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他知道施老太太是有点本事的,沈昕之所以能遇到钟情,并顺利的抱上大腿,也是施老太太出的注意。   是她告诉沈昕,东边有一片刚开工的工地,让沈昕带着纸符去碰碰运气。   沈昕听话的去了,在工地上被运输的钢筋砸到了头,这才见到了当时在工地监察的钟情。   “昕昕啊,你可以从他的身上得到钱,但是他不会喜欢你的。”施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的沈昕心里一动,问道:   “为什么?他和他的丈夫感情并不和睦,为什么我不行?”   施老太太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很遗憾的表情。   “因为,我没在你身上看到未来。”   沈昕彻底愣住了,面色微沉:“你什么意思?”   “你的面相是死寂与黑暗,沈昕,你就要死了。”   施老太说这番话的神情很诡异,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嘴巴微张,眼珠变得很细小。   沈昕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老东西的脸皮在抖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浮现出来一样。   眼见着那张皮就要掉下来的时候,施老太太连忙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脸。   等到她再松开,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幕只是沈昕的幻觉。   施老太太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吓到你了吧。”   “我这几年生了场病,有时候脸部会控制不住的抖动。”   她没等沈昕开口,便接着说道:   “钟情能看到我们,像神明一样审视着所有人的过去。”   “我在他面前将不再有秘密可言,这次之后,你别再来见我了。”   听到这番话的沈昕有些震惊,如果施老太太说的话是真的,那就意味着身为钟情的那名玩家,他拥有一张可以探知隐秘的神阶牌。   而真正神阶牌的作用,绝对不会像施老太太说的那么简单。   它一定不仅仅是用于探知秘密,恐怕还能控制人的神智。   想到这,沈昕心里有点蠢蠢欲动。   神明的审视么?多有意思的神阶牌,不知道被他融合后会怎么样。   沈昕有一张神阶牌,名为绝对融合,只要被他杀死的玩家,身上的所有道具都会被融合牌吸收掉。   绝对融合会将各类道具的功能属性进行变态的融合,达到己身更强更全面。   所以沈昕是不折不扣的疯狂杀戮玩家,融合牌吞掉了太多太多的高级道具,早已成长为了防御与攻击兼备的全能牌。   但钟情所拥有的探知隐秘的能力,却正是融合牌独缺的,精神类控制。   他想到了联动赛一战,那位突然崛起的红心皇后,不就是凭着一张不显山露水的精神牌,完成了最后的反杀么。   如果他有精神类的控制,一定会变的更强。   沈昕有了自己的想法,他看了施老太太一眼,并没有将这家伙的预言放在心里。   玩过那么多座高级牌场,说他必死的NPC十个里面有九个,而他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活着么。   沈昕回了一句“知道了”,便离开了施老太太的家。   而施老太太在这人走后,关上了自家的房门,随后打开了一扇卧室的门。   房间里很黑,却好像里面塞满了东西,施老太太在打开门的刹那,无数只手试图伸出来,却在触碰到光线后,立马收了回去。   施老太太站在门口,凭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了那些东西的中心逐渐长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啊,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么。”施老太太自言自语道。 第143章   被停了职的宜图在家无事可做,除了暂时无法搞定沈昕之外,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观察楼里的其他玩家。   然而今天阚星渊休息,所以毫不意外的,宜图早上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废掉的。   直到快要吃中饭的时候,阚星渊接到了医院要他临时过去加班的电话。   “给你做好中饭,我再走吧?”   江寒屿接过自家配偶递过来的文件包,尽管好心情被毁了个干净,对宜图依旧耐着性子说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做饭。”   宜图无奈一笑,怎么说他也是个成年人,又不会饿死。   江寒屿对他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感觉自己好像遭到了妻子的嫌弃,紧蹙眉头问道:   “我在家是不是影响你正常呼吸了?”   宜图愣了一下,“啊?”   等他反应过来才知道男人是什么意思,没忍住笑弯了眼,故意逗他道:   “是啊,谁叫你……唔!”   宜图的话还没说完,江寒屿就相当不高兴的堵住了他的嘴。   两人站在玄关处拥吻了好一会儿,男人才从温软的口腔里退出。   他咬了咬宜图白嫩的耳垂,呼吸炙热,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能烦我,知道没有?”   宜图轻喘了一下,耳垂红的能滴血。   “你快去上班好不好!”   他真的快要被这人折磨死了,可偏偏又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只能硬生生的挨着。   江寒屿捏了捏那小小的、被他含湿掉的耳垂,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那我走了,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宜图点点头,终于等男人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快步去洗漱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   江寒屿做完一场手术出来后,他没想到会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碰见沈昕。   那人穿着白色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手里拿着一张不知是什么的看病单子,歪着头靠在墙壁上。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上,前者冷漠,后者则充满玩味。   沈昕是第一次见到阚星渊本人,目光带着几分隐晦的打量。   尽管这人表面看上去锋芒内敛,然而不用靠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   不是个简单人啊。   沈昕冲他勾唇笑了笑,算是简单的打过招呼。   然而那人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转身进了室内。   沈昕耸耸肩,刚想要收回目光,却在看见那人脖子上一块红色标记时,愣在了原地。   那是……红心Q?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就是和红心queen绑定配偶关系之后,才会出现的配偶标记。   这人居然是红皇后的配偶?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沈昕笑了,兴奋的将手里的白单子撕掉,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阚星渊没有遮挡自己的标记,他不是不知道要遮挡,而是根本就没有恢复玩家记忆。   沈昕挺高兴的,这样的一座九级牌场,简直是他再好不过的天然狩猎场。   无论是妻子的神阶牌,还是丈夫身为红皇后配偶的身份,都让沈昕喜欢的不得了。   如果杀了他们会怎么样呢?   红皇后会不会很伤心难过,毕竟藏着掖着保护了那么久,甚至还为此拒绝了梅花King夜王的示好。   一想到红皇后悲痛欲绝的模样,沈昕心里就止不住的觉得痛快。   一个小人物都能踩在高位者的脸上,怎么想都是无比快感的一件事。   沈昕兴奋的手心冒汗,年轻男人看上去单薄的后背上,却不断凸起一个个鼓动的包。   安静的走廊上没有病人来往,只是偶尔有一两名护士经过。   五分钟后,江寒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男人面无表情直径的走到了垃圾桶旁,修长白皙的手指探进垃圾桶,下一秒拿出了一张干净的白单子。   正是沈昕走之前,撕碎的那张。   江寒屿兴致缺缺的扫了一眼化验单,HIV抗原检测,鉴定结果为阳性。   男人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沈昕感染了艾滋病。   江寒屿站在原地皱着眉,好一会儿才将单子重新扔进了垃圾桶。   沈昕并不是个老实的人,即使钟情帮他和那群人渣断了关系,但他私下里还是会出去约炮。   因为钟情根本就不会碰他,而他却有着正常人都有的需求。   尽管次数少,他也在尽力的克制欲望,但还是中招了。   感染艾滋也是身为沈昕玩家没有想到的,但很显然,他并没有当一回事。   艾滋是一种慢性病,一时半会根本要不了人的性命。   顶多日常生活会遭受排挤折磨,以及痛苦的心理压力。   拿到沈昕角色的玩家虽然很恼火,但显然他并不会遭受这种心理折磨。   这座牌场只有十五天,只要在时间期限范围内出去,摆脱角色设置,艾滋就和他无关了。   沈昕折返到一半,手机正好响了。   他拿起接通电话,那边传来男人慌张无措的声音。   “沈昕,你的结果是阴性还是阳性啊?我好害怕,我感觉我好像是感染上了……”   “阿伟哥你现在在哪,到医院了么?我想和你当面说。”   “沈昕你是感染上了吧?对不起都怪我,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等我,我马上到。”   “好哦,我在医院北门绿化园这里等你。”   “好,我马上来。”   沈昕挂掉电话后,面无表情的删掉了通话记录,随后朝北门走去。   不过是十分钟,他便再次回到了外科室的走廊上,白色的T恤溅上了不少红点。   沈昕闻了闻已经洗干净了的手,那上面还残留着洗手液的香气,闻不到一点腥腻。   他正想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阚星渊见面,谁知下一秒那人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隔着走廊上不断来来去去的病人与护士,两人的目光只是微微交集便错开。   阚星渊转身下了楼,沈昕揉了揉手腕,直接跟上。   知良医院的电梯有很多部,尽管运输繁忙,但也很少有人会选择走楼梯。   楼道里没有什么光线,十分安静,只有江寒屿一人沉稳的脚步声。   但很快,他便听到了紧跟而来的另一轻快的脚步声。   江寒屿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楼道的防火门被沈昕关上,角落处的监控录像也被他使用技能牌强行屏蔽掉了。   看着自己走到一半停下来的猎物,沈昕笑了。   “阚先生,你好呀。”   江寒屿站在台阶下,眸色晦暗不明,面色略显古怪的出声道:   “你想杀我?”   沈昕相当坦诚的点点头,目光落在男人修长脖颈那十分显眼的标记上。   “你应该知道我是钟情的情人吧。”   沈昕一步一步朝他走来,“阚先生没有什么想法么?”   “我可是十分喜欢您的那位妻子的。”   男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直到沈昕说出那句喜欢后,江寒屿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冷。   沈昕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不会吧?你也很喜欢么?”沈昕笑得很轻蔑,“也是,要是不喜欢怎么可能会在我家里装摄像头呢。”   “你看到了什么?偷窥的欲望被满足应该很不错吧?”   沈昕走到了台阶下,以至于将那人的身影全部笼罩在黑暗下。   他的后背右肩胛骨处,猛的伸出一条颜色深红发紫的蛇信,粗壮的足足有成人胳膊那般,静静的在空中停住。   “其实我也有点小爱好。”沈昕笑得很张狂,眼眸里全是疯意。   “我挺喜欢拆散情侣的,尤其是当面杀死有配偶的人,那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沈昕微微眯眼,盯着那处红心标记,话音刚落的刹那,那条粗壮的蛇信猛的朝男人所站的地方袭击而去。   江寒屿面色淡然的向后退去几步台阶,强劲的风略过耳畔,但蛇信却没有碰到他分毫。   “阚先生,好歹尊重一下对手吧?”沈昕不满道:   “你要赤手空拳的和我打么?嗯?”   沈昕说完,他的后背又伸出了一条分裂开来的蛇信。   这一条呈现出狰狞的黑色,释放出来的瞬间,周围的空气都随之而扭曲。   一条融合了撕裂空间本领的蛇信。   江寒屿笑了,现在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在他面前摆弄花样了。   “不知死活。”   男人看向沈昕的目光冰冷无比,像是在看着一个滑稽可笑的小丑一般。   而沈昕显然被他这幅高高在上、蔑视至极的模样激怒了,两条蛇信以极快的速度朝江寒屿面部袭去。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其中一条蛇信还在空中分裂,并消失在了半空。   如果没有注意或是稍有不慎,死亡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江寒屿站在原地没有动,楼道里的空间本来就窄小,他的背后就是墙壁。   即使是实力强悍的高级玩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根本不可能毫发无伤的躲闪掉。   而事实上,江寒屿根本就没有动,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两条直冲面颊的蛇信,或许背后还有一条不知位置的蛇信。   直到蛇信在触碰到他身体前的一瞬间,刺眼的金光猛的从男人的身上爆发而出。   沈昕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等到他再看清眼前的状况时,整个人震在了原地。   那人宛如神祗般双脚离地,数十条金色梵文将其包裹于其中,形成绝对的保护领域。   两条蛇信根本无法突破分毫不说,而下一秒,江寒屿向半空中伸手一握,其中一条悬浮的梵文悄无声息的化成一把荣耀之剑。   荣耀挥舞之下,两条蛇信瞬间斩断。   沈昕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眼眸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十大功劳?!”   “你到底是谁?不可能!”沈昕厉声道,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身后收回来的黑色蛇信,很快便在他身后撕开了一个破碎的空间口子。   即使他的融合牌还有很多本领没有使出,但沈昕清楚的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打得过被战神奥特利加持过的十大功劳。   那十条金色的梵文,每一条都是奥特利的一把名剑所化。   战神奥特利曾带着这十把剑分别斩杀过十位天神,积累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赫赫战功。   尽管奥特利在功成名就没多久之后,便被主神剥夺了神格,甚至为了削弱他的力量,分解掉了积累起来的战功。   这才有了十大功劳,这张几乎等同于战神奥特利本神的使徒牌。   而沈昕之所以知道这张牌,是因为他曾经在某一高级牌场中,瞥见过赌徒神话关于奥特利的一角。   这张牌一直在高级玩家中广为流传,但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出现过。   以至于大多数人认为,这样一张几乎逆天的牌,是不可能被制造出来的。   然而现在,这站在他面前手持荣耀之剑、被十大功劳加冕的男人,居然是红皇后的配偶。   任凭外面的玩家想死了也不可能会想到,红皇后的配偶根本就不是无用的低级玩家,他们真的是被骗的太惨了。   见到沈昕想跑,江寒屿的笑容很恶劣。   “不是想杀我么?”男人轻声问道。   他手上的荣耀之剑重新化为梵文缠绕在了他的身上,而江寒屿的一个意志,这些梵文链条便直冲沈昕而去。   沈昕转身就想要进入时空之洞,然而他的身子才进去一半,就硬生生的被十大功劳全部拖了回来。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空之洞在自己的面前闭合,直至消失。   沉重无比的梵文成为世界上最牢固的枷锁,根本无法挣脱。   江寒屿步伐轻松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宛如看着一只渺小的蝼蚁。   “我喜欢的人,你可没资格提起他。”   男人从十大功劳中随手抽出来一条,瞬间化为一把花纹利剑,名为追随。   追随之剑架在了沈昕的脖子上,死亡的气息在无限的逼近。   “我应该知道你!你一定是在排行榜上的对不对?”   沈昕试图引起男人的注意,以便做最后的挣扎。   “你这么强,不可能默默无名。”   沈昕额头上的汗在往下滴落,紧张到几乎快无法呼吸。   男人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沈昕看不到他丝毫的破绽,因为这人好像没有任何情绪,无形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我只是想要当个明白鬼而已,难道你怕我耍花招,所以才迟迟不敢告诉我名字?”   沈昕试着进一步激怒他,毕竟他还有一张保命的底牌,只要尽量拖延时间,便能立即扭转局势。   江寒屿冷眼看着这人在他面前尽力的表演,杀人是件很无趣的事,但看着在猫手里垂死挣扎的老鼠,却很有趣。   沈昕拖延的时间到了,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狂喜,下一秒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楼道里不见踪影。   江寒屿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手里的那把名为追随的剑,却亮起嗜血的光芒。   “可惜啊。”男人叹了一口气。   沈昕不知道这把剑名为追随,也并不知道追随一出,必定以血祭名。   江寒屿的面前一道时空之洞静静的打开,追随之剑无需主人的控制,自动追随气息而去。   沈昕的融合牌融合的道具技能实在是太多,所以有一个本领名为置换替身。   沈昕将其中一条蛇信留在了家里,里面存着的就是置换替身这一技能。   那条蛇信一旦受他催动,存储于其中的技能必定会释放。   沈昕堪堪脱身,刚回到家里没一会儿,客厅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破掉的时间之洞。   他猛的睁大了眼睛,甚至来不及反应,追随已从他的脖子上擦过,拭下一串猩红的血珠。   追随重新回到了江寒屿的身边,变回一条染了血的梵文。   金色在他的身上溃散掉之后,楼道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江寒屿若无其事的朝楼下走去,像是刚刚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然而他的眼前却亮起一排审判罪名。   【千相二宗罪·妒忌】   ------------------   【恭喜您完成强制任务--与目标人物沈昕分手(0/1),请玩家再接再厉,努力解锁剧情!】   宜图眼前跳出这一串提示时,他正在和苏若云说话,当即愣住了。   “钟总……我和您说个事。”苏若云吞吞吐吐,犹豫道。   宜图这才回过神,“你说。”   苏若云看了一眼四周,这才低声道:   “我总感觉我们楼里不干净,我每天半夜下班回家,总感觉有人跟踪我!”   “你回头看过了么?”宜图还在想着那完成的强制任务,心思已经不在苏若云的身上了。   “我看过,那个跟踪我的人,有点像……”苏若云不敢说。   “是谁?”宜图问道。   “他好像是306室的程凯。”苏若云紧蹙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天色那么黑……”   苏若云很快就改了口,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钟总,我们改天再聊吧,我要回去补觉了。”   宜图点点头,苏若云这便上了楼,只留他一个人在楼道里。   而宜图却再次点开了游戏面板,任务栏里关于沈昕的那则强制任务,确实完成了。   沈昕死了。   宜图心里有了结论,沈昕不死,他的这条任务是不可能完成的。   毕竟沈昕并没有同意他们分手,但现在任务完成,很有可能就是任务目标失效不在了。   那么,又是谁杀了沈昕?   宜图脚步沉重的上了楼,这之后他就没有再出过门,一直等阚星渊下班回来。   男人到家的时候,家里安静极了。   他试着喊了一声妻子的名字,这才听到了拖鞋的声音。   而看到宜图表情的那一刻,江寒屿心里顿时感觉不妙。   然而宜图确实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机会,直接用神念牌探知了他的意识。   当结果反馈到他那里后,宜图身体猛的一颤。   江寒屿心脏砰砰直跳,知道自己瞒着他的事八成是露馅玩脱了,连忙走过去想要哄人。   谁知道,还没到跟前,宜图便冷笑一声。   “江……玩我你很高兴?”   尽管宜图故作坚强,然而江寒屿还是听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   当即心疼的要命,不管宜图如何挣扎,总算是把人抱到了怀里。   “宝,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一边亲吻着配偶的脸颊和嘴唇,一边内疚的道歉。   “我没办法说,我是真的没办法说啊老婆。”   宜图被他亲的喘不上来气,推了他好几下,羞恼道:   “谁是你老婆!”   “你是,你是我老婆。”   江寒屿将人直接抱起来,不顾宜图叫出声的惊呼,朝卧室里走去。   “我以为你都知道。”   江寒屿心疼的不行,他将自家配偶放在床上,低头亲吻他因委屈而眼角沁出来的泪珠。   宜图可以探知玩家的意识,只要宜图想知道,随时都能发现。   但他太信任男人了,以至于敞开心扉之后,就再也没有偷看过江寒屿的意识。   而江寒屿也由于这座牌场的设定,不能明说,又起了想要逗他玩的心思,一不小心玩脱了。   “那你也不能……”   宜图很生气,直接将头扭过去,不看眼前的男人。   到底是没做好江寒屿恢复记忆的准备,以至于还要面对自己之前亲口说过喜欢的事实。   宜图到也不见得是真的生气,十之八九是羞的。   江寒屿又怎能不知道呢,故意将人抱在怀里,缠着他亲吻。   宜图说不出来话,身子却逐渐被亲软了下去。   “宝宝,我想再听一遍可以么?”江寒屿目光炙热,落在他胸口处格外的滚烫。   “什么啊……”宜图不明所以,等到反应过来时,男人甜腻的吻又落了下来。   “我喜欢你,你呢?”   “别……别拉……”   宜图顾不上去听什么表白,喘着气去拽自己的衣服,胸口处的标记已经露了出来,皮肤在空气中微微战栗…… 第144章   一场欢愉结束后,宜图累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趴在男人的怀里微微喘气。   江寒屿摸了摸自家配偶汗津津的薄背,圆润的肩头上还落了好几块红印,柔声问道:   “抱你去洗澡吧?”   宜图眯着眼,脸上有了几分倦意,乖巧的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就被江寒屿抱进了浴室里。   浴缸很大,容下两个成年男人刚刚好,宜图温顺的靠在配偶的怀里,以便江寒屿替他做好事后清理工作。   “沈昕死了。”   经过几番折磨后,宜图丢掉的理智终于被重新拾回。   强制任务完成的那一刻,宜图第一时间怀疑的人就是阚星渊。   因为他没有理由不去怀疑男人的动机,尤其是随着他与阚星渊的关系变得越发亲密。   沈昕的存在于宜图来说是心里刺,而对于占有欲极强的阚星渊,那则更是眼中钉。   尽管如此,宜图一开始还是拿不定主意,毕竟沈昕的死太过突然,而阚星渊却在医院正常加班。   他们原本不会碰上,除非意外。   宜图不想冤枉自家配偶,宁愿多加谨慎小心。   这才有了男人一下班,宜图便释放了神念探出真相的那一幕。   江寒屿演得挺逼真,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了一样。   看着宜图对他笑的眼眸里含着情,享受着宜图对他不再掩饰的喜欢和包容,由着他再三得寸进尺。   这家伙尝到了甜头,便起了逗弄人的坏心思。   完全没想过被揭穿之后,把人惹恼了可怎么办。   好在他这配偶总是心软,饶了他这一回不说,还让他终于得偿所愿。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哄谁,而现在江寒屿满心满眼都是自家那位,即使下一刻要他死在宜图怀里,那也铁定是一百个愿意。   江寒屿沾了温水的手指摸了摸宜图的脸颊,心里已经被这人全部塞满,再也容不下旁物了。   “他想杀我。”   男人的吻落在宜图白皙的额头上,不知想起了什么,柔情的眼眸里冷光一闪而过。   宜图愣了一下,“他要杀你?为什么?”   沈昕的目标人物应该是他,即使是因为阚星渊是钟情的丈夫,那也动手的太过突然了。   “你说还能为什么,我可是你的人了。”   江寒屿故意逗弄他,压着嗓子凑到宜图的耳边,说着暧昧不清的话,好似宜图占了这人多大便宜一样。   宜图有点气恼,刚想离他远一点,便被江寒屿敏锐的察觉,一把将人按回了怀里,抱紧。   “你跑什么。”男人不喜欢他离太远,声音透着几分不高兴。   “你能不能当个人?”宜图没好气的瞪他,“和你说正事呢。”   江寒屿和自家配偶对视,表情故作严肃。   “我说的这就是正事,你自己想偏了还怪我。”   男人语气透着几分委屈,说罢又拉着宜图的手去摸他脖子上的标记。   “他看见了。”   宜图瞬间明白过来江寒屿的意思,沈昕也是一名玩家,如果恢复了记忆,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一枚印记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说他喜欢猎杀有配偶的人。”江寒屿的声音逐渐寒了下去。   宜图脸上的表情也一变,眼神冰冷。   一想到他会失去江寒屿,宜图的情绪就有些失控,闭上眼睛轻声道:   “确实该死。”   江寒屿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要是从前,宜图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狠厉的话。   他是个太容易心软的人,骨子里至始至终都残留着人善良的本性,并未被游戏所消磨殆尽。   而现在,他居然为了他,也逐渐变得冷酷薄情了。   一想到这人的改变,全是为了自己,江寒屿的心脏就止不住的砰砰狂跳。   宜图闭着眼睛,躺在浴池里缓解疲劳,并没有看到此时此刻男人脸上那兴奋至极的可怖疯劲。   直到江寒屿再也不满足于表面的亲吻,宜图这才察觉到了点不对劲。   再次睁开眼睛,他猝不及防的与一双泛着血丝偏执的眼眸对上。   “你……你发什么疯…唔!”   宜图后面的话被人结结实实的堵在了嗓子眼里,没能说出来。   浴室里的水声再度响起,久久不停歇。   -------------   潘昊龙点燃了一根香烟,薛盈盈看了他一眼,小声道:   “医院不给抽烟。”   “抱歉。”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随后又讨饶似的说道:   “就抽半只好么,盈盈?”   “点都点了,不能浪费呀。”   薛盈盈这便笑了,娇嗔的瞪他道:   “就你会说。”   潘昊龙笑笑没说话,他这人说到做到,半只烟到了,便被他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   “刘敏明天会带女儿来医院开药,你说……我做还是不做?”   男人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在和薛盈盈商量吃饭一样。   但薛盈盈的反应却很大,端着水杯的手在颤抖,好半天才开口道:   “你定吧,我都听你的。”   潘昊龙笑了,“好哦。”   他又伸手去摸薛盈盈白了的脸,温柔的哄道:   “乖乖,没什么好怕的。”   想要在这里弄死一个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刘敏就是唐修平养在外面的女人,他们还共同生育了一个私生子。   小姑娘今年三岁半,患有重度哮喘,每个月的十五号,都会去医院检查开药。   潘昊龙让人跟了几天,该摸到的信息全都到了手。   原本他是对刘敏母女俩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只不过薛盈盈恨,他便带着也讨厌了几分。   不过,潘昊龙的态度还是让薛盈盈感到很不安。   明明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解决了,却偏偏要在动手前再问她一遍。   不知是为了让她改变主意,还是有心让她的良知感到煎熬。   薛盈盈抿了一口水,她想到了刘敏的那个女儿,她也曾远远的看过一眼。   长得很像唐修平,小小的脸蛋,雪白的皮肤,一笑起来就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她牵着刘敏的手,又去牵唐修平的手,在两个大人的中间又蹦又跳,笑得灿烂,好一幅温馨的画面。   薛盈盈站在后面看了很久,站到腿都有点麻了,才想起来回家。   其实没了小孩的刘敏,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薛盈盈擦掉了脸上的泪,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的罪恶,却知道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要么,她就静悄悄的独自一人,死在这无边地狱里。   要么,就拉着所有,共同沉沦。   潘昊龙安慰性的亲了亲薛盈盈的脸颊,拿上车钥匙,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走人。   他没兴趣去观赏一个怨妇的脸,薛盈盈无疑是个善良的女人,否则她就不会多此一举的给阚星渊传递消息。   然而再善良的女人,已经身处地狱中,她又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潘昊龙十分期待她的选择,正如他即将要面临的选择一样,势必会充满惊喜。   他到小区楼下时,正巧碰见五楼那位钟先生下楼扔垃圾。   那人的脸在楼道里白得发光,眼眶微微红,看上去像是遭受了一场折磨,或是生了一场大病。   因为这人扶着腰,走路的动作也是十分缓慢。   “钟先生,您这是……摔到腿了么?”潘昊龙古怪的上下打量。   宜图脸色一僵,面皮止不住的烧了起来,然而表面还是不动声色道:   “不小心扭到腰了,潘先生今天不去夜店了么?”   潘昊龙没说话,他看着男人没扣好、露出一小截布满红印的脖子,一瞬间全明白了。   他笑了,看来在享受游戏的,何止他一个啊。   那位表面冰冷如霜的阚先生,倒是没想到会做如此出格的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夜店的活不干了,我接了新的大单子。”潘昊龙神秘一笑,“钟先生不会感兴趣的。”   宜图微微挑眉,“怎么会?我刚刚被停了职,你又不是不知道。”   邓平死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别说小区了,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八卦了许久。   潘昊龙只笑,不搭他的话,显然并不想多说。   宜图也不多问,他想知道的事,聊天的功夫早就已经知道了。   他提了提那袋垃圾,客气道:“改天再聊。”   潘昊龙给他让出了身,“好。”   他没急着进屋,看着那下去的身影,微微皱眉。   这人最近好像老是下去倒垃圾。   潘昊龙的警觉性很高,但再高也不可能从一个喜欢倒垃圾的人身上读出什么。   毕竟那只是一个再日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潘昊龙没多想,转身进了屋。   而那头,宜图也扔完垃圾回了家。   江寒屿正在厨房里刷碗,以为宜图生气了还要好一会儿才回来,这么快就听到动静,脸上露出一抹惊喜。   “我还以为你要离家出走呢。”   他擦了擦手,就想去亲宜图,被宜图嫌弃的躲开了。   “你明天还加班么?”宜图问他。   江寒屿不明所以,“没通知,怎么了?”   “没通知你就不能去了?”宜图又问。   江寒屿不说话了,以为宜图真生气,要把他赶外面去,蹙起的眉头带着那么一点可怜和委屈。   就知道他会想偏,宜图瞪了他一眼,开口道:   “潘昊龙明天有动静,咱们得去看看。”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微微挑眉,“在医院?”   “对。”宜图点点头,“唐修平的女儿有哮喘,明天会去医院开药。”   江寒屿了然,毕竟薛盈盈也是医院的护士,他们想要在药物上动点手脚,确实容易。   “腰还疼么?去床上休息吧,床单我已经换过了。”   男人亲昵的搂过自己的爱人,揉了揉宜图的酸软的腰,又低头去亲他的眉眼。   宜图觉得痒,没忍住笑了。   他不和江寒屿闹,今天已经被男人折腾过两三回了,实在是没有力气。   乖乖的回房间躺下,等江寒屿收拾完过来陪他说会话。 第145章   是夜,苏若云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小区。   这几日她的身体很不舒服,白天无论怎么睡都睡不饱,吃点东西也老是犯恶心。   就在刚刚,她在酒吧陪客人喝酒,冰凉的酒水下肚,胃里突然一阵翻涌,苏若云吐了客人一身。   要不是当时的经理在,有心替她说话,苏若云难免要挨客人的耳光。   这样的生活太疲惫了,疲惫到她不明白这座牌场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而令人作恶的陪酒工作,并不是最令她感到恐惧的,最恐怖的事情是每晚下班之后,经过小区的那一段路。   路灯好像又坏了一个,昏暗的灯光照着四周的树影婆娑。   周遭寂静的可怕,只有她一个人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但只要屏住呼吸仔细听,高跟鞋每每落地,后面都会跟着一道“沙沙”声。   苏若云的心脏被死死攥紧,她没有回头看,因为她知道那人是谁。   住在306室的大学生,程凯。   苏若云并没有见过程凯几次,因为程凯第一次敲响她的家门时,就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   他问苏若云,上她一晚上要多少钱。   苏若云十分错愕,随后她看到了程凯身下鼓起来的地方,当即恶心的想吐。   在极度愤怒的情绪笼罩下,苏若云毫不客气的照着那人的肚子踹了一脚,没留一丝多余的力气。   这之后,程凯就没有再单独出现在她面前。   除了这样的夜晚。   程凯在追她,步步紧逼,好几次差点就能追上,却又放缓了步伐。   苏若云快要被他逼疯了,她根本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这天也是一样,苏若云加快脚步进了单元楼,然而她踏上台阶的脚步却停在了原地。   因为,一个浑身雪白赤裸的女人,就蹲在一楼的楼道里。   她背对着苏若云,黑色的长发已经垂到了地面,呈现诡异的蜷缩姿势。   苏若云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她总觉得那女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了。   她顾忌着身后的程凯,生怕那人追上来图谋不轨。   要知道深夜楼里的人睡都很沉,即使程凯杀了她,都不一定会有什么动静。   尽管苏若云害怕,但她还是大着胆子上了楼。   正当她猜测这女人会不会是五楼的那位护士长时,她已经到了一楼的楼道上。   那浑身雪白的女人蹲的位置实在是很不吉利,因为她蹲的位置就是死过两个人的102室门口。   越是靠近,苏若云心里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烈。   如果不是楼道太窄,她恨不能直接跳过去。   苏若云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下意识朝后看,程凯没有跟上来。   她又转头去看那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喂……你是什么人?怎么——”   在女人头转过来的刹那,苏若云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是一张雪白的狗脸,另类的倒三角狗眼,长而细扁的嘴巴下是一排排密集尖锐的牙齿。   苏若云呼吸一窒,一瞬间差点要晕死过去。   然而到底是人的求生本能救了她,在那只狗脸探过来的瞬间,她下意识向后仰去。   苏若云扭到了脚,滚下了楼梯。   浑身上下都冒着尖锐的疼痛,苏若云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哽咽。   她顾不上擦伤的胳膊和腿,刚想要爬起来,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阿迪的运动鞋。   苏若云身体一僵,彻底愣在了原地。   她慢慢的抬起头,目光与青年的撞在一起,程凯冲她微微一笑,声音暗哑的有几分诡异。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程凯说着过于亲昵的话,弯下腰伸手将神情狼狈不堪的女人扶了起来。   而苏若云苍白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反而流露出是浓浓的戒备。   她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不是个好人,但比起身后的那东西,苏若云宁愿选择面对坏人。   “程凯,楼道里有怪物。”   苏若云吞了一下口水,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道。   青年有点疑惑的“啊”了一声,抬头顺着苏若云的目光看去。   楼道被昏暗的灯光照得很是废旧,墙上也是小孩子用画笔瞎画出来的图案。   尽管地方窄小,但确实什么人、什么东西都没有。   苏若云错愕了几秒,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怎么会这样……就在刚刚!”苏若云急于解释,“明明有一个浑身雪白、长着狗脸的女人蹲在楼道里……”   程凯的眼眸闪过一丝可怜与同情,像是在看一个发病了的疯子。   苏若云张了张嘴,所有的话又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程凯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很深沉,不知他到底在谋算些什么。   “苏小姐,你只是太累了。”   程凯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被女人害怕的躲开,神情很是受惊。   苏若云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那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程先生,我先上去了。”   程凯点点头,好似对于刚才她的举动,并不生气。   苏若云神经紧绷的上了楼,她没有质问程凯为什么跟踪她,更不敢挑明程凯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楼道里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长着狗脸、浑身雪白的女人,一切好似都只是苏若云的幻觉。   苏若云走后,程凯便无聊的伸了个懒腰,也脚步轻松的上去了。   他没把苏若云说的话当一回事,具他这么多天的观察,这个女人简直弱的可怜。   身为陪酒女的她,根本没办法反抗客人的骚扰。   程凯偶尔几次在店门口蹲着,就看见过两次,苏若云差点被醉酒的几个中年男人拖进车子里。   她本就短的包臀黑裙,硬生生的被挺着大肚子的男人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白色的打底裤。   苏若云满脸的恐惧与害怕,她假意赔笑,嘴上说着讨饶的话,实则目光不断向站在门口的保安求助。   直到保安走过来,将她救下来为止。   这样的人太弱了,怎么可能是赌徒游戏里的玩家?怕是连中级场都活不下来吧。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家伙压根就没想起来。   程凯没有想太多,直径上了楼。   他刚走到二楼,203室的门突然从里打开了。   程凯的脚步顿了一下,看到门外那张肥胖猪脸之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戚陶痛苦的踢了一下门,低吼道:   “你有什么好笑的!”   程凯脸上的笑意收敛了,目光变得很冷。   “你自己长成这个猪样,还不准别人笑了?”   戚陶猛得推开了门,壮如小山般的体型冲到了程凯的面前,她被肉挤的更小的单眼里闪着泪水。   “我是猪!但你有必要笑话我么?!”   “程凯,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   戚陶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心里痛苦的窒息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她的鼻涕顺着眼泪一起流了下来,她知道这样一定很可怜也很丑。   但没有办法,戚陶喜欢程凯,他们初中就认识,戚陶喜欢他已经喜欢了十多年。   而一直作为校草系草的程凯,根本看不上戚陶,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没有一样能看得上眼。   但他就是不拒绝戚陶,甚至有意无意的和她说几句话,还将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   所以戚陶的体重,便随着程凯的态度忽上忽下。   她很努力刻苦的减肥,但程凯无意间的一句话,就能让戚陶瞬间崩溃,变得狂怒暴饮暴食。   程凯觉得她哭起来很恶心,别的女生是梨花带雨,而戚陶这样快两百斤的小山,简直是恐怖的海啸。   程凯哪里喜欢她啊,只是在耍狗罢了。   “能别哭么?”身为程凯的玩家烦了,声音更冷了。   戚陶捂住了嘴巴,依旧阻止不了难听的啜泣声发出。   她擦了擦眼泪,难受道:“你以为我想这样么?”   “你都跟着她好几天了,程凯你居然喜欢一个婊子?”   程凯笑了,“对啊,我就是喜欢一个婊子也不喜欢你。”   “你看看你那一身的肥肉,哪一点值得人喜欢?”   青年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肥壮的戚陶,丝毫不掩饰他眼睛里的恶毒。   “你喜欢苏若云那样的?”戚陶胸口憋了一口闷气,看着程凯俊朗的脸说道:   “如果我也能变成她那样呢?你会不会喜欢我?”   听到这话的程凯脸上没有露出讥笑,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决定好了?”   戚陶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奈,痛苦的说道:   “那我还能怎么办?你根本不可能喜欢上我。”   程凯笑了,他个子高,即使戚陶这样的胖姑娘站在他面前,都显得有几分娇小可爱。   青年摸了摸戚陶的油头,表扬道:   “好样的,我就知道你还像以前那样勇敢。”   戚陶微微红了脸,没说话。   程凯已经快速的放下了手,搓了搓沾了油的手指。   “她很弱,不会是你的对手。”   听到这话的戚陶心里一惊,随后又露出几分喜色。   “真的?你没有在骗我?”   程凯摇摇头,诚实道:   “我为什么要骗你?有什么好处么?”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戚陶,“咱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再说你有得选么?”   戚陶咬了咬嘴唇,确实,她根本没得选。   戚陶的强制任务是程凯,而程凯的强制任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苏若云。   他们三人是一个闭环,目前没有牵扯到其他人。   程凯走后,戚陶拖着沉重的身体躺回了床上,夜间下起了凄淋淋的小雨。   而她还在苦恼的做着选择,没多一会儿就像头猪一样睡死了过去。   ------------------------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宜图准时被江寒屿叫醒。   他窝在男人的怀里,满脸都是困意,白日宣淫的恶果就是,第二天根本爬不起来。   江寒屿亲了亲他的唇,决定还是让这家伙多睡一会儿。   尽管是宜图自己要求去跟踪潘昊龙的,但刘敏母子未必出门的如此早,去了也是干等。   江寒屿收拾好都打算出门,这时宜图却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在门口。   他的睡衣凌乱,露出一小片漂亮的锁骨,表情很懵。   宜图看着着装整齐的男人,不解的问道:   “你这就走了?”   江寒屿瞧他那睡懵的样子着实可爱,心里痒痒的,却又故作正经道:   “是啊,我去上班了。”   听到这话的宜图瞬间怒了,他都提醒过了,这人还没想起来么?   “你忘了?”   “我忘了?”江寒屿表情露出一丝迷茫,“我忘记什么了?”   宜图大步走过去,怒气冲冲道:   “你忘记带上我了!”   然而他人刚走到跟前,就被江寒屿一把抱在了怀里,好一阵亲吻。   “我没忘,不是看你太困了,舍不得叫醒你。”   江寒屿亲了亲自家配偶洁白的额头,好言哄道。   这时,宜图终于醒了困,这才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尴尬的脸都红了。   “那你不和我说清楚?”   宜图打了一下男人的屁股,随后赶紧回房间换衣服。   “你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就好!”   江寒屿乐了,将穿好的鞋子又脱下,冲屋里喊道:   “慢慢来不急,我等你。”   “好。”宜图那边应了一声。   江寒屿便坐在沙发里看手机上的新闻,宜图的动作快,不一会儿就洗漱好,穿戴整齐的站在了他面前。   江寒屿将桌子上做好的三明治和温牛奶递给他,“迟一点没关系,把早饭吃了。”   宜图伸手接他,喝了一口牛奶问道:   “你在看什么?”   “无名镇的新闻,红区那边又死了一个人。”江寒屿简言道。   “红区?”宜图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不怎么关注新闻,注意力都在芊芊小区以及公司附近,红区离他们家还有四五公里的距离。   “就这几天,前后已经死了三个了。”江寒屿将手机收了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兴趣。   而宜图则默默的吃着三明治,没有回他的话。   红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苏若云上班的月色酒吧,就在红区。   两人九点十分出了门,到医院也已经九点半了。   江寒屿将人从门口带到办公室的这一段距离,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这些医生护士,从来没见过阚星渊和什么人亲近,更别说把人带到上班地方来的。   真是头一回,而且这领来的人,还是个男人。   身为黑桃King的江寒屿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本就视那些人如无物。   而宜图尽管不习惯,适应能力却很好,也没觉得不舒服。   他被江寒屿领到了独自的休息室去,看着身材高挑的男人换上白大褂、一本正经的样子,微微红了耳尖。   江寒屿自然注意到了他这一变化,没忍住凑过去亲他的薄唇。   “我穿这一身好看么?”   宜图偏过头去,咳了两声:   “反正不丑。”   江寒屿笑了,又伸手去捏他圆润的耳垂,呼吸尽数喷洒在白皙的脖颈间。   “我知道你喜欢,等回去我们每样都试一遍,行么?”   宜图愣了,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人话中的意思。   他立马想到了昨天男人玩的各种花样,几度让他哭喊出了声,顿时浑身都烧起来了。   “什么啊,你别说话了。”宜图假装听不懂,伸手捂住他的嘴,“我去呼吸内科等着,你赶紧去上班!”   他说完便打开门,一溜烟跑没影了,只留下哭笑不得的江寒屿。   真经不住逗,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暗了暗,喉结上下滑动,伸手理了理衣领,转身也进了科室。   这天是周六,看呼吸内科的人还不少,有小孩也有大人。   宜图大致扫了一眼,没发现有年轻女人带着三岁小姑娘的,这便放下心来,坐到角落里耐心的等待。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没等到唐修平的情人和女儿,反而等到了孤身一人过来的潘昊龙。   男人个子高大,长相也凶,往那一站,着实有点惹人眼目。   宜图怕潘昊龙发现他,便趁男人低头发消息的功夫,起身进了左侧的厕所里。   既然潘昊龙已经来了,那么刘敏和她的女儿应该也在路上了。   毕竟潘昊龙派人去跟踪这两人,知道较为准确的时间。   果然,宜图前脚刚出来,潘昊龙后脚也走了。   时间没到,他去找薛盈盈去了。   宜图没走,他回了江寒屿的信息,便在厕所门口等着。   十分钟后,潘昊龙回来了,独自一人坐在了等候区,手里还拿着一张牌号条,好像真的是来看病的一样。   他刚坐下,两人的视线范围内便走过来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穿粉色裙子的小姑娘,三岁左右大。   说实话,刘敏并没有薛盈盈漂亮,五官并不精致只能说是端正,带着一点小女人的温婉气质,这是薛盈盈身上所没有的。   刘敏带着孩子在等候区排号,小姑娘很可爱,缠着妈妈一会要看动画片,一会又喊着想去游乐园玩。   刘敏哄她,说等爸爸晚上过来,让爸爸带她去室内游乐场玩。   小姑娘很高兴,捧着妈妈的脸亲了好几下。   爸爸为什么白天不过来?他不上班的呀。小女孩童言童语,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令人羞耻的。   刘敏脸上闪过一丝很复杂的情绪,有不屑有骄傲,还有一丝烦躁。   “因为有坏人缠住爸爸了呀,所以笑笑要多打电话给爸爸知道么?”刘敏说着把手机递给了孩子。   她知道唐修平不和薛盈盈离婚的原因,不过还是因为喜欢,他丢不下以前的美好回忆。   但她同样知道,唐修平离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孩子逐渐大了,需要父亲的陪伴和教育。   再说,刘敏也会要唐修平给她一个交代,她不可能这样不清不楚的跟他一辈子。   笑笑打给爸爸的电话没打通,刘敏没说什么,只是将手机收了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即使女儿再喊再叫,她也只是敷衍几句。   潘昊龙笑了,真有意思啊。   宜图没看刘敏母女,只是看着潘昊龙,这人到底想要怎么做?   很快,号码就叫到了刘敏她们,两人进了诊室,医生开了单子便叫她们去拿药,潘昊龙跟着起了身。   宜图以为潘昊龙会在药物上动手,但实际并没有,药是医务人员出手的,没有问题。   所以潘昊龙跟着母女俩出了医院,一直走到靠近北门的绿化园那里。   母女两人经过一个拐角,刘敏突然被一双手猛的拽了进去。   “唔!”   “妈妈!” 第146章   刘敏被身后的男人拖到了绿化园的小巷口,也是知良医院附近的小型垃圾回收站。   女人的白裙子在地上蹭到了灰,头发散乱,模样狼狈的疯狂挣扎。   因为恐惧与害怕,她的眼睛里很快泛起了晶莹的泪水,想要呼救,嘴巴却被身后的人死死捂住。   而她的女儿也被角落里走出来的胖男人拎了起来,同样被堵住了嘴巴。   “龙哥,要不要先教训这娘们一下?”胖男人看向站在一旁慢悠悠点烟的高大男人,讨好的询问道。   潘昊龙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不用,等你嫂子来再说。”   “哦对,松开她一点,我想和这位刘小姐聊聊天。”   控制住刘敏的那名小弟很懂规矩,在松开这人之前,低声警告了一句。   “你要敢大呼小叫引人过来,我们就直接把你女儿摔死,听到没有!”   刘敏吓得浑身止不住颤抖,连忙听话的点点头。   她的嘴巴刚一松开,便声音带着哭腔开口道:   “你们到底想干嘛?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求求你们别伤害我和我的女儿。”   潘昊龙没说话,冲她笑了一下,想要自己看上去和善一些,然而他长的本就凶神恶煞,刘敏吓得缩了缩脖子。   “孩子挺可爱的,像她爸爸。”   刘敏愣了一下,以为这人是和唐修平有过节才绑架自己,连忙解释道:   “你们抓错人了,我只是唐修平养在外面的女人,我不是她合法老婆!”   “你们绑我没用,唐修平除了给我钱之外,根本就不管我们母女两人的死活,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   刘敏苦苦哀求,为了自保,一时之间竟然急于和唐修平撇清关系。   这倒是让潘昊龙有点没想到,脸上露出一抹惊奇。   人真是个奇妙的动物,身处在不同环境里,就会变成不同的形态,丑状尽显。   潘昊龙笑了,他从胖男人怀里接过孩子,见到刘敏明显变得紧张的神情,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但唐修平很爱这个孩子,并且这是他唯一的种,不是么?”   刘敏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笑笑确实是唐修平唯一的孩子。   要不是他老婆不能生,哪会轮得到自己上位,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刘敏才对孩子宠爱有加。   如果笑笑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去和唐修平交代。   想到这,刘敏的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哽咽道:   “求求你别伤害孩子,她才只有三岁!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孩子是无辜的!”   听到这话,潘昊龙赞同的点点头。   “孩子确实是无辜的,但是这事还就是和孩子有关。”   “什、什么?”刘敏不太明白,愣愣的问道。   潘昊龙没说话,因为薛盈盈来了。   薛盈盈来的匆忙,身上的白色护士服也没来得及换,避开旁人的注意,一路小跑过来的。   她刚到便看到跪在地上、神情狼狈至极的刘敏,还有那个哭得满脸通红的孩子,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潘昊龙搂住了她,两人举止亲密。   刘敏彻底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薛盈盈找来的,难以置信的怒骂道:   “薛盈盈你这个贱人!臭不要脸生不出蛋的母鸡!修平知道你在外面偷男人么?”   “你要是敢伤笑笑一下,我绝对饶不了你!”   薛盈盈在她的辱骂声下,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潘昊龙皱了皱眉,冲小弟眼神示意。   下一秒,刘敏的脸就被扇歪了过去。   女人惨叫一声,五个红彤彤的手指印顿时显现。   “想怎么解决她?宝贝?”潘昊龙捏着薛盈盈的手,神情很是轻松。   薛盈盈犹豫了一下,她性子弱,原本也只是想给刘敏一个教训,将人逼着离开无名镇就好。   然而现在,刘敏像是一条不停乱吠的疯狗一样,不断辱骂着她。   即使她的脸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抽得肿胀起来,嘴巴都抽出了血,依旧满眼恨意的盯着薛盈盈。   “唐修平可不在这里,贱人你居然还能装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   “你不和他离婚,无非就是想拖死我对吧?哈哈哈,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么?”   刘敏想到她每一夜独守空房、又被男人忽略无视的滋味,明明她有了女儿,然而依旧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因为唐修平有他自己的妻子,她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三者?”薛盈盈再也忍不住的喊出了声,“你破坏了我和唐修平的婚姻,你毁掉了一个家庭!”   “你怎么有脸骂我?”   刘敏笑了,“是我破坏了你的家庭么?没有我,唐修平也会有其他的女人!”   “你知道原因的吧?贱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你才是破坏了一个原本美好家庭的坏人,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刘敏满脸怨恨无比的眼神,让薛盈盈忍不住向后后退了一步。   “薛盈盈,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有孩子么?”刘敏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薛盈盈怔了怔,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当母亲!薛盈盈你没资格当母亲,你不配你不配!”   刘敏笑的很癫狂,她在发泄这么多年被唐修平忽视的怨恨与嫉妒。   “上天在惩罚你这个贱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薛盈盈彻底僵在了原地,脸上是死灰的惨白。   她看着刘敏疯狂的模样,像是在看着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生活的苦难没有击垮她,即使相爱多年的丈夫出轨,也没能压垮她。   但刘敏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剜着她的心脏。   孩子是她一辈子的痛,而刘敏却说她没资格当母亲。   薛盈盈彻底被刺痛了,她大步走到刘敏的面前,拉扯拽动女人的头发,眼睛里的恨意并不比刘敏少那么一丝一毫。   “你怎么知道我不配?是上天没给我这个机会!”   “你没脸教训我!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薛盈盈的发泄很脆弱,她仅仅是推打了刘敏几下,便浑身失去力气坐倒在了地上,脸上布满了痛苦的泪水。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吵得她脑袋发晕,直到潘昊龙一把将她拽起,薛盈盈还处于绝望无助的情绪中。   “嘴巴太硬了,给我打。”   潘昊龙面无表情的看着刘敏,冷漠的说道。   听到吩咐,那两名打手便再也不留情面,拳拳到位的砸在了刘敏的身上。   女人痛苦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又比一声弱。   一直打到刘敏求饶呼救,那两名打手依旧没有停下。   “会不会……把人打死了?”薛盈盈后知后觉的抓住了潘昊龙的手。   男人没说话,只是死死咬着压根,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女人。   那些血色的欲望与冲动,如果不全力控制,根本难以压制。   “你怕么?怕我就喊人停。”潘昊龙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薛盈盈刚想喊他停手,被捆在一旁的小孩突然双手摸着脖子,一幅喘不上气来的模样。   孩子没了哭声,即使刘敏的眼睛已经肿了起来,视线模糊,但依旧发现了犯病的女儿。   她发了疯的想要站起来,甚至不管不顾的去咬那两个打手。   “你们滚开!笑笑!救救我女儿!啊啊啊!”   笑笑的哮喘犯了,而她们刚从医院买回来的药就扔在垃圾桶的旁边。   刘敏伸出手去够,却被男人一脚死死踩住,她发出痛彻心扉的哭声。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薛盈盈!薛盈盈你救救她!孩子没有错!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薛!盈!盈!”   刘敏的哭喊太过凄厉,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她的模样也太惨了,漂亮的美甲早已断裂,满脸都是血的在地上爬,拖出一条条血痕。   薛盈盈怔住了,下意识的捡起了那袋装有治疗哮喘病的药品。   而刘敏随着她这小小的举动,眼睛里又重新亮起了光芒。   她没说话,只是手指指向犯病的笑笑。   薛盈盈是护士,即使她没有哮喘病,但也知道基本的药物怎么用。   潘昊龙看着薛盈盈捡起了药物,疾步走向倒在一旁的孩子,心里有了结论。   嘴巴里的软肉已经被他咬出了血,仅仅是为了克制潘昊龙嗜暴的欲望。   他像局外人一样旁观着这一切,明明掌管着生杀大权,却不多说一言一句,目的就是为了知道薛盈盈的选择。   游戏在戏弄他们的同时,而他们何尝也不是在戏弄着游戏。   这是他在赌徒游戏里能找到的唯一平衡,以至于控制自己不要发疯的最后底线。   潘昊龙心里五味杂陈,但薛盈盈最后的选择,到底是令他感到一丝慰藉。   这个可怜的女人,失去了拥有孩子的资格,又失去了挚爱的丈夫,面对小三的孩子,依旧选择去救。   她的心里始终是存着善念的,毕竟大人造的孽,稚子何其无辜。   薛盈盈拿着药的手在颤抖,眼见着药就要喷到笑笑的嘴里,她犹豫了。   刘敏看着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哭喊。   “你救她!你是护士你不能见死不救!!!”   而这一声彻底唤回了薛盈盈的理智,她看向刘敏,眼眸里是从所未有的冷漠与无情。   薛盈盈冲她笑了一下,随后扔掉了手里的药瓶。   刘敏彻底疯了,血水混着眼泪沾满了她肮脏的脸。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你们都会下地狱……下地狱……”   刘敏的声音弱了下去,直至没有。   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眼依旧看向女儿所在的方向,但那里已经没了丝毫的光亮。   母亲刚刚死去,女孩抽搐的身体也随之停了下来。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相继死了。   薛盈盈站在原地,苍白的脸被一片阴影所笼罩,看不太清楚表情。   她没有丝毫血色的唇微微颤抖,随后轻声道:   “这一次,我选择救自己。”   她是护士是救死扶伤的天使,然而她却不能拯救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一次机会再也不会有了,都怪自己以前的软弱,才走到如今可笑的地步。   孩子是无辜的,可所有的病痛都出在孩子的身上。   薛盈盈知道,她比谁都清楚。   没有资格成为母亲,那唐修平也不配成为父亲。   “龙哥,那女的死了。”   两名打手走过来,尽管声音紧张,但又不是很害怕,毕竟不是第一次打死过人。   “我和阿伟都没怎么使劲,打着打着就死了。”小弟抱怨道。   潘昊龙没说话,周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他怎么也没想到薛盈盈最后的选择,居然会是这样。   大人和孩子,一个都没有救。   香烟早就燃尽了,落了男人胸襟上一片灰。   潘昊龙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若无其事的掸了掸。   “死了就死了吧。”   随后他看向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麻木了的薛盈盈,皱眉道:   “小孩……”   薛盈盈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不耐烦的打断道:   “你不是上帝,没办法审判我的罪责。”   “你也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心中的恨意。”   潘昊龙没说话了,他看着面前的女人,突然发现她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都明白,刘敏没了,依旧不能从根源上修复她和唐修平的婚姻。   孩子没了,也解决不了薛盈盈不能生的悲剧。   如果是从前的薛盈盈,这种血色根本就不会发生。   但凡是个正常人,有血有肉的正常人,都知道什么才是对的选择。   然而,这一幕还是在薛盈盈的身上发生了。   潘昊龙不太明白原因,但也猜到了一点。   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无限的放大了他们的欲念,或是悲痛或是爱恨,又或是愤怒。   那东西看上去很复杂,但又简单的很可怕。   简单到只用两个字就可以概况,那就是人性。   潘昊龙觉得后背有些凉意,薛盈盈抗拒不了的,恐怕也是他无法抗拒的。   事情结束之后,薛盈盈独自一人从小道回了医院,而潘昊龙也撤掉了自己用来屏蔽试听的道具。   刘敏母女的尸体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被人发现,等到警察查到凶手的时候,牌场恐怕早就结束了。   潘昊龙没什么心理负担,他只是一个看客,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瞥见了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潘昊龙一愣,很快便认出了来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   宜图的目光还落在巷子口那一大一小两具尸体上,他没回答潘昊龙的问题,而是蹙着眉反问道: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么?”   他这话一出,潘昊龙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男人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先点燃了一只烟。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换句话说,你在偷窥我的思维?”   宜图没否认,只是轻声提醒道:   “别让它给你判罪。”   潘昊龙一愣,夹着烟的手顿在了唇边。   宜图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再和他多说半句废话。   这座牌场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动着他们的情绪。   他和江寒屿都犯了相应的罪责,而其他人如果也无法逃脱,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些什么。   薛盈盈因为一己之私,杀了两个本不该死的人。   这也是宜图万万没想到的,人的欲望如同沟壑难以填满。   而他们所在的楼里,已经聚集了太多令人心寒的欲望。   潘昊龙这事结束后,宜图便回去找江寒屿。   原本这天就不是男人值班,他过来上班也就是硬凑。   江寒屿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没事给老婆发几条信息,等的很是无聊。   宜图一来,他便坐不住的要走。   两人这便回了家,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宜图不是很饿,江寒屿就抱着自家配偶闹了一会儿,才去做饭。   由于阚星渊的这一身份,江寒屿顺利的点亮了做饭好男人的金手指。   他也不让宜图帮忙,但是人又必须亲自看在眼皮子底下,不然就生闷气。   宜图被他闹的没有办法,只好站在厨房外陪他说说话。   如果不是他们清楚的知道这是在牌场内,还真的以为这只是平淡又满足的简单日子。   日子过的太慢了,慢到他们以为自己就是这世界里的一员。   进入牌场这么多天,宜图依旧摸不到太多的头绪,甚至过日子才是这里的主要主题。   宜图猜的费劲,但江寒屿这种不在乎的人,却很是享受。   “哎,你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的目标完成了么?”   宜图突然想到了他们每个人的强制任务,他的任务目标是沈昕,另一个则是逃出小镇。   而到现在,第二个任务都没有任何可以完成的预兆。   那江寒屿呢?他的任务目标会是他么?   听到宜图的话,男人摘菜的手顿了一下。   江寒屿的眼眸深不见底,但他看向宜图的时候却泛上了柔光。   “你说呢?还有我不能完成的目标么?”   宜图没想太多,毕竟他的这位配偶是榜一黑桃King,仅仅九级牌场任务,不可能不完成。   “你的目标是我么?”宜图冲他笑了一下,眉眼温柔。   男人心里一动,没忍住凑过去亲吻他的薄唇。   “必须是你。” 第147章   进入牌场的第十天,无名镇的清晨便再也看不见一丝阳光。   厚厚的灰色云层将天空推到了众人的胸口前,压抑的几乎无法呼吸。   这样的变化来得悄然,在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生活时,无名镇便已然变了天。   宜图被公司停了职后,便一直等待着上司的电话,然而并没有丝毫的消息。   他每天除了中午会去医院给江寒屿送饭以外,便很少出门乱逛了。   而整栋楼的邻居们,也同样察觉到了周遭的诡异变化。   起初,只是楼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人,一些和他们长着一模一样脸的人。   他们或站在楼道,又或是蹲在角落里,见到来人便有模有样的和人搭话,动作语言几乎看不出破绽。   所以这些东西刚出现的那天,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对。   直到它们意外的撞到了正主。   被识破以后,这些东西浑身开始颤抖抽搐,它们的双手会变得很锋利,疯狂撕烂自己的脸皮。   与此同时,它们的嘴巴也会长的很大,直至扭曲变形。   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疯长,顶穿脑袋的瞬间,它们便消亡在原地,只余一叠惨白的皮。   掉落在地上的那张皮,宜图伸手摸过,质地不仅不柔软,反而很硬很粗糙。   这让他想到了老树身上的树皮,不是最外面的那层,而是包裹在里面的白色新层。   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也没有解决掉它们的好办法,只能每天小心翼翼的出门,以免被这些东西缠上。   然而事实上,这些玩意并不会主动攻击人,一旦被发现识破,就会自杀式的灭亡。   宜图在楼里撞到过好几次,它们之中还有伪装成死掉的沈昕,甚至是阚星渊的脸。   即使宜图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些都只是冒牌货。   但他有些时候还是不忍心揭穿它们,尤其是当“阚星渊”用最熟悉亲昵的声音和他说话。   宜图有瞬间的恍惚,很有可能它们的出现,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为了取代。   可它们又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神念传递回来的只有一片空白。   无名镇的天越来越沉,小区里逐渐看不到有其他居民活动的人影。   而这天中午,宜图去给江寒屿送午饭,医院里来来往往看病的人,突然在某一刻失去了五官。   宜图下意识的抓住了江寒屿的手,两人相对无言,心里都十分清楚,恐怕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当天下午,江寒屿便向医院提交了休假申请。   江寒屿可不会管自己的申请会不会通过,反正他不可能再去正常上班了。   而那天晚上,住在101室的施老太太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家中。   她浑身赤裸的被倒挂在卧室的房门上,一根足足有十厘米长的铁勾刺穿了她的右脚踝。   雪白的皮肤上弯弯曲曲爬满了像是小蛇般的血迹,通过她的嘴巴、鼻子、眼睛,最后滴落到了房门的地板上。   而最诡异的是,施老太太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出血的伤口。   他们只在她张得巨大的嘴巴里,发现了一小截浸满血的枯木,看似脆弱的木枝却深深地扎破了她的喉咙。   地板上没有多余的血迹,只有房门门缝里留了一点血色。   而施老太太身后的房门,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好似被焊死了一样。   宜图和江寒屿都曾试过去撬开,然而根本不能撼动它分毫。   潘昊龙在脸色不定的众人面前,不急不躁的点上了一根烟。   施老太太的死是他第一个发现的,潘昊龙是混社会的坏人,自然会有点小偷的本事。   撬了锁进来的他,早就试过去开施老太太身后的门,意料之中的失败了。   里面分明有东西在堵着房门,任何外力都是无法破坏的。   “潘昊龙,你是怎么知道陶老太太出事了?”唐修平抬了一下眼镜,目光里充满了怀疑。   男人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红彤彤的钞票,淡淡道:   “我是来给老太太交房租钱的。”   他的回答是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而潘昊龙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众人心里一沉。   “有个事情你们可能不知道。”   潘昊龙皱着眉,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在你们没来之前,这整栋楼都是施雁的。”   宜图下意识的看向江寒屿,尽管男人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明显情绪不高。   他们两人的家是阚星渊选的址,钟情操不上心,只管提包入住。   当时带阚星渊看房的房产中介很明显,不会和其他人的是同一家。   施雁布了一场大局,她将自己的所有房产全部分散开来,有的对外出售,有的则是对外出租。   但毫无意外的是,能住进这栋楼的人,都是被她精心挑选过、身怀苦难与罪恶种子的人。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宜图总是感到奇怪的地方。   住在9栋的居民,每个人身上都有痛苦和难堪的回忆。   他们深陷在泥潭之中,或是挣扎或是濒临垂死,有的压制有的放纵。   而毫无意外的是,事情演变到最后,死死咬在嘴里的欲望还是脱口而出。   钟情间接逼死了邓平,阚星渊失控杀了情敌沈昕,薛盈盈残害了刘敏母女。   而潘昊龙更是明知故犯,与薛盈盈合谋导致前妻生产大出血死亡,诞下的孩子也转手送给了他人。   宜图当日和他说的“不要犯罪”四个字,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然而潘昊龙还是做出了最不该做的选择,双手染上了鲜血。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么?他分明知道。   可一切在他慢慢成为潘昊龙之后,很多事情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潘昊龙心中的恨仿佛变成了他的恨,他愿意成全这样的一个小角色,是他以为自己能控制得住局面。   然而当千相宗罪判下来后,潘昊龙才真正的明白宜图所警告的含义。   发现施老太太死亡的那天晚上,没有人报警,而是选择尽力掩瞒。   他们搜遍了施老太太的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找到的唯一线索只有一本泛黄了的人皮书。   人皮书上的文字并不是汉语,每一个符号都扭曲的像是一个个延展开来的树枝。   没有人能看得懂,除了江寒屿。   他告诉宜图,这本书的名字叫千相之罪。   人皮书密密麻麻写了很多符号,然而翻译过来概况核心,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异族之人为求永生,以己身欲望侍奉千相神。   其中,千相神最喜七种,妒忌、傲慢、暴虐、色欲,以及任何的贪痴嗔。   而千相食尽七欲之后,会满足侍奉之人的一个愿望。   “老太太最想要什么?”潘昊龙看向江寒屿,目光幽暗。   男人没搭理他,只是将人皮书随手扔回了抽屉里,然后牵住了自家配偶的手。   “七种欲望,它还差哪种?”   江寒屿捏了捏宜图柔软的手,低声询问道。   宜图低着头还在思索,听到江寒屿的话后,这才抬起明亮的眸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还剩最后一条,色欲。”   钟情的傲慢,阚星渊的妒忌,潘昊龙的暴虐,以及是人都会有的贪痴嗔。   除了色欲没有具体表现出来,其他六种,千相已经吃到了。   而陶老太太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将自己的房子便宜出租给身为陪酒女,集齐满身色欲的苏若云。   当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已经迟了。   潘昊龙敲响了苏若云的家门,然而里面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动静。   他没多说废话,熟练的撬开了门锁,推开门之后,众人皆一愣。   苏若云浑身赤裸的被人用铁丝吊在了天花板上,金色的颜料在她姣好的身上绘画出令人震撼的羽翼。   她闭着眼睛,表情怜悯慈悲,尽管色欲在她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但又洁白纯净的像是落入凡间的神女。   “什么时候死的?”唐修平彻底愣住了。   他的话音刚刚一落,吊在半空的女人猛的睁开眼睛,浑身抽搐做着最后的挣扎。   然而她根本发不出来任何的声音,被拽动的铁丝在半空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足够令人感到牙酸。   女人的回光返照仅仅只有几秒,根本来不及救也无法去救,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面前。   “不对。”   这时,紧皱着眉的宜图突然开口道。   “什么?”潘昊龙不解的看向他。   “她不是苏若云。”   宜图说完这句话,便立马转身朝楼下奔去。   其他人不明所以,只好赶紧跟上。   宜图只下了一层,来到306室的门口便急切的敲门,不管有没有人应,他又敲响了305室的门。   “你快把门打开。”   见到潘昊龙下来了,他连忙开口道。   “先撬哪扇?”潘昊龙问。   “306,不,先撬305。”宜图面色冷静道。   潘昊龙也不多问,一分钟后,305室的门被撬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窜入鼻腔。   宜图屏住呼吸,看着没有丝毫异常的室内,心脏跳动的很快,迟疑片刻还是踏了进去。   这是黄姣的家,但黄姣不在,她的儿子也不在。   垃圾堆满了角落,早已发臭发酸,主人依旧懒得处理。   推开主卧室的门,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小山一样高大的身躯,此时静静的躺在黄姣的床上,睡得很是安详。   “戚陶?”潘昊龙叫出了声,略带惊讶。   那人的眼皮动了动,但依旧没有醒过来。   直到宜图平静的喊了一声“苏若云”,那人才猛的睁开眼睛。   女人看到来人,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之色,反而十分冷静。   她坐起了身,冲宜图微微一笑,动作语气都和苏若云一般无二。   “钟先生,我又做了一个梦。”   “是么,你梦到了什么?”宜图不动声色的向前走了两步。   女人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惆怅,又带着一丝无奈,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程凯死了。”   宜图心里猛的一沉。 第148章   苏若云做了一个噩梦,惊醒时才发现她就躺在自家的床上。   屋内的窗帘被拉上,不见一丝光亮,凭白出了一身虚汗。   原来是假的么?   苏若云任然心有余悸,头脑昏沉的厉害,她下床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凉水喝下去大半,苏若云盯着玻璃杯发呆,噩梦在脑海里依旧挥之不去。   她梦见305室的那个女人吃掉了自己的儿子。   幼小的身躯被锋利无比的虫类肢体划开,露出柔软的内脏与肠子。   穿着泛黄蓝衬衫的可怕怪物,就趴在上面尽情的啃食。   苏若云吓傻了,尽管大脑一片空白,她还是认出了黄姣的那件衣服。   易小峰说的没错,他的妈妈真的是一只怪物。   苏若云后知后觉,刚想拔腿就跑,那趴在小孩尸体上的怪物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猛的抬起了头。   于是她便和一双泛着诡异蓝光的复眼对上,而复眼之下是尖锐可怖、沾满鲜血的口器,正缓缓的往下淌着腥腻的红。   随后苏若云被吓醒,噩梦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也许是最近身体状况百出,导致睡眠质量变的太差。   不管苏若云怎么睡,每天还是觉得很困很疲惫。   家里存放的零食,她也没胃口去吃,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依旧噩梦缠身。   这种情况维持了好一段时间,苏若云一直将原因归结为自己上夜班、走夜路容易撞鬼的缘故。   然而今天这个梦,太过清晰,清晰的好像不是梦,而是某种预兆。   苏若云的心脏跳了又跳,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梦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想着不能总是这样了,看来要抽空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在这之前,她还是需要睡眠,需要丧失意识的睡眠。   苏若云记得五楼那对年轻的夫夫,其中身为丈夫的阚星渊,好像就是一名医生。   尽管她不知道阚星渊到底是什么科的医生,但医生总归多多少少都是懂一点的。   苏若云想找阚星渊问问自己的情况,可考虑到两人并不是很熟,更何况她的职业又那么尴尬。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结果谁知道,当天下午苏若云下楼准备去药店买药,正巧碰见下楼倒垃圾的钟情。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尽管笑容很勉强。   那位看似很冷淡的钟先生,居然破天荒的走到了她跟前,好像有话要说。   苏若云愣了一下,等着那人开口,谁知那人只是微微蹙眉的看着自己,并不说话。   苏若云感到尴尬,只好先开口道:   “钟先生,你这几天没有上班呀?看见你好几次了。”   那人确实有着一张好看的皮囊,即使钟情不怎么瞧得上她,苏若云还是很高兴能和大老板说说话。   “我被停职了。”钟情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不知道么?”   苏若云愣了一下,她应该知道么?   苏若云没有看新闻的习惯,白天回家除了睡觉便是爬起来找吃的,也几乎没有任何社交。   “你要去哪?”那人又问道。   苏若云只好耐着性子说:   “我去药店买点安眠药,最近老是做噩梦,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她这话说完,那人看着她的眼眸闪过一丝错愕和古怪。   苏若云正不明所以,便见钟情热心的说道:   “你不用买了,我家里有,可以拿给你。”   苏若云有点受宠若惊,“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走吧。”男人扔掉垃圾,冲苏若云招招手,转身进了楼道。   有人愿意和她交好,苏若云心里其实挺开心的,但她仔细一想,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钟总,你家里也有人失眠么?”   “没有,怎么了?”钟情回答的有点不上心,好像在思索别的什么。   苏若云只好问道:   “那您家怎么会有安眠药呢?”   她这话一出,男人的脚步便立刻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   “我家先生拿回来的。”   提到他家那位,这人的声音明显带上了几分温柔和笑意。   苏若云还是头一次见,倒觉得有几分新奇,又有几分羡慕。   他们难道是真的情侣么?钟情可不像一名NPC啊。   苏若云暗自猜测,并不知道她拿到手的安眠药,是绝世好丈夫为自己的偷情妻子所准备的。   钟情把药给了她,只剩下小半盒了。   苏若云不好意思收,这家人明显也是要用的。   好似看出她的顾虑,钟情开口道:   “以后都用不到了,留着坏掉不如给你。虽然只剩下小半盒,但也有十天左右的量。”   话说到这种地步,苏若云也不好推脱,便伸手收下了。   她道完谢,刚准备离开,谁知钟情突然又开口说了一句。   “苏小姐,你不能再做噩梦了。”   苏若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彼时她并不知道钟情话中的意思,只是以为这人只是善意的关心她。   等到她终于意识到这话的含义时,绝大部分的噩梦都已经成为了真实。   苏若云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在楼道里见过易小峰了,那个小孩好似和自己的母亲已经达成了和解。   尽管这无疑是件好事,但那天做的噩梦总是在苏若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黄姣……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吧?还有那个小孩子。   苏若云心里感到阵阵不安,好像预兆要成真了一样。   终于,十四号的晚上,苏若云没忍住,还是决定下楼去找黄姣看看情况。   她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就以询问黄姣是否愿意入行为借口,瞧瞧孩子是否还活着。   即使真的无事发生,她也不会将场面弄的太尴尬。   一切都在苏若云的掌控之中,然而她下了楼才发现,事情并不在她猜测的两种情况里。   305室的门并没有关严实,留了一条细细的缝。   苏若云心脏跳了跳,心里猜测十之八九是易小峰那个孩子没注意。   她正想敲门提醒,突然屋内传来了小孩子凄厉的惨叫。   “妈妈!妈妈!我好疼!”   苏若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突突狂跳,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拉开了305室的房门。   屋内的情景呈现在眼前,苏若云呆站在原地良久。   和噩梦里差不多的是,易小峰小小的身躯好似被锋利的爪子挖开,柔软的内脏与肠子散落了一地。   而不同的是,站在他脚边的女人,并没有变成一只怪物。   黄姣穿着那件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蓝色衬衫,蜡黄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身后巨大透明的彩翼,不断散下夺目瑰丽的光粉。   这些光粉好似有意识的落在了易小峰的伤口上,试图起到一点作用。   然而人不能死而复生,易小峰是真的死了。   “不是我做的。”黄姣对苏若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是孩子的母亲,尽管只是一个可笑的角色而已。   易小峰痛恨自己的母亲,甚至恶语相对,但黄姣并没有心狠到要杀子的地步。   因为在黄姣情绪影响她之前,身上的异变便先一步使她恢复了记忆。   真正的黄姣会杀子,而身为玩家的黄姣,她并没有让游戏得逞。   彩翼落下来的光粉具有安抚、引诱人心的功效,某种程度上也能缓解疼痛。   易小峰在她的引导下,早就变得很乖了。   如果没有意外,她会成为第一个逃过千相判罪的玩家。   但偏偏意外的是,现在孩子突然暴毙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她竟然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而更令人不安的,还是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苏若云。   黄姣想要解释,但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的将身后的彩翼收了起来。   这时,苏若云才如梦初醒般,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知道……”   “不是你做的。”   杀了易小峰的人,原来就是她自己。   ---------------   苏若云拖着沉重的身体下了床,戚陶的身体其实挺好,就是用起来有点不不习惯。   她没有解释自己刚刚做的噩梦,而是对宜图笑了一下,说起了另一件事。   “戚陶喜欢我的长相和身体,所以她趁我昏睡的时候,和我交换了身体。”   “她想取悦程凯,但谁知道程凯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戚陶拥有任意置换事物的本领,不受时间、空间、领域的限制。   她以虚心求问减肥的好办法,一连几天都来找苏若云,表现的很和善。   以至于苏若云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甚至有一天留她在家里吃中饭,安眠药也放在了桌子上。   戚陶就趁着她去厨房的功夫,给她下了药。   她偷换了苏若云的身体,一心想要完成牌场的强制任务。   并没有意识到,苏若云那时的状态已经很差了。   直到身体换好之后,戚陶才隐隐约约的察觉到,苏若云好像怀孕了。   她身为陪酒小姐,必然是少不了出去做些不干净勾当的事情。   即使成为苏若云的玩家不可能干出这种事,但在游戏开始之前,苏若云就已经是怀孕状态了。   戚陶有点烦躁,抱着只要完成任务就换回来的想法,她决定先忍一忍。   然而谁知道,这一忍就出了事。   戚陶想当程凯的女朋友,但程凯在点头之前,需要她先答应他一件事。   程凯是一个美术生,他并不是真的喜欢苏若云这样的肉体,仅仅是被她的皮囊所吸引。   所以他要戚陶当他的人体模特,画完这幅画,他们就会在一起。   戚陶没多想,毕竟她可以置换任何事物,大不了金蝉脱壳,自保完全足矣。   于是为了完成任务,她便答应了。   苏若云想到这,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其实程凯之前找过我,说要买我一晚上。”   “苏若云是个有钱就赚的好姑娘,更何况这次的对象还是个一表人才的大学生。”   “她不可能不赚钱,但是她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程凯。”   苏若云叹了一口气,“戚陶不知道啊,她蠢的可怜。”   宜图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苏若云的叙述。   尽管这些事,他在看见苏若云的刹那,便已经全部了然于胸了。   苏若云拒绝程凯的原因,无非是她觉得这人在羞辱她。   虽然她是个卖肉的陪酒女,但最起码做人的底线和尊严是有的。   而程凯愿意大几千买她一晚上,提出的条件却足够变态。   他要苏若云在房间里和别的男人做爱,而他则要全程旁看。   苏若云听后,整个人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而程凯却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艺术与奉献。   他死死的抓住苏若云的手,问她是否听说过婆须密多菩萨,化淫女以度众生的大菩萨。   那时的程凯目光偏执,且透着几分疯狂。   苏若云怕的要死,想也没想当即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她不管什么艺术,也不知道什么菩萨,只晓得这事有违人理道德。   尽管经历了这一遭,程凯却并没有放弃。   苏若云是他最满意最符合菩萨相的一个,他不愿意将就,便偷偷跟踪苏若云。   直到游戏开始,身为程凯的玩家却意外的有了其他的收获。   戚陶是一块白送上门的肥肉,程凯够阴也够狠,他没和戚陶全说。   等到戚陶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即使她能置换身体,却万万没想到程凯的使徒,是一张囚徒牌。   它可以囚禁任何玩家的道具,甚至是NPC或玩家的行动。   戚陶置换不了身体,她被困在了程凯的房间里,满脸泪水的等待着悲惨的命运。   尽管她苦苦哀求,程凯也温柔的替他擦去泪水,青年依旧冷血的可怕。   他说,现在如此好骗的蠢货不多了。   戚陶听罢,当即放声嚎啕大哭。   她是蠢,但归根结底还是戚陶这一角色对程凯的爱,致使她放松警惕,甚至毫无防备。   程凯找来玷污戚陶的人,不是什么陌生人,就是住在苏若云隔壁的那个猥琐大叔。   男人早就对苏若云垂涎三尺,奈何他没什么钱,一听程凯说可以免费搞一晚,当即兴冲冲的就过去了。   到了那一刻,戚陶是真的心如死灰,绝望与恶心感,致使她吐了猥琐大叔一身。   事后,大叔心满意足的提上裤子走了。   程凯在一旁笑了笑,他说你还是不像苏若云,倒像一只受刑的母猪。   他要的是甘愿身为淫女、普度世人的菩萨,而不是一个在床上不断抽搐的婊子。   那时的戚陶已经彻底流干了眼泪,她让程凯最好杀了她。   否则只要她活下来,就一定不会放过程凯,她的配偶也绝不会放过他。   程凯愣了一下,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一个蠢的要死的玩家,即使有配偶又如何。   不过程凯还是虚心接受了她的建议,他没能画成菩萨像,也没让戚陶活着离开。   “戚陶算是替我受苦了。”苏若云眼里满是复杂。   如果不是戚陶为了完成任务太过主动,吸引了程凯的注意,这才当了那只替罪羊。   否则,被吊在天花板上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原本这些事她是不知道的,直到黄姣和她说了程凯的所作所为,苏若云整个人都受到了冲击。   她拿过放在枕边的药瓶,晃了晃,里面还剩下不少。   “抱歉啊钟先生,这些药我用不到了。”苏若云将安眠药递给了宜图。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伸手接过。   苏若云的本领是让梦魇成真,在她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梦境是凌乱没有规律的。   因为它的主人不会引导,也不会正确的使用它。   这才导致楼里频繁出现怪事,比如那只巨型玩偶兔,又或是苏若云见到的那个长着狗脸的女人。   现在苏若云完全掌控了梦境的使用方式,再也不需要安眠药来抑制自己。   如果她愿意,短短几秒就能进入梦境。   在梦里,除了她自己,她是梦里所有生物的主宰。   她要谁死,谁就必须死。   这也是为什么红区频繁发生死亡事件的原因,那些人都是骚扰过苏若云的客人。   而现在,苏若云又杀了残害戚陶的程凯,只是为了让自己高兴。   毫无疑问,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狠角色。   宜图冲她笑了一下,尽管笑意没达到眼底。   “也许之后会有用。”   他将那瓶药随手揣进了口袋里,苏若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没再说什么。   她又将目光落在了站在宜图身旁的男人身上,瞧见了那明晃晃的红色标志,又看着那站在一起举止亲密的两人,心里顿时了然。   没想到钟情居然会是红心queen,缘分啊。   宜图自然知道她认出了自己,他也不打算隐瞒,认出便认出了。   即使这样,也没人会想到他身边站着的人是黑桃King。   而苏若云的身份,宜图心里也有了底。   能将梦境变为真实的玩家,赌徒排行榜上就有一位。   排名在前一百的满级玩家季蕾,外号别称噩梦女神。   原本宜图还想拉着江寒屿去隔壁看看,程凯是怎么死的。   谁知这时,黄姣从外面推门而入,她没管自己家里怎么突然多了人,而是神情急切的喊道:   “你们快去外面看看!”   “怎么了?”噩梦下意识问道。   黄姣看了她一眼,“九楼在下沉!”   “什么?”潘昊龙愣住了。   所有人想也没想的就往楼下跑,然而楼道的出口早就沉进了底下,一丝缝隙都不剩。   楼沉的太快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拖着整栋楼往下拽。   所以黄姣刚进楼道,还没来得及出去,楼房已经瞬间没入了地底,她只能慌忙的往上爬。   此时此刻,所有玩家都没有更多的话,速度极快的往楼顶上爬。   只要在楼彻底沉下去之后破窗出去,他们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然而到底是来不及了,楼沉的太快了,以至于他们来不及跳窗,下一秒眼前便被土壤所掩盖。   “施雁到底向千相神许下了什么愿望?”   宜图停在了自己的家门口,他抓着江寒屿的手,费力的问道。   空气开始变得稀缺,呼吸也逐渐困难。   没有人能回答他,除了他自己隐约猜到了一点,当即脸色微微一变。 第149章   九楼彻底的没入了地下,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在众人不断挤压过的肺里,变得更加稀少。   楼道里的玻璃窗早已因为巨大的压力而破裂,湿软的泥土也随之涌了进来,试图填满任何空隙。   楼里仅存的六人更是被困在五楼,寸步难行。   “你们快想想办法!”   由于长时间的缺氧,唐修平的面部涨红一片,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然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苏若云看了他一眼,好半天才轻声道: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楼还在往地底下沉,速度非常快,以至于让人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恶心感。   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沉到哪里,又或许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恐惧的未知与强烈的压迫感,导致所有人的心情都异常的沉重。   ”一定是千相神搞的鬼。”潘昊龙喘着粗气,双眼通红,眼球更是向外突出的厉害。   黄姣没说话,但她身后类似飞蛾般的彩色翅膀却冒了出来,不断掉落着光粉。   这些光粉落在她的身上便拉出细密的丝线,很快就在她的身上缠绕出薄薄的一层。   潘昊龙几人还不明所以,但宜图和苏若云却知道,为了自保,黄姣要在原地成茧了。   也不知道黄姣身上散下来的光粉到底有何作用,但她既然敢在这里结茧,那么应该是能形成独立空间的。   苏若云的眼里闪过一丝羡慕,黄姣还能有自保的余地,而他们剩下的几人却只能苟延残喘。   就没有人能想到出去的办法么?   苏若云下意识的看向了宜图,身为王座玩家的红心queen无疑是智慧的化身。   她想起了那场峰回路转的联动赛,心里莫名觉得他们应当不会有事。   然而那人迟迟没有表态,又让苏若云心里平添了几分不安。   宜图被江寒屿搂抱在怀里,两人的下半身都在泥土下,强烈的失重感加持下,抬腿都异常艰难。   楼还在下坠,直到所有人眼前发黑发暗,即将晕死过去的时候,这一栋楼终于停了下来。   “到了么?”宜图握着江寒屿的手都有点发麻,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动了动。   男人点点头,试着将身体从泥土里拔出来。   宜图在一旁撑着他,江寒屿力气大,好像并没有受到缺氧的折磨,很快就从泥土里抽出了身。   他回头去接宜图,将人直接抱了出来。   其他人见状,嘴巴微张,下意识抬起了手,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寒屿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去救谁,而是手里变出了一把精致漂亮的手枪。   宜图瞧那小东西眼熟,没忍住冲男人笑了一下。   江寒屿见他笑的煞是好看,没忍住想要去摸宜图的脸。   但手只抬起一半便停在了空中,因为手上全是泥,他不想弄脏宜图白净的小脸蛋。   宜图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也抬手回握住了他,随后让开了身。   江寒屿将其搂在怀里,心里满足的不行。   拥有一个不用说就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默契伴侣,这种感觉实在是好得上头。   江寒屿将手枪对准两人身后的房门,雪花形状的子弹打中房门的瞬间,便迅速冻结成冰。   江寒屿没怎么用力,敲一下便彻底碎掉,化了一地的水。   新鲜空气涌出来的刹那,众人才终于重新活了过来。   几人恢复了力气,便互帮互助的将对方从泥土里拔出来,搀扶着进了屋内。   苏若云被唐修平拉了出来,嫌弃的甩了甩手上的泥土。   她正打算进入客厅,却瞥见黄姣被包裹在蚕蛹里若隐若现的脸庞。   苏若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叫来潘昊龙,两人将巨大的蚕蛹抬进了室内。   “我们现在到底在哪?”   唐修平忍受不了的将沾满泥土的上衣脱掉,要不是有女士在,他更想脱掉下面的牛仔裤,已经快要在泥里泡烂掉了。   站在窗前向外看的宜图没说话,苏若云下意识的走过去。   窗户外不再是漆黑窒息的土壤岩石层,而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腥红。   腥红像是炙热滚烫的岩浆,散发出恐怖的温度,以至于上方的空间肉眼可见的扭曲虚无。   绝对寂静的领域见不到任何生物,又诡异的太过古怪,苏若云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楼栋里爬了出来。   当她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时,嘴唇止不住的一颤。   那是一个浑身雪白完全赤裸的男人,他的身材很是匀称,甚至接近完美比例。   如果忽略掉硬生生长在他脊椎后面的庞大畸形,不难想象他会有一张十分英俊的脸。   然而这个男人没有脸,他的脸有太多张了,以至于全部长在了身后那一团不断蠕动的雪白肿瘤里。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在硕大的肿瘤里翻滚扭曲,或是大笑或是哭泣,每一张脸有属于自己的情绪。   没有丝毫意外,宜图在那里看见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沈昕的愤怒不甘,戚陶的死灰和绝望,苏若云的讥讽与不屑,阚星渊的漠然绝情……   太多张面孔,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他们只能看着男人拖着身后的巨大肿瘤向前走,像是感知不到任何重量一般。   走出十米左右的距离后,男人停下了脚步。   他微微偏过头,伸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脊椎。   他仰着没有任何五官的脸,费劲的将手伸进那团雪白肿瘤里,好似在寻找摸索着什么。   宜图微微蹙眉,他知道千相是在找施雁。   然而到底是脸太多了,男人没有了耐心,即使他没有脸,但依旧能想象到他狰狞的模样。   烦躁之下,男人将长在自己脊椎上的肿瘤猛的撕裂开来,无数张脸在其中尖叫扭曲。   然而他却丝毫不在乎,神情越加疯狂的将其撕烂,直至雪白的肿瘤几乎快要将他包裹在其中。   一具年轻漂亮的女性躯体终于从肿瘤中爬了出来,不是施老太的脸,而是施雁的脸。   施雁有着一双漂亮的杏眸,即使年老色衰成为施老太后,她的眼里依旧有着震撼人心的光芒。   二十七岁之前,是她丈夫给予了幸福的光,二十七岁之后,是再重逢的执念谋生的光。   施老太死了,但施雁却重新活了过来。   她刚一出现,腥红的地面突然开始扭曲变形,一只苍白的人手率先伸了出来,随后是沾满鲜血的头颅。   一张硬朗的男人脸挣扎着露出了地面,他看向不远处的施雁,张了张嘴巴却叫不出施雁的名字。   而施雁却在看见男人的瞬间,已是满脸泪水。   她不管地面的灼烧,不顾腥红烫坏了她刚刚获得新生的皮肉,发了疯的朝身在地狱中的男人冲去。   “沈庄!”   施雁呼唤着丈夫的名字,眼里是再重逢之后的激动与喜悦。   她飞身扑向了身在地狱里的丈夫,紧紧攥住男人的手,去抱住那张深爱着的硬朗的脸。   施雁的泪落在了丈夫的脖颈里,失而复得的喜悦太过,以至于她浑然不知怀里之人的变化。   她颤抖着唇亲吻男人的额头,无限温柔道:   “沈哥,我来带你回家了。”   她真的等得太久太久了,足足三十年,熬过一万多个孤枕难眠的夜晚,用尽余生去布置一场没有回头路的局。   只为再次与沈庄相见。   施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然而她怀抱里的人脸却逐渐扭曲,发出无声痛苦的嘶吼。   宜图看着沈庄的脸骤然变成血色,皮肉褪去之后是可怖的红色骷髅。   沈庄早就死了,他即身在地狱,怎么可能还会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魔鬼喜欢欺骗与伪装,它不是沈庄,却骗过了施雁的眼。   等到女人发现这一变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红色魔鬼的利爪早已深深的插进施雁的后胸,一片血肉模糊,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但很快便重新恢复了温柔,一丝愁情一声轻叹,施雁义无反顾的伸手抱住了身处于地狱中的魔鬼。   不过是眨眼之间,施雁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然而腥红地面下却涌出来无数只红色魔鬼,它们尖叫疯狂的互相争夺刚到手的新鲜肉体。   而被施雁称为沈庄的那只,也很悲哀的是其中一员。   苏若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神情复杂无比。   “她的丈夫早就不是人了。”   没有人接她的话,除了施雁她自己,谁都明白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施雁以为只要自己下到地狱,就能找回曾经深爱自己的丈夫,为此不惜布局多年,亲自供养千相,为的就是能从地狱里带回沈庄。   然而事实上,只有宜图一人知道,施雁从来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她向千相许下的愿望仅仅是打开一扇地狱的大门,而非带回沈庄。   因为她知道沈庄不会回来了,她早就知道沈庄不可能再回到她的身边了。   而她还是费尽周折来到了地狱,为了陪伴变成魔鬼的丈夫,也是为了替自己赎罪。   沈昕告诉宜图关于施雁的那段往事,其实真相并非如此。   杀害养女的人并不是被枪毙了的沈庄,而是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施雁。   养女对丈夫畸形的爱与占有欲,导致施雁越来越无法容忍。   施雁想将养女送走,沈庄自然没有意见,解开心结的两人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施雁想将事情办的体贴一些,不然总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没有想好孩子的归处,两人只能再等等,谁知道这一等,就出了事。   养女知道了自己又将被送走的命运,愤怒与恨意导致她强烈的报复心。   她开始在镇子上四处传播谣言,甚至故意去找一些小男孩或者自己在身上制造一些暧昧痕迹,仅仅是为了嫁祸给沈庄。   施雁知道这件事后,多次找养女谈话,然而这个长相漂亮的小女孩却软硬不吃。   甚至还反过来威胁施雁,她要沈庄做她的父亲,却不允许施雁成为她的母亲。   如果施雁还想将她送走,,还想夺走她的父亲,那么她就彻底毁了这个家。   施雁从来没想过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心思会如此歹毒。   愤怒在胸腔里燃烧的厉害,看着洋洋得意一幅丑恶嘴脸的养女,一瞬间施雁被欲望所支配,下意识的提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   养女是她杀的,但背罪的人却是沈庄。   沈庄被枪毙的那一天,施雁彻底哭晕死在家里。   于是,从丈夫离开人世的那天起,施雁就没有停止过再相见的想法。   现在,她见到了,只不过代价实在是大的可怕。   施雁被魔鬼们拖下地狱,而千相也完成了属于它的承诺。   雪白的肿瘤在施雁死后,便开始不断蠕动,直至彻底包裹住健美的男人。   无数张人脸都妄想成为千相的脸,但没有一张成功贴合。   往往一张贴上去,下一张便紧紧覆盖于其上。   这样的场景看的人止不住皱眉,而他们的重点却不在千相的脸上,而是雪白肿瘤的身下。   那是一道泛着白光的门,与门牌十分类似,但门内却分明倒映着芊芊小区里的景象。   这不是通往现实世界的门,却是通往牌场的门。   而他们想要回到现实,就必须先回到牌场里。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唐修平忍不住大喊,“它就要走了!”   千相想要离开地狱,自然不可能去管他们的死活。   它以人类情感为食,却对鲜活的血肉没有丝毫兴趣。   拖着整栋楼下地狱,也仅仅是为了方便顺手为之。   此时此刻它要走,众人的脸色当即一变。   唐修平从身后抽出一根泛着银光的蛇鞭,想也没想的就跳下五楼,俯身朝千相冲去。   他们都知道,如果地狱大门就此关闭,被困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整栋楼已经控制不住在往腥红里下沉,而腥红血海里却是无数只根本杀不死的红色魔鬼。   如果不想结局像施雁那样,他们就必须跟着千相一起离开地狱。   然而千相并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东西,唐修平的银鞭试图将千相拖离地狱之门。   然而鞭子在接触到千相本体的瞬间,就被肉瘤融进了体内。   那里面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鞭子不放一样。   唐修平眼里闪过一丝惊骇,刚想松手,以免被那东西拽入其中。   然而他的反应足够快,但还是有些迟了。   雪白的肉瘤突然胀大了无数倍,几乎快有三层楼房那么高。   无数的胳膊与腿从中增生,瞬间就涌到了唐修平的面前,根本来不及躲避,刹那就被包裹吞并。   唐修平发出恐惧的惨叫,仅剩的唯一头颅露在外面,却连求救的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肉瘤没过了他的嘴巴,又没过了绝望至极的眼睛,直至最后一根发丝也消失不见。   苏若云呆住了,下意识失声道:   “不!”   她的这一声并不是惊讶于唐修平的死,而是因为地狱之门的消失。   由于唐修平的突然出现,那一大坨的东西明显受到了惊吓,它居然将身下的那扇门收了起来。   整栋楼一直都在下沉,腥红血海早已没过了四楼,眼见着他们也要跟着沉下去。   潘昊龙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随后身手矫健的抓着窗沿,往楼顶上攀爬。   苏若云没有办法,咬咬牙也跟着爬了上去。   她没有道具,并不能腾空而起,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神情格外的慌张。   而她身后的那对夫夫,到显得淡定从容许多。   宜图的目光还落在千相神的身上,通往牌场的门一定还在,只不过是被千相故意藏起来罢了。   江寒屿将人搂到怀里,为了让人回神,伸手捏了捏宜图后颈的软肉。   宜图吃痛的瞪了他一眼,男人没忍住去亲他的脸颊,声音充满笑意。   “走吧。”   宜图点点头,江寒屿搂着他的细腰将人带离了下沉的建筑。   两人静静的停在半空,向下凝视,宛如不可一世的神祗。   苏若云略显吃惊,尽管她知道钟情就是红皇后,实力很强。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身为红皇后配偶的那人,看上去实力竟然也不弱。   红皇后并没有腾空的本领,真正拥有腾空本领的人是他的配偶。   苏若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她轻咬着唇,看向身旁的潘昊龙。   “楼马上就要下沉了,我们该怎么办?”   潘昊龙看了她一眼,平静道:   “我可没有办法保你。”   苏若云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只是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潘昊龙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而是打断道:   “下面的那玩意儿可是只小神。”   “什么?”苏若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潘昊龙知道她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事实上他也没有经历过,仅仅是听说。   毕竟能从伪神牌场里走出来的人,都是站在A字塔上的顶级玩家。   潘昊龙苦笑一声,“我们算是走大运了。”   伪神级的牌场本质上强度,并不会高于系统给它的定级。   但前提必须是,玩家们没有触发伪神复活的必须条件。   然而他们过于自大的后果就是,小神千相被施雁成功复活,他们更是被其拖进不属于牌场的空间。   一旦神明成功复活,这座牌场便不再是九级牌场,而是伪神级牌场。   这样的事实,作为游戏老手的江寒屿,在一进入另类空间时,就已经发现了。   但那时说什么都晚了,除非弑神,否则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江寒屿看着下方的千相,眼神变得冰冷。   十条金色梵文悄无声息的在他的身上浮现,默默环绕着两人。   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是弑神而已。 第150章   当最后一点立足之地也被腥红血海所吞没,苏若云下意识的抱住黄姣那枚悬浮于血海之上巨大的彩色蚕茧。   而潘昊龙的右手旁却突然浮现出一柄雪冠权杖,镶嵌在权杖正中间的冰蓝宝石,宛如寒冬女神第三眼,散发出夺目璀璨的光芒。   女神之眼好似在酝酿着一场极寒的风暴,以至于雪花不断从杖身溢出,又快速被血海所消融。   这件武器一出,苏若云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萧裕,怎么会是你?!”   雪神之子萧裕,同样也是排行榜前一百的玩家,为人低调,实力却很强横。   和身为噩梦的季蕾不同,萧裕不属于任何战队,也从来不参与王座玩家之间的竞争。   除了独自享受牌场游戏之外,萧裕不喜结交朋友,更像是是一匹独来独往的孤狼。   而季蕾之所以认识他,也是因为两人在这座牌场之前,就已经撞车过一次。   很显然,萧裕早就认出了她,但却丝毫不点破。   大抵是没有相认的必要,自身实力足够强,萧裕并不在乎这座牌场里是否有熟人。   然而现在,萧裕看了一眼趴在蚕茧上的季蕾,却转头朝半空中那两人喊道:   “雪域只能维持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之前,必须让它打开大门!”   萧裕说完,便手持雪冠权杖重重的砸在了腥红血海上。   不过是刹那,寒冬女神的第三眼迸发出极昼般的光芒。   以萧裕一人为中心,血海之上迅速冻结成冰,绵延无边,已是寒冬将至。   血海被厚冰封存,上空不断飘落着鹅毛大雪,落在宜图的脸庞、睫毛上,很冷也很凉。   江寒屿抱着他缓缓的落地,不一会儿两人便白了头。   雪域的形成,仅仅只能维持住一刻钟的时间。   即使脚下的冰层结得再厚,宜图依旧听到了“滋滋”融化的声响。   血海之下的魔鬼们,也正在疯狂的敲击着冰底。   宜图没管脚底下恐怖惊悚的画面,只是放眼看向不远处胀大到离谱的千相神。   雪白的肿瘤几乎快要三四层楼房那么高,无数张潘腾的脸,无数条长出来的躯干与肢体。   它们混作一团,已经完全瞧不出最开始见到的男人。   宜图心里缓缓一沉,或许这才是千相的真面目。   漫天飞舞的雪花对玩家们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过低的温度使人行动迟缓又僵硬。   这也是萧裕没有办法选择的事,毕竟雪域的极寒效果是无差别的作用在任何玩家与NPC身上。   除了他本人之外,所有人的身上很快便结上了一层冰霜。   而他们最希望受到影响的千相神,此时此刻雪白的身子几乎与雪域融为一体。   宜图转头与江寒屿对视一眼,随后江寒屿抓住身上金色梵文中的一条,瞬间化为一把璨白夺目的剑,名为希望。   另一边,宜图将神念对准不远处的怪物,尝试控制千相。   江寒屿一跃而起,速度之快几乎快要看不清人影,而他手持的希望之剑更是在半空斩断了飘落而下的雪花。   即使如此,这样一把名剑却没能伤到千相一丝一毫。   雪白的肿瘤没有动一步,它不断生长的肢体像无尽延伸的橡皮泥一样,将希望之剑紧紧包裹于其中。   江寒屿面色一凛,剑身已经难以拔出半寸,当即溃散成金色的梵文,颜色暗淡的重新回到了主人的身边。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皆是面色一变。   要知道希望之剑是战神奥特利专门用来斩杀弑神的名剑,虽赐名希望,其实却是用于击垮众神希望的利器。   这样的一把剑,居然伤不了千相分毫。   “这东西根本就没有正常的痛觉与感知。”   宜图颤抖着身子,缓慢的朝江寒屿所在的方向走去。   神念捕捉不到千相的意识,他每探出一点,就如同一滴水投入大海那般捉不到踪迹。   太无力了。   这种抓不到敌人丝毫弱点的感觉,无疑是最致命的恐惧。   而经过刚刚江寒屿的试探,雪域的极寒作用对千相来说,根本没有作用。   千相没有正常的痛觉,即使再冷再疼,也不会限制它的行动力,除非它在原地被冻成一个硕大的冰块。   宜图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这简直是他做过最坏的预测。   没有痛觉和感知,则意味着他身上所拥有的牌,几乎全部成为了废牌。   而身为黑桃King的江寒屿又何尝不是第一次感到吃力,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却在千相的面前渺小的可怜。   雪域的寒雪在宜图的睫毛上凝成了一层霜,染白了江寒屿乌黑的发。   “凡人如何能与神明比肩?”江寒屿的嘴角扯出一抹讥笑。   宜图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自己的配偶。   男人话音刚落的刹那,只见十条梵文瞬间化为枷锁牢牢的锁住了身在其中的江寒屿。   即是沉重的枷锁,亦是无上荣耀的加冕。   金色梵文窜入了他的体内,又游走于他的皮肤之上,化为眉心之间的古老符号。   江寒屿的双手举起,身后巨大恐怖的剑阵虚象逐渐由虚转实。   男人金色的眼眸看不出丝毫情绪,神情漠然的像是至高无上的战神。   随着他双手的放下,身后早已凝聚了成千上万把利剑,不过眨眼之间,如同风暴般席卷而至。   冰面上一片狼藉,一片雪花刚刚落下,便被剑影削烂湮灭。   而身处利剑风暴里的千相,更是穿不出来一丝一毫的声音。   宜图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捏紧,他看着无数张脸在千相的身上闪过,很快又被利剑绞毁。   千相生成脸的速度,远远快不过利剑挥舞而下的速度。   眼见着千相快要溃烂,无法再长出新的面孔,众人顿时面露喜色。   它庞大的身躯也被一剑又一剑削烂成泥,掩瞒在茫茫白雪之下。   当万剑风暴逐渐平息后,千相便只剩下正常人类大小的那一团。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那小小的一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成型,它长出了脊椎长出了脑袋,随后形成了四肢。   最后,一具完美健硕的男性身躯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而这一次,千相为自己挑了一张十分满意的脸。   冷峻的眉峰,高挑的鼻梁,以及紧抿的薄唇,无一不是宜图最为熟悉的。   那是阚星渊的脸,也是此时此刻江寒屿的脸。   宜图心里一颤,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个事实。   千相神是不可能被杀死的,它以众生面相为神。   即使江寒屿杀死了它千万张面孔,千相依旧不死不灭。   因为他们五人还活着,只要有人活着,千相就会一直存于无敌状态。   而现在,千相复却制了江寒屿的面孔,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宜图心里顿时形成了一个荒谬的答案。   季蕾与萧裕脸上皆是错愕的表情,千相复制了阚星渊的脸?   它到底要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们,只有宜图知道,千相复制的不仅仅是江寒屿的脸,还有江寒屿的所有本领。   当男人面色阴沉的再次抽剑出手后,那与他拥有着一模一样脸的千相也抽出了一把相同的剑。   两人的身影在雪地上打的不可开交,一时之间难以分清谁是谁。   宜图的脸难看异常,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江寒屿不可能打得过千相,因为此时此刻的千相就是他本身。   即使强大如他,也不可能完全战胜自己。   尤其是,一个知道自己所有想法的千相。   宜图的目光落在自家配偶身上,江寒屿的身影敏捷迅速,看上去丝毫不受极寒的影响。   但他知道,这都只是暂时的。   江寒屿终归是人,他的体力再好,也终究会有透支的时候。   他不可能打过身为伪神、不受丝毫体力限制的千相,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上。   这不公平!宜图咬了咬已经冻到发麻的唇。   他抹掉脸上的寒霜,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朝萧裕两人走去。   萧裕还好,并不受雪域极寒的影响。   而他身后的季蕾就惨了很多,再厚的脂肪也抵挡不住寒冷的入侵,整个人缩成一团,就快要成为第二个白色蚕蛹。   “还有七分钟,雪域的时间就要到了。”   萧裕看向宜图,语气透着几分焦虑。   此时此刻他们虽然受着风雪的苦,但到底不用对付血海里数也数不尽的魔物。   如果脚下的冰层化开,那么他们自保都难,更别提对付什么千相神了。   “七分钟……”宜图轻声道:“足够了。”   “什么?”萧裕愣了一下。   宜图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随后朝季蕾身边的彩色蚕茧走去。   神念释放出去后,很快就捕捉到了黄姣已然沉睡的意识。   女人从睡梦中醒来,脸上还带着几分懵懂的迷茫。   彩色的翅膀轻而易举的将蚕茧划破,黄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当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你……”   宜图回头看了一眼江寒屿,并没有给黄姣询问的机会,快速开口道:   “你有保护苏若云在睡梦中不被冻死的能力,对么?”   黄姣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点头。   她翅膀上的彩粉具有缓解疼痛的作用,也能起到降低伤害的效果。   季蕾被冻的意识都快转不过来了,脑袋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本能的抬了一下头,却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直到黄姣身上的彩粉缓缓落下,极寒驱散了不少,她才缓过劲来。   “妈的,萧裕你的雪域是真的会冻死人的!”   季蕾忍不住抱怨,她还没别千相搞死,就先一步被自己人搞死了。   萧裕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没说话。   而宜图直接走到她的跟前,向她伸出冻得通红的手。   季蕾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男人的手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白色药片,身为苏若云的她并不陌生,那是一片安眠药。   “吃掉,我要进入你的梦境。”宜图面色平静的说道。   季蕾彻底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看向黄姣。   两人对视的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忌惮。   她终于明白这人为什么会醒,是红心皇后进入了黄姣的意识,硬生生将其唤醒过来的。   季蕾心情复杂到了极致,想了想,便拿过那片药塞嘴里吞下。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苏若云几乎不可能入眠。   谁也没想到宜图之前随后说的那句“会有用”的话,居然变成了真的。   在季蕾刻意的酝酿困意下,安眠药发挥出了作用,三分钟后,季蕾入睡。   宜图释放神念,紧跟着进入了她的梦境。   既然江寒屿不可能战胜现在的自己,那被赋予新的意义的黑桃King呢?   宜图正是利用季蕾美梦成真的本领,试图赋予江寒屿真正比肩神明的力量。   这是千相不可能复制,也无法复制的无解一环。   季蕾的梦境是漆黑一片,而在宜图的意识控制下,她的脑海里逐渐形成画面。   而梦境之外,江寒屿的动作越来越吃力,逐渐吃不消千相不间断的攻击。   那种被对方猜中所有心思的无力感,让人恼火又无可奈何。   因为千相就是他本身,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战胜自己。   然而江寒屿却依旧和它纠缠在一处,很显然,他在拖延时间。   他在给宜图拖延时间。   或许他抽不出空隙去揣测千相神的弱点与破绽,但他的配偶一定可以。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比他弱,宜图依赖于他,而他何尝不是在依赖着宜图。   眼见着千相的剑几次都差点刺进他的胸膛,江寒屿堪堪躲过,止不住的喘着粗气。   他死死的盯着面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千相,好斗争强的欲望越发的燃烧。   而这时,他突然感觉胸口莫名的发烫发热,一股恐怖强大的力量猛涌向四肢。   一瞬间,江寒屿的双眸爆发璀璨的金光,他没有怎么使劲,却腾空一跃而起。   那种无穷无尽的力量让江寒屿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即世间的主宰,举手投足之间便能毁灭星辰。   然而事实上,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当他凝视着下方的千相,仅仅微微抬手之间,空间瞬间扭曲,冰层飞快消融。   而那与他有着一模一样脸的人,眨眼间便从中炸裂开来。   竟然无法承受他这一眼的凝视。   江寒屿心里闪过一丝诧异,但他转头试图寻找自己的配偶,看到那一幕后,顿时心里了然。   即使他为主宰,千相依旧没有死,只是重新变成了雪白的一团,但他的脸却从千相的身上消失了。   “星渊,它的本体还没有出现!”   听到这一声熟悉的呼唤,江寒屿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踉踉跄跄向自己跑来的配偶。   当即想要下去拥抱他,然而他的这一眼凝视,却让宜图当即跪倒在地。   “别看我。”宜图被刺激的眼泪水都流了下来,混着鲜红的鼻血一起。   他为了省事,直接在苏若云的梦境里赋予了江寒屿比肩太阳的神力。   这就导致,凡人根本无法直视太阳耀眼的光辉。   江寒屿这一眼,差点把他直接送走。   男人也是后知后觉,心有余悸,感到阵阵后怕。   当即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千相的身上,强烈的压迫直视下,千相开始痛苦的翻腾。   它不再凝聚成一团,而是疯狂的向外分化,试图掩人耳目。   眼见着雪白的肿瘤向外吐出来越来越多的分身,这些人有的长了脸,有的却没有。   宜图不敢耽误正事,连忙爬起来摸了一把眼泪,试图去辨认哪一个才是千相的本体。   然而越来越多的分身向外逃跑,他们却压根不知道千相神真正的容貌。   宜图眉头紧皱,看着那些分身顶着苏若云的脸、潘昊龙的脸……无数张熟悉的脸逃亡。   “到底哪一个才是千相神!”萧裕急的大喊。   他们脚下的冰层已经开始融化,逐渐能看到魔鬼们扭曲的脸。   江寒屿也是面色阴沉,如果可以,他确实能杀死千相神的分身。   但只要不是千相的本体,杀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眼见着那些分身一个个跳下融化了冰层的血海,逃脱生天。   所有人的心里都急得不行,直到雪白肉瘤吐出一个顶着钟情长相的分身时,宜图浑身一震。   他来不及整理措辞,连忙冲上空的男人大喊道:   “快!快抓住我!”   江寒屿一愣,下意识想要回头去看自己的配偶,却瞥见了下方那与钟情一模一样脸的分身。   当即他心下了然,不过是抬手的瞬间,那顶着钟情脸的分身就被无形的手抓住攥死。   与宜图一模一样脸的人表情很痛苦,但硬是扛着恐怖的力量撑了好一会儿。   直到江寒屿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它才终于受不了的发出凄惨的叫声,身下当即浮现出一道白门。   那是通往牌场的大门。   宜图悄悄松了一口气,转头朝萧裕几人喊了一声:   “还不快走!”   萧裕几人脸上露出狂喜,想也没想就冲进白门中。   冰层已经彻底融化,宜图在江寒屿的故意帮助下,很轻松的就被送到了门口。   他安全离开之后,男人才松开垂死挣扎的千相,转身没入白门。 第151章   【总剧情推进度为87.4%,门牌已刷新,恭喜各位玩家通过成功!】   【请玩家在牌场关闭之前尽快撤离,牌场关闭倒计时:360分钟……】   重新回到牌场,宜图的游戏面板第一时间弹出了系统提示。   他站在一开始进入牌场的地方,十米之外本该是十分熟悉的破旧住宅楼。   然而此时此刻,住宅楼的位置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第九栋楼的消失,意味着他们为之生存的角色也随之失去了枷锁。   游戏结束了。   宜图在心里念道,一时之间心情很是微妙。   周遭还是和来时那样安静,好像其他玩家和他回归的位置并不一样。   这时,宜图突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那是枯叶被踩碎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过身看去。   英俊高大的男人低头拍了拍胸前的落叶,再抬头便撞进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里。   江寒屿薄唇微微弯起,向来薄情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他向宜图伸出右手,手指修长有力。   “图哥。”他的声音很轻,却也无法让人抗拒。   宜图心里微微一颤,只不过是被念了一声名字而已,他却有种鼻头一酸的感觉。   可能是太久没见到真正的江寒屿了吧,也太久没从这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但仔细数一数,也不过是短短的小半个月而已。   奇怪。   而就在宜图恍神的功夫,江寒屿已经拉住他的手,将其揽入怀抱。   “我叫你怎么不理我?”   江寒屿亲了亲自家配偶的脸颊,此时此刻在他眼中,眉眼低垂的宜图哪里都好看,哪里都喜欢。   “咳,刚刚在想事情。”   宜图回过神,微微拉开距离,他认真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尽管宜图表面淡淡,但私下的食指却勾住了江寒屿的手摇了摇。   江寒屿忍不住轻笑,将人重新拉回来,这一次没有任何言语,一吻到底。   宜图的睫毛微微颤抖,双手攀附着男人的脖颈,被迫承受越来越深的索求。   江寒屿吻他微凉的唇,也吻他清亮的眸子,带着丝毫不掩饰的欲望与爱意。   “宜图。”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微微喘,又带着一丝急迫,他问:   “你喜欢我么?”   宜图微微张嘴,舌尖早就被吸得嫣红,而刚到嗓子里的声音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按住江寒屿胡乱作祟的手,想起那日在警察局门外的坦白,顿时有些脸红。   “你明明知道!”   宜图想躲,却被江寒屿紧紧搂住了腰,捏住了下巴。   “那天不算。”男人挑眉道。   宜图瞪圆了眼睛,这狗东西分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咳,别闹了,我们先回去吧。”   宜图柔声哄他,试图蒙混过关。   到底是觉得不好意思,他长这么大还没和谁表过白。   结果第一个喜欢上的人,还是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   光是想想,宜图都觉得老脸挂不住。   然而这时的江寒屿却要比任何时刻都难缠,他不松手,势必要听到满意的答案。   “说话。”江寒屿含住了他的耳垂,声音模糊却带着几分沙哑。   “我可什么都给你了,你连说点好听的都不愿意哄我么?”   宜图听到这话,当即愣了一下。   “什、什么都给我了?”宜图朝着男人的背上来了一下,耳尖止不住发红。   “你良心不会痛么!”   他想起被江寒屿在床上折磨的那几天,这人倒是说得像是他吃亏了一样。   江寒屿低笑,声音愉悦:   “你就是我的良心,舍不得让你疼。”   晓得自家配偶脸皮薄,有些话说不出口,江寒屿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却没有再舍得逼他。   他松开宜图,终于恢复了正经,开口问道:   “知道门牌在哪么?”   宜图摇摇头,他们居住的整栋楼都没了,牌场又那么大,并不好找一张小小的卡牌。   “对了,我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   宜图看了一眼游戏面板,钟情这一角色的剧情推进度并没有满,一直停在8.2%上。   他猜测了一下,想来应该是他达成的剧情走向有问题。   如果按照原本的设定走向,他和阚星渊势必是一死一伤,尤其是强制任务还要求宜图逃离无名小镇。   很有可能就是钟情为了逃脱阚星渊的掌控,而形成的强制任务。   而现在,他却和身为阚星渊的玩家达成了意料之外的好结局,以至于强制任务一直没有完成。   但这并不要紧,游戏已经结束了,他只要照着强制任务要求的去做,门牌应该就会在第一时间刷新出来。   两人很快来到了小区旁的公交站台,这里只有两辆公交车,一个内环一个外环。   内环是在无名小镇内部运行行驶,而外环却能将玩家带出无名小镇。   宜图留意过,却从来没有坐过。   “每个角色应该都有属于自己的门牌,没看到萧裕他们。”   宜图坐在等候椅上,和身边的男人说着话。   “寒屿,你的门牌呢?”   江寒屿勾着宜图的手指玩,“你就是我的门牌。”   听到这话的宜图有点哭笑不得,“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江寒屿没说话,宜图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他。   “你不会在骗我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江寒屿心脏微微一颤。   男人刚想说什么,宜图却突然站起了身,江寒屿下意识抬头去看他。   “江寒屿,你的强制任务到底是什么?”   宜图表面镇定,然而说到最后语气已经稳不住了。   男人笑了一下,还是固执的去拉宜图的手。   “我的强制任务就是,毫无保留的去爱你。”   宜图瞬间红了眼眶,他早就该知道的,阚星渊那样的剧情设定怎么可能会和钟情达成美好大结局呢。   和他达成美好大结局的人,只有江寒屿,也只能是江寒屿。   “任务冲突”四个大字在宜图的脑海里越放越大,他强忍着难受开口问道:   “现在还来得及么?”   如果必须有一方牺牲,宜图想要那一方是自己。   尽管宜图知道,有配偶绑定关系在,他们谁都不会死,都会好好的回到现实中。   但他这人一向心软,下不了手,更何况那人还是和他有了肌肤之亲的江寒屿。   面对宜图的发问,男人嘴角还是带着一丝坏笑。   “宝贝,你知道我舍不得。”   所以没有退路,从一开始,江寒屿就做好了打算。   他来做牺牲的那一方,然后让宜图完好无损的离开牌场。   宜图薄唇紧抿,他没说话,但却抽开了手。   江寒屿心里一空,当即难受的嘴角向下弯,真的笑不出来了。   完了,他老婆好像生气了。   宜图没和他闹,脸上更是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   这让江寒屿的内心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尤其是远处缓缓驶来了一辆老旧的公交车。   他的视力很好,清清楚楚的看着左侧车头上标着的外环。   江寒屿的目光又再度落在了宜图的身上,而宜图却只是看着远处驶来的车辆。   江寒屿的心情在下沉,下沉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   这件事会不会是他做的太过了,宜图和他不一样,他从来就没有见过真正的别离。   可江寒屿见过,他曾亲眼看见以前的队长死在自己面前,还有数也数不清、都快记不得长相的一些熟人。   面对死亡,江寒屿感受到最多的不是难过,而是遗憾。   这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有点可惜。   可能是天生的寡恩薄情,他接受死亡要比常人容易的太多。   但有些时候还是有了例外,宜图就是那个意料之外的例外。   他自私,他见不得喜欢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生气了啊,等出去之后再好好赔礼道歉好了。   江寒屿盯着宜图垂在腰侧的手,白皙干净,捏起来很软。   他像是被家人嫌弃的小孩,有点垂头丧脑,也有点渴望和不敢。   外环公交车慢悠悠的驶了过来,宜图就站在路边安静的等着,好像一靠边就要走一样。   到底是有点不甘心,江寒屿伸出了手,然而却停在了半空。   宜图转过身看向他,眼眸微红,像是哭过一样。   江寒屿一愣,刚想说什么,下一刻手就被宜图握住。   “我们回家。”   “好,你带我走。”   江寒屿站起了身,眼眸闪过一丝偏执,他低头去吻宜图的唇,很凶也很难推开。   宜图顺势抱住了他,手指插进男人乌黑浓密的发里。   死在自己喜欢之人的怀抱里,感觉并不坏,甚至很美好。   因为没有痛觉,因为在意识模糊之际,他听见宜图轻轻在自己的脑海里说了一句。   江寒屿,我爱你。   男人勾了勾唇角,闭眼睛时的表情很是满足。   宜图难受的抽了抽鼻子,怀抱里的人空了之后,只剩下手里一张轻飘飘的卡牌。   等回去了再找那个狗东西算账。   耳边响起公交车师傅催促的喇叭声,宜图这便将自家配偶的身份牌放入胸前的口袋,朝着公交车走去。   “小伙子,你没带卡啊?”师傅皱着眉上下打量着他,语气不善。   宜图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师傅,我忘记带卡了,能不能……”   “刷我的吧。”这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宜图下意识抬头看去,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上前递来一张公交卡,眉眼居然有几分像江寒屿。   宜图愣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公交卡。   “谢谢。”   男人笑了一下没说什么,随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宜图快速刷了卡,走到那人前面的空位上坐下,转头说道:   “你的卡……”   宜图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那人与上一刻截然不同的脸,说不出来话。   “宜图。”   那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却像是在告之他自己的名字。   因为他有着和宜图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   千相没死,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宜图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而千相却不想回答,逐渐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回过神的宜图重新打量手中的公交卡。   与猜想中的一样,公交卡悄无声息的变成了通关门牌。   宜图勾了勾嘴唇,是真正的他呢,还是仅仅是模仿呢。   公交车到站了,吱呀一声打开了老旧的车门。   宜图摸了摸口袋里的人皮卡牌,想起了江寒屿嘴唇的温度,踏进了白门。   【恭喜主人通关梅花9牌场--千相,本次您的游戏综合评分为94.6,超越历史第一(红心king综合评分:90.2)!】   茱蒂丝的声音刚刚落下,宜图的耳边就响起一连串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成功通关支线剧情--地狱之门,本支线剧情可领取奖励15万JK积分!】   【恭喜玩家达成荣耀成就--来自神明的认可!】   【恭喜玩家达成至高成就--我即神明!】   【恭喜玩家突破历史评分最高,本次牌场奖励将在24小时内发放至个人信箱,请玩家注意查收!】   宜图没急着去看游戏面板,而是连忙起身打开门。   “江……”   他刚想要喊的名字还没说出口,那人便满脸笑意的站在了门口。   “图哥,我在。”   宜图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想笑但是笑不出来,只好轻拍了一下男人的手。   “我不喜欢这样。”宜图事后埋怨。   江寒屿将他抱入怀里,亲吻他的发鬓。   “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你别骗我。”宜图不信。   江寒屿抱紧了他,“不骗你,真的。”   “还有……”   “图哥,谢谢你带我回家。”   宜图没说话,他只是用力回抱住面前的男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驱散掉不久之前,他亲手杀了自己配偶的事实。   两人在房间里腻歪了好一会儿,直到沈月舒几人来别墅里蹭饭,江寒屿才一脸不爽的被赶下去。   宜图缓了缓心情,这才点开了游戏面板。   梅花9牌场--千相的卡牌显示收录状态,但卡牌上本该是千相神的脸,却变成了他的脸。   宜图没觉得有多意外,在那座牌场里,某种意义上,他几乎等同于千相。   起初宜图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直到地狱之下,千相神开始一个个往外吐分身时。   他才猛得想起那一晚,趴在他卧室床下的东西,其实就是千相的本体。   那东西变成了他,所以神念反馈回来的答案,是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千相是他,而他则是千相的某种象征。   千人千面,喜食情欲。   这两点仅仅是千相暴露在外的一些特点,他们都知道。   然而还有一点则是很多玩家没有想到的,那就是千相也能知晓他们的想法,听到内心的声音。   某种程度上,这和宜图的神念牌相差无几。   所以施老太知道他们每一个住户的欲望,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阴暗的一面。   而她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成功召唤出了千相神。   说来也巧得很,千相的某种特性和宜图撞了个正着。   而更有意思的是,那东西却以为宜图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分身。   所以它对宜图很满意,宜图不断窥探其他玩家的想法,千相也就跟着不断吸食他们的欲望。   有的被它判了罪,有的则没有。   宜图冷眼旁观整局,而它也跟着静默的瞧着。   后者是故意为之,而前者则是完全没有明白这场局的关键。   千相藏得很好,它知道宜图是玩家,一个很像它的玩家。   所以只有那一次暴露之后,千相再也没有露出过本体。   直到它的身体彻底被江寒屿打爆,迫于无奈选择分开逃亡。   它没想到宜图还是认出了它,仅仅是那一次。   千相的好奇大于恨意,它本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没有人能杀得了它。   江寒屿的重创,对它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所以出于好奇,它在公交车上又送了宜图一程,没忍住还是用得宜图的脸。   宜图有点无奈,那东西不会从今往后一直用他的脸吧?   除非有第二个玩家,比他更贴切千相这两个字。   宜图将卡牌放回去,系统发放的奖励已经有部分到了信箱里。   一键领取之后,账户上瞬间多了60万JR积分。   这倒是宜图万万没想到的,高级牌场的奖励居然比中级牌场多了那么多。   要知道中级牌场也才十几万积分,和低级场没有太大区别。   宜图轻啧了一声,他终于知道江寒屿那几千万的JR积分到底是怎么得来的了。   只进高级场,用最短的时间赚最多的积分。   狗男人是真的狗。   宜图心里一番感慨,刚想要下去看看那家伙在做什么,突然房门被敲响。   “请进。”   宜图下意识拉了一下衣领,他脖子上还有不久前江寒屿闹他,吸出来的红印。   沈月舒推开门,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但是并没有达到眼底。   他的脸色要比上次见到的,憔悴一些,眉宇间也多了一些惆怅。   宜图眼尖,他发现了异样,但并不打算直接开口问。   “月舒,我刚从牌场里出来。”   沈月舒点点头,“我知道的,这不就来看看你了。”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不算难?”   宜图客气的笑了笑,“还行,就是结束的时候不太好受。”   “我知道,江哥刚刚和危洲说了。”沈月舒顿了一下,突然开口问道:   “宜图,你和江寒屿……是认真的么?”   宜图没说话,沈月舒问完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并不礼貌,连忙解释道: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我最近可能遇到麻烦了。”   宜图愣了一下,转念一想道:   “关于危洲的是么?”   沈月舒苦笑一声,“你果然聪明。” 第152章   虽然宜图和沈月舒接触的不多,但他也知道沈月舒这人一向情绪内敛。   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危洲,还有后来成为自己队长的江寒屿,他在乎的朋友很少。   后者是他前进方向的导师,而前者则是他藏有私心的亲朋挚爱。   沈月舒喜欢危洲,从小就喜欢,他没细数过,想想两人认识也快有十五六年了,彼此之间早就像亲人一般的存在。   然而沈月舒却根本不想当危洲的亲兄弟,他有私心。   这私心一藏就藏了许多年,他一直也没说破。   直到前天晚上,许蘅和欧骋请他们两人吃饭,感谢他们在牌场里的照顾。   原本这事也没什么,他们四个牌场都进过五六次了,彼此之间也是熟得不能再熟。   许蘅那个小机灵鬼,还想偷偷的向危洲取教一下建立与管理战队的经验。   这倒不是许蘅操之过急,仅仅是想在有限的范围内多帮衬着点宜图。   毕竟当初是他一心霍霍人家离开夜莺,随后又不满足居人之下的野心,这才起了让宜图创建战队的想法。   想是容易,实践却是很难。   第一,他们的战队玩家人数不够,甚至达不到申请创建的标准。   第二,即使战队申请成功之后,还有一个月的冷静观察期,在这期间队员人数必须大于六人,才算完全创建成功。   创建战队已经如此麻烦,更别提后续战队还要获取足够的战队积分,以及战队荣誉积分。   否则,战队都没办法正常运作参加牌场,更不可能有资格去招募外编成员了。   许蘅倒是想的周到,他不光是问,还抱着一点想要解决问题的想法。   第一个基本问题,战队成员不足。   许蘅这人不怎么讲好话,可一旦讲起好话来,谁听了心里都舒坦的不行。   他捧危洲,自然也夸沈月舒,每个人的情绪都照顾的很好。   而欧骋嘴笨不会说话,只能按照许蘅一开始嘱咐的那样,只管敬酒就好。   一个使劲夸,一个老老实实敬酒。   四人之间的气氛很好,没一会儿,许蘅就把话说开了。   “洲副队,你有没有认识什么特别厉害的玩家,但是没有加入战队的那种?”   许蘅知道耍心眼的人不讨喜,所以他问的很是坦荡,没有扭扭捏捏的藏着。   危洲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男人当即笑了一下,酒杯放下后,手就很自然的搭在沈月舒身后的椅子上。   “有是有,但是你们恐怕搞不定。”   许蘅点点头,算是懂了他的意思。   特别厉害的高级玩家,一般很难掌控,也不屑于去听别人的指挥。   所以他们有些人不加入战队,就是为了自由舒服。   许蘅轻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这事难办了。   创建战队是容易,随便找个玩家凑数还不简单么。   但他第一次如此全心全意的投入,根本不想敷衍了事。   想着宜图心里应该也是不愿意的,许蘅只能再等等。   危洲却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笑道:   “叹什么气啊!我倒觉得你们这战队未必能建起来。”   许蘅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危洲便接着说道:   “以宜图和江寒屿现在的关系,他想要进魔牙,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危洲停顿了一下,补充道:“你们也一样。”   沈月舒点点头,“魔牙的位置并没有满,一直都有空缺。”   “就算你们三个全加入,位置也是绰绰有余。”   许蘅听罢有点受宠若惊,但想想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他和欧骋两人的自身条件,并没有达到加入魔牙的标准。   而宜图甚至都不愿意公开他和江寒屿的关系,加入魔牙战队的事,恐怕就更没有影了。   许蘅不知道宜图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多多少少也是不想过于依赖自己的配偶。   “抬举了抬举了,我和欧骋虽然在牌场里表现捞了那么一点,但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许蘅笑着连忙摆手,又举着雪碧去敬两人。   “这事得再说啦,师父们。”   危洲点点头,举起杯子和他碰道:   “好,再说。”   一两个小时的推杯换盏后,毫不意外的四人都喝醉了。   就连不胜酒力的许蘅到后面,也兴奋的连干三杯,干完就倒欧骋怀里,意识模糊了。   最后人被欧骋扶着回去了,而沈月舒则是被危洲抱着回去的。   危洲的酒量好,就算喝得再多,最起码走路不晃,虽然意识已经不清醒了。   否则那天,他不可能直接将沈月舒抱回了住处,以至于后面发生一系列令人懊悔的事。   沈月舒是真的喝多了,他醉的太厉害了。   看着天上朦胧的月,又摸着危洲棱角分明的微凉脸庞,他觉得太过满足了。   满足到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危洲心目中,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沈月舒直到现在,依旧很清楚的记得那晚发生的事。   因为经历太过难堪,以至于酒醒之后,是无尽的苦楚。   沈月舒一时冲动,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而他一直以为的窗户纸,其实却是危洲万万没想到的一个新世界。   他们之间,隔的并不是最简单的距离,而是无法跨越性的取向的鸿沟。   危洲脸上错愕的神情,以及下意识松开的双手,都让沈月舒的心如坠深渊。   “月月,你醉得太厉害了。”   男人的目光没有看向他,而是落在了别的什么地方。   沈月舒想要看到他的脸,身子却疲软的站不起来。   那时的他意识模糊,并没有察觉到危洲的不对劲。   他去拉危洲的手,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抽开。   沈月舒借着力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捧着危洲的脸,十分认真的说出了那句不该说的话。   “我喜欢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啊。”   他看到危洲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却固执的踮起脚尖去亲男人沾了酒气的唇。   一个并没有多么深入的吻,因为沈月舒很快就被推开了。   尽管危洲并没有用多大的劲,甚至还半扶着将人带到了沙发上。   可沈月舒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他白皙如玉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双眸含着大颗的泪珠,欲落欲滴,脸颊上微微红晕,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可怜。   危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月月,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亲兄弟。”   “我不知道你对我抱有……如果我之前做了什么才让你误会,你告诉我,我会改。”   沈月舒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迷茫得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改什么?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   “危洲,你大可不必把话说到这种份上。”   沈月舒的声音几乎哽咽,他的心脏上插了一把刀,是危洲亲自捅上去的。   太令人心寒了。   那样的话,他每一次回想起,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   那一晚,危洲抱着他哄了好久,和爱情无关。   “危洲只想和我做兄弟。”沈月舒抬手轻拭了一下湿润的眼角,冲宜图勉强一笑:   “可我……”   “我已经做不到了。”   沈月舒的目光很寂寥,他像是一株快要枯萎的白玫瑰,身上依旧带着尖锐的刺和本该有的骄傲。   只是他的意志在消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看到他这样,宜图心里也着实难受的有些厉害。   “小月,你和危洲是同一个战队的,更何况你们还是彼此的游戏配偶。”宜图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危洲不可能舍得下你。”   沈月舒笑了一下,“是啊,和爱情无关的喜欢,我不要。”   “你打算怎么做?”宜图问道。   沈月舒这个人活得要比宋景琛通透太多了,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很少,一旦想要,必然是最在乎的。   然而危洲给不了,沈月舒也就不会再去求了。   “我想找他再谈一次。”沈月舒垂眸决定道:   “如果他还是不能接受,那就算了吧。”   沈月舒的一句算了,却又带着太多无可奈何的心酸。   宜图没再多问,沈月舒心里早有了打算,他只是想要找个听众好好的倾诉一番苦闷。   这是他和危洲两人的事,他插不了手,也不会插手。   两人又在房间里聊了一些别的事,中途也提到过宋景琛。   尽管两人的情况完全不同,要是比起惨来,沈月舒确实要比宋景琛可怜一些。   他没得到过危洲真正的爱,他们之间只有友谊。   胜似亲兄弟的友谊。   沈月舒临走之前,突然和宜图提起创建战队的事。   “宜图,创建战队的事,如果你不急,就再等等吧。”   宜图一愣,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点破。   沈月舒轻叹了一口气,“我走,总好过他走。”   他和危洲的配偶关系是好解除,但同在一个战队的事,就不太好处理了。   因为危洲是魔牙的副队长,他的退队势必会影响到整只队伍的实力。   尽管就算是沈月舒离开,魔牙依旧是元气大伤,但总归好过危洲离队。   “这件事我还没和江哥说……”沈月舒顿了一下。   宜图心下了然,开口道:   “我会找个合适的理由告诉他的,放心吧。”   有了宜图这句承诺,沈月舒当即松了一口气。   他没法开口去和自己的队长说明情况,一是为难,二也是因为有感情。   舍不得,却不得不割舍。   “谢谢。” 第153章   到了中午用餐的时间,沈月舒本想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也就省得和危洲相处,彼此互相尴尬。   但宜图的一句话,却还是把人留下来了。   沈月舒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好,一个人回去八成是不会好好吃饭的。   他和危洲之间的问题,并不是仅仅这一顿饭就能避免的。   沈月舒自然也知道,但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陌生又熟悉的危洲。   阿姨做好饭后,许蘅便手脚勤快的去帮忙端菜盛饭。   宜图没什么事,也跟着进去帮忙。   “图儿,你有没有觉得沈哥和危哥之间……有点奇怪?”   许蘅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沈月舒,小声的询问道。   “他俩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搞不好是吵架了,我还以为他们不会发生矛盾呢。”   许蘅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又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反而不怎么担心。   毕竟只要是听说过利刃cp的玩家,都知道这两人是情比金坚,默契的如同彼此身体里的一部分。   尤其是许蘅又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处,就更加不怀疑这两人感情的深厚程度了。   “你上去喊他们下来吃饭吧。”宜图不好接他的话,只好转移话题道。   “我让欧骋去喊了。”许蘅说。   宜图点点头没多说,转身将菜端上了桌。   他有心留意沈月舒的情况,便朝沙发那边看了一眼。   穿着浅蓝色居家服的危洲,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了。   他正坐在沈月舒的身旁,两人之间隔有半个座位的距离,显得倒是有些刻意了。   宜图听不到两人之间说了什么,只看到危洲想要拍拍沈月舒肩膀的手,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他看得认真,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直到江寒屿的声音几乎贴着耳畔响起,宜图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看什么那么认真呢?”男人低头看向他,眼眸含着浅浅的笑意。   “没什么。”宜图推了一下他结实的胸膛,笑道:   “你快去拿筷子,要吃饭了。”   江寒屿没动,手掌摩挲着他白嫩的后脖颈,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了客厅里的两人。   “是不是有事?”   尽管江寒屿对沈月舒和危洲之间的微妙变化感知不深,但他却关注宜图的一言一行。   即使是一个眼神,他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宜图原本也没打算隐瞒,便开口道:   “吃完饭,我再和你细说好么。”   江寒屿点点头,“好,我去拿筷子。”   他们六人之前一直有自己的习惯固定座位,但今天沈月舒没有挨着危洲坐,而是坐在了宜图的旁边。   被挤走的江寒屿微微皱眉,只好坐到了危洲的左手边,两人彼此之间互相嫌弃。   许蘅瞧见了,偷偷在一旁笑,也不说话。   沈月舒倒是挺淡定自若,像是没看见一样,边吃饭边和宜图搭话聊几句。   “听说伪神级的牌场,奖励一般很丰厚。”   “不出意外的话,你和队长谁是评分第一名?”   宜图没说话,倒是江寒屿笑了一下,开口道:   “第一名是图宝。”   他这随口一喊,倒是把饭桌上的几人都喊震惊了。   “咳咳!”许蘅成功被呛到,连忙摆摆手解释道:   “哎呀!今天的鲢鱼刺有点多,我去厨房喝点醋再来。”   许蘅站起身,故意冲宜图弄眉挤眼,走之前还不忘和危洲说:   “危哥,这鲢鱼还得是你来才行,我们真的是谁吃谁卡喉。”   他说完便真的去厨房了,给阿姨整得有点哭笑不得,在后面追着喊。   “傻孩子,你可别真的喝醋呀!实在不行阿姨给你拿个大馍馍冲一下!”   “没事的阿姨,我从小就喜欢喝醋。”   “许蘅这孩子真是聪明。”宜图幽幽的开口道。   欧骋笑了一下,提到许蘅,眼里闪过一丝柔情,跟着调侃道:   “确实,他打小就聪明。”   有了许蘅这一出,饭桌上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不少。   沈月舒也跟着笑了笑,随后也夹了一块鲢鱼,仔细的将刺全部挑出。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将鱼块递给危洲,而是一直放在了碗里。   沈月舒不喜欢吃鱼,但却特别擅长剔鱼刺。   他和别人的解释总是说,他有一点强迫症,喜欢剔鱼刺是因为容易获得别样的满足感。   然而事实却是,危洲喜欢吃鱼,尤其是肉质鲜美却小刺特别多的鲢鱼。   沈月舒的强迫症是假,获得的满足感却是真的。   只不过他的满足感是来源于为爱的人无私的付出,可惜危洲从未识破过他的伪装。   他甚至真的相信沈月舒随口一编的理由,然后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份被爱。   直到今日,一切都被揭穿,他们之间不再需要掩饰。   沈月舒的爱如同那块剔好的鱼片,它被静静的搁浅在碗里,随着午饭的结束,等待收拾倒进垃圾桶里。   危洲的目光很沉,几乎没有离开过沈月舒半步。   他瞧见了那块被丢弃在一旁的鱼片,心里像是被扎满了尖锐的刺,疼痛难耐。   不知是不是危洲盯得时间太长了,沈月舒不经意的抬头,正好却和他的目光撞上。   沈月舒愣了一下,随后很快便恢复自然。   “要吃么?”他问危洲。   危洲怔了怔,心里想说要,但到嘴的话却变成冷漠的拒绝。   “不了,你吃吧,最近喉咙不舒服。”   沈月舒心脏微微一颤,强忍着涌上鼻头的酸意,点点头道了声好。   被剔干净的鱼块没有刺,危洲却还是怕伤到喉咙。   他们都心里清楚,危洲不是不要这块鱼,仅仅是不想要他的爱而已。   以至于连借口都用得如此糟糕。   沈月舒麻木的将鱼块塞进了嘴里,尝不出肉的鲜美,只有鱼淡淡的腥味。   看着沈月舒僵硬的面容,危洲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让沈月舒产生了误会。   他并没有嫌弃沈月舒的一丝一毫,只是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距离。   都是以前太过亲密,他没有丝毫的设防,这才导致沈月舒的感情产生了偏差。   想到这,危洲的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对了寒屿,一直忘记问你。”这时,宜图不着痕迹的转开话题,好奇的问道:   “阚星渊的强制任务到底是什么,杀死钟情?”   江寒屿摇摇头,“不,他的强制任务是不能爱上钟情。”   听到这,宜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阚星渊的强制任务确实和钟情有关,尽管阚星渊为人变态,但某种意义上,他和钟情算不上对立。   所以钟情和阚星渊的任务并不冲突,冲突的是后来的剧情发展。   阚星渊对钟情没有感情,像是对待宠物一样监视着他,掌控着他,甚至很有可能屠杀他。   但唯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爱上身为观察物的钟情。   而戏剧性的是,钟情就是宜图,江寒屿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可能完成任务。   除非两人一直无法恢复记忆,这样剧情的发展才不会偏离轨道。   可宜图却早早就恢复了记忆,想想十之八九也很有可能是系统故意操作。   “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宜图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千相牌场看似简单,实则越是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内里就越注意不到暗潮涌动。   系统赋予了他们每一个玩家不同的角色,甚至制造了一模一样的真实生活。   无论是钟情还是阚星渊,他们都需要在各自的领域里上班下班。   玩家被故意分散,只有到了夜晚,他们才短暂的聚集在楼里,以至于很难注意到每个人的剧情走向。   而随着游戏的展开,每一个人都在产生剧烈复杂的情绪,全部都是千相所喜爱的。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千相的复活是偶然也是必然。   而牌场真正的难度,则在于击败不死不灭的千相。   如果不是小噩梦季蕾的存在,给宜图提供了便捷的突破口。   就算江寒屿再所向披靡,也不可能打败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这才是千相真正恐怖的地方,不死不灭是它的特征,洞悉意识是他的能力。   而复制众生,显然更是无解的一环。   江寒屿难得愿意把牌场的经历说给别人听,确实是这座牌场存在意外的巧妙性。   “你们之中如果少掉任何一个,恐怕都未必能活着出来。”沈月舒感慨了一句。   萧裕弄出来的雪域是限制也是制衡,他制衡了血海里的魔鬼围剿,却也限制了其他玩家的行动。   尤其是身为小噩梦的季蕾,差点硬生生的冻死在那里,更别提进入睡梦中使用自己的技能牌了。   就怕眼睛一闭,就真的睡过去了。   而宜图的存在,看似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可他却利用小噩梦破了千相制造的局。   如果没有他在暗中操作,等雪域一消融,其他人全部只能等死。   江寒屿也不会是例外。   “是啊,如果寒屿没有被强制任务坑死,评分第一的应该是他。”宜图点点头。   江寒屿在牌场里的表现并不比他低,只不过因为强制任务没有完成,是靠着配偶关系才走出的牌场。   所以,除了可以得到基本的游戏奖励之外,他个人的游戏得分都被清零了。 第154章   午饭过后,沈月舒和危洲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回去了。   许蘅和欧骋则照常回楼上午睡,原本宜图也打算歇一会儿,但他说好了要先向江寒屿交代。   男人的房间拉上了窗帘,没有光线照进来,静谧又舒适。   “说吧,小月和危洲怎么了?”   江寒屿没避着宜图,将上身宽松的T恤脱了下来,露出胸膛结实漂亮的腹肌,和一把强悍的公狗腰。   宜图微微错开目光,耳尖发烫。   虽然千相牌场里,他们两人不该看的也看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但实在抵不住画面过于勾人。   “咳,这事我还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宜图斟酌了一下说辞,“如果……我想要沈月舒来我的战队,你愿意么?”   他这话一出,江寒屿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神情不是不高兴,但宜图这话说的到底有点太大胆,男人产生反感心理也正常。   他刚想要开始解释,却见江寒屿走到了自己跟前,裸着上半身把他拽到了怀里。   “为什么?”   “你要沈月舒不要我,嗯?”   男人张嘴含住了宜图圆润的耳垂反复吸吮,双手探进了宽松的睡衣里,一张口,话却透着浓浓的醋意。   宜图被他弄的浑身一颤,止不住的发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关注点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怎么说这个。”宜图被江寒屿抱着转了一个身,两人面对面说着话。   “我还以为你很介意我撬了你战队的墙角。”   宜图笑着迎上男人的亲吻,由于江寒屿的不老实,他的声音便断断续续,带着一丝轻喘。   而这低低的难以抑制,听到江寒屿的耳朵里,到让他瞬间失去了聊天的兴趣,反倒欲望高涨的厉害。   宜图的休闲衣全部被推了上去,皱皱得堆在一起。   他只能无措的搂着江寒屿的脖子,抚摸着他乌黑浓密的发。   “魔牙只是以前无聊随便弄来玩的,正好他们又和我一样。”江寒屿笑了一下,亲在了宜图的胸口上。   那里本就皮薄,又贴着心脏,而男人的呼吸滚烫,着实让人难耐。   宜图止不住的抖了一下。   “都是些不受管教的狂妄之辈,恰好我拳头硬一点,所以我做了队长。”   “你要沈月舒,不如要我。”   江寒屿含住了宜图嫣红的下唇,轻轻的扯咬,眼眸里是快要满溢的爱意。   “你知道的,我最喜欢你了。”   “我也最舍得疼你。”   宜图被他亲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整个脑袋都有点晕。   “可是……”   宜图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自己想要说什么,他简直着了江寒屿这狗东西的魔!   “可是我想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一愣,心里有什么东西瞬间奔涌而出,彭拜得他无处发泄。   宜图被他抱着按进了床里,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江寒屿炙热的吻随之落下。   “你……”   宜图想爬走,却被江寒屿拽住脚踝拖了回来。   “你跑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滚烫的呼吸覆盖住了他微颤的眼睑。   宜图失神的看着天花板,头晕得厉害好像飘出了五彩的光,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江寒屿说话。   他说,“宝贝,你知不知道你其实一点也不弱。”   “你有资格站在我身边,只有你能站在我身边。”   宜图喘着气,微微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寒屿却温柔的将他翻了个面,从背后拥抱住了他。   他亲了亲爱人的脸颊,低哑的声音充满诱惑力。   “我无法决定沈月舒的去留,魔牙战队的每个成员都是自由的,你懂我的意思么?”   宜图微弱的点点头,鼻翼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江寒屿不会强行留下沈月舒,尽管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不浅。   但沈月舒要走,江寒屿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更何况男人知道,并不是宜图真的想要走沈月舒,以此来扩充战队实力,而是沈月舒自身原因。   饭桌之上,他和危洲之间那尴尬几乎凝固的气氛,谁都能一眼看出有问题。   但江寒屿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只管自己身边的这一位有没有开心,有没有生气,有没有爽到。   他想要的并不多,但宜图的全部,他都要。   宜图被逼得眼角沁出了泪珠,又被江寒屿一一舔尽。   尽管宜图嘴上再怎么应着要求说着求饶的话,却发现那人越加的兴奋与疯狂。   宜图气极了,想着他这是替沈月舒打掩护,把自己打进狼口里去了,又算怎么一回事。   好在江寒屿还算有点良心,大掌摸了摸他微鼓的肚子,满足的在耳边喟叹一声,问道:   “你真的打算建立战队么?”   宜图累得不想动,闭着眼睛小声哼了哼。   江寒屿亲了亲他的脸颊,倒是不太愿意他创建战队。   “你没管理过,那东西弄起来很麻烦,不如算了吧,嗯?”   宜图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人打着什么主意,眼睛也没睁开,哼哼道:   “没事,这不是有你在我身边么。”   话虽然说的让江寒屿极其愉悦,但对于自家配偶要分出去办战队,还是很不赞同。   “我们不是一体的么?你这要办两家,以后碰到难不成想和我打架?”江寒屿摸了摸他汗津津的脊背,好声劝道。   宜图睁开眼,想起联动赛的那一次,皮笑肉不笑道:   “又不是没有打过。”   “当时也没见你嘴下留情呀。”   江寒屿当即一噎,这家伙怎么比他还记仇。   联动赛他只是起了调侃的心思,可没打算真的动手,要不是自家配偶软硬不吃,逼得他有些发疯。   “图哥,你就使劲挤兑我吧。”江寒屿装可怜,趴在他耳边小声道:   “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宜图:“……”你妈的,能不能要点脸!   胡闹了好一阵,宜图困意涌了上来,便窝在男人的怀里睡着了。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身上已经被江寒屿擦拭过了,很是干爽,除了那地方便是腿酸得厉害。   知道他上学的时候学了五年的舞蹈,到现在身体柔韧度也比常人的要好,江寒屿就使劲的折腾他。   到最后,快感积满太过,以至于小腿踩在半空中差点抽筋。   宜图随便从衣柜里捞了一件江寒屿的上衣和裤子穿上,遮盖住满身红印。   他想要下楼去喝杯水,这时,游戏面板却突然收到了新的消息。   宜图心里一动,知道这是牌场未发放完的奖励到账了。   他点开邮箱,新邮件很快就弹了出来。   【来自系统奖励:恭喜玩家顺利通关小伪神级牌场!对于牌场等级异常或超出即定等级的,将额外补偿玩家30wJR积分,以及特殊功能道具一件!(注意:已通关过小伪神牌场的玩家,将不再获得额外特殊功能道具。)】   【恭喜您获得本次发放奖励:补天之石!(本道具为特殊晋阶道具,用于任何武器及技能牌的升级,具体情况请详细作用于您的道具!)】   宜图看完之后,倒觉得有几分意外。   他没想到系统发放的奖励居然是一件特殊晋阶道具,领取之后,便即刻点开了自己的道具栏。   此时此刻,他的道具栏里装得很满,除了两三张高阶使徒牌之外,还有一件一阶的风环。   除此之外,剩下的都是零零散散、作用不全的二阶道具。   之前,宜图忙着进入牌场赚取积分,一时也没顾上去整理道具。   现在得到一件可以用于晋级的补天石,他也可以顺便再理理自己的道具了。   最高阶的神念牌已经没有晋阶的空间了,而一阶的疼痛牌和沉默情书,却可以直接用补天石升到神阶。   不仅可以省下大额的JR积分,而且补天石的晋阶功效是无视道具的等级要求的。   比如梅花鹿的那张神阶牌,就是需要持有者的身份牌达到最低等级J,才能升阶。   而如果有了补天石,则不再需要身份牌达到等级要求,直接将道具升阶。   这无疑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对非王座玩家而言。   补天石每位玩家只能得到一枚,那就是第一次通关小伪神牌场的时候。   宜图随之一想,那么小噩梦季蕾以及萧裕,应该也是得到了相应的补偿,不仅仅是他一人占了好处。   就是不知道江寒屿有没有,宜图很快又想到,那家伙可能早就不是第一次通关伪神牌场了,十之八九是没有的。   他刚这般想完,江寒屿便推开了房门,手上还端着一杯水,显然是给宜图准备的。   “怎么不多睡会?”   男人摸了摸宜图的头,将手里的水喂给了他。   宜图就着喝了好几口,这才开口道:   “睡饱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寒屿,系统给我补发了小伪神的通关奖励,一块补天石。”   江寒屿听到后,微微挑眉。   “那是个好东西,你打算怎么用?”   宜图摇摇头,“我没想好。”   主要是他手里并没有很满意的道具,除了原本就打算晋阶的疼痛之外。   而现在,他已经有了神念牌,疼痛的晋阶积分也快攒满了,倒也不用急着给它升阶。   技能牌是不缺的,但他少一件可以保命的武器。   宜图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先给手里的武器,一个则是再等等新的武器。   江寒屿不替他做决定,宜图为难的只好开口问他:   “你的那块补天石给了哪件呢?”   “你猜猜看。”江寒屿捏着他的下巴,亲亲他的唇。   宜图想了想,居然很认真的猜了一下。   “给了你的翅膀对么?”   江寒屿没忍住笑道:   “不对。”   宜图顿时疑惑了,“?”   “你没见过它,一只小言灵,只有巴掌大。”   江寒屿拉过宜图的手,在他的手心上比划了一下形状,像是个圆鼓鼓的鸡蛋。   宜图可想象不出那画面,但瞬间想到了他之前看到过的信息库。   “言出法随?”   “算是吧。”   江寒屿没否认,事实上他这只小言灵的本领,不仅仅是言出法随这么简单。   宜图有点羡慕了,他是真的没想好补天石的用处,只好听江寒屿的,再等等看。 第155章   等九月的尾巴悄悄溜走,迎来十月初的紧迫。   每年的一月、四月、七月以及十月,赌徒游戏都会在四号凌晨准时开启爬塔活动。   个人JR积分累积值达到五百万以上的玩家,都会被强制进入活动,进行残忍的定时淘汰。   尽管宜图这个月和许蘅两人频繁进入牌场刷分,但距离五百万的最低线还差个十几万。   他没能赶上这一年十月的爬塔,但下一年的一月,必然是跑不掉的了。   宜图倒是不急,他七月初才进入的赌徒游戏,眼下也才过去短短三个月。   爬塔活动看似残酷,其实也只是变相得在为四年一次的彩蛋游戏筛选玩家。   更别说,有些人凭借着超然的运气,在牌场里混了两三年依旧活得很不错。   而爬塔活动的存在,就是为了杜绝这类存活不积极的玩家设立的。   今年十月的A字塔又多了两层,除了红心金字塔只有99层,其他三座全部为102层。   A字塔筛选玩家是按照参与人数百分比进行淘汰,而不是具体的层数。   许蘅告诉他,最近上一次的爬塔活动,只要过了46层就算达到合格线,可以自动选择退出活动,或是继续闯关。   当然,玩家闯过的层数越高,所获得的奖励就越丰厚,甚至有一定概率获得高阶道具。   而爬塔活动历史最高、最离谱的合格线,是在两年前的七月。   那一次爬塔活动的合格线高达74层,当时距离最高金字塔的塔尖也就只有22层而已。   那一年,许蘅和宜图还远远没有进入游戏,而江寒屿和花伞这一批顶尖玩家已经开始疯狂争夺资源。   新旧国王的换位与变革,一时之间引起腥风血雨。   A字塔不仅仅只是用来淘汰底层玩家的工具,而是他们竞争更高位置的斗兽场。   上一任黑桃queen被花伞亲手杀死,悬挂在94层的吊塔之上。   彼时尚未登位的江寒屿却在爬塔活动开启的前一夜,叛离黑鸦战队,可谓是引起众愤。   要知道当时排名第一的黑鸦战队,它在黑桃King颂河的带领下,影响力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尤其是飞鸦无底线的忠诚于颂河,以至于黑鸦战队的分队就有七八只,全部位排名前一百的战队。   更别提,黑鸦战队本身的外编成员更是高达上千名顶尖玩家。   那一次的爬塔活动,已经有小魔王之称的江寒屿,自然是顶着无比巨大的压力,硬生生的在黑桃A字塔里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当时黑桃A字塔只有96层,江寒屿在94层打败了飞鸦后,并没有选择退出,而是转身进入了95层。   消息一经传出,所有的玩家都以为小魔王是抱着弑王的决心去的,因为黑桃King颂河也刚好进入了第95层。   尤其是新的黑桃queen刚刚诞生不久,眼见着黑桃King也势必会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江寒屿却选择退出A字塔,止步于95层。   而作为他前队长的颂河,却成功通关第96层。   当时这一变故,引起了不少玩家激动不解的怒骂。   他们说小魔王没种,只是个临阵脱逃的臭傻逼,还故意装成自己很强的样子。   结果却连和颂河动手的勇气都没有,孬种罢了。   那段时间,明明战胜了飞鸦的小魔王,却被所有人谩骂的如同丧家之犬。   而身为他手下败将的飞鸦,却隐隐约约有了接手黑鸦战队的趋势,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江寒屿没有回应,只是突然某一个安静的夜晚,悄无声息的创建了魔牙战队。   而他战队的组成成员,居然大半都是来自黑鸦战队,可谓是抽走了人家大半的主心骨。   这一招无疑是杀人诛心,顿时让黑鸦亏损到差点跌下第一名的神坛。   而这仅仅是江寒屿崛起的一个普通的开端。   这之后没多久,黑桃King颂河被迫进入彩蛋游戏,临走之前他将黑鸦战队队长的转让给了飞鸦。   众人在游戏外忧心忡忡的等待一个结果,一个最终审判。   而令人绝望又没有丝毫意外的是,饶是实力恐怖的颂河依旧没能走出彩蛋游戏。   他黑桃King的身份并没有被系统收回,而是被小魔王江寒屿直接继承。   这一出更是让所有玩家大为震惊,此后大魔王崛起之路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飞鸦战队三次参与联动赛,三次败给魔牙战队,六次试图重夺战队第一,六次莫名错失,皆成万年老二。   魔牙不收外编成员,不搞其他分战队,依旧以超然的荣誉积分碾压人多势众的飞鸦。   大魔王也从来不开启观看区,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懒得放出。   但他就是站在了最高点,充满蔑视的眼眸里根本看不见一个像话的对手。   自那以后,飞鸦彻底挫败,一蹶不起。   选择逃避不再参加春、秋季联动赛,以及任何组织性牌场活动。   除了每年四次的爬塔活动,还能依稀看见黑鸦战队老成员的身影。   而这些人的时间也不多了,很快就要进入彩蛋游戏,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黑鸦曾经辉煌过,但也只能是过去式了。   飞鸦悲哀的明白了这一道理,他不可能再战胜魔牙回到鼎峰,不仅仅是实力问题,更多也是心态的变化。   而这也正是现在江寒屿所顾忌的,即使战队再辉煌,也总会有过去的时候。   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有期限的,彩蛋游戏这一把铡刀早就悬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他们能创造辉煌,却很难逃脱命运的制裁。   进入爬塔游戏的前一天,江寒屿就催着宜图回去。   即使宜图不怎么情愿,他想等江寒屿出来再离开,但男人却怕自己出来之后舍不得。   他势必会拦着宜图不准他走,不如趁现在,能割舍就赶紧割舍离开。   宜图没办法,只好带着许蘅几人返程回到金泽市,同行的还有沈月舒。   他和危洲到底还是没能达成和解,和魔牙其他成员简单告别之后,就不敢再留在那里了。   毕竟魔牙留有他太多美好的回忆,每一个都是曾经过命的交情。   而现在,他因为可耻又可笑的私人感情,抛弃曾经一起创造辉煌的兄弟,未免也太窝囊了些。   沈月舒的情绪低落到了深渊,而空荡荡的别墅里只剩下危洲和江寒屿两人,也不见得有多好受。   危洲站在江寒屿房间的门口,他也不进去,就是烦躁的在门外来回踱步。   而江寒屿就当没看见,懒散得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神情专注的和自家配偶聊天。   危洲看了他好几眼,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你就那样让他们走了?宜图是你的游戏配偶,你却真的让他创建属于自己的战队。”   “江寒屿,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男人瞥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那是我配偶,你他妈管不着。”   “再说,你急什么东西?”   “危洲,你要是舍不得沈月舒,就自己去把人叫回来,别他妈拿宜图当借口。”   两人很少这般直呼对方的大名,即使打架打急了,两人也不曾如此弩拔剑张过。   江寒屿听不得别人说宜图的不是,即使这人是他的好兄弟也不行。   危洲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只能自认倒霉,怪自己说错了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脸上少有的露出一抹颓废,无力的靠坐在门边上,闷闷道:   “这事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月月就不会走。”   江寒屿冷笑一声,傻逼东西。   危洲苦闷的盯着自己的脚尖,连和江寒屿吵架的欲望都一起丧失了。   “寒屿,我这话不为月月,真心的想问一句,你真的想要宜图创建属于自己的战队么?”   江寒屿摆弄手机的手顿了一下,淡淡道:   “当然不想。”   危洲愣了一下,“那你还……”   “我总得给他留下一点什么牵绊吧。”   江寒屿将手机扔回了床头,声音第一次充满了无奈。   危洲彻底震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江寒屿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就要进入彩蛋游戏了,而以宜图现在恐怖如斯的成长速度,很有可能提前达到进入彩蛋游戏的标准。   到那时,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他可能会跟着江寒屿走,又或者不会。   江寒屿没有仔细想过答案,他做不了决定,宜图才是这个答案的主人。   但在宜图作出答应之前,他的私心告诉他,应该让宜图有更多的选择。   战队的荣光未必不能成为牵绊,他想让宜图留下来,毕竟他还有许多许多的时间来忘却一个叫江寒屿的人。   宜图当天下午就回到了金泽市,虽然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心里却总感觉空了一块。   不是没有安全感,只是觉得他好像缺少了一部分。   大抵是离开江寒屿的缘故,依赖感却不减反增。   除了许蘅和欧骋两人,他和沈月舒的情绪都不太高。   四人住进了宜图别外一处房产,是一栋联合小别墅。   虽然没有江寒屿的大,但好在温馨舒适,住下五六人也是绰绰有余。   知道今晚凌晨,江寒屿就要进入爬塔活动,宜图莫名的产生了一些紧张感。   即使他知道男人都快把A字塔爬烂了,几乎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他的叮嘱便显得有些多余,反倒是江寒屿像没事人一样,开始催促他去申请创建战队。   而宜图却连战队名都没想好,只能等江寒屿从爬塔活动出来之后,两人一起想一个。   宜图和江寒屿聊着天,寒天就抱着自己短短的小尾巴,坐在主人的头上喷气,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宜图顺手把它扯了下来,它又冲亮着的屏幕一个劲的喷蓝气,奶凶奶凶的。   图宝老婆:小天一定是个渣龙。   江寒屿看到这条消息,微微挑眉。   寒屿:怎么?   图宝老婆:它都一定都不想球球,自己玩得很开心呢。   江寒屿宛然一笑,自从宜图走后,他那只小言灵又销声匿迹了。   那小东西怕他,天性胆小,要不是宜图在甘修斯神殿抽到了神阶牌-龙神寒天。   言灵恐怕到他死都不愿意出来一次。   宜图刚拿到寒天的时候,那小东西还是一枚冰蓝色花纹的龙蛋。   光是孵化,就吞掉了宜图六十万的积分,出来的小家伙也只有巴掌大。   龙神寒天的成长期很慢,并且这一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的JR积分。   就算侍从茱蒂丝每天喝下午茶,花销也顶多在20积分以内。   而寒天不一样,它每天都会吞掉十几万的积分,然而也不怎么长个。   原本宜图的积分足够再升级一张神阶牌,也因为寒天的到来,硬生生的被折腾没了。   起初他只是想抽一些具有潜力的武器,以便提高自己的战斗能力,谁知道直接送来了一位小祖宗。   宜图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养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大为他效力。   不过寒天一旦养成,他的实力绝对会大幅度的提升。   要知道龙神寒天是和丁容拿到的那张异兽之主一样,属于极其稀有的化形召唤功能牌。   尽管宜图不知道寒天最大能有多大,但不管是什么时期,龙族都是所有异兽的主宰。   更何况寒天是以龙神号称,它的实力毋庸置疑,就是有些太废积分。   寒天长得慢,现在也只不过比宜图的手掌大一点。   他没走之前,寒天就天天追着江寒屿的那只小言灵喷气。   龙崽太小了,火焰不成型,即使成型也没什么作用,毕竟不是在牌场里。   它身侧的小翅膀很短,展开还没有宜图的一根手指长,压根飞不起来。   但江寒屿的那只小言灵可机灵了,粉白粉白的毛球,会飞会跳,还会叽叽叫。   惹的寒天兴奋极了,两只小短腿一阵猛追,愣是没追上。   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就逮着宜图没上锁的积分一顿猛吃。   眨眼的功夫,十几万又没了。   宜图心痛的忍不住捶江寒屿的腿,男人憋笑憋得很是艰难,只得去亲他的唇。   而现在,寒天被他带走了,没了毛球的陪伴,小家伙还是玩得很开心,不一会儿就趴在宜图的枕头上睡着了。   宜图没忍住,手指戳了戳龙崽的屁股。   没心没肺的熊孩子,他还要等着江寒屿进入爬塔活动。   好不容易熬过艰难的几小时,宜图掐着点打开了游戏面板上红彤彤的区域。   【十月爬塔活动火热进行中!缴纳3万JR积分,便可实时观看!】   宜图没怎么犹豫,痛快的让系统又割了一次韭菜。 第156章   四座高耸宏伟的A字塔,伫立在绝对的虚无之境,红黑交错。   象征着长矛与杀戮的黑桃金字塔,是四座里最高、最陡峭的一座。   每一次新的爬塔活动开启,它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上增长,一层就是九米。   而今年的十月,黑桃塔再次刷新了它历史的最高记录,突破了104层。   被黑色长矛钉死在塔身上的至高赌徒石像,有着宜图格外熟悉的身影与轮廓。   面容模糊的男人,双手握住贯穿于心脏的长矛,巨大无比的羽翼在其背后展开,宛如为人类盗取光明火种的普罗米修斯。   这无疑是四座金字塔里,最为令人震撼的石像。   因为它的高度,以至于其他三座至高赌徒的石像,无形之中皆成仰望追逐的姿势。   黑桃King的石像对面,是手持蛇鞭的梅花King,他的姿态轻佻傲慢,直视黑桃King的锋芒。   尽管无形的枷锁将其死死缠住,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强盛的气势。   而与黑塔至高赌徒的强势不同,红塔的两位King则表现的更加温和与神圣。   红心塔的高度是所有塔里最矮的那座,它的层数并不会随着活动的开启而增长。   甚至两三年内,红心塔也仅仅是频繁更换数据,好似忘记了自身只有97层的高度。   但尽管如此,红心塔历史的最高过关层数,还停留在红心King明皇鼎盛时期,突破的90层。   而这往上的七层,更像是无人能踏足的未知禁区。   宜图没见过红心King明皇,而他的雕像身材与其他几位比,更为欣长纤细。   头戴镶满宝石的王冠,却被王冠的重量压断了脖子,头颅微微歪向一侧,目光看向最高塔。   方块塔的高度仅此于黑桃,也有103层,比梅花还要高上一层。   身为财富与权利的象征,每次爬塔活动开启,涌入方块塔的玩家无疑是最多的。   尽管方块塔的难度一点也不比其他三座低,但在这里,只要通关成功,就能获得其他塔相同层数奖励的两倍,甚至更多。   如此一来,方块King邢主的雕像,倒是四位King中最为得体的那位。   他穿着一件随风飘动的长袍,戴着遮盖住半大面容的头帽,双手捧着一面倒映不出景象的镜子。   尽管铁链拴住了他的双手双脚,乃至脖子,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却透着一股不屈的蔑视。   暗国之镜上缓缓浮现出三个黑色大字,敬自由。   方块King的降临,导致观看区瞬间陷入异常的沸腾。   石像褪去僵硬,色彩在那人的身上跳跃显现,直到最后被塔身所吞噬。   邢主的到来,象征着方块塔的正式开启。   很快那座沉寂已久的红塔,最底层亮起了耀眼的金光。   紧接着下一秒,红桃King与梅花King也跟着降临,底塔相继绽放出金光。   而江寒屿所在的黑桃塔,是最迟开启的一座,过了两三分钟,才缓缓的亮起光芒。   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出现,直接将爬塔热潮推到了顶峰。   【黑桃玩家11:你妈的,大魔王每次都迟到,这孩子一点都不积极啊(沧桑点烟.jpg)】   【黑桃玩家348:哈哈哈哈,虽然迟到,但是他速度却一直都是最快的!】   【黑桃玩家947:哈哈啊哈,不仅快上次还把塔爬坏了,笑死我了。】   【红心玩家374:?????卧槽!卧槽!那是谁!!我没看错吧!!!大魔王竟然有生之年打开了自己的观看区??】   【梅花玩家4739:嗯???兄弟你在说笑话么?那家伙从来不……卧槽!卧槽???】   【方块玩家3849:啊啊啊妈妈!还好我没有手快点进去看小邢!大魔王我来了嘿嘿嘿!】   【黑桃玩家4958:不是,他为什么突然打开了观看区??不会迟到的那几分钟就在摆弄这玩意吧???】   【红心玩家3948:救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大魔王你别吓我们啊,难道是特意为别人打开的么?呜呜呜,我不要呜呜呜】   【方块玩家4622:以前你们总是抱怨他不开观看区,现在开了你们又来事了,咋回事啊小老弟们?】   【红心玩家4972:啊啊啊啊,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我家崽不小心碰到的,一定不是为了哪个狗女人呜呜呜】   【梅花玩家4978:没错鸭头,狗女人就是我(蜜汁微笑.jpg)】   扫了一眼评论区的宜图,心里也略微有些惊讶。   他并没有向江寒屿提出这一要求,男人却主动将观看区打开了。   原本宜图还想着看看别的玩家视角,顺带也能看到一点江寒屿的身影,但谁知道江寒屿压根就没有让他去观看别人的打算。   宜图没忍住勾了勾唇角,直接点进了江寒屿的观看区。   黑桃塔的第一层是一片赤红的岩浆池,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除了四周凹凸不平的攀岩壁。   玩家们一进去,就会毫无准备的跌入岩浆池,而岩浆池下还藏着数不尽的黑褐色地龙。   如果反应不够迅速,或是道具不齐全,瞬间就会被腾跃而起的地龙撕咬住。   而这一层通关的门却被设立在岩浆池的正中间,也是唯一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   尽管所有A字塔的第一层都不会太难,但黑桃塔的这一关却对没有腾空道具的玩家来说,非常艰难。   江寒屿更不必说,几乎是几秒钟的功夫就进入了下一道门。   宜图还在设身处地的把自己带入,如果没有腾空道具的玩家,岂不是只能等死?   然而赌徒游戏不会设置既定的死局,岩浆池里的地龙看似很危险,实则也是一块块移动的踏脚板。   宜图认真的观察了一会儿,这些地龙长期生存于岩浆中,眼睛早已失去了真正的作用,没有视力可言。   它们看似凶猛,其实行动呆笨迟缓,只能凭借着微弱的空气流动来判断玩家的方位。   而如果利用好这一点,踩着地龙坚硬的身躯,抵达石门才是这一关的正解。   江寒屿只不过是走了捷径,而大多数的玩家都是要老老实实的通关的。   宜图想通没一会儿,也有玩家开始反复尝试跳跃到地龙背上的可能性。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没有腾空道具的玩家,通关的唯一办法。   宜图觉得挺有意思,便后知后觉的跟上江寒屿的步伐,接着往下一层看。   然而等他找到江寒屿时,男人已经站在了第四层的通关石门口。   宜图有点错愕,这样的速度未免也太惊人了吧?   他还一直以为是观看区内的玩家们夸张了,谁知道却是他小瞧自家配偶了。   这之后宜图都紧跟着江寒屿的步伐来,不敢再轻而易举的掉队。   时不时看两眼其他玩家的留言,全是清一水在夸江寒屿,宜图也跟着觉得沾光。   等到江寒屿进入到塔中75层后,观看区就不再对玩家们进行实时的播放了。   而是改成每层挑战成功的人数,以及实时挑战玩家的排行榜。   这一次黑桃塔的合格线并不是很高,闯过48层就能全身而退了。   三分之一的玩家在达到及格线后就选择了退出,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想再往上闯闯。   毕竟丰厚的奖励摆在那里,任由谁看了能不心动。   然而层数一旦过了50层,难度特跟着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不少玩家后悔不已,但已经迟了。   他们只能在通关成功的时候选择退出,一旦在塔里就无路可退了。   江寒屿上了75层后,宜图就没再继续看下去了。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江寒屿依旧止步于上次成绩的101层,并没有选择继续往上爬。   倒不是他的实力只能爬到101层,而是江寒屿没有继续往上爬的必要。   过多的奖励与积分,对于早就功成名就的黑桃King来说,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早就不稀罕了。   更何况他根本不在乎外人对自己的看法,只有同等级的几位王座玩家才知道,这人十之八九在隐藏实力。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几个王座玩家会傻到拼尽全力,勇闯A字塔的。   A字塔的存在,一部分是为了淘汰实力不够格的玩家,而另一部分则是为了记录高级玩家的实时数据。   每三个月就会开启的爬塔活动,在赌徒游戏中已经算是比较频繁出现的活动了。   而最令人心慌的却是,每一次开启的A字塔都在疯狂更迭数据。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操控、修改游戏规则,但无一例外的是,随着四位国王的实力增强,他们所对应的A字塔也会跟着变相增强。   江寒屿从金字塔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宜图打去了视频电话。   两人隔着屏幕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谁知道上一秒男人还嘴角带笑,下一秒顿时就抑郁了。   “宝贝,我想你了。”   这才分开多一会儿,宜图有点哭笑不得,无奈道:   “我当时说不走,你偏要赶我。”   江寒屿叹了一口气,神情更加郁闷,也不高兴说话了。   宜图只好哄道:“过几天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男人顿时来了精神,“真的?”   “那当然。”宜图说。   江寒屿这下高兴了,话题一下来了个大转弯,宜图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   “等会我就把沈月舒踢出战队,你明天来得及创建战队么?”   宜图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男人那边就等不及的开口道:   “算了,别等明天,就今天吧。”   “什么?”宜图差点没跟上他的速度。   江寒屿微微挑眉,“我要你聘请我去当战队的培训教练。”   宜图:“……”   感情您绕了大半圈,不就是想找个理由过来和我同吃同住么!   “直接说很难?”宜图微笑。   江寒屿笑了,“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直白。”   宜图:“?”   江寒屿:“那样未免太没有情趣。”   宜图冷笑:“哟,很熟练嘛,都找谁练过啊?”   江寒屿被自家配偶一眼瞪得是心花怒放,“图宝你这叫明知故问。”   宜图讪讪然的摸了摸鼻子,不打算和这人鬼扯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两人就着战队起名的事,又聊了半个小时。   事实证明,江寒屿虽然强归强,但通过魔牙这一则案例发现,他确实是个起名废物。   他给宜图提供的名字几乎难听到不忍直视,夜煞、北冥、天狐、四犬殿……   宜图麻了,突然发现魔牙这个名字其实还怪好听的,最起码它一点也不浮夸。   由于某人的业务能力不行,还一心想着过来当战队的教练,气得宜图直接挂了电话,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沈月舒和欧骋准时八点起床。   这两人也参加了凌晨的爬塔活动,但淡定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沈月舒是早就爬习惯了,对A字塔有一定的把握,所以到预估值后,就果断退出了活动。   而欧骋则一达到及格线,就秒退下线。   他倒是对丰厚的奖励不怎么留恋,不愿意浪费更多的时间。   而没有参加爬塔活动的许蘅,却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   这人从房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有没有吃的,他饿惨了。   欧骋二话没说,就把自己做好的阳春面端给了他。   这可把一旁的宜图看呆了,迟疑的问道:   “你昨晚……熬夜了?”   许蘅吞了一口面汤,瞥了一眼身旁的欧骋,冷笑一声:   “你问他。”   宜图:“……呵呵真是年轻,气盛。”   沈月舒:“……快吃饭吧,别噎着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欧骋,却表现的很淡定,转头看向宜图问道:   “我们战队的队名取好了么?”   “我和寒屿商量了半天,还是觉得我们四个取比较好。”宜图委婉道:   “寒殿,这个名字可以么?”   “寒天的乳名?”许蘅抬头赞同道:“挺好。”   “师父你觉得呢?”   沈月舒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毕竟当初魔牙那么难听的名字也同意了。   而寒殿这名字,虽然表面上看似是取了小寒天龙崽的名字,实则这个“寒”却暗含了江寒屿的字。   战队名字一旦敲定下来,吃过中饭之后,宜图便按照规定将战队申请了下来。   他看着游戏面板,那上面刚刚创建的战队没有图标,甚至因为观察期未过,连等级也不曾显示。   除了他是队长,其余三人都是成员,空荡荡的很是不起眼。   介于一个月的观察期,战队成员要在六人或六人以上,宜图就先不急着拉许蘅几人刷牌场。   得先把战队确定下来再说,这时,宜图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宋景琛。   由于他和沈月舒身份有些特殊,招募来的队员一定要是能信得过的玩家,最好是熟人。   而宜图在游戏中并没有认识几个朋友,宋景琛算是第一个和他在现实中有联系的。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宜图拨通了沈月舒给的宋景琛新号码。   自从联动赛一别后,他从危洲口中得知,宋景琛已经彻底和花伞断了关系,回归正常生活,宜图就几乎没怎么和他联络了。   一是因为忙着刷牌场提升实力,二也是真的没顾上。   宋景琛的电话响了两声后,就被接起。   “宜图哥,是你么?”   宜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宋景琛保存了他的电话。   “小宋,是我。”   两人简单的寒暄了一会儿,宜图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了。   一番对话后,他便得知宋景琛早就退出了花伞的分战队,一直也没打算重新加入战队。   毕竟之前他和花伞的关系闹得人尽皆知不说,最后又是匆匆收场,根本不适合再去加入别的什么战队。   眼下宜图抛出橄榄枝,宋景琛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他在得知宜图战队还缺一人的时候,倒是挺热心的向宜图推荐了自己的另一个朋友,谢言。   谢言是宋景琛在游戏里认识的一名高级玩家,危难时刻,及时救下了宋景琛。   于是,因为这一茬,两人自然便结识到了一起。   宋景琛进入赌徒游戏并没有多长时间,尤其是新手时期遇到了过于惊艳强大的黑桃queen花伞。   这也间接导致他几乎被花伞养成了半个废物,根本没有什么自保能力。   尽管宋景琛的运气不错,没了花伞,还有自家表哥梅花queen危洲可以依靠。   但经历过那一遭之后,宋景琛后知后觉的悟了。   他没有接受危洲的帮助,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牌场的种种危难。   人迟早是要成长的,否则即使苟活,也只是暂时的。   当宋景琛对宜图说出这句话时,宜图很是欣慰,小宋这孩子悔悟的还真不算太迟。   不知道宋景琛那位朋友的实力如何,但到底是小宋认可的人,想来人品应该是过关的。   宜图并不要求现阶段战队成员实力如何,有他和沈月舒在,许蘅和欧骋崛起不过是迟早的事。   眼下只要渡过战队的观察期,等排名冲上去之后。往后的成员便有了更多的选择,不用太过着急。   宜图和宋景琛约好了碰面的时间,只等六人聚集便正式进行宜图刚定下的小目标。   他要带着战队几人频繁进入牌场,不为赚取积分,而是在于试图刷出小伪神牌场。   到底是从中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宜图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他要把许蘅和欧骋带上来,那么非王座玩家晋级神阶,势必需要补天石。   而许蘅的那张与狼共舞,宜图可是惦记的太久了。 第157章   三天后,宋景琛带着他的朋友谢言赶来了金泽市。   而在两人来之前,江寒屿早就已经在宜图的小别墅里住过一晚了。   所以宋景琛到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给自己开门的人,居然会是他江哥。   “哥、江哥!”宋景琛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寒屿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小宋弟弟,皮笑肉不笑道:   “那我能去哪。”   宋景琛这才意识到,他图哥在这,江寒屿身为他的配偶,确实也只能在这里。   虽然他总是感觉有点怪怪的,但一时也没想太多,只能对着江寒屿傻笑。   “江哥,这是我朋友谢言。”   “谢言,这是我宜图哥的游戏配偶,江寒屿。”   谢言一直站在一旁没有特意插话,静静的等着宋景琛介绍。   尽管他的外表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但这人气质内敛沉稳,说话也是不卑不亢。   “江哥你好,我是谢言。”   谢言知道宜图就是红心queen的真名,毕竟很快他就是红皇后战队的一员了,基本的信息宋景琛肯定不能瞒着他。   所以尽管面前高大的男人态度冷淡,但在知道他是红皇后的配偶后,谢言依旧客气礼貌。   “进去吧,他们在等着了。”江寒屿淡淡的扫视了一眼谢言,简言道。   三人这便进了客厅,宜图听到声音便赶紧从楼上下来了,跟着一起下来的还有许蘅几人。   沈月舒就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到宋景琛来了,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宋宋。”   见到熟人朋友宋景琛也格外的兴奋开心,直接冲到了沈月舒面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哥,好久没见我都想你了。”   沈月舒拍拍宋景琛的背,笑道:“快松开,要被你勒死了。”   “沈哥,你怎么也在啊?”宋景琛并不知道他和危洲的事,奇怪的开口问道:   “难不成我表哥也来了?”   提及危洲,沈月舒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在一旁的宜图便替他解围道:   “小宋,先给你介绍认识一下战队的另外两名成员。”   宋景琛这才将目光放在了欧骋和许蘅的身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我好像认识你们,你们之前是……夜莺战队的成员吧?”   许蘅笑了一下,“对,我们是跟着宜图一起退出夜莺战队的。”   “你好,我叫许蘅。”   许蘅长相本就出众,笑起来像是带刺的玫瑰。   尽管他对自己人表现的随和没脾气,但不熟的人倒是习惯性的端起架子。   “你好,我叫宋景琛。”   几人坐下来互相认识了一番,出于宜图对谢言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他便直接将战队的基本情况说了一下。   宋景琛这才知道沈月舒和危洲之间出了问题,甚至在得知沈月舒直接退出魔牙时,震惊了好久。   比起他来说,坐在一旁的谢言倒是沉稳很多。   尽管他内心也是惊讶万分,有一种突然坐在偶像的瓜田里吃到撑的感觉。   沈月舒并没有和宋景琛说自己与危洲分开的原因,到底是太过难以启齿。   沈月舒不说,宋景琛自然也不好多问,他只得等私下没人的时候再去找沈月舒谈谈。   眼下除了多余之人江寒屿,他们剩下的几个都是寒殿战队的成员。   由于不熟悉宋景琛和谢言的本领,前两天宜图便单独和这两人进入低级牌场,了解情况。   比起之前,宋景琛的道具确实多了不少,实力也随之上涨了一截。   但宜图大致看了一下,除了一开始那张可以复制别人道具的一阶使徒牌,其余的功能并不是很强。   他先是让宋景琛试着去复制一下自己的疼痛牌,成功率居然高达百分之八十。   尽管卡牌复制过去的效果被削弱了一部分,但也算完全复制了相同功能。   这也是宋景琛这张牌的厉害之处,只要被复制的玩家同意,这张牌就能无视等级复制武器或是技能牌。   要知道,宜图刚开始遇到宋景琛的时候,这家伙可是直接复制了花伞的神阶道具。   被复制过来的骨伞,同样具有无法被选中的防御功能。   尽管攻击能力缺失,却依旧能保护宋景琛躲过那只果子狸的袭击。   宜图在想,如果让宋景琛这张牌升到神阶,会不会达到百分百的复制概率。   虽然他后面又让宋景琛复制了自己的一张神阶牌神念,还有神阶武器-风神之缚。   神念牌宋景琛尝试了三次,只有最后一次成功了,且具有极大的限制,那就是只能使用一次便会报废。   而神武风神之缚,它的前身则是没有用过补天石的一阶武器风环。   由于寒天这只吞金兽在,宜图暂时也放弃了抽卡的打算,积分消耗不起。   权衡利弊之下,他将补天石给了风环。   原本他没抱有太大的希望,谁知道风环的晋阶效果远超出他的预期。   成为神武的风神之缚,它的作用只有最简单的两个字,御风。   如果宜图愿意,制造一场翻天覆地的恐怖风暴,不过是他抬手投足之间。   而有意思的是,他曾和江寒屿进入过一座小型低级牌场,两人短暂性的交手过。   江寒屿的炽与堕神之翼居然没打赢过宜图,倒不是男人真的放水。   而是风神之缚的控风能力太强了,以至于那双羽翼几乎不能让江寒屿在半空中稳住身型。   而炽与堕神之翼所掀起得黑羽风暴,只在宜图抬手之间,便被化解成绕指柔。   江寒屿没有取胜的机会,如果单拼这一件神武,以两件武器的差异性,堕神之翼是输给了风神之缚的。   不过两人切磋到最后,居然也意外的打成了平手。   虽然风神之缚确实占据了上风,但江寒屿毕竟是游戏老手,眼光毒辣,几个呼吸之间便看透了武器的本质。   他不和宜图正面对刚,而是通过堕神之翼的另一属性,穿越空间的能力。   利用羽翼所达成的瞬移效果,他三番五次的躲过了宜图的束缚。   不仅如此,男人还悄咪咪的搞偷袭,声东击西这一招玩得那叫一个绝。   纠缠到最后,宜图被他耗得没了耐心,只能连忙喊停。   不怕对手强悍,就怕对手是个机灵鬼,宜图阵阵心塞。   不过到底是同为神阶的武器,各有各的特性与本领。   但在相同领域里,风神之缚是无敌的,想通这一点,宜图倒也不纠结了。   宋景琛的那张牌确实也能复制风神之缚,但复制过去的效果不到三成。   除了最简单的控风飞行之外,攻击能力很弱,弱到连一颗小树都没办法摧毁掉。   宜图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一阶和神阶之间本来就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这种情况也是意料之中。   了解了宋景琛的本领之后,他又带着谢言刷了几座牌场。   意外的发现谢言这人,所有的道具都很均衡。   他的武器和技能牌都不弱,甚至在关键时刻可以自保,以至于反击。   但无一例外的是,谢言的这些道具全部到了头。   他的这些道具根本没有晋阶的空间,一阶就已经是它们的最大级了。   宜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他是运气不好,又或是什么。   谢言倒是想得开,表示他的运气确实不怎么样,认栽了。   他每次获得的道具看上去很不错,升完阶才发现又到头了。   那种憋屈的感觉,宜图想想都难受,而谢言居然没有一句抱怨的话。   宜图只能安慰他再等等,好运气还在后头,谢言笑着应承了。   这之后,宜图便和沈月舒几人开始频繁的进入牌场,中级与高级的轮流刷。   因为刚开始,高级场对于宋景琛和谢言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两人并不像欧骋和许蘅,早就被魔牙成员带着适应了强度。   为了保险起见,中级场也会进,并且进的还不少。   等过了前半个月的适应期,在宜图和沈月舒的带领下,宋景琛和谢言也慢慢适应了节奏。   前者叫苦连连,后者却对在家悠闲吃零食、喝茶的江某人,表示出极大的羡慕。   “为什么江哥不和我们一起呢?”谢言没问宜图,而是问了沈月舒。   他并不知道江寒屿就是排行榜上的第一名黑桃King,心里虽然好奇,但却没有多嘴。   沈月舒瞟了一眼自己的前队长,模棱两可道:   “他啊,有他在我们都玩不起来。”   沈月舒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了更多的解释。   谢言听得很迷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沈月舒是在夸江寒屿太强还是太弱。   实在是好奇,他便又去问关系处得不错的许蘅。   “小蘅,为什么图哥不让江哥和我们一起呢?”   许蘅却是个小坏蛋,起了逗弄的心思,便故意反问道:   “你江哥帅么?”   谢言一愣,不明所以:“帅啊,我还真没见过像江哥这么帅的男人!”   这句他是发自真心的,而许蘅就等着这句话,准备套路他。   “对吧,要是我男朋友这么帅,我管他努不努力呢。”   许蘅使坏笑得眯起了眼睛,再说他们江哥实力摆在那,那确实用不着再努力了。   谢言震惊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只是看向江寒屿的目光从羡慕,变成了浓浓的羡慕,还带着一丝崇拜。   江寒屿有点弄不懂这小子怎么回事,只能私下里偷偷和宜图抱怨。   “唉,游戏里的迷弟太多也太烦了吧,你说呢宝贝?”   宜图冷漠走开,表示宝贝并不想参与这个话题。 第158章   一个月后,寒殿正式通过观察期,能在系统内查询到的那一天下午,游戏论坛里几乎炸成一片。   宜图原本是不怎么看论坛的,只是偶然会上去找一找关于小伪神牌场的干货贴。   但小伪神牌场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有些玩家也不愿意说出来分享经验。   所以宜图只能作罢,战队的观察期都过去了,他们到现在都没能再能碰到一座小伪神牌场,不过这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   许蘅和宋景琛两人都喜欢在游戏论坛里浑水摸鱼,后者更是在论坛里有好几个聊得很不错的知心网友。   宜图当时知道的时候,可没少震惊。   他总觉得和花伞分手之后,小宋弟弟的变化有些大。   过了那段黯然伤神的时期,宋景琛是真的释怀了,该交的朋友是一个都没少交。   比起宜图的惊讶,许蘅鼻子一哼,表示深深的不屑。   趁着欧骋刚刚出去买菜听不到,他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一开口就是老海王了。   “你这几个朋友多少有点放不开啊,知道的人以为你在交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了几个男妈妈呢。”   宋景琛:“……”救命,窒息。   许蘅又叹了一口气道:   “哥当年最潇洒的时候,聊过的正妹也就是你现在的三四倍吧。”   宜图:“……”默默掏出手机,给欧骋发送消息,在么?   许蘅上一秒得意,下一秒秒怂,立马抓住宜图的手,表情真诚道:   “错了,哥!”   “哥,真错了!”   宜图微笑,“以后还装不装杯了?”   许蘅看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宋景琛,刚想说看情况,下一秒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欧骋回了宜图的消息,哥,什么事?   许蘅想都没想脱口道:   “不装了不装了!”   “我不该带坏小朋友,真错了。”   宜图微微挑眉,笑道:“你说的啊。”   许蘅点头如捣蒜,宜图这才慢悠悠的回复了欧骋。   让你江哥买点桃子,他知道我喜欢吃哪种。   许蘅看了这条消息后,顿时知道宜图是故意逗他玩的。   倒是很习以为常的跑到一边生闷气去了,而宋景琛则好奇的问道:   “图哥,你不是不喜欢吃桃子的么?”   宜图愣了一下,一本正经的糊弄道:   “确实,但水果嘛,多吃总是没有坏处的。”   宋景琛点点头没说什么,被许蘅喊过去看论坛帖子了,宜图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已经走到了收银台的两人,欧骋便让江寒屿先等等。   “江哥,图哥想吃桃子,要不我回去称吧?”   江寒屿摆摆手,已经推着购物车进去排队了。   欧骋站在原地有些迟疑,这家伙平时不是挺疼宜图的么,怎么连几个桃子都不给吃,真抠。   他只好跟着走上前,刚想再开口说说,却见男人从一排摆着糖果和其他神秘物品的购物架上,挑了一盒扔直接进了购物车里。   欧骋面色一僵,小盒子上面写着:超薄大号保护套,限定清甜桃子味。   尼玛的,原来桃子指得是这个?!欧骋彻底麻了。   江寒屿倒像个没事人一样,都是成年男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   更何况他们都有固定的爱侣,这种事没必要避着。   其实家里的保护伞早就用完了,宜图一直催着他去买,但每次江寒屿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宜图只好被他弄得很折磨,男人不喜欢戴,还特别喜欢搞在里面。   每次事情结束之后,宜图都带着哭腔和他抱怨,江寒屿就餍足的亲他,然后说:   “祖宗别哼了,哪次我没给你收拾干净?”   男人的占有欲很强,保护伞即使戴了也会中途被摘掉。   所以宜图让买他就买,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和自家爱人闹矛盾。   “怎么没见你们买?”江寒屿随口问了一句。   欧骋已经恢复了淡定,“小蘅喜欢网上购物,他买了一年的量。”   江寒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付完款后拎着购物袋走出了超市,问道:   “一晚上几个?”   “3个吧,多了他会哭。”欧骋想了想。   “差不多。”江寒屿点点头,相视一笑。   宜图那头并不知道这两人的深入交流,而是被许蘅喊着去围观了游戏论坛里的热帖。   【家人们!!我居然在红心queen的战队里看到了血刃的名字!!!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超凶的:??红皇后有战队了?叫啥名!!!】   【无人像你:名字叫寒殿,我刚刚搜了一下,成员里居然真的有血刃!】   【淮水竹亭:啊这,血刃这是退出了魔牙?不会还和利命解除了游戏关系吧??我靠!不要啊!】   【写诗浪漫与你:很有可能两人已经解除了关系,毕竟战队和玩家有着无法分离的利益关系,而利命作为副队还好好在魔牙,看来你们磕的cp是真的be了(哭笑.jpg)】   【咕噜咕噜: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啊,你妈的!】   【从书画开始: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会是红皇后用了什么法子把人挖过来了吧?当时联动赛的时候,就感觉红皇后和魔牙战队之间的关系很不对劲……】   【番茄酱:emmmm,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红皇后撬魔牙的墙角这是不争的事实吧?以后有好戏看喽!】   【长安:我之前还对红皇后很有好感,可他这一波操作???真的好迷啊,为什么要去撬魔牙的墙角?还是我最喜欢的利刃cp,呜呜呜呜】   【悄悄打死你:?不是,这也能怪红皇后?拜托啊妹妹,人家血刃有手有脚也长了脑袋,他自己做出什么选择难道心里没点数么?】   【20年文科状元:确实,恐怕是利刃cp之间有矛盾吧,不然没办法解释血刃突然脱离战队的原因,不过……也有可能是红皇后的拉拢。】   【阿茶一直在:啊啊啊!我靠了,才看到真的吐血!为什么利刃cp会出事啊,这真的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许愿雨:?为啥没有办法接受,游戏里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么?】   【阿茶一直在:你能说出这话一定是没有长期的游戏配偶吧?拥有过长期配偶的游戏玩家都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就像是长在你身体里的一块骨头,猛然挖掉就问你疼不疼?】   【阿茶一直在:更何况利刃cp在一起快有两年了,两年的时间看似不长,但却已经占去了四年的一半时间!那可不是抽掉一块骨头的事了。】   【别再失约:操!姐妹你真的说到我心坎里了,看到这个消息我真的难受的打字都在颤抖啊,马德。】   【别再失约:一带入我和自己的配偶,我就止不住的流眼泪,有可能是配偶之间的依赖性在作祟,但真的太痛苦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分开,比生死还要重要么?】   【江桥边:哎谁知道呢,希望这不是最后结局。】   宜图随手翻了几页,大多都在震惊沈月舒与危洲的分离,还有部分在讨论寒殿这只战队的实力。   许蘅这次没有跟着凑热闹,也只有他们三个进去看了看,沈月舒还在楼上睡觉。   他们自然不会和沈月舒说这事,免得那人更加闹心。   其实这一个月里,危洲来找过好几次,但每一次连沈月舒的面都没见到。   即使有江寒屿这个大叛徒在暗中传递情报,沈月舒却铁了心的不打算回头。   没人知道他在离开之前,找危洲谈话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以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   十二月的天已经足够寒冷了,尽管别墅上下都开着暖气,大家的活动范围还是局限在自己的卧室里。   尤其是前不久沈月舒带着许蘅和欧骋两人,意外刷到了小伪神牌场。   虽然他们险险通关,但出来之后,沈月舒的精神状态几乎在崩溃边缘徘徊。   许蘅看着心里难受,但一点办法都没有,离开危洲的沈月舒还是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刃。   只不过和以前的温文尔雅相比,沈月舒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把刀,不管不顾的形化自己。   他可以是危洲手里最强大的武器,也可以是宜图掌心中的利刃。   从来就没谁规定,他只能属于危洲。   正因为宜图和沈月舒,寒殿在牌场里有了不小的知名度。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但从小伪神牌场出来以后,宜图就不准沈月舒再进入牌场。   他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了,以至于整夜整夜的失眠。   宜图偶尔半夜出来接水喝,便看到沈月舒孤独的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   他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并没有上去打扰,而是回房摇醒了江寒屿。   “有时间你帮我约一下危洲,真的得好好谈谈了。”   江寒屿把人拉到怀里,搂着宜图的细腰,睡意朦胧道:   “那傻逼没想明白,就算你去说又有什么用。”   宜图一时语塞,“那……那小月怎么办?”   江寒屿睁开了眼睛,安慰道:   “放心吧没事的,他们已经熬过了最难熬的时候了。”   “月舒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宜图有些发愁,但这事确实是他操心不了的,只能再等等看。   而这一等,却等来了一月初的爬塔活动。 第七卷 爬塔活动 第159章   【叮咚!系统自动检测到您的JR积分累计值为767.23万,各项玩家信息符合本次爬塔活动要求。】   【本次爬塔活动将于2024年01月03日0时0分开启,届时玩家将自动进入活动。(本活动无法解除参加状态)】   【请玩家做好爬塔准备,努力存活至及格线!】   【爬塔活动进入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数据已加载完毕!】   几秒钟熟悉的眩晕感后,宜图的面前出现了四座宏伟高耸的红黑塔。   它们静静的悬浮在虚无之境,暗淡且沉寂。   【本次您的攻塔类型花色为红心,请玩家耐心等待塔主进入开启塔门!】   由于宜图是第一次参加爬塔活动,必须先攻略身份牌自身的花色之后,才能自由选择去爬别的A字塔。   所以许蘅只好打消了和宜图进入同一座塔的念头,只能等爬过50层,他们几人再碰头。   每座A字塔只要爬过50层之后,就可以自由选择下一层塔的花色。   而活动这样设立的原因无非是为了玩家自身发展的均衡,一种花色的塔层越高,则意味着玩家与花色的吻合度越高,也更难以通过。   而大部分玩家的拓宽面不可能止于自身这一个花色,所以这才有了50层之后拥有重新选择的权利。   许蘅的花色是梅花,而宋景琛和谢言的花色则都是方块。   也就是说,除了他和许蘅没有熟人作伴之外,其他几人都不是孤狼。   不过尽管欧骋和沈月舒的花色都是黑桃,但这两人在爬塔的过程中,也几乎用不着交流,各爬各的。   而作为黑桃A字塔的塔主,江寒屿不能选择其他三种花色的塔进行攻略。   他必须且唯一能主攻的,就是黑桃塔。   其他三位塔主也是一样,无法离开囚禁了自己的那座A字塔。   对此,宜图也不打算去找自家配偶玩了,两人十之八九是碰不到的。   也不知道他和江寒屿的通讯器是否能用,宜图这般想着,很快红心塔率先亮起金色的光芒。   下一秒,他的耳边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红心塔主已开启活动,即将进入塔一层--童话镇!】   机械音刚一落下,宜图面前的那扇高大石门,便轰然一声向两侧打开。   进去之后,宜图大致扫视了一眼,意料之中攻略红心塔的玩家并不多。   比起最受欢迎和竞争最为激烈的方块与黑桃,红心塔内的玩家只有它们的三分之一还不到。   一层塔的空间非常宽广,以至于他们三四千人进来之后,依旧显得有些空荡。   宜图下意识看了一眼他和江寒屿的通讯器,处于断联状态,有点可惜。   尽管他们知道这里只不过是红心塔的第一层,却独立的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漂亮温馨的童话世界,蓝天上飘荡着五颜六色的气球,波光粼粼的天鹅湖上荡漾着几只可爱的小白船。   而天鹅湖的后方是一座巨大的粉色公主城堡,在绿色花园的拥簇下,格外的气派耀眼。   尽管景色如此美好,却并没有玩家将注意力放在城堡上。   很显然,城堡的大门紧闭,这一次童话镇的故事主角并不在里面。   周遭有不少议论声,小小的并不吵闹,宜图一边打量一边顺耳听听。   “怎么还没有开始啊?你有看到红心King么?”   “没看到呢,别急啊,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是啊,急什么,每次童话镇都是明皇过的关,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等答案吧。”   宜图心里微微一动,红心塔的第一层很特殊,和其他三座塔的通关方式也不同。   红心塔的第一层难度较大,但它作为A字塔的基层,即使难度大,也会以另类的方式让玩家们通关。   那就是他们这么多玩家当中,只要有一人打开石门,其余所有玩家都会跟着通关。   而每次红心塔的第一层,都是明皇第一个给出答案。   就在玩家们的谈论声中,东边突然浮现出一道刻有文字和数字的石门,那是通往第二层的大门。   就在宜图想要辨认石门上的文字时,突然西边三间破旧的茅草屋里传来了动静。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   几只一米多高、浑身雪白的兔头人从茅草屋里窜了出来,它们嘴里一边唱着声调诡异的童谣,一边做出相应的动作,场景一度变得有几分惊悚。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如同歌剧般的表演,终于知道这一次童话镇出的题目是什么。   一首关于兔头人的恐怖童谣。   兔头人的童谣还在继续,九兔子按照歌曲唱的那样坐在地上啜泣,众人不难发现,所有兔子中,只有九兔子略有不同。   其他兔头人的身上都没有装饰物,但九兔子的耳朵上却戴着一朵粉色小花。   “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童谣唱完了,过了三秒,这十只兔头人开始重复表演。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诡异的童谣又唱完了一遍,这时才有人想起来去看石门上的文字。   果不其然,那上面写有三个问题,回答出全部正确的数字,才能顺利通关。   【一共死掉了几只兔子】   【几只兔子参与了谋杀】   【几兔子是这首童谣的主谋】   就在所有人茫然猜测第一个答案的时候,童谣已经唱完了第三遍。   周围的玩家议论纷纷,石门上的问题没有一个是可以直接看出答案的。   如果不能推测出童谣故事的完整性,三个问题几乎不可能蒙对,而这道石门仅有三次作答的机会。   “死掉的是大兔子和五兔子吧?第一个问题不可能那么简单。”   “我觉得应该就是死了一个,你别想那么复杂,万一是故意迷惑我们的呢?”   “我操了,看不出来啊,这童谣什么鬼!难不成是三兔子买药毒死了五兔子,凶手是五兔子?”   等到童谣再次唱起来时,人群中突然同时响起两道一高一低的声音。   “答案是2、4、10。”   “2、4、10。”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朝那道几乎和他异口同声的主人看去,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上。   那人留着一头到肩的长发,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根根分明。   他的皮肤白而细腻,眼眸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以至于他冲宜图笑的时候,精致的五官顿时灵动起来,倒显得有几分不真实。   男人的唇微微动了动,并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但宜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my queen。   他和明皇说出答案之后,站在石门旁边的玩家便第一时间输入了答案。   下一秒,石门轰得一声向两侧打开。   “卧槽!这么神的么!”   “那个和明皇一起说出答案的人,应该是第一次爬塔的红皇后吧,好帅呜呜。”   “唉,为什么啊,这童谣有没有人可以帮我分析一下,真看不懂。”   越来越多的玩家涌入出口,以至于红心King明皇的身影很快就被掩盖,等到宜图再看去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宜图微微皱眉,那人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   短暂的一秒对视,两人却像是隔着距离片刻的交手。   神念探出去的刹那,便被红心King第一时间捕捉,无形化解掉了。   但红心King的讯息却传了回来,他说,你可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   宜图读不懂他这话中的含义,而那人又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红心King未必有多强悍,但他一定是玩弄人类心理的顶级高手。   宜图将心里的怪异感驱散,刚打算走向出口,突然有一个女生胆大的拽了一下他的袖口。   宜图愣了一下,眉头紧皱的看向她。   女生脸蛋微红,却依旧大着胆子问道:   “那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猜出童谣的答案的,可以告诉我嘛?”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只好开口提示道:   “很简单,这是一个情杀故事。”   “什么?”女生愣了一下,并没有理解过来。   而男人却不打算再多解释,头也没回的淡淡道:   “自己再想想吧。”   女生呆呆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也没敢再追上去,而红心queen的观看区更是吵成一片。   【黑桃玩家932:我去了,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也敢去扒拉红皇后?】   【红心玩家491:???红皇后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情杀故事?难道是为了九兔子??】   【方块玩家876:卧槽!!!我懂了!!卧槽,红心queen牛逼!红心King牛逼!!】   【黑桃玩家3846:到底打的什么哑谜啊,你妈的快说!!!别逼我扇你!】   【方块玩家876:害,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但红皇后说是情杀,又根据那只戴着小花的九兔子可以猜到,问她为啥哭的十兔子是主谋。】   【方块玩家876:因为十兔子喜欢九兔子,会去关注九兔子的一言一行,才问她为什么哭,而九兔子是为五兔子哭的,说明她喜欢的是人是五兔子。】   【红心玩家4721:你说的是对的,其实这一点红心queen提示后,我也想出来了,但其他两个问题我还是有点看不懂。】   【黑桃玩家598:唉,为啥人家那么聪明啊,童谣放三遍就想明白了,我们就算给了提示也猜不出来完整的故事。】   【方块玩家947:所以……有没有人告诉我,大兔子病了,为什么死的是五兔子???】   观看区猜测纷纷,即使时间过了那么久,依旧没有一个人能正确分析出这首恐怖童谣背后隐藏的故事。   而宜图和明皇却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首童谣每一句歌词,都与下一句有必然的联系,以至于整体构成一个故事。   出场的十只兔头人之间,都互相暗藏着紧密关系。   而宜图之所以能完整的猜出来,还是多亏了有一个当法医的朋友。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说明二兔子在这里扮演的是一个医生的角色。   而紧接着下一句三兔子买药,说的并不是三兔子真的去买了药。   “买药”其实是一句黑话,它的意思是指去杀掉一只兔子用来做药引,以此给大兔子治病。   所以三兔子扮演的角色类似于杀手的存在,四兔子熬的药材其实就是五兔子的尸体。   而有意思的是,三兔子杀谁作为药引,则是身为医生的二兔子所决定的,他说五兔子可以作为药材,于是五兔子死了。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这一句其实是个病句。   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抬起尸体的,“抬”这个动作必然是两个人才能完成。   所以这里的六兔子抬,原句应该改为六兔子被抬。   真相就是五、六兔子都死了,而原因则是这两只兔子是住在一起的好兄弟。   三兔子上门杀人时,极大概率误杀,或是六兔子救人被杀。   这一点的猜测则来源于宜图在童谣刚开始时,他没有漏掉的一个极为细小的细节。   五六兔是从同一间茅草屋内跑出来的,跑出来之后便一直站在一起,直到开始唱歌表演。   所以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便浮出水面,一共死了两只兔子,即五、六兔。   紧接着下面两句“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并没有什么问题,直到九兔子和十兔子的出现。   九兔子是这里面唯一一只母兔,它为心爱之人的死而痛哭。   而十兔子关心的询问,则暴露了它对九兔子的爱意。   这童谣也就到此为止,如果再回头去看一遍就会发现,大兔子的生病,未尝不可能就是十兔子做的手脚。   也就是说,故事的发生从头到尾,都是十兔子计划好的阴谋。   它与二、三、四兔子串通好,一起谋害了五兔子,六兔子的死只能算作意外。   所以第二个问题几只兔子参与了谋杀,一共四只兔子,十兔子是最后问题答案的主谋。   宜图看懂了“买药”这一词的隐藏含义,后面的推测便水到渠成。   而明皇却和他在同一时间说出了答案,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忌惮。   顺利通关塔一层后,宜图便见到自己游戏面板上的爬塔奖励值变成了2点。   爬塔奖励值可以在他没有退出活动之前,进入商店兑换自己想要的各类道具或是JR积分。   通关的塔层越多,奖励值就越高。   宜图觉得有点意思,爬过一节昏暗的楼梯,很快他站在了塔二层的门口。 第160章   进入红心塔二层之后,宜图才发现这一层里根本看不到其他玩家。   只有他自己的影子,被昏暗摆动的烛火照在粗糙的墙壁上,十分寂寥。   他知道这种情况的出现,并不是前面的玩家走远或是分散了,而是塔二层的玩家模式发生了变化。   四座A字塔并不是所有层都是多名玩家共同闯关层,也有少部分的塔层属于特殊单人模式。   进入单人模式塔层之后,玩家与玩家之间不可见,所处的空间也是相对独立的。   幽深昏暗的岩石隧道不知通向何处,玩家起点处的左手边,有一块向外凸出的银灰色石碑。   石碑上只有两句最简单的指引的话:   【拿起蜡烛进入回响之廊,在烛火熄灭之前找到石门】   【切记!不要回头,不要熄灭蜡烛,更不要让它们追上】   宜图看完这两行提示,便伸手取下了石碑之上只有三寸长、两指粗的白色蜡烛。   烛火摇曳摆动,烛身已经燃烧少掉了将近十分之一的长度。   宜图微微挑眉,没想到红心塔倒是挺坑。   这蜡烛燃烧的时间,是从他们站在这里就开始计算的。   如果有的玩家胆子小,或是天生反应迟钝,以这蜡烛燃烧的速度,未必能在燃尽之前走出回响之廊。   不敢多耽搁时间,宜图拿起蜡烛便进入了长长的隧道。   刚开始走了十米的距离,左右石壁上并没有任何画像或是文字。   但等宜图接着往后又走十米,左右石壁上开始若隐若现的浮现一道道高大、形状不明的影子。   一阵暗风吹过,烛火猛得摆动起来。   宜图心里微沉,下意识用手护住烛火,再抬头向前看路,心头猛得一跳。   太黑了,前方的隧道黑到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而左右两侧的石壁上,数不清的巨大怪物和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全部聚集在了宜图身前。   它们在试图吹灭蜡烛。   烛火越来越弱,只留蓝豆大小一点。   好像只要宜图向前多走一步,那微小的幅度和带起的风力,就能熄灭它一样。   宜图忍不住皱眉,下意识唤出风神之缚,一道淡青色的天绫缠绕上了男人的双臂,无风自动的飘落在身后。   有了风神之缚的控风能力,墙壁上的怪物再也不能吹动烛火分毫。   此时的蜡烛已经燃烧的只剩下三分之二的长度,宜图加快了向前的脚步。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条隧道越走越长,越走越深,根本看不到尽头。   不仅如此,墙壁上的怪物好似在一点点挣脱墙壁的束缚。   起初它们只是跟在宜图身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或是呼唤宜图的姓名。   而现在,猝不及防之下有什么冰冷阴鸷的东西触碰到了宜图的脚踝。   几乎是人的本能反应,宜图差点就要回头去看。   但印在脑海里的那两句提示,及时阻止了他的行动。   很快,风神之缚绞杀了身后的那东西,宜图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面前的道路上。   蜡烛只剩最后的三分之一了,他却连石门的影子都没瞧见。   想到某种可能性,宜图猛的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   回响之廊未必是一条笔直的通道,而是不断重复循环的迷宫。   石碑上的提示是要求玩家寻找石门,但重点并不在所谓的门上,而是在“石”字上。   除了左右两侧浮现出怪物的石壁,他的脚下也是结实平整的石砖。   宜图想也没想,便立刻蹲下身,借着烛火微弱的光芒,仔细检查起地上的石砖。   他并没有蠢到以为石门会在左右的墙壁上,要知道墙壁上的怪物十分想要吹灭蜡烛。   如果玩家试图用蜡烛去照亮墙壁,妄想看出点什么。   根本不用贴的很近,只要向前走上一步半步,蜡烛就会立马被怪物们吹灭掉。   到时候,回响之廊里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呢。   宜图手里的蜡烛燃烧的太快,根本不是正常蜡烛的燃烧速度。   眼见着还有一点点就要燃尽,宜图终于在一块块相同的石砖里发现了真正的石门。   那块伪装在其他石砖里的石门上,刻着一枚小小的爱心,掩盖在灰尘之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宜图用手将灰尘扫开,蜡烛靠近的瞬间,小小的爱心开始发红发光。   而这时,墙壁上的怪物们也全部脱离了束缚,怒喊着尖叫着朝他扑来。   即使到了这时,宜图也不曾回头。   风神之缚在其身后掀起沉默的风暴,石砖很快打开了口子,刚好只够一人身通过。   宜图没有多一眼好奇,只身跳进了石门里。   【您的爬塔奖励值累积为:6点】   宜图听到了这一声的提示音,没有多管便走向了下一层。   他并没有留意观看区内玩家的讨论,只是加快了刷塔的速度。   【黑桃玩家493:这真的是红心塔二层?而不是二十层???鬼知道石门藏在地下马德(呆滞.jpg)】   【红心玩家271:红皇后从开始到结束,一共用时八分零六秒,有被震惊到。】   【方块玩家3928:他也太冷静了吧呜呜呜,要是我在那种环境下得吓傻了,只管一个劲的往前跑,哪还管得了其他的啊。】   【红心玩家3849:姐妹们,你们注意到红皇后身上的那根青色的飘带了么,好牛皮!!是新得的武器嘛?羡慕了呜呜】   【梅花玩家865:emmm,按理来说二层不可能这么难啊,尤其是里面的陷阱还很多,比如不能回头,追着玩家跑的怪物等等……】   【梅花玩家865:而且一根蜡烛最多撑八分钟,你们注意一下红皇后离开的时候,他手上的蜡烛是快燃尽的,讲真的,对于一个新手玩家(二层塔对应的就是新手),真的能在八分钟反应过来回响之廊就是一个循环迷宫后,又立马判断出石门在地底???】   【梅花玩家865:但凡红皇后浪费一点时间,他手里的蜡烛都有可能熄灭,当然出去肯定是能出去的,但是相对于我们这些普通玩家就……唉,反正孩子是真的傻了。】   【红心玩家394:回楼上,普通玩家确实做不到。但是!!!这关不是这样玩的!!不是红皇后这种简单粗暴的玩法啊喂!!】   【方块4987:????我懵逼了?还有别的玩法??快说!!】   【梅花玩家865:啊?我有点懵,姐妹你快说哇!】   【红心玩家930:这题我会!我来说!你们都被红皇后误导了,人家是为了省事一次性过,其实这关只要一直有蜡烛燃着的就可以通关了。】   【黑桃玩家4928:???什么意思?我他妈一脸懵逼,看到现在。】   【红心玩家4810:……尼玛,我终于懂了!我靠!看到玩家爬塔奖励值的排行榜没有?看到了吧,那你再去看看奖励值兑换商店的商品。(微笑.jpg)】   【梅花玩家865:……卧槽,蜡烛!原来这一关的蜡烛可以无限续杯?不对续根??尼玛的,还带这样玩的??】   【红心玩家3675:一根蜡烛是回响之廊的通关极限,正常玩家都是七八根蜡烛起步的(哭笑.jpg)你去看别的玩家的观看区就知道了,好笑死了,鬼哭狼嚎的在那叫哈哈哈哈】   【黑桃玩家965:操,还真是!笑死我了,有一个怀里抱了七八根的,不会爬塔奖励值全用来买蜡烛了吧(捂脸.jpg)他就没想过后面那么多层可咋整??】   【方块玩家888:哈哈哈哈,谁知道呢,反正现在活着就行哈哈哈】   红心queen的观看区一片热闹,而他们越看心里就越吃惊。   红皇后的通关速度很快,和当年的红心King相比,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谁更强一些。   而比起担心两者起冲突的玩家,也有人觉得,红皇后如此锋芒毕露,后面铁定要吃亏。   这样的发言并不在少数,但很快就被更多簇拥红皇后的玩家骂下去了。   眼见着红皇后一路顺风无阻,就要轻轻松松过掉第43层时,眼前的状况顿时让观看区的玩家们傻眼了。   【黑桃玩家8655:?啊这?这些人是……?】   【红心玩家4626:他们是来给红皇后问好的?这个阵势有点怪怪的啊。(挠头.jpg)】   【方块玩家3746:卧槽卧槽!!!我震惊万年了姐妹们!他们居然是来打劫的!!!】   【黑桃玩家3800:打劫……打劫红皇后……他们疯了吧?!!】   【红心玩家3261:哈哈哈哈卧槽,人才!不是人才谁敢去打劫红皇后,震惊我全家!】   【黑桃玩家4736: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了,太搞笑了,你看他们的表情,红皇后那微微错愕的样子,操笑死了!】   【梅花玩家3829:红皇后:是打劫我么,你们确定?(忐忑不安.jpg)打劫的:是你,就打劫你这个小白脸!操,笑死我了】   【方块玩家3847:哈哈哈哈,笑拉了家人们哈哈哈哈】   比起幸灾乐祸看笑话的观看区玩家们,宜图现在属实有些懵。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几个身材高大、彪悍的玩家,以及他们身边带着的几只凶神恶煞的金豹,宜图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好像应该是被打劫了。   红心塔的第43层-精灵之城,其实这一层的难度并不大,但难就难在系统在这一层故意卡玩家的通关人数。   精灵之城顾名思义,这一层是精灵的国度。   尽管精灵一词听上去很美好,但实则它们长得丑陋黑暗,并且在这里有着严格的阶级划分。   低级精灵没有翅膀,只能依靠潮湿森林里的果实,以及动物腐烂了好几天的尸体为食,偶尓才会有新鲜的人肉和人血吃。   而高级精灵不仅有翅膀,它们的外貌更像人类,居住在精灵城里,守卫着每三百年一结果的精灵神树。   精灵族所谓的三百年,不过是游戏的一种设定,事实上只要红心塔开启,神树必然结果。   因为他们玩家需要偷取精灵神树上的果实,来通关进入下一层。   而精灵之城悬浮在百丈高的半空,精灵神树也生长在接近云端的地方。   一来玩家很难进入精灵之城偷取果实,更别提还有高级精灵层层把守。   即使费劲千辛万苦进去了,人却未必能在魔法精灵的攻击下,活着出来。   二来,即使果实安全的偷到了,人也万幸的活下来了,通关的石门未必那么巧就存在。   要知道43层的通关石门,足足有上千扇,每一扇都隐藏在树木丛生的森林里。   每一道石门都对应着三种不同的精灵果实,而神树上的果实种类多达数十种。   玩家必须按照石门上的要求,丝毫不差的将果实交给石门,这才能通关进入下一层。   没有玩家真的计算过通关石门上果实排列组合的可能性,毕竟他们连果实的种类到现在都没有数清。   即便难度到了如此地步,也不算游戏最坑的地方。   最坑的却是,进入这一层的玩家至少也有一千两百多人,而通关的石门却只有一千多扇。   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游戏还在故意卡通关人数,着实让人深深的寒心。   由于没有时间的限制,大部分的玩家都在和低级精灵死耗,一不小心就是猫捉老鼠的画面。   他们只能等待每天清晨,低级精灵向国王进贡露水与香草根的时候,伺机杀死飞下来的高级精灵。   玩家饮用高级精灵的血后,会得到短暂的飞行能力,以及附属魔法能力,比如寒冰、光明之火焰等。   而一只高级精灵的血,足够五、六名玩家获得超凡之力,以便摘取果实。   而且喝了精灵之血的玩家,会得到神树的认可,不会引来精灵侍卫的围攻。   尽管精灵的血有毒,饮用超过三次就会中毒身亡。   但三次机会并不少,只要把握得当,大部分的玩家通关是没有问题的。   可也有饮用超过三次的玩家依旧没有通关,他们就会凭着自身过硬的本领,在地面上当起了悍匪。   他们会故意守着一片区域的石门,只要有玩家经过,或是查看或是开门,他们就会趁机打劫。   宜图偶然间看到过一次,当时还觉得有意思,可当事情轮到了他身上,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把果实交出来!”为首的那名男子冷声道:“别逼我们动手。”   宜图没动,他依旧站在原地神色淡淡。   “你们的收纳袋里已经有足够多的果实了吧?”宜图瞥了一眼几人挂在裤腰带上的皮袋子,蹙眉道:   “为什么还要打劫别人的?”   进入精灵之城的玩家都会自动获得系统派发的收纳袋,用于储存精灵之果的同时,一并封锁掉果实散发出的香味。   否则味道一旦泄露,就会引来大量的低级精灵围攻。   “你他妈少废话!”站在另一侧的瘦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让你交就交!别没事找苦头吃!知道我们是谁么?”   宜图微微挑眉,“哦?我还真的不知道几位的大名,敢问你们是?”   “你……”瘦子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戴瀚海一把拉住,身高体魄的男人冷笑一声:   “喜欢故意挑事是吧?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夜莺副队长的厉害!”   他说完便快速的吹了一声口哨,四只金灿灿的猎豹便迅猛无比,身带厉风的朝宜图扑来。   宜图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在猎豹将要碰到他之际,脚尖轻点,再次出现已经站在了身后那扇石门之上。   戴瀚海一愣,他都没看见这人是怎么躲开猎豹的,只觉得是人影一晃的功夫而已。   瘦子王飞文也惊了一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声道:   “戴哥,我怎么感觉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戴瀚海一把甩开王飞文,他这人一向争强好斗,最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卖弄本领。   “你以为自己有张会移形换位的牌就能顶破天了么?”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异兽之主的厉害!”   戴瀚海再次快速吹起口哨,只不过比起第一次声音更长更急促。   而在他的口哨声下,四只猎豹突然就地化形,变成四只模样狰狞恐怖的异兽,背部一对巨大的蝠翼,更是长着带有剧毒的倒钩刺。   宜图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四只无比熟悉的异兽,双眸寒冷如霜。   太久没有见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曾在一个垃圾战队里呆过,也忘了丁容与他的那张神阶牌。   丁容的异兽很明显再次进化过,这也是为什么宜图在一开始并没有认出金豹就是异兽的原因。   而召唤类型的卡牌,强就强在每过一段时间就能进化一次,只要积分足够,谁也不知道最终能进化成什么样子。   即使宜图所拥有的龙神寒天,三个月过去了,那条龙崽体型大了好几圈,但依旧远远没有成年。   所以丁容的异兽进化到这样的地步,宜图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四只异兽俯冲而来,宜图的身形没有动,只是在它们即将接近的时刻,微微抬手。   最近的那一只发出凄厉的惨叫,蝠翼被整整齐齐的切掉了一半。   失去飞行能力的异兽当即歪斜着摔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所有人惊呆了,直愣愣的看着一幕,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剩下的三只异兽想攻击却不敢再冲过去,只能犹豫的徘徊在宜图的头顶。   而即使如此,它们依旧感到恐慌的发出叫声,好似在呼唤自己的主人。   因为以这人为中心的小型气流,在封闭它们的呼吸与行动,飞行也就越来越吃力。   终于察觉到不对的戴瀚海下意识抽出了自己的驯兽鞭,而一旁的王飞文则胆怯的喊道:   “你、你到底是谁啊?!”   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戴瀚海与王飞文皆面上一喜。   “队长,你来了!”   “副队!”   丁容淡然的点点头,知道这两人八成是为了多赚点爬塔奖励值,又带着自己的异兽趁火打劫玩家去了。   虽然他们不安宁,但也很少真的给他惹麻烦。   所以丁容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他们运气不好,碰到了比较难对付的玩家而已。   然而,当他抬头看清那站在石门上的身影时,瞳孔猛得一缩,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致。   宜图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淡淡道:   “真有面子啊,夜莺战队的副队长。”   “丁容,你说我是谁呢?” 第161章   “真有面子啊,夜莺战队的副队长。”   “丁容,你说我是谁呢?”   当眼前之人丝毫不客气的喊出他们队长的名字时,王飞文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这下搞不好真的踢到铁板了。   而下一秒,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丁容看着站在高处,面色微寒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极度复杂的情绪。   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突然回头,站在他身后心情忐忑的戴瀚海猛得吃了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戴瀚海震在原地,表情难以置信的看着丁容,脸上一个清晰无比的红色巴掌印。   另一侧的王飞文吓得缩了缩脑袋,连忙向后退了几步,生怕丁容发起疯来连自己也打。   宜图看到这一幕微微勾起唇角,这才多久没见,丁容的作风与脾气,倒是越发的不可一世了。   他离开夜莺之后,并没有怎么关注这只在众多战队排挤下,快要垮掉的前战队。   夜莺的排名一度跌下百强,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的爬起来一点。   毕竟丁容手里有一张召唤类神阶牌,再加上新血液的涌入与顾永年的左右逢源。   过了红心queen的风头之后,夜莺逐渐被玩家们淡忘掉了之前的黑历史。   又在其中一只百强战队交好与扶持下,夜莺成长得很快,排名再次进入百强,并稳定在七八十名左右。   但即使这样,夜莺战队的成员也吃够了苦头,平时也算谨言慎行。   尤其是这次爬塔活动的开启,能被筛选进入A字塔的玩家,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尽管丁容也算高级玩家中的一员,但和A字塔里的顶尖玩家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更别说塔层里十分容易遇到排名前百的玩家,个个都是名声响当当的不好惹。   所以丁容也再三嘱咐过自己的队员,尽量不要和其他玩家起正面冲突。   还在他的这些队员没什么真本事,但胜在听话好指挥。   一路爬到43层,也算顺风顺水,没遇到什么大事。   更何况精灵之城这层塔关的开启,也已经过了好几个白夜。   大部分的高级玩家都已离开进入下一层,更别提那些站在金字塔上的存在了。   剩下的玩家要么实力相当,和他们一样想要趁机多捞点好处再走。   要么本身就过关困难、注定要死的,丁容自然不可能放在眼里。   所以他才默许自己的队员趁火打劫,以此多赚点爬塔奖励值。   毕竟以他们的实力,也只能勉强达到及格线,这还是在丁容尽力拉扯的情况下。   即使这样,戴瀚海几人还是想多赚一点是一点,这才走了大运打劫到了红心queen的身上。   宜图的脸每次进入游戏都会稍作改动,但丁容在这之前就进入过红心queen的观看区,所以他知道宜图现在的样貌。   但戴瀚海那几人却不关注上面人的消息,想着反正也遇不到。   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本该早就进入下一层的人,居然迟迟没有离开精灵之城。   丁容看向宜图的目光略显复杂,开口道:   “我这几个队员蠢笨,听说过红心queen的名字,但并不认识你本尊。”   “如若他们之前有所冒犯,我丁容在这里向你赔不是了。”   丁容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像模像样,但这态度和口气却看不出一丝道歉的诚意。   宜图笑了,他瞥了一眼还在自己头顶上飞翔旋转的三只异兽,十分不解丁容敢和他这般说话的勇气。   “原来丁队长的道歉只需要动动嘴而已。”   男人面无表情的抬起右手,青色的风之力在掌心流转舞动。   丁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见下一秒劲风如蛇窜上天空,呼吸间三只异兽就被切掉了脑袋,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你的东西太臭了。”   宜图神情淡淡,完全无视丁容难看到了极致的脸。   异兽被杀,羁绊断裂,身为它们的主人,丁容自然也不会太好受。   但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很快失控,反而快速的反咬一口道:   “这就是红皇后的气度和胸怀么?”   “的确是我们过错在先,但我这几个队员虽然招惹了你,却并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更何况我已经替他们向您道过歉了,您不满意尽管可以向我开口,何必如此残忍手段虐杀我的异兽?”   “还是说,我们这些普通玩家在你红皇后的眼里,宛如蝼蚁,可以任打任杀的么?!”   小半年没见,丁容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能力倒是更上一层楼,一顶道德的大帽子扣下来,势必还要拉上所有普通玩家一起。   宜图倒是被他气笑了,“贼喊捉贼。”   “我可不像丁队长这般有着高尚的情操,嘴上说着漂亮的话,背地里却干着杀人越货的劫匪勾当。”   “我们这些顶尖玩家啊,就是恃强凌弱没有底线,最喜欢玩弄低级玩家的性命。”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又以为我是什么人?”   宜图的声音不寒而栗,“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赌徒世界的强弱,竟然是你丁容动动嘴巴就能决定的么!”   他的话音刚落,掌心朝上的右手,已然酝酿出一座小型风暴。   丁容脸色顿时一变,想也没想的破口喊道:   “宜图你难道是疯了不成?!你想杀了我么!”   “你别忘了当初你是踩着夜莺这块踏脚石,带走了欧骋和许蘅,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我是你对没用,难道夜莺其他成员就对你没恩么!”   宜图愣了一下,随后眼里闪过一丝彻彻底底的失望。   “仁至义尽。”   “我从来就不欠你们夜莺一丝一毫。”   当初沈昊将他带入夜莺,确实使新手期一无所知的宜图受惠良多。   但他之后也并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望,带领夜莺创造了更高的辉煌。   就连丁容现在所依仗的神阶牌,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拖了宜图的福。   但最后却闹到分道扬镳的地步,宜图也只是以为道不同不相为谋。   关系不在,利益也自然消亡,并不存在谁欠谁的。   而时至今日,丁容却依旧对他记恨在心,从未想过自己的过错。   宜图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经历过的尼诺陶洛斯的迷宫,他被丁容与顾永年算计,那种万分寒心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丁容见宜图铁了心要找他的麻烦,他想也没想冲地下大喊一声。   泥土里瞬间再度钻出五、六只一模一样的异兽,咆哮着朝宜图冲去的同时,蝠翼在其身后展开。   宜图面无表情的站在半空,他甚至都没有催动风神之缚的力量,一道寒冰之焰自他的背后喷涌而出。   瞬间就将那率先扑来的两只异兽,融化成了臭水。   寒天兴奋到鼻子里发出颤音,整条龙亢奋到不行,想也没想就扇动着翅膀,反客为主般的追着那几只到处逃窜的异兽。   宜图管不了他,只能无奈的叮嘱一句:   “小天,不准吃它们听到没有。”   寒天说不了话,急急的扭头冲宜图发出一声吼叫就算听到了,转身一个飞冲直接将其中一只撕扯成了碎片。   “龙!那是龙么?!”王飞文听到叫声,回头看了一眼震惊的快要说不出来话。   戴瀚海没说话,只是加快了逃窜的速度。   他天生体力好,即使瘦弱如王飞文这样的,也跑的比丁容快。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去管他们曾经一口一个叫得亲热的队长。   丁容跑了没几步,就被树枝绊倒在地。   他极其狼狈的回头看到身后不紧不慢跟过来的宜图,以及那只屠杀了他所有异兽的冰龙。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再次碰到宜图?为什么短短几个月没见,这人就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他为之骄傲的异兽,和宜图凶猛无比的冰龙相比,宛如过街老鼠。   而很显然,这条体型庞大、模样漂亮的冰龙,并没有成年。   谁也想象不到,一条真正的龙成年之后又会有怎样恐怖的实力。   丁容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如果没有宜图,他会成为顶尖的那一批,他的运气不差,他的运气一点都不差啊!   丁容死死的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宜图,男人身后的冰龙无聊的扇动翅膀,掀起的阵阵猛风,吹得他的眼睛止不住的流泪。   即使他的异兽并没有达到召唤上限,但丁容已然放弃了挣扎。   再多的异兽在这主仆两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你最好杀了我,宜图你杀了我!”   丁容发出一声绝望的呐喊,尽管面容表情都很悲愤,但他看向宜图的眼睛却暴露出一丝别样的光芒。   宜图知道,这人在赌自己不会杀他。   丁容到底是与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知道他的心肠软,也根本没有杀过人。   如此一说,也只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事实上他猜得没错,宜图根本就没打算自己动手,他只是划开了丁容腰间别着的收纳袋。   精灵之果的香气瞬间飘散出来,丁容面色一变。   “你要做什么!”   宜图没说话,只是将果实挤烂,汁水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滴落在了丁容的头发上、脖子里。   丁容发了疯的想要挣扎,却被几乎要化形的风劲死死的按住了地上。   “宜图!你为什么要折辱我?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   宜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何必激动,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   “教训我?宜图你少得意!你以为自己很厉害么,我不能对付你,有的是人对付你!”   “你就等着吧!你等着吧!”   丁容歇斯底里的怒吼,全然不顾丝毫的形象。   宜图的脚步一顿,他回头看向丁容,神念牌催动的瞬间,已然知晓了一切。   “有意思。”男人淡淡一笑,不再留恋转身离开。   而这时丁容的耳边很快就响起细碎的爬动声,数量庞大。   那是低级精灵闻到果实的香气,正疯狂的扑涌而来。   如果丁容没有异兽或是其他自保手段,不过片刻就会被这些精灵撕成碎片。   宜图没有去管丁容的死活,而是淡然的走到了那座石门前,放置果实。   石门打开之后,宜图便进入了下一层。   【黑桃玩家3948:有意思哈哈哈哈,丁容这傻逼最好死掉,不然真的能给人膈应死。】   【红心玩家3847:是啊,真的没见过比他还能会说的人,无语。】   【方块玩家3942: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观看,所以才故意这样说,想扣道德的大帽子逼压红心queen?】   【黑桃玩家9394:原来红心queen叫宜图,这名字有种……高冷的感觉?哈哈哈哈爱了爱了】   【方块玩家2737:哈哈哈哈,说实话,丁容其实也算倒霉,还是被自己那几个队员牵扯的,原本没他什么事啊。】   【红心玩家3837:是啊,这事还真的算他倒霉,他以为顶尖玩家都走了,谁能知道人家红皇后在精灵城溜了一会龙……】   【方块玩家2736:操!笑死了!红皇后溜龙也是真的搞笑,小寒天太可爱了呜呜呜,妈妈爱死你了!!】   【红心玩家3847:可爱???它丫的一顿八只精灵,可爱???尼玛胃口这么大,有点心疼红皇后了,不知道要吃多少积分】   【黑桃玩家3840:而且它还没成年,我他妈怎么没有这么厉害的宠物呢!羡慕死我了啊啊啊】 第162章   红心塔49 层,第九号火车轨道上一具无头女尸静静的躺在那里,大量鲜血渗入地面染红了轨道下的碎石。   很显然,她不是第一个尝试过轨道的人,也不是第一个死在上面的玩家。   即使女人的死状如此惨烈,站在轨道外的玩家们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大多已经表情麻木。   没有人尖叫,也没有多少议论声,经历过A字塔的层层筛选与淘汰,留下来的玩家哪一个不是早已习惯了血腥恐怖的场面。   他们只是静默的看着那具无头尸体几秒钟后被轨道自动清理,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长长的轨道上再无任何可以阻挡火车通过的异物,但渗入地面的鲜血却并没有随之消失。   九个背着绿色书包、穿着蓝色马褂的小孩子,再次蹦蹦跳跳的从树林深处跑了出来。   他们都戴着一顶红色的小帽,一个挨着一个搭着前面小孩的肩膀,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节节小火车。   这些儿童从外表上来看不过五、六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小孩子该有的童真和活泼。   但站在另一侧、早已目睹过一次次死亡的玩家们,却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眼里微微闪过恐惧。   “第九号火车就要出发啦!滴滴滴!滴滴滴!”   “八个孩子玩游戏,一个孩子在休息,九号火车滴滴滴!”   “绿皮厢,红车头,蓝卦司机没有轴。”   “左避让,右转头,一个孩子卡车轴。”   “司机连忙下车看……”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那几个儿童突然停下脚步,猛的回头看向众人,可爱的模样瞬间变得惊悚异常。   扭曲的脸型,发黑的皮肤,以及疯狂往外涌出血水的眼睛,它们异口同声的唱完了最后一句。   “八个孩子躺地上,一个孩子在找头!”   一辆只有一节车厢的绿皮火车从远处驶来,看上去还有一段距离,但眨眼的功夫车子已经到了跟前。   没有人惊讶于这诡异一幕的发生,只是在车门“哐当”一声打开时,面色皆一沉。   事实上,他们已经在这一塔层消耗了太多时间,眼睁睁的看着不少玩家相继丧命,却依旧无能为力。   除了用塔之匙直接避开这一关的玩家之外,到目前为止,他们暂时还没有看见一个通关的玩家。   很快,人群中又有一名玩家手里的车票亮起了诡异的金光,无声的催促着他上车。   “操!有没有人愿意提前上车?”那名中年男子神情慌乱,举着那张发光的车票,冲周围大喊:   “有没有人跟我换车票!没有人么?!”   他越喊声音越弱,脸色也变得死灰一片,算是彻底绝望了。   每一个玩家在上车前,都试图和编号靠后的玩家换票,同样的话喊了无数遍,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应的。   但即使这样,每一个玩家在临死之前还是妄想着挣扎一番。   中年男子的时间快到了,手里的火车票不再发光但票身却烫得惊人。   如果他不在规定的时间内上车,会被塔层自动淘汰出局,死亡尤为惨烈。   有的像刚刚那名女生一样断了头,而有的则是被碾压成了肉泥。   与其直接被系统弄死,不如咬咬牙上车放手一搏。   那名中年男子面色发白,手持车票,心情忐忑无比的上了车。   车门关上的刹那,中年男子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火车启动了,而车门却突然哐哐作响,好像有人在里面疯狂敲击,垂死挣扎。   没多久,火车就从玩家们的面前开走了,拖着一车厢被剥了皮、又吊在车顶上的乘客走远了。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止不住的浑身发冷,总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被吊死在上面的人。   上一辆火车走了,下一辆五分钟后才会再来。   即使时间被拉长,也只不过是片刻的苟延残喘。   重新更改了模样的宜图混在人群里,听见自己周围已经有人吓得哭了起来。   那是一个长相白净的小姑娘,模样实在是太稚嫩了,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   她手里捏着的火车票早已泛皱,又在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折腾下,更是快要看不出来票号。   小姑娘哭的很是可怜,但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只有不耐烦的呵斥,让她闭嘴。   在这种人人可危的情况下,谁也不会产生多余的同情心。   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力求自保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也有一名年轻的女人实在是不忍心,上前柔声的安慰了几句,小姑娘依旧哭得不能自已。   女人不解,但等到她看到小姑娘身上的车票编号后,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宜图仅仅是远远的瞥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具体的编号,却依旧不难猜出这小姑娘恐怕就是下一位要上车的人。   这一塔层只要玩家一进入,手上就会自动多出一张白纸黑字的火车票。   上面没有起点,自然也没有终点,就连时间也没有。   只有此次乘坐的班次,以及乘客购买的火车票编号。   所有人乘坐的班次都是第九号火车,不同的则是后面跟着的火车票编号。   由于宜图在前面几层塔层被消耗了不少时间,所以他到49层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玩家。   所以,他拿到的火车票编号挺靠后,最起码一时半会也轮不到他上车。   如果是没有碰到红心king的人之前,宜图或许还不急,多观察一会儿未尝不是件好事。   但现在,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继续耗下去了。   宜图用神念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确定这里没有红心King的人之后,这才朝着那名小姑娘走去。   “别哭了,票可以给我看看么?”宜图停在了她身侧两步的距离,低声问道。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满脸都是泪水,又抽噎个不停,颤抖着手将票塞进了宜图的手里。   手中的火车票湿乎乎的,展开之后,确实是下一趟火车的编号。   宜图思考片刻,便把自己的火车票递给了小姑娘。   他没去管还呆愣在原地的小姑娘,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换了一张时间最赶的票,宜图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担心。   自从精灵之城偶遇丁容并出手教训,临走之前,宜图习惯性的用神念探知了丁容的脑海。   事到最后,丁容却歇斯底里的大放厥词,并不是没有依据的。   没有红心queen与欧骋坐阵的夜莺,元气大伤,一度一落千丈跌出百强。   而它最后居然能顽强的重新爬回来,不得不说是与其交好的那名百强战队的功劳。   如若只是一只普通、没有靠山的战队,宜图到也就笑笑,不会当一回事。   但有胆量敢帮扶早已声名狼藉的夜莺,这只战队就绝不可能是一只简单的战队。   凌雀表面上是一只由自由玩家组成的战队,但实际上凌雀的队长却是迟雀战队的挂牌外编。   战队的挂牌外编,与直接明了的附属战队,某种意义上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前者是共享利益,而后者则是为主战队提供全面服务而存在的。   不过就算是利益共享者,很多时候挂牌外编队长并没有什么实权,关键时刻还是要老老实实听挂牌战队的话。   所以,挂牌外编仅仅是名声听上去好些,实际上还不如附属战队那样一切待遇从优。   凌雀战队是迟雀的挂牌外编,而迟雀的队长就是红心King明皇。   有了明皇这座靠山,怪不得丁容敢在红心塔里嚣张放肆起来。   而丁容最后说的那些话,到是让宜图提起了几分警惕心。   到底是树大招风,更何况寒殿创建没多久,名声之大都快赶超好几个老牌战队,隐隐约约有种独占一头的趋势。   这其中还有不少看热闹、和水泥的玩家,趁机煽风点火,夸大其词。   寒殿的崛起不是不可以,但它的出现绝不能挡住某些人的去路,更何况它已然威胁到了王座玩家的地位。   但凡是赌徒游戏的高级玩家都知道,自从两年前的王座争夺风波过后,即使到了今日,四位Kin都一直处于互相制衡的状态。   尽管花色的不同,天生注定了四位King实力上的差异。   红心与方块即打不过残暴的黑桃,也争不过狡诈的梅花。   但红心King明皇却善于算计攻心,方块king邢主更是聚众凝力。   前者不好啃,后者啃不动。   这样的局面必然导致四king的平衡与牵制,而正因为如此,四位queen才难以上位。   从身份牌的本质上来说,queen并不会像Jack那样受到King的等级压迫,甚至几乎没有影响。   但尽管如此,在宜图之前,三位皇后要么成为附庸,要么各方皆受到牵制。   梅花queen危洲站在了黑桃King的这一侧,致使实力开始出现碾压现象。   但很快方块King邢主的出现,以及他无与伦比的凝聚力,成为制衡大魔王的重要关键。   而相对实力较为单薄的红心King与梅花King,两人之间存在过节,一向是水火不容,却不敢轻易争斗。   如此一来,即使黑桃queen花伞有所野心,却被四方压制得无法动弹。   王座玩家的至高局一直都是僵局,除非有外人进入打破平静。   黑桃queen是其一,红心queen未必不是其二。   前者因情获罪草草收场,而后者却在弱小中逐渐成了气候。   尽管红心queen的崛起还没有强大到足以改变局面,但却已然威胁到了明皇的地位。   王座玩家之中,一直存在着一条默认的游戏规则。   如果一位King不能压制他的queen,那么他将被取而代之。   正是因为King与queen之间没有严格的等级压制,以至于时常发生皇后篡位的现象。   尽管这一代的王座玩家还没有出现篡位现象,但更早的前几代王座玩家的游戏历史,至今还被记录在各位侍从的手记里。   在宜图成为红心queen之前,茱蒂丝早就已经接手过和他一样的三名新手玩家。   前两名只活了三十天不到的时间,而第三名则要长一点,两个月零六天,死在了一座中级牌场里。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茱蒂丝刚与宜图认识时,一幅公事公办、丝毫不投入感情的模样。   尽管宜图并没有想要篡位的心,但明皇还是产生了警惕心。   眼见着彩蛋游戏一天一天的逼近,而国王的身份也许能多一分活下来的几率,这种关头,怎能不万分小心。   宜图将明皇会针对自己的这种可能性,只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并没有深入的设想。   一来他的实力有了质的飞升,明皇不可能直接击杀得了他。   二来塔层人多眼杂,成员分散,明皇想要找机会下手也确实需要费上不少劲。   虽然他考虑的很全面,但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宜图出了精灵之城后,还是立马关掉了自己的观看区。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接下来的每一层塔层中,他都遇到了红心King的人。   起初宜图并没有怎么在意,直到有几个动作十分明显的玩家故意挡在前面,想要阻碍他的通关。   神念扫视过后他才知道,这些玩家都是迟雀的附属战队玩家,实力不算很强,却相当难缠。   他们都是受到明皇的命令,被派过来故意拖延宜图时间的。   也许是知道无法对红心queen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们的目的旨在针对寒殿其他成员,而并非想要给他宜图什么苦头尝。   毕竟寒殿刚过观察期没多久,成员到现在也只有六名,只要少一人,都会被系统立刻刷掉数据,再次进入观察期。   明皇不会费太多力气去对付他,只需要让宜图变得无权无势就行。   一个站不住脚跟的红心queen,不足以威胁到早已树大根深的红心king。   尽管宜图知道明皇这人善于算计与攻心,但真正交手后才知道什么叫难缠。   不知明皇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知道他与沈月舒几人早就做好的约定。   由于过了50层之后,玩家就会被禁止进入观看区,阻断了一切信息的来源。   而为了确认战队成员的安全,宜图便和他们约定在黑桃塔的第56层碰面,随后每10层再碰面一次。   这样的信息除了寒殿成员之外,绝对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而被派过来阻挠宜图过关的这些红心玩家,居然全部知晓。   宜图感到心寒的同时,脑海里不得不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信息外露不是偶然,那么泄露消息的人恐怕十之八九会是不显山露水的谢言。   许蘅和欧骋都是宜图亲自带来的人,沈月舒自然不用多说。   而宋景琛则因为危洲的那一层关系在,完全没有背叛他的必要。   剩下的那个,只有深藏不露、不知详细来历的谢言。   想到这,宜图便立马去了宋景琛和谢言的观看区。   毫不意外的,两人一直打开的观看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关掉了。   而许蘅、沈月舒以及欧骋三人,都没有打开观看区的习惯。   也就是说,宜图这时才意识到,他与自己的队员彻底断了联系。   没有办法向其他人传递消息,而他又担心谢言会对宋景琛下黑手。   要知道想要让寒殿少人,实力最弱的宋景琛无疑是最佳目标。   尤其是这小子的防备心低又重感情,谢言光是救过他一次,就让他彻底放下了警惕。   更何况在这之后,又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宋景琛死亡,寒殿不仅仅是进入观察期那么简单,而是会直接退回到三个月前的起点。   等到重申战队,过了观察期之后,也已经赶不上春季联动赛了。   明皇打的真是一手好算盘,从根源上限制红心queen的成长,将其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宜图越想心情越沉,他在红心塔里可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如果以沈月舒与欧骋的速度,两人恐怕早就到了56层。   明皇不可能放着这一条信息不用,不设下任何圈套,任由他们在56层安全碰面。   而事实上,沈月舒并没有宜图想象中那么快达到56层。   即使是他本人也万万没想到,会在黑桃50层碰到多年未见的老友。 第163章   黑桃塔的第五十层是一座废弃的化工厂,占地面积与规模很大,周围环境的污染情况也很严重。   刚被传进来的玩家还没有弄明白这一层的游戏规则,就被一个浑身雪白高大的诡异怪物咬掉了脑袋。   沈月舒和他是同一批传入进来的玩家,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差。   伸手不见五指的高浓度白色毒雾,致使他们根本看不清三米之外的景物。   尽管如此,沈月舒并没有浪费时间停留在外圈,万分警惕的朝浓雾里走去。   黑桃塔可以说是四座塔里最简单的塔层,也是最难的塔层。   它简单就简单在直接明了的主题以及游戏规则,而难就难在没有真本事的玩家,很难在这里存活。   黑桃塔的玩家崇拜强者,当杀戮与暴力成为一门美学,足以使任何人变得疯狂。   经历过前五十层的厮杀,走到这里的玩家大多数都是狡猾凶残之辈。   沈月舒到不怎么在意白雾里的怪物多难解决,反倒是担心有疯子会对同类下手。   黑桃塔鼓励玩家们自相残杀,杀的人越多得到的奖励越多。   不仅如此,屠夫的那一方还能获得死亡一方的全部爬塔奖励值。   游戏规则如此,黑桃塔就像一座巨大的修罗场,无时无刻不上演着血腥的一幕。   饶是沈月舒血刃的名声在外,依旧有不少不怕死的疯子盯上了他。   尽管他们都毫无例外的被沈月舒的利刃划破喉咙,但他也被溅了一身的血。   沈月舒爱干净,看着自己脏掉的衣服心情很是郁闷。   如果以前有危洲在,沈月舒就算是从底层杀到顶层,身上都不会染上一滴血渍。   不过挺可惜的是,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好的待遇了。   沈月舒收起复杂的情绪,顺着角落摸索着进去,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化工厂。   他的运气不错,一路上没有碰见什么变异的怪物,遇到的几名玩家显然也很忌惮他,隔着浓浓的雾只是匆匆一瞥,便消失不见。   而不远处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依稀还能听见咳嗽声与悠闲的谈话声,沈月舒止不住皱眉。   这只是化工厂的外圈,已经有人开始联手,进行肆无忌惮的围剿了么?   黑桃塔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却有短时间的利益关系。   他们可能是某一战队的成员,或是彼此认识的玩家,运气好传到了一起便组队清场。   沈月舒思索了一下便决定绕路,倒不是他打不过,而是不想多冒一份险。   与危洲分开没多久,很显然他还在努力适应成为孤狼的感觉。   在击杀几只雪白无毛的变异怪物后,沈月舒进入了化工厂的中圈,整个工厂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   墙壁与地面上还有一些奇怪的动物脚印,混着干掉的黏液一起。   沈月舒看了一眼倒计时,五十层的塔层是有时间限制的,必须在半小时内找到石门并离开。   还剩下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沈月舒想了想便朝着化工厂的中心圈走去。   玩家在外面遇到的雪白无毛的怪物,很有可能是化工厂未发生泄漏之前的工人,不知什么缘故变异成了怪物。   它们速度敏捷,嗅觉异常灵敏,即使在白雾的遮掩下,依旧丝毫不影响它们的猎杀。   而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外层最弱的生物,越往里走,出现的变异怪物不仅体积庞大,还具有很强的防御能力。   沈月舒的利刃仅仅只能划开一层粗糙的表皮,绿头蜥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兴奋的冲他吼叫扑来。   沈月舒面无表情的委身躲过,整个左臂变成一把长刀深深的扎入蜥蜴柔软的下腹。   一瞬间的开膛破腹,涌出的绿色黏液差点将身材纤细的男人淹没。   不过好在沈月舒躲的快,神情略显狼狈,嫌弃的擦了擦粘到一点液体的脸颊。   进入化工厂的中心后,反倒看不见有什么怪物的出现,通关的石门就放置在楼梯右侧的平台上,周围安静的有几分诡异。   沈月舒警惕心高,他知道附近一定藏着躲在暗处等待捕猎的玩家。   而且在他来之前,这名猎手已经清理过了现场。   地上见不到一具怪物的尸体,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沈月舒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静静的等着,在他之后一定还有人会过来。   果然两分钟后,一名身材高大、模样英俊的男人步伐沉稳的走了进来。   他神色淡然,表情轻松,根本没有打量周围的情况,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是直径朝那道石门走去。   沈月舒一愣,这人如果不是绝对自信的顶尖玩家,十之八九也是蠢货一枚。   而这人的脸如此陌生,不太像是排行榜上有名的玩家,很有可能是第一次进入A字塔的新人。   而布置这一切的猎手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男人还没能靠近石门,便表情一凛猛得侧过头。   眨眼的功夫,男人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他微微蹙眉将血迹擦掉,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自己出来,还是让我亲自找到你呢?”   周遭寂静一片,背后的猎手显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然而下一秒,男人脸上的笑意收敛,再次睁开双眼,沈月舒浑身一震。   男人原先棕色的瞳孔,居然分裂成了双瞳,正发着不可直视的金光。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沈月舒所在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古怪,很快便将目光投向了化工厂的铝板顶上。   被异瞳直视过的那名玩家,身形立马在空中显现。   他诧异的看着下方的男人,收起了挂在铝板上的钩索。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唐涵冷声问道。   他的隐身牌等级并不低,不至于被这人看了一眼就到了现形的地步,这也太古怪了。   “我只是借过,你挡着路了。”   男人表情淡淡,言语之间丝毫不留情面。   这让唐涵顿时恼火无比,“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的话音刚落,便毫不客气的动起手来。   无数把柳叶般的飞刀直冲男人的门面,与此同时男人身后的其他三个方向也传来了动静。   唐涵竟然敢在这里捕猎其他玩家,那么势必还有同行的人,这样才会有恃无恐起来。   四人同时围攻男人,即使沈月舒躲在暗处,依旧感受到一股很强的压制力。   三人之中,有一人使用了禁锢类型的卡牌,短时间内足够使玩家无法动弹。   而另外两名,一人速度极快手持悍刀,眨眼的功夫就逼至身前。   剩下那一人双手朝地上一按,不一会儿男人的脚下便长出一双铁手,死死的抓住他的双腿。   男人微微吃惊,试图挣扎,却根本无法撼动那双铁手分毫。   而此时悍刀已直逼喉咙,速度稍次一些的柳叶刀也随之而至。   沈月舒忍不住皱眉,事发突然,这人不太可能躲过了。   然而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悍刀被一道飞来的金光猛的撞击改变了方向,而柳叶刀却直接在半空坠落化为铁水。   变故不过是眨眼之间,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男人已经从身后抽出一把银链节鞭。   他朝那名站在远处释放铁手的玩家轻轻一笑,鞭子在空中挥舞而过,断开的银链瞬间刺穿了他的喉咙。   主人一死,铁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得到自由的男人却猛的转头,那名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持悍刀的玩家,在对上异瞳的瞬间,动作明显的停滞了一秒。   而就是这一秒,却足够死神收下他的性命。   直到唐涵的脖子被扭断,他依旧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本应是新手的男人。   “都死光了,可以出来了么月月?”   沈月舒浑身一震,面色复杂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他缓缓的吐出了一个太久没念起的名字。   “楚惜隐。”   楚惜隐恢复正常的双眸含着淡淡的笑意,“月月,真是好久不见。”   沈月舒想了想,很认真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快有十五年了吧。”   如果当年楚惜隐没有被父母带去美国,哪还有他和危洲的那些破事。   他们三个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朋友,楚惜隐更在危洲之前,就认识沈月舒。   当时沈月舒的父母与楚惜隐的家里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以至于两个小家伙经常聚在一起玩耍,关系要好的不行。   后来楚惜隐家里的生意做大,便举家移民去了美国。   即使这样两家一直保持联系,楚惜隐读初中的时候还回来找过沈月舒,只不过那次危洲也在。   或许是太久没见,彼此之间过于生疏,而沈月舒又有了更亲密的玩伴,楚惜隐只在沈家呆了两天就离开了。   也就是那次之后,两人渐渐的便断了联系。   “惜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沈月舒眼里闪过一丝担心。   按理来说,楚惜隐一直居住在美国,即使进入赌徒游戏也不是华夏地区。   “我早就回国了,有一年多了。”楚惜隐淡淡开口道:   “原本一回国我就想去找你的,谁知道那么巧,没多久我就进入了赌徒游戏。”   沈月舒一愣,“你为什么要回国……”   楚惜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月月,你和危洲分了是么?”   沈月舒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而很显然楚惜隐早就知道他和危洲的游戏身份,只是彼此一直没有联系而已。   “分了,惜隐你怎么不来找我和危洲呢?”   楚惜隐眼里闪过一丝晦色,他朝沈月舒靠近了一点,抬手抹掉了沈月舒下巴蹭到的一点灰尘。   尽管沈月舒感到一丝不自然,但并没有躲开。   楚惜隐笑了,“月月,你的警惕性不该这么差啊。”   “万一我要杀你呢?”   沈月舒摇摇头,平静道:“你不会。”   楚惜隐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开口道: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和危洲就是榜上有名的利刃,只是后来无意间点进了观看区,才发现你们两个很是熟悉。”   “我没来找你,不是我不想,而是没有必要。”   楚惜隐轻叹了一口气,“月月,危洲取代了我之后,你过的很好不是么。”   “我不想自己的出现,成为彼此尴尬的存在。”   沈月舒怔了怔,下意识开口道:“怎么会……”   “我当年太小不懂人情世故,真的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楚惜隐笑了一下,“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说不想让你为难嘛。”   “不过既然你和危洲分开了,接下来的路要不要一起?”   沈月舒有点意外,眨眨眼笑道:“为什么不行呢?”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了石门,并不知道暗处还有一人躲过了异瞳的侦察。   危洲面无表情的从巨大的储液罐后方走了出来,双眸死死的盯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   胸腔里憋着一团无法言说的怒火,不知何时就能将其烧成灰烬。 第164章   方块塔46层,来自阿童的幸福礼物。   “砰!砰!”   足足有四层小楼高的巨大机器人,两拳将面前的一名玩家砸成了肉泥,鲜血溅了一墙。   机器笨拙得转了一个身,面向身后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大花狗的脸上露出一抹沮丧和不开心。   “垃圾!垃圾!阿童的礼物只给最厉害的人哦!”   儿童般的声音带着几分稚嫩与天真,与其庞大可怖的破坏力完全不相符合。   宋景琛与谢言一起被传到46层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一层的木质地板上已经满是阿童砸死的肉饼与血泥。   此时此刻两人就站在刚开始传送过来的入口边上,看着场内越来越少的玩家在与阿童纠缠。   46层的入口早已封闭,同一段时间段内的玩家会进入同一个子空间的塔层。   而每一个子空间的人数都是有上限的,一起与他们进来的玩家足足有两百人,现在却只剩下一百不到。   宋景琛看着场内疯狂施暴的巨大机器人,玩家们在它面前如此渺小,像是可以被一拳击飞的脆弱玩偶。   阿童作为46层的唯一boss,游戏规则很简单,那就是打败阿童或是与其交换礼物。   通关奖励必然是阿童的礼物之一,挑战成功的玩家还能获得所有死亡玩家身上的全部爬塔奖励值。   阿童脑袋上不断闪动的红色数字,就是目前该子空间累积的所有死亡玩家的爬塔奖励值。   3011点,一个相当不小的数额,足够一名玩家在爬塔商店里兑换任意类型的三张一阶道具,又或是301100JR积分。   阿童的胸口前还有三块闪着蓝光的电子屏,上面像素化的图案分别是一个问号,两个小狗脸。   像是老虎机或是彩票店里的刮刮乐,只要出现三个相同的图案,阿童大大的肚子就会打开,掉落相应的礼物。   这些礼物或是强化道具,或是用于保命的顽强泡泡圈,甚至有一定概率掉落直接通关道具-塔之匙和通关石门。   不同礼物对应不同图案,三个问号爆出塔之匙的概率会比其他图案高上很多,但也最难遇到。   而所有图案中,只有一种是对玩家不利的,那就是小狗脸的图案。   三个小狗脸不仅会使系统强化阿童的防御力,还会大幅度提高它的攻击力,并奖励阿童有限的天赋恩赐。   比如刚上去的那三名玩家,点子太背,一人转到了一次小狗脸,直接赐予阿童无视卡牌类攻击的免疫恩赐。   紧接着接下来的几轮抽奖中,又使阿童得到了一次天赋恩赐,强重力控制。   这样的天赋恩赐着实令人恐惧,即使他们有天大的本事,刚到阿童的面前,就被恐怖的重力压制。   别说跑,就连走都艰难,没有保命的道具,躲不开阿童的拳头,只能站在原地等死。   宋景琛在后面看了一会儿,就实在是等不住了,想要下去试试。   然而谢言却拉住了他,好意提醒道:   “不能急,阿童的重力天赋还没有消失,现在下去有些冒险了。”   宋景琛自然也知道这一情况,但再等下去意义并不大。   要知道每一位玩家都在尝试拨动图案,他们是能等重力天赋消失,但新的天赋也会随着玩家的拨动而出现。   试图转出石门这一途径还是不要想了,很明显游戏就是在利用玩家的侥幸心理娱乐他们。   “我知道,但你看,已经有两个小狗脸了,他们还在试图转动图案。”   那两名玩家的实力并不弱,其中一名在阿童的重力强压下,居然还能灵活躲开砸下来的铁拳。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如果所有玩家集中攻击阿童的头部,未必不能杀了它。   但就是有着所谓的抽奖机制在,所有人顿时都没了击败阿童的想法,只想着从中赚得好处。   只要玩家不断攻击阿童,使其怒气值达到八十以上,机械眼完全变红,胸口的图案就会开始转动。   那两人用尽全身本事,成功让阿童愤怒的充红了眼,于是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蓝色电子屏开始闪动。   光圈不断在三块电子屏上流动,最终却落在了问号屏上。   “不!”   “操,为什么会这样!”   问号被翻滚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小狗脸。   三枚小狗脸的出现,阿童高兴无比的拍着手。   系统的播报音再次响起:   “请各位玩家注意,本次阿童获得新的恩赐天赋为三十秒冲击炮,攻击范围:全场。”   机械音刚一落,阿童的双臂便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厚重的蓝色铁片剥落,从内部伸出漆黑幽深的冲击炮筒,正冰冷的对准在场的幸存者。   “哈哈哈,现在是轰炸小子阿童啦!”   众人的脸色骤然,然而冲击炮启动的刹那,靠得最近的那两名玩家无处可躲,直接被轰成了碎片。   解决掉眼前的垃圾,阿童便将炮筒对准场外试图逃跑的众人。   巨大的机器人追赶的兴奋,轰击炮无差别全场攻击,躲避炮弹都很艰难,更别说靠近击杀阿童了。   宋景琛没有办法,只能和谢言不断跑动躲开攻击。   然而即使炮弹没有炸在两人的身上,破碎冲击的弹壳也能瞬间削掉人类的脑袋。   “景琛小心!”   宋景琛刚一抬头,便见着一枚冲击炮弹直冲冲的落下,当即一愣。   谢言飞快将其扑到在地,一张平滑的水膜瞬间在两人的上空张开。   炮弹落在了两人身后的墙壁上,炸开恐怖的黑色云朵,仍有余威的弹壳差点将光滑的水膜扎穿,凹凸不平的瘪了下去。   “没事吧?”谢言看向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宋景琛,柔声问道。   宋景琛摇摇头,刚想说什么,谢言却突然伸手碰了他一下脸颊。   宋景琛一愣,下意识就想将人推开,谢言却赶紧解释道:   “你脸上沾了点灰,我没想太多就帮你擦掉了,你不介意吧?”   宋景琛摇摇头,心里总觉得有几分古怪,但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毕竟阿童的轰炸还在继续,谢言刚刚又救了他一命。   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一道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宋景琛心脏猛得一跳,抬起头越过谢言宽厚的肩膀,瞥见了传送入口处远处站着的高大身影。   花伞英俊的脸此时此刻阴沉的可怕,双眸布满寒霜死死的盯着那搂抱在一起的两人。   宋景琛神情闪过一丝错愕,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谢言已经不慌不忙的将其拉了起来。   覆在两人上空的水膜亮起盈盈的光芒,正在自我修复中。   而隔着这一层朦胧的水膜,宋景琛看得并不真切,傅恒一出现在这里更像是自己的一种臆想。   然而下一秒,阻挡在两人之间的水膜瞬间破裂碎开,露出男人阴鸷无比的脸。   白森森的伞骨没有被收回,反而正对着谢言的喉咙,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面对来者强势的压迫感,谢言也只是神情淡淡的对上了花伞的眼睛,甚至还微微勾起了唇角,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挑衅。   花伞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彻底的被激怒了。   然而谢言却根本不怕花伞对他下死手。   果然,就在傅恒一眼里闪过一丝杀意,眼见着伞骨就要刺穿谢言的喉咙时,宋景琛的声音及时的响起。   “傅恒一你他妈发什么疯!”   宋景琛下意识伸手握住了骨刺,生怕花伞一不小心真的就将谢言的喉咙刺个血洞来。   听到这一声质问,又瞧见宋景琛眼里满满的戒备与警惕,以及那丝毫不犹豫的偏袒。   傅恒一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觉得浑身发冷的厉害,如坠冰窖般的寒。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捏住,简直疼痛的快要窒息。   “宋景琛,他就是你要死要活和我分手的原因?”   傅恒一问这句话的声音很轻,仿佛只要面前之人微微点一下头,就足够将其击碎。   然而他到底是低估了自己旧情人的无情程度,宋景琛没有点头,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我和别人怎样,又管你什么事呢。”   听到这句话的傅恒一不怒反笑,双眸深沉的可怕。   “是啊,管我什么事呢。”   “阿景,离开我一定很自由吧?你很享受这份自由是么?”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宋景琛觉得背后阵阵发寒。   他的右手上浮现出一小截风神之缚,尽管威力不如正品,但足够瞬间割开傅恒一的喉咙。   傅恒一全然不将他的动作放在眼里,只是低头无声的笑笑,再一抬头,宋景琛已然被其掐住了脸颊,浑身动弹不得。   而挡在宋景琛面前的谢言,早已被突然出现的伞骨狠狠的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宋景琛想要喊谢言的名字,然而男人恐怖力气的手却捏着他的脸颊,使其嘴巴根本无法合拢。   宋景琛看着傅恒一的眼里是有恨意的,男人凝视着他,很久,试图看出一点曾经熟悉的依恋。   然而答案很遗憾的是,没有。   宋景琛不爱他了,曾经围着他转,为他做饭守夜,甚至以身挡刀的阿景没了。   宋景琛的眼里没有他,所以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更是视他如空气。   他不再愿意和自己结成配偶关系,即使自己再三恳求。   傅恒一以为宋景琛只是在和自己赌气,他恨自己和董欢曾经是配偶关系,所以他不要傅恒一给过别人的东西。   傅恒一不敢强求,当他意识到自己也不过是爱情里的傻子时,这局由他做东的局,早就没办法收放自如了。   不和他绑配偶关系,宋景琛却转眼和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男人成为了配偶。   得知这一消息的他,简直晴天霹雳,想也不想的立刻用锁定传送道具来到了这里。   他想要一个解释,然而他又看到了什么呢?   现在,他不想要什么解释了,逃避也好,害怕听到答案也好,什么都好。   此时此刻傅恒一的眼里只有宋景琛,他的眼睛里压抑着太多无法发泄的思念与占有欲。   “我以前也很喜欢自由,但拜你所赐,现在我不想要了。”   宋景琛浑身被禁锢,根本没有办法动弹,他只能死死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听着疯子自言自语,全然不顾他被捏得生疼的脸颊。   傅恒一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的目光却被宋景琛那一截粉嫩的舌头,以及无法吞咽、嘴角溢出来的一点晶莹所吸引。   男人的眼眸兀的一暗,突然开口问道:   “他亲过你么,有没有碰过你,嗯?”   宋景琛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人话中的意思,柏木的气息窜入鼻腔,嘴唇猛的一痛。   “傅……唔!”傅恒一我敲你大爷!   傅恒一的吻透着一股绝望后的放纵与狂欢,即使知道这样做,只会让两人越走越远,他却已经别无选择。   硝烟里的拥吻算不上多浪漫,宋景琛的泪涌出来的又急又多,男人心疼的一一舔舐,又去吻他最爱的发红的眼睛。   被花伞庇护着的两人,浑然不知阿童的炮弹什么时候结束了。   等到傅恒一愿意放开宋景琛时,谢言已经忍着剧痛,拔掉了钉在身上的伞骨。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紧挨在一起的两人,双手缓缓一握,赤红色的双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空中。   花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知道这东西可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却也惊讶于这人恐怖的忍耐力,要知道伞骨的力量是巨大的,即使有本事的高级玩家被钉在墙上,也难以自己挣扎着下来。   而谢言不仅在短时间内下来了,肚子上破掉的大洞也在缓缓的修复。   “我要杀了他。”   傅恒一看了宋景琛一眼,面色平静道。   他并没有向宋景琛解释太多,事到如今,宋景琛也根本不可能信他的解释了。   “傅恒一,你别逼我恨你。”宋景琛的声音不大,却足够令男人心脏颤抖。   傅恒一笑了笑,“我就是要你恨我啊,宝贝。”   “这位置我没能要到,其他人也别想着占去。”   他说完便收回伞骨,朝谢言所在方向走去。   两人出手又快又狠,傅恒一不用多说,身经百战的男人仅仅是交手片刻,便很快洞悉了谢言的弱点。   尽管谢言的双刀很凶,速度更是快的肉眼无法捕捉,一时之间难以招架。   然而双刀再猛,只要离开主人的双手,便难以回旋,灵敏度不足。   而傅恒一就是抓住了这一点,伞骨几乎要削掉谢言的头颅。   幸亏谢言的保命道具很多,残影被击毙,谢言已然换位到了傅恒一的身后。   短暂的喘口气,两人很快又纠缠在了一处。   两人追赶式的打斗,很快就波及到了场中央的巨大机器人阿童。   谢言利用机器人故意躲藏身位,好几次堪堪擦过,傅恒一被激怒的不行。   当即八根伞骨全张,直接将场中央的巨大机器人头颅整个撑断,阿童彻底报废摔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谢言眼里有不小的震惊,他不敢再轻易的让双刀离手,于是不得不贴身和傅恒一近战。   然而他身上有伤,动作受到牵制,硬撑着几个回合,便面色苍白的不行。   一个不慎,谢言就被男人抓住机会,双刀被击飞,手掌也被伞骨钉穿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也敢算计我?”傅恒一冷笑,漫不经心的朝他走去。   “是谁让你接近阿景的?红心King?还是夜王?”   谢言没说话,只是朝傅恒一吐了一口带血的沫子。   他笑得很是嚣张,“花伞你能打败我,却杀不了我。”   “我可是宋景琛的配偶,他不会让我死的。”   傅恒一没说话,只是一脚踩在了谢言受伤的肚子上。   “啊!”   谢言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鲜血像喷泉一样咕涌着往外冒。   “暂时的,你觉得我会嫉妒你么?”   男人脸上虽然笑着,眼神却暴戾妒忌无比。   谢言只发出那一声,随后便一声不吭,倒真的相当能忍。   他死死的盯着傅恒一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痛快的笑。   “你真该看看自己此时的样子,真可笑啊黑桃queen。”   “你不是最会玩弄别人的感情么,这样的报应怎么够呢。”   “别着急啊花伞,你等宋景琛死了,再去追随他也不迟啊!哈哈哈哈!”   谢言的笑声戛然而止,男人面无表情的扔掉了手上的短刃。   谢言的身体仅仅是费力的抽搐了几下,随后便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张方块身份牌。   傅恒一刚想伸手去捡,却被人抢先一步拾起。   “阿景?”   刚刚两人的对话,宋景琛应该是听到了。   然而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看不出来难过也看不出来失望,傅恒一的心脏缓缓的提到了嗓子眼。   宋景琛只是看了一眼手里的卡牌,轻声道:   “你看,我的身上总是有你的标签。”   “我不是我,你还是原来的你。”   谢言是因为傅恒一才接近宋景琛的,两人未必有直接的仇恨,但这或许都是拜傅恒一的多情所赐。   背叛之所以难以接受,是因为捅刀的人永远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然而宋景琛却没觉得有多难过,他只是再次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阿景我……”   “我和谢言不是那种关系。”宋景琛突然开口道。   傅恒一愣住了,只听眼前的人接着说:   “因为是队友的缘故,为了降低风险提高生存率,谢言提出要和我绑配偶的建议。”   “即使没有你,出了A字塔,我也会和他解除关系。”   “我没想到他是有目的的接近我,就为了报复你。”   “所以呢。”傅恒一的心缓缓一沉。   宋景琛看着他的眼眸,轻声道:   “所以,别再靠近我了,傅恒一。”   “在这之前我没能成为你的谁,更何况在这之后。”   “算我求你,行不行?” 第165章   宋景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苦涩的笑。   不是听不出来他语气中的哀求,看不见他眼神里的那点希冀,傅恒一也笑,温柔且残忍的回道:   “阿景,没这种可能。”   宋景琛眼里失去了光,发出几乎不可闻的破碎声音。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朝通关石门走去。   花伞默默的看着他离去的单薄背影,没有挽留,却突然开口道:   “阿景,你最好不要再去找红皇后他们汇合。”   宋景琛微微过脸,眉头紧蹙。   “谢言早就把你们的信息卖给了别人。”   花伞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并不算早,而在这之前,又有多少人提前知晓一概不知。   尽管红皇后没有什么真正的仇家,但他的崛起势必会让某些人感到相当不满。   谢言表面上像是冲着他和宋景琛来的,这件事未必就和红皇后一点关系都没有。   毕竟傅恒一是赌徒游戏里的老手,眼光毒辣,总归是要比宋景琛看得准一些。   自从寒殿的创立,将他们几人捆绑变成利益共同体之后,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宋景琛以为的以为,很有可能并不是他的以为。   傅恒一没有明说,他不想让阿景觉得自己是在狡辩或是故意开脱。   他不想让宋景琛再对自己多一分厌恶,尽管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   傅恒一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宋景琛临走之前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傅恒一苦笑一声,等人一走,男人便彻底泄了气,眉宇间尽是不可得的颓废与惆怅。   而事实上,宋景琛并没有将花伞的话当成耳旁风。   他早已过了感情用事的阶段,或许傅恒一在做人方面不行,但在游戏这一块属实是有点东西的。   宋景琛捏着谢言的身份牌看了看,上面的信息无一不是他所熟悉的。   如果这人只是想对付他和傅恒一,真没必要布下这样一场局。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谢言陪着他们频繁进入牌场,进行严格的训练。   说是捞到什么好处,除了基本的JR积分之外,倒真的谈不上占便宜。   恰恰相反,谢言的存在更像是一个用来刷分的工具人,吃苦耐劳,听话听指挥。   他的付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宜图才没有多追问他的来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人,浪费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埋藏在他们身边,就是为了对付他和傅恒一?   怎么可能。宋景琛将身份牌重新揣回口袋里,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些。   在进入爬塔活动之前,谢言便借着增加生存率的借口,几番建议两人绑定配偶关系。   当初宋景琛还觉得有些莫名,谢言一向稳重得体,根本不会提出任何出格的要求。   但当时谢言却几番好言相劝,宋景琛为了还人情也便答应了。   而现在再回头看看,这一切或许不正是谢言算计好的么。   绑定配偶的消息是他找人传给傅恒一的,谢言甚至算到自己十之八九打不过黑桃queen,更是提前想好了万无一失的退路。   只要宋景琛活着,他一定就能活着出去。   谢言的算盘打的很好,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   恐怕就是想故意恶心一下花伞吧,除此之外,宋景琛真的想不到还有更合适的理由了。   而事实却和宋景琛猜的大差不差,谢言和花伞并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两人甚至只是第一次见面。   但谢言却早就对花伞怀恨在心,许久了。   这件事的起因终究归根于黑桃queen的多情,傅恒一喜欢在游戏中怜悯弱者,尤其是长相出众的男男女女。   这倒不是花伞见色起意,仅仅是来自于强者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施舍。   像是路边偶然遇到的漂亮小花小草,极少数才会有那么一两朵惊艳的玫瑰,譬如美人相的宋景琛。   傅恒一博爱且多情,他顺手救下或护着的花花草草太多,根本记不得那些人的名字。   他享受别人感激涕零、无比崇拜的表情,却又厌烦阿猫阿狗的再三纠缠。   所以宋景琛才说,像傅恒一这样的人,不过是披着伪善面皮的烂人。   活不下去的,本就活不下去,可你偏偏要救,偏偏要给希望。   然而下一秒却又毫不留情的转身抛弃。   宋景琛和傅恒一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两人为了这件事争吵过无数次,次次无疾而终。   男人摆弄手里的打火机,燃起的蓝色火焰幽幽,不带丝毫的温度。   他不是救世主,救得了一次再一次。   他施舍机会救下不少人,自然也断送了不少。   每个人性命本就该把握在自己手里,依赖别人生存的菟丝花,简直可笑之极。   当然阿景不是什么菟丝花,阿景可是长在我心口上的玫瑰。   当时的宋景琛似懂非懂,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要的不过是最简单的安全感,要的是傅恒一干干净净没有旁人的圈子。   然而男人不明白,只以为他只是无理取闹,便耐着性子哄着。   他被男人抱进怀里,轻柔的吻去脸颊上的泪水,就着掺了毒的蜜糖度过一个又一个折磨的夜。   花伞曾经救过谢言的未婚妻,那女人也是一朵格外娇美的海棠花。   哭起来梨花带雨,目光又楚楚可怜,软声细语的哀求,傅恒一到底是没忍心就顺手救下了。   那时的男人还没有遇到宋景琛,海棠花也在傅恒一的身边呆过一段时间。   她依赖花伞带着她过牌场,享受那种被众人羡慕嫉妒的感觉。   尽管她各种讨好甚至愿意出卖肉体,男人却压根不买账。   花伞身边的人是常换的,只要新鲜感一过,他便转身就走。   可以说是他在玩弄人心,也可以说他只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   没有丝毫意外,谢言的未婚妻最后还是和他分手了,说是找到了可以照顾她的,更好的选择。   然而就在谢言释怀,想要真心祝福他们的时候,却传来他未婚妻惨遭抛弃,横死在牌场里的消息。   未婚妻被锋利的竹竿扎成了刺猬,浑身上下全是血洞,姣好的面容早已扭曲变形。   那段回放谢言看了不下百遍,越看越痛苦,越看越麻木。   他甚至不需要多问,便有很多玩家告诉他,在他未婚妻身边的男人叫花伞。   黑桃queen,花伞。   ------------------------------   宜图并不知道谢言死亡,宋景琛独身一人试图寻找他的事情。   也不知道沈月舒偶遇故人,差点与危洲在黑桃塔里打起来一事。   他只是看着远处慢悠悠开过来的绿皮火车,下意识捏了捏手中开始发烫的车票。   红心塔49层是一道分界线,跨过它的玩家才算正式进入A字塔的中间层,成为少数高级玩家。   然而这一层并不是那么好过的,诡异的童谣,以及格外惨烈的死亡方式都令人万分心惊胆战。   就连宜图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毕竟那首火车轨童谣歌词简单,所能表达的意思也很浅薄。   “第九号火车就要出发啦!滴滴滴!滴滴滴!”   “八个孩子玩游戏,一个孩子在休息,九号火车滴滴滴!”   “绿皮厢,红车头,蓝卦司机没有轴。”   “左避让,右转头,一个孩子卡车轴。”   “司机连忙下车看……”   “八个孩子躺地上,一个孩子在找头!”   歌词唱的是一道人性道德选择题,一共九个小孩在火车轨道上玩耍,其中一个玩累了坐在一侧休息,剩下八个继续玩。   这时,火车开来,司机来不及刹车,但是却可以变道。   左侧八个孩子,右侧只有一个孩子,但火车原本的轨道是在左侧,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救八个还是牺牲一个孩子?   这首童谣里的司机作出了看似最明智的答案,他向右转头撞死一个,却可以活下来八个孩子。   然而事实上,他以为那八个能活下来的孩子,实际上并没有活下来。   童谣的最后一句“八个孩子躺地上,一个孩子在找头”,已然暗示了错误的结局。   尽管这样的一道辩证题将人数扩大到几百倍之后,牺牲小部分,拯救大基数已然是必定的选择。   但在铁定规律的游戏中,这就是一种错误。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而非牺牲他人的利益。   而玩家们被要求上车,无非是游戏在要求他们更改正确的答案。   然而答案的真相经过修饰与掩盖,大部分玩家被恐惧所笼罩,以至于根本看不出破解的门道在哪里。   宜图心里猜了个七八成,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要知道前面那些玩家上车即死,车上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挠。   火车头带着一节车厢稳稳的停在了众人的面前,“吱呀”一声车门自动打开了。   宜图在众人的凝视下,表情平静的抬脚上车,没有丝毫犹豫。   一进入车厢内,一股冲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宜图低头一看,一地的血。   脚上的鞋子已然沾满了血,抬起的时候还带起粘稠的丝线。   车门很快在其身后关闭,发出哐当的一声。   紧接着有什么不同寻常、却有十分压抑的微弱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像是濒临死亡之人的喘息,那种肺部破了洞拼尽全力抽气的咯咯声。   声音响起的下一秒,宜图警铃大作,下意识的释放出风神之缚护在身前。   一道血色的影子速度无比之快,猛得从车厢顶部扑下来,狠狠的将其撞在了身后的车门上。   宜图闷哼一声,再抬头便看见了那东西的全貌。   一个被剥了皮、浑身是血的人形怪物,它的脖子不知被什么东西割断,此时此刻耷拉着垂在一侧,死白的眼珠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活人。   宜图后背窜起了寒意,车厢实在是太小,那东西体型庞大,速度又快,只要躲避不及时,玩家很容易就被它抓住。   尤其是这玩意是从车厢顶部扑下来的,大多玩家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使用道具就被其残杀掉了。   宜图没有和这东西厮杀的打算,动作快速的用风力切断了它的四肢。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失去脑袋又断掉四肢的怪物,居然还在地上蠕动的爬行,仿佛根本死不掉一样。   宜图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怪物的脖子未必是自己断的,很有可能是之前哪个玩家的道具弄断的。   然而即使这样,它也没死,仍然爬在地上喘息。   宜图试着去推驾驶室的门,然而门被锁住根本打不开。   眼见着火车就要驶入既定的右轨道,宜图想也没想的释放出神念侵入了怪物的脑海。   不过是短暂的几秒,宜图已然知道了驾驶室的钥匙在哪。   钥匙藏在了怪物并没有完全断裂的脖子里,准确来说,是喉咙管里。   宜图动作迅速,用刀割开怪物的喉咙,就着血肉模糊一片,摸到了一把细小的钥匙。   他立马打开驾驶室的门,室内并没有任何操作台,仅仅有一块亮着的蓝屏面板。   面板上只有两个最简单的选项,向左or向右。   当宜图按下向左的按钮后,火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孩子们的惨叫与哀嚎声骤起,很快便虚弱下去。   透过玻璃车窗,宜图看见车轨外溢出大量的鲜血,深入异常。   火车平稳的向前驶去,不一会儿就到站停稳了。   下了车,宜图便看见立在出站口处的石门。   他没有丝毫停留,推开石门进入了下一层塔层。 第166章   宜图没想到会A字塔里遇到梅花鹿董欢。   梅花塔54层,一辆无限循环的白色列车正缓缓推开碧绿色的浪波,驶向未知尽头的终点。   天空蔚蓝,阳光普照,海浪温柔缠绵,构成一幅极好的风景画。   宜图刚登上这辆海上列车时,也被眼前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所震撼到。   A字塔的塔层本就不拘泥于平凡普通的空间,更像是一个个惊奇的万千世界。   饶是宜图早就知道这一点,也被游戏创造者丰富的想象力所折服。   没人知晓这辆列车行驶的动力与运行原理,海上又是如何建立起列车所需要的车轨与支撑。   没人关心这些在现实中早已超纲的技术问题,玩家们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窗外的风景,便赶紧搜索一切可以知晓的信息。   海上列车的终点名叫月底岩,听年轻的乘务小姐说,月底岩曾经是世界上唯一城市的最后站点。   所有的海上列车经过漫长岁月旅途,最终都会驶入月底岩进行检查维修。   然而就在三年前,潮水再次无情吞噬了那座城市,使最后一座家园乐土彻底成为一段黯淡无光的历史。   漂亮的乘务小姐还说,原本海上列车的路线有很多条,列车也有899号、367号、529号……   自从陆地消失,按照既定的路线,列车们每三个月就会相遇一次。   然而大半年过去了,他们再也没能遇到899,367……   她将每辆列车的编号都记得很清楚,清楚的好像自己是唯一能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宜图试着询问了他们这辆列车的编号,乘务小姐用一种很哀伤的目光看着他,轻轻报出了一串数字。   391是这辆列车的编号,也是最后一辆仅存的海上列车。   列车的屏幕上还在播放着终点站月底岩的名字,然而早已没人会再用期望的目光看向它。   海上列车很宽敞,由于旅途时间太长的缘故,列车车厢分为软座区以及睡眠舱区。   软座区的位置一排三或四个,挨得不算紧凑。   虽然每个座位中间有隔板隔着,座椅也可以放下躺睡,但确实没有丝毫的个人隐私可言。   相比较之下,睡眠舱就要安静舒适得太多。   不仅有独立的个人空间,伙食也比软座区的丰盛。   当然软座区的票价只要6点爬塔奖励值,而睡眠舱位却要18点爬塔奖励值。   上车的玩家实在是太多了,肉贴着肉的站在售票口,等着乘务小姐挨个登记。   宜图的爬塔奖励值挺多,足足有小千点,但他却想也没想的要了软座票。   这倒不是他吝啬这点奖励值,而是买一个睡眠舱属实没必要。   他更乐意和其他玩家挤在一处,好让那些浑水摸鱼暗中给他使绊子的家伙们,制造一点难度。   原本他以为随着层数的上升,被红心king派来盯着他的玩家会逐渐减少。   毕竟五十层之后,宜图就可以自由选择塔层的花色。   更何况每层塔层的子空间那么多,除非故意卡时间,否则玩家们是很难进入相同空间的。   然而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还是一路追上了五十层。   宜图甩不掉他们,心里隐约已经猜到自己身上八成有某些玩家的特殊标记,所以才会无差别认出他。   这些玩家躲在人群中隐藏的很好,并不显山露水,如果不用神念去探测,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每到宜图通关的关键时刻,这些人便会突然冒出来使坏。   其中有一次导致宜图失手,差点掉进大型绞肉机器里,绞成肉泥。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立马用风神之缚护住了头部,长刀卡死在机器里无法运转,险险躲过一劫。   宜图有一瞬间是真的起了杀心,而那名对他使用禁锢牌的玩家,在诡异一笑之后便毫不恋战的转身进了石门。   自那之后,宜图不敢再放松警惕,每次一进入新的塔层,就会立刻释放神念牌检测玩家意识。   少部分玩家身上有神阶防御牌,部分抵挡了他的意识入侵,而更多的则毫无防备。   红心King派来的这些人里,暂时还没有一个可以抵抗他的神念。   一来明皇不知道宜图的底细,二来也是具有防御性的神阶牌属实是太少了,几乎百里挑一。   如此一来,宜图看似被动,让这些人耍得团团转,实际上他不该知道的已经全部知道了。   明皇的计划,到头来不过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当宜图读取神念反馈回来的信息时,微微一愣。   他试着探测了一圈坐在自己周围的玩家,一个老头,一个中年大叔,还有一个少白头的年轻人。   年轻人长得很瘦弱,个子也不高只有一米六五的样子,皮肤白皙的像个小姑娘。   然而事实上,他确实是个小姑娘。   宜图的意识波动很快就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年轻人受惊般的抬起头,一双黑色的眼眸很是温顺湿漉。   这人是董欢,夜王以前身边的梅花鹿,黑桃queen花伞的前配偶。   由于董欢的卡牌也是精神类,宜图窥探她的同时,也会被对方所发现。   只不过董欢并不知道宜图的身份,眼里闪过几分惧意,表面却强作镇定的向他搭话。   “你好,我叫卓凯,先生怎么称呼?”   宜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皱眉道:   “既然不是真名,又何必告诉我。”   董欢当即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先生说的是,但在游戏中又有几个会用自己的真名呢。”   “像我这样没什么自保能力的低级玩家,即使用了真名旁人也记不得吧。”   董欢讪讪一笑,她替自己辩解的同时,又不会引起宜图的丝毫反感。   宜图垂眸摆弄手中的车票,漫不经心道:   “是啊,不过我虽然和你没见过几面,但确确实实知道你的真名。”   “你可不是什么低级玩家,卓凯……先生。”   听到这话的董欢彻底愣住了,连忙环顾四周,无人注意他们,这才低声道:   “你到底是谁?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宜图没说话,只是起身朝售票口走去,买了一张半小时的睡眠舱票。   他微微偏头看向董欢,神念瞬间传达了主人的话语。   87号舱,过来吧小鹿。   宜图打开睡眠舱的门进去,特意给董欢留了一条缝。   等了好一会儿,董欢还没进来,宜图并不急。   梅花鹿的警惕心很高,倒不是为了防备宜图,而是防止其他玩家认出她的身份。   又过了一会儿,董欢来了,睡眠舱并不大,她那瘦弱的身体居然也没占多少的地方。   “你到底是谁?我印象中并没有你这样一号人物。”董欢直接开门见山道。   宜图到没急着表明身份,而是反问道:   “为什么把自己变成这样,你在躲避夜王的人?”   董欢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道:   “对,我在躲梅花King和他的手下。”   梅花鹿背叛夜王已然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开弓没有回头箭,董欢只能和夜王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就凭她一个人,根本就不是夜王的对手,甚至还打不过夜王的手下。   所以她找上了有着同样目标的黑桃queen花伞,试图扳倒夜王这座大山。   他们计划的很好,然而谁能想到花伞中途反悔,无论如何都要和她解除配偶关系。   如此一来,梅花鹿的身份与位置顿时变得尴尬无比。   没了黑桃queen花伞的庇护,夜王的人更加肆无忌惮的对其进行追杀。   董欢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入过牌场,只因为夜王与飞鸦的关系很不错。   而飞鸦恐怖的信息搜集标记能力,致使玩家一旦进入牌场,就会无差别暴露身份。   董欢害怕与夜王的人撞到,即使那样的概率很小,可一旦被认出,十之八九在劫难逃。   她不敢冒丝毫的风险,只能想办法联系花伞,试图劝他改变想法。   然而花伞的重心全部放在了宋景琛的身上,董欢多次联系未果,一等再等却等来了爬塔活动。   “飞鸦的标记提示,夜王不可能给手下每人一个,只有猎奇战队的成员才有资格拿到。”   董欢解释道:   “大部分追捕我的人,还是凭借着外貌与特征进行辨认。”   “我伪装成男人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只想着赶紧通关达到及格线就离开。”   “你……不是夜王的人吧?”董欢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面对董欢不安的眼神,宜图摇摇头。   “我怎么可能和他扯上关系。”   “你是……?”董欢心里一动,隐隐约约猜到了模糊的影子。   “另外一位你不熟的queen罢了。”   董欢当即一愣,失声道:   “你是红皇后?”   “真是太巧了。”董欢苦笑一声。   “谁能想到秋季联动赛一别,你已然成长到了我万万追不上的地步。”   宜图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董欢好一会儿才收起复杂的情绪,突然提起了黑桃queen花伞。   “你知道当初花伞为什么愿意和我合作么?”   “可能在你看来,我是插足花伞与宋景琛的第三者,破坏两人感情的始俑者。”   董欢眼里闪过一丝惆怅,“可我觉得,感情在游戏里不过就是场笑话。”   “要求花伞与我绑定配偶关系,一来是为了捆绑利益,二来也是保障自身安全。”   “你未必对我抱有好印象,有些时候我也觉得我是恶毒的配角,然而呢……”   “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只是想活着啊。”   宜图瞧见了董欢眼里闪过的一点泪光,“背叛夜王会死,呆在夜王身边一样会死。”   听到这话的宜图微微皱眉,“为什么?”   董欢笑道:   “因为我知道了夜王致命必死的弱点。”   宜图当即一愣,要知道夜王拥有强大的修复能力,几乎不死不灭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董欢却轻而易举的便告诉他,夜王有致命弱点。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不过了,狡猾奸诈,自私多疑,忍受不了任何一点威胁的存在。”   “无论我背不背叛都是死,正好花伞想夺牌,于是我们便绑了关系,达成了合作。”   “然而合作失败了……”董欢突然抬头看向宜图,问道:   “你觉得我能活下来么?”   宜图没说话,只是平静的给予回视,答案都在无言中。   董欢噗嗤一笑,叹了一口气。   “生死早已注定,不过是苟活而已。”   董欢拉开了睡眠舱的门,临走之前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微微侧过头来道:   “红心queen,你知道么?”   “其实我们有着相同的命运,只不过你的命比我好罢了。”   宜图忍不住皱眉。 第167章   宜图回到座位时,董欢人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位置。   不知道是害怕引起旁人注意,还是特意避嫌,宜图没去想太多。   董欢不是普通的高级玩家,必然是有一定实力在的,否则她也不能一路顺利的爬到54层。   这一小段插曲很快被宜图抛至脑后,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海上列车的通关条件上。   391列车很长也很大,宜图离开座位逛了七八节车厢,走了快二十分钟,也没能走到头。   中途除了固定的软座区与睡眠舱区必须刷车票进入,其余公共场所都是免费开放,或是缴纳一定的爬塔奖励值便可自由进入的。   由于走动的玩家太多,宜图只去了小间的阅读室与历史文物存留馆。   剩余的一些娱乐场所,譬如酒吧、剧场、观景台等等,宜图只是简单的站在外面看了看,没有进去。   一来收费高,二来着实没时间浪费在那里。   尽管54层属于梅花塔中的一层,玩家身上携带的幸运点数越高,存活得几率也越大。   但要知道,运气也仅仅是实力的一部分罢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运气只是锦上添花的存在,没有也不用强求。   不少玩家愿意牺牲那么一点爬塔奖励值,就是为了从各种NPC的口中,得到更有用的信息。   宜图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信息来源不是形形色色的NPC,而是来来往往互相交换信息的玩家本身。   自从进入50层之后,宜图的神念牌就再也不能对NPC起到读取记忆的作用,但控制效果仍在。   如此一来,神念牌的作用被变相的削弱,倒是让宜图感到有些可惜,但并不影响他从众多玩家身上读取信息。   391列车每三年例行检查维修的时间就要到了,按照规定,列车长必须驾驶列车在明天中午12点之前抵达终点站,月底岩。   因为391列车所需要的新型能源即将消耗殆尽,如果不能及时添加,列车将无法悬浮,直接坠入海里。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终点站月底岩早已被海水吞噬,淹没在海平面以下。   海水会腐蚀掉一切建筑物,即使是最坚硬的金属也会在片刻消融,包括沉淀下去的泥沙,只不过时间坚持的更长一点罢了。   碧绿色的海波看似温柔缠绵,实则经过几百年的污染与化学物的融合,早已变成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   没有任何的补给站,这辆列车终将步入其他列车的后尘,葬身于茫茫无际的大海。   游戏并没有故意隐瞒这一点,信息很容易获得,甚至不需要去特定的场所,询问乘务小姐也能知晓。   而一些比较隐秘的信息,比如列车上是否有逃生用处的诺亚方舟,抵抗海水侵蚀的唯一材料在哪等等。   有的可以从列车安全员那里获取,有的则需要花点功夫通过特殊渠道获得。   总之,目前为止获得信息的难度并不大,甚至只是这场游戏开始前的一点铺垫。   391列车全身都被一层特殊防侵蚀的材料所包裹,即使只是薄薄的一层附着于表面,就能维持一辆列车运行五六年。   随后每三年巩固一次,以防最里层材料被侵蚀掉。   而这种材料的制造周期很长,价格昂贵,每年生产出的那么一点几乎大多都被投进了海上列车的运营里。   人们原本就做好了放弃陆地的打算,转而在海上生活。   但谁知道灾难比预期来的还要快,很多技术与工厂并没有来得及撤离到车上,就全军覆没在了海水里。   再则,随着一座座城市的消亡,也几乎没有了生产来源。   391列车上是有最后的诺亚方舟的,只不过玩家们并不知道数量。   眼见着天逐渐黑了下来,列车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亮起一点渺小的光芒,显得如此绝望。   宜图从阅读室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董欢的位置早就被一名穿着高跟鞋的红裙子女人占去,宜图朝她望去的时候,那人还冲其抛了一个媚眼。   宜图连忙错开目光,想着他此时此刻的长相已经改到有些丑的地步,怎么还有人好这一口。   神念窥探过,女人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名普通的梅花牌玩家。   周围有些人已经放下座椅,拿过毯子准备休息了,还有些不死心的玩家则反复进进出出,很吵,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宜图暂时还不困,拿着从阅读室借来的书翻了翻。   坐在他右手边穿着蓝色格子衫的老头,突然敲了敲扶手,一脸神秘的凑到宜图跟前,低声道:   “小伙子,我有样好东西你要不要?”   宜图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好东西?”   那老头咧嘴一笑,牙齿稀稀疏疏只有几颗,从怀里掏出一本白皮小册子来。   “这个,是我30点奖励值从列车长那换来的。”   “你要是想要,我见你面善,贱卖给你只要12点!怎么样?”   老头冲宜图讨好一笑,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   宜图微微挑眉,“我不收垃圾。”   他这话一出,那老头也没生气,坐在两人对面的红裙子女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   “要是垃圾我早就扔了,还能二手转卖?!”   老头悄咪咪的对宜图说道:   “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小本子其实就是生存舱的使用说明书!”   “你说你要不要吧?不要我可卖给别人了,这样的好东西别人抢着买呢,我是见你气质出众才肯搭话的呀!”   “不然我何必浪费时间,浪费口水!”   听到“生存舱”三个字,宜图心里一动,表面仍然不动声色道: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就算有使用说明书,我也没有生存舱,买它回去根本就是浪费奖励值。”   这话一出老头顿时急眼了,“你这小伙子脑袋不灵光啊!”   “什么事都讲究个万一!你要是有生存舱,没有说明书能行么?”   “再说那生存舱谁不想要?根本就不是奖励值能换来的好嘛,你的奖励值只能换我手里这本!”   老头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宜图就挑挑眉不说话。   没有办法,老头只好凑过来降低价格。   “算了算了,只卖你10点行不行?”   “看你也是个大方的人呀,不会10点奖励值都拿不出来吧?”   宜图根本不吃激将法,一张口差点让老头气死。   “4点,能卖我就拿。”   老头痛心疾首,“你奶奶的,有你这样讲价的么!”   宜图知道这家伙八成是装的,根本不为所动,“就四点。”   老头叹了一口气,快速掏出自己的刷卡器递了过来,“成交!”   宜图伸出手,那老头也算有诚意,直接将小册子交到了手上,宜图这才用身份牌刷给了他四点奖励值。   红裙子女人这才咯咯笑着开口,“哎呀,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被这老东西忽悠去了!”   宜图一听,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可能还是亏了,迟疑的问道:   “这东西到底值多少?”   女人没说话,只是伸出了两根指头。   2点爬塔奖励值。   宜图当即脸就黑了下来,老头在一旁笑,生怕他不开心安慰道:   “小兄弟我可不是坑你,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这说明书哪来的,我可是费劲的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弄来的。”   “那两点奖励值全当路费不为过吧?”   宜图眼里闪过无奈,“两点奖励值,你也敢张口要12点?不怕别人砍你?”   老头笑了,“我都说了你面善,那些不好惹的家伙我根本就不带搭理的好么!”   宜图沉默了,突然有点想念自家配偶了。   有他在,保证没一个人敢上来搭讪,更别说还想坑他一笔了。   不过这东西确实是刚需,生存舱就是所谓的诺亚方舟,不同的叫法罢了。   列车的能源一旦耗尽,玩家们唯一能活下来的办法就是进入生存舱。   生存舱的表面和列车一样,附着一层特殊的防侵蚀材料,充沛的电能与食物,足够玩家在海上生存小半个月。   宜图知道一点生存舱的消息,但确实不知道还有使用手册的存在。   看似他亏了两点奖励值,到确实省了不少事。   等到八点的时候,列车广播突然响起。   “敬爱的391列车旅客朋友们,本次列车正沿着既定的路线,于明日中午12点抵达终点站月底岩。”   广播里的声音并不年轻,相反十分沉稳从容,很明显就是391的列车长。   “这将是391第675次经过终点站,也是391最后一次完成它的使命!”   “列车能源已所剩无几,为了让更多旅客存活下来,391列车长决定明日12点15分后,将主动停止391的运行。”   车厢内太安静了,安静到只有广播里列车长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391剩下的最后15kg能源,将被等份投放于150只生存舱内,以此延长生存舱运行的时间,经我车技术长大致计算,能源可供生存舱再运行30天……”   列车长的决定并没有错,但对所有坐在这里的玩家来说,属实是没必要。   他们不是真正的末日生存者,不需要长时间的存活,而是需要快速通关。   更多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意义,除非玩家根本找不到通关石门的所在。   想到这,宜图心里隐约觉得有几分不妙。   而接下来列车长的话,几乎让整个车厢内的玩家们沸腾成一锅热水。   “为了保障人类文明的延续,391列车长决定牺牲部分小我,150只生存舱只发放给以下符合条件的旅客。”   “一,具有科学贡献、社会贡献等人类文明延续所必须的人才旅客,将优先发放生存舱使用权!”   “二,年龄在16到24岁之间的年轻女性旅客,将优先进入生存舱发放第一批排队名单中!”   “三,年龄在20到26岁之间的年轻男性旅客,将进入生存舱发放第二批排队名单中!”   “四,其余不符合以上三类条件的旅客,可以任意选择带走列车上除食物水之外的所有资源,以确保自身性命安全,尽量存活下来!”   列车长的话并没有说话,但显然很多玩家已经无心再听下去。   即使是宜图也万万没想到,生存舱并不是玩家争取来的,而是系统所分配好的。   他这才领悟到梅花塔层所代表的幸运与意外,到底有多捉弄人。   “……每一只生存舱可容纳两名旅客,按照以上所说的排队顺序,请符合条件要求的旅客在明早八点30分,于身份验证登记口处,进行身份驾驶绑定。”   “由于尚未统计符合条件要求的旅客人数,明日登记按照批次以及旅客先后到达顺序进行登记绑定。”   一只生存舱只能绑定两名玩家,这就意味着最多只能存活下来300人。   而这辆列车上,最少有五六百名玩家,到时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以宜图的年龄条件,险险的可以进入第二批发放名单中。   而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尤其是车上还有那么多超过26岁的男性,以及不在范围内的女性。   坐在宜图右手边的老头更是一阵鬼叫,骂得脸都红了,还觉得愤怒无比,想要去找列车长理论。   然而列车长只不过是一个按照游戏规则进行运作的NPC,即使剁碎了也能自我修复如初。   红裙子女人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只能无奈的自嘲了两句。   游戏规则捉弄人,但未必没有破解的方法。   宜图冷眼看着乱成一片的周遭,过了没一会儿吵闹声就安静下来了。   第一,杀死列车上所有符合条件的年轻男女,显然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因为即使没有前三者,他们剩下的玩家还是有不少,到时候又如何分配生存舱的使用权?   再则,这些年轻男男女女可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少都是狠角色,很有可能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第二,大部分的玩家都修改过模样和身材,从外表上来看,根本就分别不出一个人的年龄,更是无从下手。   如此种种限制下来,并不意味着其余不符合条件的玩家只能原地等死。   倒不是他们真的能凭借列车上寻宝出来的东西,意外活下去,而是等到明天八点符合条件的人绑定过身份之后,直接杀人越货。   生存舱的使用权是与玩家的身份牌进行绑定的,无法更换人选,那只能想办法拿到他们的身份牌。   然而一名玩家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身份牌交于其他人,除非死亡。   如此一来,明早必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在等着所有人。   宜图转念想明白的事,大多玩家都能想明白。   毕竟越往上爬,塔层通关的难度就越高。   而A字塔存在的目的,本就是用于淘汰劣质玩家的。   车厢内寂静一片,没有人说话,即使前一秒还欢声笑语交谈的人,此时此刻都警惕无比。   就连坐在宜图右手侧的老头,都神情紧绷,几次偷摸着打量他。   宜图倒不怎么在意,即使猜到他符合要求又如何,谁又能杀得了他呢。 第168章   这一夜,列车上的玩家们都难以入眠。   宜图躺在软椅上,左右升起了隔板,即使如此,依旧能听到车厢之外格外激烈的打斗声。   姓张的老头不敢出去,只好趴在过道的隔绝门上听了一会儿,回来面色止不住的发白。   “杀人了,杀人了!”他神情惶恐的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在对谁说话。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焦虑的扣着已经秃掉了的指甲,语气不明道:   “他们只杀符合条件的三类人,你一个早就被淘汰的糟老头,有什么好怕的?”   张老头一听,顿时气得眼睛都瞪圆了,逞强道:   “万一我也符合条件呢!”   中年男人不信,全当听笑话:“呵呵,你知道外面那些玩家,是怎么分辨符合条件人选的么?”   “怎么分辨的?”红裙子的女人来了兴趣,微微勾起丰满的嘴唇问道。   中年男人自然不会拒绝,一个在漂亮女性面前展示的机会,有问必答:   “有人贿赂了列车信息登记员,他们知道列车上所有乘客的真实信息,以及坐票位置。”   女人脸上没有惊讶,好似猜到了一般,道:   “没那么容易吧,我看咱们车厢还没有开始乱呢。”   这一夜的纷争几乎都在软座区与睡眠舱区之外的公共场所,由于这两个区需要乘客刷票进入,很多有所目标的玩家根本进不来。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保障了部分人的人身安全,但如果是同车厢的玩家,恐怕就没那么幸运了。   “没想到小姐你这么聪明。”中年男人自认为风趣一笑,“确实,列车信息员虽然贩卖信息,但每人只能查询一次。”   而大部分玩家都互相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即使信息员提供信息,却压根无从查起。   这就导致他们拿到手的信息,只是信息员随机给出的、符合条件的人选。   有的可能就在隔壁车厢,而有的则有十几个车厢那么远。   人选在车厢内的,他们进不去,人选在车厢外的,他们根本分辨不出是谁。   即使运气爆棚,拿到的信息人选和自己同车厢,也有一半的几率打不过。   再则,车厢内的其他玩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无动于衷的。   “切,我还以为什么呢,信息员那里我也去过啊,60点一条信息!”张老头哼了一声,“傻子才会买。”   中年男子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就你一人聪明?”   “信息员那里购买信息确实有弊端,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有人的卡牌可以识别年龄,他正在车厢外为那些混蛋们提供收费服务呢。”   女人神情一愣,随后顿时感到几分庆幸。   “还好我没有出车厢,不然这可真的是天降横祸了。”   那些人再闹再打打杀杀,也只能针对滞留在车厢外乱跑的玩家,他们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   女人眼里那点小庆幸全被中年男人看在眼里,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表面却不动声色。   而女人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好像暴露了什么,面色一僵。   宜图全程闭着眼,一动没动,好似睡着了一样。   穿红裙子的女人看似韵味十足,像是二十七八的经验老手,实则真实年龄只有二十二。   中年男人更是挺着一个啤酒肚,然而年纪也不过二十七,差一点符合条件。   唯一和外表相符的,只有坐在他右手边的张老头,今年56岁,确确实实是个老大爷。   但有意思的是,这家伙老奸巨猾,看似和姓王的中年男人逞强,实则他还真的符合那三类人选之一。   要知道除了第二条和第三条是要求了玩家的年龄,但第一条的要求范围可是相当的广泛啊。   有科学贡献、社会贡献等人类文明延续所必须的人才旅客,即没有提及年龄,也没有提及性别,更没有提及任何具体的职业。   这场游戏看似处处是死路,实则在聪明人的眼里,却到处都是可钻的漏洞。   张民腿脚勤快,为人机灵,又多少沾上了那么一点运气,否则他不可能误打误撞正好拿到了剪纸艺术师登记证。   列车上的娱乐场所很多,自然也有不少正儿八经的文化传承馆与教育资源需求库。   包括医学、建筑工程、戏剧等等,文化馆里有各类的NPC作为不同领域的代表。   不少玩家和他们交谈过,确实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他们只会问你是否需要上教育课,或是陶冶情操培养爱好。   原本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列车上的旅客打发时间的,否则一直呆在这里,是个人迟早都得疯。   很多玩家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就没再浪费多余的时间,直接跳过了文化馆。   然而张民不一样,他倒是兴致勃勃的进去了,浪费半个小时在那,一脸小有收获的离开了。   他这人有个奇葩的习惯,那就是到一个地方,就必定要顺走一点什么东西,心里才算安稳。   到了车体结构讲解室,他买了七八本生存舱说明书才肯走。   文化馆也是同样,他逛了一大圈,发现文化馆不仅可以供乘客学习阅读,还能自己考取证书。   成功拿到证书的乘客,会被文化馆馆长登记在册,甚至优秀者的照片还有机会挂在荣誉墙上。   张民挺感兴趣的,想着自己也弄一个证来玩玩。   结果逛了一大圈,愣是没找到一个自己能忽悠到手的。   建筑师与医学师的证太难考,一进去就给一张全是题目的卷子,必须考满分才能拿证。   张民就只有高中毕业的文化水平,他扫了一眼便自动放弃了。   好在他不死心,又硬着头皮逛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剪纸艺术。   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的他,每逢过节,家里的老太太都会剪纸贴窗,添点喜气。   张民只会剪一种,抱着鲶鱼的胖头娃娃。   那时是为了逗自己三岁的儿子玩,硬是学了好久才学会的,没想到这里还能派上用处。   张民露了两手,那名NPC顿时惊为天人,二话不说就找来了馆长,想要留他当老师。   张民再剪下去就要露陷了,连忙找了一个借口开溜,开溜之前也没忘告诉那名NPC,给他把名字登上。   如此一来,他也勉强算是具有文化传承的特殊人才了。   张民是真的符合那三类条件的人选,然而王志却以为他在吹牛,压根没把他当一回事。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悲哀,但小人物也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发光发亮。   张民一把年纪还能进入赌徒游戏,是因为他唯一的亲儿子就是死在了游戏里。   一开始他是想救儿子,后来儿子没救成,老婆也得了疾病,整日卧床不起。   一个完整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然而白发人送走黑发人,还要想着以后自己送自己。   张民倒是想的很开,他死了不要紧,反正也一把岁数了。   在这里活着的每一日,都是他从老天爷那里偷来的,多一天是一天。   仿佛是奖励他玩游戏的恩赐,老伴的病突然好转起来,慢慢地可以下地行走,最后完全治愈了。   这让张民又惊又喜的同时,求生的欲望也就更加强烈了。   车厢外的打斗声一直到深夜一两点才停,宜图所在的这节车厢比较靠后,没什么人出去走动,也就没受到什么影响。   尽管大半夜有人在外面尝试着敲门,那诡异的“咚咚咚”着实有些惊悚。   但他们也只能在车厢内躲得了一时,一到早上八点半,符合条件的玩家就要去身份验证登记口处进行登记。   那时,根本不需要再去买什么信息,只要进入大厅,排队的玩家都是他们屠杀的目标。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使不少玩家符合生存舱绑定的条件,却依旧忧心忡忡。   有那个运气绑定,不一定有那样好的命活下来。   对于没有实力的玩家来说,不绑定是死,绑定了也是死。   张民忧心得一整晚没合眼,坐在对面的红裙子女人也是一样,中途还上了好几趟厕所。   反倒是其貌不扬的宜图腿一翘,眼睛一闭,一觉睡到了天亮。   张民见他醒了,没忍住上前搭话。   “小兄弟,这你也能睡得着啊?”   “我一看你就不是简单人!”   面对张民的讨好,宜图只是笑笑:   “几点了,身份登记口开了么?”   张民看了一眼手表,“都八点二十五了,搞不好现在已经有人去排队了呢。”   宜图点点头,看见座位上就只有他和张民两人在,红裙子的萧楠和王志都不见了,忍不住微微皱眉。   “他们呢?”   张民回道:   “女娃子去上厕所了吧,男的我不晓得。”   他没在意这两人的去向,只管顾好自己就行,心里一直犹豫不决是否要去登记口绑定身份,于是便试探性的问道:   “那个,小兄弟你现在要去登记口么?我有点不敢出车厢。”   张民倒是实在人,他没从宜图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恶意,说话都很坦诚。   宜图点点头,目光从那两个空掉的座位上移到了紧闭得车厢门上。   萧楠也是符合身份绑定条件的玩家之一,她先离开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谁都知道,枪打出头鸟。   而与其一起消失的王志,倒让宜图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   尽管萧楠恐怕凶多吉少,宜图却不打算一探究竟。   八点半就要到了,车厢内的玩家也陆陆续续的走了不少。   未必都是去绑定身份的,但绝大多数都是前去观望的。   宜图没管满脸担忧的张民,只身走出了车厢。   一离开安全区域,他便看到公共走廊的墙上,全是斑驳的血迹。   越往前,打斗过的痕迹就越明显。   玩家们再向三号车厢聚集,毕竟身份验证登记口在那里。   宜图一路走来穿过五六节车厢,无数道揣测的目光从他身上略过又默默移开。   好在他的容貌确实改得挺丑,所以看上去年纪大了一点,倒也没什么人想不开来找他麻烦,确实省了不少事。   等到他到了登记大厅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那候着了,而排队进行登记的玩家却能一眼扫到底。   意料之中的情况,宜图顿了顿,刚一抬脚,无数道虎视眈眈的目光便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   宜图却仿佛感觉不到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般,淡定的朝队伍的末尾走去。   这时,身边突然有人走来撞了他一下肩膀,力道不是很重,但明显就是故意的。   宜图皱眉,下意识放出了神念。   然而神念刚一出去,就被阻挡在了半空。   宜图心脏一沉,转头与那人的视线对上。   “呀,真不好意思。”   青年长着一张无辜干净的脸,尽管语气听上去挺陈恳,然而眼神中却藏不住轻佻与张狂之色。   宜图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转身朝队伍走去。   青年也没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人走远,勾了勾唇角。   站到队伍中的宜图,还在想刚刚的事,直觉告诉他,那人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尽管他知道有些玩家的防御牌具有阻挡神念的作用,但没有哪一个像那人一样令他隐隐不安。   如果说精神意识是只灵敏无比的飞虫,普通玩家的思维就是密网。   飞虫能轻而易举的穿过密网,窃取想要的信息,而青年却是一触即沉的泥潭。   宜图甚至有一瞬间差点怀疑,自己的意识无法收回了。   这也是他得到神念牌以来,第一次产生了忌惮的感觉。   正当宜图揣测那人的来历时,身后又走来一人。   王志看到他表情挺惊讶,笑着搭话道:   “没想到你也符合条件要求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宜图瞥了他一眼,不用神念去看也知道,这人八成是杀了萧楠,拿到了她的身份牌。   “彼此彼此。”宜图不冷不淡的回道。   王志碰了一个软钉,眼里闪过几分恼火,但很快又转成了一抹深深的不屑。   身份绑定操作起来很快,前面的人绑定好之后,不敢逗留,很快离开了大厅,跟着离开的还有其他一些豺狼。   等轮到宜图的时候,生存舱也才排到32号。   一只生存舱绑定两名玩家,正巧他和排在自己身后的王志同样绑定了32号。   王志用得是萧楠的身份牌,他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大大方方的拿出来摆在了宜图的面前。   面对宜图冷淡的目光,他却略带嚣张的一笑:   “早知道你也是符合条件的人选之一,我何必去杀那么一个大美女呢。”   王志说到这,还叹了一口气,面露惋惜:   “你都不知道小姑娘死的时候,样子有多惨,一个劲的求饶啊。”   “我原本还想多疼疼她,可她不听话一直在叫。”   王志生怕引来厕所外面的玩家,便当即一狠心直接将人弄死了。   听到这些话的宜图忽然一笑,目光寒冷:   “所以呢,你说这些是想单纯的分享喜悦,还是想威胁我?嗯?”   神念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掐住了王志意识的脖颈。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白,面容扭曲,好似正遭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王志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与求饶,他试图挣扎却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不过片刻便泪流满面。   好一会儿,宜图才把人放开。   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仅仅是小逞一下罢了。   王志被放开之后,“唰”的一下子和他拉开了距离,什么话也没说,连忙窜出了大厅。   宜图不急不慢的走了出去,身后还尾随了一批。   有的是朝着王志去的,而有的则明显盯上了自己。   他没怎么在意,目光扫视了一圈,没看到那名青年,竟然也没见到董欢的身影。   这让他感到有些奇怪,即使董欢换了座位,也实在不应该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非她运气不好,碰到了夜王的人,死在了某个角落。   一想到这种情况,宜图的心便缓缓的沉了下去。   他刚走出大厅,脚下便有一具尚未死透的尸体,而身份牌早就被人捡走了。   动作稍微快他一点的王志也没能逃脱围剿,在五六个人的攻击下,很快就拜下阵来,心有不甘的交出了萧楠的身份牌。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准备爬起来开溜的时候,一把弯刀毫不留情的割断了他的喉咙。   王志的目光望向身后的宜图,一脸的不可置信。   即使提前拿到绑定的身份牌,依旧逃不掉被杀的风险。   “朋友,你要我们动手还是自我了断算了?”   领头的那名玩家在王志的身上擦了擦沾血的刀身,漫不经心的问道。   宜图神情淡淡,他看着走廊上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的玩家,有些是伺机而动的螳螂,而更多的则是静静等待机会的黄雀。   他这只鸣不起来的蝉,哪个都没选,而是抬手指了指王志的尸体,开口道:   “他身上的那张牌,我要了。”   到底是他这话太过出人意料,谁也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领头的那名玩家更是歪了歪头。   “哈?你要什么?”   宜图不得不又说了一遍,“我说,他的牌是我的。”   这一次,他没给这群人反应的机会,风神之缚破掉了囚禁牢笼,寒天兴奋的冲出来猛一甩尾,当即抽飞了三四个。   它那状如牛似的躯体,一出现将这本就不宽敞的过道挤得更加不堪,翅膀一展,又拍飞好几个。   “什么鬼!”   “这什么东西!”   “卧槽?这是红心queen的那头龙么?!”   “靠,我真是服了啊,红心queen怎么走到哪就被打劫到哪,不要波及无辜好吧!”   “他不说谁知道他是红皇后?还好我胆子小没敢上,不然就要遭殃了。”   寒天一出来活动身子,不少玩家认出了宜图的身份,连忙退避三舍。   宜图道也不怎么在意,只是走到那名领头玩家的面前,伸出了手。   那名玩家的脸色相当难看,与宜图对视的目光丝毫不惧,看样子很想和他动手。   但到底有所顾忌,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萧楠的牌交了出来。   “我记得红皇后是一个人爬塔的吧,为什么还要再拿一张牌?”那名领头还是不死心,问道。   宜图淡淡看了他一眼,笑了:   “我高兴,想要就要了,有什么问题么?”   那名玩家脸色当即黑了下去。   确实,在游戏里拳头硬的才是老大,没有道理可言。   也怪他运气不好,随便下手一个,也能碰到万人难遇其一的王牌玩家。   幸亏红心queen没有滥杀玩家的习惯,他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不错了。   宜图扬了扬手上多出的那张牌,看向其他人,挑眉道:   “既然是多出来的东西,不如让给更有需要的人。”   “最低一千五百点爬塔奖励值,价高者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沸腾了。   “我靠!一千五百点爬塔值?尼玛的是真的坑啊!”   “你奶奶的,我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买是买的起,就是要倾家荡产啊,受不了了,我还不如和别人拼了!”   “红皇后一向黑心,秋季联动赛时我就被坑得不要不要的,太他娘难了!”   “得,价高者得,一千五只是起步价啊,靠北!”   原本有了希望的玩家,顿时蔫了。   宜图也不是很在意,此时此刻没人要只是因为他们觉得还能再博一博。   等到最后关头,命都没了,还在乎这点爬塔奖励值么?   有的是人要。   不过宜图是名合格的奸商,为了宣传力度接着说道:   “虽然价格是贵了一点,但和我同舱,百分百通关,质量有保障。”   “我靠了!妈的,这能不心动?我心动了!”   “我服了啊!红皇后怎么能这样!我也想拍下来!”   虽然大部分的玩家都知道要抢生存舱,但并不知道石门具体的位置在哪。   而宜图所提供的百分百通关服务,无疑是相当诱惑人的条件。   “我出一千五!红皇后你卖给我吧!我可以现在就给!”有人按捺不住立马出声道。   “靠!我出一千五百五!别和抢了兄弟,求求了求求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啊!”   “一千七!谁的命不是命,价高者得好吧!”   宜图倒不急着将牌脱手,只是看了一眼时间,没到九点。   “不着急,上舱之前定价,各位再考虑考虑。”   宜图没管身后众人的哀嚎,与再次掀起的争斗,他回到了自己的车厢等待生存舱的发放。   然而饶是他也万万没想到,买下他手里这张牌的人,居然会是张民。 第169章   11点45分,列车上所有车厢皆响起了生存舱发放的广播通知。   “敬爱的乘客朋友们,本次391列车将在半个小时后停止运行,请获得生存舱使用资格的乘客,尽快前往一号车厢进行紧急撤离!”   广播整整播了三次才停,宜图穿过的每一节车厢,都在上演着残忍的打斗与厮杀。   三百个绑定名额,三百张可以掠夺的身份牌,强者生存弱者淘汰。   所有玩家都遵从这唯一的游戏规则,宜图也不会例外。   他不插手争斗,仅仅是一个过路客。   只在那些人杀红眼扑上来时,稍稍出手扼制。   越往前走,车厢内的玩家就越少,也格外的安静。   能幸免于难的,只有那些没资格绑定生存舱,已然接受默默等死的弱者玩家。   他们也能安全的穿过一节节车厢,甚至有些已经站在了一号车厢外的露天台上,眼巴巴的看着安全员一一核对玩家信息,发放生存舱。   生存舱比宜图想象中的还要小一些,里面只有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座位,无法躺下也无法舒展身体。   而座位的底座下,则有一个可以拖拉出来的物品箱,里面储存着少量的淡水,以及压缩充饥食品。   谁也不知道这样一只小小的生存舱,幸存者到底该如何在狭窄的空间里解决吃喝拉撒问题。   众人忧心忡忡,即使他们有些人拿到了生存舱,也不一定能百分百保证自己通关成功。   谁也不知道海水之下存在些什么,石门的具体位置又到底在哪里。   更何况生存舱发放的途中,列车也在行驶。   这就意味着,上一只离开列车的舱只,与下一只离开列车的舱只,是有一定距离的。   而唯一能确定具体坐标的时间,就是十二点整,列车会准时经过终点站,广播也会播报月底岩的到站通知。   只有那个时候,他们才能清楚的确定自身所在的位置。   而通关的石门,十之八九很有可能和终点站月底岩有关。   要知道,游戏不会无缘无故给出丝毫不相关的信息与线索。   列车上的地理室里,详细记载了月底岩的坐标与方位,尽管还有其他一些城市。   绝大部分的玩家都能想通并掌握这一点,然而却很少有人能像数学老师一样,精准计算出相应的速度、里程与时间。   这其中,不少生存舱在放下的一瞬间,由于不熟悉操作,会被列车本身的惯性速度冲乱方向。   等到反应过来时,很有可能已经错过最佳标记点,从而迷失在大海里。   而与通关石门相关的月底岩,早已沉入海底,又经过三年海水的侵蚀失去了确切的位置。   种种困难细细的思索下来,任谁也不可能觉得通关是件轻松的事。   生存舱上被列车长放置了新型能源,最多能使用一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一层最迟的通关上限就是一个月,找不到出口同样即为淘汰。   生存舱一个接着一个发放,红色椭圆形的外表漂浮在海面上,使其看上去像钓鱼用的浮标。   然而它们此时的作用确实和浮标没有什么差别,宜图一一记下这些生存舱消失的位置,用以粗略的计算。   列车的行驶速度并不慢,不一会儿就看不见车后的生存舱了,也有可能是它们被操作得潜入了海里。   宜图一边排队,一边静静得观望着。   生存舱已经发到了第30号,安全员读取屏幕上的信息后,便冲观看台上叫号。   只有一个穿着青色绣花旗袍,挽着乌黑发髻的女人,动作优雅的走了上去。   她的五官不算很惊艳,但却十分耐看,举手抬足之间别有一番迷人的韵味。   女人递过身份牌,很快就识别成功,她便大大方方的提起旗袍摆,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大腿,坐进了生存舱里。   而绑定30号生存舱的另外一位玩家,却迟迟不出现。   信息员已经等得相当不耐烦了,又喊了几声没人应,便不再等,直接放下了生存舱。   一时之间,不少玩家大感痛惜,甚至有人站在台上跺脚大骂,气得脸都变形了。   就在这时,台上有人突然跳下了观看台,引起一片注目。   那人是个身材修长、年纪不到二十的青年,他没被海水吞噬,而是稳稳的站在了水面上。   只见他直奔刚被抛下的生存舱而去,速度极快,眨眼间双手就抓住了紧闭的舱门。   坐在舱内的女人明显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生存舱的程序一旦被激活,除非舱内的人按下按钮,否则根本无法从外打开舱门。   除非暴力拆卸。   宜图看着这一幕,青年着急的猛拍舱窗,试图与舱内的女人搭话。   然而女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始终无动于衷。   青年越发的着急与暴躁,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砸在上方的舱门上,嘴里不断说着哀求的话。   “求求你让我进去,求求你了!”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明明能救一个人!你这个毒妇!”   不过是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列车已经驶出很远的距离,他此时就算想要再回到车上,已经不可能了。   青年表情逐渐狰狞,双拳紧握直接砸在了舱门上。   这还远远不够,他甚至拿出一柄淬冰匕首,使出全身力气刺向身下的舱门。   既然女人不肯开门,那就一起同归于尽。   舱门坏掉下不了海,他们谁也别想活。   这一招确实让女人面色微变,她立马拍下右手边的按钮,舱门终于打开了。   青年顿时松了一口气,抓着那柄匕首想也没想的就往里钻。   “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点呀。”   女人的声音温软如玉,又带着几分笑意,她伸手抓住了青年的手臂,好似迎接他一样。   然而青年心中却警铃大作,刚想要甩开女人的手,下一秒他却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抽空了力气。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人面无表情的轻轻一推,他便跌入了海里,瞬间融化得无影无踪。   站在观看台上的玩家都伸长脖子在看,不了解具体的过程,只看见那人突然掉入了海里,正感到奇怪,有人叹了一口气道:   “真是不怕死啊,这也敢上。”   “那女的吸死了同车厢的好几个玩家,心肠歹毒的很。”   “吸死?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啊,她那张牌能吸走任何有形无形的东西,比如时间、力量、血肉……”   “我靠?这么变态的么?!”   “这么强不可能在排行榜上没有名字啊,难不成是新人?”   “很有可能就是新人,毕竟爬塔活动最不缺新鲜的血液,尤其是比我们更快更能适应游戏的新人,唉……”   宜图默默的听了一会儿,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这时,信息员已经叫到了32号,宜图没有犹豫走向了登舱甲板。   之前竞拍到三千五百六十爬塔奖励值的那名玩家,已经眼巴巴的在边上等着了。   他就等宜图一点头,自己就能上舱了。   事实上,宜图身份一认证完毕后,刚想喊他上来,这时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   “等等!我愿意出更高的价!”   “三千六!我出三千六买小兄弟你手里的那张牌!”   宜图微愣,回头一看,穿着老头衫的张民趴在观看区上冲他举手,表情期待得像是等待老师点名的学生。   “我和红皇后已经说好了,你这老头能不能别闹事啊?”   那名被压价的玩家顿时急了,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里更是闪过一丝杀意。   张民面露惧意,但依旧大着胆子的冲宜图喊:   “小兄弟,我还能再竞价么?你可没说到截止时间了啊!”   宜图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确实,我还没说到截止时间。”   那名玩家脸色骤变,一下子疾言厉色道:   “三千五百多的爬塔奖励值已经不少了,红皇后你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更是引起不必要的竞争!”   宜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挑眉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遵守规则么?”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那人还是硬着头皮回道:   “我只是觉得这样再争下去没有丝毫意义。”   宜图笑了,“既然我遵守了游戏规则,汪先生还是别和我浪费时间了吧。”   那人脸色当即一变,“你怎么知道我姓汪?!”   这时,张民急着催促道:   “哎呀大兄弟,你还出不出价了,快点呀。”   事到如今,姓汪的那名玩家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往上抬。   “我出三千七!”   “三千八!”张民紧跟。   “三千九!”汪荣轩也加。   “四千!”   “四千二!”   张民也没想到这小伙子如此锲而不舍,想了想报了一个常人望而却步的数字。   “五千!”   “大兄弟你还加么?”张民看向汪荣轩,表面胸有成竹,实则内里也害怕那人还加。   然而四千八已经是汪荣轩的极限,他哪里还能再跟。   “我不加了,老东西算你狠。”汪荣轩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甩手走人。   张民顿时喜笑颜开,眼见着两人就要擦肩而过,汪荣轩突然回头,拿出一把刀面色狰狞的朝张民背后捅去。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宜图冷笑,微微一抬手,汪荣轩的刀便被风刃击落在了地上。   张民后知后觉,吓出了一身冷汗。   “找死?”宜图冷冷得看向汪荣轩,后者脸上露出一抹惧意,连忙离开了登舱甲板。   张民赶紧跑到宜图的身边,“谢谢小兄弟,谢谢啦!”   宜图没说话,掏出刷卡器,挑眉示意。   张民顿时一脸苦涩,将五千点爬塔奖励值刷给宜图之后,简直心痛的捂住了胸口。   宜图知道这人演技不错,懒得搭理老头,转身进入了生存舱。   两人准备好之后,一阵头晕目眩,生存舱被抛入了海里。   适应窄小闷热的空间后,宜图大致看了一下手边的按钮,便有模有样的操作起来。   张民时不时和他搭话几句,宜图却在集中注意力计算月底岩的位置,没怎么搭理。   老头便老实的闭嘴,不再打扰他了。   生存舱仅仅在海面上漂了一会儿,便沉入漆黑无比的海底。   摸不着方向,也看不到任何一只鱼类,死寂之外还是死寂。   张民憋得难受,实在是想说话,只敢小声的“妈呀妈呀”的喊。   宜图听到后无奈的笑笑,他一直记得月底岩的坐标,也留意他们下海时的时间,距离12点整只差两分钟。   尽管生存舱的速度比不过列车,但经过粗略的计算,月底岩的位置也不难找到。   唯一困难的是,他们身后还有两只生存舱在紧随其后,距离不到五十米。   宜图的神念早就在第一时间感知,熟悉的红心身份玩家,熟悉的战队署名。   “等会别乱叫,知道么。”宜图突然开口嘱咐道。   张民不明所以,迷茫道:“啊?什么?”   然而他话刚一发出,生存舱突然猛得调转方向,朝后方快速撞去。   “我操!你干嘛!”   “闭嘴。”   三只生存舱在海底激烈的碰撞,小范围内的海域不得安宁。   陈焱眯着眼睛吸了一口气,右手慵懒的搭在哥哥的肩膀上,看着远处仿佛是魔术表演的打斗。   “瑞哥是不是想多了?他真的很弱哎。”   陈淼微微蹙眉,一手操控生存舱的方向,一手抽掉弟弟嘴里的烟蒂,责怪道:   “这里闷死了,你还抽烟?”   陈焱不在意一笑,转头和哥哥对视,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伸手捏了捏。   “我问你话呢。”   陈淼冷脸的挥掉了他的手,目光重新放回不远处的生存舱上。   那里已经只有两只舱体了,还有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变的四分五裂,几乎快消融在了海水里。   他还是没能回答弟弟的话,只是低声道:   “陈焱,其实我很讨厌杀人。”   “嗯,我知道啊哥哥。”   小小的生存舱里很快便安静下来,双子独有的默契与心内灵感,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他们没有等上多久,红心queen所在的那只生存舱毫无悬念的撞裂了敢于挑衅的敌方。   陈焱“切”的一声表示没劲,随后操作生存舱立刻掉头。   陈氏双子前脚刚走,宜图后脚便按照月底岩的具体位置,也调转了方向。   由于前者走的迅速,后者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丝毫的异常。   按照既定的坐标,抵达月底岩所在的位置之后,不出意外没有看到任何建筑物的残留。   宜图想了想,便操作生存舱开始下沉。   陆陆续续下沉了快有两三百米,舱内的氧气逐渐抽空减少,张民愣是憋红了一张脸,舱体也在强压之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们是不是搞错位置了?再沉下去要窒息啦!”   宜图不为所动,依旧操作着生存舱继续下沉,八百米之后,他们终于见到了那道完全竖立在海底的石门。 第170章   黑桃塔,第五十六层。   那是一座宏伟孤寂的法式城堡,白色的城墙早已斑驳,爬山虎稀稀疏疏几根,长势并不喜人,只是图添上几分老旧的气息。   此时此刻城堡的大门敞开着,等待客人们的光顾。   而城堡之外,是密不透风的森林与遍地的荆棘,只需简单的扫上一眼,就不会再产生任何穿过的想法。   宜图站在门口顿了顿,并没有着急进入。   游戏面板在眼前打开,属于寒殿战队成员信息的那一栏,依旧显示无法具体定位。   但除了谢言的头像暗淡下去,象征着已淘汰的灰色,其他四人依旧还在各自的A字塔里。   原本他们几个定好在黑桃塔56层汇合一次,然而意料之中的是,黑桃塔的56层也是众多拆分开来的子空间,并不是完整的一层。   这就意味着,即使他们几个全部到了黑桃塔56层,也几乎不可能分在同一个子空间里。   要知道每一塔层的子空间分布数目,是根据剩余闯关玩家的人数决定的,少则几十,多则上百。   宜图现在所在的子空间编号为15632号,如果他的战队里有其他成员来到了黑桃塔的第56层,战队信息栏里就会立马显示相似的子空间编号为156xx。   但目前为止,战队信息栏里却是一片空白,暂时还没有人和他进入同一层,甚至很有可能他们都不在同一花色的A字塔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宜图微微皱眉,按照熟练程度来说,他的爬塔速度远远比不上身经百战的沈月舒与欧骋。   然而这两人却迟迟没有按照约定抵达56层,原因只有两个。   要么他们已经通关了黑桃塔的56层,由于子空间不能长时间滞留的原因,只能被迫离开,继续爬塔。   要么他们遇到了棘手的麻烦无法脱身,从而迟迟到不了约定好的位置。   宜图关掉了战队信息栏,随后又打开了爬塔活动玩家排行榜。   爬塔活动里一共有两个玩家大榜,一个是玩家通过层数排行榜,还有一个就是玩家爬塔奖励值排行榜。   两大榜都只显示前一百名玩家,一百名之后有名次的,却不会再进行展示。   宜图点进层数排行榜直接拉到了最底下,各花色A字塔的上榜层数不一。   他大致找了一遍,除了欧骋已经上榜64层之外,其余三人都不在榜上。   如此一来,宜图心里便有了底,他们十之八九还是被困在了56层之下。   由于四座塔之间并不相通,不仅仅是宜图和江寒屿的联系器会中断,其余任何用于通讯的道具都会受到干扰,从而失效。   爬塔游戏规定,玩家可以向下层传,却不能向上越层。   向下传的道具,宜图确实可以在爬塔奖励值兑换商店里进行购买,但传送道具却是指定性道具。   意思就是说,玩家必须准确的输入传送位置,具体为哪一花色塔到哪一层的哪一编号子空间。   传送不难,难的是宜图根本就没有其他几位成员的坐标信息。   这就意味着,即使宜图有心想要帮忙,却也着实无能为力。   如此一来,宜图没有办法,只能在黑桃塔56层先等等看。   再则,黑桃塔56层既然存在如此多的子空间,他倒不是很担心红心King明皇的人真的能在背后阴一手。   离开红心塔之后,越往上爬,宜图所遇到的红心玩家就越少。   他过第55层时,已经遇不到明皇的人了。   毕竟子空间太多,人员分布的很散,每层又有四个花色可供选择,能碰上宜图的几率不过万分之一。   红心King明皇设想的很好,但实际操作起来却相当困难。   他可不是方块King邢主,随时随地都能降临在每一位方块玩家的身上,无视空间与地形的阻拦。   只要宋景琛他们三人能撑过50层,这之后明皇的威胁也就构不成威胁了。   而以许蘅与沈月舒的实力,前50层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事。   宜图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宋景琛,他和谢言在一起,还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他沉思之间,身后传来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宜图下意识转头看去,传送口又传来五六人,有男有女,正彼此互相打量着对方。   神念下意识扫视过去,这六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是红心玩家,四个黑桃,两个梅花。   “你好,怎么不进去呢?”   一个黑发、高瘦的男人率先走了上来,他脸上带着亲和的笑,试着和宜图搭话。   “我也是刚到。”宜图不冷不淡的回道。   “是这样啊,那我们赶快进去吧。”这人是两名梅花中的一位,格外自来熟道:   “不过说实话,这一层的玩家看上去好少啊,有三十个人么?”   宜图没有回答他,他也能自答自说:   “说不定城堡里还有更多的玩家,人太多其实也并不好,太危险了。”   两人走进了城堡里,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寒得让人浑身一抖。   而十分宽敞的大厅里,仅仅稀稀疏疏的站着二十名不到的玩家,他们有的单独站着,有的则坐在大理石桌前,还有几个正四处打量周围环境。   “一、二、三……二十六个?”站在宜图身边的男人略显惊讶,“怎么会就这么点人?这也太少了吧。”   正如他所说,在场的玩家人数实在是少的有些让人奇怪。   即使是子空间,他们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人数如此少的子空间。   就在所有人都迟疑的时候,城堡的大门突然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游戏开始了。   众人愣过之后,便不再浪费时间,四处分散开来寻找过关的办法。   黑桃塔的第56层名为道林格雷的画像,同样没有对玩家故意隐藏信息,主题明确。   道林格雷的画像,本是英国小说家奥斯卡王尔德所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   讲述美少年道林格雷在见到画家霍尔沃德为自己所画的画像后,发现了自己惊人的美貌,并对画像许愿,永远青春不老,所有岁月的沧桑与少年时犯下的罪恶都由画像所承担。   而正因为愿望的灵验,致使道林格雷开始了堕落的一生。   他肆意欺骗玩弄别人的感情,变本加厉的放纵自身欲望,道林格雷依旧青春美貌,而画像却一日比一日丑陋不堪。   直到很久之后,道林格雷醒悟过来,再也不能忍受肮脏的灵魂与丑陋的画像,便拿刀捅向了画像,自己身死,而画像却恢复了最初的容貌。   宜图所在的城堡很大很空旷,他大致看了一下,一共有三层。   每一层都有十六个不知用处的独立房间,白色的房门紧闭,却并没有安装锁洞。   而在大厅的右侧展示墙上,则悬挂着数十张大大小小的世界名画,其中中间最大的那一幅,却只有一个黑色的画框,画框里的画不见踪影。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黑色的画框里应该放的就是道林格雷的画像。   “这里这么多房间,是不是要我们把画找出来挂上去啊?”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生小声的询问,她没有同伴,所以问这话时,也并没有期待有谁能回答她。   “你们看,这面墙上有一道细缝!”   这时,站在黑色画框前穿着蓝色衬衫的年轻人喊道。   他话音刚落,站在这面墙前的其他人也发现了异常。   “这里也有一道细缝!”   “这……这不是细缝,而是一道隐藏的石门!”   四条细缝围绕着那空掉的黑色画框组成一个长方形的口子,显然就是一道门的样子。   “石门在这里是没错了,看来只要填上画像就能通关了是么?”   站在宜图身边的男人又在自言自语,他看向没有搭理自己的宜图,突然凑过去笑道:   “我叫何瑞,怎么称呼啊兄弟?”   “宜寒山。”   宜图随口编了一个名字,何瑞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好名字!我能叫你寒山么?”   宜图点点头,反正只是一个假名字,随便你怎么叫。   何瑞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大厅左侧的走廊里,传来了动静。   “我找到了画的碎片!房间里有碎片!”   一名矮胖的玩家从走廊边的房间里冲了出来,尽管腿短,但胜在频率快,不一会就到了众人的跟前。   “你们快瞧瞧,是不是道林格雷画像的碎片?”   宜图心里一动,抬脚凑了过去。   矮胖小子手里的碎片只有三厘米宽、四厘米不到的高度,小小的一片,根本猜不出碎片上的内容。   “这应该是画像边角上的一片。”有人揣测道,“实在是看不出来,黑乎乎的。”   “什么嘛,搞了半天原来是拼图游戏啊。”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抱怨,“这碎片这么小,画像这么大,就算把所有碎片找出来,拼起来也应该很费劲吧。”   “不然呢?让你进来享福的呀。”一名大妈模样的中年妇女乐呵呵的嘲讽道。   那女孩被怼,想也不想的要回击,然而她还没能说什么,左侧走廊上突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尖叫。   “啊!!救我救我!房间里有鬼——”   众人皆一愣,下意识朝声音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见左侧走廊上的第三间房门被人推开,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双手死死的扒着门框的边缘,整个人呈现出向后倒仰的姿势,像是一张快要拉坏掉的弓。   而他的脸、乃至整个脑袋都被一只巨大恐怖的鬼手死死的抓住,锋利的指甲早已插进男人的脸颊、嘴巴,甚至是脖子。   男人被拖拽进去之前,身上闪过好几道光芒,皆是用来保命的道具或是卡牌。   然而无一列外,它们全部失效了,没能救下男人的命。   他们看见左侧走廊上的第三间房门吞噬了男人之后,便默默的自动合拢,随后门缝之下缓缓淌出大量的鲜血。   伴随着这股鲜血的流动,还有那细微到几不可闻的清脆咀嚼声与吞咽声,如此的令人毛骨悚然。   玩家们都震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有人颤抖着声音问:   “碎、碎片是、是只能从房间里找出么?”   没人回答他,却又有人问:   “一共多少个房间?一共四十八个房间啊!”   “我们只有二十六个人,不!现在只有二十五个了!”   那名一开始就从房间里拿到碎片的玩家,早已面色发白的说不出来话。   他只是运气好,打开的那扇门后面什么也没有,仅仅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而在沙发的细缝里,翻找到了这么一小片碎片。   除了已经被打开的两扇门,一道生门一道死门,这座城堡里还有四十六个未知的房间。   而他们现在只剩下二十五名玩家,这就意味着他们每人至多打开两扇门。   一半几率死亡,一半几率幸存。   然而谁也没忘记这里是黑桃塔,游戏的规则从来不是大家公平平摊危险与责任。   而是强者用拳头,硬生生的打出一条活路来。   有了前面冒失之人的试探,游戏规则就变得简单明了。   城堡里剩下的四十六个房间,都有可能藏着画像碎片,亦或者是吃人的厉鬼与恶灵。   而他们玩家的任务就是找到碎片,并将其成功拼凑出来打开石门。   有了前车之鉴,这下谁也不敢再冒然去打开房门,只有几个胆子大的走上前去查看情况。   左侧走廊上的第三扇门外的血都已经凝固了,有人趴在房门上试图听出来一点什么不一样。   然而房内除了一片死寂就是一片,不仅仅是这一扇,而是每一扇门都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四十六扇一模一样的门,四十六个完全没有丝毫破绽的房间,这让他们仅存的二十五人一时之间没了办法。   然而56塔层只给玩家们仅仅五个小时的逃生时间,从城堡大门关闭开始,便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你们还在等什么呢?这游戏规则摆在这里,分明就是要我们一个个去试!”   一名白了头发的大爷背着手,来回的踱步,声音铿锵有力。   “我们在等什么您老不知道么!”一名青年无奈的开口道:   “我刚刚量了一下画框的长度,大致估算了一下,道林格雷的画像最少也应该有288片碎片。”   “也就是说,四十八个房间最少一半藏有碎片,一个房间最起码也应该有十二片,或是七八片。”   “而小稻从第一间房里找出的碎片只有一个,这意味着什么?”青年苦笑。   他没有把话说全,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一个房间里只有一个碎片,按照这样不科学不合理的概率,288个碎片,很有可能是不全的。   也就是说,即使他们打开了所有房间的门,也未必能找全288个碎片,而现在,他们却还在犹豫不决,浪费时间。   更别说,找全碎片之后还要进行大规模的拼凑,五个小时压根就不够用。   青年的话一说完,便有人按捺不住的喊道:   “你们谁先去开门?万一不是必死呢?万一有一线生机呢?”   “这么多万一,那你倒是去呀。”   大妈冷哼一声,谁也没敢朝走廊那边挪动一步。   这时,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   “既然大家都不情不愿的,那不如我来替你们选择吧。”   说这话的男人穿着雅致的西服,像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抬了一下高挺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诡异的蓝光。   “你去开第二道门。”   男人的话语刚落,被他指着的小稻突然身体不受控制,自己朝走廊上走去。   小稻面容惊恐无比,疯狂的转动眼珠想要夺回身体的掌控权,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他已经来到了第二扇门前,右手剧烈颤抖,依旧一点一点的触碰上了门把手。   他是第一个打开门的玩家没错,但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房间里还有可能藏有厉鬼。   他只知道,当他的手碰到门把手后,再想挪开就几乎不可能了。   因为,把手会带着玩家推开这扇门。   小稻绝望的看着自动打开的房门,在手指碰到把手的瞬间,他便已然恢复了身体的掌控权。   那人明显也是想试探一下,玩家到底能不能反抗恶灵的攻击。   然而令那人失望的是,这扇门后并没有什么恶灵,仅仅是一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房间。   小稻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进了房间把碎片拿出来。   这一次,碎片足足有十四五片。   众人惊喜万分,如果每次取出的碎片数量都是正常的,那就意味着碎片是齐的,而不是再次增加他们的难度。   小稻将碎片全交给了那名眼镜男,“碎片都给你,我不要!”   “大哥,你别再控制我了,真的我受不了了,你找别人吧!”小稻可怜的求道。   然而那名眼镜男却显然不遮这样觉得,他笑了一下眼镜再次泛起蓝色光芒。   “不行啊弟弟,你运气那么好,一定还能再找到碎片,其他人我还不信任呢。”   小稻到嘴边的脏话没能骂出来,惊恐万分之下还是再次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这一次他前往的方向是第四个房间,眼镜男的话虽说的好听,但根本就是唬人的玩意。   从一开始,他就打算利用小稻按照顺序一个一个的去试,直到小稻死掉为止。   眼见着小稻的手就要再次碰到门把手,这时,突然有人开口道:   “你放开他,我来替他开门。”   众人皆一愣,眼镜男微眯起眼看向身后样貌略丑、丝毫不起眼的宜图,笑了:   “好啊,你去。” 第171章   薛敞刚一放开对小稻的控制,那人便像一直受惊的老鼠,立马窜离了长廊。   “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了!您真是好人!”   小稻一脸感激的看着宜图,搓了搓满是冷汗的手,还想说些什么时,一旁的薛敞抬了抬眼镜,不耐烦的催促道:   “快点哪,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呢。”   薛敞在看向宜图的时候,眼镜依旧闪过一丝诡异的蓝光,然而这样的控制好似并不对那人起到丝毫作用。   薛敞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于是宜图还站在原地,等着小稻的下文。   “你刚刚要说什么?”   小稻愣了一下,立马开口道:   “我想说,你一定要观察好在决定开哪一扇门。”   “一旦触碰到门把手,想松开就不能了啊。”   小稻还算是有良心的玩家,宜图暂时救了他一条小命,就算得到的信息再鸡肋,他也要好心提醒。   宜图点点头,淡然自若的朝长廊走去。   尽管小稻所给的提示并没有多大用,但聊胜于无。   宜图站到长廊上之后,才能感受到前不久小稻的恐惧与害怕。   他的左右两侧各有四扇门,其中左侧第一扇和第二扇已经打开,而第三扇门的门缝已经被凝固的血肉堵的严严实实。   而剩下一模一样的六扇门,即使玩家整个人贴在门上,也根本听不到房间内丝毫动静,门下的门缝更是空白的令人心慌。   确定不能从外表进行分辨之后,宜图开始尝试调动风力,企图通过门缝进入房间,以此判断是否有恶灵的存在。   然而意料之中,风力在门外遇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可抗力,瞬间便溃散掉了。   门缝看似是一个不小的漏洞,但系统却并不允许玩家走这条捷径。   否则不少手里有巧妙道具的玩家,都可以通过门缝对门内是否有恶灵进行精准的判断。   如此一来,游戏便失去了它真正的乐趣。   可即使如此,这个开门游戏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阻断。   列如许蘅曾经所拥有的那张一阶卡牌,与狼共舞。   使徒牌的性质使然,一定范围内,许蘅就是拥有感知一切鬼怪类NPC的能力。   就算系统欺骗了他们的听觉与视觉,却不能从根源上阻断使徒牌的效用。   从一开始,宜图便看透了游戏的本质,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所以他才站出来替小稻作出选择。   风力钻不进门缝,但神念却能透过单薄的木板门,感知房间内的精神体。   即使神念牌过了50层之后,将再也不能探知到任何NPC的记忆或是相关信息,但基本的控制效果还在。   而这些房间里关着的厉鬼与恶灵,十之八九都是道林格雷生前害死的一些无辜之人。   它们不知何种缘故被关押在了单独的房间里,道林格雷的画像也被人故意扣去隐藏。   宜图并不好奇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神念放出之后,隔着看似不厚重的木板,却只能感受到极其微弱的精神波动。   左手边的第四个房间里有东西,只有右手边第一和第三扇门是安全的。   宜图任意选择了其中一扇,看似态度随意。   第三扇门安全打开之后,他才发现这是一间储物室。   三面墙边便各摆放着一座木质花纹衣橱,里面挂满了各式雅致的服装,沾着浓浓的霉味。   宜图皱着眉将衣服推到一起,在衣橱最里侧找到了五片画像碎片,其他两只衣橱同样。   他出来之后,只是平淡的报了一声碎片的数目,并没有将碎片交给薛敞。   薛敞当然想要,宜图却没有给的意思,他只好阴着脸质疑道:   “你是运气好呢,还是有办法分辨出不同的房间?”   “应该是后者吧?”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宜图,目光各异。   宜图笑了,“我说有办法分辨,你就真的敢信么?”   薛敞面色顿时一沉,紧盯着他看,不说话了。   “哎呀,大兄弟你既然有办法分辨出房间的不同,这不是好事么!”有人站出来调解,“这样我们就不用死人了呀。”   然后他又对薛敞说:   “那位兄弟你也不要太咄咄逼人,再想着强迫别人去开门,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只要有一人领头,其余所有人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个接着一个附和。   “是啊是啊,难不成我们这么多人都怕你一个?”   “要不是这位小兄弟有点门道,小稻恐怕就要被你间接害死了!”   “虽然这里是黑桃塔,但我们根本没有互相残杀的必要,谁不是被游戏逼的呢。”   那位面善的大妈着实会说话,眼见着薛敞在众人的指责下脸色越来越沉,生怕他发作,连忙给他台阶下。   一句轻飘飘的话,便把所有的过错推给了赌徒游戏,她又转过头来劝宜图,一幅佛口婆心的模样:   “既然这位小朋友能分辨出房间的不同,这不是件好事么?”   “咱们大家也不白白占你便宜,作为回报,我愿意给你一定的费用,你看如何啊?”   所谓的一定费用,无非是爬塔活动里通用的爬塔奖励值。   宜图没说话,便立马有其他人不满的开口道:   “你愿意给,可不代表我们都愿意给啊。”   “虽然看似是我们占了他便宜,但别忘了,他本身也是要过这一关的人!”   骤然听到这话的宜图,任然不免感到心寒。   即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一点,但如此无所顾忌的说出来,未免也太过歹毒。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长相挺干净的男生,看上去应该还在上大学。   他就是抓住宜图能分辨房间,却又不得不为了通关,而在有限的时间内必须找出全部碎片这一点,耍起了无赖。   大妈何尝又不知道,但她到底还算有点良心在,没有把话说的太绝。   而这名大学生,不仅丝毫不掩饰自己自私的本质,反而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   有了他带头,大部分的玩家居然都默许了,没人再提支付费用的事,就连大妈都一脸讪色。   看到这,薛敞笑了。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们能有多高尚呢,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高尚?高尚的早就在地里发臭了!”有人忿忿不平的回怼。   薛敞没再说话,而是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笑弯眼看向宜图:   “哎呦,有这位兄弟在,那咱们可真是享福了呀。”   他这话说的相当讽刺,完全是在报复之前宜图给他脸色看。   倒是和宜图有过短暂交谈的何瑞,替他打抱不平道: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吧?就不怕人家和你们鱼死网破?”   他这话刚一说出,便有人哈哈大笑,拍着何瑞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哎!小伙子你就是年轻,想多了吧,他才不会拖着我们一快死呢。”   何瑞老实的脸露出一抹笑,微微眯起眼糊弄道:   “谁知道呢。”   “寒山,你会帮我们找出拼图么?”   宜图扫视了一圈众人,少数人的嘴脸丑陋,而更多的却是在默默旁观。   只要损失的不是他们的利益,即使就算是杀人放火,依旧能够接受。   要是以前,宜图还会觉得为此悲哀,而现在他却渐渐的麻木了。   他何尝不是冷眼旁观中的一员,尽管他曾经救过不少人,并不想践踏人类最后一丝的道德底线。   然而环境如此,他的挣扎像是蚂蚁撼大树,如此的愚蠢又不自量力。   但宜图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要的是问心无愧,要的是坦坦荡荡。   可总是有人把这点善意当做致命的弱点,加以利用再反复践踏。   宜图淡淡的笑了,“我的道具只能使用五次,五扇门之后我不会再多开任何一扇。”   他话刚一出,所有人的脸色皆一变。   那名大学生当即叫道:“你骗人的吧?怎么可能就只能开五扇?!”   宜图冷冷的看向他,“信不信由你,既然你们愿意把性命全部压在一个丝毫不知根底的人身上,就不要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操!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只能开五扇!你小子就是在骗我们的吧?”   有人怒气冲冲的想要上来动手,然而还没到跟前,宜图微微抬手那人便猛得被击飞,摔在了侧面的墙上,发出一声惨叫。   宜图还是面带微笑,只是伸出手的瞬间,众人皆脸色微变的向后退了半步。   然而他压根就没打算真的动手,只是竖起修长的四根手指,声音悦耳:   “还有四扇,还剩三个小时半。”   他说完便不管身后神色各异的众人,走向左侧的长廊。   一层左侧的走廊,原本就被小稻开了两扇门,第三扇又牺牲掉了一名玩家,只剩下五扇。   按照那人的说法,道具只能使用五次,他的意思仅仅是帮他们排除掉一层左侧长廊上剩下的房间,而其余的四十个房间,必须其余人去探索。   一时之间,众人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而薛敞却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   “啊,看来又要轮到我动手了么?”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小稻却是第一个撒腿就跑的人,他不想再被薛敞控制。   与其让别人操控,不如自己选择死亡。   小稻上了二楼,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便也陆陆续续的散了开来,毕竟时间不等人。 第172章   宜图从一楼左侧走廊出来的时候,众人都已散开,各自想办法开门去了。   留在大厅里的只有寥寥几人,其中薛敞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镜片闪过诡异的蓝光,不知又在控制什么人。   而当初一起和他进来的何瑞,居然也没走,好似在等他一样。   宜图微微皱眉,刚想当做没看见,何瑞却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一点也不见外。   “寒山,我在这!”   “左侧走廊上的房间,你确定剩下的都是死门么?”何瑞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问的太过坦诚,以至于宜图还真的不好摆冷脸色给他看,只好点点头。   “我的道具不会出错,剩下没打开的都是死门,如果你不信的话,就自己去试试。”   何瑞一听他这般说,连忙解释道:   “我就随口问问,可不是真的质疑你啊。”   “寒山,除了画像碎片之外,你有没有在房间里发现点别的东西?”   宜图脚步一顿,不动声色的问道:   “什么意思?”   何瑞伸手指了指靠在二楼栏杆上的一名女生,说道:   “那小姑娘刚刚打开的一扇门里,不仅有拼图,还有一张白色的纸条。”   “有线索?”宜图心里一动。   何瑞笑了,“除了是线索还能是什么?可惜我不知道那纸条上写了什么。”   “你看到她周围那几个男人了没有?都是想要上去抢纸条的,结果一个也没得逞。”   宜图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特意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他详细的情报,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算盘。   “你想要那张纸条?”   何瑞愣了一下,倒是没有丝毫掩饰的反问道:   “万一那张纸条上的信息是关于最终boss的,你也不心动?”   宜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何瑞不明所以,还是跟了上去。   等到了二楼,宜图才看到何瑞说的那名女生的全貌,一名长相挺甜美的萝莉。   不过这名小姑娘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乖巧,眼神格外的凶。   宜图只不过打量了她一眼,就被她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多少有点不讨喜。   而她的面前,还站着一只一米多高的红皮傀偶娃娃,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这时宜图才知道,这人打开房门的办法。   由于游戏规则使然,导致门与门之间难以分辨,生门与死门都不可以通过道具直接试探。   除非有技能牌能感知房内的精神体,或是其他宜图没有尝试过的方法。   而在如此苛刻的条件下,大部分玩家为了保全自身安全,势必会牺牲掉弱者的性命。   这在游戏世界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且也是这一关某种意义上最正确的玩法。   那名女生也是一样,她没有自己去开房间,而是利用人形傀偶代替了自己。   不知那只红皮傀偶的来历,但凝视久了,确实会有一种惊悚莫测的寒意。   原园的傀偶只开了三道门,其中两扇死门,一扇生门。   红皮傀偶代替她死过两次,第一次被恶灵拖进房间时,原园吓了一跳,差点以为红血姬回不来了。   房间里传来厉鬼恐怖的嘶吼声,与傀偶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交织相应。   门缝没有流出鲜血,只是缓缓的往外渗黑色的头发,以及一张平整的红皮。   见到红血姬还能回来,原园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红血姬毕竟是神阶道具,本质也是一只怨念深重的厉鬼所化,只不过多了一层约束的皮囊。   原园可没有心思去纠结到底是哪方胜利,只知道眼前这一扇门是不能再开了。   红血姬外表看上去受伤不轻,但到底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道具,原园便接着拿它来开门。   谁知道第二扇也是一道死门,即使红血姬没有痛觉,但道具也会损坏严重而不能使用,忐忑之下原园还是开了第三扇。   好在她的运气差,但也没有差到如此地步,第三扇是生门,并且还有一张信息提示的字条。   而她没有接着往下开门的原因也很简单,原园害怕有些玩家会冲上来抢她的字条。   这样一来,她还哪敢让红血姬离开自己身边半步,接着开门的想法也暂时打消了。   原园瞪了一眼那名相貌有些丑陋的男子,还以为这人也是上来想要夺她字条的。   谁知道那人只是静静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不再管她了。   原园以为这人只是忌惮于她身前的红血姬不敢动手,并不知道宜图那一眼,早已知晓了字条上的内容。   原园并不是第一个得到线索的人,在这之前,宜图从一楼左侧走廊上剩下两道生门里,拿到了第一张字条。   字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几句关于戴维·霍华德的生前简介,以及他最终消失在城堡的第几号房间里。   原园拿到的那张字条也是一样,简单阐述了某人的一生,他们生前或是医生或是艺术家,有男也有女。   但毫无疑问,他们曾经都是兰迪·麦克唐纳的朋友,而兰迪就是道林格雷画像本人。   戴维和露西卡几年前受到好友兰迪的邀请,来到这座精美绝伦的城堡做客。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呆多久,便发现了一个可怖的事实。   每到夜里十二点,城堡里总是响起诡异的敲门声,有时很近,有时又很远。   他们身受困扰,而城堡的主人却无法解释其中的缘由,只是在他们提出想要回去的时候,露出了真正面目。   他们和之前的住客一样,被主人杀死在城堡的房间里,从而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编号。   宜图拿到的字条上,还有一句戴维临终之前的警告。   【兰迪总是喜欢在夜里十二点敲响我们的房门,不要回应不要出声,他就在那里!】   原园拿到的字条,也同样有露西卡临死之前的提醒。   【不要帮助兰迪拼好那幅画像,尽管你根本无法抗拒画像里的秘密。】   虽然这两张字条没有明说,但最简单易懂的提示并不是这些文字,而是那两串房间编号。   0117,0226。   戴维死在了0117,而露西卡则死在了0226。   0117号房间宜图很熟悉,就在一楼左侧走廊上,四个藏有恶灵的房间之一。   而露西卡的0226号房间则在二楼右侧走廊上,不出意外也是一道死门。   拿到字条的玩家,可以很快排除藏有恶灵的房间,以此提高玩家的存活率。   但这两张字条还远远不够,它们提供的信息太过零碎,并没有一条告之最终boss兰迪的规避方法。   游戏还在继续,宜图很想开门找线索,但奈何他之前为了不当工具人,说了只开五扇门的狠话。   于是,他只好友情提醒何瑞道:   “你再不去开门,那边几个就要过来动手了。”   远处几个壮汉虎视眈眈,他们惯用暴力来使弱者屈服,或是直接来阴的,趁人不备推至门上。   只要手触碰到门把手,房门就会自动打开。   何瑞脸上这才露出几分惧意,犹豫的恳求道:   “寒山,你一定还有办法分辨生门和死门吧?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宜图想了想没有说话,他肯定是不能直接帮助何瑞开门的。   如此一来,他之前说的话不但没有人会再信,甚至还会起到反面的恶劣效果。   不过他不能开门,不代表他没有别的办法让别人去开门,宜图丑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兄弟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我的道具真的只能用五次,一楼长廊上我已经用完了呀。”   听到这话的何瑞很是失望无助,紧接着宜图又说道:   “不过,我刚刚想到我这里还有一个道具,说不定能帮你一点忙。”   何瑞愣了一下,惊喜道:“真的?太谢谢你了寒山,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啊!”   “我玩这么多场游戏下来,都没遇到过一个像你如此心善的人。”   尽管何瑞说着赞扬的话,宜图却总觉得怪怪的,这人发好人卡发的也太顺畅了。   他连忙打断,解释道:   “兄弟你先等等,听我说。”   何瑞高兴的点点头,“你说。”   “我这个道具呢,其实并不能帮你分辨出房间里是否有恶灵的存在,但是!”宜图接着忽悠道:   “但是,猜房间本身就是一个概率问题,所以……”   何瑞表情蔫蔫的接上了话,“所以你的道具就是个骰子是么?”   他倒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宜图笑了笑:   “不是骰子,是个幸运指向针。”   何瑞哭笑不得,“那又有什么区别!你让我把自己的命压在一根针上?”   宜图叹了一口气,“它不是一个普通的幸运指向针,你不信我?”   何瑞表示怀疑,“你这指向针的准确率有多少?”   宜图随便扯了一个概率,“百分之八十,够高吧?”   何瑞还是迟疑,“高是高,万一我运气不好就是抽中了那百分之二十呢?”   宜图和他扯了半天,有点累了,便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那几个壮汉,最后说道:   “不然我喊他们过来,你再问问?”   何瑞吓了一跳,立马抓住他的手臂喊道:   “别别别!那我就信你一次,试试就试试。”   宜图点点头,熟练的掏出刷卡器。   “二十点爬塔奖励值。”   何瑞懵了,“要钱?”   宜图冲其眨眨眼,“不然呢?”   何瑞忽得笑出了声,然后掏出自己的身份牌刷了上去。   “说实话,你有点可爱。”   宜图全当没听见他这一句无厘头的话,收下良心价的二十点爬塔奖励值,便把所谓的幸运指向针递给了何瑞。   这个道具其实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作弊道具,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功能。   简单到宜图想要那根针停在那,它就会停在那。   这么个小东西,也是宜图偶然一次带进牌场,发现特别好解决玄学一类的问题,便一直留在了身上。   没想到会在黑桃塔的56层,又派上了用场。   何瑞心情忐忑的接过指向针的底盘,带着宜图一起走向了二楼的右侧走廊。   二楼右侧的走廊上已经站了五六名玩家,其中四名男子正在强迫两名年纪较小的女生。   那两名女生中,宜图只对穿白裙子的有些印象,小姑娘长的虽然漂亮,但说话却不怎么好听,所以宜图倒是记得很清楚。   而另外一名穿牛仔裤的女生,长相普通又没怎么说过话,没有任何记忆点。   此时,四名男性玩家临时结伴,故意拦下这两人,强迫她们去开门。   眼见着无法反抗,那名长相普通的女生倒是挺镇定,她对白裙子说:   “不如我们剪刀石头布吧,输的那个先去开门。”   白裙子女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却又无法反抗现状,只好答应。   两人一个剪刀,一个布,白裙子女生输了,想也没想的反悔道:   “不行!我们三局两胜,重来重来!”   穿牛仔裤的女生怎么可能同意,没和她纠缠,而是抬头看向那四名男性玩家,想要他们给个决定。   然而那四人却笑嘻嘻的没有丝毫表态,就是等着看她们撕扯起来。   女生气的脸色都变了,白裙子还在纠缠不清,她只好退步说道:   “那我先去开门,顺序已经不重要了,即使我是第一个,很快也会轮到你。”   女生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裙子,转身朝身后的走廊走去。   白裙子有点没听懂她的意思,只是感觉后背莫名的发冷。   而刚巧看到这一幕的何瑞和宜图,相互对视一眼。   “小姑娘要死了吧。”何瑞说道。   宜图觉得他在说废话,两个都是小姑娘,谁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哪一个。   穿牛仔裤的女生多少有点不简单,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依旧神情淡定的打量着眼前的几扇门,0226也是其中的一扇。   宜图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告诉他,那人会选0226,一道确确实实的死门。   只见那名女生犹豫的看了看0225,又看了0226,犹豫之间还是选择了0226。   只不过她在开门之前,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走廊外,新出现的两名玩家很快引起了她的注意。   其中高一点的那人,目光沉沉的落在了她的身上,眉头皱得很紧。   两人隔空对视的那一秒,顾灵再次迟疑了。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0226,而是打开了0225的门。   手触碰到房门的一瞬间,房门悄无声息的向后打开,突然出现的一道浑身漆黑巨大的影子,猛得扑向顾灵。   顾灵甚至没来得及尖叫,下一秒人就被拽了进去。   看到这里,宜图也有些遗憾。   即使他提醒了女生,但谁能想到0225也是一扇死门。   只不过死掉的人不是顾灵,而是那名穿着白裙子的女生。   顾灵面色惨白的站在门前,很快门缝里溢出来的鲜血就染湿了她的鞋面。   “操!这小贱人耍诈啊。”四人中的一人喊道。   “因为石头剪刀布是你赢了,所以她代替你去死了是么。”有人很快就猜中了其中的门道。   顾灵没有否认,而是镇定的反问道:   “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你们难不成还在乎过程?”   为首的白色衬衫男人笑了一下,“你挺聪明啊,乖孩子,再去选一次吧。”   顾灵脸色沉了沉,这一次可没有人再和她剪刀石头布,可以替她去死了。   就在这时,有人在后面喊道:   “借过借过!我们也是来开门的。”   顾灵回头看,果然是刚刚站在外面围观的两名玩家。   那四个男性玩家没说话,只是让开了一点位置,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们。   宜图表情淡淡,根本不在怕的,而何瑞居然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惧意。   如此一来,那四人还真不好判断这两人是不是软柿子,便又催促起顾灵来。   “不急不急,大哥们,先让我们开一道门可以么?”何瑞笑眯眯的说道:   “谢谢谢谢。”   白衬衫男笑了一下,“好啊,你去开吧,赶着送死的事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何瑞顿时笑不出来了,宜图在一旁替他撑腰道:   “谁知道呢,万一我们运气非常好呢。”   听到这,何瑞重新打起了精神,开始拨动手上的指向针。   明明他没用多大的劲,指向针却一直不停,转了快有半分钟,也没见到停听下来的趋势。   何瑞有点懵,下意识看向宜图,而宜图却在感受门内的精神波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才没有迟迟停下指向针。   “正常现象,游戏越难,指向针越难指向。”宜图解释道。   何瑞这才稍稍放心,宜图便让指向针指向了他后方的一扇门。   何瑞抬头看了一眼宜图,宜图没什么表示,他便收起指向针,朝着身后那扇门走去。   虽然宜图之前再三劝慰,何瑞还是很犹豫,而现在到了门前,这人反而过分淡定。   何瑞走过去很自然的便推开了那扇门,宜图意料之中没有恶灵,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相当震惊。   何瑞笑了一下,便走进去把碎片拿了出来,还顺便带出了一张小字条。   宜图的目光落在了字条上,何瑞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把字条递给了他。   这张字条和之前并不一样,不再是兰迪朋友的人生简述,而是一条很清晰的警告。   【不要拼好那幅画,更不要轻而易举的打开那扇石门,因为兰迪正在里面酣眠。】 第173章   “小伙子,方便告诉我字条上写了什么吗?”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尽管是询问的口吻,却带着旁人不容拒绝的语气。   宜图抬头看了他一眼,到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简言道:   “挂着画像的那道石门背后,关着这一层的杀戮boss。”   那人没想到宜图如此爽快,竟然真的告诉了他们相关信息,不禁有些怀疑消息的可靠性。   “你说的是真的么?”剩下三人也不太敢信,其中一人要求道:“字条拿过来给我们看看。”   这下宜图没说话,何瑞便出声道:   “这不好吧?字条毕竟是我们找到的,你说给就给?”   为首的那人笑了一下,不再假装客气,放言道:   “是你们先找到的没错,但我就是想看呢?”   “那你就来试试。”宜图目光微冷。   那四人见宜图丝毫不胆怯,心里不免也泛起了嘀咕。   虽然他们四个的实力并不弱,但也害怕真的踢到硬铁板。   更何况眼前这人并不简单,毕竟他可是这里打开房门最多的玩家。   白衬衫犹豫了一下,他倒不是没有动手的勇气,只是这一关boss信息不明确。   一上来就和玩家争斗,难免会提前消耗道具与技能牌,让旁人有了可乘之机就不好了。   于是,为首的那人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步。   “为了这么点小事没必要打打杀杀,对么?”白衬衫说道:   “这样吧,我们彼此交换如何?”   宜图见这人还算有点小聪明,便收起了凝聚在掌心的风力,脸色微缓道:   “可以,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宜图以为这人势必会提出拿爬塔奖励值,再不济也是相等的信息作为交换。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人会如此厚颜无耻,伸手一指旁边的小姑娘顾灵道:   “我拿她跟你们换。”   “你把字条给我,她替你们去开门,不然你们还真的信一根概率指向针?”   听到这话的顾灵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几乎咬牙切齿道:   “有你这么侮辱人的么!”   白衬衫笑了一下,“小妹妹,反正怎么都是玩,你还在乎和谁一起玩么。 ”   顾灵气得浑身都在打颤,嘴唇抖着说不出来话,只是目光紧张的看向宜图和何瑞。   何瑞没说话,他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眼珠子转了转觉得事情很有趣。   宜图没看见何瑞古怪的表情,反倒真的认真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可以,字条给你,你们换地方。”   白衬衫也算爽快,拿过字条之后就真的带着剩下三人退到了安全距离。   而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顾灵心情十分忐忑,看向宜图的目光也是充满不安。   何瑞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目光落在了宜图的身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然而宜图的心思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复杂黑暗,只是简单的询问顾灵一句:   “你能自己开门么?”   顾灵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   宜图没觉得奇怪,即使这小姑娘真的有保命的手段,也不可能向他表露出来。   “既然我替你解了围,你又没办法开门,不如试试我的幸运指向针?”   他这话说完,呆住的不止是顾灵,还有何瑞。   “不是兄弟,你那指向针不是借给我了么?”   宜图点头,“是啊,又没卖给你。”   何瑞一噎,顾灵算是看明白了,一口答应下来。   “好,你要多少爬塔奖励值?”   宜图笑了,这小姑娘活的通透,不需要自己讲清楚,就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借你用一次,只要十点。”   顾灵点点头,二话没说就把奖励值刷给了宜图。   何瑞更懵,只能看着顾灵将自己手里的指向针拿走。   顾灵转动指向针的时候,那拿到字条的四人还没走,也在一旁看。   只要他们不过来捣乱,宜图懒得再去赶人。   顾灵的指向针转了很久才停下,指针非常缓慢的指过两扇门,最终落在了0228室。   顾灵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指向针交给了何瑞,自己只身一人去开门。   俞桦几人在一旁看着,总觉得这里面有鬼。   就算是幸运指向针,也不可能百分百的指向正确的房间。   就在他们猜测不定的时候,顾灵已经推开了面前的房门。   没有窜出来的恶灵,也没有扑脸的厉鬼,竟然又是一扇生门。   “我操?见了鬼了?”俞桦身边一人惊叫道。   顾灵也是面露喜色,她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宜图在背后操纵着,还以为真的是运气问题。   顾灵快速将房间内的碎片取了出来,只有五片,没有额外的字条。   其他人也不能检查,毕竟只有打开房门的玩家才能进入房间。   顾灵将碎片交给宜图,轻声问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宜图点点头,真的没再强求,小姑娘顿时松了一口气,忌惮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俞桦四人,赶紧离开了。   “怎么说,接着开么?”何瑞掂了掂手上的指向针,问道。   宜图刚想说话,才发现身后俞桦四人又折回来了,他微微挑眉道:   “有事?”   俞桦这次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那指向针多少奖励值一次?我们想买一次。”   听到这话宜图笑了,竟然真的给出了一个价格。   “10点一次,概率只有百分之八十,出事了我可概不负责。”   到底是做生意的商人,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和商品撇清关系,以免到时候无法收场。   宜图没有多要他们的奖励值,俞桦还算满意,便痛快的刷了卡。   在何瑞把指向针交给俞桦之前,宜图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你们要不换个地方吧,这里都已经开了两扇生门了,再开出生门的概率很低,会影响指向针的正确率。”   俞桦沉思片刻,转身带着那三人上了三楼。   尽管宜图在指向针上撒了谎,但他的提醒倒是没有错。   骗骗那几人去多开门,无疑是好事一桩,否则大家都想强迫弱者,可56层里又哪来那么多的弱者呢。   大家都是实力相当、从下面爬上来的玩家,一时的示弱并不代表他没有反击的可能,只是暂时屈服于环境所迫罢了。   没了指向针,宜图也没了再忽悠何瑞接着开门的理由。   两人便开始在二楼走动,四处看看。   尽管二楼也是十六个房间,但左侧走廊与右侧走廊相比,状况更为激烈。   左侧走廊八个房间已经开了四扇,全部为死门,血流了一地,又被开门的玩家踩得很是斑驳。   正因为一直连续开出死门,这就导致剩下的几名玩家十分的不甘心。   毕竟生门和死门的概率应该是对半,再不济生门也有四成的概率。   而他们开出如此多的死门,再接着开下去,怎么说也能开出生门。   所以这几人想了想,还是咬咬牙接着往下开了。   这些人里,倒是有几个宜图脸熟的,小稻和那名面善的大妈就是其中两个。   他们比其他的玩家都更加自觉,没有互相威胁也没有互相逼迫,而是采取抽短签的方式决定谁去开门。   宜图和何瑞过去的时候,他们刚好抽完签。   这一次抽到短签的人,正是一开始开了两扇生门的小稻。   小稻捏着短签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脸色也不太好看。   站在他旁边的大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的孩子,已经连续四道死门了,越往后,开到生门的可能性就越大。”   “是啊,更何况这已经是你的第三扇门了,开完你就不用再开了。”其他人跟着附和。   兰迪城堡里的房间,每位玩家只能开三次,超过三次便无法再打开房门。   这条规则不难知晓,时间一长自然会有开了三次还存活的玩家。   宜图也是刚刚知道,怪不得这些人放弃了威胁利诱,而是选择老老实实开门。   不过这样的话,四十八道门对于二十五名玩家还是太少了。   难免有些人开不到两扇,而有的却被迫开满了三扇,甚至死在里面的。   小稻脸上挤出了一抹很是勉强的笑,他将短签随手揣进裤兜里,便踩着满地的血进了走廊。   此时此刻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身后的两扇,还有左手边的两扇。   尽管已经开了四道门,依旧难以从剩下的四扇里进行选择。   而小稻已经平安无事的开过了两道门,最后一扇门他真的能选对么?   这不仅仅是概率与运气的问题,更是心理上艰难的博弈。   任何正常人在连续猜对答案之后,都会怀疑自己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   因为这件事压根就和实力无关。   而心理上的犹豫,或是紧张,势必会导致事情往坏的结果上发展。   宜图和何瑞往前凑了凑,那几人见他们来了也没说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稻一人的身上。   而小稻在经历过一番心理搏斗之后,选择了左侧第三扇门。   宜图靠得不算近,神念也根本探测不出房间内微弱的精神体,给不了任何提示。   尽管他对小稻这人很有眼缘,但确实帮不了更多。   小稻慢慢的将手放在了门把上,房门自动向后推开,没有任何鬼怪的出现。   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瞬间,房门左侧突然冒出来一只嘴角裂至耳后根的恐怖女鬼。   它一出现,便张口死死的咬住了小稻的手臂,无数黑色的头发缠绕在了开门人的身上。   小稻发出一声惨叫,本能的求生欲望使他扭头大叫:   “救我救我!救救我——”   眼见着不过一个呼吸,他就要被厉鬼拖进房间内,突然半空出现一枚青色的刀刃。   刀刃飞过的瞬间,小稻的右臂断裂掉在了地上,没带起任何的鲜血。   过了有一两秒,小稻整齐的断口处才喷出大量的鲜血,重新润湿了地面。   “小稻!”   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连忙去扶小稻。   尽管小稻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任何战斗力可言。   即使如此,小稻还是满眼是泪,感激的看了过来。   “谢谢大家,是谁救了我,我想和他说一声谢谢。”   大妈愣了一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这个,我还真没看清,那东西太快了主要是。”   “是啊,我也没注意,光顾着看你了。”   没有人看清到底是谁出的手,小稻有点失望,但也不强求。   这时,站在宜图身边的何瑞突然大声喊道:   “是寒山!是寒山出手救了你!”   宜图愣了一下,刚想拉住何瑞,然而已经迟了。   小稻看向他,脸上残留着劫后余生的泪水,感激万分的道谢。   “我应该猜到的,除了您还有谁能救我,太感谢您了,我真的无以为报。”   “恩人您叫什么名字?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爬塔奖励值都给您!”   宜图一时还没法适应,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顺手而为,不仅仅是为你。”   救下小稻,也是他没想到的事情,原本只是有了想法便立刻试一试。   没想到断臂救人真的奏效,只要断臂的速度比厉鬼拖人的速度快,还是能将人救下来的。   做了好事,宜图也没打算留名,谁知道何瑞居然突然出声将他抖了出来。   小稻想感谢他,宜图却不能要他的爬塔奖励值。   他虽然是奸商,但救小稻的初衷仅仅是好意,而不是一桩什么生意。   有了这么一出,宜图也不好再呆下去了,和小稻说了一声,便去别的地方转转。   何瑞还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尽管他猜到宜图八成是生气了,但他几番道歉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宜图也不好再和他计较什么。   更何况两人还要去三楼取回指向针,宜图也要靠着何瑞继续开门。   他们到了三楼,俞桦几人正脸色阴沉的往下走。   宜图看了一眼,原本的四人现在只剩下三人了。   “你最好保证没有骗我,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俞桦的声音很阴冷,眼神也充满戾气。   宜图笑了一下,“我丑话早就说在了前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俞桦见他丝毫没有惧意,当即咬咬牙忍下了这口恶气,带着剩下两人走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五个小时只剩下两个小时不到,而这时,大厅内的玩家只剩下一半不到。   宜图带着何瑞在其中浑水摸鱼,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一时之间还真没有人发现他们的不对。   而何瑞也在开完最后一道门时,从里面带出了一张十分不友好的信息字条。   【冤死的亡灵从未离开过城堡,每当午夜降临,你听,它们正在呼唤着你的姓名。】   这张字条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二十六名玩家死了一半,只剩下十二名玩家。   而字条上的意思是说,只要死在城堡里的人,无论是npc还是玩家,都会在午夜化为厉鬼回到城堡里来索命。   因为这里是黑桃塔的56层,谁也没想到这一层的游戏规则居然是尽量少死点玩家。   死掉的玩家越多,那么最后他们通关的危险系数就越高。   宜图也是万万没想到,不过他之前也下意识的救了好几个有眼缘的玩家,也算变相降低难度了。   而其他用玩家性命强行开门的玩家,一时之间心情复杂极了。   有了这张字条的提示,宜图不得不站出来引导其他人去打开正确的生门。   终于在最后一个小时前,集齐了所有的碎片。   碎片数目太多,剩下的十一人中,小稻还是个残废,帮不上什么忙。   十人眼疾手快,一点一点将画像拼凑出来,画像重新挂回墙壁上时,还剩下最后半个小时。   没有人敢亲自打开石门,因为他们清楚石门里会出来这层的最终boss,兰迪·麦克唐纳。   最后,还是薛敞帮了宜图一把,将石门向左侧推开。   此时此刻城堡外完全漆黑一片,幽幽的蜡烛照亮着空旷无比的大厅。   而石门里躺的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兰迪·麦克唐纳,而是两名长相一模一样、闭着眼睛的青年。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弄的措手不及,即使是宜图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有人惊呼了一声,“怎么会是陈氏双子?!”   陈焱与陈淼同时睁眼,目光瞬间锁定站在不远处的宜图。   而这时,一道充满笑意、又格外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来,让我们向伟大的红心queen致敬!” 第174章   一个深藏不露的陷阱,一场布置良久的杀局。   当这个念头窜入宜图脑海的瞬间,下一秒风神之缚立刻显现。   风力凝聚的恐怖漩涡,势必在城堡里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龙神寒天与主人背对着背,神情凶狠的冲面前之人发出警告嘶吼,所喷出的寒焰星点飞落之下,恰巧碰到了那人的衣袖。   何瑞微微挑眉,拍了拍燃成灰烬的袖口,饶有兴趣的说道:   “小东西还挺厉害,可惜了,畜生就是畜生。”   没人会搭上他的话,即使是身为红心queen的宜图,也神经紧绷的盯着面前的陈氏双子,而顾不上身后的男人。   面容一模一样的两名青年,身为哥哥的陈淼神情冷漠情绪内敛,弟弟陈焱则表现的更加张扬与轻浮。   他们没有任何其他动作,仅仅是向前踏出两步走出了石门,随意的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压迫感。   然而就是这样的两人,却让宜图心中的警铃狂响不止,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与寒意慢慢爬上了脊背。   那日在海上列车的登记大厅里,故意撞他肩膀的人就是陈焱。   弟弟被派来试探,而哥哥则去杀了梅花鹿董欢。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宜图在见到陈焱的那一刻,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毕竟陈氏双子向来都是一起出现,从未分开行动过,再则宜图也并没有成功窥探到陈焱的意识海。   而现在,神念牌在两人出现的瞬间读取了陈淼的记忆,陈焱的意识依旧无法攻破。   原来,董欢在与他谈话结束没多久,就被陈淼尾随截杀。   那个可怜的女人,甚至都没有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出口,便被陈淼扭断了脖子。   尽管他们曾经相处过一段愉快的时光,甚至身为队友互相帮助过。   然而陈淼却没能让董欢说出最后一句离别的话,即使女人死前的面容是那么平静。   甚至在看见陈淼出现的那一刻,重逢之喜胜过死亡的恐惧,她喊了陈淼一句,弟弟。   刹那间,陈淼冷漠的神情宛如一面被击碎的平镜,出现条条明显的裂缝。   然而那也仅仅是一瞬间,或许是怕自己心软,又或许是别的一些什么,陈淼果断的杀了董欢。   而董姐姐至死没能说出口的话,陈淼抱着尸体坐在原地想了很久,终究不会有答案。   陈焱找到自己哥哥的时候,陈淼已经将董欢的尸体抛进大海里了。   海水能侵蚀一切物质,却不能吞噬掉昔日的情分。   陈淼还是那副冷淡话少的神情,但身为双生子的陈焱还是察觉到了哥哥的难过。   “阿淼,很难受么?”   “早说了让我来做就好了呀。”   陈淼没有说话,就算是换一个人,陈焱又何尝能下得去手呢。   他记得第一次遇见董欢的那日,是一个相当糟糕的雷雨天。   瑞哥将他们带进入了新家,新家很大,而人员更是多到记不清姓名。   陈淼这才意识到,他和陈焱并不是瑞哥第一次从外面带回来的可怜虫。   他们会和其他人一样,住在这里,却未必能成为真正的家人。   而那时的董欢,还是瑞哥身边最喜欢的情人,她见到双生子的第一反应是惊讶是喜悦。   董欢递给他们擦头发的毛巾,又替他们收拾出干净的房间。   她喜欢性格活泼开朗一点的阿焱,也尊重话少心思沉的陈淼。   她叫陈淼弟弟,却叫陈焱,焱焱。   说实话,陈淼并不嫉妒陈焱,恰恰相反,他喜欢弟弟这个称呼。   这让一直身为哥哥、任劳任怨照顾弟弟的陈淼,得到了太多的安慰。   他何尝不想被人照顾,得到疼爱,做一个什么都不用过多考虑的弟弟。   他们喜欢董欢,那是除了瑞哥之外,唯一真心待他们好的家人了。   如果不曾发生那种事,他们会一直生活在一起。   董欢背叛瑞哥后,陈氏双子替她求过情,很多次。   瑞哥不应,并相当生气的对他们发出了警告。   那一晚陈焱整夜没睡,陈淼也睁眼到了天亮。   很多事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毕竟他们连自己的性命都捏在了别人的手上。   陈淼厌倦了杀人,如果不是陈焱还在,他唯一的亲人还在,死亡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宜图看着面前神情冷漠,看似毫无破绽的陈淼,沉声道:   “梅花鹿曾和我说过,我和她一样,不过是殊途同归。”   陈淼在听到董欢的外号时,睫毛止不住的颤了一下。   “时至今日,我仍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和她有什么相同的地方,以至于如此荣幸,能让你们费尽心思布局良久……”   “或许在死之前,你会慷慨解答,对么夜王?”   宜图侧过脸,与身后的老熟人对视。   何瑞笑了,那张与夜王丝毫不相像的脸上尽是轻佻之色。   “红心queen那么聪明,用得着我多说么。”   那人油盐不进,宜图脸色微沉,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益。   董欢当初对他说的话还字字在耳,那时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却并未多想。   一来他与夜王并无真正的利益纠纷,甚至可以算的上是无冤无仇,夜王没有理由加害于他。   二来则是红心King明显背后施压处处阻挠,迷惑了宜图当时的想法。   而现在看来,红心King不过是夜王早早放出的烟雾弹,用来混淆视听,以便放松他的警惕心。   梅花King夜王的猎奇小队,不仅有实力恐怖如斯的陈氏双子,还有一人可以篡改玩家记忆,随意捏造。   那人的外号名叫编程师,宜图曾在之前的秋季联动赛见过他,外表也是其貌不扬。   那时的夜王带着下属打开了放逐森林通往焱城的地下通道,顺顺利利进入了城内。   而他们之所以能打开通道的原因,就是编程师入侵了焱城的系统程序。   编程师不仅仅能篡改系统程序,还能对人的记忆进行复杂的加工或是伪造。   那些前来阻拦宜图、给他添加难度的玩家,全都是经过了编程师的修改。   被骗过的何止是他们,还有依赖于神念牌提供信息的宜图。   即使他早就知道梅花King夜王为人狡猾奸诈,却还是被其狠狠摆了一道。   这场局并不是在爬塔活动开始时才布下的,而是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   饶是宜图这般聪明,如果不去看陈淼的记忆,一时之间也无法完全对上所有诡异的点。   夜王早就知道他拥有可以窥探人意识的本领,所以才在爬塔游戏开始之后,让编程师有目标的篡改玩家记忆。   不仅仅如此,宜图心里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夜王恐怕知道他全部的底牌,神念只是其中一张。   而宜图唯一能想到泄露出神念牌相关信息的,只有千相那一座牌场。   尽管胡容一开始就尝到过神念的苦头,但那只是神念牌施加的精神控制,他并不知道神念还具有窥伺人记忆的作用。   可千相那座牌场,知道宜图拥有窥探玩家意识本领的人,小噩梦季蕾是其一,雪王子林裕是其二,还有被宜图唤醒的黄姣也是知情人。   宜图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被夜王招安,从而出卖了他这一条信息。   而这层次渐进所布下的天罗地网,势必要将其当场击杀,绝不留后路。   所以宜图没有任何保留,只能全力以赴。   “其实,梅花鹿在和我分开之前,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宜图突然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的夜王当即脸色一僵,很快就恢复正常,漫不经心的问道:   “哦?说来听听。”   宜图笑了,“大庭广众之下,夜王真的要将自己的弱点公布出来么?”   他的话音刚落,夜王的脸色一变,彻底阴沉了下去。   “不可能。”   尽管嘴里说着否认的话,但夜王的神情明显还是动摇了。   宜图将他所有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也是放手一搏。   正因为知道夜王根本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才要故意说出来拼个鱼死网破。   如果能从男人的神情中真的猜出他的弱点,此局可破。   而宜图这话就像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里,挑拨夜王的情绪,也溅起其他玩家的涟漪。   薛敞十几人那里传来阵阵骚动,要知道夜王的可怕之处就是拥有不可击败的不死之身。   如果他的不死之身有明显的弱点和破绽,任何一名高级玩家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他。   而夜王何尝不是知晓这一点,所以他生性多疑,一旦出现能威胁到他的人存在,就会立马扼杀在摇篮里。   董欢是,宜图亦是。   夜王看向宜图的目光里充满戾气,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随后抬了抬手。   得到命令的陈氏双子瞬间动手,宜图也在刹那凝聚风力朝两人攻击。   然而陈淼具有瞬移换物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两人能出现在这里,还顶替了兰迪的位置。   陈淼的速度很快,一边移动一边双手结印,金色的线条在白皙的指尖发出耀眼的光芒。   宜图心里一沉,他知道不能让陈淼将印记推出来,否则任何人都会被其框在即死的空间里。   陈淼的本领很强,不仅仅是瞬移与换物,还有制造恐怖的碾压空间。   印记结成的刹那,他们都会成为该空间里任人宰割的猎物。   随着陈淼双手的收缩而收缩,或被挤压成肉泥,又或是被金色丝线分割成碎片。   宜图一心想要阻止陈淼的结印,风神之缚脱离本体制造牢笼,将陈淼死死的困在其中。   然而刚解决一个,另一个漏网之鱼却出其不意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相对于神念探索过、知根知底的陈淼,陈焱却让宜图更为的忌惮。   即使陈淼实力强横,陈焱表现平平,但他依旧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来自陈焱,而非陈淼。   “告诉我,你又读取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陈焱一笑,与宜图对视的双眸突然亮起诡异的绿光。   而就是这一刹那,宜图失去了所有的控制。   风神之缚溃散在半空,龙神寒天迷茫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消失在原地。   失控,混乱,恶心,想死。   宜图跪倒在地,双手捂住痛苦到扭曲的脸,泪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   他这才知道,陈焱的本领是什么。   他是精神的污染源,情绪的垃圾场,是夜王专门找来的精神刽子手。 第175章   在一开始,陈氏双子是因其所在的猎奇战队威名影响,才渐渐进入众玩家的视野。   在两人尚未扬名之前,有人调侃双胞胎只是因为梅花King夜王的特殊癖好,才会被选入猎奇战队。   毕竟他们除了纤细的身材,与一模一样的清秀脸蛋,能让人格外产生畸形欲望之外,一无是处。   而名列赌徒游戏排行榜四大战队的的猎奇,可不仅仅只是夜王用来满足收集特殊人才那么简单。   即使是汇聚了众多顶尖方块玩家的狂徒战队,也只能排在猎奇之后。   更别说被狂徒压在后面的,还有红心King所在的迟雀战队,以及黑桃queen花伞带领的激进派,星恒战队。   鼎盛时期的猎奇,曾经以一己之力与排名第一的魔牙打成平手。   而排名第二的黑鸦,则一向是积分战神,靠荣誉积分碾压其他战队。   黑鸦的队长飞鸦又与夜王交好,两者谁前谁后,本质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正因为猎奇的名气所在,成就了一个又一个的奇才,而陈氏双子也并不例外。   两人的崛起更是在夜王意料之外,尤其是弟弟陈焱,则给了他一个完完全全的惊喜。   严格意义上来说,陈氏双子算不上真正的玩家,而是半人半npc的存在。   他们与红心King明皇身边的那位骑士Jack一样,是主人手中特殊的卡牌,绝对服从的战士。   当初夜王遇到陈氏双子的时候,陈淼已经身亡,头与身体分了家,死的不能再死。   而陈焱比哥哥要好上一点,仅仅是断了一条胳膊。   可能是出于同情,又或是乐趣使然,夜王顺手救了这两人。   一张特殊的道具牌,从此将陈氏双子的性命捆绑在了一起。   弟弟成为夜王手里的一张使徒牌,而作为回馈,哥哥可以共享弟弟的生命,以此继续活下来。   他们即是玩家,也是赌徒游戏里的NPC。   陈氏双子中,只有弟弟陈焱拥有玩家的身份牌,而哥哥陈淼拥有的则是道具牌本身,名为永世之环。   永世之环可以复活拥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亦或是父子,使用过后,两者便可以共享生命。   然而这并不是这张卡牌最恐怖的地方,作为神阶的永世之环,还存在唯一的羁绊被动。   每当弟弟陈焱获得新的能力,哥哥陈淼将获得相应的变异能力。   前者与后者所获得的能力,百分百不属于同一领域。   拥有这样一张性质的卡牌,如此无解的被动,无疑是为陈氏双子的崛起铺好了璀璨大道。   得到一张牌,却能获得两种完全不相同的能力,陈氏双子之间是共生关系,更是互补的存在。   这也就是为什么陈淼速度极快,可以任意瞬移,制造毁灭空间。   而陈焱表现平平,却能在精神领域碾压宜图的原因。   他们不是真正的玩家,而是一张被夜王握在手里的神阶牌。   神阶的神阶,足够杀死任何神阶。   即使是拥有了神念和风神之缚的宜图,在陈焱的精神污染下,依旧毫无招架之力。   陈焱的精神污染是一张密密麻麻的毒网,每一根丝线下都是无数张啃食心灵的嘴巴。   它们侵蚀人的意志,制造绝望的情绪,以及产生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异常疼痛。   尤其对拥有精神类卡牌的玩家来说,这种疼痛感会更为尖锐难忍。   在污染源触及的瞬间,就能使人丧失全部的行动力,宛如废人。   而一旦神智迷失,则就意味着无法控制任何使徒牌的释放,也无法使用任何武器。   唯一能用来保命的只有被动触发的侍徒牌,而大多数人并没有那种好运,能拿到神阶侍徒牌,恰恰又是能解除精神污染的那一类。   被陈焱精神污染过的玩家,一般只有等死的结局。   他们大多会在疼痛的折磨中很快死去,长则几分钟,短则数十秒。   神阶牌的溃散,以及武器和异兽的消失,是死亡开始的第一征兆。   在这之后,玩家会不由自主的出现流泪、抽搐等行为。   直到最后,他们会彻底疯掉自我伤害,以此加快生命的终结。   陈焱太熟悉眼前这一幕了,即使是王座玩家红心queen又如何呢。   他没有阻止宜图去窥探陈淼的记忆,甚至是故意让其知道了他们所有的过往。   可那又如何呢,没有人能从他的精神污染里活着走出来,尤其是对精神传递格外敏感的宜图。   空旷的大厅内,几根蜡烛亮起幽幽的光芒,众人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被无限的拉长。   夜王的身后没有影子,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宜图痛苦到扭曲极致的模样。   男人饶有兴趣的掏出怀表,蹲在宜图的面前,满脸笑意的数着时间。   “阿焱啊,你见过最能忍的人撑了多久呢?”夜王问道。   陈焱想了想,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数。   “六分零九秒。”   夜王有点惊奇,微微挑眉道:   “那可真不短了,毕竟现在时间才过去两分钟不到呢。”   “咱们可爱的红皇后,怎么都哭成了泪人。”   男人伸出手,想要扳开宜图遮挡住脸的手指,以便更加愉悦的欣赏。   然而他并没有能扳动。   即使是被疼痛折磨的意识不清,宜图依旧还有一丝神智尚在。   他的力气很大,双手死死的遮住了扭曲变形的脸,以免夜王将他最后一点尊严也践踏在地。   几番尝试之后也没能得偿所愿,男人不怒反笑,他抓住了宜图的头发狠狠的向后拉扯。   即使这点疼痛对于此时的宜图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夜王知道这人并没有完全丧失神智。   “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你还想着和我作对是么?”   男人的声音很是轻柔,不仔细听还以为是恋人的低语。   只有陈淼知道,一旦靳子瑞露出这种神情,势必是发疯的前兆。   事实证明,陈淼想的没错,夜王站起身后,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只是眼眸充满了阴鸷与戾气。   他不喜欢伪善的人,尤其是像红心queen这样,集坚强、勇敢、聪明等等美好品质与一体的人。   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恶心,简直令人作呕。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大家都是污泥烂根,为什么就是会长出一朵洁白的莲花呢。   靳子瑞想不明白,但这并没有关系,毕竟他的乐趣就在于此。   怎样才能彻彻底底毁掉一个人,那必然不是肉体上的折磨,也不是单纯的施加疼痛。   而是让善成为一种罪恶,让美成为一种悲剧。   夜王想了想,目光恰巧略过那十个噤若寒蝉的玩家,其中一人的断臂还在往下缓慢滴血。   男人突然笑出了声,他让陈淼强行扳直红皇后的手臂,过程中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折断这人的手指。   可他的确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陈淼迟疑了几秒,便喊过陈焱帮忙。   两人终于将红皇后的手扯了下来,夜王一只脚踩在了他的右手上。   “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你可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倔啊。”   男人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厅内的玩家们听的清楚。   “你不是喜欢援手与人么?现在我就要让你看看,你所信奉的东西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夜王转头看向那十人,其中不乏有被宜图救过的玩家,他笑道:   “红心queen可是救过你们中不少人,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报恩的机会。”   “用你们自己的手臂来换他的手臂,放心,我只要一条手臂而已,不会真的伤及性命。”   此话一出,顾灵与其他被宜图救过的几人,面色当即一变。   夜王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有人愿意么?”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敢站出来。   夜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的目光落在了穿牛仔裤的顾灵身上。   “红心queen可是把你从那群恶人手里救下来的,你也不愿意报恩么?”   顾灵的嘴唇微微颤抖,红皇后痛苦到抽搐的样子还在眼前,她强忍着惧意开口道:   “我并不觉得自己欠了他什么恩情。”   “他是救了我没错,但是恩情我早就还过了!”   “我按照他的要求给了他奖励值,也开了该开的门,这一点你应该十分清楚。”   尽管顾灵的声音在抖,但她神情依旧镇定,又是字字在理,夜王一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真是能言善辩,避重就轻啊。”夜王无奈的摆摆手,“勉强放过你吧。”   顾灵当即松了一口气,她的那番话看似在理,实则根本经不起推敲。   红心queen对她有恩是没错,但人都是自私的,谁会损坏自身利益去当什么大好人呢。   夜王伸手一指最角落的瘦小男人,咧着嘴角笑了。   “虽然你只有一条胳膊了,但如果不是红心queen,你恐怕早就死了。”   “你不想救自己的恩人么?我可记得你当时说……”   “无论什么事都愿意替他做,这话还当真么?”   被男人点名到的小稻,身体都快抖成了梭子,额头上的汗缓缓滑落。   “我…我……我不想死啊!我真不想死!我真救不了他,我就一条胳膊了啊……”   “您换别人行不行?再说他好不容易救了我,肯定不想看见我为他而死……为了我恩人,这事我也不能做啊!”   小稻找不到像样的理由,只能颠倒黑白,惹得男人哈哈大笑。   夜王死死的踩着宜图的右手,柔声道:   “你听到了么?他说他不救你,可都是为你好啊。”   宜图发不出声音,因为舌头早已被自己咬的鲜血直流,双眼翻白,很少才会有一次的清醒。   夜王知道他还在硬撑,没有真正的崩溃,真正崩溃的人会发出疯子般撕心裂肺的叫喊,非常凄惨。   男人看了一眼怀表,时间仅仅过去四分多钟。   他连忙收起了表,知道红心queen撑不了太久,而这场游戏,只有红皇后清醒着才好玩。   靳子瑞冲小稻招了招手,笑眯眯道:   “既然你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手臂报恩,那不如这样吧。”   男人接过陈焱递过来的武器,不是一把砍刀也不是任何利器,而是一把很钝的铁锤。   “你用这个把他的手臂锤烂,我就放过你。”   夜王说这话时仍然在笑,只是小稻看得浑身止不住的发冷。   “怎么,不愿意?”男人脸上的笑收敛了,眼神很寒。   小稻被前面的人拉扯着往前推,他没有别的选择,几乎哽咽道:   “我愿意我愿意,别杀我!”   仅有一只手臂的他接过陈焱手上的那把铁锤,很沉。   他咬着牙忍着心里的难受,走到了宜图的跟前。   夜王看着他面如死灰的脸,好声安慰道:   “别这么丧气嘛,虽然他救了你,但你的手臂还不是被他割下来的?”   “你可别忘了,他是红心queen,明明能分辨出生门和死门,却故意不出声提醒,害你丢了一条胳膊不说,还故意假装好人。”   随着夜王的一字一句,小稻的表情从绝望到震惊,再到毫不遮掩的恨意。   男人看得甚是满意,接着补充道:   “他才不是你的恩人,而是你的仇人才对呀。”   “小稻,我说的可是砸烂,机会只有一次,你得好好把握。”   夜王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小稻的肩膀,随后退到一边等着欣赏美妙的一幕。   薛敞站到脚麻也浑然不知,尽管他也算的上是胡作非为,但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杀人诛心。   小稻拖着那柄铁锤来到红皇后的跟前,男人嘴巴、下巴上全是鲜红的血,双眼亦然没有了神智可言。   即使他砸下去,应该也不会清醒的吧。   小稻仅仅是脑海里闪过这一念头,紧接着便毫不犹豫的抬起铁锤重重的砸下去。   而就是这一瞬间,那人突然偏头看向了小稻,深棕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更热烈的情绪,只是微微闪着水光。   那目光看着他,怯怯的,带着看不真切的哀求。   刹那间,小稻忽然觉得,那人应该也在害怕吧。   尽管如此恍惚,铁锤却并没有砸偏分毫。   起初白皙的皮肤仅仅是瞬间变红没有见血,但随着后面一锤接着一锤的砸下,皮肤绽开,骨骼破碎,血肉模糊的一团。   小稻从一开始的害怕也渐渐的变为平静,他直视着那人死寂如潭水的眼眸。   夜王说的没错啊,那人确实还有意识。   他并不知道,为了羞辱践踏宜图,夜王让陈焱放松了对他的精神污染。   就是为了让宜图真正的心如死灰,彻底的绝望。   宜图看着小稻砸烂了自己的右臂,瘦小的男人为了确保完成夜王的任务,即使胳膊早已烂成了肉泥,还象征性的补了几下。   不知为何,宜图突然很想笑。   时至今日走到如此地步,全都是他的错。   那些没用的、多余的善良,那些保留着的、该死的同情心,是他一手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如果不是他的不忍心,留下种种祸患,夜王不可能有机会将其侮辱至此。   从一开始就错了啊,梅花King倒是真真实实的教会了他一个道理。   所有人都清楚知晓认得这世界的规则,只有他还在妄想着改变。   不自量力,愚蠢至极。   夜王笑吟吟的走到宜图的面前,他踩着宜图的脸颊,说道:   “你看你,和我倔什么呢?”   “现在的你啊,还不如一条废狗呢。”   宜图笑了,瞳孔止不住的剧烈收缩,那是陈焱想要杀掉他的信号。   他没有反抗,而是面部抽搐的抖着嘴唇,费劲的想要吐出几个字。   夜王眯着眼睛,努力辨别他的口型,遐想着他是不是在求饶。   然而宜图没有求饶,他只说了两个字。   谢谢。   夜王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陈淼惊恐的呐喊便在耳边响起。   “不!阿焱!”   陈焱?靳子瑞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陈焱突然双手捂住心脏,脸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身体却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龙神寒天的咆哮声,以及小稻被火焰灼烧的凄惨尖叫声,夜王紧皱眉头向后退去。   风神之缚重新出现,掀起的巨大漩涡蕴含恐怖的力量,那十名玩家想也不想就要逃跑。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挣扎,巨大的金色空间将其笼罩,不过是瞬间,全部碾压化为肉泥。   陈淼站在半空,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红皇后,双手结印快速下落的空间,势必要将其碾碎。   即使到了此刻,宜图的面容依旧平静。   陈焱死了,陈淼势必会和他拼命。   他没有百分之百活下来的可能,如果侥幸能活下来,他想再见一见江寒屿。   不过很遗憾,这愿望八成是没戏了。   宜图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让风神之缚紧紧包围自己,以作抵御。   尽管他知道,作为攻击装备的风神之缚,防御能力很低。   眼见着金色空间就要碾压而下,宜图眼前已经模糊,看不清场景。   他费力的眨了几下,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扑到了自己的身前。   “宜图!”那人的声音熟悉又格外急切。   是江寒屿。   宜图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下意识抬手去捞半空中飘落而下的羽毛。   是白色的呢。   他想起了曾经自己问过男人的话,为什么你的翅膀从来不变成白色的呢。   当时江寒屿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解释说:   图宝,沦为堕神容易,成为守护的炽神难啊。   在你出现之前,我没有软肋,在你出现之后,我祈祷成为你的神。 第176章   这是一个黑暗至极的房间,刚传送到这里的许蘅感到浑身冰冷,他尚且还不能适应新的身体,耳边却传来厉鬼凄厉的尖叫声。   一只没有下半张脸、浑身血淋淋的女鬼,此时此刻正惊恐万分的看着不远处站起身来的城堡主人,兰迪·麦克唐纳。   兰迪冷冷的瞥了它一眼,试着活动胳膊,声音格外沙哑粗粝,他说:   “给我闭嘴。”   随着话音刚落,那只厉鬼便瞬间化为一缕青烟,寥寥散在了黑暗中。   许蘅不得不为此感到一点意外,他点开共体怪物面板,又确认了一遍自己并没有传错。   黑桃塔56层,道林格雷的画像,子空间编号:15632。   信息并没有出错,他家队长的头像确实也亮着,面板显示两人的距离小于一百米。   而他共体的怪物boss战斗数值却十分诡异,上面显示兰迪·麦克唐纳攻击值已达最大上限。   尽管共体怪物面板上写的十分清楚,兰迪的攻击值随着在场玩家数量的减少而飙升。   但这仅仅只是一层中低难度的塔层,而现在在场存活玩家显示数为:1.5。   种种数据看过之后,许蘅心里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没有丝毫犹豫,惨白纤细的手拉开了那扇房门。   昏暗的大厅,刺眼的红色血泊,洁白巨大的羽翼,以及面板上再次跳动的数值。   在场存活玩家显示数为:0.5   许蘅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面前宜图的头像彻底灰了下去。   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该玩家的死亡。   许蘅大脑停止了运转,操,到底发生了什么,宜图死了?   悲伤痛心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涌上来,那对巨大的洁白羽翼突然打开,露出被其掩护的人来。   面容冷峻的男人还保持着半抱着的姿势,然而他怀里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张分外讨喜的红心牌。   许蘅的大脑这才开始缓慢转动,那不是他们家队长的配偶么?   叫什么来着?江寒屿?对,江寒屿。   他怀里的牌又是什么鬼?草,那是宜图的身份牌!   干他娘,谁把他队长杀了,以后不想活了?   许蘅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事实太过刺激,以至于思绪混乱的不行,直到男人冰冷的声音将其彻底唤醒。   “你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   男人的话音刚落,陈淼和靳子瑞皆一愣。   两人同时看向身后某个房间里走出来的美艳男人,兰迪·麦克唐纳。   那本被陈淼用置换能力,置换到了不知哪里的本层boss,此时此刻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陈淼仍在错愕,还没有反应过来白翼男人到底是谁,又听男人转头对兰迪的命令,像是两人认识一般。   他没有猜出来,但夜王靳子瑞怎么可能不知道兰迪是谁。   飞鸦在他动手之前,就友情提醒过他,如果不能彻彻底底的杀死红心queen,那么以后必将后患无穷。   寒殿的崛起并不是空穴来风,除了宋景琛实力较弱之外,剩下的几人哪一个不是狠角色。   尤其是飞鸦刚得到新的情报,背叛者许蘅手里的那张牌,已经成功晋级成了神阶,作用是能与任何NPC怪物产生共体。   所谓的共体就是短时间内,许蘅完全取代该名NPC,百分百继承它的能力与系统加持的各类属性。   其中,系统默认的常驻NPC不死属性,也包含其中。   这就意味着,某短时间内,许蘅使用这张牌后,将处于恐怖的无敌状态。   尽管时间很短,但只要共体的NPC足够强大,团灭也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情。   “陈淼!快回来!”   夜王想也没想,就想收回双子牌。   以他此时此刻的状态,必然是不可能打得过共体状态下的许蘅。   更何况黑桃King大魔王也在,他和陈淼能活着出去的概率几乎为零。   只是太可惜了,如果能再早一点,哪怕十秒,又或是一秒,红皇后就会彻底的死去。   而不是被及时赶到的配偶拾牌,得以重新复活。   夜王靳子瑞想要唤回陈淼,尽管双子死了一个,剩下的那个仍然有用。   而被爬塔活动规则所限制,身为梅花King的他不能离开梅花塔,出现在这里的,也仅仅是一张分身卡牌。   何瑞是一个被编程师捏造出来的人物,唯一的作用就是迷惑红心queen,没有继承夜王任何其他能力。   所以分身何瑞不能控制陈淼强行收回双子牌,靳子瑞只能出声警告。   然而痛失弟弟的陈淼并没有听他的话,夜王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陈淼在失去唯一亲人之后,早已没了独活的欲望。   他冲向了下方手持红心牌的男人,金色空间在他的双手之间愈演愈烈,好似能摧毁一切。   那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只是身后的白色羽翼不知何时变成了令人胆寒的漆黑。   黑桃King!   陈淼心头大骇,金色的空间没能降落,而是被黑羽风暴的风眼一点一点的绞碎、吸纳,最后终究归于虚无。   黑桃King拥有撕裂空间的能力,从本质上就碾压一切掌控空间属性的玩家。   没有丝毫悬念,他就要下去陪弟弟了。   想到这,陈淼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左胸前瞬间炸开了一个碗大的血洞。   兰迪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出现在眼前,他冲陈淼残忍一笑,纤细的手抽出的同时,带出来一颗鲜活的、还在跳动着的心脏。   陈淼下意识抬起手,然而很快身体便在半空中泯灭溃散。   同一时间,夜王的分身也被江寒屿杀死,化为灰烬。   黑桃塔56层的这一子空间,再也没有任何一名幸存的玩家。   许蘅从兰迪的身体里走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塔层的倒计时便开始响起。   江寒屿将自家配偶的身份牌装进胸口处的口袋里,声音低沉:   “回去再说。”   许蘅点点头,想也没想的跟着退出了爬塔活动。   由于黑桃King的退出,导致黑桃塔及格线以上的塔层提前关闭,许多玩家被系统强制弹出后好长一段时间,还处于懵逼状态。   他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一个关于陈氏双子猎杀红心queen的帖子,却在游戏论坛里爆热。   【主楼:看我发现了什么!黑桃塔56层道林格雷的画像,惊现陈氏双子、梅花King夜王,以及红心queen!】   【酸菜鱼:卧槽?我特意去看了一下回放,啊这……夜王想杀红皇后??两人也没什么过节啊(挠头.jpg)】   【天天要吃肉:妈耶,这信息量太大了啊,我我我我的手已经不能利索的打字了呜呜呜】   【百色:????虽然我不知道夜王和红皇后之间的过节和恩怨,但是最后红皇后要杀无辜玩家是什么鬼??他疯了么?!】   【拜拜就拜拜:???您是什么发言?您这样的圣母圣子真的有好好从头看到尾么?红皇后明明救了那么多人,这些人最后见死不救也就算了,那么一个小人物竟然砸烂了他的手!我看的都要心碎了,你他妈还有脸这样说!】   【419999:虽然但是,还不是红皇后自找的么?有谁求着他要他救了?有么?根本就没有,他自己烂好心做事,最后你告诉我要求回报?不是在搞笑的吧。】   【胖猫球:天哪!我看完回放真的满脸都是泪呜呜,陈焱的精神污染真的很痛苦,有幸经历过一次,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在地狱,以为自己死了,还好我配偶及时把我救回来了呜呜】   【是甜甜哪:看完了,说句实话,请红皇后的拥簇者不要喷我!(杠我就是你对!)】   【是甜甜哪:虽然看似是夜王做的更恶心一点,但归根结底就是红皇后自己造的孽,他身为王座玩家难道没有一点觉悟么,还特别喜欢当烂好人,真正的强者救人是不奢求回报的,要是我我也不会救他,根本就没理由救啊。】   【是甜甜哪:还有,他最后反抗的那一下,不杀陈淼不杀夜王,却对其他无辜的玩家下手,不是失了智就是疯了,明显的在发泄仇恨,我真的不能理解,真的觉得很难受。】   【咸蛋超人:!!!楼上你真的是说出了我的心声,就算红皇后再惨,历来王座玩家的争斗都是这样的,没什么好同情的,而且他后面杀其他玩家,明显就是在泄恨,疯了吧!】   【我是你爹:妙啊妙啊,楼上在座的各位都是人才,都是不一般的圣母圣子,反正只能你打骂我,我就是不能反击呗,反击就说我泄恨,是疯子,是天理难容。】   【我是你爹:我可去你大爷的一群傻逼!!!在场去世的玩家怎么没有你们几位呢!真他妈晦气到家了,呕!】   “砰”的一声,许蘅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即使是怼完依旧不觉得解恨,满脸戾气。   欧骋瞧了一眼,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其实这样也好,我们需要一位像江哥一样的领导者。”   听到这话的许蘅突然站起来推了他一把,欧骋那么高大的人一下就被推倒在座椅上。   “欧骋你有意思么!”   许蘅眼眶发红,怒吼道:   “我们确实需要、急迫的想要他成长,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如果他真的成为江寒屿那一类的疯子,你最好庆幸他是在疯掉之前认识的你。”   欧骋愣了一下,知道许蘅为此还难过,连忙哄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宝贝,他迟早要过这一关的。”   宜图坐起身想要去开床头的灯,然而他忘记了自从游戏里出来之后,右臂就不太灵活了。   手指在空中颤抖,好半天也没能够到开关按钮,宜图有片刻的失神,这时一只修长的手快速的按下。   男人从背后将其拥入怀中,温热的吻带着莫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江寒屿伸手与宜图那受伤了的右手紧扣,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懊悔。   “对不起,我不该……”   宜图及时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笑:   “寒屿,你明明知道这事并不怪你。”   “其实这样也好,本就是悬在脖子上的刀,迟早要挨这么一下。”   经历过这一遭的他,除了右臂变得不再灵活之外,他还格外恐惧任何的疼痛。   哪怕是看到别人受伤,那种仿佛刻在灵魂里的尖锐疼痛,便从骨子里透了出来。   宜图知道自己只是有了心理阴影,一切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陈焱的精神污染让他吃尽了苦头,然而这并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宜图在意识清醒的一瞬间,释放了疼痛牌。   而就是这样的一张牌,宜图却让陈焱感同身受,不过是瞬间,疼死了一个人。   当疼痛牌的疼痛等级达到十级之后,疼痛系数就不会再增长,因为这是大部分玩家濒临死亡的级别。   陈焱被活生生的疼死,而宜图自然也没能逃过这样的命运。 第177章   距离爬塔活动结束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内许蘅几人很少能看见宜图出来走动。   除了到点吃饭之外,那人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窝在自己的书房里,静静的一个人呆着。   他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也不想有丝毫的交流,与之前沉稳爱笑的开朗模样,几乎判若两人。   即使所有人都能看出宜图的糟糕状态,内心格外担忧,却也着实无能为力。   就算身为宜图配偶的江寒屿,也并没有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   男人是能进入宜图的书房,但仅仅在里面呆不到五分钟,就会被自家配偶请出去。   饶是江寒屿如此强势的人,在面对闹情绪的自家小男友时,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唯一值得他欣慰的是,宜图并不是真的不需要陪伴,至少每一个夜晚,他都会乖乖的窝在江寒屿怀里入眠。   那人依旧少言少语,会很安静的听着男人说话,讲到他感兴趣的地方才会鼻音向上抬的“嗯”一声。   江寒屿觉得好笑,根本就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又怎么可能让他从这种状态里摆脱出来。   由于受到陈焱精神污染的影响,宜图出来之后便变得神经衰弱,时常半夜梦魇,或是在梦中生生的疼醒。   他一醒,江寒屿便跟着醒过来,又是哄又是擦泪,好久才能重新入睡。   几次之后,宜图便格外感到内疚,说什么也要分床睡。   他提出要求的那一晚上,男人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两人默默的对视很久,宜图眼眶里还闪着泪光,紧抿着薄唇,神色抑郁。   倒不是他经历过那一遭之后,人变得娇气或是脆弱,而是情绪不稳定与无法控制,这才导致常常流泪。   事实上,宜图也并不想自己变成这样,不堪一击,又丑态百出。   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宜图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好好安慰江寒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因为精神的疲惫和衰弱,只能沉默再沉默。   两人对视良久,江寒屿竟然也罕见的没有再多说一句,他只是靠近又错开。   在宜图错愕又难受的神情中,拿走了床上的枕头,当真转身走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江寒屿是真的生气了,他能容忍宜图的种种躲避行为,却绝对不允许他拒绝自己付出的爱意。   宜图都知道,但他还是没有开口挽留,只是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静静的哭。   虽然两人闹的再不愉快,江寒屿也不可能真的放手不管。   他知道宜图现在的种种异常表现,都是暂时的。   当初魔牙战队的成员,几乎都经历过这一遭,连他也毫不意外。   沈月舒知道这一情况之后,难免对江寒屿的照顾有所不满,毕竟作为过来人,他太了解那种孤独求死的感觉。   然而江寒屿依旧神情冷淡,皱着眉警告他少管两人的事。   沈月舒被男人看得有些心凉,要不是他早就对江寒屿的脾性知根知底,不然两人早就结怨了。   爬塔活动结束的第七天,许蘅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压抑环境,见不到宜图,也帮不上什么忙的他,只能拖着欧骋进入牌场,逃避现实。   当两人出牌场的那天中午,沈月舒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长相格外斯文英俊的男人,穿着藏蓝色的长大衣,脖子上戴着苏格兰纹围巾,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贵气与矜持的气息。   他对许蘅微微一笑,上挑的丹凤眼别具魅力,声音却很温柔:   “你好,我是月月的朋友,我叫楚惜隐。”   楚惜隐的到来,让沉寂了好几天的别墅终于又了点人气。   宜图也少见的从书房里出来,和大家呆了一会儿,甚至还和楚惜隐聊了聊。   江寒屿在不远处看着两人,越看眼神越沉。   十分钟后,宜图结束了和楚惜隐的交流,又独自一人回到了书房。   江寒屿再也忍不住,上前叫住了那人。   “他和你说了什么?”   楚惜隐的脾气很好,如实照说了。   “宜先生只是问了我的技能牌还有道具,还询问我是否愿意加入寒殿,就是这些,没有更多了。”   江寒屿紧皱眉头,“他真的只问了这些?没有问你……关于那件事的看法么?”   楚惜隐摇摇头,“没有。”   不过他又补充道:   “江先生,我知道你很担心他目前的状况,不管你信不信我,我还是要说一句……”   “宜先生和我交流的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内,我敢保证,他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他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冷笑一声,“你这才第一次见他吧,又拿什么来保证?”   楚惜隐没有生气,迟疑了片刻,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一问题,他说:   “弱者会被现实的残忍困守在回忆里,难以挣脱,而只有强者……”   “在精心计划着能站起的将来。”   “寒殿未必是我最好的归处,但我有太多的理由要留下,江先生你觉得呢?”   江寒屿看着他,良久才微微勾起唇角,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   “你可比危洲那家伙强太多了,各种方面……可惜了。”   男人说完这句话便走了,楚惜隐也并没有多问“可惜”的缘由,他只是低头笑笑。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他只希望自己的出现还不算太晚。   楚惜隐和危洲他们不是一类人,仅仅是简单的几句交谈,宜图心里知晓,江寒屿也清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宜图和楚惜隐有几分相似,两者同样心怀善意,只不过前者多了几分不必要的怜悯,而后者却十分清楚这一点。   楚惜隐的善能分辨是非,只给在意的人,而不给无关紧要的人。   对于沈月舒,他温柔的选择不去打扰,成全沈与危之间的友谊又或是其他。   而对于刚认识的宜图和江寒屿,他也心怀善意的宽慰,不过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江寒屿彻底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能早点出现在沈月舒的身边,或许这之后,根本就不会再有危洲什么事了吧。   不过可惜,没有如果。   宜图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楚惜隐的到来,而有太大的起伏。   事实上,他的种种异常,除了自我调节之外,别无他法。   他在书房里除了看大量的书用来集中注意力之外,还会打上几把游戏,也是为了转移痛苦。   不过这些法子的效果甚微,大部分时间宜图都在静静的发呆。   说是发呆,其实就是在心中无数遍的复盘爬塔游戏里所发生的一切。   他反复回想董欢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想着她临走时看向他的那一眼,饱含深意。   董欢没有确切告诉他夜王的弱点,却说他们有着相同的命运。   这些天,宜图想着这个问题已经快要想疯了。   为什么董欢笃定他能猜出夜王的弱点?所以最后似是而非的说了那样一句话。   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必死的结局,却偏偏要在死之前不服气的给他制造难题。   或许是不甘心,又或是妒忌,而董欢确实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宜图头痛不已,而现在更让他烦恼的是,江寒屿冷冰冰的态度。   那人很生气,不再主动过来说话,也不管他什么时候会从书房里出来。   没有温热的牛奶,也没有暖手的水袋,南方的城市不像北方有地暖,南方的冬天是能寒到骨子里的。   宜图不好意思去找江寒屿,而男人原本就性子冷淡,也根本不给台阶下。   两人僵持着,除非到了深夜,江寒屿会悄悄的来宜图的房间,默默的瞧上一眼。   他知道宜图睡眠很不好,除了静静的看,他甚至不敢碰一下。   这件事江寒屿做的太好,以至于宜图根本没有发现。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两人的关系仍旧没有缓解,宜图越发的焦虑,也就越发的自我厌弃。   一月二十号的早上,江寒屿突然离开了金泽市。   宜图对此一无所知,而其他人也全被男人叮嘱过,不准多嘴。   那一天,宜图没有再独自一人呆在书房,而是在客厅坐了一整天,看着大门的方向,直到夜幕降临。   许蘅和沈月舒陪不下去了,两人好说歹说,把人哄进了房间后,这才回去休息。   宜图根本睡不着,一直睁着眼熬到了凌晨两点。   随后他起身穿衣,拿上手机和车钥匙,悄悄的离开了家。   一个完全漆黑的夜,宜图感觉不到疲惫,甚至恰恰相反,此时此刻他的思绪从来没有如此清晰过。   他要去找江寒屿,尽管他根本没想过找到那人之后又要说些什么。   车子在高速上飞驰,他心心念念想着那人,一时之间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和焦虑。   当宜图来到那熟悉的别墅区,门卫保安正坐在亭子里,疑惑的抬头看向他。   “你好先生,请问您有门禁卡或是熟人来接么?”   宜图冲他友好一笑,“可以等我一下么,我喊我朋友出来接。”   “好的。”   保安没发现任何的异常,就连宜图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江寒屿的电话响起时,他正在给危洲包扎伤口,而手机扔在了较远的桌子上。   “电话。”危洲出声提醒。   江寒屿“恩”了一声,并不觉得这通电话会是那家伙打来的。   但是他还是快速的站起身,心里想着万一呢。   来电显示,图宝老婆。   江寒屿划过接听键,那人清冷的声音便传来:   “寒屿,可以来门口接我一下么?”   一瞬间,江寒屿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冲出去了。   宜图没出去,就坐在车子里冲男人摇手,脸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   不过是刹那,所有奔涌而出的情绪得到了安抚,江寒屿走过去打开车门坐进去。   “怎么到这来了。”男人的声音冷静的过分。   宜图边开车,边回答他的问题。   “想见你。”   江寒屿“哼”了一声,质疑道:“想见我?我还以为你不需要任何人呢。”   宜图沉默了,男人心脏一跳,正懊悔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的时候,便听到自家老婆内疚的声音: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   “这些天,我一直在钻牛角尖,想了很多很多的事……”   宜图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轻声道:   “不全是赌徒游戏,也有以前很美好的回忆,思考人生的意义,又质疑曾经信奉的真理……”   “嗯,想明白了么。”江寒屿问。   宜图摇摇头,“没有。”   “因为我发现,这世间太多人和事不值得我去考虑,不值得我去浪费时间。”   听到这,江寒屿才终于放心下来,刚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离开的原因,便听宜图又说道:   “寒屿,我要杀了夜王。”   江寒屿一愣,转头看向他,两人的目光在半空对上。   宜图的眼神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带着偏执与疯狂,是毫无温度的、异常兴奋的血腥。 第178章   第二天清晨,沈月舒正和楚惜隐在厨房准备早餐,忽然听到院外传来汽车声。   猜到八成是江寒屿回来了,沈月舒放下餐包,过去开门。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房门打开之后,门外站着的人却是许久未见的危洲。   “月月。”男人的目光落在沈月舒白皙的脸上,薄唇轻碰之间,念出了他的名字。   危洲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长大衣,不知道是不是几个月没见的缘故,沈月舒觉得他消瘦了许多。   过长、零碎的发遮住了他深邃的眉眼,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不常见的阴郁。   沈月舒自然不会觉得男人的这一变化,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快速收起复杂的情绪,问道:   “你怎么来了?”   危洲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沉默,直到江寒屿两人从车上下来。   “宜图?”沈月舒一脸惊讶,很快反应过来这家伙八成是去找江寒屿去了,无奈一笑道:   “你怎么能半夜一个人偷跑出去,好歹叫上我或者许蘅一起。”   宜图脸上露出一抹歉意,“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江寒屿皱眉瞥了一眼站在门口不动的危洲,“不进去是打算在外面当望夫石么?”   危洲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窘迫,这才抬脚跟了进去。   沈月舒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拉住了宜图的胳膊,“你……”   宜图知道他要说什么,递给沈月舒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想我应该没事了,阿月,你不用太替我担心。”   他说完这个,又想起来某人拜托他的请求,于是继续说道:   “危洲他只是过来小住几天,香香他们都已经回家过年去了,只剩他一人。”   听到这话的沈月舒,心里并不好受。   危洲的家庭成员关系较为复杂,他除了除夕那晚会回家住一晚,其余时间都是在沈家度过的。   如果没有意外,今年应该是他和危洲一起度过的第七个新年。   “原本我是不同意他过来这边的,但昨夜里他和寒屿刚下了一座十级牌场,因此危洲的手臂还受了伤。”   听到这话的沈月舒一愣,“什么?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玩家们在牌场里即使是受到了再严重的伤,除非致命,否则只要出了牌场,也会全部愈合如初。   而玩家一旦把伤从牌场里带出来,这就意味着这人离死不远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宜图连忙解释道:   “危洲他没事,他的伤也不是牌场造成的,而是一名特殊玩家。”   “寒屿没有和我多说,不过我想你应该认识,她叫……”   宜图的话还没说完,沈月舒便已然猜到了那人的名字,脸色冷了下来。   “煞女百猎,梅花King最狂热的追随者。”   宜图听到那人的名字时,眼眸闪过一丝异样。   煞女百猎和沈月舒一样,擅长使刀,两人也曾多次交手过,并没有分出胜负。   一来是因为,那时危洲还在他的身边,百猎不敢过于轻敌。   二来也是无论百猎手里的长刀还是短刃,都受到沈月舒本领的控制,从而作废。   但唯独有那么一把,不受沈月舒的控制,夜煞之牙。   夜煞作为一把禁忌之刃,以恐怖的破坏力闻名。   被其伤到的玩家伤口不仅无法愈合,即使是出了牌场之后,伤口依旧会持续溃烂,直至那块肉彻底坏死。   所以,如果有人被其伤到了致命部位,出了牌场也没几天好活。   而这并不是夜煞之牙最恐怖的地方,夜煞最令所有玩家恐惧的是,它具有杀死身份牌的能力。   每一位赌徒游戏的玩家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份牌,有些时候玩家身死,并不代表真正的死亡。   只要身份牌还在,或是被技能牌复活,或是被配偶带出,得以新生。   而夜煞之牙,就是天生为弑牌而存在的。   沈月舒曾亲眼看见,被百猎杀死的一对配偶,男人没能及时捡起女人的身份牌。   百猎便用夜煞刺穿了那张人皮牌,一瞬间女人凄惨尖叫声响起的瞬间,大量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百猎极度兴奋的脸上。   那也是沈月舒第一次知道,原来玩家的身份牌是可以被摧毁的,薄薄的牌身也能喷出那么多的鲜血。   夜煞之牙不仅具有弑牌的能力,还能重创大部分的神阶武器。   被其咬住的武器,重则被吞噬,轻则损坏功能,恐怖至极。   而煞女百猎又是夜王最疯狂的追求者,以及他养出来的一条忠诚走狗。   想到这,沈月舒表情复杂至极,“还好你出事的那日,百猎只是安分的守在了夜王的身边,没有跟着分身一起。”   听到这话的宜图笑了一下,表情捉摸不透,淡声道:   “放心吧,捡回来的一条命,我哪敢再丢啊。”   两人谈完之后,这才一起进了客厅。   刚一进来,宜图便发现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转头一看,原来是危洲和楚惜隐在暗中较劲。   前者脸色阴沉不发一言,后者脸上则带着得体的假笑,时不时还要故意说上几句。   “阿洲,你来的正是时候,不然再过几天,我和月月就要回沈家过年了,欧骋和许蘅八成也是要回去一趟,到时候别墅就冷清许多……”   “他说要带你回去?”危洲的脸色格外的难看,声音中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楚惜隐笑弯了眼,“对呀,月月说沈母好久没见过我了,很是想念,前些日子还在念叨要我回去过两天。”   危洲不说话了,好似被这一事实打击的不轻。   楚惜隐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任然若无其事的说道:   “阿洲,你也二十六了,既然和月月说清楚了,还是早日成家的好。”   “不然这过个年,也只能到处麻烦别人,挺累的吧。”   危洲猛的抬头,看向他的眼神阴鸷无比,声音更是寒冷至极。   “楚惜隐,你又算什么东西,月月过去十几年里没有你的身影,你凭什么觉得以后还有机会?”   楚惜隐笑了,情绪依旧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声音平静道:   “危洲,是你太自信了。”   “我既然已经出现在了这里,就已经说明了答案,你竟然还不明白。”   他看向男人的那一眼极其不屑,良好的教养让其咽下了话后本该跟着的“蠢货”二字。   宜图仅仅是瞥了两人一眼,便懒散的上了楼,还是不喜欢过多的交谈和接触。   去书房之前,他先找江寒屿简单的聊了几句,以此证明自己真的好了很多。   看见男人放心的眼神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溜进了书房里。   这间书房并不大,甚至算得上凌乱,大多数时间宜图会躺在书架后面的软塌上浑浑噩噩的想事情。   但今天他并不打算这么做,而是坐在桌子前,指尖轻点桌面。   游戏面板在眼前展开,爬塔活动即将结束,还有三四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兑换商店就要关闭。   而尽管宜图过关的层数并不高,但所获得的爬塔奖励值倒是不少,足足有大几千。   这其中,一大半都要来源于海上列车所卖出的身份牌的钱。   宜图并不在乎所谓的碎片,或是高阶道具,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要是神阶以下的道具,根本没有获得的必要。   于是,这将近七千的爬塔奖励值,全部都被他兑换成了游戏通用的JR积分。   此时此刻,他的账户上已经有了不到两百万的JR积分,算不上很多,但也不少了。   这些积分是宜图早就为疼痛牌准备好的,只是花掉之后,寒天的成长就会停滞不前。   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在出事之前,他或许会再等等,但经历过陈氏双子的那一遭之后,疼痛牌的升级已经是迫在眉睫。   宜图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将疼痛牌升级到了神阶。   看到游戏面板刷新出崭新的牌面,以及耀眼的金芒,宜图稳住情绪去看新的诠释。   【侍徒-pain   等级:神阶   持有者:宜图   诠释:即使是死亡,亦不能解脱你于痛苦的绝望地狱。   用途:当本牌处于主动状态时,使用者可直接使用该牌,对任意玩家进行疼痛释放。   该疼痛程度视持有者的精神状态而定,持有者的精神状态越不稳定,所释放的疼痛越加剧烈,反之亦然。   本牌存在唯一合理被动,即选中的目标玩家,将无法解除选定状态。(无视任何阶级及道具)   注意:当持有者的兴奋值低于3时,本牌无法进行释放;本牌最高释放疼痛量值为10 ,即玩家意识死亡;   持有者在意识濒临死亡之际,出于对持有者的保护,本牌将被动释放疼痛量值为10,即百分百魂灭敌方玩家(优先攻击目标输出者)。   冷却时间:无(每释放一次将消耗玩家15万JR积分,累积最高次数为10】   看完技能介绍之后,宜图表面仍然不动声色,只是指尖轻点桌面的速度变得急促,无疑暴露了主人兴奋的程度。   升阶之后的疼痛牌的使用,再也不用跟持有者的疼痛挂钩,而是和兴奋程度相关。   这让疼痛牌的释放变得更为简单,甚至情绪稍有波动,就能让疼痛值飙升到七八点。   而疼痛牌晋阶之后,各方面的强化更是相当完美,宜图最满意的就是疼痛牌死亡时触发的猎枪效应,以及几乎无敌存在的合理被动。   如果再有人想杀他,除非一命换一命,谁都不得好死。   想到这,宜图静静的笑了。   他将游戏面板关掉,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的踱步,好似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只是在缓解焦虑。   十分钟后,他停下了这种简直令人费解的行为,站在了宋景琛的房门前。   “景琛,你在么?”   宋景琛听到了宜图的声音,连忙过来开门,小心翼翼的问道:   “图哥,你好些了么?”   宜图笑了笑,“我很好,不用担心。”   宋景琛迟疑了一秒,不是很相信,他总觉得此时此刻宜图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他还没来及多问,便听宜图快速开口道:   “小宋,你有花伞的联系方式么?”   宋景琛明显一愣,“花伞?你找他做什么?”   宜图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没有直达心里,他看着宋景琛的眼睛,开口道:   “这件事一言难尽,不过我现在需要花伞加入寒殿。”   “尽管这让你很为难,但小宋,你得知道我别无选择。”   男人的话是如此的委婉,却让宋景琛有种在面对江寒屿的错觉。   强势,又不容拒绝。 第179章   花伞傅恒一在接到宜图电话的第二天,就来到了金泽市。   许蘅瞧了瞧沉默不语独自回了房间的宋景琛,又朝书房的方向看了看,房门仍然紧闭。   “宜图真的要花伞加入寒殿么?那小宋他岂不是……”   那两人之间的事情,他们几乎人人都心里清楚的很。   原本宋景琛就是宜图为了凑数而强行拉进寒殿的成员,但他们谁也没有看低他。   更何况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大家都已经把宋景琛当做其中一员来看待了。   而此时,宜图居然又拉拢花伞加入寒殿,暂且不说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仅仅是两人之间无法化解的矛盾,就足够他们头疼的了。   许蘅想着花伞的存在八成会让小宋难堪,而宋景琛选择退队又势必会让宜图难堪。   归根到底,许蘅还是在替宜图担心,担心他这步棋是不是走的太过草率了。   沈月舒自然明白许蘅心里所想,伸手拿了一个橘子塞进他的手里。   “依我看来,花伞加入寒殿并没有什么不好。”   许蘅愣了一下,沈月舒抬头和他对视,接着说道:   “你所担心的事,或许根本不会发生。”   “是不是觉得,宜图把花伞直接找过来,多少有些不顾及小宋的感受?”   许蘅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沈月舒笑了笑,“如果是以前,宜图或许还真的做不来这种事。”   “但是你要知道,人在经历过大是大非之后,都是会变的。”   “当然,我的意思也不是说宜图真的变得铁石心肠或是怎样怎样。”沈月舒想了想,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他只是去做了他该做的事情而已。”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是没有你我的,也就没有了所谓的……爱恨情仇。”   许蘅手里还是握着那只橘子,为着沈月舒的这番话陷入了沉思。   “你不用太过担心,小宋他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太多,这些事他懂。”   沈月舒说完这句话后,便起身上了楼,许蘅知道他和楚惜隐约定进入牌场的时间要到了。   书房内。   宜图泡了一壶好茶,正山堂的金骏眉,汤色金黄,入口甘爽,喝适宜的量还能缓解疲劳。   傅恒一对红茶并不感兴趣,仅仅是给个面子,轻抿一口便放下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还是要说句你不好听的话。”   男人将黑兔绒手套摘下,双手交叉放在桌前,神情淡淡道:   “我根本就没有必要过来这一趟,如果不是阿景。”   听到这话的宜图微微勾了勾唇角,他没急着说话,只是捧着茶杯小口小口的抿着。   白烟缓缓腾起,使他极为好看的眉眼显得更加柔和,恬静。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吐出任何锋利的话语,却让傅恒一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傅先生,我要说的这件事,和宋景琛无关。”宜图冲他笑了笑。   傅恒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仍然揣摩不透这人的心思,良久才面色复杂的开口道:   “没想到吃了不少苦头,你也成长了许多,着实令人惊讶。”   “是啊。”宜图放下茶杯,眸色淡淡道:   “人不到绝境,无法逢生。”   他没有给傅恒一接话的机会,而是开门见山道:   “傅先生,对于你加入寒殿这件事,并不是请求,而是一个最基本的……条件。”   男人微微挑眉,脸上露出一抹讥笑,“什么?”   宜图神情没有丝毫波动,而是平静的吐出了一句话。   “我知道杀死梅花King的办法。”   傅恒一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宜图再次开口道:   “我能杀死夜王,他的身份牌我不要,可以给你。”   “而作为交换条件,我要求你本人必须加入寒殿,而星恒则会成为寒殿的附属战队存在,无需解散。”   男人良久没有说话,神情几番变化,最后才平稳情绪,表情复杂道:   “真感谢你早就替我想好了归处,如果我不同意呢?”   宜图笑了,“你怎么会不同意呢。”   “距离你进入彩蛋游戏的时间,只有半年不到,你想活着出来,光凭黑桃queen的身份还远远不够。”   “再则…以你现在的状况,应该早已失去了追逐名利的欲望了吧。”   宜图的眼眸深邃,里面未必有光,但却能摄人心魂,他看着傅恒一略有波动的神情,语气放缓道:   “你要知道夜王和我,必死其一。”   “而小宋……他是站在我这里的,我的结局,未必不是寒殿所有人以后的结局。”   “开弓没有回头箭,黑桃queen应该明白这句话的道理。”   傅恒一猛的抬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上,彼此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野心与势在必得。   男人站起身,打开了书房的门,只是在临走之前,傅恒一回头对宜图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记住你说过的这句话,宜队长。”   宜图笑了,“欢迎你的加入,花伞。”   那天两人书房谈话结束之后,傅恒一只是在宋景琛的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过多打扰,便开车离去。   没有人去询问宜图他们谈得结果如何,尽管许蘅再好奇,也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直到二月三号的晚上,他们内部战队信息面板上,突然出现了花伞的名字。   与此同时,寒殿附属战队一栏里,更是多出了七八条战队信息。   仔细一看,全都是星恒战队以前的附庸,而此时此刻,星恒变成了寒殿的附庸,它们也就跟了过来。   不过是一夜之间,寒殿的排名却在短短数秒钟里,节节爬升,一跃成为了排行榜的第八名。   许蘅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震惊的不行,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拿手机去看游戏论坛。   果不其然,论坛里已经有了关于寒殿的最新帖子。   【星恒掉榜第九,寒殿冲上第八?黑桃queen花伞成为寒殿一员???真是魔幻的一天呢。】   【想穿碎花小裙子:????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花伞疯了么!(瞳孔地震.kpg)】   【青青菩提:疯了疯了,花伞疯了吧?不然他怎么能做出这种决定?!还有他的那些成员,居然也甘心成为附属???离谱啊靠】   【沙琪玛很好吃:emmmmm,看似很不合理的事情,往往都有最合理的解释,要么红皇后和花伞进行了交易,要么就是花伞为了所谓的小情人?不过后者说服不了星恒的成员吧?他们也是大佬呀。】   【沉醉月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合理猜测一下……是因为夜王?大家别忘了这两人都和夜王有过过节……】   【后记:!!!红皇后被夜王折磨过,而花伞之前就想杀夜王,这样一来……两人联手好像并没有毛病呀?】   【淮水竹亭:真的就是因为这个么?那岂不是这破夜行动小组里,还要再加上一个红心King明皇??】   【陶瓷娃娃:啊???这和明皇有什么关系?孩子很懵逼。】   【金色传说:这题我会!!之所以提起明皇,是因为他和夜王也是早年的死对头了,当年明皇还没成名的时候,那个现在变成半人半NPC的红心Jack,曾经有过配偶,是个很漂亮乖巧的女生。   过程就不多啰嗦了,反正那个女生就是夜王故意派过来挑拨离间的,明皇那时很弱,根本离不开红心Jack,结果那个Jack呢也是个情种,女生被明皇杀掉之后,就想替他配偶报仇,结果被明皇弄成了半人半鬼的模样。】   【别说话吻我:唉,明皇和他的Jack不是一直都在相爱相杀么,我总觉得那个女生很无辜,其他三个现在都是变态疯子了……】   【陶瓷娃娃:卧槽?夜王神经病吧?这么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还是不是人了?简直恶心,呕!】   宜图的目光落在这条信息上,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滑。   他很少登论坛,今天只是心血来潮上来看看,没想到还能瞥见红心King明皇的一些过往。   当初江寒屿之所以能及时赶来56层,就是因为红心King。   明皇对宜图的印象并不好,总归又是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和提防对象。   但碍于江寒屿的关系,明皇不会找宜图麻烦,但不代表麻烦不会自己找上门。   当明皇发现自己的一些战队成员,莫名其妙离开了红心塔之后,他便留了一个心眼,注意他们的去向。   其中,有几个被红心Jack当场拦截,简单的几句试问,明皇就猜到了一些。   他对夜王以及夜王的那只猎奇战队,太熟悉不过,知道是编程师篡改了他们的记忆,故意伪装起来去找宜图的麻烦。   为了不背这口黑锅,他还是让红心Jack去通知了身在黑桃塔的江寒屿。   江寒屿并没有对明皇说过他和宜图的关系,但明皇拥有的特殊能力,能看到玩家身上存在的因果。   而配偶牌的因果,无疑是里面最清晰明了的一种,根本掩瞒不了。   也正是因为明皇的这种能力,所以他也能看到玩家最终走向死亡的因果。   花伞信他的话,相信king牌能在彩蛋游戏里增加存活率,自然也不是空穴来风的事。   宜图躺在床上愣神的功夫,江寒屿已经洗好了澡,带着满身热气走了过来。   “在看什么?”男人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还没靠近,宜图就自发的给他让出了位置。   “没什么,好久没上游戏论坛了。”   江寒屿点点头,不动声色道:“宝宝,把吹风机拿给我。”   房间里开了空调,宜图只穿最简单的白色丝绒睡衣,他赤脚下床将衣柜旁的吹风机递给男人。   等着江寒屿接过,他刚想松手,突然男人抓住了他的手腕,猛的一拽。   宜图脸色微变,“你干什么!”   江寒屿将人搂了个满怀,温热的唇落在了他的眼睛与脸颊上,呼吸炙热。   “今天中午许蘅告诉我,你没吃午饭,独自一个人回了书房……”   听到这,宜图嘴唇抖了抖,像是被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   他刚想替自己狡辩几句,江寒屿却咬住了他圆润的耳垂。   宜图眼睛里瞬间涌出了泪水,小声喊道:“我疼!你别……”   他想将男人推开,双手却被其死死的按住身后。   江寒屿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又哭了是不是?嗯?”   “中午在厨房不小心被人碰了一下,你就躲在书房里哭了半小时。”   “这么怕疼啊,宝贝。”男人低叹一句,声音不温不冷,却让宜图只打哆嗦。   “那后面,你可得忍着点,我怕我来不及给你擦眼泪。”   “不!我不要!江——唔!” 第180章   宜图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意识回拢之后,最先感受到的则是浑身上下一种难言的酸痛,与其说是被卡车碾压过,不如说是被玩废掉的布娃娃。   尤其是腰部以下,更是酸胀的让宜图倒抽气。   “请进。”   宜图费劲的坐起身,想要去够另一侧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   正巧推门而入的许蘅,看到的第一眼就怔在了原地。   “宜图,你——”   “我靠?江寒屿是疯了么!”   青青紫紫的吻痕遍布任何一寸肌肤,就连宜图的后脖颈上都有男人圆圆的牙印,不是很深,却相当明显。   宜图被空调风吹的口干舌燥,一时之间也来不及解释,只能哑着嗓子拜托许蘅:   “帮我关一下空调,谢谢。”   许蘅这才走过去,快速关掉了空调,又将窗户打开一点,以便通风。   “你们……小江做的是不是太过了?”   看着宜图这一身简直受虐待般的痕迹,他的眼眶也有些红肿,势必是被弄哭了好几次。   许蘅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后背更是发怵。   这样的印子,少则三天多则一周才能全部消下去,他可没有忘记,经历过陈氏双子事件后,宜图就变得尤其怕痛。   而江寒屿身为宜图的配偶,他难道不知道么?   许蘅越想越觉得,那人八成是故意的吧!?   宜图重新躺了回去,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眯着眼睛没多少力气道:   “没事,反正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江寒屿疼爱他,越是爱也就越是疼,宜图先是受不了的求饶,又哭又闹。   而那人铁了心要让他克服心理阴影,当真连个安抚的吻都没有。   江寒屿是开了灯的,不准宜图关掉,以便看清他任何的丑态。   宜图哽咽到打嗝,江寒屿就看着他哭,任由他梨花带雨,眼睛微肿,不该停的,一下没停。   这场两人之间私密的较量,直到最后还是宜图输了。   当爱给的足够多,疼痛感也是会被暂时麻痹的。   宜图抓破了江寒屿的后背,一半是被逼的,一半也是因为赌气。   不过就算是这样,折腾了一晚上,那人不仅没感到丝毫不适,反而容光焕发的出去办事去了。   只剩下宜图一人在房间里昏睡。   许蘅给宜图送来了饭菜,见他也吃不下多少,便收拾碗碟出去,让宜图好好休息。   虽然江寒屿的这个办法简单粗暴,但确实是最快速的达到了目的。   宜图对疼痛的畏惧感变轻很多,但阴影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能抹去。   尽管宜图没有表现出来,但他将一张平平无奇、甚至是用不上的三阶牌升到了满阶。   那张牌就是能暂时屏蔽疼痛的阿道灵之身。   升到一阶以后,这张牌就变成了阿道灵本身,释放的瞬间会免疫持牌者所受到的所有疼痛,持续时间为30分钟。   在此时间内,阿道灵会主动承受所有的疼痛,并新增被动为解除任何进攻型控制。   如若阿道灵承受的疼痛值没有达到上限的百分之三十,则返还玩家一半的冷却时间。   若阿道灵承受的疼痛值达到上限,则身死魂灭,卡牌冷却时间变为之前的两倍。   由于阿道灵卡牌的等级上限就是一阶,无法近一步升阶不说,在江寒屿的眼里,这张牌简直是一无是处。   它的存在,只能为持牌者承受伤害,然而这种承伤是有上限的。   在绝大多数持有神阶牌的顶尖玩家手里,这样的一张牌根本撑不了一回合。   神阶和一阶之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以至于很少有一阶能与神阶相抗衡,除非领域不同。   而阿道灵身死之后,它所需要的双倍冷却时间,无疑就是在浪费玩家的JR积分。   江寒屿所说的,宜图心里也清楚,阿道灵的升阶让他感到失望。   然而他却对江寒屿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男人愣了一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摸了摸自家配偶的脸颊,到底有些心疼。   二月转眼即逝,十号的时候,傅恒一在宜图的要求下,搬进了别墅里。   他自己挑的房间,就在宋景琛隔壁,除了没有过多的交流之外,两人暂时相安无事。   这之后,寒殿的所有成员,都在宜图的安排下开始彼此熟悉、配合着进入牌场。   而身为队长的宜图却很少进入牌场,就算是进,也只会跟着江寒屿一起。   没有人过多询问,也更不可能发生像是在夜莺时的勾心斗角。   所有人都无比的信任宜图,尽管就在前不久,他深受重创,差点一蹶不起。   谁也没有去说些什么,即使宜图将所有人的付出看在眼里,内心感动非常。   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尽力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二十一号的深夜,就在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分,宜图从衣柜里替男人拿出了便服。   “都和你说了,衣服不要乱放,找起来太麻烦了。”   宜图瞪了江寒屿一眼,而男人接过衣服,只笑不说话,好似知道他没有生气一样。   宜图没有多余的时间训他,只能等牌场结束后,再回来算账。   “这次信息准确么?可惜飞鸦迟迟不松口,不过……也快了。”   江寒屿将衣服穿好,又替配偶整理好领子,淡声道:   “事不过三,魔牙不养废物。”   宜图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面前便弹出了牌场进入面板。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   第二天早上,许蘅习惯性的登入游戏论坛看了看,原本没想过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事实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梅花King夜王的猎奇战队死了一名成员。   许蘅夹起的包子掉在了桌子上,他回过神不动声色的将包子拾起,开口道:   “编程师死了。”   沈月舒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宜图,那人正垂眸喝粥,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花伞傅恒一语气平淡,像是在询问家常日短一般:   “怎么找到的?”   江寒屿没说话,宜图这才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   “总归有办法。”   傅恒一点点头,没有再问。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编程师的死,是他们队长宜图一手造成的。   尽管游戏牌场存在奇妙的巧合,尤其玩家越强,所遇到的牌场等级越高,就越容易遇到熟人。   但现实生活中,短短的一分钟足够赌徒游戏开启上千座牌场,其中恰巧同一时间,又能进入同一主题牌场的人,毕竟是万分之一。   想要以这种方式遇到特定的玩家,无疑是大海捞针,可能性极小。   所以如此一来,即使有些玩家在游戏内结仇,却迟迟没有结束恩怨的,大多就是这个原因。   除了爬塔活动和官方举办的联动赛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大量聚集玩家,以此达到同时在场的目的。   而后者,还不能完全致对方死亡,仅仅是会被系统淘汰。   要么等三月一次的爬塔活动,要么只能在牌场里下手。   而宜图显然并不想等太久,他想安安稳稳的过个好年。   赌徒游戏里没有任何一名玩家具有超前的预言能力,从而知晓任何人下一座牌场的开启时间,除非那人主动暴露。   绝大部分的玩家都对自己下一座牌场的开启时间和相关信息的泄露,格外的警惕。   除非是至交好友,需要联手一起进入的,才会有机会得知。   然而即使是拿到了该名玩家牌场的相关信息,没有联结关系,也是无法一起进入游戏的。   编程师要比宜图想象中的还要警惕,如果他不是有一个到处撩拨女生的种马哥哥。   猎奇战队自损失陈氏双子两名大将后不久,再次折耗一名贤内助。   谁也不知道梅花King夜王那里到底是如何的暴怒与愤恨,宜图却开开心心的带着寒殿成员准备年货。   许蘅和欧骋都是独子,势必是要回去陪伴父母的。   而宜图也太久没回去,不过,今年他打算多带一个人。   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安排,约定好了过完初三,便回来团聚,共度第一个新年。   大年三十的早上,宜图早早便收拾好了衣服,也不算太多,就只有小小的一箱子,装的都是他和江寒屿的贴身衣服。   反正他和江寒屿的体型相差不大,顶多是身高有些差距,再说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宜图将箱子搬上车的时候,江寒屿还站在二楼看着,身上穿着宜图新买的熊猫睡衣,假装在发消息。   宜图觉得好笑,他原本是想逗一逗江寒屿,所以没和他说要一起回家过年的事。   谁知道,这家伙却一反常态的自觉,居然真的问也不问。   “你站那干什么呢,不下来送送我么?”宜图故意问道。   江寒屿这才慢悠悠的将手机揣进口袋里,双手撑着下巴,趴在栏杆上。   “什么?你说要我把你送回家?这样不好吧。”   尽管江寒屿表面不动声色,心里还是急了,也不管什么矜持不矜持了,打算自己动嘴丰衣足食。   宜图憋着笑,顺着他话的意思往下接:   “你想送我回家啊?那……也行吧,你赶紧换衣服呀。”   江寒屿一愣,“真的?我这就来!”   五分钟后,男人穿上了宜图说过的伯母最喜欢的驼色大衣,眉眼褪去了冷峻,凭添了几分沉稳和柔情。   宜图笑着牵上了他的手,轻声道:   “咱们回家。” 第八卷 春季联动赛 第181章   新年过完没多久,春风尚未给予亲吻,三月初的春季联动赛已然将至。   宜图将危洲和江寒屿送走的当天晚上,身份牌就变成了绿色,且浮现出了联动赛的相应标志。   等到游戏快要开始的最后五分钟,大家便已经提前聚在了客厅内等候。   “队长,这次打算博得一个什么样的名次呢?”许蘅笑嘻嘻的开口道:   “春季赛的战队加成分,可要比秋季赛高多了,奖励也相当丰厚。”   宜图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展开的战队信息面板。   排名第一的战队仍然是魔牙,在这之后,黑鸦与猎奇分别占据了第二和第三的名次。   而方块King的狂徒战队一直稳居第四,第五则是红心King的迟雀战队。   这五只战队无疑是不可撼动的五座巨山,已经太久没有变动过名次,尽管第二和第三偶尔有交换的时候,本质上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而除此之外,剩下排名第六到第十的战队,几乎每次战队赛之后,排名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动。   有时是第六掉下二十名之后,有时也会有排名一百开外的战队冲上前十。   不过大多都是昙花一现,风光过后便沦为平庸,或是面临解散,又或是成为其他强队的附属。   沈月舒也饶有兴趣的看向宜图,“确实,那是因为春季赛会设置超凡奖池,任何满足条件的玩家都能得到一件神阶道具,以及额外的战队加成分。”   而也正是因为超凡奖池的存在,许多不参与联动赛的战队,也仅仅是不参加秋季赛罢了。   春季赛一旦不参与,光靠成员日常接任务或是进入游戏牌场,也远远追不上春季赛所拉开的差距。   “也就是说……黑鸦和迟雀也会参加?”宋景琛犹豫了一下,问道。   傅恒一看了他一眼,两人短暂的对视后,他才开口道:   “是的,不知道今年的联动赛会如何分配,不过往年……黑鸦一直都是和猎奇强强联手。”   许蘅并不以为然,耸耸肩膀,笑了:   “再强,能强得过第一么?”   谁又能想到黑桃King大魔王就是他们队长的配偶,他们才是最强联动。   “不如这样,先定个小目标。”   这时,宜图终于关掉了游戏面板,抬头看向众人,神情淡淡,浑身却散发出领导者与生俱来的强势气息。   “谦虚一些,我们不当第一,争三抢二就行。”   宜图这话一出,所有人皆会心一笑。   晚上十点刚过,宜图手里的身份牌便亮起耀眼的光芒,眼前一黑,他便被拉入了游戏中。   【友情提醒各位寒殿战队成员,本次联动赛即将自动为您选择所属阵营!】   和宜图一样,许蘅几人的眼前,全部弹出一模一样的开启式选项。   【1.狼人(the wolf)】   【2.女巫(the witch)】   【3.平民(the civilian)】   【4.光明骑士团(the knighthood)】   被鲜血抹开的四个选项,格外的惊悚与骇人,而这并不是结束。   【请玩家注意,阵营一旦选定无法更改相关设定与属性!】   【请寒殿所有成员争取战队得分,进入超凡奖池获得者名单!】   宜图刚将所有信息记下,还没来得及猜系统会如何分配,下一秒眼前就浮现出一顶黑色的女巫帽。   【您本次所属阵营为:女巫(the witch)】   【数据加载中,玩家人物模型信息加载中……加载完毕!】   【联动赛进入倒计时10、9、8……游戏已开始!】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过后,宜图睁开眼,下意识想要站起身,却猛的撞到了头。   他诧异的打量着四周,除了黑暗之外,还有时不时传来的水声,以及老鼠的叽叽声。   于是他不得不接受听上去很强的女巫设定,居然就住在漆黑昏暗的下水道里。   宜图强忍着四周传来的腥臭腐烂味,摸索着墙壁想要站起身,一不留神却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叽叽!!”   老鼠的尖叫声格外刺耳,宜图想也没想一脚将其踹开。   黑暗中亮起一盏明亮的灯,这是宜图从道具栏里拿出来的照明工具。   他这才看清自己的脚下到底聚集了多少只老鼠,大大小小数十只抱成一团,甚至有的还爬到了他的肩膀上,与其对视。   “快过来快过来!这里有光亮!很有可能是那个女巫!”   “在哪在哪?道尔夫过来,你把井盖撬开!”   “是的长官!”   宜图心里一惊,赶紧将手里的灯熄灭。   “妈的,今晚可算是有点收获了,不然又得饿肚子等到明天中午!”   “是啊是啊,国王总是说抓女巫和狼人换粮食,可城里的女巫狼人都要死绝了……”   “我们为国家卖命,我们就该得到属于自己的粮食!而不是狗屁的在这抓女巫……”   宜图跟着老鼠团们往前弯弯绕绕走了好一段路,逐渐听不见地面上那几个士兵的谈话。   而他身上的长袍早已被泔水浸湿,又被老鼠们咬着拖拽,破了好几个洞。   等到又走了五分钟,眼前的视野才逐渐开阔起来。   大大小小的地下通道一一相连,试图成为这座城市最忌讳的秘密。   一扇铁门拦住了宜图的去路,如果他猜的没错,通过这扇门,里面就是女巫们的集聚地了。   宜图趁着刚刚赶路的那点时间,早已打开游戏面板,看过了此次联动赛的背景。   艾德里安,一个占地面积不到五千平方公里的小国家。   而宜图现在所在的塞纳,正是它的中心城市,也是其首都。   由于艾德里安太小,除了塞纳是唯一大城之外,其余四周分散的都是乡下小镇,勉强也被国王赐了城市的名字。   塞纳之城,是这场联动赛玩家们的主要活动场所。   尽管塞纳不大,城内却人员混杂,势力众多。   除了国王与贵族之外,还居住着大量平民。   贵族凌驾于所有平民之上,而国王则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唯一不用听从国王命令的存在,则是圣殿里走出来的光明骑士团。   作为玩家四阵营之一的光明骑士团,不仅在艾德里安享有最高荣誉,也是四类阵营中待遇最好的。   原本宜图以为女巫阵营并不会太差,最起码也比平民要好上太多。   然而事实却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尽管平民一无是处,甚至没有任何属性加成,但他们受到光明骑士团的庇护。   光明骑士团的骑士们,喝过圣殿里的圣水,腰间佩戴的是狼人与女巫都惧怕的圣剑。   他们百毒不侵,他们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这是游戏历史背景里所描述的,宜图也就看看没当真。   但光明骑士百毒不侵,或许真的是游戏故意加持过的特殊属性。   因为现在的艾德里安,正在闹瘟疫和饥荒,每天死亡人数高达上百人。   到目前为止,发现染上红色丽花的人里,有女巫也有僵化的狼人,却独独没有光明骑士。   尽管宜图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游戏势必会有偏颇和不公,却没想到光明骑士的待遇会如此优渥。   而剩下的女巫与狼人阵营,就相对凄惨很多。   他们数量较少,且大多只敢在夜间出来活动,因为白天会有大量的国家士兵进行巡逻和搜捕。   一旦发现,就会被当场击杀,或是引来光明骑士团。   狼人天性凶残,速度极快,善食人肉,只在夜间捕猎平民。   他们的存在太多,势必会引起国家动荡,所以国王从未松懈对狼人的追捕。   而艾德里安的女巫,则被称为下水道里的老鼠。   他们胆小聪明,不敢招惹是非,与老鼠成群结伴,一直以来也没有惹过什么大事。   然而却因为最近爆发的大规模瘟疫,让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与老鼠混为一类的女巫群体。   国王认为是老鼠将疾病带给了人类,所以下令捕杀艾德里安里所有的女巫。   每杀死一个狼人或是女巫,便能换取一天所需的粮食和面包。   这才有了宜图刚到这里,为什么会听到地上士兵所谈论的那些话。   宜图看完历史背景介绍后,便点开战队信息,查看寒殿其他成员所处的位置。   许蘅几人的位置过于分散,但大差不差的都在几百米以内,看着他们的行动轨迹,应该很快就能汇集。   趁着这会功夫,宜图顺便还浏览了一下其他战队的阵营信息。   即使是排名第一的魔牙,也没能逃脱游戏的戏弄,江寒屿他们被分到了狼人阵营。   而狼人是不允许进入塞纳的,即使是没有变形,也会被驱赶到塞纳之外的森林里。   江寒屿很快给他发来了消息,语气很是委屈。   【江:宝宝,他们这里囤了很多死老鼠。】   【宜图:你的晚饭?我这里还有很多,要不要给你再送点去?】   【江:……不,我想吃图宝,又嫩又娇的那种。】   【宜图:……走开,死变态。】   刚聊两句,这人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宜图把通讯器关了,懒得和他胡扯。   狼人除了吃人之外,还会吃城里的老鼠。   当然,他们吃的当然不是普通的老鼠,而是通过巫女哨召唤出来的巨鼠,以及鼠人。 第182章   玩家所属的四类阵营,各有各的优劣势与特殊属性。   身为光明骑士的玩家,不仅不会染上瘟疫,还有众多优渥的待遇。   而狼人玩家,除了武力值翻倍之外,同样也是女巫与平民的天敌。   不过平民会受到光明骑士的庇护,除此之外,所有平民的身上还叠加着唯一存在的普光天性。   意思就是说,即使他们什么都不用做,仅仅是活着,系统就会给他们发放固定的联赛积分。   平民玩家的联赛积分是按天计算的,每天早上八点准时统一发放,但今天并没有计算在内。   毕竟他们进入游戏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尚未到平民玩家积分发放的点。   不然,此时此刻冲上榜的玩家恐怕都是清一色的平民玩家了。   春季联动赛和秋季赛有着很大的不同,春季赛没有荣誉积分,也没有战队积分,只有联赛积分。   而联赛积分非常难以获取,除非完成剧情NPC交代的任务,或是击杀敌方阵营玩家,才能获得较少的联赛积分。   它不像秋季联动赛那样,动辄上千、上万的奖励积分,春季赛里每获得的一积分,就代表着一名玩家的死亡。   当玩家的个人联赛积分达到50以上,他的身上就会出现悬赏积分,而悬赏积分则会随着玩家积分的增多而上涨。   意思就是说,只要猎杀一名高分玩家,就能额外获得该玩家身上的悬赏积分,以此鼓励玩家之间互相竞争。   而春季联动赛和秋季最大的不同则在于,春季赛与秋季赛的结算方式。   春季赛采取的是均分制,而秋季赛则是总分制。   一只战队的最终得分,取得是所有成员得分后的平均数。   即使该战队拥有许多支附属战队也同样,最终得分是主战队加上附属战队一起的平均数。   这就意味着,在春季赛中,拥有较多的附属战队,不再是一项加分项,而是会拖后腿的累赘。   所以宜图限制了寒殿其他附属战队的参赛,仅仅只带了花伞以前的战队,星恒。   而就在刚刚,看完其他战队信息栏后宜图才知道,除了梅花King夜王的猎奇,仍然带了四只附属战队之外,方块King的狂徒,以及红心King的迟雀,都没有带任何的附属战队。   也正是因为夜王附属战队的人数太多,他们理所当然的被系统分到了平民阵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而狂徒则被分到了狼人阵营,和江寒屿的魔牙属于同一方。   红心King的迟雀则归属于光明骑士团,勉强和排名第二的黑鸦战队共事一个地方。   剩下的女巫阵营,除了寒殿与星恒的成员之外,排名在前十的还有一只非王座玩家战队,绯夜。   绯夜现在的排名还在寒殿之前,排名第六。   宜图尚未见到他们,但心理早已预料到,他们的相处势必不会太过愉快。   因为按照现在的游戏背景设定,正在进行中的唯一剧情任务名为:女巫族族长的最终托付。   宜图并没有门锁的钥匙,正当他在想要不要用暴力手段直接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昏暗的烛火下,一个被无限拉长的身影,尖尖的女巫帽几乎快要捅破头顶。   “你在这里做什么?头脑不清醒的家伙。”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女人脸,身穿暗红色的长袍,佝偻着腰,语气相当不客气。   系统弹出的信息提示很及时,宜图快速瞄了一眼,这个女人是女巫族的长老之一,名叫凯拉。   凯拉今年36岁,外表却像是六七十的老人一样沧桑。   她从口袋里掏出铁门的钥匙,边抖着手边对宜图说话,语气依旧很不友善。   “你难道不知道族长正在召集族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么?”   “这群只知道吃吃的脏东西!”凯拉低头,一脚将缩在宜图长袍下的老鼠们,踢飞好几只。   “它们难道没有给你带路么?什么时候女巫哨对这群蠢东西都失去约束力了?”   听到女巫哨的名字,宜图心里一动,想了想开口道:   “凯拉长老,我听说……族长快要不行了,所以才用女巫哨召集我们,这是真的么?”   凯拉眼皮抬了抬,冷笑一声:   “你既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做什么还故意再多问?”   “快点吧,你这个听到点风吹草动就惶恐不安的蠢家伙!还在等什么呢?”   尽管凯拉再三嘲讽,宜图的情绪仍然没有什么波动,毕竟他总不能和一个剧情NPC计较吧。   “好的凯拉长老,我们再等一会儿好么?后面好像还有两个伙伴就要过来了。”   宜图看着其他成员的移动位置,沈月舒和楚惜隐两人正在靠近。   “恩?你怎么知道的?”凯拉疑惑的转头看去。   “因为我听到了老鼠的叫声。”宜图随口扯了一个理由。   “说谎,我可是什么都没听见!”凯拉嘟囔着。   而这时,沈月舒和楚惜隐两人的身影终于一前一后的出现。   沈月舒先是看到了宜图,眼里闪过一丝激动,紧接着又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剧情NPC凯拉,立马改变说辞道:   “我想我们来的还不算迟。”   凯拉“哼”了一声,拉开铁门走了进去。   “知道我们女巫为什么人数越来越少么?就是因为你这些愚蠢、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   “虽然光明骑士不屑于钻地洞,但那些发了疯的平民仅仅会为了一口吃的!就能将我们活生生的捅死!”   “而你们!居然敢不听长老的警告,到处乱跑!真想把你们通通变成听话的老鼠!”   “最起码,女巫哨一向对老鼠很管用,尤其是……”走着走着,凯拉突然回头冲三人咧嘴一笑,神经兮兮道:   “那些强壮无比的鼠人!”   宜图忍不住皱眉,他和沈月舒对视一眼,三人谁也没有去接凯拉的话。   按照现在的故事背景,女巫族的族长岁数已至,即将死亡,临终之前会将女巫哨交付给她最满意信任的后辈。   通过系统的介绍,他们并不难得知,女巫哨的作用。   女巫哨的普通哨声能召唤出10到100只老鼠,短哨则会召唤出5到30只巨鼠,而长哨则会召唤出1-4只鼠人。   即使现在他们还不清楚所谓的鼠人到底有多强,但女巫哨这东西仅有一只,与其让给别人,不如自己拿在手上来的安稳。   而宜图清楚的知道这一点,那么其他身为女巫阵营的其他队长,自然也心里明白。   跟随凯拉一路向前,穿过数十条像是迷宫的地下通道,女巫们在这里做了太多迷惑人的设置。   直到来到一面被啃食的斑痕累累的石墙面前,凯拉踢了踢脚下那群乖巧跟着过来的老鼠们。   “嚯!去!都去开门!”   她的一声令下,那些老鼠便叽叽叫个不停,一边叫一边顺着墙壁的缝隙爬了上去。   它们的爬行并非没有规律,恰恰相反,像是通灵性一般,按照固有的路线一个一个向前。   潮湿的爪子在砖块上印下一个又一个脚印,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机关,老鼠们爬过特有的轨迹之后,中间突然弹出一块凸出的短砖。   凯拉用袖子将那些家伙拍下来,伸手抽出那块短砖的瞬间,石墙“轰”的一声,向两边打开。   宜图放眼看去,简陋的大厅内,坐满了和他们一样身穿巫师袍的人们,有些是玩家,而有些则是NPC。   “凯拉,你怎么现在才来!”一名矮个子的男人跑上前来,低声道:   “你姐姐她疯了!她竟然不遵守女巫族的约定,要将女巫哨奖励出去!”   凯拉面色一变,便急匆匆的和那名男子跑了过去。   剩下宜图三人,很快也找到了自己的队友,坐到了角落里。   “你们三人怎么来得这么迟?绯夜的人可早早就到了。”许蘅低声问道。   宜图也很无奈,“出生地点都是随机的,运气不好……你们是跟谁一起进来的?”   他看向宋景琛和花伞几人,询问道。   傅恒一指了指坐在右侧的那伙人,分明也是一只战队。   “我们四个被随机分到了银猫战队里去了,有专门的NPC带我们进来的。”   宜图点点头,视线和一名眼角带疤的男人对上,很快又错开。   银猫的队长,卫武。   银猫在战队排行榜上排名67,名次不高,也几乎不会主动和别的战队发生冲突。   宜图对他们也只是有着最基本的了解,注意力很快就被坐在大厅首席位置上的苍老女人所吸引。   那是女巫族的族长杰奎琳,而她的胸前就挂着那只只有七八厘米长的女巫哨。   女巫哨是用老鼠的骨头与石化的爪子制成,每当鼠灾泛滥,女巫就会用这只哨子将老鼠转移到其他的地方。   但随着历史的演变,平民对女巫们的误解加深又再度魔化,导致女巫成为了邪恶的存在,人人除而后快。   杰奎琳的右手边站的就是长老之一的凯拉,而凯拉则是杰奎琳的亲妹妹。   两姐妹一番交谈之后,即使凯拉一脸的气急败坏,仍然改变不了姐姐的决定。   “今日……”杰奎琳的声音很苍老,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在这里将大家召集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杰奎琳耗尽所有力气,扯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   “正如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即将走向生命的终点,拥抱死亡,与我亲爱的哥哥儿子团聚。”   由于只有血统最纯正的女巫,才能吹响女巫哨,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女巫族人一直都是亲近结婚。   所以女巫族人平均寿命很短,只有三四十岁,虽然他们大多没有明显的残疾,但寿命却大打折扣。   杰奎琳的丈夫,也是她和凯拉的亲哥哥,死于十年前的一场追捕。   “在我离开之前,我应该按照传统,将女巫哨传递下去,以便期盼着女巫会有光明的未来。”   说到这,杰奎琳脸上露出一抹自嘲:   “但我想,女巫族不会再有什么未来了。”   “等待我们的,只有黑暗、老鼠、与饥荒与瘟疫。”   “艾德里安的国王、艾德里安的士兵,他们坚信不疑,是我们带来了灾难,是我们将红色丽花播种在了平民的肌肤上!”   “多么荒谬的言论!”   “我再也不祈祷这个国家的国王能改过自新,祈祷艾德里安的贵族们能接受异族的存在。”   “我的心脏逐渐衰竭,但我的双眼却饱含着复仇的火焰!”   “是的没错,我想在我临终之前,再看一眼莱斯利·伯克的佩剑,那把十年前杀掉我的丈夫、十年之后又杀掉我儿子的光明之剑!”   “谁能杀掉莱斯利·伯克!谁能拿回那把光明之剑,让它与它主人的灵魂栖息在肮脏的地下,受尽老鼠的啃食,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杰奎琳喊出这句话后,浑浊的双眼瞪的极大,几乎快要掉出眼眶。   她的双手死死的抓住胸前的女巫哨,仿佛快要断气般,抽搐道:   “拿、拿回……那把剑的人,可、可以得到……我的……女巫哨。”   当杰奎琳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眼前都弹出一条系统任务提示。   【女巫·任务一:拿回署名莱斯利·伯克的光明之剑,得到女巫族族长杰奎琳的女巫哨。】   【任务完成奖励:5点联赛积分】   【请玩家注意:本次任务为非玩家强制任务,时间期限:24小时。】   【在此期间内,玩家不得攻击剧情NPC,强行夺取女巫哨,否则将得到警告,扣除联赛积分!】   看完最后一条提示后,宜图又看了看自己当前的联赛积分,0。   如果攻击剧情NPC,那么……是不是很有可能联赛积分会变成负数?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并没有真的想去做。   杰奎琳被其他NPC抱走之后,大厅内只剩下他们这些玩家。   宜图刚想带着许蘅他们离开,突然有人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绯夜的人并没有将各自头顶上悬浮的战队标志取消,明晃晃的亮了三下,才自动消失。   而为首的那人带着一双黑色手套,双手交叉之间,走到了距离宜图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停住了。   “你好,久仰大名,红心queen。”   “我是绯夜的队长,沈识。”   宜图抬抬眼皮,看了一眼沈识,那是一个长相过于清秀的男人。   “你好啊绯夜队长,此时此刻你拦住我的去路……显然还有别的话要说?”   宜图的语气随意,如果仔细听,是能听出一些不耐烦的情绪的。   沈识显然被他的这番态度弄的有些错愕,红心queen好像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而事实上,他也很快的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即表明态度道:   “抱歉,绯夜对寒殿并没有任何恶意,我们既然属于同一阵营,谈不上多么愉快,但基本的共处,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当然,系统发布的任务,我想……”   早已听出他话中意思的宜图,淡淡打断道:   “公平竞争。”   沈识一愣,随后点点头:“这样自然最好。”   宜图冲他笑笑,随后朝前走了两步,轻声道:   “放心吧沈队长,除非你犯傻,否则在解决掉其他阵营的玩家之前,我想还暂时轮不到绯夜……”   听到这话的沈识僵在原地,而那些人却早已擦肩而过,走远了。   “队长!”   沈识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脸色沉了下去。   “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绯夜的队员问道。   沈识摇摇头,不想就这一话题谈下去。   “任务时间只有24小时,等明天天一亮,就去找莱斯利·伯克。”   这边宜图带着许蘅几人回到了女巫居住的地下鼠窝,房间很矮也很窄,只能一人一间。   许蘅在旁边叹了一口气,“我以为寂静领域时就已经够惨了,事实证明,呵呵。”   由于房间太过窄小,也毫无隔音效果,许蘅的一句话,其他人都能听见,是真正的鼠窝。   “这个女巫任务我们必须得完成,拿到哨子。”沈月舒的心思还在任务上,“刚刚大厅内,除了我们和星恒之外,还有七只战队,人数已经不算少了。”   “真正有威胁的只有绯夜,其他的不用管。”花伞懒洋洋的开口道。   “莱斯利·伯克是一名NPC,想要找到他,恐怕得想办法混进光明骑士团,或是制造动乱引他们出来。”宋景琛分析道。   “前者恐怕不行,但后者还能一试,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任务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楚惜隐跟着补充。   “黑鸦战队属于光明骑士团。”良久没说话的欧骋,突然开口道。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拿到女巫哨是有风险,而这风险十之八九是要正面与光明骑士对抗。   而游戏设定的属性,对他们来说很不利,更何况枪打出头鸟,还没到时候。   “不需要正面对上他们,我能找到莱斯利·伯克。”   这时,宜图淡淡的开口道。   沈月舒心里一动,“宜图,你打算怎么做?”   宜图将蹲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只灰皮小老鼠抓了下来,按住柔软的肚皮,那小东西就格叽格叽的不停叫。   他笑了笑,“老鼠无处不在。”   是夜,宜图将手里的老鼠扔了出去,随后缓缓的闭上眼躺下。   神念控制住的小东西在下水道里爬动的极快,就是这只小老鼠好像不太熟悉地形。   宜图废了好长时间,才终于爬上地面,空荡的街道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好极了。   光明骑士团所居住的圣殿,在一群红瓦建筑中,格外的显眼。   金光色的宫殿,高大雄伟,又辉煌无比,谁也不知道有一只小老鼠偷偷沿着墙角溜了进去。 第183章   伫立在圣殿之内的巨大雕像,与其说是石头,不如说那或许是一个活生生的真人。   小老鼠跳上了忏悔池台,抬起上半身凝视着圣子艾德里安·帕特里克的眼睛。   圣光在那人如画般的眼眸里闪烁,仿佛能宽恕世间的一切罪恶。   它的肌肤白腻而具有光泽,并不是冰冷冷石像所具有的灰色,虽然身穿一袭麻布长袍,但生来却是圣者之像。   艾德里安存在着许多关于圣殿的传说,最起码游戏在介绍背景时,曾提过圣子的眼泪能解世间百毒。   而光明骑士团的骑士们,正是因为从小就饮用过圣子的眼泪,所以才能不受红色丽花的侵入。   宜图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们从圣殿里盗取圣水的可能性,随后动作灵敏的跳下了忏悔池台。   圣殿虽然很大,尤其是对一只小小的老鼠而言,格外的吃力,可和女巫们的下水道不同,圣殿到处烛火通明。   即使是到了夜间,走廊上没有任何一名穿盔甲的骑士。   但如果有人在这里,一定会离奇的发现,竟然有一只老鼠在圣殿里明目张胆的逛街。   宜图跑错了地方,圣殿自然不可能标有路牌,完全靠感觉选择路线的他,很懵的来到了祭奠亡者的圣魂殿。   这座宫殿和外面的任何一座,几乎一般无二,宣明的烛火能照亮宫殿里每一处黑暗的角落。   一位穿着黑袍的白发老者,正站在祭台之下,嘴里念念有词说着听不清楚的祷告语。   祭台之上,则放满了标有姓名的铜铸骨灰盒。   宜图顺着殿柱爬了上去,朝祭台上看了两眼,这些骨灰盒的名字都是长串的英文字母,十分陌生。   没有看到有用的信息,宜图不想浪费时间,正打算离开,他突然在右侧角落里瞥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   Leslie Burke,莱斯利·伯克。   宜图愣住了,莱斯利死了?还是仅仅是恰好撞了名字?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宫殿里只有老者的呢喃低语。   宜图溜出了圣魂殿,一时之间也有些犹豫,是否还要接着找下去。   如果莱斯利·伯克真的死了,那么他们这些接到女巫任务的玩家,又该上哪去找寻他的佩剑?   宜图在大殿里徘徊,顺着另外一条走廊,进入了骑士们的休息寝室区域。   正当他想要顺着墙缝溜进去时,走廊上响起了特意被压低的交谈声。   “你看到他没有?那说话的语气,那高高在上的神情,他以为他是谁?!”   “好了修眼,我知道你很不爽,但是,你可别忘了队长一开始是怎么和我们说的。”   “虽然迟雀只是一只小小的麻雀,但是明皇在这里,他和他的那条看门狗都在这里。”   高个子回头警告,两人都没有穿骑士服,而是玩家自己带进来的衣服。   但即使这样,宜图还是很快辨认出来,眼前这一高一矮的两人,都是黑鸦战队的成员,禀霜和鬼修眼。   禀霜擅长制造冰霜控制,而鬼修眼则能极限定位追捕猎物,和队长飞鸦的标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别乱惹事情修眼,你没有在誓言门口放监视之眼吧?”禀霜不放心的问道。   两人边说边向前走,越来越靠近宜图,不得已之下,宜图只能蹿到柱子后面竖起耳朵偷听。   “当然没有!”鬼修眼急急的替自己辩解:   “我想放来着,但是想想红心King就在他隔壁,放了也会被察觉。”   “是啊,算了回去吧,明天我们还有任务要做呢。”   “嗯。”   两人拐向了左侧走廊,宜图从柱子旁探出了小脑袋,想了想还是奔着两人来时的的路线跑去。   到底是好奇心使然,宜图没忍住还是进入了迟雀战队所在的区域。   由于分辨不出房间里的玩家到底是谁,他只能扒在门缝地下往里看。   到底是一只小小的灰鼠,即使是门缝再细,尖尖的脑袋还是能塞进去一点。   宜图一个挨着一个去看,房间大多都已经熄灯,床上躺着的人影模糊,看的并不真切。   知道不是自己要找的目标,宜图果断换了位置。   来到走廊的尽头,最后两个房间都还亮着灯,左侧那扇,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宜图心里一动,由于红心King明皇与红心Jack萧封之间的特殊关系,萧封几乎没有办法离开明皇身边太远。   江寒屿之前也和宜图简单提到过,明皇和红心Jack两人的事。   与梅花King夜王和陈氏双子那类主次分明的情况不同,明皇与萧封之间与其说是主仆关系,不如说是在相互束缚。   夜王用一张特殊的道具牌救了陈氏双子,从而将玩家变成了卡牌。   而明皇却是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强行将红心Jack萧封变成了专属于自己的骑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花色的缘故,身为红心King的明皇,对自己Jack的威慑力远远不及其他三位King。   哪怕同为红色牌的方块King,都能做到让queen和Jack绝对服从,但明皇没有办法。   萧封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明皇却不是萧封的唯一。   夜王故意制造契机,让萧封遇到了他的前配偶梅玉,两人几乎是一见钟情。   而那时,却正是红心King刚刚起步,被众人虎视眈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萧封不曾离开红心King,但也和梅玉爱的情真意切,甚至并不知道在夜王的蛊惑下,梅玉对红心King进行了三番四次的挑衅。   明皇很能忍,最起码在那种糟糕的情况下,三人居然同居过一段时间。   直到后来,梅玉因为嫉妒,忍受不了萧封对红心King无底线的忠诚。   她开始吹耳边风,不断找寻各种理由借口,甚至以分手来强迫萧封作出决定。   也是那个时候,红心King动了杀心。   他未必真的喜欢萧封或是有别的心思,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要萧封的从一始终,要他独此仅有的忠诚和追随。   他要的人,只有萧封。   后来,红心King找了个萧封不在的时间,在现实里把梅玉拖进了游戏,直接将人弄死。   梅玉死后,萧封一度陷入癫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配偶之间的作用,还是仅仅是两人真的感情深厚。   红心King以为,萧封的发疯只不过是暂时的,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了,他就会转好。   但很可惜的是,他的耐心早就被梅玉消耗的所剩无几,又被死缠烂打的萧封彻底磨灭。   那段时间,萧封是真的想杀了红心King,但是他到底是没能下得去手。   而正是这一点点的心软,才导致两人如今地位的转变。   红心King把萧封永远的留在了自己的身边,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到的方式。   夜王看了一出好戏,开心的到处炫耀他的作品,和别人谈起明皇、谈起梅玉,像是说笑话一样。   萧封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他自以为是的爱情,只不过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   自那之后,明皇和夜王就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   梅玉这个曾经被玩家称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也很快被众人所遗忘。   而唯二能记住她的两人,一个从来不提,一个害怕提及。   前者怨恨、讨厌她,而后者却视她为人生污点。   江寒屿还告诉宜图,明皇的身上有萧封的标记,但是萧封的身上却没有红心King的烙印。   当时宜图听到后,还感到十分惊讶。   江寒屿却说,两人之所以会产生印记,还是因为红心King明皇使用的道具过于特殊。   游戏里没有真正能捆绑玩家关系的东西,除了配偶联结。   而红心King的道具,就相当于一种强制性捆绑。   以萧封的死亡为代价,以红心King共享生命为始终,两人终于可以在一起,永不分离。   红心King的身体就是萧封的容器,萧封不属于卡牌,并且不会死亡。   除非红心King死掉,他才会跟着一起死亡。   而萧封的身上无法存在红心King的标记,有人觉得是因为萧封是被强迫的,并非自愿。   而也有人觉得,是因为萧封曾经拥有过配偶,他的标记已经给出去过了,所以红心King无法拥有。   然而无论到底是哪一种情况,除了当事人自己知道,谁又能真的得知呢。   也正是出于对这两人的好奇,宜图才溜达到了这里。   反正他现在只是一只小小的老鼠,老鼠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看一看,听一听墙角而已。   如果能顺便听到一点明天光明骑士团的任务,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当然,宜图觉得自己恐怕还没能听完两人的对话,就会先一步被红心King发现。   毕竟,两人在红心塔对视过,明皇是有发现精神波动的能力的。   不过,此时此刻的他也就是一只老鼠,死了就死了,下水道里的老鼠千千万万,不在乎牺牲这一只。   想完这些,宜图便在门外找了一个好钻一点的角度,费劲巴拉的把自己塞了进去。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现在可以了么?”明皇的声线并不像他的外表,反而透着一股干净的冷清。   “萧封,我现在真的很想睡觉。”明皇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无奈。   屋内两道身影,一道坐在床前,一道坐在桌子前,谁也没动。   “你想睡觉,和我说做什么。”萧封的声音和宜图想象中的差不多,冷硬如铁,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明皇沉默了片刻,只好站起身走到高大男人的身边,开口哄道:   “你知道我习惯你在我身边。”   “没有你,我睡不着。”   缩在角落的老鼠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一阵小跑溜进了两人的床底躲好。   萧封无声的笑了,他将人拽到自己的腿上,捏着明皇白皙的下巴,指尖蹭了蹭他的唇。   “明诀,有些事情最好别再提,有些时候有些瞬间……”   “我真的挺后悔没能把你掐死,说真的。”   萧封看着明皇的眼神说不上多炙热,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只见着项明诀的脸色变白了一些。   他冲男人勾了勾唇角,“可惜你没有。”   “如果当时你能掐死我,哪还能轮的到现在,只配当我身上的一条狗。”项明诀甩开了萧封的手,脸上浮现了一抹不可遏制的怒气。   他站起身,一脚踹在了男人屁股下的椅子上。   萧封没注意,直接被其踹到在地,“你……”   男人发怒的话还没喊出来,突然看到了什么,到嘴的话停住了。   正和萧封尴尬对视的宜图,只能尽量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想也没想的就要开跑。   然而他刚跑到门口,没来得及钻出去,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风声。   “当!”   佩剑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笔直的扎在了小老鼠的尾巴上。   宜图疼的想骂人,到嘴发出的却是叽叽叽的叫声,这仇他记下来了!   宜图想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两人,便准备收回神念,谁知他下意识的一抬头,瞥见了佩剑上雕刻的名字。   Leslie Burke,莱斯利·伯克。   ?   莱斯利的佩剑为什么会在红心Jack萧封的手里? 第184章   意识重新归拢,宜图猛的睁开眼睛,入目是老鼠窝特有的阴暗与漆黑。   急促的呼吸声在狭窄寂静的空间里,格外的分明。   宜图很快平静下来,将刚刚所得知的信息又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   虽然偷听还是被红心Jack发现,但到底没有白费功夫。   就是可怜了那只跑半天路的小老鼠,被识出来的红心King直接扔进了马桶里。   这事当然不会如此简单的就算结束,不过即使是那两人再想追究,也得等到下次见面了。   宜图翻了一个身,动作很轻,但依旧有人察觉到了。   大抵是环境太差的缘故,许蘅根本睡不着,指节轻轻的敲了敲木板墙,压低声音喊道:   “宜图?咱们有消息了对么?”   宜图只好再翻一个身,面对他那面的木板墙,低声回道:   “我找到了莱斯利·伯克的那把佩剑,但有些棘手的是,这把剑在红心Jack的手里。”   许蘅一愣,“红心Jack?你说剑在萧封手里?”   与其他三个花色不同的是,华夏区以江寒屿为首的这一代,到目前为止只出现了一位红心Jack,即红心King明皇的唯一骑士萧封。   “嗯,莱斯利·伯克已经死了,所以佩剑才到了萧封的手里。”   宜图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   “明皇应该知道是我,并且明天光明骑士团也有他们自己的任务。”   许蘅听后,忍不住皱眉:   “我就说这破任务必定不会只是杀个NPC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杀一个NPC,顶多他们寻找起来比较麻烦。   但如果这把剑到了玩家的手中,甚至还是一名实力强悍的玩家,恐怕就难以避免要正面动手了。   “宜图,我们只有24小时。”许蘅提醒道,“这事可拖不得。”   就算佩剑在红心Jack的手里,他们也必须明天行动,可没法从长计议了。   宜图心里当然清楚这一点,“我知道,明天再说吧许蘅,今天太晚了。”   “好,晚安。”   “晚安。”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许蘅便听到外面走道里有人交谈的声音。   “光明骑士团八点半会从圣殿出发,一共四只队伍,其中包括黑鸦和迟雀战队的部分成员。”   宜图的声音很低,但语速却不慢:   “他们行动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和东部韦恩城遭受狼人袭击一事有关,城内仍然留有两只队伍用以维护平民的安全。”   “但萧封所带领的那只队伍,是要出城的。”   “出城?不是说红心Jack不能离开明皇太远的距离么?”另一道声音则属于楚惜隐的,他问道:   “难不成红心King也要参与?”   宜图来不及解释,只能简而言之道:   “萧封确实不能离开明皇太远,但他们有办法可以短时间内分开。”   “想要拿到佩剑,我们就必须在他们离开塞纳之前,制造出点大动静来。”   许蘅出声道:“多大才算大?”   宜图转头看向他,瞥见了他眼里的那股兴奋劲。   “那怎么说也得每人最少得五分吧。”   这时沈月舒和花伞提着煤油灯从外面回来了,沈月舒笑道。   “银猫那两只战队,已经率先上去搜寻消息去了。”花伞看向宜图,说道:   “如果不出意外,七点不到,他们就会碰到第一批巡城的守卫,引起光明骑士的注意。”   “而除了绯夜之外,剩下的三只战队还没有行动,看样子是打算放弃女巫哨的任务了。”   宜图点点头,倒不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想办法让他们行动起来,女巫阵营的玩家本就不多,偷懒可不行。”   三人皆看向他,等待着队长的下文。   宜图的目光落在了许蘅的身上,忽然笑了:   “我想我们得把消息放出去,事情才能变得有趣起来。”   许蘅为了找到绯夜的成员,在地下通道里绕了好久,这才被沈识的人发现。   “你是……寒殿的人,背叛者许蘅?”   沈识的目光在许蘅的身上来回打量,“红心queen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许蘅也不遮掩,微笑道:   “别紧张,我们队长让我来只是为了传话。”   “传话?”沈识忍不住皱眉。   许蘅点点头,开门见山道:   “莱斯利·伯克这人已经死了,而他的佩剑就在今早八点半出城的四只光明骑士队伍里。”   “想要在24小时之内拿到佩剑,今早骑士团出任务的这个点,可是唯一的机会。”   许蘅说完这番话,便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去管绯夜众人各异的神情。   “队长,这小子的话根本不可信!”绯夜其中之一的成员急急的开口道:   “如果消息是真的,他们怎么可能告诉我们。”   “蠢猪。”站在沈识右手旁的高瘦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他们不可能在我们面前伪造任何虚假的信息,说话之前为什么不动一动你的脑子呢?”   那名成员脸色一变,这才反应过来副队长话中的意思。   沈识所拥有的技能牌中,就有一张用于辨别真假的侍徒牌。   无论是谎言,还是任何肉眼无法识破的伪装,在沈识的面前,都会统统显现出原形。   而如果是谎言,沈识就会看到说谎之人脸上弥漫的白烟。   很显然,许蘅没有说谎,他们分明知道自己拥有这项本领,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过来下套。   而更让人无奈的是,这个套他们还不得不钻。   因为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关于莱斯利·伯克佩剑去向的消息。   许蘅去过绯夜之后,很快又将消息传递给了其他五只战队。   当然,他的说辞稍微变动了一些,特意提到他早已通知过了绯夜队长这一条。   如此一来,剩下的五只战队,就没有任何一人会质疑该消息的真实性。   因为人人都知道,绯夜的队长能辨识真假,如果绯夜能知道,那么消息不可能有假。   这也是宜图为什么要让许蘅去第一个告诉绯夜的原因之一。   原本剩下的三只战队没有动静,是因为他们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甚至一不小心还会牺牲掉成员,仅仅是为了搜寻佩剑的消息。   但许蘅将消息一传递,性质就变了。   他们从无从下手的茫然情况中走了出来,势必会将关注点放在即将开始任务的四只光明骑士队伍上。   只要有人率先带头,他们必然会紧跟着一起行动。   就在几波人已经蹲好点、等待时机的时候,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寒殿并没有去找光明骑士的麻烦,而是屠杀起了塞纳城的平民。   海鲨战队的成员们,都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因为他们被分在了平民阵营。   时间刚过八点,他们就已经收到了系统发放给平民玩家的联赛积分。   陈享还兴奋的打开了联赛积分排行榜,一行一行的往下数,海鲨居然排名第17。   “我靠!这也太爽了吧!”陈享拍了拍队友吴涛的肩膀,“你快看这排名,虽然每人就三点积分,但是我们排名第17!什么魔牙寒殿可全在我们后头!”   陈享裂开嘴了笑,虽然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但依旧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吴涛比年纪尚小的陈享要沉稳许多,他没有过多评价,而是开口道:   “因为我们是平民,人数最多也是最没有自保能力的那个,你真不会以为有天上掉积分的好事吧?”   陈享笑了,不以为然道:   “我们只要不乱来,保护好自己就行,再说不是还有光明骑士在——”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声音堵在了嗓子里,下意识抬手捂住脖子,却发现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没了。   “陈享!”   吴涛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身上瞬间腾起一层保护光罩,刚想要转身甩出武器,下一秒却被迎面而来的刀刃刺穿了胸膛。   吴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站在窗台外栏上的年轻人,杀人凶手有着一副笑起来很温柔的脸庞。   “对不住了,兄弟。”   刀刃重新回到沈月舒的手上,他微微垂眸,楼下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沈月舒脚尖轻点,翻身落地,动作干脆利索。   大街之上,欧骋和楚惜隐正在解决一只很快聚集在一起的战队。   那只战队的队长打的格外凶狠,也根本不惧怕欧骋的死亡之镰,在他身上划开无数道血流不止的伤口。   沈月舒想也没想冲了过去,抬手的瞬间,卸下了所有的刀和剑。   趁此机会,楚惜隐动手杀掉了躲在那名队长身后的三名成员,光与影在他的身上跳跃,黄金双瞳闪烁着令人害怕的光芒。   “为什么!”   那人发出一声愤怒无比的吼叫,发了疯的朝沈月舒几人冲来。   然而他并没能靠近多少,便被迎面而来的蓝色火焰瞬间烧成了灰烬。   沈月舒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寒天扇动它那双巨大宽厚的翅膀在半空中飞翔,洪亮的叫声很快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而站在蓝色巨龙背上的男人,却冲他们点点头,随后摸了摸寒天的脊背。   巨龙好似能感应主人的所思所想一般,猛得俯冲而下。   临近之时,三人脚下顿时腾起青风,不过是眨眼间,他们已经坐在了寒天的背上,耳边呼啸着的全是风声。   “这动静已经够大了,骑士团的人再不来,只能让寒天烧城了。”宜图轻松一笑。   沈月舒也跟着笑,“那可不行,我还想从地下搬到地上呢。”   “总不能跟着江队去住小木屋吧。”   他这话音一落,四人都笑出了声。   江寒屿所在的狼人阵营,是真的住在森林里,蚊虫特别多不说,他们吃的还是不知从哪抓来的巨鼠。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纸鹤飞到了宜图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很快又飞远不见。   宜图看向他们,开口道:   “小景那边刚传来消息,绯夜的人动手了。”   “他们再不动手,可真的浪费我们费尽心思制造出来的机会了。”   楚惜隐看着下方乱成一团的塞纳城,不少平民玩家因为无法分辨对方身份、阵营,而在街道上互相攻击打斗。   有的是故意公报私仇,而有的仅仅是被他们带入了节奏里。   和平民各色样貌不同,女巫玩家在外貌上有着惊人的辨识度。   那就是女巫族人全都是浅绿色眼眸,耳朵微尖,又没有达到精灵那般的畸形程度。   而且女巫族人大多皮肤细腻白净,五官漂亮,且偏女性化。   综上结合起来,一名女巫族人想要躲开平民的辨认,几乎是很难的事情。   但这一次事发突然,大多数玩家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样貌,就被杀死当场淘汰出局。   而不明真相的其他玩家,很快就会通过节节攀升的联赛积分榜发现,做坏事的人正是他们寒殿战队。   不过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他们寒殿乐在其中了。   绯夜的人,不可能不趁乱动手,甚至是女巫族的其他战队也按捺不住,专门挑落单的平民玩家下手。   这场暴乱来的足够大、足够突然,以至于打乱了光明骑士团本有的计划和任务。   而花伞、宋景琛和许蘅三人,早就按照宜图安排好的那样,守在了萧封那只队伍出城必经的路上。   宜图让寒天飞到了空旷无人的地方,以便隐藏踪迹。   毕竟坐在一只龙身上飞行,太过引人注目。   四人下来之后,白色纸鹤再度出现,落在了宜图的耳边,话带到之后又立马飞了回去。   “猎奇他们开始出来扫荡了,银猫战队当场被杀,只剩一人。”   说这话时的宜图,神情很是平静,他舔了舔唇角,又道:   “可惜,这次不能动手了。”   他们此次的目标是萧封手里的那把剑,制造出如此大的动静,无非就是想拉其他战队下水,制造迷雾罢了。   目的达到之后,他们不能停留在这里和猎奇、夜王硬碰硬。   否则,绯夜他们做出的贡献,以及替他们拖延出来的时间,就全都白费了。   宋景琛传来的消息说,萧封和黑鸦的两只队伍还是打算出城,而另外两只已经掉头回去处理暴乱了。   再过不久,红心King和迟雀战队的其他人就会出来插手。   宜图并不想被那人猜透心思,四人很快选了一条快捷的路线,赶在萧封出城之前抵达了目的地。   男人骑在高大的马背上,身穿白金盔甲,手持佩剑,英俊的脸几乎要和扑克牌上的骑士重合。   “明诀说你会来,我以为你会比我预想中的迟一点。”萧封冲宜图勾起了唇角,“人不可貌相啊,红心queen。”   宜图知道红心King会察觉到他的目的,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毕竟莱斯利·伯克的佩剑能到萧封的手上,十之八九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固定任务。   “是么。”宜图的目光隐晦的打量过萧封身后那五人,淡淡道:   “我知道你们已经猜到了,所以顺便在来之前又猜想了一下,红心King会不会来。”   “怎么,他竟然如此信任你,打算让你一人承受一切?”   萧封笑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声道:   “亲爱的红心queen,动动脑筋。”   和红心King一模一样的笑容,一模一样的口吻和语气,宜图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可真会玩啊,这对腻人的小情侣。   “我在动呢,亲爱的King。”宜图抬了抬手。   话音刚落的瞬间,寒殿所有成员全部动身,沈月舒与楚惜隐配合,干净利落的杀掉了右侧的两个。   而花伞和欧骋几乎没有悬念,宰掉了左侧的两个。   现在,仅剩红心Jack萧封,以及萧封身后那名黑鸦成员。   宜图看了看,惊奇的发现这人居然还是那夜在走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禀霜。   眼见着沈月舒的刀刃就要冲到萧封的面前,萧封终于歪了歪头。   不过是刹那,刀刃在空中慢慢变的凝固,像是有一团胶水黏住了它的行动轨迹般,它停在了半空。   随后刀刃开始变得锈迹斑斑,甚至侵蚀着整个刀身。   沈月舒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要知道所有的刀刃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旦刀受损,即是他身体受损。   而紧接着,欧骋和许蘅也仅仅是在距离萧封三米左右的距离,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生变化。   与其说是在老去,不如说是生命在凋零。   萧封的那张神阶牌-逝失春华,可以让一切在其范围内的事物衰老、凋零、褪色死亡。   逝失春华会最大程度上削弱玩家的任何力量,甚至包括精神上的退化。   尽管以萧封为中心的范围圈,地面在开花结果,甚至孕育出生命,蝴蝶与飞鸟。   但这些都是逝失春华所制造出来的假象,死亡才是它最终的面目。   而玩家唯一能从逝失春华里逃走的机会,便是在察觉到的一瞬间,立刻离开。   但很显然,欧骋和许蘅两人都已经来不及了,生命在凋零,他们的头发在急剧褪色。   这时,傅恒一打开了他那把刚刚沾染鲜血的红色纸伞,面色平静的朝着萧封走去。   萧封死死的盯着走来的花伞,并没有发现宜图的眼眸忽然亮起诡异的红光。   像是一瞬间心脏遭受了电击般的疼痛,又像是片刻的意识溃散,等萧封反应过来时,逝失春华的领域圈已经消失不见了。   得到解脱的欧骋和许蘅两人,立刻退到了安全范围。   而此时,花伞已经逼近到了安全距离。   萧封面色一变,事实上,游戏中还真没有几个人敢让黑桃queen花伞贴身。   花伞厉害的并不只是那一把恐怖的骨伞,还有他那惊人的近身搏斗能力。   萧封想也没想的抽剑挡下花伞的一击,随后立刻翻身下马,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持剑和花伞打斗的时候,萧封冲宜图莫名一笑。   “你们想要这把剑?”   一瞬间,宜图想明白了红心King给萧封出的主意。   “花伞快阻止他!他要毁掉那把剑!”   话音刚刚落下,萧封动用了逝失春华。   在阳光的照耀下,莱斯利·伯克的佩剑凋零生锈,烂成了一堆锈渣。 第185章   红心King明知萧封手里的佩剑,很有可能就是红心queen的目标,却仍然放心的让其参与光明骑士团的任务。   无非不过是红心King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太过清楚宜图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无论他会安排怎样惊天动地的迷雾弹或是圈套,在红心King眼里,只要毁掉莱斯利·伯克的佩剑,就等于毁掉了宜图的整个计划。   而佩剑作为萧封的任务之一,首要的一点就是不能丢失佩剑。   可萧封此时却把佩剑销毁,等同于自己做好了任务宣告失败的心理准备。   而他之所以这样做,十之八九是为了回报宜图偷听一事。   否则,宜图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让这两人宁愿自损八百也要杀敌一千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了,可惜……”   萧封冲宜图一笑,“还是晚了一步。”   他说完便骑上高马,对黑鸦战队的禀霜使了一个眼神,两人一拍马屁股,扬尘而去。   花伞想追,但宜图却伸手拦住了他。   佩剑被毁,即使杀了萧封也无济于事,他是一名NPC又不是玩家,只要明皇活着,萧封就能被无限复活。   而这一点,也恰巧是红心King算计好的一点。   所以萧封才有恃无恐,丝毫不畏惧众人的围捕。   “队长,后面来人了。”   宋景琛看向城门口,围绕着他打转的三只白纸鹤,翅膀颤动的频率越加的急促。   “我们必须得离开了。”沈月舒看向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宜图,再次出声提醒道。   宜图这才拍了拍自己的右胸膛,寒天巨大的身影顿时从其背后浮现。   所有人都快速的爬上寒天的背,宜图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犹豫了一下,仍然用风力将那把几乎被分解掉的莱斯利·伯克佩剑拾起。   猎奇战队赶到的时候,巨龙扇动翅膀所带起的猛烈大风,差点吹迷了他们的眼睛。   不过是愣神的功夫,寒殿的人已经走远,只剩天空上的一个蓝色小点。   “宜图,那把剑毁了就毁了吧,即使我们没能拿到,但其他人也同样拿不到。”   许蘅看着宜图怀里的那一堆废渣,迟疑的问道:   “这堆玩意,杰奎琳不可能认的吧?”   即使它真的就是莱斯利·伯克的佩剑,但作为女巫族族长的杰奎琳,只是一个被安排好的NPC。   它们早已被编写好了程序,不可能听得懂玩家的辩解,认也只认完整如初的佩剑。   宜图摇摇头,神情倒是挺淡定:   “无妨,未必没有挽救的余地。”   许蘅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在其身后的花伞和沈月舒两人,倒是表情一顿,好似猜到了点什么。   几人回到地下城之后,才发现除他们之外的其他战队都还没有回来。   就连排名第六的绯夜,也是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才从光明骑士与平民玩家中逃脱出来。   沈识领着队员从寒殿住处经过时,眼神不算友好,但这人也没有多说一句不该说的,默默的走远了。   绯夜的人大多脸上挂彩,人数还明显的少了两个,八成是被迫无奈折在里面了。   许蘅就站在门口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这事是他们闹起来的,但绯夜可不算不上这事的受害者,恰恰相反,他们可是这起事件的受益人。   许蘅面前的游戏面板并没有关掉,以至于上面的联赛积分榜显示的很清楚。   【春季联赛积分榜—总分榜:   NO.1 猎奇战队(总分:27)   破晓战队(总分:27)   NO.2 浮游战队(总分:24)   蔷芜战队(总分:24)   ……   NO.6 寒殿战队(总分:18)   NO.7 绯夜战队(总分:15)   …… 】   前五的战队几乎全是平民阵营的玩家,他们光靠系统发放的每人三点积分,只要队员不死亡,进入前几简直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寒殿这一次的出手,足足淘汰了十八名平民玩家。   而趁乱浑水摸鱼的绯夜,竟然也丝毫不落于下风,他们杀了15名玩家,仅仅就比寒殿少三人而已。   “小宋啊,你说……”许蘅将游戏面板关掉,神情悠悠的和宋景琛搭话:   “绯夜他们是不是很有野心?”   宋景琛点点头,淡声道:“有野心是件好事。”只要做的不太过。   等两人在门外聊完再进去的时候,欧骋却和许蘅说,队长有事出去了,顺便还带走了那堆废渣。   许蘅有些惊异,虽然不知道宜图想要做什么,但隐约猜到他很有可能是去找江队去了。   而宜图临走之前,已经和副队长沈月舒交代过了。   眼下光明骑士团很有可能会和狼人阵营发生冲突,而地面上的士兵也不会放过搜捕女巫的机会。   最坏的情况也只不过是猎奇战队的人插手,地下城不会一直安全下去,宜图让沈月舒做好被突袭的准备。   交代完这些,宜图便悄悄的溜了出去。   他走之前,给江寒屿发过了信息,但男人那边并没有及时回复。   直到宜图快要走到塞纳城门的时候,江寒屿才简洁的回了一句:结束了,来伊利亚森林找我。   宜图挑挑眉,心里却不怎么满意自己配偶如此冷淡的态度。   经过早上的暴乱事件,现在塞纳的四个城门皆有士兵把守。   但普通的NPC根本不可能拦得住宜图,但他并不想将自己暴露在众人视线范围下。   于是宜图挑了一个没有士兵把守的地方,运用风神之缚的力量,十分轻松的翻了过去。   由于黑鸦战队的队长飞鸦,具有标记玩家的能力,尤其是经过早上的那一场混乱,寒殿的所有人几乎都被间接标记过。   所以为了避免黑鸦很快知晓他们所在的地下城位置,宜图特意让寒天在空中飞了好一会儿才落地。   目的就是留给楚惜隐替他们清除标记的时间。   楚惜隐有一张能清除任何负面效果的使徒牌,虽然飞鸦的标记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负面效果,但飞鸦的标记却具有很强的传染性。   于是,就连楚惜隐自己都没指望能发挥作用的卡牌,居然真的将飞鸦的标记当成某种病毒,给彻底清除了。   而飞鸦没有派玩家过来把守城门,十之八九是因为这些士兵都是他的眼线,一有风吹草动,飞鸦就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宜图按照系统地图上显示的路线,半个小时就到达了江寒屿所说的伊利亚森林。   刚一进入森林,宜图的神经就莫名的绷紧,好似周围暗藏着看不见的杀机。   湿润的泥土,凹陷的兽足脚印,溅在树叶上凝固了的血液,这里分明是狼人的地盘。   宜图屏住呼吸,慢慢的向前走。   神念放出去的刹那,他看见了无数只绿幽幽的兽眼正在凝视着他。   宜图忍不住皱眉,耳边突然响起兽类粗重的呼吸声。   他心里当即一惊,下意识回头,风神之缚瞬间在其身后浮现,却仍然迟了一步。   宜图猝不及防的被扑倒在地,有什么很软热、潮湿的东西在舔舐着他的脸庞、耳垂,甚至是脖颈。   宜图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震惊的差点就要昏过去。   一只硕大的黑狼正死死的压在他的身上,巨大的狼头蹭着他的脸颊,黑色的毛发像是一根根针般,扎的他皮肤阵阵刺痛。   宜图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直到他看见了这只黑狼的眼睛,相当熟悉的浅灰色。   “江!寒!屿!”宜图气得浑身发抖,揪着巨狼的耳朵就往后扯,“你给下来!”   黑狼被扯的嗷嗷叫唤,两个前足也不敢再踩着老婆的手臂了,试图挠下耳朵上的两只手。   “宝宝,我错了,我不逗你玩了!”   黑狼变回了人形,江寒屿连忙求饶拿下了自家配偶的手。   宜图看着浑身赤裸的男人,眼睛瞪得老大,好半天才蹦出一句:   “我说,你是来参加比赛的,还是来玩人类返祖归真游戏的?!”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顿时就笑了,他冲旁边草丛招招手,一只灰尾巴狼叼着衣服走了过来。   “你以为我愿意呀。”   穿好裤子的男人这才没忍住,上前捧住宜图白皙的脸,急迫的吻了上去。   宜图想推并没有推开,只好随他去了。   江寒屿的吻一如既往的炙热而缠绵,他被男人整个抱起,抵在了树干上,唇齿流连之间,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来这的目的。   眼见着江寒屿逐渐失了火,就要控制不住的时候,宜图这才想起来反抗。   “别!你别他妈扯我裤子!”   宜图赶紧从这人身上下来,抖着手将上衣扣子扣好,脸颊绯红,却故作严肃表情道:   “你能不能克制一点?先说正事。”   自从上次男人帮他克服疼痛心理阴影之后,宜图就让江寒屿尝到了甜头。   那段时间,两人几乎夜夜笙歌,每次都被弄到哭甚至是求饶,才能堪堪放过。   而宜图也对江寒屿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任其拿捏。   知道再闹下去自己配偶要生气的,江寒屿便半搂着他,没再做其他的动作。   宜图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和光明骑士团发生正面冲突了么?”   听到这个,江寒屿的神情变得微冷:   “嗯,狼人阵营里有一个叛徒,把消息卖给了圣殿。”   “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倒是你……来找我肯定不是想我那么简单吧。”   宜图笑了,先好话哄着:“想你这件事怎么能算简单呢。”   江寒屿听到这话,嘴角都快压不住笑,还故作镇定道:   “是么?”   宜图笑得更深了,“那是当然,所以……为了能来见你,我特意找了一个理由。”   江寒屿愣了一下,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什么理由?”   宜图就等着他接话,以便自己拿出那堆废渣。   “亲爱的,能帮我把这把剑恢复如初么?”   宜图笑得很乖巧,而江寒屿则露出一抹惊奇的表情,语气同样夸张道:   “哇亲爱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它是一把剑呢。”   宜图:“……好了,你赢了。” 第186章   江寒屿是拥有修复物品的能力的,即使宜图并不知道这一能力是来自那只名叫球球的小言灵。   而早在“囍”字牌场,男人就替宜图修复过女鬼弄湿的关键道具牛皮本,随着两人进入牌场的次数变多,江寒屿的这一能力也暴露的很彻底。   只不过这一次,莱斯利·伯克的佩剑毕竟是被玩家用技能牌毁掉的,宜图不太确定自家配偶是否能修复,也仅仅是抱着前来一试的心态。   即使不能,那顺道来见一见爱人又何尝不是赚到了。   虽然宜图嘴上不明说,但江寒屿心里清楚,这人说的找理由来见他,未必是谎话。   否则这种小事,宜图大可在联络器上问过确定后,再跑来也不迟。   “萧封弄坏的?”江寒屿蹲下身,看了一眼被布包裹着的烂铁废渣。   “嗯,他的逝失春华腐蚀的太快了,来不及阻止。”宜图按了按眉心,问道:   “你能修复么?”   男人抬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江寒屿突然发现,两人见面这么久,他居然没有仔细看过自家配偶变动了的脸。   比起原先就很精致的五官而言,这张脸只不过更加的柔和一些,偏偏又生的是一副红唇白齿的模样。   不像俊朗的男性,倒很像娇嫩嫩的小姑娘。   尤其是那人一双翡翠般的双眸,望着他的同时好似含了一汪春水。   不知为何,江寒屿的脑袋里凭空出现宜图穿着蕾丝边长裙,乖巧坐在自己怀里的画面。   而此时此刻,宜图并不知道自家配偶脑子里的一堆黄色废料,还在等着他的答复。   “不能么?”   江寒屿这才回过神,目光仍然落在宜图那嫣红的唇上,忽然笑了。   “能,怎么不能。”   听到这一声的宜图,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为了拿到女巫哨就已经费了不少心思,自然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快点的吧。”   宜图毫不客气的催促道,并没有注意到自家男人那微妙的神情。   江寒屿点点头,抬起的手顿了顿,又落了回去,而地面上的那堆废渣根本没有丝毫反应。   宜图:“?”几个意思?   江寒屿不敢跟自家老婆对视,轻咳了一声,底气不足的突然转换了一个话题道:   “我听欧骋说,许蘅私下里挺喜欢穿裙子的。”   宜图愣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所以呢?”   江寒屿笑了,“这次回去我也给你买几条吧,裙子又不贵,几千块而已。”   听到这话的宜图深吸一口气,刚想要发作却被那人突然拽着弯下了腰。   江寒屿的吻落在了微凉的唇瓣上,鼻息滚烫。   “老婆,就当是给我的奖励,好么?”   宜图看着那人寒若星辰的眼眸,剧烈跳动的心早已给出了答案,无法拒绝。   虽然宜图还是试着挣扎了一番,但最终反对还是无效。   有些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如此没有原则底线的人,竟然真的能迁就那人如此胡来。   不过看着蹲在地上认真替他修着佩剑的江寒屿,宜图又觉得,去他妈的原则和底线,老子喜欢的人才是唯一准则。   莱斯利·伯克的佩剑被小言灵修复的完好如初,江寒屿并没有急着把剑给宜图,而是先替他收了起来。   宜图知道江寒屿是打算带他回狼人部落,两人边走边互相交换着信息。   “女巫族的任务现在只有一个,就是拿这把剑去换女巫哨。”宜图简言道:   “女巫哨能召唤鼠人,这东西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   “你们狼人又是什么情况?女巫虽然没有和光明骑士正面起冲突,但难保猎奇的人不会突然发难。”   江寒屿点点头,不否认有这种可能:   “如果我是夜王,我必定会夜不能寐,度日如年般的焦虑不安。”   “斩草不能除根,后患无穷,尤其是他为人多疑,又树敌无数,除非被逼的走投无路,否则他未必敢和你动手。”   尤其是夜王已经知道了宜图身后,还靠着大魔王黑桃King。   “我不怕他对我动手,怕就怕他不对我动手。”宜图淡淡道。   江寒屿揽着自家配偶的肩膀,勾了勾唇角道:   “这里可算不上真正的战场,放心大胆的去做,你的贵人可不止我一个。”   听到这话,宜图愣了一下,心里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   魔牙所在的狼人阵营,大部分都居住在森林搭建的小木屋里。   除了方块King的狂徒战队,和他们挨得比较近,其他战队都分散的很远。   毕竟狼这种动物,领地意识很强,即使是同类也容不下它们的存在。   宜图跟着江寒屿来到了魔牙战队此时的落脚地,危洲正帮忙和钱香香几人一起搭木屋。   就在前不久,光明骑士团和狼人发生了正面冲突,魔牙所在的位置是第一个被暴露在众人视线范围内的。   他们之前的居住地,被黑鸦战队特意派来的队员,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何止是几间破败的小木屋,整个伊利亚森林都要差点被点燃。   如果不是狂徒战队中有人能控水,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把我们几个战队消息贩卖出去的那个家伙,是一只半狼人。”江寒屿告诉宜图:   “混在一堆狼人NPC里面,伪装的很好,谁也没发现他是一只半狼人。”   人类和狼人结合生下来的孩子,同样具有狼人的种种本性和特质,但唯一不同的是,半狼人不受月圆之夜暴动的影响。   而这只半狼人,之所以出卖整个部落,也只不过是想给居住在城里的母亲,换来一点粮食而已。   四处传播的瘟疫,与民不聊生的饥荒,塞纳城里每天都有数十名平民活生生的饿死在家中。   这样一条设定,同样对平民玩家生效。   只不过这仅仅是进入游戏的第二天,系统所发放的口粮还未消耗完而已。   如果真的等到那时候,发生暴动的何止是被长期打压的狼人与女巫,平民玩家也会为了一口吃的而誓死反抗。   等到那时,头疼的就不是他们,而是看似风光无限的光明骑士了。   而这一次光明骑士之所以如此迅速发起围剿狼人的行动,无非是因为三天后,就是月圆之夜了。   月圆之夜的狼人会被月光唤醒血液里的狂暴因子,速度与力量大幅度提升,不畏惧圣水圣剑,几乎刀枪不入。   即使陷入狂暴状态的狼人会失去大部分的理智,但它们依旧会遵循本性,嗜血残暴。   在这样的设定下,可以说月圆之夜的狼人玩家,几乎进入了无敌状态,尽管只有短短的两三个小时。   但这也足够他们淘汰一定数量的玩家,获得高额的联赛积分。   所以光明骑士如此急迫的先发制狼,到底还是出于利益的私心。   毕竟除了女巫和狼人之外,他们没有办法从平民玩家身上获得联赛积分。   宜图的到来,让魔牙战队的其他人止不住的起哄,只有危洲张了张嘴,没喊出声。   毕竟他还指望宜图能暗中帮帮他,把沈月舒哄回来。   要知道这段时间,他几次都被楚惜隐气的直跳脚,甚至两人差点动手。   宜图一来,钱香香就心领神会的笑道:   “两个队长碰头了,是不是打算搞票大的?”   “那必须搞票大的啊!早就看黑鸦和猎奇不爽了,这次得把这两个傻逼直接摁死!”   “好说好说,以前嘛是老大懒的搞,现在宜队长在,那主心骨不就在了嘛。”贺子溪在一旁挤眉弄眼。   宜图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魔牙这边热闹起来的动静,不一会儿就被狂徒战队的人察觉。   方块queen云瑶来的时候,宜图正和江寒屿有一搭没一搭的商量着月夜计划。   倒不是宜图不想好好规划,而是他身边的那位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   更何况游戏里的变数也多,计划赶不上变化。   “哎呀,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云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即使木屋里的两人举止亲密,站在木屋外的她也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反而看的津津有味。   “你来做什么。”江寒屿瞥了她一眼,语气并不欢迎。   云瑶自然知晓黑桃King的性子,她也不恼,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和宜图打招呼。   “之前小邢和我说你们是一对,我当时还不信呢。”云瑶感叹道:   “现在亲眼看到了,感觉……有些说不上来。”   听到她这话,江寒屿忍不住皱眉,总觉得这人下一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云瑶凑到宜图跟前,问道:   “我说亲爱的,你到底图他什么呀?”   “虽然大魔王有些小帅,但他脾气那么臭,一看就不是疼老婆的人!”   宜图:“……”   他还在深深怀疑自己和江寒屿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突然听到云瑶来这么一句,也是无从接嘴。   他幽幽的看了一眼江寒屿,叹了一口气道:   “可能是图他会给我买小裙子穿吧。”   云瑶:“?什么!?你们已经这么变态了么!”   江寒屿:“……”好像也用不着解释了。   “不过话说回来,邢主是怎么知道我和黑桃King是配偶关系的?”宜图还是好奇的不行,迟疑的开口问道:   “我们之间已经这么明显了么?”   云瑶愣了一下,突然笑出了声。   “红皇后你真的是傻的可爱。”   “恐怕除了你以外,所有的王座玩家都知道,你和大魔王是一对的事了。”   宜图更懵了,“?”   云瑶解释道:“你应该知道王座玩家之间的信息,一向是流通的吧。”   “红心King明皇发现了你们的关系,转头就告诉了我家方块,小邢虽然不喜欢乱说,但是……架不住我好奇呀。”   听到这的宜图顿时脸都青了,他怎么没有发现红心King还是个大嘴巴,这次两人结下的怨就深太多了。 第187章   宜图知道他和江寒屿之间的关系,迟早有一天会暴露,也没想过要一直隐瞒下去。   等云瑶走后,宜图想了想,开口问道:   “梅花King已经知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说夜王会告诉他的盟友飞鸦么?”   江寒屿搬木板的动作一顿,神情笃定的吐出两个字。   “不会。”   听到肯定答案的宜图微微挑眉,这和他猜想的一般无二。   飞鸦之所以能挤进前十,甚至能和一些实力超群的王座玩家旗鼓相当,完全是得益于他所带领的黑鸦战队,以及梅花King的暗中扶持。   要知道江寒屿在没有反水之前,同样也是出身于黑鸦战队。   尤其是鼎盛时期的黑鸦,在黑桃King颂河的带领下,更是所向披靡。   即使最后颂河将自己的身份牌给了大魔王江寒屿,但在他消失于彩蛋游戏之前,确确实实把队长的位置让给了飞鸦。   而如今的黑鸦战队之所以还能凝聚成一股不可小嘘的力量,是因为现在的黑鸦队员大多都曾受到前队长颂河的照拂。   有些是念着旧情,死也要在死之前维持住队长生前的荣誉。   而有些则是慕名崇拜颂河的年轻血液,他们的斗志是一把刚烈的火,足以烧出一些东西来。   大部分的黑鸦队员,还是对现在的队长飞鸦较为满意。   不仅仅是因为他受到颂河的认可,而是飞鸦确实做出了一番具有说服力的成绩来。   飞鸦稳住了黑鸦的战队排名,虽然他们的上面还有一只魔牙战队。   但在那些和江寒屿有交情的老队员眼里,黑鸦和魔牙原本就是一家。   只不过当时因为颂河与江寒屿的观念不同,意见不合,这才导致后者的离去。   所以即使魔牙夺去了原本属于黑鸦的第一,也只是一家人在争抢罢了。   而事实上,飞鸦和江寒屿谁也没有把对方当作自己人,尤其是前者。   一直以来,飞鸦都被笼罩在大魔王的阴影里。   他是颂河心中退而求其次的备案人选,是即使当了队长也比不上黑桃King的万年老二。   飞鸦对江寒屿的恨意,大多来源于自身的嫉妒与能力的不足。   所以他宁愿委曲求全的找上梅花King夜王,也绝不肯向曾经的朋友低头。   而自私如夜王,他的身边只能存在着忠诚的追随者,而并非什么朋友。   在梅花King的眼中,他和飞鸦从来就不是什么对等的关系,暂时的利益伙伴罢了。   所以,即使飞鸦长期以往向夜王提供准确可靠的数据与信息,但却换不来夜王丝毫的信任。   梅花King不可能告诉飞鸦,红心queen和大魔王之间的关系,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这一消息对夜王来说都很不利。   一来,夜王原本就和红心King明皇有过节,两人曾多次动手,但因为各方面的牵扯,也都不敢乱来。   二来,他们的事情到底不过是王座玩家之间的竞争,即使飞鸦和他有利益关系,但确实没有插手的资格。   再则,他已经因为自己的失误放走了红心queen,眼见着寒殿逐渐成了气候,已经令不少玩家感到心忧。   而此时此刻再让红皇后与大魔王的配偶关系一公布,即便是战队排名第二的飞鸦,也会毫不犹豫的和夜王撇清关系。   当王座玩家之间失去制衡关系,当其中一位王的势力成长得足够强大,任何人都只能暂避锋芒,夜王也不会例外。   他不告诉飞鸦,无非还是抱着想要再坑一坑黑鸦战队的心态,薅最后一把羊毛。   反正江寒屿不待见飞鸦,自然也不可能出声提醒。   宜图回去的时候,江寒屿跟着送了一程。   以狼人的形态让宜图骑在身上,虽然比不上御风的速度,但野兽奔跑起来也不慢。   顺顺利利回到塞纳城已经是夜里七八点了,街上空荡荡的见不到什么人影,只有几个穿着破烂的乞丐,横躺在拐角的街道里。   确定周围情况安全之后,宜图才推开最近通道的地下井盖钻了进去。   宜图回到老鼠窝时,寒殿的其他成员早就等的快要按捺不住了。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许蘅见人平安回来了,立刻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那把剑江队修好了么?现在离任务结束只有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了。”   宜图自然知道任务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点头问道:   “剑已经修复好了,绯夜和其他战队的人呢,有没有在守着通道?”   “没有人守着通道,不过有几个绯夜的成员已经在杰奎琳的老鼠窝门外等着了。”   由于上午的行动,致使女巫阵营的几个战队,都没有发现莱斯利·伯克的佩剑。   而看似最有把握的寒殿,居然也没能第一时间向NPC交上任务目标,这不得不使沈识产生了一些怀疑。   要么,莱斯利·伯克的剑根本无法拿到,要么剑已经受损坏掉。   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只要耐心的等一等就能知晓答案。   宜图没有再多说,带着队员朝族长杰奎琳所在的老鼠窝走去。   二十分钟后,宜图几人到了地方,沈识就披着长袍站在门口,表情说不上来是惊还是喜。   “沈队长,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宜图见到这几人不仅不惊讶,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和气的像是多年的老友。   要不是沈识见识过这人驾龙杀人的疯狂模样,恐怕还真的能被其外表所迷惑。   “女巫的任务没完成,自然有些睡不着。”沈识眼眸垂了垂,视线落了宜图的右手上。   虽然东西被包裹着,但凭着形状也能知道,那是一把剑。   宜图自然也注意到了沈识的目光,勾了勾唇角,轻声道:   “我想,沈队长现在不会做出令我很为难的事情吧,毕竟大家都赶时间。”   宜图懒得废话,没有丝毫客气,直截了当的将态度表明出来。   而事实证明,有些时候放狠话真的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沈识心中有所顾忌,他知道不能和寒殿的人动手,只好放低身份给几人让路。   “怎么会。”沈识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可是和龙殿一个阵营的玩家。”   龙殿,其他玩家给红心queen取的新外号,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倒也很符合。   宜图也笑,看了他一眼便推开了房门。   即使是族长的房间,也依旧小的可怜,只有七八平的面积,要比其他族人好一点的是,这里最起码还放上了几样家具。   两把受潮刮漆的椅子,一张破到能看见胎芯的单人沙发,还有唯一一个算得上正常的矮脚茶几。   屋内昏暗没有灯光,瘦成一把骨头的杰奎琳躺在被褥里,像是已经躺在了定制好的棺材里。   她虚弱的转了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宜图,然后十分吃力的坐起了身子。   “看来,你已经带来了我想要的东西。”   杰奎琳的声音沙哑又虚弱,但浑浊的眼睛在瞥见宜图手中那把剑时,仍然亮了光芒。   宜图顺势把白布拆掉,将莱斯利·伯克的佩剑放在了她的怀里。   杰奎琳激动的颤抖着手,反复抚摸着剑身上雕刻着的名字,褶皱的脸颊上已满是泪水。   “很好很好……你做的很好!”   杰奎琳将剑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边,随后看向宜图,也看向站在门外的其他人。   “接下来的事,我要单独和你说一说。”   听到这话的宜图心领神会,递给许蘅几人一个眼神,便关上了房门。   “族长,你有什么事需要单独告诉我的么?”   杰奎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很浅淡的笑,并没有直接向宜图交代女巫哨,而是问道:   “年轻的孩子,你想不想离开老鼠窝,带领族人开辟新的道路……”   杰奎琳停顿了一下,“我这样说是不是太自私了些,虽然你替我报了仇,但你还年轻,也许根本无法承受如此重任。”   宜图心里一动,杰奎琳明显话里有话,不知会不会是下一个任务,又或是杰奎琳还藏着女巫阵营的一些优势条件。   快速思考了一下,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宜图的期待值降下来后,便顺着NPC的话说下去:   “族长,每一个身为女巫族的族人都肩负重任,并不止是我一个。”   女巫族的族人为了能将女巫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只能近亲结婚,以此保证血统的纯正。   而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们与其他普通的平民有所区别,只能被迫生活在地下水道里。   “好孩子,好孩子。”杰奎琳满意的点点头,深感宽慰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太多了。”   “虽然我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棺材,即将撒手人寰,对以后的事……已经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了。”   “但我为自己最后做出的决定而感到惭愧。”杰奎琳将自己胸前的女巫哨摘下,缓缓的放在了宜图的手上。   “女巫族一直有所规定,只有下一任族长才有权继承这只女巫哨。”   杰奎琳叹了一口气,“我坏了规矩,这已经不是第一条了。”   听到这,宜图突然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未必不存在,他耐着性子等着杰奎琳的下文。   “我坏掉祖传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因为私心默许了族人与普通人通婚。”   女巫族的族人禁止与普通人通婚,但凡被发现者,全家都会被女巫哨控制的老鼠群活生生的咬死。   而那个坏掉规矩,私自与平民通婚的族人,正是杰奎琳的外甥女玛莎。   虽然女巫族族人寿命不长,但上天赐予了他们姣好的容貌,远超一般的凡人。   而年仅16岁的玛莎,因为好奇地面上的生活,而背着长辈偷偷的溜了上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即使杰奎琳不说,宜图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玛莎虽然漂亮,但她确实是个纯血统的女巫族族人。   因为她的懵懂无知,很快引来了骚乱,甚至是士兵们的搜捕。   而正在危机关头,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打开家门,向她伸出了援手。   玛莎就此逃过一劫,但两人的遇见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玛莎爱上了那个贫穷的小伙子,甚至不顾家里的阻拦,誓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说起这一段过往的杰奎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并不是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那时我刚当上族长没多久,也仅仅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心肠不够硬,又十分怜惜她。”   “于是我默许了玛莎作出的、可谓是勇敢的决定,她从地下城逃了出来,奔向了自己的爱人。”   “而作为族长,我吹响了女巫哨,却并没有让老鼠伤害他们分毫。”   “隔年的春天,我带着族人出来寻找食物,趁着这个机会,我去了那个男人的家里。”   “玛莎有了孩子,远远看去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只不过她为了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自己戳瞎了双眼,但坚强聪明的她,依旧活的很好。”   听到这,宜图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玛莎,不是你放走的第一个族人是么?”   杰奎琳点点头,“不错,正是因为玛莎的故事让我看到了另一条不知是错还是对的道路。”   “如果年轻的姑娘只能在地下短暂的绽放又凋零,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地上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她们都很小,都憧憬着如梦般的未来,然而她们从出生到现在,谁也没看过森林,淌过溪流,拥簇过鲜花,便腐烂在了地下。”   “我知道我很自私,但同样身为女人,如果我有选择,谁愿意生活在地下?”杰奎琳苦笑。   “孩子,我并不是在向你忏悔,或是乞求原谅。”杰奎琳顿了一下,接着一字一句的说道:   “如果你愿意,愿意将族人带回地面,玛莎会伸出援手。”   “他们从未离去,一直都在。”   宜图沉默片刻,捏了捏手里的女巫哨,忽然笑了。   “谁说不是最好的安排呢。”   恐怕谁也没想到,宛如脏老鼠的女巫人,竟然也能干出安插间谍这种事。   事情变得有趣多了,他的意思是说,或许能给黑鸦和猎奇一个惊喜。 第188章   春季联动赛开始的第三天,塞纳城内暴乱不止,频繁发生平民死亡事件。   为此艾德里安国王很快下令派遣大量士兵,前往镇压邪恶女巫一族,甚至出动了不少光明骑士。   然而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只有陷入发狂、潮涌而至的老鼠群,以及穿戴尖帽、黑色长袍的四位鼠人。   一场混战再所难免,绝大部分的士兵当场被咬伤,而光明骑士们也仅仅是合力击败了其中一只鼠人。   由女巫哨召唤出来的鼠人,它们的速度异常的快,并且拥有瞬移换位的能力。   即使身为光明骑士的玩家,拥有再多的道具与技能,释放的瞬间几乎有一大半都被鼠人巧妙的躲避掉了。   而唯一击中的那一只,也只是令那只藏在长袍里看不清面容的鼠人,溃散成了无数只瘦小的老鼠而已。   谁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已经死掉,又或是另一种躲避伤害的方式。   毕竟他们也是第一次和鼠人交手,根本不清楚对方的本领与弱点,难免对付的有些吃力。   而就在双方短暂接触的这十几分钟内,艾德里安的国家粮食库被偷,急促的警报声几乎响彻整个城市。   塞纳城内的所有士兵全部出动,震怒的国王下令,即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盗窃的女巫们找出来。   然而铁骑在城内搜索了整整一天,甚至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里的老鼠,却唯独不见那些绿眼尖耳的女巫们。   于是,国王又在圣殿修士的建议下,决定打开塞纳城内所有的地下井盖,进行全面的搜捕。   与此同时,他们还向所有的地下通道口,投放了致命老鼠药。   这一举动,可谓震惊了举国上下的平民。   圣殿内。   是夜,走廊上传来吵闹的争论声,萧封拿过毛巾擦了擦湿漉的头发,赤裸着胸膛将房门关紧。   他对猎奇与黑鸦之间愚蠢的争论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说得上是厌烦。   红心King瞧了一眼男人,精壮的后背上还残留着几道之前留下来的抓痕,已经变得很淡了。   “猎奇的人来了?”项明诀站起问道。   萧封转身走过来,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他手上,随后坐下,示意项明诀替他擦拭。   “没仔细看,不过为什么你心里已经确定的事情,还要再问我一遍?”   男人表示不能理解,“这样显得我很呆!”   项明诀笑了,白皙的手指动作温柔的擦拭着萧封浓密的发。   “确实,如果我不说,你又怎么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我可不想自言自语,而你的回应,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取悦到我。”   萧封冷哼一声,不满道:“取悦?你可真敢说。”   项明诀勾了勾唇,并不怎么在意,继续开口道:   “红心queen可真的是能干大事的人,现在外面乱成这样,要不了多久飞鸦就会过来找我。”   “找你做什么?”萧封皱眉,“我们的人可全程没有参与他们的闹剧。”   项明诀笑了笑,将毛巾放在一边。   “可我们总不能一直袖手旁观。”   “开地下井、投毒的建议,十之八九是飞鸦想出来的。”红心King微垂眼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夜王不可能干出这种蠢事。”   “如果我是夜王,我不会如此兴师动众的去找红心queen的麻烦。”   听到这话的萧封有了一丝兴趣,将人拽到自己腿上抱好:“怎么说?”   项明诀微凉的指尖点了点萧封的额头,“亲爱的,动一动脑子。”   萧封将那人的手拿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但凡我当初有点脑子,都不可能被你骗的如此死心塌地。”   项明诀不想听,如果硬要追寻以前,两人十之八九都会想起些不好的回忆,然后为此大打出手。   于是他捂住了男人的嘴巴,说道:   “夜王虽然被系统分到平民阵营,虽然也有不小的优势,但平民阵营存在的战队太多,难以凝聚成团,如果其他阵营发难,他们就会很被动。”   “这不符合他主动出击的作风,也不利于他接下来的行动。”   “但好在,他的盟友黑鸦分到了光明骑士团,也就是我们所在的阵营。”   “如果我是夜王,在洞悉各方面利弊,又接收到小疯子再三发起的挑衅信号后,我不会轻易应战。”   “小疯子?”萧封挑挑眉,莫名的觉得这个称呼有些亲昵。   “红心queen。”项明诀抽空解释,继续说下去:   “红皇后明显是有备而来,他敢肆无忌惮的猎杀平民玩家,再一招声东击西偷掉了粮食库,他之所以敢做,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和你一样,红心玩家的特质。”萧封很认同,但仍然不爽红心queen从他那里薅走了一点积分的事。   莱斯利·伯克的佩剑即是红心queen的任务,也是他的保护任务。   虽然他在项明诀的建议下,毁掉了剑,等同于放弃任务,也就是拿不到保护任务所奖励的积分。   但谁能想到,红心queen作弊,居然去请黑桃King帮忙修好了那把剑。   这就导致萧封的保护任务直接变了一个性质,主动放弃和任务失败是两种概念。   而春季联赛的积分发放制度又十分的抠门,于是,红心queen得到了五积分的奖励,而他萧封,直接被系统扣成了负数。   这事可把萧封气的不轻,好几次都要求项明诀带他去找大魔王理论。   然而理智如红心King,就看着他闹,嘴上答应的很好,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活脱脱一个渣男本渣。   后来气消的萧封,也懒得再提这事,觉得幼稚。   “小疯子明显在带节奏,而飞鸦却看不出来,甚至蠢笨的直接往陷阱里跳。”项明诀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萧封就爱看他这幅高傲的模样,伸手抬起主人的下巴,凑上前问道:   “如果是你,又会怎么做?”   项明诀笑了笑,“当然是以退为进。”   平民与光明骑士从设定上,就已经决定了他们才是领导者,拥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而生活在地下的女巫,与被迫逃离城市的狼人来说,则要被动太多,看似只能任人宰割。   但红心queen早已知晓了这一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扭转局势。   他不能韬光养晦,因为游戏设定的他们,就是劣势的一方。   士兵日复一日的搜捕,瘟疫与饥荒的双重灾难压迫,没有任何转机的女巫要么病死在地下,要么活生生的饿死。   正因为红心queen看透了本质,所以他敢放手一搏。   如果夜王能早点和飞鸦取得联系,控制局面,未必没有重新扳倒红皇后的机会。   他们只要控制粮食,然后耐心的等待,时间拖的越长,敌人就越发的急迫,势必会忍不住暴露马脚,或是殊死一搏。   而真到了那个时候,即使寒殿一批人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任人拿捏。   但可惜的是,飞鸦的一时冲动,已经让局势变的不可控起来。   尤其是粮食库被偷,也就失去了制衡他们的关键筹码。   夜王会因此而恼怒,但却不会立刻和飞鸦撕破脸,恰恰相反,他不仅不会责怪飞鸦,甚至还会默许飞鸦作出的种种决定。   明皇喜欢和萧封分析这些看似复杂却又精彩的猜想,虽然萧封大部分的时间也只是静静的听着,但他享受萧封落在他身上、无法挪开的专注目光。   这边红心King刚和萧封说完话,外边的走廊上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项明诀从男人的身上下来,刚想从柜子里替萧封拿衣服,又觉得麻烦,便招招手:   “进来。”   萧封当即皱眉,到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人便已经被项明诀拽进了身体里。   “咚咚。”   “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到您,有些事我家队长飞鸦想和您商讨一下,请您一定抽空来一趟约弗里神殿。”   门外传话的黑鸦队员,正是之前和萧封有过短暂接触的禀霜。   明皇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回道:   “时间很晚了,告诉你们队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听到这话的禀霜意料之中的没有退让,语气又坚定了一点说道:   “我知道这么迟还来打扰您确实有些过分,但事关光明骑士阵营的玩家,还请红心King能通融一二,我保证只耽误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麻烦您和我走一趟,禀霜心里感激不尽。”   明皇知道推脱不掉,表面做做样子后,便打开房门。   “走吧。”   禀霜感激的道了一声谢,刚准备在前头带路,谁知红心King顿了一下,开口道:   “虽然我是迟雀的队长,但很多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既然飞鸦想要商讨关于光明骑士的事情,光喊我一个人怎么能够呢。”   “麻烦你帮我把迟雀的其他队友都叫起来,就说是我要求的。”   禀霜愣了一下,心里忍不住腹诽红心King这只老狐狸,生怕自家队长给他在前头挖坑跳,如此谨慎。   “好的,我这就去。”   然而心里吐槽几句,该做的他也必须做。   等到迟雀战队来到约弗里神殿时,飞鸦和他的队员已经等了快有半个小时了。   明皇并没有急着走上前,而是目光落在了神殿最右侧,背对着他们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止不住皱眉。   梅花King,夜王。   飞鸦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开口道:   “明皇你来了。”   “原本我也不想打扰你和战队成员的休息,但此次联动赛我们既然分到了同一个阵营,就是暂且互相信任的朋友了。”   明皇听到后,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淡声道:   “我可没资格做你飞鸦的朋友,不过是暂时的利益共同体罢了。”   “黑鸦队长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虚伪,我不是某些人,玩不来表面上的那一套。”   明皇不想和他过多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   “你这次找我来,是为了红心queen偷粮的事?”   提到红心queen的名字,飞鸦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在,“我们坐下说。”   约弗里神殿宽敞而明亮,白日这里是光明骑士用来学习阅读圣经的地方,偶尔夜间有活动,也会暂时性的开放。   飞鸦与他的成员坐在了左侧,而明皇一众则坐在了右侧。   忽略掉独自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紧闭大门的神殿里,也就只有两名光明骑士一左一右的把守在门口,都是游戏NPC。   所以即使玩家们看到了,也并没有太过注意,除了红心King明皇。   他微蹙眉头看向站在右侧的那名光明骑士,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有短暂的对视。   那是一名长相十分陌生、俊美的青年,如果能忽略掉他异色的眸子,这或许真的只是一个NPC而已。   红心King认出了他,宜图在与其对视的瞬间,就有种被拆穿的错觉。   女巫族与平民的混血居然能进入圣殿成为一名光明骑士,属实有些令人震惊和操作违规。   就连宜图也没有想到女巫的隐藏线会埋的那么深,但迄今为止十几年过去,也就只有凯斯一个幸运儿混进了圣殿。   为此宜图更是想方设法的将凯斯骗了出来,因为这家伙已经彻底被圣殿的教父洗脑,完全忠诚于圣殿。   凯斯在得知自己身世的第一时间,没有揭发宜图这些女巫玩家,也算仁至义尽了。   然而他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拥有着意识控制本领的宜图。   没有人动粗,也没有人佛口婆心的劝慰他弃恶从良,宜图只是简单的眨了眨眼睛。   取代凯斯的意识后,他便混在其中,看看能不能顺手捞到一点黑鸦的动向。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还不错,搜寻一晚无果的飞鸦,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开了这场阵营大会。   然而现在比较倒霉的就是,他被红心King发现了。   就在宜图犹豫要不要抽身离去,以此保全凯斯这枚棋子时,飞鸦开口说话了。   “红Q带着寒殿的人偷走了粮食库近三分之一的食物,搜寻队从下午两点搜查到现在,一点面包渣都没有看见。”   明皇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飞鸦的身上,询问道:   “地下城呢?也一无所获么。”   提到这个飞鸦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寒殿那帮人早就跑了,只留下一群老弱病残的NPC。”   “还有一两只受到牵连、不入流的战队,全杀掉之后,也就十几积分不到。”   明皇微微挑眉,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飞鸦表面上说的好听,是要与他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然而事实上,飞鸦早就有了自己的决定,只不过是想委婉的通知他一声而已。   果然,飞鸦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两天,我会让国王下令,让全城的平民都参与地下城的搜捕行动。”   “如果依旧没有寒殿人员的踪影,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已经成功混在了其他阵营之中。”   明皇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很认同。”   飞鸦琢磨不准他说这话的语气,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红心King,虽然我们阵营的人不用遭受瘟疫的迫害,但饥荒却能。”   “你觉得追不回那批粮食,仓库里剩下的食物又够我们撑多久?”   “更何况后天,后天就是月圆之夜。”飞鸦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沉:   “黑桃King他们沉寂那么久,等的不就是一晚上的狂欢么。”   “所以?”明皇失去了听下去的耐心,淡淡问道:   “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兜了这么一大圈,你和夜王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飞鸦沉默了几秒,随后开口道:   “我和梅花King认为,与其自乱阵脚,费劲力气对付寒殿,不如等待时机。”   明皇笑了,他并没有出言嘲讽,但表情却在告诉他,你居然真的又说了一堆废话。   飞鸦捏紧了拳头,强忍着怒意,继续说道:   “两天后的月圆之夜,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既然其他两个阵营都奈何不了他们,那就只好作个套,让黑桃K去解决疯后好了。”   他这话刚说完,明皇的神情就变得相当古怪,眼神也让人止不住的发毛。   飞鸦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红心King,你有什么建议要提出的么?”   明皇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事实上我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好,如果你真的能将双方设计其中,无疑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事啊。”   “不过我还是想要确认的问上一句……”明皇笑了笑,目光瞥过坐在角落里的男人,问道:   “你的这个计划,夜王他真的同意了么?”   事实上,他更想问的是,夜王他真的知情么。   不过为了不让飞鸦猜出些什么,以便让后续发展的更有趣些,红心King换了一种说法。   而飞鸦却误以为明皇在质疑他想法的可行性,从而恼怒道:   “如果他不同意,坐在这里和你商量事宜的人,就不会是我了。”   听到这话的红心King,眼神骤然变冷,勾了勾唇角。   “好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红心King说完便站起身,带着迟雀的人快速的离开了神殿。   但与宜图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这一场商讨会闹的不欢而散,神殿内只剩下夜王以及飞鸦的人。   身为NPC的宜图,想走也走不了,只好和另外一名光明骑士本分的站在门口。   而红心King踏出神殿的下一秒,飞鸦就再也忍不下这口气,抽剑劈断了面前的桌子。   “他以为他是谁?!”   “阿波,何必这么大火气呢。”   夜王的声音懒散而低沉,他站起身走到飞鸦的面前,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何必和那种人置气,红心k不争也不抢,所以啊,迟雀年年在我们之后,这是有原因的。”   “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做好自己的。”   听到这一番话的飞鸦也逐渐冷静下来,“是我不理智了。”   “没事。”夜王笑笑,“你还年轻,还有无限潜力,否则颂河也不可能将队长的位置让给你。”   提到颂河的名字,飞鸦的表情僵了僵,随后才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黑鸦队长的位置是江寒屿不要,颂河才像扔掉沉重负担一样,扔给了他。   由于红心King临走之前的那一句嘲讽的话,梅花King不知是心虚还是怕飞鸦真的看出些什么,两人聊了一会儿,夜王便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   而看完全程的宜图,莫名的有些同情起飞鸦来。   夜王没有告诉他,黑桃King和红心queen是配偶关系,甚至还想做圈套给双方下,来一出隔山观虎斗。   起初宜图并不能理解夜王为什么要坑害自己的盟友,还以为是夜王秉性恶劣。   等到他再仔细想想,其实就不难猜出夜王这样做的动机,无非还是为了战队的利益。   要知道他们参加春季联动赛的目的,撇去个人恩怨不谈,不就是要赚取更多的积分,以此得到更高的排名和奖励。   而系统却给夜王分战队配了一个如此尴尬的阵营,可谓是异常被动。   尤其是平民玩家,只能靠系统发放的固定奖励获得积分。   即使他们杀了狼人或是淘汰女巫玩家,所获得的百分之八十的积分,则归光明骑士团的玩家所属。   这也是光明骑士阵营玩家,获得积分的主要方式之一。   平民玩家只有在游戏刚开始时很风光,游戏越往后拖,他们的优势就会逐渐变成劣势。   除非塞纳城内发生暴乱,平民玩家便会触发举刀自保这一基本设定。   意思就是说,只要系统判定了暴乱的发生,而在暴乱的这一段时间内,平民玩家杀死的任何阵营玩家所获得的积分,都归自己所有。   系统对此的解释是,平民以命相搏,理应接受命运磨难之后的馈赠。   而夜王的目的,显然就是为了达成这一条件,可谓处心积虑。   即使是宜图,也很难第一时间注意到如此微小的细节。   如果暴乱真的发生,猎奇以及他的四只附属战队,就能肆无忌惮的杀害其余战队,以此短时间内获得惊人的高额积分。   要知道,光明骑士团的玩家不能杀害平民,但举刀自保的平民却能刀了这些光明骑士。   夜王对除自己之外的人足够狠,即使是长期合作的伙伴也是一样。   既然红心queen和黑桃King之间的关系瞒不住,迟早有一天黑鸦会为了自保而远离,不如趁飞鸦还有用,提前将其踹出局。 第189章   宜图从凯斯身上收回意识后,已经是夜里八九点了。   狭小的客厅内只点了一根白蜡,烛火幽幽,光线昏暗。   宋景琛就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撩起衣服,手里拿着白纱布,正在给自己换药包扎。   见宜图睁开眼睛,便开口询问道:   “图哥,怎么样?飞鸦他们还打算动手么?”   宜图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接过宋景琛手里的纱布,蹲下帮他包扎。   “这两天他们不会再动手了,疼么?”宜图问。   宋景琛摇摇头,“不疼,已经习惯了。”   宜图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催动疼痛牌将宋景琛的疼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习惯受伤又算什么好事。”   听到这话的宋景琛笑了,“但是我这些伤可并不是白受的,再说这不是还有你在。”   宜图点点头,无奈道:“还好有我,不然花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宋景琛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关他什么事!”   宜图只是笑笑没说话,专心的替他包扎。   在春季赛没有开始之前,宋景琛通关了一座伪神级牌场。   只不过带他通关的人不是沈月舒,而是他的旧情人花伞。   以花伞的手段与阅历,确实要比沈月舒带着过场容易许多。   而宋景琛从伪神牌场里获得的奖励补天石,则被他用在了一张名叫借阅天赋的一阶使徒牌上。   这张牌,就是宋景琛经常用来复制其他玩家道具的一张借阅牌。   借阅天赋不仅能复制花伞的神阶骨伞武器,也能复制宜图的神阶卡牌风神之缚。   只不过因为一阶和神阶之间的差距,导致借阅天赋复制出来的道具,只能继承百分之三十不到的威力或功能。   而现在,被补天石升阶到神阶的借阅天赋,直接变名为赐予天赋。   意思就是说,只要宋景琛在释放这张牌的有效时间内,遭受到任何卡牌类道具的攻击,都会被承受天赋记录下来。   承受天赋记载完毕后的下一秒,赐予天赋出现,一比一的复制在此期间内记录过的所有卡牌功能。   并且没有数量限制。   这就意味着,如果宋景琛能拥有夜王的不死之身,再结合赐予天赋这张牌,那么即使是江寒屿本人,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他承受的伤害越多,承受天赋记录就越快,赐予天赋也就复制的越迅速。   而那时,宋景琛身上所拥有的天赋数量,已经相当恐怖。   尽管这些复制来的天赋有时间限制,但这并不妨碍宋景琛已经成为众多玩家较为忌惮的存在。   宜图替他包扎好后,屋门从外推开,沈月舒比其他几人提前一点回来了。   “队长,我的任务完成了。”   沈月舒放下手提灯,冲宜图笑道:   “明天还有安排么?”   宜图想了想,开口道:   “猎奇的四只附属战队,一只都没有被淘汰么?”   宋景琛笑了,“猎煞、猎城两个战队好歹还有五人以上,但猎影和猎星他们都快成光杆司令了,还不算淘汰?”   “那不如明天一起打包好了。”沈月舒笑眯眯道。   宜图但笑不语,既然他夜王想靠附属战队翻盘,那就先断掉他的左手右臂好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道欣长的身影倒映在光滑的玻璃窗上。   猎影的队长庞瞻立刻感应到了监视道具发出的警告,猛的从床上坐起。   在看清来者的面容后,庞瞻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他尚且来不及反应,而下一秒玻璃窗应声碎裂。   “早上好,庞先生。”   宜图半蹲在窗台上,微笑的看着被困死在风圈内逐渐窒息、濒临死亡的庞瞻。   男人双手在空中舞动,疯狂挣扎,他想要催动卡牌,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抱歉,我出门忘记带刀了,不能给你一个痛快。”   宜图发红的眼眸恢复正常,而庞瞻已经窒息而死,身体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队长,猎奇的人来了!”   “他们内部有通讯!”   宋景琛的两只千纸鹤扇着翅膀飞到了宜图的肩头,他皱着眉捏住了其中一只。   “你们视情况分头走,小宋你不要再去主动承伤了,听到了么?”   纸鹤一被放开,就迫不及待的飞了出去。   宜图这才回头,谁想迎面飞来金针暴雨,他来不及躲闪,只能笔直的向窗外倒去。   而那名突然出现在屋内的猎影成员,果断的追上释放技能牌,两道粗壮的金色闪电猛的从掌心迸发而出。   “去死吧你们这群贱——”   他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面容便在炙热的龙焰下变的扭曲狰狞,眨眼间便化为灰烬。   宜图控风落地后,不得不左闪右躲,这才免于被雷劈死的惨剧。   “天天,走了!”宜图喊道,寒天便兴奋的嘶吼一声,猛的蹿上了天。   宜图连忙拍了拍孩子的脑袋,“嘘,嘘!别叫!”   “你这可把人全都招来了。”   果然,等宜图再回头看去时,除了不能飞的,能上天的玩家都已经追上来了。   黑鸦战队的老成员死神,在江寒屿没有退队之前,两人就是关系挺好的朋友。   死神成名的道具并不是他身后的那对骨翼,而是他手里那把绝对收割性命的死神之镰。   而成名很久之后的死神却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就为从赌神神殿里换出来这么一件飞行道具,因为他羡慕江寒屿的堕神之翼。   于是,宜图骑着龙神,屁股身后却跟着一个实实在在死神扮相的玩家,尤其是这家伙今天还穿了一件黑色长袍,别提感官上的冲击有多大了。   最起码,死神已经在心理压迫上取得了第一步的胜利。   宜图笑了笑,慢慢的站起身,冲身后的死神挥了挥手。   以龙神的速度,死神不可能追得上他,即使追上,只要不进入死神之镰的锁定范围,他就不可能被定向收割头颅。   而他这一挑衅动作刚做完,死神的脸色一黑,里面提高了速度。   宜图这边尽力带着死神遛弯,而另一边沈月舒几人还是贪多,直接团灭了猎煞战队。   而这样做的后果无非是,他们被团团包围,难以脱身。   “现在怎么办?不太好走了。”许蘅皱着眉低声问道。   “尽量拖。”花伞简洁道:“阿景,给宜图传纸鹤。”   宋景琛点点头,然而纸鹤传出去的下一秒,就被一把通体漆黑弯月状的刀刃戳穿,瞬间侵蚀成灰。   “呦,这不是咱们花名在外的黑桃queen花伞么?”   煞女百猎慢悠悠的收回夜煞之牙,圆润可爱的脸蛋上,却挂着与其完全不符的恶劣笑容。   “怎么几个月不见,这是打算收心当情种啦?”   她的目光一一略过站在一片狼藉屋内的众人,目光在沈月舒的身上停顿了一下,百猎咧嘴笑了:   “黑桃Jack血刃,又是一位老熟人。”   “如今和利命分开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对手?”   站在右侧的许蘅有些不耐烦,出声打断道:   “妹妹,你的废话是不是有点多啊。”   百猎一愣,刚想说什么,而这时,花伞一声令下:   “动手!”   一瞬间,四人同时动身,百猎冷笑一声:   “找死。”   花伞的骨伞在半空中撑开,飞快的与百猎纠缠在一处。   即使百猎的刀再快再准,防御兼备的花伞都能将其规避掉。   这无疑惹怒了百猎,两人越斗越凶,一时之间不分上下。   而另一侧,沈月舒一马当先,化刀拦下俯冲而来的两名猎奇队员,许蘅和宋景琛紧跟其后。   许蘅的神阶是用来控制NPC的,显然这种场合他就十分吃亏,只能用一些低阶牌进行弥补。   而宋景琛的复制天赋却让两人好受很多,不间断的释放技能牌,且每一个都能让对面的人十分头疼。   因为这些牌,都是宋景琛从他们身上复制过去的。   事情在罩在两人身上的护盾被猎奇的神箭手一箭射碎后,开始变得焦灼起来。   眼见着加入进来的平民玩家越来越多,沈月舒逐渐招架不住,而另一边与百猎厮杀在一起的花伞身后,却突然出现了另一道身影,猎奇战队的剥夺者。   宋景琛瞳孔猛得一缩,到嘴提醒的话下意识变成了一句喊牌。   “剥夺你的终身!”   当他话喊出的一瞬间,复制天赋释放剥夺终身牌。   下一秒,剥夺者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浑身不能动弹的被控在原地。   他被自己的技能牌按在了地上,无法使用任何一张牌,任何一个道具,完完全全被剥夺了身体的控制能力。   “宋景琛!你个臭兔爷怎么敢——”   剥夺者的怒骂只骂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为面色冷峻无比的花伞正不管不顾身后纠缠的百猎,朝他刺穿而来。   完全撑开的骨伞将剥夺者身后那面墙硬生生的戳出了一个十寸深的大洞,而拥有位移能力的夜游者,险险的将剥夺者救下。   “阿泽,不要攻击他!”   夜游者刚一抬头,便见一只暗青色羽箭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愣神的宋景琛。   然后他的话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只箭躲无可躲,眼见着就要射穿宋景琛的心脏。   这时,沈月舒后背飞出一枚利刃,几乎险险擦过那只羽箭,并没有成功拦下,却使其偏离了原本的位置。   “操!”   许蘅痛的想骂娘,他也是脑子抽,居然伸手替宋景琛挡了一下。   然后那只羽箭穿过了他的掌心,仍然射进了宋景琛的胸膛里。   两人同时吃痛,许蘅咬着牙狠心的将箭拔下,颤抖着声音道:   “小宋,你可以的吧?”   宋景琛小口小口的抽气,眼眶都疼的发红,依旧咬着唇点点头。   他抬起手的下一秒,一只一模一样的青色羽箭出现在半空,明显蓄势待发。   “还给你!”   羌泽瞪大了双眼,瞬间被羽箭钉穿在树干上,不一会儿身体便消失在了原地。   百猎几人看着这一幕,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羌泽的羽箭并不是所谓的武器道具,而是由技能牌产生的。   这就导致宋景琛刚一受伤,就被复制天赋完美复制,达成致命反击。   “原来必须要死的人……是你!”   百猎的话音刚落,身形猛的朝宋景琛扑来。   而就在这时,所有人的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响彻天际的嘶吼声,龙神寒天来了。   “走!”沈月舒想也不想,就要冲出屋内。   但百猎几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会尽全力拦在面前。   然而谁知下一秒,他们头上的屋顶突然被席卷而来的风暴掀起,所有人表情震惊的在风中凌乱。   剥夺者与百猎一个没注意,直接被风吹飞了出去。   “还不走么!”   宜图的一声令喝,终于惊醒沈月舒他们,连忙抓住寒天的爪子,几人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第190章   寒殿与黑鸦猎奇的争锋对决,一直持续到了月圆之夜来临的前夕。   尽管飞鸦在神殿内信誓旦旦说要避战,但当红心queen的人三番四次来挑衅时,没有一次能忍住不去回击的。   于是短短两天内,双方频繁发生冲突,多次交手下来,竟然也没有让局面发生实质性的改变。   一来是他们都有所顾忌,毕竟月圆之夜将至,不敢真的拼个鱼死网破。   二来飞鸦的人仍旧不死心,还在追查被寒殿偷走的那批粮食。   如此一来,除了平民阵营的玩家们遭殃之外,黑鸦与猎奇并没有什么损失。   而就在双方最近一次的交手中,梅花King夜王第一次没有回避出现在宜图的面前。   当时,他站的位置离宜图足够远,百米开外,是神念根本触摸不到的地方,非常安全的距离。   而夜王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件蔚蓝色的风衣,面容姣好,但再看到宜图时,她的神情略显复杂。   “难道是猎奇的新成员?”沈月舒不确定的问道。   花伞摇摇头,“不,猎奇战队的成员名单上,还是以前那几个。”   只要是参加了联动赛的战队,都能在游戏系统里找到任何一只战队的完整成员名单。   如果战队名单上没有多出新的名字或是外号,那么这人很有可能是以战队外编成员的名义进入的游戏。   而以外编成员名义进来的玩家,是不会在系统名单上额外显示名字的。   就在宜图他们都在猜测那人身份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许蘅突然开口道:   “我知道她是谁。”   宜图下意识的看向许蘅,而许蘅则回以对视,神情有些复杂:   “宜图,她是小噩梦季蕾。”   听到这个陌生又略微耳熟的名字时,宜图明显怔了怔。   随后神情很快恢复自然,甚至笑了笑,轻轻的吐出四个字:   “原来是她。”   小噩梦季蕾在游戏榜上的排名并不靠前,和之前的许蘅一样,百名开外。   所以沈月舒和花伞对她没有丝毫印象,只因为她的知名度不高,但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许蘅,却认出了她。   而小噩梦季蕾,就是当初和宜图一起过小伪神牌场千相的玩家之一。   是她将红心queen的技能牌信息出卖给了夜王,从而导致宜图在爬塔活动中被梅花King狠狠算计了一笔。   许蘅听宜图说过那座牌场的故事,所以知道小噩梦就是知情者中的一员。   尽管他们之前有过怀疑,但并不能确定,以至于现在亲眼所见,不得不说冲击的余威仍旧在。   宜图面无表情的和夜王对视,彼此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掩饰不去的杀意。   “宜图,现在可不是动手的好时机。”花伞在一旁提醒道。   宜图看了他一眼,“放心,忍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时。”   梅花King夜王的出现,不可能是巧合,必然抱有某种目的。   而他的出现十之八九就是为了激怒宜图,以此逼他们动手。   宜图他们自然不可能和有备而来的夜王打,尤其是他身边还带着小噩梦季蕾,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而事实上,他们刚做好撤离的决定,龙神寒天已经在宜图身后倒映出巨大的影子。   站在不远处的夜王突然笑了,“几个月不见,我还以为你长了多大的本事。”   “原来就靠这么一头畜生,四处调皮捣蛋么,我可爱的红心queen?”   宜图全程没有表情,却在听到夜王最后念他名字的那一句,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抹丝毫不遮掩的厌恶。   “真恶心。”   尽管他的这一声“恶心”说的声音并不大,但夜王还是听到了,当即脸色一沉。   “不知好歹。”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众人的身后突然响起响彻天际的嘶鸣声,像极了寒天的叫声。   然而龙神寒天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己的主人身后,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宜图脸色微变,抬头向身后看去。   一只遍体漆黑、几乎与寒天一模一样的巨龙凭空而出,体型竟然比寒天还要大上好几倍。   “这是什么情况?!”宋景琛失声道。   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并不是夜王唯一的一只龙神。   当第二只黑色龙神出现在夜王的身后,宜图看见和第一只一样的龙瞳时,他才知道,这两只龙都是小噩梦季蕾制造出来的产物。   小噩梦季蕾能在自己的梦境中肆意创造任何生物,并在梦醒之后,实现愿望。   但季蕾在梦境中创造的任何生物,都没有真实的眼睛,全是空荡一片,以此区别现实与梦境。   而这些被制造出来的生物,也会随着时间的约束力,慢慢消失在现实中。   夜王冲宜图挑衅一笑,神情格外轻浮。   宜图面无表情的躲开身后夜龙喷出的龙焰,跳上寒天的背部,沈月舒几人紧跟其后。   “假的也想和真的硬碰硬。”   宜图拍了拍寒天的脑袋,下令道:   “吞了它。”   寒天发出一声兴奋至极的嘶吼,猛的展开双翼,俯冲而下。   它并没有看到身后的那只,而是冲着前方夜王一群人所在的地方冲去。   虽然小噩梦季蕾能根据寒天的外貌以及特性,创造出更宏伟庞大的生物。   但她却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寒天也只不过才生长到青少年时期,尚未成年。   所以小孩子的天性使然,在见到和自己相同样貌的生物时,就会表现出异常的激动。   寒天的俯冲无人可挡,即使猎奇成员在空中设置拦截道具,下一秒仍然被其冲撞个粉碎。   而飞翔在夜王头顶上的那只夜龙,在感受到寒天逼近的气息后,明显表现出焦躁不安,不断发出阵阵嘶鸣。   眼见着两龙就要相撞,寒天率先喷出一口寒冰火焰,璀蓝色的火焰瞬间将空气冻结,形成一块巨大的凝固型天幕。   而夜王一众人乘坐的巨龙,已经来不及降速或是调转方向,只能心有不甘的喷出黑色的龙焰,随后撞进了璀蓝色的天幕里,瞬间化为一团黑色的虚无。   而这时,宜图身后的风神之缚立刻显现,瞬间控制住了抢先一步想要撤离的夜王众人。   青色飓风好似缠龙,牢牢将其困死在其中,只要短短的几分钟,这些人就会因为窒息而死。   然而仅仅只是过去了几秒,飓风中间却突然出现一道金色的裂缝,瞬间被破消失于原地。   露出被飓风吹白了脸的猎奇一众人,而面色异常冷的夜王手中,却握着一只五寸长的金色权柄。   金色权柄的最顶端,则雕刻着安定女神的头像。   安定权握这件神阶道具,能破开任何具有控制或囚禁作用的技能牌或是道具,甚至在握住它的瞬间,清除持有者身上任何的负面效果,包括精神控制。   宜图知道夜王不可能是一个小小飓风就能困死的人物,只不过表情多少有些遗憾。   “原以为梅花K躲我躲了那么久才出来,是终于要对我露一手看看了。”   宜图勾了勾唇角,讥讽无比道:“什么呀,就这啊?”   “小噩梦季蕾制造出来的劣质品,不过如此。”   一听到宜图这番挑衅味十足的话,煞女百猎的脸当即一变,当即就要发作:   “你又算什么东西——”   然而她到嘴的脏话并没有说完,便被夜王伸手拦住。   梅花King看着不远处的宜图,沉声道:   “红皇后你知道么,你如今之所以还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活蹦乱跳……”   “是因为我在黑桃塔里对你的手下留情。”   “如果我没有那么重的玩心,你早就死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手里。”   夜王停顿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什么格外愉快的事情,道:   “你就该被铁锤活生生的砸死在……那漆黑冰冷的夜里。”   他看着宜图的神情从淡然变得阴沉,直至那人的瞳孔细微的收缩了一下,夜王这才满意的笑了。   然而红心queen表现出来的痛苦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便调整过来轻声道:   “所以你最好日夜祈祷,不要哪一天真的落在了我手里,你知道我能杀了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夜王,眼里明显闪过一丝震惊与惧意。   “季蕾,我想我在千相牌场里并没有对你作出什么过分的事吧?”   宜图将目光从夜王的身上挪到了小噩梦的身上,十分具有压迫感。   小噩梦季蕾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那座伪神牌场,是我和我的配偶带着你们通关的,可以说是我们救了你的命,而你……”   看着季蕾逐渐变得惨淡的脸,宜图看着她,声音不寒而栗道:   “而你就是如此报答我的?”   “将我的信息出卖给梅花K,成为猎奇的外编成员后,又制造寒天的复制品以此来攻击我?”   宜图的这番话一出,顿时令联赛观看区的玩家震惊了。   【匿名玩家347:????我靠??龙殿这是…自爆??!!】   【匿名玩家4982:我和我的配偶……啊啊啊啊我靠,你怎么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这句话,老婆粉本粉心碎了呜呜呜】   【匿名玩家3943:疯后这也太突然了,不过之前观看区就一直有人说他有配偶,羡慕死了!】   【匿名玩家3820:龙殿有配偶么?呜呜呜,虽然不是我,但还是希望他的配偶强一点,不然龙殿也太惨了,上次被夜王欺负的那次,真的心疼死我了呜呜】   【匿名玩家2910:啊??我靠,其实龙殿人真的好好啊,他是我见过最善良的王座玩家,没有之一!爬塔活动尽量帮助玩家,从来不乱杀人,可想而知在牌场里的他,也绝对不会故意坑杀玩家,而季蕾却把他卖了……真的替他感到人间不值啊,唉。】   【匿名玩家3948:楼上你在立什么flag??龙殿居然有配偶了,呜呜呜求求配偶对他好一点,不要再背叛他了,他怎么可能遭受的住啊呜呜呜】   【匿名玩家2737:看到你们的发言我终于放心了,鬼知道论坛里那群神经病还在那受害者有罪论,脑子有翔吧……不过我最关注的是,龙殿配偶到底是谁????】   【匿名玩家3646:1111,不够好的我就直接劝离,让龙殿一人独美!!】   春季联赛里的参赛玩家并不能看到观看区的评论,谁也不知道这一小段的插曲。   季蕾的神情顿时乱了,几度想要张口辩解,却在夜王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是承了你的恩不错,但当时的情况如果没有我,你们也照样活不成!”   “红心queen,我们从来都不欠你的,你也把自己看得太伟大了点吧。”   季蕾的这一番回击的话,说的实在是漂亮,几句句句踩在了宜图的痛点上。   这让他回想起了黑桃塔第56层发生的一切,如此相似,那种令人绝望、冷漠、窒息的情绪。   宜图笑了,“季蕾,你仅仅是当一个外编成员,着实有些屈才了。”   “想必梅花K当时招安你时,给出的承诺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外编成员这么廉价的回报吧?”   宜图说到了季蕾的痛处,她的表情明显变了变。   “你的能力并不低,我知道。”宜图话锋一转,开口道:   “如果你愿意,寒殿随时欢迎你,我们这里可不搞外编成员的那一套。”   许蘅意外的看了宜图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也会挑拨离间了? 第191章   红心queen疯后与梅花King夜王之间的争锋对峙,让观看区的玩家无一不在猜测,疯后杀死夜王的最后底牌到底是什么。   双方保持着这场僵局,最终还是夜王先表示出了想要退缩的意图,一下子彻底坐实了疯后的言论。   【匿名玩家3747:夜王不是不死之身么?龙殿真的有办法杀死他???】   【匿名玩家3918:夜王是不死之身没错,但任何一张卡牌都不可能是无敌的存在,肯定存在弱点,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匿名玩家6362:不会夜王之前要杀红心queen,就是因为红心queen知道他的秘密吧??】   【匿名玩家8361:卧槽,那很有可能啊,拥有能克制夜王不死之身的玩家,肯定不止龙殿一个,但应该说,目前为止,只有红心queen一个人活下来了?】   【匿名玩家3618: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夜王身边跟着的那个女的,叫什么……梅花鹿?她也死在了一月的爬塔活动中,听说死前好像和红心queen接触过。】   【匿名玩家2365:听你们这样一说,突然觉得王座玩家之间的勾心斗角,着实让人害怕,还好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底层玩家(沧桑点烟.jpg)】   【匿名玩家5301:哈?你们不会真的觉得红心queen能杀掉夜王吧?他红心queen凭什么能杀掉成名多时的老牌王座玩家呀?就凭他那条龙?还是他那一点精神控制?夜王的安定权握完全可以秒解好不好。】   【匿名玩家4518:emmm,倒也不必真的将两人拉到牌面上来比较武力值,说实话,红心queen想要杀死夜王,真的很难。】   【匿名玩家4518:首先,除了爬塔活动之外,龙殿很难再遇到夜王,除非有绑定道具,否则任何一个高级牌场,都不可能安排两名王座玩家同时进入吧?(因为王座玩家真的能破坏牌场的稳定性,参考大魔王黑桃King)所以,大概率上来说,龙殿其实没有办法杀死夜王的。(哭笑.jpg)】   【匿名玩家4746:啊这……楼上说的很对啊,不过我记得十级牌场之上还有小伪神,小伪神之上还有真正的神阶牌场?听说能进入的玩家,都是拿到了神明入场券的幸运儿。】   【匿名玩家6382:幸运儿??你确定那不是死神在提前邀请他们进入地狱做客?】   【匿名玩家3461:神阶牌场确实坚不可摧,即使再来十个大魔王,也不可能对牌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这种等级的牌场太少太稀有了,听我配偶说,神阶牌场只能通过小伪神牌场随机刷出入场券,爆率很低。】   【匿名玩家3729:虽然但是,有人说神阶牌场可能藏有通关彩蛋游戏的线索……王座玩家不可能不去寻找吧?尤其是这一代的四位国王,好像都快要到时间了……】   【匿名玩家3646:唉,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龙殿可能杀不了夜王,夜王就要进入彩蛋游戏了,虽然都是死,就是还是感到很憋屈(摊手.jpg)   宜图并不知道观看区内玩家讨论的发言,回到暂时用以躲避的小屋内,沈月舒几人皆在。   他伸手推开窗户,静谧的月光倾撒而下,落在了他白玉般的脸颊上,盈盈生辉。   “还有半个小时,月亮就会完全变圆。”宜图指尖轻点窗台,“飞鸦他们的人还没有行动么?”   月圆之夜将至,飞鸦会在这之前行动,将躲藏起来的女巫玩家逼出,以次吸引彻底觉醒之后的狼人们的注意力。   他想要坐山观虎斗,想要渔翁得利,想得非常好,可惜夜王永远不会告诉他所谓的真相。   “暂时没有动静,不过我感觉应该快了。”沈月舒不确定道。   “宜图,你没有听到飞鸦他们具体的计划内容是什么吗?”许蘅想了想,问道。   宜图摇了摇头,“他们没有细说……绯夜他们还在东角巷那一个点藏着么?”   花伞皱眉,“怎么问起这个?”   宜图刚想解释,屋外突然亮起数只高举的火把,将来者们白金色的铠甲照得格外宣亮刺眼。   依旧披着一身黑色长袍的沈识,就站在飞鸦的右侧,与宜图对视时,脸上略显歉意。   “他们逼我的。”沈识只有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宜图脸上没有更多的情绪,只是开口问道:   “全部?”   “全部。”   这次回答他的人不是沈识,而是脸带笑意的飞鸦。   “红心queen,你着实有些低估我飞鸦的标记能力了。”   “早在两天前,我就已经发现了你们藏身的各个站点,只不过一直不想打草惊蛇而已。”   “而现在嘛……应该是一把火全烧了吧。”   尽管楚惜隐能洗掉寒殿众人身上的标记,但女巫阵营的其他玩家却不能。   尤其是绯夜他们,为了活命不得不去隐藏点取走粮食,而这一期间,十之八九接触了不该接触的NPC或是玩家。   塞纳虽然是一座小城,但光是NPC人口也高达上千万,就算飞鸦的标记传染的再快,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他们。   谁知道正是因为绯夜一众人抱有这样的侥幸心理,才导致飞鸦有机可乘。   此时此刻,所有女巫阵营玩家用来藏匿的地点,全被沈识出卖给了飞鸦,而现在的宜图他们根本无处可去。   面对飞鸦一众人的团团包围,宜图看向飞鸦,笑了笑:   “所以……你就觉得能拿捏我了是么?”   飞鸦也笑,他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   寒殿众人身后的木屋骤然被点燃,烈火如蛇吞噬着一切,将这漆黑的夜照得火光通明。   而宜图也在下一秒眼神闪过杀意,风神之缚出现的瞬间狂风劲舞,瞬间掀倒了一众没有反应过来的骑士玩家。   与此同时,沈月舒几人也毫不犹豫的出手。   “杀了他。”宜图转头看向企图趁乱逃跑的沈识,冷声道。   话音刚落,花伞的残影便落在了猛得瞪大眼睛的沈识身后,动作利落的从其腹腔里抽出沾满鲜血的骨伞。   饶是飞鸦他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仍然被这一幕惊到肉跳。   “他也是被迫,真能如此狠心?”飞鸦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红心Q,你是真的疯了。”   宜图只是扭头瞥了他一眼,一道庞大无比的影子从其背后笼罩而下。   龙神寒天张开了冰蓝色的羽翼,而静静站在那没有任何动作的红心queen,仅仅是淡淡的扫视一眼,却让人莫名的感受到恐惧与压迫,宛如俯视一切的神祗。   “杀了他们。”   宜图轻轻吐出四个字,寒天在其身后发出响彻天际的嘶吼声,张开血盆大口碰出炙热的龙焰。   飞鸦脸色当即一变,“疯子!”   “队长,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鬼修眼神色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急忙道。   飞鸦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一只队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寒殿的对手。   即使是夜王所在的猎奇,都未必真的敢和红心queen硬碰硬。   红心queen早就不是秋季联动赛时的那个红皇后了,他的身后再也不是空无一人,而是站着黑桃Jack血刃和黑桃queen花伞一众强有力的左右手。   飞鸦咬咬牙,转头喊道:   “撤!全部都撤!”   在他的一声号令下,黑鸦战队的所有成员全部准备脱身离开,却留下了不少往前送死的NPC和其他战队玩家。   沈月舒他们没有一人手软,几乎在漫天的火焰下杀红了眼。   宜图站在寒天的背脊之上,往下俯视着整个塞纳城。   绵延不绝的火焰将这座城市点亮,每一处发光发热的地方,都是他们曾经待过的站点。   而此时此刻,因为沈识的背叛,它们被付之一炬,城市之大,却再也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宜低低的叹息声被寒风吹散,月光笼罩在他清瘦的身影上,镀上一层月华。   无与伦比的月圆润如玉盘,此时,最远处的西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至极的狼嚎。   宜图微微挑眉,下意识看去,他们来了。   即使是他亲眼见过狼化后的玩家,依旧被彻底觉醒后的狼人一幕,所震惊。   朝着城市奔来的狼人们,每一只的体型都异常的庞大,最矮的也有三米多高,更别说领头的那只头狼。   遍体漆黑,健硕发达的肌肉,以及足以令人感到恐惧的速度。   宜图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拍了拍寒天的头,刚想让它飞下去将沈月舒一众人接上来。   即使狼人的攻击力再强,也不可能真的能飞到天上来。   尤其是他并不清楚彻底觉醒之后的狼人,是否还尚存着一丝理智,又或是彻底陷入疯狂的嗜血生物。   宜图可不能拿队友的生命去赌,寒天略微飞低了一些,距离地面尚且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   突然宜图感觉到身后莫名袭来的劲风,他心中大骇,下意识转头伸手控风。   然而到底是迟了一步,巨大、锋利无比的爪子死死的抓住了他细瘦的腰身,直接将其从龙背上扑倒而下。   观看区内的玩家顿时哗然成一片。   【匿名玩家3729:我靠!我靠!这么一大只……狼狗?!!!】   【匿名玩家2737:尼玛,这绝对是大魔王黑桃King无疑了吧?这也太大一只了吧??】   【匿名玩家2900:妈妈啊!龙殿在他手里小巧的像只漂亮的布娃娃呜呜呜呜,不会下一刻就要被大魔王撕碎吧?!!】   【匿名玩家3749:天,原来最逆天的不是光明骑士也不是什么女巫,在狼人面前真的全都弱爆了好么!】   【匿名玩家9364:狼人奔月???你他妈一跃跳起来五十多米??】   【匿名玩家3611:龙殿: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哈哈哈靠,真的笑死了。】   【匿名玩家3479:哈哈哈哈靠,你不说我都没注意龙殿那懵逼了的神情,都怪其他玩家的视角太小了呜呜,还不能放大。】   【匿名玩家2736:唉姐妹有得看就不错了,他们都不开观看区的,习惯就好(沧桑点烟.jpg)】   宜图与那双阴鸷凶狠的灰色狼眼对上,一时之间竟然也分不清江寒屿到底是否清醒。   而这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随着这匹狼坠落地下,眼见着就要活生生的摔死时,狼人突然调转的方向。   宜图摔在了狼人的肚子上,坚硬的黑色毛发扎了他一脸,又疼又痒。   还等不及他挣扎着爬起身,下一瞬间他又被狼人快速放倒按在了身下。   狼人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耳边响起,瘦长的狼嘴里还吐出一条厚长、布满倒刺的舌头来。   宜图浑身紧绷,紧紧的盯着面前这头欲图不轨的生物。   因为狼人格外尖利的牙齿,就落在他的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咬下来。   宜图屏住呼吸,双手也被狼人的爪子死死的按在地上,使不出丝毫力气。   “你到底要搞什么!”宜图眼睛微微泛红,几乎咬牙切齿道。   神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的找寻到江寒屿的意识,它们像是受到系统机制保护一样,隐藏的很深。   如果江寒屿此刻完全没有意识,他就不可能在这么多人中第一个朝他奔来。   但如果江寒屿有意识,宜图却又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恐怖的嗜血欲望。   狼人不可能给予他回应,只是布满倒刺的舌头突然舔了一下宜图的眼睛和脸颊。   宜图愣在了原地,白玉般的脸上沾满了狼人的口水,显得可怜又乖巧。   而狼人却在舔舐第一下之后,喉咙里发出格外兴奋的低鸣和嘶吼,双腿更是按捺不住的蹬了蹬地面。   宜图心里一咯噔,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顿时白了脸,声音颤抖道:   “你敢!”   回应他的则是狼人潮湿黏腻的舔舐,第一下重重的擦过他白嫩的耳垂,第二下又不小心碰到他微红的嘴唇。   宜图彻底怒了,想也没想的喊出了自家配偶的名字。   “江寒屿你他妈这头蠢狗!别再舔我了!”   “脏死了!”   宜图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脸颊涨红,一半是被气的,还有一半则是因为羞恼。   神念不再留情,猛的朝记忆深处伸去,并一同释放了疼痛。   狼人吃痛猛的弹开,宜图终于颤抖着双腿从地上爬了起来。   “寒屿?”   宜图刚刚站起,突然发现面前的狼人上半身逐渐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顿时愣了一下。   英俊的男人向前一步抓住爱人的手臂,动作急迫却又轻柔非常。   “图宝,你凶我。”江寒屿小声埋怨道,随后低头俯身在宜图唇上落下一吻。   “乖乖等我回来。”   男人看向宜图的眼眸温柔而含有爱意,月光倾撒在两人的身上,无限缠绵。   而在月光的照耀下,江寒屿的意识很快模糊,再度狼化。   这一次高大的狼人没有在再靠近宜图,只是站在三米之外静静的凝视着他。   宜图心里一颤,抬手朝他挥了挥,“去吧,我等你回来。”   听到他这一句话,狼人终于冲远处发出一声狼嚎,飞奔而去。   玩家观看区内。   【匿名玩家3310:……????】   【匿名玩家3931:。。。。。。。。。。那是大魔王???】   【匿名玩家4638:?????谁能告诉我刚刚那一幕是什么?把狗骗进来杀???】   【匿名玩家2392:好了由我来当这个坏人,你们没有看错那只狼是大魔王黑桃King,黑桃King的本名就叫江寒屿(沧桑点烟.jpg)】   【匿名玩家3629:啊啊啊啊妈妈,我磕的桃心cp居然是真的!!!呜呜呜,救命,孩子好激动!!】   【匿名玩家3729:哦豁,瞒不住喽,你们看见大魔王脖子上的标记么?好大好红一个Q哦!】   【匿名玩家2730:操,突然一时之间心情好复杂,我偶像居然喜欢男人!不过对象要是疯后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他真的好好看(捂脸.jpg)】   【匿名玩家2189:救命,他即使失去理智,也在竭尽全力奔赴自己的月亮,呜呜呜呜呜什么神仙cp,龙殿他值得!他真的值得!】   【匿名玩家2737:靠,心脏麻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谁说这不是最好的安排!!!龙殿的配偶居然是大魔王黑桃King!呜呜呜,他当然值得!】   【匿名玩家3971:这么说……黑鸦这是在自寻死路?还想两头都算计?笑死,结果两个队长是夫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   【匿名玩家4682:我靠,离了大谱啊,大魔王居然是红心queen的配偶???好家伙真能藏!】   【匿名玩家3746:红心queen真的人很好,大魔王喜欢这种人……不是应该的么?屠皇配疯后,给我往死里磕!!!】   【匿名玩家7372:夜王:那我走?那我走?啊哈哈哈哈哈靠,笑死】 第192章   飞鸦带着队员回到圣殿,准备联合所有光明骑士玩家共同抵御狼人侵犯的时候,他们在大殿的门口碰上了红心King一干人。   他们之中,以红心king明皇为首,全部穿戴上了白金铠甲,手握光明圣剑,一幅严阵以待的模样。   飞鸦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红心King会如此听他的话,竟然真的想要配合他。   然而他还没来及说话,明皇却冲他微微一笑:   “亲爱的别误会,我们可不是来迎接你的,我们是来替你践行的。”   红心King说完,迟雀战队所有人便朝两侧各走三步,露出站在其后的另一众人。   飞鸦完全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目光茫然的和站在不远处的梅花King夜王对上。   “夜王?你们怎么会……”   梅花King竖起中指放在唇上,他冲飞鸦眨眨眼睛,叹了一口气道:   “抱歉老朋友,我想我们之间的友谊就要到期了。”   听到这话的飞鸦当即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你想杀我?难道背信弃义的夜王不打算给我一个理由么?!”   夜王挑了挑眉,一脸施舍的开口道:   “飞鸦,这是王座玩家之间的游戏,你注定只能成为牺牲品。”   “因为……你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黑桃King,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拥有了一位王座玩家身份的配偶。”   夜王说这话的目光格外的冷漠无情,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   “飞鸦,你身上已经没有再让我利用下去的价值了。”   男人一句接一句羞辱的话,彻底让飞鸦恼怒起来,他不管不顾的冲其喊道:   “靳子瑞你该死!”   夜王只是笑笑,随后抬手一挥,冷声道:   “杀了。”   他的一声令下,站在其身后的煞女百猎等人迅速动手。   红心king明皇看着身旁溅上血点的柱子,伸出指尖蹭了一点,勾起唇角笑了。   “其实围观狗咬狗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不是么?”   萧封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以他为中心,五米为半径的圆圈领域内,逝失春华被发挥到了极致。   尽管他们没有丝毫动作,但任何人都能看出,这是一片不能闯入的禁区。   明皇对梅花King夜王的警备心,是赤裸裸展示在明面上的。   眼见着黑鸦战队的成员一个接着一个倒地,直至全员淘汰消失,夜王这才擦了擦沾染了鲜血的脸颊,冲不远处的明皇咧嘴一笑。   明皇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逼近,甚至已经走进了萧封的领域范围内。   逝失春华在他的身上剧烈作用,夜王的脸与皮肤肉眼可见的衰老凋零后,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自我修复,重生。   不死之躯所带来的效用,以至于任何毁灭性的道具都无可奈何,即使是萧封的逝失春华。   明皇神情淡定,背在身后的手里却紧捏着一张用以弱化夜王的牌。   “靳子瑞,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动手么?”   听到这话的夜王顿了一下,停止了脚步。   “你以为我真的怕红心queen?”夜王笑了,“即使你们全都联手起来又如何。”   男人漫不经心道:“可惜这里不是牌场,我可死不掉呀。”   红心King明皇看着他,紧皱眉头,突然开口道:   “是啊,你确实不会死在这一天,而是以后的任何一天。”   “靳子瑞,种因必得果,以前欠下的债……可都是要还的。”   夜王不信,随意笑了笑:   “这话你说过多少次,我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与其等着什么因果来收拾我,你不如祈祷彩蛋游戏早点来的有效。”   明皇的脸色冷下来,不再言语,夜王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而这时,众人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冷清至极的声音。   “是么。”   夜王猛得回头,只见殿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道清瘦的身影,沈月舒几人也紧跟着走了出来。   宜图手持玫瑰刺刀,勾起唇角,冲其意味不明的一笑。   “来。”   “让我们好好算算……这笔债!”   宜图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其冲去。   夜王愣了一下,尚来不及反应就被迎面而来的风力冲倒在地。   “子瑞!”煞女百猎一声惊呼,刚想上去却被花伞先一步拦在了面前。   “再来比过。”花伞挑眉。   煞女百猎当即怒吼道:   “滚开!”   两人的身影顿时交缠打斗在一起,短短几个呼吸间已经交手数十次,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谁强谁弱。   而这时,殿内突然响起夜游者失声惊叫。   “怎么可能!夜王!”   煞女百猎因这一声分了心,下意识朝夜王所在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就被花伞击倒在地。   “怎么可能……”   煞女百猎眼睁睁的看着夜王的身体一点点在眼前消失,整个人震惊的嘴唇都在颤抖。   夜王彻底消失后,只留红心queen一人独自站在那里,手里仍然握着那把玫瑰刺刀。   只是与一开始不一样的是,红心queen握的不是刀柄,而是锋利无比、布满荆棘的刀身。   鲜血顺着白皙的手腕滴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砖上,而鲜红的玫瑰却开在了那人的手心上。   红心King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皱眉,喃喃道:   “怎么会这么快……”   与此同时,整个观看区也彻底沸腾起来。   他们根本不清楚夜王到底是怎么死的,两人分明刚刚还在说话,尽管听不清声音。   谁知下一秒夜王的脸色一变,整个人跪倒在地,随后便发生了刚刚的那一幕。   即使是沈月舒几人,也是有些弄不清状况。   他们知道宜图有杀死夜王的能力,但时间如此短暂,未免顺利的过了头。   而亲手杀死夜王的宜图,也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殿内寂静了好一会儿,宜图才转过头来冲寒殿的成员招招手,随后看向明皇道:   “剩下的交给你了。”   红心King扫视了一眼群龙无首的猎奇成员,笑了笑:   “我的荣幸。”   ——————   凭借着狼人发达的嗅觉,江寒屿在塞纳城外的一条溪流边,找到了自家闷闷不乐的配偶。   “呦,这是谁家走丢的漂亮媳妇啊。”   男人趁其不注意,将人搂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宜图的发梢,温柔问道:   “怎么了宝宝?不是已经亲手淘汰掉了夜王么?”   宜图伸手回抱了自己的爱人,感受着男人结实有力的心跳,这才开口道:   “他没有挣扎。”   听到这话的江寒屿愣了一下,“夜王?”   宜图点点头,“他没有反抗,神念和疼痛一下子就将他杀了。”   经过这一次,夜王试探了他本领的真实性,也确确实实让宜图感到了几分羞辱感。   他如此认真的对待,以至于做好了与夜王拼死拼活的准备,而那人却意料之外的直接束手就擒。   而夜王这样坐的原因,除了验证红心queen是否真的已经知道了他不死之躯的弱点之外,还有一个则是,为了尽量保留底牌。   如此一来,宜图所有的能力都已被夜王知晓,而宜图却并不知道夜王还有哪些保命的手段。   江寒屿面色闪过一丝复杂,“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说,靳子瑞的为人。”   “他城府极深,又格外惜命,你不是第一个知道他弱点的人,但却是第一个活下来的人。”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在牌场里碰到他,未必是他的对手。”   江寒屿说到这,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宜图细腻的脸颊,轻声道:   “不过你还有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   宜图笑了,握住了男人的手,叹气道:   “我能有你这句话,足矣。”   “寒屿,你这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宜图看向男人深邃如星的眼眸,轻声道:   “无论什么时候,请务必让我在你身边。”   “你知道我的意思,嗯?”   即使彩蛋游戏就在不远处的将来,未知命运的劫难即将降临,他也要他们一直在一起。   江寒屿没有回答,只是急切的吻上了爱人微凉的唇。   炙热的爱意能吞噬一切,也能融化所有,即使夜色已经笼罩而下。   这是有史以来最快结束的春季赛,没有之一。   游戏不过刚开始短短四天,一夜之间榜上仅存的战队不到三十只。   一个狼人之夜,几乎团灭了大部分的玩家,无论是顶尖还是末流。   狂徒战队也在红心King明皇的热心邀请下,勉为其难的将猎奇剩余的成员全部淘汰。   毕竟身为光明骑士阵营的迟雀,可是不能对平民玩家出手的,即使他们是系统判定的暴徒也不行。   于是,四大阵营中,平民玩家到最后能活下来的,都是一些很小支的战队,甚至进不了前百。   以至于靠前的战队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积分稳定了排名,从而对他们放过一马。   而稳定前四的战队,分别是寒殿、魔牙、狂徒以及迟雀。   而早早被淘汰的猎奇,却也能稳稳的排在第五。   毕竟夜王死之前,就已经让猎奇淘汰了多名玩家,赚取了很高的积分。   虽然春季赛已经进入了尾声,但游戏系统却并没能立即识别,一直等到游戏的第七天,平民玩家的任务才被公布出来。   只有平民玩家的任务完成,系统才会默认他们游戏通关。   而所有平民玩家的任务都是相同的一个,那就是替国王打开他的宝箱。   原来,艾德里安在爆发瘟疫和饥荒之前,曾有一个非常富裕的旅人路过这里。   这名旅人准备在艾德里安游玩七天,而为了向艾德里安的国王表示敬意,他愿意每天赠与国王一只26英寸的宝箱。   国王听说了此事非常高兴,特意交代了大臣以及贵族,好生接待客人。   于是,第一天国王收到了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宝箱,打开之后里面是绝世罕见的珠宝首饰。   第二天,旅人照常进贡一只宝箱,打开之后里面装满了华丽丝绸制造的衣裳。   如此这般,一连三四日,旅人在这个小国家受到了极好的款待,如果不出意外,旅人会为了表达谢意,会在第七日额外赠与国王一件特殊的礼物。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第四日的晚上,一名年轻的贵族喝醉酒看上了旅人的妻子,不管不顾旅人妻子的求饶挣扎,强行侵犯了她。   旅人得知此事,悲痛欲绝,恳求国王还他一个公道,处死那名贵族。   然而艾德里安的国王却突然翻脸,否认贵族做过的缺德事,并下令将旅人抓起下放大牢。   旅人蒙冤入狱,而贪心的国王在找不到他的那些宝藏之后,仍然要求旅人实现他的诺言,要求他每天为国王上交一只宝箱,否则就要杀掉夫妻二人。   迫不得已之下,旅人还是按照要求交出了他的宝箱,只不过这一次,他将剩下的三个宝箱全部交了出来。   他对国王说,每天只能打开一个箱子,如果不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国王点头答应,却在打开第一个箱子后勃然大怒,因为那是一个空箱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国王立刻打开了第二个箱子,而第二个箱子里仅仅只有一个被咬了一口的馊面包。   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国王刚想要打开第三个箱子,却发现第三个箱子好像从里面上了锁,根本打不开。   愤怒无比的国王当即去牢里找旅人,谁知旅人早就带着妻子消失不见,无处可循了。   而也就是从那一天起,艾德里安爆发了瘟疫的同时,饥荒也紧跟而至。   平民玩家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打开这第三个箱子,如果不能在七天之内打开箱子,那么任务就会被公布给其他阵营的玩家。   而打开第三个箱子的办法,早就写在了皮箱子之上。   【傲慢贪婪之人忏悔的泪水,可开此箱】   这句话的含义很明显,就是要犯下此错的国王留下忏悔的泪水,以此了解整个国度的灾难。   然而就是一个如此简单的事情,平民玩家却一直都没有办成。   因为艾德里安的国王没有心,他看着自己的子民受灾受难,不淡没有丝毫的怜悯,甚至不断埋怨这些懒惰的平民,不能够替他生产出足够多的食物。   甚至瘟疫爆发最猛烈的一段时间,仍旧允许贵族铺张浪费,力压百姓上交财税。   国王的腐败与内心的溃烂,导致他的双眼流不出一滴眼泪,又何来忏悔。   而宜图冷笑一声,直接神念与疼痛同时释放,不过短短几秒,国王就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嘴里不断喊着求饶忏悔的话。   第三只宝箱终于打开,宜图以为里面或许是治疗瘟疫的药材或是什么魔法。   然而他错了,宝箱里没有药材配方,也没有神奇的魔法,只有一块泛黄的老旧怀表。   时间能带走太多的是是非非,但谁说时间不是惩罚那些心怀愧疚之人最好的方法。   宜图从箱子里取出那块怀表,冲江寒屿笑了。   “是时间。”   他轻轻拨动指针,周遭的一切在两人的身后流逝、又后退。   宜图凑到男人的耳边,轻声道:   “时间证明,我爱你。” 第193章   春季联动赛结束之后,寒殿登顶战队排行第三,暂居魔牙与狂徒之后。   而这一次根据个人累积获得联赛积分超过两百、进入非凡奖池的玩家,一共有八名。   黑桃King大魔王和他的配偶红心queen各占去两名,两人的战队成员又各占去两名,剩下的四个名额也丝毫不意外的落在了王座玩家手中。   从游戏出来没多一会儿,宜图便收到了来自系统的非凡奖励邮箱。   虽然非凡奖池可以开出神阶道具,但要知道大多数玩家开出来的神阶道具基本上都是一件鸡肋,作用不大。   最起码江寒屿本人是这样认为,所以他当着自家爱人的面前打开了邮件,瞥了一眼之后耸了耸肩膀,表示毫不意外。   那是一张祝福类侍徒牌,具有唯一被动,替持有者提供常人双倍的防御能力,或最大移速为极限的百分之三十。   而这张卡,无论是防御能力,还是所谓的移速,在堕神之翼面前,显然就是一个低配版本。   江寒屿自然不会要这种占位置的道具,当场就选择了分解,换成了相应的JR积分,也有70万之多。   如此一来,宜图自然也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心想着就算换JR积分也是稳稳的不亏。   然而越是不抱有希望的事,往往会出现意外的惊喜。   宜图拿到了一张辅助类道具牌,红心Jack。   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座玩家一直不曾出现的另外一位红心Jack,居然会以卡牌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这张道具牌的性质和梅花King夜王所拥有的陈氏双子,以及红心King明皇与萧封之间的主仆关系是一样的。   红心Jack属于宜图,但此时此刻这张牌上红心Jack名字一栏上,显示为空。   也就是说,宜图拿到的这张红心Jack同样能救某位玩家于危难之际。   只不过同样的,一旦与该卡牌绑定,身份也会发生相应的改变。   即是玩家红心Jack,也是红心queen手里的一张牌,游戏中的半个NPC。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一张辅助类功能牌,往往都意味着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机,或是某位玩家的重生。   拿到这张牌的宜图心情略微复杂,忧喜参半,脑海里闪过陈氏双子的面容,又略过萧封的脸,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希望这张牌不要用在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身上。”   因为真的到了那一刻,红心Jack可以使人迎来新生,也势必象征着死亡。   江寒屿沉默片刻,捏了捏自家配偶的手心,道:   “如果命运注定无法避免,红心Jack何尝不是一种弥补。”   宜图怔了怔,“是啊,最起码我们还有选择的机会。”   --------   春季联赛结束之后,大家都迎来了一段轻松愉快的时光。   眼下寒殿的排名已经稳居第三,力压猎奇与飞鸦一头,即使他们疯狂做战队任务,追赶上来仍然需要一段时间。   再则,宜图他们也并不怎么在乎战队排名,仅仅是为了出一口曾经的恶气。   一场春季赛下来,富裕的可并不止宜图一人,尽管他的积分大部分还是进了龙神寒天的嘴里。   而其他人除了宋景琛和许蘅有些小激动之外,都表现的很平淡。   毕竟当游戏积分达到一定量值后,它仅仅只是一串没有太多意义的数字而已。   尽管他们每多活一天,数字便相应的减少一点。   但事实上他们都知道,限制他们生死的从来不是一串简单的数字,而是近在咫尺的四年之期。   宜图的身份牌很久都没有再刷新出新的牌场,其他人也是一样。   进入游戏时间越长的玩家,越是难以刷新出牌场,尤其是对快要进入彩蛋游戏的玩家而言,更是一种深深的煎熬。   那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的铡刀,眼睁睁的看着它逼近,却毫无办法。   这把刀对宜图而言,尚未发力,却在江寒屿和傅恒一的脖子上,逐渐展露寒光。   没有牌场可进,大家又都在安心的享受生活,身为大学生的宋景琛便老老实实回学校上课去了。   而小别墅时不时有人过来串门,或是强行找借口留下的危洲,又或是魔牙成员拖家带口聚众打牌赌博。   这样平凡轻松的日子过久了,就连宜图都产生了一种可以一直过下去的错觉。   没有放不下的仇恨,没有不能停下的目标,没有左右生死的顾虑。   如果他们都不曾是赌徒游戏里的一员,他们未必会更珍惜当下的时光。   四月爬塔活动结束之后,江寒屿和傅恒一开始为不久之后就要来临的彩蛋游戏做好准备。   宜图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来的如此突然,即使是江寒屿也同样是意料之外。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兆,是夜里莫名的心悸与寒意,是人在面临危险时的第一直觉。   “你知道它开启的具体时间么?”   两人的卧室早已熄灯,然而呆在男人温暖怀抱里的宜图却并不怎么能睡着。   江寒屿睁开了眼,两人在黑暗中默默的对视,他看见了宜图眼中的执意,只好退一步开口道:   “九月,直觉告诉我会在九月。”   宜图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他知道每四年开启一次的彩蛋游戏并没有具体的时间,但时限将至的玩家们却会受到它的感召。   “傅恒一也感觉到了是么?”   江寒屿“嗯”了一声,他和花伞都是同一批进入赌徒游戏的玩家,前后时间不会超过半年。   而上一批死在彩蛋游戏里的,还是在四年前的六月。   “怕么?”宜图搂住江寒屿的脖子,轻声问道。   男人则回以一吻,反问道:   “你怕么?”   “不怕。”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同时说出了答案。   如果命运安排让他们的相遇注定是一场悲剧,共同赴死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宜图跟着江寒屿他们一起寻找神阶牌场的入场券,以此试图窥见生死的奥秘。   然而他们尚未有所收获,四月十三号,欧骋被夜王杀死在了牌场里。   一个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噩耗,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以至于宜图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迅速下楼找到了独自呆在房间里的许蘅。   或许是因为感冒,许蘅的脸微微发红,手里还攒着已经揉烂掉的面巾纸。   那一晚,没有任何人敢正眼瞧上一眼,许蘅脸上的神情,那足以令人心碎的苍白容颜。   所有的语言在真正的生死面前,丧失了全部的力量,宜图几度张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说……他不和我绑定配偶关系,是因为……”   泪珠从许蘅的眼眶里滚落而下,而他却在笑,尽管声音颤抖:   “是因为他怕真的有一天他死了,我会走不出来。”   配偶之间的羁绊,对于原本就是情侣的玩家来说,更为致命。   尤其是一方突然死在牌场里,剩下的另一方也很难继续活下去。   不仅仅是因为彼此之间牵连在一起的羁绊,更多的是活着的那一方会彻底丧失活下去的动力。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许蘅看向宜图,仍然在笑,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直至彻底的崩溃。   宜图抱住了他,而许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却仿佛能穿透人的心脏,直达最脆弱的灵魂。   “谁能想到,一场小小的感冒,就足以把我和他分离。”   欧骋死后仅仅一个礼拜,许蘅很快便从悲伤之中走了出来。   他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迎着大片的好阳光,然而过于惨白的皮肤使他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温度。   许蘅和宜图随意的搭话,“江寒屿进入彩蛋游戏时,你会跟着去吧?”   宜图点点头,“会去。”   许蘅笑了,“真好,最起码还能死在一块。”   “只要一想到以后我们都会死,忽然就释怀了。”许蘅趴在栏杆上,轻声道:   “殊途同归罢了,欧骋只是比我先走一步。”   宜图怔了怔,他没想到许蘅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安慰自己的,几乎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   “许蘅,你要好好活着。”宜图沉声道:   “在欧骋出事之前,他就嘱咐过我,要照顾好你。”   许蘅笑了笑,不无讥讽道:   “那他真是有未卜先知的好本事。”   宜图沉默片刻,才开口道:   “许蘅,其实你应该怨我。”   “如果不是我和夜王结仇在先,欧骋未必会成为夜王发泄怒火的牺牲品。”   许蘅的目光落在远处,好似在看着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无,他点点头,表示认同。   “事已至此,何必再说。”   “我不怨你,但我求你……”许蘅抓住了宜图的手臂,失去光彩的双眼迸发出最后一丝绝望的挣扎。   “我要你杀了夜王,你一定要杀了他,他必须死!”   宜图握住许蘅冰冷的手指,脑海里忽然闪过欧骋死之前的画面。   他是被夜王用钝刀活生生扎死的,宜图看过回放,一共106刀,刀刀避开要害,扎在最疼、最难以忍受的部位。   许蘅一直不知道,宜图没敢告诉他,只是一直骗他说是一刀毙命,没有反应的时机。   然而事实上,欧骋和那时的他一样,拥有着绝对清醒的意识,却只能眼睁睁的躺在地上等死。   那座牌场是欧骋生前刷到的最后一座牌场,等级并不高,八级而已。   所以他没让生病的许蘅陪着进去,以为自己可以。   而就是那么巧的是,那并不是一座普通的八级牌场,夜王和他的猎奇成员也在其中。   毫无意外的,欧骋瞒不了夜王,他最终还是被认了出来,死在了那座牌场里。   “我会。”宜图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应下了承诺。 第194章   季蕾来找宜图的那天下午,他正陪着许蘅在整理两人的房间。   尽管欧骋已经离他们而去有一段时间了,但每每看到客厅里摆放着的小马茶杯,和许蘅小牛头的杯子总是挨在一起。   发生的一切恍如隔日,许蘅会笑着搂住欧骋的脖子,肆无忌惮的拍拍男人的胸膛,取笑宋景琛毫无长进的厨艺。   那时,大家都坐在这里,或笑或蹙眉,看着春光逐渐好,看着寒冬已去,谁也没想过会有人提前离席。   大抵是安稳的日子过的太久了,他们早已忘记命运的无常。   所以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才格外的令人致命。   许蘅把欧骋的衣服一件一件的从衣柜里收拾出来,像是再告别每一日每一夜出现在这里的欧骋。   “我以为这些天我已经哭够了,可是……”   许蘅抚摸着手里的黑色大衣,几乎不用仔细想,那人生前的容颜便立刻浮现在眼前。   许蘅眼眶泛红,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对宜图说:   “感觉他还在我身边。”   宜图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有些时候他只能默默的当一个听众。   许蘅调整好情绪后,刚想要将大衣折叠起来,却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   素白色的银戒,算不上多么正式,但上面却刻了许蘅名字的首字母。   “他送你的?”宜图心里一动。   许蘅点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极其浅淡的笑。   “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他送过很多。”   两人早在夜莺战队时,欧骋就表示过对许蘅的喜欢。   那种丝毫不掩饰的、赤裸的欲望,始于皮囊,臣服于灵魂。   即使欧骋的态度如此明显,甚至不顾队长顾永年的颜面,也要护上许蘅三分。   尽管演变到最后,却成为了丁容三番四次作妖的理由。   许蘅仍然不爱搭理欧骋,只觉得这人有些变态。   试问谁会盯着一个大男人看上整天?即使这个男人确实有几分姿色。   但欧骋会盯着许蘅看上一整天,目光很专注,仿佛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再入他的眼。   许蘅一开始害怕他,是因为欧骋那盯着猎物般的眼神。   他知道不少玩家为了生存,私下里也做一些见不得人的皮肉交易。   有些为了粉饰,通常也会和他们结为游戏配偶,以便面子上过得去。   而欧骋也曾问过许蘅,要不要和他结为配偶。   许蘅记得当时自己好像只回应了男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和一个极其不屑的眼神。   那时他甚至都做好了退队的准备,就等着丁容冲进来喊他滚蛋。   然而许蘅一直等到傍晚也没等到什么消息,却等来了垮着脸过来道歉的欧骋。   那是第一次,许蘅觉得这个人莫名的有点搞笑。   不是很难接近,甚至有种拿捏住了他的软肋一般。   事实证明,他一直都是欧骋的软肋。   所以许蘅要跟宜图走,欧骋也便死心塌地的跟着。   两人表明心意之后,欧骋将许蘅照顾的很好,每一天都在用尽全部的力气去爱一个人。   所以许蘅的衣柜里有许多穿不完的小裙子,抽屉盒里装满了各色各样的戒指,以至于多到许蘅可以到处丢弃的地步。   以前,许蘅以为欧骋爱他一直都是感性的一面,然而现在他并不这样认为了。   事实上,这样一个寡言少语的男人,却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现实。   他们在倒数流逝的生命里相爱,在看不见未来黎明的黑暗中相拥。   欧骋并不害怕死亡,他恐惧的只是离别二字。   所以在他拥有许蘅的同时,也拥抱住了离别的痛吻。   他无时无刻不处于警惕之中,无时无刻不再像许蘅表达爱意,是因为他也害怕谁的生命里有一个万一。   或许他们都会平安无事,或许先离开的人会是他自己。   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最起码他给过最爱之人最完整、最平庸的全部爱恋。   ---------   季蕾在客厅里等了挺长一段时间,逐渐也按捺不住情绪,惴惴不安起来。   所以当她瞧见有人从楼上下来时,便忍不住站起了身。   现实生活里的红心Queen要比季蕾想象中的还要好看上几分,当然也更加的清冷和难以接近。   “季小姐是么?”   宜图将纸箱子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转身又接过许蘅手上的东西,全程只淡淡的瞥了季蕾一眼。   季蕾点点头,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她看见站在宜图身后,面色苍白、精神状态很差的许蘅,下意识的猜出了他的身份。   “你是……背叛者许蘅?”   许蘅抬了抬眼皮,脸上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难道我脸上已经如此明显,写着丧夫两个字么?”   季蕾一愣,连忙道歉: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你……”   她解释的话一顿,沉默片刻又后说了一句对不起。   现在的寒殿如日中天,以至于寒殿每一位成员的动向都会受到众多玩家的关注。   而就在不久之前,欧骋死在夜王手里的消息还尚且有余温。   事实上,即使是最顶尖的战队或玩家,也不可能做到百分百零死亡率。   毕竟死亡的因素太多,且并不是人为能控制住的。   季蕾对于欧骋的死并没有太多的感触,因为这世上每一天都有上千万人在演绎着死亡的法则。   而她第一时间自然不是同情许蘅,又或是哀悼欧骋的离去,她仅仅是想到了自己。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天站在这里的原因,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   许蘅抱着箱子独自去了车上,他不想看见、听见任何和夜王有关的人或事。   于是,等到客厅只剩下宜图和季蕾两人后,气氛变得格外的凝重。   “季小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虽然那人在笑,但笑意却并没有直达眼底,甚至带着一丝冷意。   季蕾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很是尴尬,但为了生存下去,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   “宜先生,因为你之前的那些话,靳子瑞开始揣测怀疑我……就在前天,我被踢出了猎奇战队的外编制。”   听到这一番话的宜图勾了勾唇角,“所以……您的意思是?”   季蕾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却又可怜的恳求表情,“所以,您当时说让我加入寒殿的话…还算数么?”   “我知道我这样要求确实有些过,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季蕾生怕宜图拒绝,连忙开口道:   “靳子瑞不仅仅是让我滚出猎奇这么简单,他还不允许任何一只战队接纳我。”   “宜先生,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季蕾说到这,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如果连你都见死不救,我是真的没有任何活路了。”   听到这番话的宜图笑了,未免觉得着实有些搞笑。   出卖他信息的人是季蕾,赶尽杀绝的人是靳子瑞,为什么到最后却想让他来当这个冤大头?   宜图的目光落在了远处,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季小姐,有些话我确实说过,但如果你不能第一时间回应……我想它已经失效了。”   宜图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季蕾感到惶恐,她愣愣的站在那里,神情逐渐变得绝望。   在来找红心Queen之前,她早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与宜图来说,她又算得上什么,一条渺小的生命罢了,即使是死掉,也无人会问津。   她想她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不应该被梅花King的种种条件所引诱,不应该轻而易举的去相信一条毒蛇的话。   所以她现在深中剧毒,却无人可医。   就在季蕾失魂落魄准备离开的时候,宜图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如果我说有办法让你活下去,即使这个办法要付出一些代价,你也愿意是么?”   季蕾愣了愣,随后点点头:   “我想活下去,我儿子今年才两岁多一点,我不想让他那么早就失去母亲。”   宜图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是淡淡的问道:   “梅花King知道你有这个儿子么?”   季蕾摇摇头,她的孩子一直放在老家,由她母亲带着,并没有跟过来。   宜图点点头,“季蕾,你知道梅花鹿董欢的存在么?”   季蕾怔了怔,没有反应过来,“我听过她,她曾经是靳子瑞身边最亲密的情妇。”   “不错。”宜图低垂着眼眸,轻声道:   “如果你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成为董欢。”   “你的去留不是我来决定的,决定权一直在你手里。”   “我要你回到梅花King的身边,无论用什么方式,你得留在他的身边。”   季蕾脸上露出一抹错愕的神情,“什么?”   “我回不去了,是靳子瑞将我赶出了猎奇,我没有容身之地才来找你的呀!”   宜图摇摇头,“不,他现在只是在怀疑你而已。”   “如果你这个时候毫不犹豫、态度坚决的要求留下,无论是以什么名义,哪怕是你以爱慕他的名义要求回去,是能回去的。”   “想想董欢,你会是第二个董欢。”   “你懂我的意思,你也知晓梅花King的性子对么?”   靳子瑞的疑心病太重,即使是宜图简单的几句挑拨离间的话,都能让季蕾真的陷入没完没了的猜忌中。   然而梅花King这人又天生的缺乏安全感,所以一直以来允许董欢的存在,甚至是煞女百猎这样的爱慕者。   季蕾回去之后,靳子瑞未必真的会对其如何如何。   要知道已经到了梅花King这样地步的人,他的身边早已不缺漂亮稀奇的女伴。   但精神上的那种被满足感和全身心的依赖,正是靳子瑞一直所需要的。   季蕾会代替董欢的位置,如果不出意外,她会做的比宜图想象中的更加出色。   寂静了良久的客厅,季蕾终于向前挪动了几步,坐在了宜图的对面。   “你想让我帮你获取靳子瑞的相关信息?”   “条件呢?”   宜图笑了,摊开双手道:   “你未必能看见,但它确实在这里,那是我的诚信。”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   “欧骋的死,靳子瑞必须付出代价。”   “而你别无选择。”宜图看向季蕾,勾了勾唇角道:“选择我,还是选择善变的梅花King,你应该已经有了答案。”   季蕾沉默片刻,眼里闪过一丝坚毅:   “成交。” 第195章   那天谈话结束之后,没过多久季蕾便重新回到了梅花King的身边。   尽管她回去的方式足够低三下四,足够卑微,而靳子瑞甚至连一个附属战队成员的位置都不愿给她。   论坛上众多玩家议论纷纷,有的觉得她爱慕虚荣,即使夜王对她厌恶至极,仍然厚着脸皮的倒贴巴结。   又有人说她只不过是为了生存,不过确实也活成了夜王身边的一只乖巧的宠物。   他们将季蕾和董欢放在一起比较,开过无数个颇有争论的帖子,每个人的立场都不相同,却出奇的一致认为,季蕾比董欢更低贱。   许蘅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习惯性的登上论坛,只不过身边少了一个可以分享话题的人之后,他学会了给自己点烟。   其实他早已对论坛上的众多话题不再感兴趣,自从欧骋死后,他失去了斗志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身体日渐的消沉,即使是宜图几人,也毫无办法。   但自从宜图将他和季蕾的谈话内容告诉许蘅之后,许蘅木然的脸上才终于出现一丝其他的情绪。   许蘅会先点上一支烟,再登入论坛。   他也不看别的,仅仅是搜索关于季蕾相关话题的帖子。   苍白的脸颊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发光的屏幕上倒映着他几分惆怅苦涩的神情。   看着别人遭受痛苦,深陷泥潭,许蘅心里并没有丝毫的快感。   恰恰相反,那是一种无比煎熬的心情。   而和他同样倍感煎熬的人,还有宜图。   一连好几日,宜图的脸上都不再出现笑容,时常皱眉,又时常表情深重。   江寒屿知道他心里是压了事,十之八九还在为欧骋的死自责,以及许蘅的痛苦而难过。   他试着宽解过几次,却发现并不起作用。   而更奇怪的是,宜图每次和他对视时,都忍不住闪躲。   江寒屿心里一沉,他有事瞒他。   是夜,宜图坐在懒人沙发上看书,江寒屿正准备拿衣服去洗澡。   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信息的提示音。   宜图下意识站起了身,尽管脸上的神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江寒屿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的紧张。   男人的脸在黑暗中变得阴沉,他拿上衣服进了浴室。   宜图这才打开手机,查看接收到的信息。   【季蕾:靳已经拿到了神阶牌场的入场券。】   看到这一条信息的宜图,当即脸色微变。   【我:具体情况?】   这条消息发送之后,宜图的心情变得忐忑起来。   他看着屏幕之上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一时之间大脑停止了思考。   这些天他处心积虑的安排季蕾去套话、去哄骗,已经太累太疲了。   欧骋的死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它沉沉的压在了宜图的心上。   以至于无数个寂静的夜晚,宜图总是会梦到其他人身死在牌场里。   许蘅、沈月舒、宋景琛,又或者是他,是江寒屿。   以前从未害怕过死亡这件事,现在却处处窥见它那可怖的影子。   好一会儿,宜图的手机才再次响起信息的提示音。   【季蕾:靳拿到的神阶入场券是和他那张不死之身的卡牌有关,具体的你应该知道不需要我再多说。   我暂时还不知道神阶场进场的时间,不过最迟不会超过28号。   靳要带史凝进去,两人谈话期间为了取笑我,无意泄露了神阶场的名字,叫做死亡密码。】   季蕾的这段信息很长,宜图看完之后没有再回,只是将信息一一删除。   他拿着手机站在那里沉思的入神,以至于江寒屿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都没有注意到。   “图哥?”   江寒屿的身上还沾着热腾腾的水汽,赤裸着膀子将宜图拦腰抱进了怀里。   宜图双手下意识的撑在了他的肩上,两人的目光刚刚对视,他便忍不住想要挪开。   然而这一次,男人没有允许而是强势的捏住了他的下巴,眯起眼睛,语气危险道:   “你有事瞒我。”   宜图腰身一颤,刚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江寒屿死死的握住了窄腰。   “咱们不能好好说话。”   宜图只好放软语气,嘴上说着商量的话,身体仍然想要挣扎着下来。   江寒屿撩开了他单薄的睡衣,温热的大掌贴着细腻的皮肤,宜图顿时面色一僵,羞恼道:   “你做什么!”   男人微微挑眉,凑到他耳边去嗅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怎么不继续蹭了?”   “这几日我待你不错吧?不知道我忍的辛苦,嗯?”   听到这话,宜图也老实的搂住男人的脖子,安抚性的亲了亲江寒屿的薄唇。   “抱歉,我想我最近是有些累了。”   江寒屿笑了,用力回吻道:   “你心里藏着事,瞒的确实很辛苦。”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最终还是打算坦白道:   “你看出来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很可耻吧。”   宜图苦笑一声,他并没有将季蕾来找他的事告诉任何人,除了许蘅。   所以谁也不知道,季蕾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他宜图在背后指使所导致的。   靳子瑞对季蕾的态度和行为非常不好,而季蕾的存在也几乎成为了他发泄的一个工具。   再加上煞女史凝对她的厌恶和嫉妒,导致季蕾的处境更加的糟糕和恶劣。   某一天的早晨,宜图甚至接到季蕾的电话,她在那头哭着说史凝将她关进了地下室。   而那间地下室里,还养着一条猎奇战队某成员的黄金蟒,足足有三米多长。   季蕾被吓到哭涕不止,宜图想也没想的询问地址,想要将其接出来。   然而季蕾却说有人来了,便匆匆挂了电话。   尽管这之后,宜图有无数次的机会开口询问季蕾是否要放弃,但他没有。   而季蕾,也同样没有。   于是这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夜,他都在思考自己的做法是否过于偏激,是否太过残忍以及卑鄙。   而无数次思考之后的答案都告诉他,他确实是个卑鄙无耻只会算计的小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杀了夜王,才能替欧骋报仇,解救出季蕾。   但同时,还有另一道声音在大声的反驳,在剧烈的颤抖和崩溃。   它在质问宜图,你明明有别的选择不是么?   只要他向季蕾伸出援手,季蕾就会得救。   但他没有,他是个卑鄙的算计者,无情的剥削者,像所有到最后疯掉的玩家一样,视人命如草芥。   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仅仅是因为这样能更快的知晓靳子瑞的动向而已。   宜图不敢回头看,他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宜图了。   所以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江寒屿,出于羞耻也好,出于担忧也罢,他始终怀有愧疚之心。   而现在,他将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了男人,低垂着眼眸不敢看江寒屿的眼睛。   生怕男人眼里会有藏不住的错愕和震惊,又或是厌恶和不理解。   但江寒屿没有,他只是心疼的吻住了宜图的眼睛,舔舐着那快要溢出的泪珠。   “要我说句安慰的话么?”   宜图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难道不应该么。   江寒屿笑了,他摸了摸爱人的脸颊,道:   “别担心亲爱的,即使你坠入地狱,我早已在地狱里等你。”   “把多余的心软和愧疚抹去吧,我喜欢你无情冷漠的眼眸。”   “只有这样,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宜图要求季蕾尽量套出靳子瑞进入牌场的确切时间,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利用道具跟着一起进入。   而江寒屿为了这件事,已经和黑鸦之前的老成员协商过。   尽管仍然有人反对,但这一次飞鸦却主动站在了江寒屿这一侧。   而这便已经足够,毕竟江寒屿需要的仅仅是飞鸦的标记查勘能力,以至于其他人的意见并不重要。   飞鸦对靳子瑞在春季赛里反水一事,痛恨至极,几次想要找猎奇的麻烦,结果都被夜王不痛不痒的化解。   而他一听说江寒屿要对夜王出手,居然什么也没问,主动要求提供消息给他。   江寒屿自然不会客气,变相的承了他的恩情。   宜图这边焦急的等待季蕾的消息,创建进入牌场通道的道具已经准备好,只差一个确切的时间或牌场编号。   他们一直等到26号的夜里,季蕾才终于从史凝的口中骗出了时间。   27号下午三点零五分,神阶牌场会准时开启。   他们只要在牌场开启的五分钟后,凭借着飞鸦之前已经标记好煞女百猎的定位道具,便可进入相同的牌场。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那一天的来临。   然而27号的清晨,宜图打开房门,瞧见了许蘅那张被烟雾遮盖住的脸。   “神阶场,我要去。”许蘅开门见山道。   宜图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拒绝他。   然而许蘅却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掐断了手里的烟,脸上的神情看不太明白。   “我看了欧骋生前的回放。”   宜图怔了怔,下意识道:“你为什么……”   许蘅笑了一下,“抱歉,我知道他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死的很轻松。”   “但是宜图……”许蘅突然抓住了宜图的手臂,声音悲怆:“整整一百零六刀啊,一百零六刀……”   “刀刀避开致命部位,他是被活生生折磨死的。”   许蘅抹掉了脸颊上的泪,再次开口恳求道:   “我从来没有恳求过你什么,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宜图站在原地良久,他答应过欧骋会好好照顾许蘅,他不能让许蘅也跟着折在牌场。   可是当他再次对上许蘅的眼睛,所有的坚定全部化为一声叹息。   “好。”   他想,他会带着许蘅平安的回来。 第九卷 神阶场 死亡密码 第196章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之后,大家都自觉的留在了客厅,等待着几小时后开启的神阶牌场。   尽管他们都知道宜图戴在手上的银色戒指,短时间内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但下意识里会去看它。   那是一个定向性传送道具,一端牵在了煞女史凝的身份牌上,而另一端则牵在了宜图的卡上。   只要宜图提前在游戏面板上输入牌场开启的准确时间,一旦牌场开启,一端成功进入,道具另一端的人也会跟着进去。   与此同时,宜图又建立了战队纽带,开启了配偶传送通道,以便将许蘅、花伞以及江寒屿带入。   即使万事俱备,宜图还是担心会发生意外。   因为赌徒游戏中,有些特殊类型的牌场是禁止使用传送道具的。   这些牌场大多是有人数限制,或牌场空间限制,当玩家人数达到上限后,传送道具便失去作用。   而这一次,他们要跟着进入的又是从未经历过的神阶牌场。   谁也不知道在这样的一座牌场里,到底会发生什么,尽管绝大部分进入神阶牌场玩家的结局是死亡。   而他们却不得不为之冒险的原因,并不仅仅是杀夜王一个。   更重要的还是因为,神阶牌场中很有可能藏有关于彩蛋游戏的线索或是信息。   而关于这一规则,赌徒游戏并没有对玩家有任何的隐瞒。   只要是经常去甘修斯大殿抽奖,并消费到一定JR积分的玩家,都会被赌神甘修斯告之有神阶入场券的存在。   尽管甘修斯并没有直接表明神阶牌场与彩蛋游戏的关系,但是他却告诉玩家:   众神在创造完一系列暗牌,即将陷入沉睡之际,有至高神渡己身意志于其中,是为神阶。   而生命与希望之神又以此为基本,创造了彩蛋游戏。   至于甘修斯口中所说的神之基本,到底又是什么涵义,没有人知道。   就连他口中称赞的众神,或许仅仅只是游戏创造者本身,可他们却在赌徒游戏中成了玩家们的神。   即使这件事听上去再荒谬,玩家们却不得不为了活命而费尽心思。   尽管宜图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只是为了杀夜王,完全没有必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进入神阶牌场。   但同样的,正是因为那是神阶牌场,他们才必须进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便到了牌场开启的时间。   宜图手上的戒指有所预兆的亮起刺眼的光芒,与此同时,四人的身份牌也随之发出夺目的红光。   虚拟的游戏面板迅速的在宜图面前展开,疯狂变换着四花色的标志。   【定向传送已开启,正在校对相关牌场信息,数据加载中……】   【信息已核实,数据传输中……传输失败!】   【人数超载!人数超载!】   【系统自动选择中……已为您关闭配偶传送通道……人数符合牌场要求!】   【游戏加载倒计时五、四、三……】   屏幕上闪烁着的提醒太快,以至于宜图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抬头去找江寒屿。   两人的视线仅仅是在半空对视上半秒,宜图看见男人猛然变色的脸,与微微摇头想要上前的动作。   然而到底是迟了,谁也不能阻止系统加载进入游戏。   于是江寒屿的身影在一片血色中逐渐放慢、模糊,直至消失。   “宜图回来!”   【往生之人,你如何定义死亡?】   江寒屿的急迫声与空灵的叹息交织碰撞,而剧烈的眩晕感却让宜图感到阵阵耳鸣与混乱。   而当所有感官褪去之后,他的面前只有无穷的黑暗与停留在黑暗中白森森的一道瘦影。   宜图踩在同样漆黑没有边界的地面,仿佛踩在一团棉花之上,无力而恐慌。   他下意识的盯着那道白影看,像是地狱尽头的一道孤魂,又像是他自己的归宿。   得不到任何的结论,很快眼前便出现烟雾般的提示语。   【欢迎来到死神哈利法克斯的领域。】   宜图心里微微一跳,烟雾开始消散,而随之一起消散的还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这是哪里?”许蘅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没有人能回答他,事实上他们三人正站在一条漆黑的小径上,周遭是幽暗的草木与树林。   游戏面板在宜图的眼前展开,呈现着少到可怜的那点信息。   【神阶牌场——死亡密码:   牌场编号:6   牌场游戏难度:极高   玩家参与人数:9   已进入玩家人数:12   本牌场唯一通关任务:寻找死亡密码(0/4)   侍从评估玩家存活率:无法评估!   本牌场地理位置图:已开启   本牌场道具限制为:3(本牌场任何玩家只有三次使用道具机会,且道具无法重复使用)   本牌场奖励辅助道具为:复活卡x3(使用复活卡的玩家,将得到一次复活机会)   注意:本牌场存在特殊强制性选择情况,如若选择不当导致死亡,任何损失将由玩家本人承担!】   仔细看完一遍任务面板的宜图,只觉得后背发寒。   这座牌场限制道具或许并不是为了加大难度,而是他们的道具在这里很有可能没有用武之地。   而相应的为了补偿玩家,系统直接给予他们每人三次复活机会。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座牌场已经达到了玩家不可能不死的难度。   而所谓的三张复活卡,或许根本就不够用。   “宜图,看游戏地图。”花伞突然开口道。   宜图愣了一下,立马点开牌场地理位置图,眼前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十”字,而他们就站在“十”字的正下方。   显然,这张地图是以“十”字为中心,四条路线并进前行。   原本这里只会有三条路线,对应着9名玩家,通往唯一不变的中心。   但由于宜图他们的到来,导致路线多出一条,形成了现在所谓的“十”字。   而除了正下方的那一条路线可走之外,其余三条皆显示不可通往的提示语。   宜图看到十字的正上方的那一条路上,显示三个像是蚂蚁般的小圆点,它们的名字分别为靳子瑞、史凝、熊楚。   “现实中迟了五分钟,游戏里却整整迟了六个小时。”花伞沉声道。   看着地图上的标识,夜王他们很明显已经离开起点,快要接近第二个实心小圆圈那里。   即使他们并不知道小圆圈在地图上代表的是什么,但他们在固有的路线上走八百米之后,便会抵达第一个小圆圈标识的位置。   “走吧。”宜图关掉游戏屏幕,淡声道:“迟早会相遇,急什么。”   花伞点点头,三人顺着唯一的小道向前走。   江寒屿没能进入游戏,显然给三人都造成了一定的压力,尤其是宜图。   他知道这一去十之八九凶多吉少,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要求和江寒屿一起进入神阶牌场。   即使是真的出不来了,至少他们还能相拥着死去,彼此成全。   然而天意弄人,谁也没想到系统会自动关闭配偶传送通道,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将三人送进了这里。   他们三人都必须好好的活着出去,他答应过欧骋会照顾好许蘅,他也答应过江寒屿。   承诺既然给出去了,就应该说到做到。   三人沉默着向前走了八百米,来到了第一个实心圆圈标识的地点。   那是一座莫名出现在空旷之地的破旧小宅院,红漆的大铁门,两米多高的砖瓦围墙,并不能看见里面的任何情景。   此时此刻大门口上挂着的一盏白皮灯笼,正亮着昏暗的光芒,照着铁门上已经褪色的红色对联。   花开富贵家家乐,灯照吉祥岁岁欢。   风吹动灯笼撞在了墙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铁门也跟着“吱呀”一声有了动静。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胖而矮小的男人提着一盏煤油灯,朝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   “呀,有客人来了。”   男人的声音并不难听,他冲宜图几人招呼道:   “几位不介意的话,进来休息一晚再走吧。”   宜图和许蘅对视一眼,他们知道死亡游戏已经开始了。   “那就麻烦您了。”   三人跟着进了门,里面的院子很小,以至于一眼便能看清院子左边的角落里,用链子拴着一条体型不小的老狗。   由于是晚上,宜图看不太真切这条狗身上的颜色,像是白又有点偏黄。   狗窝附近堆放了不少干柴和杂物,宜图并没有注意看,他只是觉得那条狗有点奇怪。   因为狗没有叫。   农村的宅院养狗一般是为了看宅护院,即使他们是在院外十几米远,以狗的灵敏程度,早就叫出声来了。   然而这条狗没有叫,甚至在他们进入院子后也没有叫一声,只是费力的支起上半身抬头看向他们。   “来福是一条上了年纪的老狗啦!”   宅子的主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宜图的左手边,突然出声道。   宜图看向他,那是一张圆润随和的中年男人该有的脸,并没有任何的惊悚感,但宜图仍然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几个月前也有几个和你们一样的年轻人来到这里,因为来福乱叫吵到了他们的休息……”   男主人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喂了来福什么,来福被毒哑了,这之后就从来就没叫过了。”   “不过我看你们三个都很俊俏,应该是不会干这种坏事情的了。”   “我在这个地方待的太无聊啦,只要有人来我都欢迎,你们不要觉得奇怪哩!”   “你们这么晚赶路一定饿了吧?”男主人说着说着,便朝厨房走去:   “还好我今天吃的不多,我去给你们端窝窝和米粥。”   一时之间,小院子里只剩下宜图三人。   “怎么说?”许蘅看向两人,表情怪异。   花伞摇摇头,“很不舒服,尽量不要靠近那只狗,还有那口井。”   宅院的右侧有一口只有一米宽不到的古井,黑漆漆的环境下看的并不真切。 第197章   这座小宅院的男主人姓陈,至于叫什么老陈没有说。   宜图他们也并不在意,称呼无关紧要,更重要的是现在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弄明白,牌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老陈对于陌生客人的到来见怪不怪,又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热情和客气,难免让人怀疑他是否有所图谋。   然而这位男主人并没有向他们提出任何要求,只是陪着宜图几人坐在大堂的红木桌前闲闲的聊天。   他们谁也没有去动桌子上的米粥和窝窝头,尽管这些食物还冒着热气。   “你们几个都是要到前面城镇里去打工赚钱养家的吧?”老陈笑呵呵的问道:   “之前也有好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路过我们陈家村,天色晚了想要借宿,结果前前后后吃了好几个闭门羹呢,这才敲了我家的门。”   宜图三人听到这话,彼此对视一眼。   他们到达第一个实心圆圈位置的时候,空旷无边际的黑暗中仅仅只有这一座小宅院。   根本不像老陈说的那样,存在着什么村落,也更不可能有所谓的闭门羹可吃。   意识到NPC的认知和玩家的是有所偏差的,宜图心里便有了一些底。   如果将这座小宅院当做一个小型封闭式的牌场来看,那么他们对于NPC老陈来说,或许只是普通的过路客身份。   “是的,我们也是要到前面的城镇上去,听说那里的生活很好。”   宜图顺着老陈的话往下说,“陈先生,那之前和我们一起去了前面城镇的人们,还有回来过么?”   他看向老陈,试图从那张圆润的脸上看出一些讯息。   然而老陈只是摇摇头说:“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回来过。”   他这话一出,宜图三人心里皆一沉。   “不过城镇再繁华,哪里有自己的家好?”老陈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我以前也和你们一样,年纪轻轻便离开妻子孩子,出去打工挣钱,到头来却一切成空啊。”   “半年前一场意外,我的儿子不幸夭折,我的妻子更是因为孩子的死而感到悲痛交加,没多久便在家中选择了自尽。”   “而那时在外地的我却一无所知,直到三个月都没有再收到妻子的来信,这才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匆匆赶回家中。”   “可一切都迟了,悲剧已经发生,我对不起他们母子二人啊。”   提起往事伤疤的老陈,神情变得格外的阴郁难过。   宜图和花伞对视一眼,花伞想了想开口道:   “陈先生,你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夭折的?你的妻子又是怎么死的呢?”   听到这话的老陈抬起头来,他看向花伞的目光透着几分莫名的诡异感,哑声道:   “孩子是被暖炉里的火窜出点着了被子,不小心烧死的,妻子……”   他顿了顿,看向院子外的井,道:   “我妻子她是投井自杀的。”   老陈说完,昏暗的大堂内一时寂静的有些可怕。   宜图的目光穿过堂门,漆黑的院落里好似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酝酿而出。   许蘅见宜图不知在看些什么,而花伞更是低头在思索,安慰性的话只好由他来说。   事实上,许蘅的这番话无论是出于真情实意还是假意敷衍,形式过后老陈便接着开口道:   “其实这件事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怀疑是不是家里的风水不好,这才导致了惨剧的发生。”   这话引起了宜图的注意力,因为有朋友家里是做房地产方面的生意,所以他知道有些商人在开发之前一定会请人来看风水。   而普通人家的院子里一般不会设置水井,因为水井阴气重,易招鬼进门。   然而宜图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静静的等待老陈的下文。   “虽然我总是这样想,但半年住下来也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老陈好心的宽解道:   “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今晚住在我家里而感到害怕或者不自在。”   许蘅笑了一下,“怎么会,我们三个都不信鬼神之说。”   老陈看向他,搓了搓手道:   “是么?我倒是听过别人提起的一个很有趣的鬼故事,你们想听么?”   听到这话的许蘅一愣,他下意识看向宜图,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接的话居然会接出这样的下文来。   宜图微微皱眉,他知道即使许蘅不接老陈的话,老陈也会对他们提出是否要听鬼故事的问话。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个鬼故事到底是什么,但在这样一座死了人的宅子里,在这样一个漆黑寂静的夜里,无论是多么搞笑的鬼故事,都会衍生出一种莫名的惊悚感。   或许这个鬼故事会和他们所寻找的死亡密码有关,又或者会和接下来发生的恐怖事情有关。   而宜图最担心的却是,在牌场里的任何鬼事都会成真。   要知道他还是新人所经历的第一座牌场里,就因为有人肆无忌惮的说了鬼事,从而引来了杀生之祸。   而那只不过是最低级的牌场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更何况此时此刻他们所在的神阶场,还不知道会被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许蘅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没有接话,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宜图和花伞。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答案,这个鬼故事他们必须要听。   到目前为止三人拿到的信息和线索几乎等同于零,即使是知道老陈的一些基本情况,但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而这座神阶场没有强制任务,甚至还告诉了他们唯一的通关条件,那就是找到死亡密码。   但事实上,他们连死亡密码是什么,又会以什么形式出现,通通不知道。   他们急切的需要信息和线索,并且不能遗漏任何的蛛丝马迹。   所以宜图和花伞的答案,才会出奇的一致。   “陈先生,你说。”宜图开口道。   老陈笑了笑,好似料到他们会好奇一样。   “以前,有两个志趣相投、姓王的年轻人,结伴一起游历山水……”   这两人都非常喜欢奇闻怪志,尤其是各个地方的民俗传说。   话说有这么一天,两人照常赶路,夜里途径一座向南山,又碰巧看见山脚下有一座还亮着灯光的茅屋。   那时候两人都感到有些疲倦和饥饿,于是其中一个决定上前观察看看,再考虑要不要落脚。   毕竟荒郊野岭,很容易碰到黑店或者悍匪的住所。   两人的运气不错,这户人家家中只看见一位年轻的少妇,还有她的孩子们在屋子里玩耍,应该是正常的村民人家。   于是,两人便敲响了房门,向少妇表明了来意,希望能留宿一晚。   那名少妇五官精致,但脸色蜡黄神情憔悴,她见两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外,也并不怎么害怕,仅仅是犹豫了一下,便让两人进了门。   两人进了屋之后,才发现这名美妇有三个小孩子。   较大一点的姐姐看上去有七、八岁的样子,和少妇一样漂亮可爱。   小一点的弟弟也有五、六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手里拿着一把木剑对着他们没有礼貌的挥舞。   还有一个更小一点的男孩子,只有三岁多,坐在角落里的板凳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   女主人喊他们坐下,便热情的拿出家里的面饼招待客人,甚至又去厨房里做了一道菜端上来。   由于两人赶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确实是真的饿了,也就不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可能是看他们吃的太香,女主人家的二儿子突然吵闹着也要上桌吃饭。   尽管女主人再三呵斥,小孩子并不懂事,哭闹着不肯罢休,女主人脸上都快要挂不住面子。   就在这时,那两人中的一个觉得不好意思,便把孩子抱上了饭桌,二儿子这才停止了哭闹。   但没过一会儿,大女儿也饿了,跟着上了桌子。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小儿子不哭不闹,甚至不出一声。   尽管这两人都觉得奇怪,但饭菜并不够吃,也就没去问人家小儿子是否要用饭。   等到吃饱喝足之后,两人便和女主人聊起天来,谈起两人游历的种种见闻,每到精彩之处,女主人都拍手称绝。   但他们并没有聊多久,女主人突然叹了一口气说起了家里最近发生的种种怪事。   她告诉这两人,最近家里频频出现鬼影,孩子们也总是在夜里尖叫哭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而前不久更是发生了一桩惨剧,梦魇之下的她竟然亲手将丈夫活生生的砍死。   自那之后,每到夜晚降临,丈夫的身影便总是会静静的站在窗外,看向屋内。   一开始女主人还被吓的要死,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因为她的丈夫并不会进来,但会一直站在窗外凝视着屋内,好似屋子里有什么令他恐惧、不敢进来的东西存在。   女主人讲完这些话,王姓两人并没有当真,还以为女主人在开玩笑。   直到其中一个扭头去看窗户,当即吓的尖叫起来。   因为女人并没有说谎,她的丈夫确确实实就站在窗外,黑漆漆的影子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人又害怕又恐慌,想要离开屋子,又怕屋外的鬼会缠上来索命。   他们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敢让他们两个陌生的男人进来休息。   因为这个屋子闹鬼,更是因为这个女人亲手杀了自己的丈夫,面临种种恐怖现象竟然仅仅只是神情有些憔悴而已。   这两人不敢睡觉,只好和女主人一家三口呆在客厅里,一待就是一晚上。   尽管夜里怪事鬼影频繁出现,但好在并没有伤及他们的性命。   眼见着天就快要亮了,一切就要过去的时候,两人中的一个突然开口问道:   “月娘,你为什么不给你的小儿子多穿一件衣裳呢?”   那时正是寒秋,气温很低,女主人的大女儿和二儿子都穿着厚厚的袄子,只有小儿子披着一张毯子,穿着短衫,小脸冻的很白很白。   女主人被他的话问住了,因为她转头看了看她的儿子,衣服穿的很多,并不明白客人为什么这样问。   而这时,客人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因为月娘这一晚上只照顾大女儿和二儿子,从头到尾对小儿子不管不问。   她提起女儿,又提起儿子,但绝不会说二儿子或是小儿子这样区别的话。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们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于是两人中的另一个不得不艰难的开口问道:   “月娘,你一共有几个孩子啊?”   月娘瞳孔猛的一缩,想也没想的喊道:   “我只有两个孩子啊!”   “月娘这话喊完之后,屋内突然响起孩子们的尖叫声,甚至站在窗外的鬼影也在扭曲呐喊。”   老陈意犹未尽的说出了这个鬼故事的结局:   “最后,他们全都死在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全死了?为什么会这样?”许蘅忍不住皱眉问道。   老陈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一个鬼故事而已,听听就好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想来你们也累了,是时候该休息了。”   老陈的话锋转的太快,以至于宜图三人都还沉浸在鬼故事里,揣测其中隐藏的暗语。   然而下一秒,三人眼前突然一黑,几排猩红的血字呈现在面前。   【听完鬼故事的你们感到害怕之余,又十分的困倦疲惫,好心的男主人老陈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今晚过夜的房间,请玩家选择你今晚休息的房间:   A.主房间旁的耳室   B.客室   C.柴房】   看到选项的宜图忍不住皱眉,他根本没想到这个游戏居然第一晚,就想要把他们三个分开。   除了主房间的耳室不清楚情况之外,客室的窗户正对着庭院里的那条老狗,而柴房却靠近女主人自杀的那口水井。 第198章   这道选择题并没有出现必死项的提示,但不同的选项势必会导致不同的死亡结果。   而系统只给了他们每人一分钟的选择时间,且三个选项也不能重复。   花伞是三人中最果断的一个,他作出选择后,另外两人眼前的B选项顿时暗了下去,并且选项的前面出现了花伞的名字。   宜图也没有过多纠结,事实上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无论是哪一个选项,都存在着不小的死亡风险。   只不过相较于B选项的客室和C选项的柴房,目前已知可能的死亡因素之外,不知情况的A选项耳室,很有可能会更安全一些。   所以在花伞选择了客室之后,宜图便跟着选择了柴房,将看似安全一点的耳室留给了许蘅。   三人选择完毕后,眼前的黑暗便慢慢褪去,他们仍然站在昏暗的大堂里,神情显得有些迟钝。   而老陈却直接跳过了这一询问的过程,打了一个哈欠对宜图说道:   “时间不早了,小哥你快去休息吧。”   说完他便站在了大堂门的边上,只等着宜图一走,便要将大堂门栓上。   毕竟他们三人之中,许蘅和花伞的选项都在堂内,只有宜图一人是住在了院子里。   宜图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许蘅和花伞,他们没有更多的交流,仅仅是短暂的对视一眼,然后宜图走到了门外。   站在门内的老陈,冲他笑了一下,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好梦。”   下一秒,堂门被关上,黑暗蜂拥而至。   而到了这一刻,宜图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神阶牌场散发出来的恐怖余威。   世上所有的恐惧皆来源于一切可能发生的未知,而最根本的原因则在于己身的武力值不够。   即使是经历过众多灵异牌场的宜图,也难免在道具被限制的情况下,再次咀嚼到身为新人时的恐慌。   只不过阅历丰富的唯一好处则在于,克服负面情绪会变得更加容易。   宜图无比警惕的扫视了一眼院内,尽管黑暗中看得并不真切,但水井旁并没有出现什么女鬼。   那只体型臃肿的老狗仍然趴在狗窝里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宜图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直觉,那只狗在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宜图强忍下心中的怪异感,他并没有真的蠢到敢直接上前去观察这条狗的诡异之处。   他只是趁着一切怪诞没有发生之前,推开了柴房的门。   柴房在厨房的右侧,离院子里的那口水井很近。   一推开房门,便有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宜图却顾不上这些,在黑暗中摸索着将煤油灯点上。   柴房内亮起微弱的光线,宜图便借着这一光线将屋内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虽说是柴房,其实这只是一个用来堆放粮食的杂物间。   高高的稻谷占去了大半的空间,而在稻谷堆的旁边则摆放着一张很小的木板床。   宜图伸手翻了翻床上老旧的被褥,毫不意外的呛到了灰尘,整个屋内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而柴房里唯一一扇用来通风的小窗户位置有些高,即使宜图一米八的个子,也要抬手才能够到。   除此之外,窗户的左右两侧的墙上都挂着用于农作的工具,一顶遮阳的草帽,几股搓好但发潮了的麻绳。   还有一件黑色的连帽雨衣,昏暗的光线下挂在墙壁上,无疑平添了几分惊悚感。   宜图走到雨衣的跟前,没有闻到明显的橡胶味,这件雨衣至少已经用了好几年了,但从外表上却看不出来。   这件雨衣很有可能是老陈的,毕竟这座宅院里只有老陈一位男主人,家里的重活累活理应由男人来做。   但猜测的同时,宜图产生了一个疑惑。   如果老陈就是雨衣的主人,但这和雨衣此时此刻的磨损程度明显不符合。   宜图并不觉得一个常常要干农活、心思较粗的男人,能将雨衣保存的如此完好。   而这样细心、勤俭持家的作风,却十分符合一位女主人的行为习惯。   事实证明,宜图的判断是正确的。   在木板床的下面,还有一张矮小的木制板凳和一双三十六码的雨靴。   作为男主人的老陈因为常年在外打工,所以家里的任何事务基本上都要女主人亲力亲为。   然而一个空守宅院的女人,在这样偏僻的村子里,即使不会遭受村邻的欺辱与冷言冷语,也会生存的格外提心吊胆。   尤其是她还带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操劳着家里大大小小的农务。   虽然老陈说他的孩子是因为暖炉里的星火意外窜出点燃了被子,这才导致了小孩的夭折。   而也正是孩子的死,才导致妻子自责愧疚之下选择了跳井自杀的悲剧。   但这些仅仅是老陈的一面之词,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玩家说谎,掩埋在古怪宅院里的真相又到底是什么。   宜图没有完全信老陈所说的话,尤其是他对玩家们说完那则鬼故事之后,宜图产生的疑惑也就越多。   要知道那则鬼故事和这座宅院所发生的事,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虽然它们都是发生在一户人家中,故事的主体构成也只有四个。   那就是男主人、女主人、陌生的过路人,以及导致悲剧发生的孩子。   只不过鬼故事一开始死掉的是男主人,而这座宅院死掉的却是女主人和小孩。   鬼故事的结局是在众人得知真相之后,全部死亡。   那他们同样作为外来客的玩家,是否会在得知真相后,走向与鬼故事一致的结局?   理顺鬼故事和游戏之间的联系其实并不难,问题在于,这则鬼故事到底要向他们传达一个怎样的信息。   宜图并不会蠢到以为老陈说出这则鬼故事,只是纯粹的为了吓唬他们,或仅仅是告诉玩家,他们必死的结局。   而除了这些相似的地方之外,鬼故事中明显有一点和老陈经历的事不同。   那就是鬼故事中是明确出现鬼的。   当然这里的鬼指的并不是丈夫的鬼魂,而是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第三个孩子。   鬼故事中女主人告诉客人,她只有两个孩子,但是屋子内却明明存在着第三个孩子。   如果那莫名出现的第三个小孩,不是女主人以前夭折掉的孩子亡魂,那么便只剩下唯一一种不需要理由和解释的可能。   那名小孩就是真正导致悲剧发生的恶鬼。   而恶鬼的出现很有可能仅仅是意外,或者出于偶然,但恶鬼的存在必然导致死亡。   所以故事的最后,所有人都死在了那一天夜里。   至于老陈的故事又到底是哪一条走向,没有人知道,最起码现在宜图猜不出来。   但出于对不可抗力的恐惧,他心里还是更不想遇到恶鬼的那一种情况。   一来恶鬼的出现是没有理由的,恶鬼杀人也是没有规则的致死。   二来则是,如果他们所在的故事中真的存在这样一个恶鬼,那个人又会是谁?   要知道他们三人到目前为止,见到的NPC也就只有老陈一个。   鬼故事中,那两名客人所看到的是伪装成小孩的恶鬼,所以并不知情。   如果他们和鬼故事里的客人经历相同,那么他们能看到、且唯一是恶鬼的人,只有老陈一个。   伪装成男主人的老陈,是他们看到了却无法辨认的恶鬼。   宜图的这些猜想并不牢靠,一来是时间太短,他的分析也没有确切的根据可以站得住脚。   二来则是,鬼故事和老陈的故事还是有太多不同之处。   比如鬼故事中的鬼面色惨白、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而老陈却表现的像一个正常的人类。   真正的鬼没有存在感,但老陈却更像是一名引导NPC,他给予了玩家信息,他编造了故事本身。   与其说他是恶鬼,不如说他的身份更贴合那名引导陌生客人的女主人。   宜图没有再去纠结鬼故事真正要传达的信息,故事分析到这一步,他们只要等剧情往下走一点,就能水落石出。   如果不出意外,真相只会是其中一个。   而他唯一希望的则是,到了那一刻,一切知道的都不算太晚。   小窗户下方的旁边还有一只一米高的水缸,不知道什么用途,里面却盛了不少水,算不上多干净。   直觉告诉宜图,这只水缸的存在十之八九会有坏事发生。   然而此时他再将水缸挪出去或是将水倒出去,势必需要开门。   要知道这座院子里还栓着一条看上去古怪的老狗,谁也不知道门打开后又会发生什么。   这种左右为难、处处被限制的憋屈感,宜图已经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事实上,神阶场和普通的高级牌场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神阶场的限制却比高级场高。   无法无限次数的使用道具,即使是再厉害的玩家也只能泯为众人而已。   纵然他们的阅历使他们更加的聪明和变通,但在真正不可抗拒的恐惧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宜图将床底下的矮凳拿出放在了小窗户下,他踩上去正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情景。   小窗户就在那口水井的正上方,以至于宜图能清楚的看见水井黑漆漆的口子。   没有想象中的鬼影出现,宜图心里仍然不敢松气,他又看了看院子角落里的狗窝。   那只体型不算小的老狗半个身子在狗窝里,但上半身仍然高高的竖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窗户。   那是花伞傅恒一所在的客室,好似在打量着什么一样。   它的这一动作透着让人难以言喻的古怪感,以至于宜图没忍住又看了几眼。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问题,鬼故事中并没有出现任何的动物,然而老陈家里却有一条狗。   如果两个故事彼此对应,那么这条狗又在鬼故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宜图想的太过专注,以至于他还没有来得及想出答案,突然那条狗转过了头。   宜图浑身一震,迅速的下了板凳。   他靠着墙壁深呼吸,脑海里全是刚刚那只狗与他对视的画面。   挺立起的上半身,酷似人一般直勾勾的目光,以及它那短而圆的嘴巴。   那并不是一只狗该具有的特征,反倒像是……人。   缓和一会儿后,宜图的呼吸逐渐趋于平静,就在他刚想要走到床边时,屋内的煤油灯灭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宜图眼前一片黑暗。   他甚至都不敢移动身体,双手撑在墙上,触碰到了麻绳潮湿粗糙的触感。   而这时,一道滴答声突然打破了寂静。   那是水珠滴落在水缸里的声音,如此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黑暗中,宜图瞳孔猛的一收缩,目光暂且落在那张小小的木板床上,无法偏移。   耳边的滴答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急促,好似想要引起宜图的注意般。   与此同时,柴房的门被敲响。   “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只有最简单的三声,三声过后一切都重新归于平静。   是那条狗!   宜图几乎想也没想,心里便有了无比肯定的答案。   就在他刚想要去拉牢柴房的门栓链时,眼前突然浮现出几排猩红的字体。   【今晚睡在窄小、充满霉味柴房的你因为不习惯而失眠到现在,就在你枯燥着数数想要入睡时,房内的水缸突然响起诡异的滴答声。   与此同时,柴房的房门也突然被人敲响,面对这一情况的你万分害怕,最终决定:   A.很有可能是男主人找你有事,决定打开房门   B.不确定门外到底是谁,但可以通过小窗户看一看再决定是否开门   C.假装入睡,不予理会】   【友情提醒:本题一旦选择错误选项,将直接导致玩家死亡!您剩余复活卡数量为:3】 第199章   这道选择题的思考时间不像第一次那样只有一分钟,而是有足足五分钟的时间。   尽管这段时间内玩家身处的场景是静止不可为的,他甚至不能扭动脑袋去看小窗户上是否趴着什么东西。   但这三个选项中,他唯一无比确定的是,门外敲门的是那只狗。   因为大堂的门早已被老陈从里栓上,正常情况下花伞和许蘅都不可能冒然离开自己的房间。   更何况他也没有听到堂门打开的声音,但院子里的那只狗却在选项出来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们甚至还在半空中,险险的对视过一眼。   当宜图察觉房门是被敲响时,事情的走向已然变得诡异而惊悚。   试问一只正常看家护院的狗,为什么会和人类一样有“敲”这一动作的产生,而不是更符合常理的撞和挠?   尤其是宜图并没有忽略游戏题目用字的细节,它用的也是“敲”字。   如果一只狗不是狗,那它又能是什么?   宜图无法回答,但唯一肯定的是,开门之后他将无处可逃。   因为柴房的门只有一米宽不到,足够那条体型不小的狗将其堵死。   而他在不使用任何道具的情况下,只有被活活咬死的结局。   A选项是一定不能选的,而看似没有什么问题的B选项,宜图却要在选择后直面水缸滴水的原因。   试问水缸为什么会滴水?或许那滴的不是水,而是有什么东西正趴在小窗户上向里伸头,以至于有液体滴落而下。   分析到了这一刻,宜图已经没有选择,只能按下C选项。   而就在他做完选择的刹那,一切感官蜂拥而至,门外再度响起敲门声。   只不过比起第一次而言多了几分急促的意味,而耳边滴滴答答的水声也越来越响。   与此同时,柴房里的味道不再是单一的霉味,而是有一股血腥味缓缓的散开。   紧贴着墙壁的宜图闻着那股味道越来越重,仿佛他的右手边不是什么水缸,而是一缸子血水。   处在这样恐怖的情景下,时间变得无比的煎熬,宜图的脚都快站麻了,水缸里的水滴声才渐渐的止住了。   即使黑暗中,一切又重新归于一篇寂静,宜图也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他确定不会再有异象发生,这才转动僵硬了的脖子朝右手边的水缸看去。   水位整整升高半个拇指的高度,猩红猩红的一片。   而当他离开背后的那一面墙,看向小窗户时,整个人震住了。   尽管他知道小窗户上很有可能会有血迹,但绝对没想到那鲜红印在墙上的两只倒立血手印,会离他刚刚站的位置那么近。   如果他当时离小窗户再近几厘米,或者蠢笨到直接站在小窗户下方,那么那两只血手未必只是印在墙上那么简单了。   宜图缓和了一下复杂的情绪后,仔细的辨认了一下血手印的大小。   那确确实实是一个女人的手掌印,很细也很小巧。   事实证明,这座宅院的女主人根本不是因为孩子的死,自责愧疚之下选择了自杀。   而是他杀。   真正投井的人,身上不会有伤口,自然也就不会产生大量的出血。   而这位女主人一出现,就将小窗户染的到处都是血,即使是再蠢笨的玩家也不会将其误认为是井水。   老陈对他们撒了谎。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宜图的心头,越来越贴近鬼故事中的某一真相。   而与此同时,傅恒一也没能入睡,甚至是衣服穿戴完整的坐在床头边上,目光一下也没有从客室的窗户上挪开。   他早在进入客室的第一时间检查过房间,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按部就班的摆放在窗户下,右侧靠墙的位置则安置了一座衣橱柜。   而距离桌子六米之外,就是客人用来睡觉的木板床,还有一只床头柜。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傅恒一打开衣橱柜看过,里面整整齐齐叠放了不少衣物,都是属于男性的衣服。   而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则是,这些衣服并不是老陈的尺码。   要知道老陈的身高不过一米七左右,而这些衣服、裤子宽大的,只有一米八以上、体型宽厚的男人才能穿上。   老陈很有可能并不是这座宅院的男主人。   当傅恒一得出这一结论时,他下意识里将其和鬼故事里凭空出现的第三个孩子对应了上。   尽管老陈说的鬼故事具有很重的迷惑性,好似在暗示玩家去探索故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从而使他们忽略了鬼故事里唯一、且真正的主角,是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第三个孩子。   它才是鬼故事里唯一的鬼,而不是一直守在窗户外的鬼丈夫。   傅恒一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他和宜图看法不同的是,他并没有意识到鬼故事中陌生客人能看见恶鬼,与他们玩家之间有什么必然的对应。   不过客房里存在的唯一提示,已经足够让傅恒一接近真相。   而接近真相的同时,危险也在无限的靠近。   客房的窗户插栓是坏掉的,根本关不上,所以花伞不得不时时刻刻警惕的盯着窗户。   而更糟糕的是,客房的房门也无法上锁。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如果老陈想对他和许蘅两人下手,无疑就是瓮中捉鳖。   花伞试过移动衣橱或是桌子来抵住房门,但都以失败告终。   因为这间房间内任何物品都无法移动超过半米的距离,是游戏故意定下的死规则。   他们明知有危险,却对于即将靠近的危险无可奈何。   绕是心理如此强大的花伞,也多多少少有些郁闷。   然而他在房间里等了很久,老陈并没有出现,但窗户外的那条狗却突然挣脱了锁链。   花伞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站起身向前靠了一点,以便更清楚的看见那条狗的动向。   只见那只狗趴在墙上借力,费劲的支起了上半身,随后就维持这这样一个似人般竖立的姿势向前走去。   花伞以为这只狗终于要按捺不住,向自己冲来时,却没想到那东西突然拐了一个弯,竟朝着左侧的柴房走去。   花伞心里一沉,宜图。   他赶紧走到窗户前,以便能看到院外的情景。   只见那只完全竖立起身子的大狗在敲宜图的房门,而与此同时,一双细长惨白的手突然伸出了水井外,正挣扎着要爬出来。   花伞后背发凉,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不能让井里的东西发现他的存在,而对于即将面临危险的同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待。   这座牌场太过特殊,以至于他们任何出格的举动,都很有可能导致对方陷入死亡风险当中。   而玩家在这座牌场里的死亡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选择了错误的答案选项。   以花伞对宜图的了解,如果游戏不故意坑人,宜图应该是能猜出正确的答案的。   事实证明花伞是对的,十分钟后,他看见那条竖起上半身的狗回来了。   花伞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以为那条狗要回到狗窝时,那东西突然转过了头,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   花伞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的几秒,那只狗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明显敞开一条缝的窗户。   花伞心里大骇,刚想有所动作,眼前突然浮现出几排猩红的大字。   【今晚睡在陌生客室的你因为不习惯而失眠到现在,尤其是客室的窗户还正对着院子里那条看上去古怪的大狗,感到害怕的你不敢入睡,只好一直盯着院子里那条狗的动向。   而就在刚刚,你发现这条狗竟然像人一样在行走,甚至敲响了你朋友宜图的房门。   你的朋友并没有理会,于是这条狗在走动的中途发现了你的存在,并以极快的速度想要破窗而入。   来不及思考的你,当即决定:   A.立刻冲向窗户,试图将其关在外面   B.拿起摆放在桌子旁的扫把,与其搏斗   C.什么都不做,坚信它不可能爬进来】   【友情提醒:本题一旦选择错误选项,将直接导致玩家死亡!您剩余复活卡数量为:3】 第200章   其实在那条狗没有挣脱锁链之前,花伞就知道那东西一直都在盯着客房的窗户看。   只不过客房的窗户位置较高,即使这只狗的体型不小,又能完全竖起身体像人般站立,不凑近看也是看不见室内具体情况的。   所以这只狗盯了花伞一晚上,也并没有真正的看到花伞的动向,不确定他的状态是睡着还是清醒着。   但就在刚刚,花伞为了能看清宜图那边的情况,下意识的向前凑近了一点。   于是,那条狗发现了他的存在,并直接触发了死亡选择题。   这道题的选择时间只有两分钟,看完题目花掉半分钟后,只有一分半用来判断这条题的正确答案。   很显然,游戏留给玩家的时间并不多,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些急促。   而系统留给玩家作出选择的时间,很有可能是和题目的难易程度有关。   越是简单的题目,题目的作答时间就越短。   好比如他们刚进入宅院出现的第一道选择房间的题目,选择时间也就只有一分钟。   所以花伞看完题目之后,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快速流逝而感到紧张与焦灼。   选择题的这三个选项,如果仔细思考下来,每一个选项都有合理和不合理的地方。   已知就在不久前,宜图率先完成了死亡选择题,而那道题的答案,与现在他面对的C选项类似。   而游戏甚至告诉了他这一信息,好似在鼓励、诱导花伞,正确答案就是C。   尤其是这座宅院里出现的大狗,几乎和鬼故事里站在窗外注视着屋内的鬼丈夫可以直接对应。   鬼故事中的鬼丈夫从头到尾没有伤人,甚至也不能进入屋内,只是在窗外进行着诡异的监视。   好似它的存在,仅仅是为了营造恐怖与紧张的氛围。   而到目前为止,这条狗和鬼丈夫一样,它也没有表现出很强的攻击力,甚至连一声犬吠都做不到。   但花伞却并不认为这东西不会进入屋内,因为鬼故事中的鬼丈夫是鬼,但这条狗却是真实的活物。   尽管他并不知道为什么鬼故事中的鬼丈夫不能进入屋内,但这条狗如果想要翻入房间,恐怕并不会很困难。   因为完全竖起上半身的它,简直和正常的人类一模一样。   甚至因为高度足够的原因,前爪可以很轻松的搭在窗台上,只要后脚用力便能很快的窜进来。   而这个时候再去关窗,其实已经来不及了。   一旦他双手想要合拢窗户,势必会非常贴近那条狗,无疑是将自己送到了狗的嘴里。   尽管花伞心里有几分把握,他应该能及时的避开。   但在这座牌场里,在这道选项里,很有可能也会出现被规则限制死的显现。   所以花伞思维快速转完一圈后,果断的选了B选项。   虽然他对B选项也并不怎么看好,但只有用扫把将狗推下去,他才能有机会关上窗户。   花伞选择完后的下一秒,瞬间回到了游戏场景中。   那条狗和他预想中的几乎一模一样,速度非常之快,等花伞反应过来时,那东西的前爪已经搭在了窗台上。   眼见着它只要用力一登,就能立马进入室内,此时花伞迅速的冲过去拾起桌旁的扫把。   男人眼神阴鸷,对准那条狗的脸部就狠狠的戳了下去,力气之大,丝毫没有留情。   那条狗被扫把尖戳个正着,顿时吃痛的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啊啊”声。   即使这般,它也并没有像花伞想象中的那样倒下去,双爪还是死死的扒在窗台上。   而花伞也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纠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他只能在那条狗试图爬上来的时候,用扫把将其再次戳下去。   反复几次之后,花伞心里也有些诧异。   因为这条狗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无论他怎么用力,好像对其也造成不了多少的伤害。   而由于花伞每次攻击的都是它的脸部,尽管环境漆黑看的并不真切,但花伞还是发现有哪里变得有些不对劲。   那条狗的脸在扫把尖的几次捣戳之下,已经变了形。   甚至那东西试图想要抓住扫把杆时,花伞及时的抽回,却看见了扫把尖上沾着的皮毛。   那块皮毛并不只是一点点,而是足足有半个手掌般的一大块。   好似那条狗身上的皮毛非常的脆弱,脆弱到不需要剪刀,仅仅是不算锋利的扫把尖就能刮下一大块皮一样。   花伞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直到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那块皮毛上隐约可见的线状物时。   一个无比恐怖的真相,顿时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花伞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而那东西已经趁着他发愣的功夫,大半个身子已经伸进了房间里。   花伞下意识的向后倒退一步,想也没想的将扫把尖戳进了那条狗大张的圆形嘴巴里。   他清楚的看见那黑漆漆的嘴巴里并没有舌头,老陈撒了谎。   这条狗根本不是被以前来过的玩家毒哑了哑巴,事实的真相却是它被人拔掉了舌头。   尽管那条狗已经被花伞几乎捣烂了脸,但它依旧力气大的吓人。   但当花伞将扫把尖戳进它的嘴里后,仅仅是用劲的向前一推,那条狗就仿佛瞬间被抽去力气一样,彻底的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花伞立马将窗户关上,死死的按住,以防那东西仍旧不死心的扑上来。   然而时间过去了一分钟,那东西都没有再出去,但花伞并没有因此而松掉戒备心。   因为那玩意并没有离开,它还在窗台下没有走。   时间又过了十几秒,就在花伞觉得奇怪的时候,一张扭曲狰狞的脸突然撞在了玻璃上,冲劲很大。   花伞心脏猛的一跳,吓的手上差点松了力气。   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彻底明白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事实证明,鬼故事中提供的线索和对应出现的人物并没有错。   这条狗确实是对应鬼故事中的鬼丈夫,只不过猜测和真相往往存在偏差。   而导致这一偏差的原因则在于,游戏重重伪装下的恐怖性。   眼前的这东西,并不是一条狗,而是这座宅院真正的男主人。   只不过,他被老陈用狗皮和针线缝制成了一个半人半狗的怪物。   而为了防止他说出真相,老陈拔掉了男主人的舌头,并将其拴在了庭院里。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一条狗会像人一样站立行走,甚至没有多少困难就解开了链子的原因。   而老陈每一夜睡觉都要将大堂的门从里栓上,不排除也有这条狗的原因在。   至于男主人为什么会产生攻击玩家行为,甚至想要进入屋内,花伞暂时还不知道。   毕竟牌场里任何人与事,都不能用正常的逻辑思维去判断。   而游戏进行到现在,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宅院里的男主人成为了一条半人半狗的怪物,女主人被杀害扔进了井里。   而两人的孩子很有可能真的像老陈说的那样,是被活生生烧死的,但却不是因为意外。   鬼故事中的恶鬼伪装成女主人的第三个孩子存在,而这座宅院里的恶鬼却伪装了男主人老陈。   花伞与窗户外的男主人僵持了好一阵,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男主人才心有不甘的重新爬回了狗窝里。   花伞这才松了一口气,但仍然不敢离开窗户,只好拉开凳子坐在桌子前干耗着。   到了这个时刻,他已经懒得再去纠结老陈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他只知道,这场游戏并没有结束,很有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要知道半人半狗的怪物不是不能开门,尽管他的手被厚厚的狗皮所包裹住。   但宜图所在的柴房房门,只要向下按住一推就能打开,可男主人却没有那样做。   甚至男主人试图进入客室,在花伞看来也仅仅是试图。   与其说他想伤害玩家,不如说他就是在试探他们。   而男主人这样做的原因,花伞不得而知,但任何古怪的举动,都是在为之后的死亡做好了蓄谋。   想到这,花伞突然有些担心起身在耳室的许蘅来。   因为他们现在才知道老陈就是鬼故事中的那只恶鬼,而许蘅所在的耳室就在老陈的隔壁。   而此时此刻身处在耳室的许蘅,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和其他两人不同的是,许蘅所在的耳室里摆放了许多孩子的玩具,木马、木剑、还有几个看上去有些渗人的布娃娃。   许蘅没敢碰这些东西,只是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房间,并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衣橱里也只是摆放着一些孩子的衣物,看大小应该是三岁左右的小孩穿的。   由于这间耳室是在主卧室的隔壁,所以根本看不见宅院,开在左侧的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   即使是打开状态,对着的也是院子外的空旷之地。   所以,许蘅对宜图和花伞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只是按部就班的躺在床上,想着之前男主人老陈说的那则鬼故事,试图从中窥见一些什么真相。   然而他知道的信息有限,即使察觉到鬼故事中的人物很有可能和他们一一对应,却仍然离真相有一截距离。   就在他有些疲惫困倦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细微的呼吸声。   一瞬间,许蘅彻底清醒过来。   眼前还是黑暗陌生的屋子,他的脸正对着一座巨大的橱柜,房门就在他右手边五米左右的距离。   同样,桌椅也紧挨着门口。   而这道呼吸声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毛骨悚然。   许蘅甚至来不及判断这道呼吸声具体的位置在哪,眼前便浮现出几排猩红的大字。   【【今晚睡在陌生耳室的你因为不习惯而失眠到现在,正当你昏昏欲睡之际,房间内突然多了一道令人惊恐的呼吸声。   彻底清醒的你感到无比的害怕,意识到房间里很有可能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于是你决定:   A.再次检查衣橱   B再次检查床底   C.迅速打开门,离开房间   D.假装入睡,不予理会】   【友情提醒:本题一旦选择错误选项,将直接导致玩家死亡!您剩余复活卡数量为:3】 第201章   这道死亡选择题的思考时间一共是五分钟,许蘅审完题也才过去半分钟。   尽管这道题留给玩家判断的时间并不少,但此时此刻缺少线索的许蘅,却根本没有办法通过题目的表面判断出正确答案。   题目提示玩家耳室里多了一个人的存在,但事实上,这座宅院里除了三名游戏玩家之外,也只有一位引导NPC老陈。   而老陈早在他和花伞回到各自房间时,就先一步进了主卧。   尤其是许蘅在进入耳室后,也仔细检查过房间,确定以及肯定房间里除了他之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所以此时此刻房间里多出来的呼吸声,很有可能是被烧死在耳室的孩子的怨魂。   在进入选择题之前,许蘅打量过房间的各个位置,并没有看到任何鬼影的存在。   也就是说,这只小鬼是藏在了客人看不见的地方,比如衣橱或床底。   而那道呼吸声又如此之近,仿佛就是在耳边响起,想到这,许蘅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选项A和B都不能选之后,便只剩下C和D两个看似都能行得通的选项。   尤其是选项C更符合许蘅的做事风格,毕竟在已知有鬼的封闭房间,还要选择继续呆下去,无疑不是一种找死行为。   所以选项C迅速离开房间,看似合情合理,但却存在着一个致命的问题。   那就是谁也不知道打开房间之后,宅院的男主人是否会在大堂里等待着他自投罗网。   要知道鬼故事中看似柔弱的女主人,却在恶鬼的故意操控下,活生生的砍死了男主人。   那么作为这座宅院男主人的老陈,是否也会在夜晚被恶鬼操控,从而杀害无辜借宿的客人。   如此一番细细的思索下来,只剩下看似危险实则未必会发生什么的D选项。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许蘅咬咬牙还是决定选D。   当他作出选择之后,眼前的红色字体很快便消散的一干二净,场景再度回到漆黑寂静一片的耳室里。   而他耳边的呼吸声却并没有消失,反而一声比一声清晰。   许蘅躺在冰冷的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眼睛死死的盯着摆放在衣橱之上的三只布娃娃,它们的嘴角都向上扬起,好似随时都能裂开一样。   然而衣橱的门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突然打开爬出小鬼来,房门外也是静悄悄的一片。   室内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生,除了耳边令人细思极恐的呼吸声还在继续。   而就在许蘅觉得只要假装入睡,应该能躲过一劫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从头到尾被他忽略掉的问题。   鬼,会有正常人该有的呼吸声么?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当即脸色一变,想也没想的从床上坐起,迅速下床。   然而当他双脚沾地的刹那,一切已经迟了。   躲藏在床底的老陈,以意想不到的速度抓住了许蘅的双脚,并力气出奇之大的将其往床底之下拽。   许蘅双手抓住床沿,竭尽全力的想要挣扎,即使到这了这个时刻,他仍然没有选择去使用道具。   只因为在进入宅院之前的那段路上,他们三人一致的认为道具的使用权要大于复活卡的使用权。   如果他们在一开始就将道具的使用权用掉,那么到了之后面对越来越难过去的关卡,剩下仅有的复活卡再一消耗掉,就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刻,也不必再说什么要杀死夜王的大话,他们恐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所以当许蘅意识到自己选择了错误的选项时,硬生生的忍住了想要动道具求生的欲望。   于是挣扎到了最后一秒,许蘅还是被老陈拖进了床底,看见了那张嘴角快要裂到耳后根的可怖笑脸。   老陈趴在他的耳边笑着说:   “抓到你啦。”   话音刚落,他手上的刀便迅速的刺进了许蘅的胸膛。   疼痛感一闪而过,并没有持续太久,许蘅眼前便彻底黑了下去。   【系统提示:您已死亡,复活卡将在6小时后激活,剩余复活卡数:2】   【注意:当您的队友成功通关该密码点,进入下一密码点时,您将自动复活;   如果您的队友在该密码点全部死亡,所有玩家将立即复活。】   许蘅死掉后的下一秒,花伞和宜图的游戏面板上同时弹出了提示。   【您的队友许蘅已死亡,请剩下玩家继续游戏,拿到死亡密码,或成功逃离陈家宅院!】   【注意:当该密码点的玩家全部死亡,所有人将会立即获得复活机会。】   看到这一提示的宜图,当即明白过来这座牌场的游戏规则到底是什么。   复活卡并不能将死去的玩家立即复活,反而是有时间效应存在的。   只要玩家没有全部阵亡,剩下的人就必须继续游戏。   然而这一规则导致的坏处则在于,许蘅死后,仅剩下他和花伞两人的游戏难度,将会大幅度上升。   如此一来,就非常容易出现第一轮全员阵亡的情况,从而被迫第二轮的开始。   宜图静静的坐在床边上,想了一会儿,游戏将他们三名玩家分开进行不同的游戏安排和选择。   势必他们三个人所获得的线索和剧情都是不同的,而现在许蘅死了,也就意味着他和花伞已经缺失了部分的信息。   尽管到目前为止,他并不能确定这部分信息是否重要,但极大可能会和死亡密码有关。   与此同时,一直坐在桌子前盯着院子里一举一动的花伞,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尤其是他和许蘅一样都是身在大堂之内的房间里,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之中必定会有一个获得死亡密码的线索。   但他所在的客室并没有出现,那么线索极有可能会在许蘅的房间里。   然而想明白这一点的花伞,心里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轻松感可言。   恰恰相反,他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了几分。   无法和宜图进行交流沟通,花伞只能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等待着接下来的死亡选择题。   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有多久,好似煎熬了一个小时,又好像仅仅过去了几分钟。   眼见着外面的天开始微微泛蓝泛白,花伞知道,天就快要亮了。   而鬼故事中,无论是女主人还是客人孩子,全部都死在了即将泛白的夜里。   好似在预兆着他们,即将面临的相同结局。   就在花伞的耐心要被一点点耗尽时,大堂内突然响起一道细细的孩童啜泣声,十分靠近大堂门。   花伞当即身体一僵,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很快,大堂内又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听脚步声持续的时间,可以大概判断那人行走的距离。   并不是主卧到门口三步路的距离,老陈是从耳室里走出来的。   想到这,花伞心里一沉。   许蘅并不是被怨童杀死的,而是被真正的恶鬼杀死的。   他听到老陈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声音又远了一点。   那只恶鬼甚至还假惺惺的在门口发出哄抱孩子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引玩家出去。   而这时,宅院里的那只半人半狗的怪物男主人,也听到了孩子的啜泣声,挣扎着竖起身子,分明蠢蠢欲动。   另一边,宜图所在的柴房里,水缸里再次响起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只不过这一次宜图清清楚楚的看见,小窗户上一双惨白纤细的手伸了进来,随后便是一颗湿漉漉、散乱着黑发的脑袋。   他当即站起身,下意识靠近柴房门,以便鬼爬进来的时候,迅速逃离。   然而游戏并不会简单到只给他安排一个危险所在,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莫名的金属拖拽声。   宜图心中一凛,尽管他猜测到很有可能是那只像人类的狗,但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又是什么。   因为唯一不用打开房门看见宅院的小窗户,已经被惨死的女主人占据了。   就在他思索想着应对的办法时,眼前再次浮现出几排猩红的字体,又是一道死亡选择题。   【这一夜,经历过种种怪异现象之后,你察觉到这座宅院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甚至意识到老陈并不是这座宅院的男主人。   而就在刚刚不久,你得知同伴死亡的噩耗,悲痛震惊之余,更加急迫的想要离开这座恐怖宅院,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眼见着天就要亮了,住在宅院里的主人们也迫不及待的出现,要和客人们说句再见了,这时,你决定:   A.暂时呆在柴房里躲避门外怪物,随后再做决定   B.为了躲避女鬼,迅速离开柴房,冲向大门逃生   C.意识到自己的朋友还在大堂内,决定冲进大堂】   【友情提醒:本道死亡选择题的选项,存在死亡密码获得方式。   本题一旦选择错误选项,将直接导致玩家死亡!您剩余复活卡数量为:3】   与此同时,花伞的面前也同样出现一道死亡选择题。   【这一夜,经历过种种怪异现象之后,你察觉到这座宅院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甚至意识到老陈并不是这座宅院的男主人。   而就在刚刚不久,你得知同伴死亡的噩耗,悲痛震惊之余,更加急迫的想要离开这座恐怖宅院,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眼见着天就要亮了,住在宅院里的主人们也迫不及待的出现,要和客人们说句再见了,这时,你决定:   A.从房门冲出,力博一线生机   B.从窗户冲出,力博一线生机   C.什么都不做,等待队友来救你】   【友情提醒:本道死亡选择题的选项,存在死亡密码获得方式。   本题一旦选择错误选项,将直接导致玩家死亡!您剩余复活卡数量为:3】 第202章   这道死亡选择题留给玩家思考的时间,只有三分钟。   时间不长,则意味着这道选择题的难度并不大,甚至三个选项给出的瞬间,宜图已经有了准确的判断。   选项A暂时留在柴房,无疑不是找死行为。   要知道趴在小窗户上的女鬼速度并不慢,在选择题给出的前一秒,它已然探进来了大半个身子。   以至于透过潮湿粘黏的头发,宜图能窥见那张惨白、布满怨气的鬼脸。   只要玩家敢在柴房里多逗留一会儿,势必会被厉鬼索命。   排除掉A之后,剩下的两个选项目的就变得格外清晰明确起来。   要知道任何选择题,都必然存在着一个正确答案,即使是死亡选择题也不会例外。   也就是说,剩下的B选项和C选项中,一个是正确答案,而另一个则是获取死亡密码的必选项。   如果玩家在明知道正确答案的情况下,仍然选择获取死亡密码,那么导致的结局必然是死亡。   而游戏进行到到现在,他们都非常清楚的知道,死亡密码不在院子里,而是在大堂内。   所以选项C冲进大堂,就是唯一能获取死亡密码的选项。   而选项B离开柴房,冲向大门,才是通关选项。   眼见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宜图却并没有立即选择正确答案。   而是下意识的望向花伞所在的方向。   作为神阶牌场起始密码点,恐怖宅院这个游戏想要通关并不难,尤其是到了最后,知道真相的他们都能选择出正确的答案。   但这个游戏唯一的困难点则在于,获取死亡密码。   宜图迟迟没有选择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现在并不能直接通关,他们必须获得这一密码点的密码。   然而选项C原本就是一条死亡选项,只要宜图离开柴房,率先被吸引的就是院子里的那条狗。   即使宜图的速度再快,快到那条狗不能追上,女鬼也来不及反应,就能抢先一步到达大堂门口。   但别忘了,大堂的门早在之前就已经被身为恶鬼的老陈从内部栓上。   尽管木门并不结实,但短时间内在不借助任何道具的情况下,想要破门而入,也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在题目明明已经很简单明了的情况下,系统还如此“善良”的提醒玩家,存在获取死亡密码的选项。   因为从始至终,这都不是一道死亡选择题,而是两道。   一道摆在了宜图的面前,另一道则放在了花伞的面前。   他们可以选择正确选项就此离开,从而错失死亡密码,等走到最后,仍然是死路一条。   而获取死亡密码的C选项,虽然表面看似是死路一条,但却仍然有最后一线生机。   那就是宜图和花伞所作出的选择,必须相辅相成。   他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去当牺牲者,引开聚集在门口的鬼怪,以便另一个能顺利进入主卧室找到隐匿起来的死亡密码。   这个牺牲者不是宜图,而是身在大堂内的花伞。   只有花伞能打开大堂的大门,而他一旦出了客室,必然会引起大堂内所有鬼怪的注意,聚集仇恨。   也只有这样,宜图才有机会进入主卧,拿到死亡密码。   从始至终,这都不是一个个人游戏,而是团队游戏。   所以许蘅一死,剩下宜图和花伞两人之间的游戏难度便会大幅度提升。   即使宜图心里明白最佳答案的选择,但他和花伞并不能沟通交流。   因为一旦进入死亡选择题环节,周围的一切都会陷入黑暗中,不能看到不能被听到,无法作弊。   而人在极度恐惧与死亡威胁的环境下,求生的欲望又会本能的选择正确答案,即使他知道其中的利弊。   所以眼见着倒计时就快要结束,宜图仍然无法作出选择。   因为他不知道花伞能不能意识到,他是一个牺牲者的身份。   一旦花伞选择了错误的选项,那么宜图选C就是在变相的自杀。   同样的,如果花伞意识到了他身为牺牲者的身份,决定牺牲,但宜图却犹豫退缩了,花伞也会白白浪费掉一张复活卡。   倒计时走到了最后一秒,宜图还是决定赌一把,他选择了C。   当黑暗褪去,感官再次回到身上时,宜图闻到了柴房内浓到令人作呕的血腥腐烂味。   女人惨白肿胀的身子已经完全挂在了墙壁上,只剩一双脚留在小窗户边。   宜图想也没想的打开房门,却在看清不远处的东西时,当即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只披着狗皮、长着狗脸,浑身猩红的高大男人,从他腰的位置莫名多出了一截肢体。   如果仔细看,并不难发现那是一具已然萎缩腐烂的黄狗后肢。   它们以一种诡异又变态的手法缝制在了一起,以至于那人手持砍刀,也无法将其分离。   而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他,转过那张已然面目全非的狗脸,目光无比冰冷的注视着家里的客人。   宜图后背发凉,刚想往后撤,这时大堂的门突然从里打开了。   与此同时,堂内孩童啜涕的幽怨声传了出来,伴随着老陈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紧接着下一秒,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狗人和女鬼在听到孩童哭涕的瞬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令人恐惧的黑色怨气,然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进了堂内。   而这个时候,花伞在与宜图对视一眼后,毫不犹豫的选择抱起门口的鬼童,想也没想到的转身进了客室,并没有关闭房门。   以至于男主人和女主人尾随孩子的声音而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宜图已经不敢想了。   花伞为他争取的时间并不多,宜图快速的冲进了主卧。   于是,他看见了眼前的这一幕。   就在那张被褥铺的整整齐齐的大床上,躺着一具早已干枯萎缩了的无头男尸,而他的穿着却和老陈的一般无二。   宜图下意识走近,便看见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老旧报纸。   在最左边的一个版块上,则贴有一张通缉杀人犯的照片,正是他们所见到的老陈。   而这张照片的下方则有一排用红笔写下的歪歪扭扭的小字,以至于宜图不得不凑近了去看。   我们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哦!   当宜图看清这一行字后,背后突然传来阵阵凉意。   他下意识转头,只见狗人、女鬼、怨童以及伪装成老陈的恶鬼,就站在门口手牵着手,而它们的身后还紧紧的跟着两个熟悉的人影。   宜图瞳孔一缩,那是同样惨死的许蘅和花伞。   而它们却冲他咧嘴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道:   “我们现在是幸福的一家七口哦!”   话音刚落,宜图便淹没在家人热情的拥抱之中。   【已检测到本轮无人生还,复活卡已生效,玩家复活倒计时3、2、1……】   【您已成功复活至上一死亡节点,剩余复活卡数量:2,请玩家努力存活!】   当意识重新归拢,宜图睁开了眼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柴房里,也就是上一道死亡选择题没有开始之前。   打开游戏面板,看见花伞和许蘅的名字都是亮着时,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场游戏并不会清空玩家第一轮的记忆,所以他和花伞并没有白白牺牲。   宜图拿到了第一个死亡密码,数字4。   而第二轮游戏很快再次开始,宜图眼前再次浮现出上次作出的死亡选择题。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B,离开柴房冲向大门逃生。   而另一边,刚刚复活弄不清楚状况的许蘅也再次回到了死亡之前的耳室里。   房间的呼吸声犹在,眼前也仍然是做过一次、完全相同的死亡选择题。   今晚睡在陌生耳室的你因为不习惯而失眠到现在,正当你昏昏欲睡之际,房间内突然多了一道令人惊恐的呼吸声。   彻底清醒的你感到无比的害怕,意识到房间里很有可能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于是你决定:   A.再次检查衣橱   B再次检查床底   C.迅速打开门,离开房间   D.假装入睡,不予理会】   【友情提醒:本题一旦选择错误选项,将直接导致玩家死亡!您剩余复活卡数量为:2】   亲身经历过D选项的错误之后,许蘅便把目光放在了C选项上。   第一次他判断失误,是因为他根本没想到恶鬼老陈根本不在门外,而是藏在了自己的床底下。   第二次重来,知道到这一点的许蘅刚想要选C,却明显迟疑了一下。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C和D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差别。   尽管他第一次选择的答案是D,但除了刚开始在床上迟疑的那一会儿,接下来的行为动作完全符合C选项。   可他还是被老陈拖进了床底。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的死亡从一开始就不是选错选项导致的。   真正出问题的,是下床这一举动。   只要他一下床,藏在床底下的老陈就会伺机而动,从而杀害于他。   即使许蘅不下床装睡,等到老陈的耐心消耗完之后,仍然是必死的结局。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开始女主人的死亡结局。   老陈很有可能是外面的小偷或是杀人犯,长期蹲点过这户人家。   在他发现这户仅仅只有一名少妇和孩子在家之后,便趁着女主人不在家的空档溜进了家中。   而他就藏在了女主人睡觉的床底下,趁着女人熟睡之际,掐死或砍死扔进了井里。   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老陈会出现在耳室床下的原因。   因为耳室靠着主卧,主卧的主人已经死亡,所以下一个便轮到了住进来的客人许蘅。   想通这一点的许蘅,想也没想的选择了A选项,检查衣柜。   尽管A选项看上去和正确答案丝毫不沾边,甚至衣柜里很有可能藏有孩童的怨灵。   但只有通过A选项,他才能避开被老陈抓住惨死的下场。   因为耳室的这张床的床尾,木板是封死的,也就是说老陈不可能通过几毫米的缝隙抓住他的双脚。   做完选项的许蘅立马从床上起来,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衣柜的上柜。   而在打开衣柜之前,他下意识的低下了脑袋,为的就是以防上柜里也会飞出怨灵这一坑人的结局。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尽管他意识到衣柜打开大柜之后,十之八九会因为无法躲避怨灵而死,所以钻了题目的文字漏洞。   即使这样,上柜仍然给了他同样的惊喜。   那只被烧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怨灵,尖叫啜涕声瞬间在耳边炸开,许蘅已事先低头,所以并没有被正脸杀。   怨灵扑了一个空,掉在了床上,床底也响起诡异的动静。   而这时的许蘅早已动作迅速的从床尾下床,冲向了门口。   打开房门之后,他想也没想到的敲响了花伞的房间门。   花伞开门,两人见到的刹那,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并没有在房间里等多久,相同的选择题便浮现在眼前。   只不过这一次在黑暗中,花伞看见了许蘅的脸。   这意味着两人面临的选择题是一样的,所以彼此可以看见。   “选B,宜图会率先把院子里的狗吸引走,当时候我们就从窗户翻出去。”花伞解释道。   许蘅点点头,没有多问,尽管他实在是对之前发生的事好奇的要命。   两人作出选择之后,眼前黑暗褪去,院子里很快便响起大门打开的声音。   通过窗户往外看,宜图已经顺利的离开了院子,而那只半人半狗的男主人却跟着追出去了很远一段距离。   而这段距离完全足够许蘅和花伞翻出窗户,逃出生天。   宜图在小路上等了没一会儿,花伞和许蘅两人也顺利的出来了。   “如何?”花伞微微挑眉,走上前问道。   宜图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彻底亮了的天空。   “拿到了,走吧。” 第203章   彻底亮起来的天空呈现漂亮的水蓝色,再也见不到丝毫的阴霾。   而那座破旧的宅院也渐渐的被身后弥漫上来的大雾所吞噬,很快消失在眼前。   宜图心情有些复杂,缓缓收回投去的目光,跟上许蘅他们的步伐,朝下一个密码点走去。   三人边走边说,速度也并不慢。   很快许蘅便在宜图和花伞的复述下,弄明白了这场游戏的前因后果。   这确确实实是一场出人意料的悲剧,而悲剧的本身却是一个从未见过、听过的杀人犯所引起的。   由于男主人常年不着家,即使心思细腻的女主人有心防备小偷小贼,特意在院内挂上男主人的衣服,制造生活痕迹。   但这仍然避免不了阴险狡猾的杀人犯故意蹲点,以至于趁着女主人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况,悄悄的溜了进去。   他藏在了女主人的床下,趁着女主人熟睡的时候将人捅死抛入井里,孩子也没能幸免。   而太久没有收到妻子来信的男主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匆匆赶回家中,谁知那名杀人犯并没有走,甚至特意在院子里等着他的到来。   最后,男主人被没有丝毫人性的杀人犯缝合成了半人半狗的怪物,栓在了院子里活生生的饿死。   而这个故事最终的结局,虽然点明了杀人犯的下场,但并没有告诉玩家杀人犯死亡的真正原因。   与其说这个故事的结局好似在伸张正义,不如说杀人犯的死更像是游戏给他们的一个暗示彩蛋。   “往生之人,如何定义死亡?”花伞喃喃的说道。   宜图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许蘅。   许蘅脸上并没有表情,随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一抹好笑的神情,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它想告诉我们死亡就是一场无从预料的意外?”   女主人是,男主人是,就连寓意着死亡本身的杀人犯也是如此。   他们都是命运之神愚弄的芸芸众生,知道生命的脆弱和曲折,却不知道生命会在哪里折止。   拥有自己的思想,却又不能控制自己的生死。   “感觉就像一场笑话。”   三人走着走着,便见到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长长的河流。   许蘅望着伸向远处、代表未知的大河,无端的想起了欧骋的死,自嘲一声。   宜图没有说话,花伞也是沉默的向前走。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实。   死亡从来就不是他们用来定义的形容词,而是用来定义他们的动词。   ---------------   沿着这条河流一直向前走,走了快半个小时,他们才看到一片相当寂寥的村落。   与此同时,细长的河流逐渐变得宽广,深度也变得肉眼不可测量。   “第二个密码点很有可能跟水有关。”花伞不确定的说道。   “应该是。”   宜图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只有靠近左侧河流的一户宅院里有人,看上去好像是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女孩在院子里玩耍。   “ 先过去看看再说。”   他说完便朝着那户人家走去,其他两人跟上。   等到他们走到跟前才发现,他们远远看到的那名小女孩,并不是在院子里玩耍,而是模样诡异的趴在地上,像是一条毛毛虫般咕涌着向前挪动。   而她的手和脚也全部被过长的衣袖所包裹,只能隐约瞥见一点灰白色的皮肤。   宜图皱着眉看的很认真,正当他想走过去看清女孩的正脸时,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别碰她!”   三人皆被吓一跳,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只见一名头发花白、满脸褶皱的老妇人站在门口,表情略显阴沉的看着他们。   趁着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老妇人已经走过来将小女孩从地上抱起,仍然没让他们看到正脸。   她用她那粗糙、长有老年斑的手,小心翼翼的替小女孩掖好袖口,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我们说好的时间不是下午四点么?”老妇人抱着孩子转身进屋子,示意三人跟上:   “你们早到了。”   宜图和花伞对视一眼,许蘅已经跟着进去了。   “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要看我只是一个邋遢丑陋的老太婆子,事成之后,该给你们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老妇人将孩子抱进了里屋,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而你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   “杀鱼。”   老妇人不知何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沉静如死水的眼眸看向他们。   许蘅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杀鱼?”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又说了一遍:   “杀鱼 。”   老妇人的话很少,也几乎不对他们解释什么,她问宜图三人是睡一个房间,还是分开睡。   三人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睡一间房,以免上一个密码点的事件再次重演。   老妇人点点头,便带着他们来到里屋靠左的房间门口,开口道:   “屋子里的床是张双人床,等会我再过来给你们铺张小床,应该是够你们睡的了。”   ”今天你们来的有些早,我也没什么好交代的,除了你们自己的房间,最好哪里都不要乱跑。”   “还有……”老妇人顿了顿,沉声道:   “不要靠近那条河,更不要尝试下水,否则出了什么事情……救不了。”   老妇人说完这些便打算回屋休息,宜图下意识的喊住了她。   “您等等!”   老妇人不解的抬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么?”   宜图斟酌着开口道:   “我想问问,您说的让我们杀鱼……是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杀鱼?”   听到这话的老妇人笑了笑,“等到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她说完便推门进了里屋,不再管宜图三人。   “古里古怪。”许蘅皱眉。   花伞沉吟片刻,道:“她不太像老陈那一类的鬼怪NPC,很有可能是剧情NPC。”   因为只有剧情NPC才会提醒他们注意事项,从而做一个引导的作用。   宜图点点头,“她可能不是鬼怪NPC,但是她抱走的那个小女孩,十之八九可能是的。”   “先不管那个孩子,我们出去看看吧。”   “好。”许蘅点点头。   虽然他们到达第二个密码点是白天,但依旧见不到丝毫的阳光,厚厚的云层不知什么时候也压了下来,压的人心里着实喘不上来气。   有了老妇人的警告,花伞没有太靠近那条河流,五米开外观察了一会儿。   一旁的许蘅顺手打开了游戏面板,任务栏被缩小之后,第一个弹跳出来的就是玩家的游戏位置地图。   此时此刻的图标上第二个圆圈点的位置,正显示着他们三个人的名字。   而与他们对立的那条线上,夜王几人的名字已经离开了第二个密码点,正朝着第三个密码点进发。   到目前为止,夜王三人一个也没有被淘汰。   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如果夜王三人也能顺利的通过第二个密码点,那么就说明第二个密码点的难度并不会很大,至少不可能出现二轮团灭的现象。   而同样的,如果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夜王三人大概率能幸存到最后一个关卡。   到了那个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想到这,许蘅的心跳声不知不觉加快了许多。   他又看了看另外两条支线,左边那条要比夜王慢上一些,但好在三人都没死。   而右边的那条支线,通过第二个密码点后,他们只剩下了两人。   这就意味着,第二个密码点并不会比第一个密码点简单上多少,甚至危险程度要更大。   否则一名正常的高级玩家,在持有三张复活卡和三件道具的情况下,很难被淘汰。   许蘅看地图的功夫,宜图已经从院子外绕了一圈回来了,顺手还捡了一小截枯枝。   “我没敢进太深,不过老妇人周围的那几户,都是空宅。”宜图对花伞说道,“等会一起过去看看。”   花伞点点头,接过宜图手里的树枝。   “搞不好就是一座空村,那样晚上就难熬了。”   花伞边说边用力的将手里的树枝扔进了河里,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树枝因为惯性往水里沉了沉,很快便又浮了上来,飘在水面上。   宜图几人盯着水面看,没人说话,一时之间四周静极了。   他们等了一会儿,除了水面上的涟漪和树枝的倒影,并没有出现任何怪异的现象。   许蘅轻啧了一声,“看来树枝不行,得找点别的东西试试,这下面八成有东西。”   花伞也认同,“那走吧,进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三人不再管身后的那条河流,朝村子里走去。   走了几步,宜图还是有些不死心,再次转头看向刚刚他们抛小树枝的地方。   那截枯木仍然安安静静的飘在水面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风吹或是水流的缘故,位置偏离了一些。   除此之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就当宜图想要放弃转过头的瞬间,那截树枝突然被什么东西拽入水里,眨眼就消失不见。   宜图震了震,那东西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他只看见一排长的密密麻麻、尖细无比的牙齿。 第204章   第二个密码点出现的村落其实并不算大,每家每户也都分散的很开。   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都绕河而居,显然以捕鱼为生。   尽管这里曾经发生了些什么,宜图几人不得而知,但依然能想象得到当时恐怖的场景。   请他们来杀鱼的老妇人,住在村子的最东边,从老妇人家再往西走上两百米的距离,有一棵形状异常惊悚的怪柳。   它的枝叶早已枯萎凋零,只余稀疏的树杈映照着不远处破败的房屋,呈现出一幅格外压抑的画面。   而压抑之余,这棵怪柳让人感觉更多的却是,死亡的气息。   黑褐色的树干,裂开的树皮,以及枝桠上悬挂着的白色长条皮状物,无一不让人心里发毛。   花伞靠近仔细看了看,白色、接近透明的皮状物很长很大,有一定的延展性和韧性。   如果取下来在地上仔细铺开,并不难发现这其实是一个人的形状。   然而就是这些模样惊悚的人皮,居然挂满了整棵柳树,以至于形成了一幅格外诡异却异常和谐的人皮柳画面。   它们顺着树枝温顺的垂下,肢体部位的人皮随风飘动,如同被染白的柳条。   远远看去,柳树好似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好腥。”   许衡在五米之外的地方停住,没有再靠近。   然而那股浓重的鱼腥味却格外浓重,几乎能将人溺毙。   宜图点点头,捂着鼻子出声道:“这棵柳树并不是旱柳。”   花伞闻言转过头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一处。   绝大部分的柳树都属于灌木,一般种植于有水的河边。   而恰巧这个地方不远处,就有一条宽敞的河流,适宜它的生长。   很明显,这棵几乎枯萎的柳树,是被人为移植到村子里来的。   而那人这样做的原因,以及柳树上莫名出现的人皮与鱼腥味等怪异之处,宜图他们暂时还无法得知。   绕过这棵怪柳,不远处就有好几座老旧的房屋。   无一例外的是,每一户宅院的大门都是对外敞开的。   好似它们的主人只是因为急事短暂离开,以至于忘记关上大门。   而这些空荡荡的宅院,每家每户布局房型并不相同,但无一例外的是,每座房子内都有一股令人闻之作呕的鱼腥味。   腥臭腐烂的味道,在房间里几乎凝聚成型,从而招来更多更恶心的绿头苍蝇。   一个个半个指甲大小的黑点趴伏在床上、墙面或是桌椅上。   食物在桌子上腐烂,盛着白粥的大碗里是米粒般的幼虫,它们来回翻拱蠕动,粗壮肥硕,一眼望去白花花一片。   许衡跑门外吐出了胆汁,就连见惯了的宜图也熏白了一张脸,坚持三分钟,不得不出去透一口气。   只有花伞好似失去了嗅觉,在房屋里呆了足足十五分钟才铁青着脸出来。   而他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快闻闻,我身上有没有沾上味?”   宜图被他逗乐了,许衡凑上去闻了一下,立马拉开距离,真诚道:   “哥,你这已经不是沾上味的事了,而是腌入味了。”   听到这话的花伞,脸色又黑了几分,强忍着脱衣服的冲动,看向宜图道:   “屋子的地上和墙上有很多干涸的褐色粘液,还有类似蹼趾的爪印,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说到这,花伞停顿了一下,“重要的是,他们好像经历过一次严重的蜕皮。”   许蘅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蜕皮?什么意思?”   花伞摇摇头没有解释,而是指了指最左侧的那间屋子,表情很是微妙。   “那间应该是这户人家的主卧,床褥和地上都散落着一片又一片细长的鱼鳞,青灰色,很腥。”   而每一片鱼鳞的根部都沾着一点猩红,十之八九是被人为的从身上拔下,带出来的血。   起初,这些鱼鳞很小很圆,最大的也只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质地柔软。   与其说是鳞片,不如说是新生长出来的另类皮肤,细密的附着于人的表皮之上,只要轻轻一搓,就能弄掉。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鳞片出现的越加密集,也越加的坚硬。   以至于人体原本的防御机制几乎全线崩溃,也就是花伞口中所说的,蜕皮。   青灰色细长的鳞片由内向外缓慢的顶出,以至于表皮不得不随之剥离,直到全部被细密的鳞片所覆盖。   为了验证花伞的猜想,他们三人又进去了一次,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事实证明,花伞的想法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些消失了的村民十之八九真的变成了河里未知的生物,而他们脱落下来的人皮,也不知道被谁收集起来挂在了怪柳之上。   “那老妇人说的杀鱼,难道就是指变异了的村民?”许蘅皱眉猜测。   宜图摇摇头,轻叹一口气道: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到目前为止,第二个密码点和第一个相比,他们所获得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少了。   引导NPC迟迟不肯引导剧情,以至于玩家只能陷入被动的焦虑中。   三人仔细检查了大半个村子,每家每户的情况几乎都是大同小异,没有更多的线索。   而此时此刻,没有太阳的天空又莫名的暗了下来,阴风一刮,本就挥之不去的寒意感就更重了。   宜图几人不敢再多逗留,一来是这座牌场的时间流逝有问题,二来也是那名老妇人的警告不可能是空寻来风。   三人回到那座宅院的时候,老妇人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你们进村子里了?”她开口问道,语气却十分肯定。   许蘅和宜图对视一眼,讪笑一声:   “我们没什么事做,所以就去后面逛了逛。”   “婆婆,为什么整座村子都空了?村民们都去哪里了?”   他这话一问完,宜图和花伞一同看向老妇人,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老妇人并没有回答许蘅的问话,而是语气有些沉的说:   “不要浪费时间,你们回来的太迟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进屋,三人见状只好跟上。   屋内和他们刚开始见到的模样,有了一些微妙变化。   之前所有紧闭的房门全部打开不说,每一个黑暗没有丝毫光亮的屋内,都隐约瞥见一抹瘦长的影子,悬挂在半空中,乍眼一看,格外惊悚。   定神仔细瞧过后,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死人或者鬼影,而是制造略微粗糙的破布娃娃。   它们的头部里不知道包裹了什么东西,显得又小又圆,湿漉漉的渗出深色的液体,看上去格外像它们的泪痕。   而作为它们身体的长布也有一米多长,离地面只有五六厘米的距离,整体看上去十分像一个被活生生吊死的人。   但事实上,这些破布娃娃和吊死鬼并没有任何关系,它们被系在绳子上的粗长弯钩,钩穿了脑袋,以至于吊在了半空中。   而那枚弯钩大部分都被破布娃娃的脑袋所遮掩,只露出一小部分锋利的尖刺来。   宜图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屋内寂静的可怕,没有人说话,阴风穿堂而过,吹动破布娃娃,鬼影绰绰。   这个时候,宜图才发现,老妇人居然将家里所有的照明工具全部收了起来。   桌子上的煤油灯消失不见,窗台上的蜡烛也没了,他们只能在黑暗中看见彼此的一个模糊轮廓。   “婆婆,你这是要做什么?”许蘅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   “杀鱼,今晚你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杀鱼。”   说完她伸出满是皱皮的手,指向房间里的那些破布娃娃:   “鱼钩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屋内不能有一丁点光亮,一丁点都不能有。”   不知道是不是光亮这条信息太过重要,老妇人对着他们重复了两遍,又严肃道:   “你们不能看见那些东西的脸,不能对视,更不能回应它们的呼唤。”   “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发出丝毫的动静,更不要尝试去关闭房门!”   说到这,老妇人的音量提了上去:   “如果…我是说如果它们进了你们所在的房间里,屏住呼吸,屏住呼吸一直到它们离开。”   花伞皱眉,出声问道:   “要是它们迟迟不走呢?”   要知道正常人能坚持住的憋气时长也不过两分钟左右,即使受过专业训练的运动员最多也就五六分钟。   在不借助任何道具的帮助,而那些东西又徘徊不肯走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憋得住气。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略显复杂的神色。   “你们会死。”老妇人微微停顿,随后说道:   “只要被它们发现的人,都会死。”   听到这,宜图忍不住开口问道:   “婆婆,你口中的它们,到底指的是什么?”   老妇人刚想回答他,里屋里突然传来孩子细弱的啜泣声,像是猫叫一样,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听到声音的老妇人连忙走到门口,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回答宜图的问题,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人面鲛。” 第205章   老妇人将孩子从里屋抱了出来,小小的身体仍然被厚重的衣服所包裹着。   许蘅三人都试图去看清孩子的脸,毕竟在这样一个诡异的环境下,任何不正常的存在都令人十分可疑。   老妇人细心的给孩子掖好衣服,这才抬头看向他们,眼神警惕,但并没有特意去遮孩子的脸。   所以宜图还是看见了那名像是瘫痪了四肢的小女孩的面容,并不是想象中的鱼鳃凸眼。   那只是一张普通的孩子脸,尽管五官搭配在一起略显丑陋,皮肤却呈现出枯槁的青灰色。   很显然,这个孩子八成是患上了很严重的疾病,一幅随时都会夭折的样子。   而老妇人请他们来杀鱼的目的,或许就是在这里。   宜图简单的猜测了一下,心里隐约摸到了一点头绪,但又不敢肯定。   毕竟到目前为止,任何剧情和线索都没有出现,他的推断也不过是雾中看花,猜个轮廓罢了。   “河里的那些东西,我们一开始叫它们为人面鲛。”   老妇人轻叹一口气,沉声道:   “虽然被称为鲛,但它们可不是神话里美丽的人鱼。”   “人面鲛外表丑陋,身形如蛇,表面附着一层厚而密实的鳞片,不惧怕火焰,也不怕任何刀剑枪弹。”   听到这,许蘅忍不住皱眉:   “意思就是说,那东西根本就杀不死了?”   老妇人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他的话,但也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   “它们牙齿尖利而多舌,嘴若口盘,一旦被吸住,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那它的人面又长在哪里?”花伞出声问道。   根据老妇人对人面鲛的描述,与其说这东西是人鱼,不如说它更像吸血鬼鱼-七鳃鳗。   但它的名字里又带着人面二字,不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信息。   “人面啊……”老妇人想了想,说道:   “它们的美人面长在背部,正常人根本无法抗拒它的引诱。”   听到这,宜图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老妇人一定是亲眼见过人鱼鲛的,否则她不可能如此详细的将人鱼鲛的外貌描述出来。   然而这一点又和刚开始她对三名玩家说的,不能看见人鱼鲛的脸,也不能和它们对视相冲突。   这意味着,老妇人不仅看见过人鱼鲛的脸,而且她还是全村上下唯一一个在人鱼鲛的引诱下,活下来的幸存者。   正当三人默默消化信息时,老妇人再次开口道:   “你们要杀的鱼并不是人面鲛。”   听到这话的三人,当即一愣,宜图问道:   “不是人面鲛那是什么?”   “鮜。”老妇人脸上闪过一丝晦暗,“被人面鲛杀死从而变异了的半鱼,它们叫作鮜。”   “鮜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物,一直处于半死半活的界限,尽管食人肉不能改变它们的状态,但却能让它们短时间内消除鲛毒带来的痛苦。”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要告诉你们,鮜对人肉的渴望十分强烈,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面对它们。”   说到这,老妇人叹了一口气,神情闪过一丝古怪:   “过了今晚,我希望你们都能活下来。”   “毕竟……除了我以外,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变成了鮜。”   听到这话的宜图并不觉得吃惊,事实上他们早在看到空村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不过他还有一点疑惑,那就是鮜会为了缓解痛苦而上岸吃人,那么造成这一悲剧的人面鲛呢?   是否也会跟着鮜一样,爬上河岸吞食人肉。   宜图将这一疑问说了出来,老妇人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   “我不知道。”   “自从村民们都变成鮜,占据了这条河流后,人面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条也没有么?”花伞追问道。   老妇人摇摇头,“一条也没有。”   听到这一回答的花伞和宜图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存疑。   如果按照老妇人刚刚的描述,能屠掉整个村子的人面鲛,显然并不只有一条。   然而当鮜出现之后,人面鲛便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不得不让宜图开始怀疑,村民变异形成的鮜,其实本质上就是伪装起来的人面鲛。   而作为剧情引导者的老妇人,很有可能在原则上就已经先一步说了谎,传递了虚假的信息。   即使先不考虑她说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这绝不可能是美好善意的谎言。   老妇人对三人又说了一些叮嘱的话,甚至还告诉了他们三人鲘的唯一弱点。   这让宜图几人颇感意外,毕竟他们根本没有把剧情npc划到己方阵营中。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绝大部分牌场里的剧情npc,即使不主动陷害玩家,但也绝对不会和玩家站在一条线上。   可这个密码点里的老妇人,却有些不一样。   她告诉宜图三人,因为鲘是死去村民变异形成的活死物,即使失去了作为人的思维,但仍然保留一部分生前的记忆。   它们有些能记得作为人的零碎片段,有的甚至还能鼓动腹腔,模拟人的说话声,以及残留身为人的伪装能力。   鲘和鲘之间的差异有大有小,但无一例外的是,它们会牢牢的记住生前为人最重要的两点。   那就是,它们的名字与回家的路。   老妇人指着窗户外那棵挂满人皮的柳树,告诉他们:   鲘上岸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穿回自己曾经脱落下来的人皮。   随后它们会跟随记忆、嗅觉等,摸索着回到自己的家中。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整个空荡荡的村子都大门敞开的原因。   “那些人皮是我挂在树上的,鲘对人的气息和热度很敏感,但它们的视觉却很差。”   “那些人皮挂的又集中,即使它们要找对自己的那件,也要费上不少的劲。”   而这段时间,足够她一个人在家中准备好鱼钩和应对措施了。   老妇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虽然鲘对生前所拥有的个人归属感有所偏执,但也有不少鲘会记错方向。   而这些记错路的鲘,会本能的上来敲门。   所以老妇人不准他们关闭房门,即使有危险也不行。   因为一旦其中一只鲘敲响房门,所有其他的鲘都会被吸引而来。   它们知道关上门的家里,是有活人的。   老妇人面色珍重的告诉宜图,如果事情真的到了危急关头,生死边缘无法逃脱的话,试着喊出鲘的名字。   当老妇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花伞和许蘅皆一愣。   要知道这座村子里的村民没有上千也有上百,而每个人又在变形下早已辨认不出生前的模样。   但老妇人却试图让他们记住,其中一些鲘的名字。   “……张老大的右腿天生残疾,张老二是一个豁牙的娃子,东边韩云的家里头一个大闺女,一个小闺女,大闺女爱笑,小闺女只有七岁,变成鲘也只到人的腰那么高……”   老妇人说的速度并不快,但不突出的特征又带着大量的人名,饶是记忆力不差的花伞和许蘅,也只记住了前面的一小半。   宜图要比两人好一点,能记住差不多六成的人名,尽管到了危急时刻,未必能真的想起来。   老妇人只说了这么一遍,而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用来记录的纸和笔。   再多记不住的地方,三人也只能认栽。   眼见着天越来越黑,弯弯的月亮慢慢上升,逐渐高悬到顶,老妇人这才抱着孩子进了里屋。   她没有告诉宜图三人,鮜什么时候会上岸,只是让他们留意宅院后头的那颗老柳树。   整个世界沉寂下来之后,莫名的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尤其是他们所在的宅院里,所有的房门都是打开的状态。   这就意味着,一个人本能寻找安全感的防御措施,就已经不存在了。   宜图和许蘅两人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   床头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后村里那棵挂满人皮的怪柳,白森森的衣服在月光的照射下,随风飘动,格外渗人。   而床尾的位置,又能看到村里几家大敞着门的宅院,黑漆漆的口子仿佛能爬出吃人的怪物般。   许蘅摸了摸发凉的胳膊,收回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他们所在的房间。   他突然意识到一点,老妇人并没有在这间房里放置用于诱捕鮜的鱼钩。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三人本身就是鮜的诱捕器。   许蘅后知后觉的指了指天花板,花伞看了他一眼,心领神会低声道:   “你才发现?”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坐在床头的宜图突然转头压低声音道:   “别出声,它们来了。”   许蘅和花伞心里一紧,只听见漆黑无比的世界里传来水面被破开的声音。   不大,却足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第206章   老妇人家里没有丝毫的鱼腥味,但此时此刻对外敞开的大门口,却悄无声息的出现一道瘦长人影。   于是,宜图闻到了空中飘散而来的鱼腥味,混杂着河水冰冷潮湿的气息。   窗外的怪柳树下,聚集在一起的蛇型怪物们彼此纠缠,青灰色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烁。   粗壮骇人的蛇尾攀附着已然中空的树干,眼见着老柳树摇摇欲坠。   而人皮衣挂的过于密集,它们不得不彼此争斗撕咬,以便能更快的挤到树前。   这样的场面算不上多恐怖,但全程都透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悚感。   鮜们彼此缠绕在一处,宛如大型蛇类交配现场。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率先拿到人皮衣的鮜,已然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争夺圈。   它们三三两两、零散的朝着空村深处走去,看样子是按照生平的记忆习惯回家了。   一开始并没有任何一只鮜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然而等到老柳树上的人皮衣逐渐变少,有几只停留在原地的鮜,却朝他们所在的位置,投来了蠢蠢欲试的目光。   而此时此刻已然站在门口的这一只,是三只里最先抵达的那个。   由于房间位置问题,宜图看不见鮜的动向,只能听见鳞片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出的轻微声响。   它在渐渐靠近。   宜图三人不敢再交流,只能贴着开了窗户的墙壁,一动不动的站好。   夜风吹动许蘅额前的碎发,又卷碎了他小心翼翼的呼吸。   月亮在打开的门扉上投下一道晦暗的光,于是他们得以瞥见逐渐清晰起来的蛇影。   很高,很大的一团,那颗不明真面目的头部在不断攥动,好似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左侧一连三个房间,他们的排在最后,也最安全。   但同样的,除了第三个房间,第一个和第二个老妇人所在的房间,都放置了假人偶和鱼钩。   此时又是夜风频繁过堂的时候,勉强糊弄鮜的布偶也随之飘动,八成会吸引住这只鮜的注意力。   宜图头脑冷静的分析一番,心里倒并不觉得有多紧张。   他只是奇怪一件事,一件让他隐隐不安的事。   他们进入第二个密码点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但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没有触发任何游戏选择题。   虽然游戏选择题的出现,严格意义上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它却也是一种变相的剧情提示。   而他们玩家也只能根据选择题的题意和选项,知晓这一密码点的主题或更深一层被掩盖的寓意。   就像学生做阅读理解题,通过题目才能依稀猜出出题人的意图一样。   但现在这张名为死亡的考卷已经拿到手多时,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卷子上却连一道题目都没有。   而作为考生的玩家想要及格过关,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尽管宜图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没有任何线索和信息的玩家,只能被剧情拉扯着往前走,谁也不知道前面等待着的会是什么。   眼见着黑暗中高壮的长形怪物逐渐和影子慢慢重叠,屋内的三人都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心跳开始加速。   坚硬的鳞片擦过水泥地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堂内格外清晰,又令人心里万分发毛。   它爬过了第一个房间,似乎也没有打算在第二个房间门口停留,好似它早已识破了这两个房间内飘动的布娃娃。   就在许蘅三人心里做好最坏的准备时,那东西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停了下来。   尽管鮜的视线很差,几乎看不清三米之外的任何事物,但是布偶娃娃摆动的幅度并不小,绳索晃动也会发出细微的声音。   这只鮜还是被布偶娃娃吸引了注意,如果没有意外十之八九会成为第一个骗上钩的鱼。   宜图三人暂时松了一口气,然而时间过了好一会儿,隔壁房间却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没有沙沙的摩擦声,也没有鱼钩被咬紧发出的吃重声,更没有鮜应该有的挣扎呻吟声。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只鮜根本就没有上钩。   三人心里顿时一紧,目光死死的盯着空无一物的房门口。   黑暗中,明明什么东西也没有,却仿佛藏着恐怖吃人的怪物。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沙哑的声音突然凭空响起。   “嘻嘻,我看到你喽……”   话音落下的刹那,房门边上猛得冒出一只瘦长的蹼爪,青灰色的,覆盖着一层细密的、令人反胃的鳞片。   许蘅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而那只鮜却还在引诱般的开口说话,“阿琴,别躲啦,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出来呀,你出来呀!”   迟迟没有人回应它,这只鮜的声音明显拔高,更加的尖细刺耳。   它越过第二个房间,开始朝着唯一一个没有摆放布偶娃娃的房间摸索着进入。   潮湿的蹼爪贴着墙壁试探着摸索的声音,就在三人的耳边无限放大再放大。   宜图死死的盯着门口方向,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夜风穿过三人身后的小窗,涌入窄小的房间,掀起海腥的狂潮。   月光暗淡被云层遮掩后,房门的边界线很快便沉入黑暗,连带着那只不确定位置的鲘一起。   宜图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气,稍微平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夜风很凉,带着几分萧瑟肃杀的气息,吹的人头脑格外清醒。   那只鲘不仅仅是拥有生前的一点记忆片段那么简单,很明显它知道老妇人的家在哪里,甚至知道老妇人居住的房间是哪一个。   所以它进了第二个房间,在没有感受到生人的气息下,才开始急切的开口引诱。   而这只鲘所喊的阿琴,很有可能就是老妇人的名字。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老妇人到底用了什么方式,躲开了这只鲘。   宜图理清思路后,下意识睁开眼睛,前后不过一两秒的功夫。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呼吸猛得一窒。   漆黑的房间里,有什么高大的东西站立在不远处的床头边上,模糊糊的一团。   它弯着腰,一双布满细密鳞片的尖爪,尽力的在床铺上摸索。   然而这张床上没有人,就连被子都还是原本豆腐块的模样。   那只鮜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愤怒无比的在床上重重的砸了几下,床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后它做了一件令人感到心里发毛的事,这只鮜将工整的被褥扯乱,然后将其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许蘅诧异的看着这一幕,怪异感控制不住的从脚底窜了上来。   而宜图却清楚的知道,这只鮜只是在按照本能去模仿人类。   所以它们会在回家之前,先披上一层碍事的人皮外衣,如此一来就能获得自己还是人类的满足和认同感。   这只鮜控制不住的披上被子,十之八九也是这个原因,而这里的被子对它而言,等同于正常人类所需要的衣物。   于是,这间窄小的屋子内,披上被子的鮜变得更加臃肿而庞大,它每向前挪一步,花伞的眉头就加重一分。   因为它就快要走到三人的面前,而拖在地上的被子势必会先扫到他们的下半身。   “阿琴,我回来看你了呀,你不在家么?”   那只鮜任然不死心的开口引诱道:   “你真的不在家么?志文还托我向你问好嘞,还有你那乖乖的小孙女……”   “方琴!你出来啊!”   鮜抓紧了身上的被子,完全鱼类化的头颅和脸异常狰狞,黑暗中看的并不真切。   它开始哀嚎,并一步一步逼近有淡淡月光照进来的窗户。   “方琴,方琴!你太自私了,你太自私了!”   “为什么不把那个小怪物交出来!我保证只想咬一口,就一口!”   “方琴你出来看看我,我可是你最亲的姐姐啊!”   “阿琴,你不要怕,阿姐现在还是人,你不要怕,阿姐只是得了怪病,你出来见见我啊,你见见我……”   鮜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它一边哀嚎,一边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挪动,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一样。   而三人所站的位置,许蘅在右靠近床尾,宜图在中,花伞在左,离窗户较远。   眼下的情况,只要鮜再靠近一步,就会直接走到许蘅的脸上。   尽管许蘅的呼吸声尽数被夜风吹乱揉碎,仍然并不能阻止鮜的步伐。   躲在被子里的鮜就像一只看不清全貌的恶鬼,它明目张胆的向你走来,携带着无尽的恐惧。   许蘅的心脏跳动的很快,快到他的呼吸已然紊乱,而充斥鼻腔的鱼腥味几度令人作呕。   他不得不憋气闭眼,将心率快速的降下来。   屋内一下子变得寂静。   听不见鮜拖动被子的声音,就连宜图的呼吸声也不知什么时候隐去,仿佛整个房间只剩下许蘅一人。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脑海里无数黑暗恐怖的画面与念头一同控制不住的蹿了出来。   而在未知恐惧的支配下,许蘅最先感受到的却是一种令人颤抖的寒冷。   好似他此时此刻就浸泡在冰冷的河水里,整个身体变得很沉很重,如果他再不挣扎,就会溺死在其中。   而这一念头一旦冒出,就如同无数只小虫子在心口爬动。   许蘅难受的动了动手指,对于危险的本能还是让他克制住了冲动。   但他没忍住的是,他睁开了眼睛。   而眼前仍旧是一片令人抓狂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许蘅心里感到十分诧异,刚想要转头去看自己右手边的宜图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什么不对。   他看见的黑暗是绝对纯粹的黑暗,看不见房门的边线,也瞥不见该有的木床,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罩住了他的眼睛一样。   许蘅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要么他已经不在房间内了,要么……   他被鮜轻轻的罩在了被子里。 第207章   当许蘅意识到这一点时,寒意便悄无声息的爬上了背脊。   由于长时间闭气的原因,他的大脑混乱一片,整张脸都控制不住的发热发烫,缺氧的肺部更是传来丝丝的疼痛。   思绪翻涌的瞬间,许蘅甚至产生了一种格外危险的想法。   这只鮜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他,毕竟他们靠的是如此之近,近到他的心跳声分明震耳欲聋。   但这只鮜并没有离开,也并没有发起攻击,只是静静的和他脸贴着脸,让他备受煎熬。   肺部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氧气,然而许蘅的眼前还是同一片黑暗与寂静。   他来不及思考宜图和花伞是否会有行动,又或者去揣测更多的结果,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住了。   当鼻腔呼吸到第一口空气时,许蘅下意识舔了舔发麻的嘴唇,莫名的腥甜。   紧接着的下一秒,他被人猛的向后一推。   而他的身后并不是结实的墙壁,他坠入了冰冷无比的河水里。   熟悉的窒息感重新涌上心头,河水带着令人绝望的气息,将其尽数淹没。   这一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许蘅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眼前和周围,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河水,腥腻的、冰冷的、流动的触觉。   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泳动,仿佛永远也无法触及到河面。   然而事实上,他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所在的朝向,也就没有了所谓下沉和上游的感知。   到了这个时候,许蘅也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有机会再活下来了,只能心有不甘的消耗掉一张复活卡。   只不过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十几秒钟里,会发生如此惊人的变化。   没有一点点预兆,也没有一丁点的提示,除了如影随形的恐怖黑暗。   从那只鮜进入房间之后,他就一直被黑暗所笼罩,从未走出半步。   许蘅并不知道这是否是一种蓄谋,或是必然触发死亡的条件。   他无法思考出更多的答案,他只觉得自己就要溺毙于这冰冷的河水中,彻底沦陷于黑暗。   而他没有丝毫的自救办法,除非河面亮起指引的灯光。   这一念头不过是一闪而过,然而下一秒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死亡选择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尽管这道死亡题并没有留给许蘅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   【今日你受到方琴的要求留在固定的房间里,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接下来的杀鱼任务。   夜幕降临,黑暗来袭,恐怖将至,而非常不幸的是,你被藏身于黑暗中的怪物盯上,惊恐交织之下的你决定:   A.不顾老妇人的警告,点亮房间里的蜡烛,驱散黑暗】   这道死亡选择题并不长,因为它根本就是一道残缺的选择题。   仅有的A选项散发着淡淡的亮光,表明许蘅别无选择的事实。   而死亡选择题的出现,仅仅是告知了许蘅接下来要发生的走向,他却没有任何改变的能力。   就在许蘅感到万分无力的时候,寂静的房间内,宜图和花伞两人都看到了许蘅被鮜贴脸的那一幕。   他们并不知道在仅仅过去几秒中的时间里,许蘅所遭遇的离奇种种,更不知道许蘅已然被迫做完了第一道死亡选择题。   宜图还在思索如何能明哲保身又救下许蘅的办法,事实证明,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尤其是这只鮜从进门之后便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仅仅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更何况它在靠近之前,又披上了一床用来伪装自己的被子,也就更谈不上去分辨这只鮜的特征,从而喊出它的名字了。   就在宜图打算放手一博,准备撞开这只鮜的时候,房间内突然亮起了一缕火光。   并不亮堂,却足够照明宜图和花伞两人错愕的神情。   而这个时候,许蘅也从梦魇般的河水中挣扎出来,破开水面的瞬间,他终于顺利的睁开了眼。   而此时此刻,房间里哪还有什么所谓鮜的影子,只有一根不知何时出现在床头的蜡烛,不知何人点燃的烛火幽幽。   三人皆一愣,紧接着下一秒,花伞想也没想的扑过去将火光按灭。   然而一切到底还是太迟了,宜图看向窗外,每家每户对外敞开的漆黑大门内,瘦长的影子一道接着一道走了出来。   它们在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涌来。   “这里怎么会有蜡烛?”花伞看向许蘅和宜图,语气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   宜图摇了摇头,在鮜进来之前,他十分肯定这个房间里是没有任何照明物的,更何况是一只摆放在床头的蜡烛。   然而这只蜡烛就这样凭空出现了,并且还是点燃的状态。   宜图也被这一变故打的措手不及,但并没有因此失去冷静,越是高级的牌场,越不会按照套路出牌。   有些或许还有规律可循,而有的到底未必能知道原因。   那只鮜消失在了房间里,但被鮜披过的被子依旧堆在地上,证明那东西确确实实出现过。   宜图拾起被子,除了鮜身上浓重的鱼腥味以外,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腥甜,却又不是血的味道。   “许蘅,你刚刚是不是遇到了死亡选择题?”   宜图站起身,看向他问道。   许蘅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得并不真切,语气却略显复杂:   “对,我做了一道选择题。”   “一道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   听到这一回答的宜图微怔,“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许蘅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产生了一种坠河的错觉,整个人几乎快要溺死在里面,怎么也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那种场景太真实了,真实到我已经分不清真假,然后那道选择题就这样出现了。”   许蘅顿了一下,补充完整道:   “它让我只能选择A选项,点燃房间里的蜡烛。”   听完这番解释的花伞忍不住皱眉,看向宜图,语气复杂道:   “没有选项的死亡选择题,还是选择题么?”   宜图回以沉默,事实上他们心里都已然猜到了一些什么。   第二个密码点的死亡选择题未必没有选项,只是选项被特意隐藏了起来,他们看不见罢了。   只有当玩家摸索到正确的自救方式时,选择题才会出现,亦或者永远不会触发死亡选择题,从而直接宣告死亡。   意思就是说,第二个密码点里的他们,是在凭空想象中揣测答案的。   没有固定的时间,没有固定的选项,仅仅是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千万种想法,千万种不同的可能,却会有着相同的结局。   而这究竟是否是第二个密码点的游戏规则,宜图尚且还不能肯定。   他来不及更深一层的思考,大门之外一道道漆黑瘦长的影子,正以极快的速度靠拢而来。   他们全是刹那火光所吸引而来的鮜们。   “必须得做些什么,这里的死亡选择题不会主动出现!”宜图看向花伞,急速说道。   站在第二个房间门口的许蘅也跟着点头,突然开口道:“那名老妇人呢?怎么不见了?”   此时此刻本应藏着老妇人的房间里,除了随风飘动的布偶娃娃还悬挂在顶上,床上空无一人。   闻言,花伞甚至还打开了房间里的两个衣柜,一个挂满了老妇人的衣物,另一个则堆放着好几床重重的被褥。   一大一小两人,竟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骗人的吧?”许蘅面色难看,有点不能接受的胡说道:   ”难不成这个密码点里的npc都能随心所欲的来去自由?”   无论是之前莫名消失的鮜也好,还是此时没了人影的老妇人也好。   尽管他们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但同样身为游戏npc的他们,如果不是有离开的途径,那么一定掌握了某种特定的规则。   只不过这种规则,只有宜图三人摸不着看不见而已。   发现老妇人消失后,三人立马将其他几个房间一起搜了一个遍。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是一点线索也无。   眼见着大门外的鮜们越发逼近,恐怖的面容逐渐清晰,仅仅是朝外看了一眼,许蘅便觉得头皮发麻。   “不能让它们进来,它们不能进来!”   在巨大的恐惧笼罩下,无法比拟的危机感袭上宜图的心头,他想也没想的开口道:   “关门!不能让它们进来,它们不能进来!”   花伞愣了一下,“可是关门就违反了npc的警告。”   宜图冲了出去,只丢下一句:“我们已经违反了不是么!”   许蘅也跟着冲了过去,此时此刻已经有几只鮜先一步到达了门口,仅仅靠宜图一人,是不可能关得上门的。   然而两人的速度到底及不上怪物,冲过去的下一秒,几乎就和那些东西脸贴上了脸。   一张扭曲到极致的脸,鱼凸而双眼分在了脸颊的两侧,布满密密麻麻尖利牙齿的嘴巴,更是几乎裂开到了脖子。   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任是神仙,也绝对不可能认出它生前的模样。   宜图也是同样,根本分不清这只鮜是男是女,更别提喊出它的名字了。   几乎没有悬念的,他被猛得扑倒在地,速度与力量亦是超常人无法比拟的。   鱼腥味窜入鼻腔,熏得人大脑几乎无法思考,而锋利的蹼爪扒在胳膊上,阵阵火辣辣的痛感。   这绝不是幻觉。   痛感涌上来的瞬间,宜图瞬间否定掉了在这之前的想法。   他一直对刚刚许蘅的经历抱有更深层的想法,但现在,他并不觉得这一切只是老妇人臆想出来的梦境了。   这只鮜死死的贴在了宜图的身上,以至于他都能看清这东西嘴巴里一共有五排尖利的牙齿,密密麻麻格外的渗人。   尽管这东西丑陋异常,但宜图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笑声。   一瞬间,他喊出了这只鮜的名字。   “韩筱!”   韩云家的大闺女,老妇人牛头不对马嘴的描述中,曾提到过韩云的大闺女爱笑,而二女儿只有七岁。   即使变成鮜,也只到人腰部的高度。   尽管事发突然,宜图任然依稀记得距离这只鮜的不远处,就跟着一只矮小的鮜。   事实证明,宜图并没有看错,那就是韩筱的妹妹,韩月。   当宜图喊出韩筱名字的刹那,这只鮜的脸上便露出一抹惊骇的神情,瞬间僵在了原地。   宜图伸手轻轻一推,它便如水般破碎,瘫软在地上,好似随时都能死掉一般。   “快快!宜图,关门!”站在一旁的许蘅见宜图脱险,立马喊道。   宜图二话不说,爬起来就冲过去,两人这才合力将大门关上。   大门刚刚关上的下一秒,无数只鮜,无数张扭曲的面孔死死的盯着他们。   它们的腹腔不断鼓动,发出惊悚的人语。   “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呀!”   “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也不会伤害你们,快开门!”   “为什么要关门?里面藏着的才是真正的怪物!”   “是啊是啊,难道你们不知道方琴和她的孙女才是怪物么?她在撒谎!”   “她们才是杀人凶手,让我们进去!我们想要报仇,想要报仇啊!”   “我们只是外表丑陋,可我们才是真正的人,为什么要阻拦我们·····”   宜图站在门内看着门外涌动的黑暗,听着这一句句诱惑的语言,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老妇人和他们说,鮜对人肉的渴望是剧烈的,所以不能相信鮜的任何话,更不能去回应它们。   而鮜却说老妇人和她的孙女才是真正的怪物,她撒了谎。   谁也不知道披了人皮的怪物是人,还是穿着人皮的人是怪物。 第208章   鮜们的辩解声,声声入耳,许蘅越听越动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信哪一方的说辞。   就在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开口回应鮜的话语时,宜图及时的拉住了他。   “我们现在必须得回到屋子里去。”   宜图说这句话的语气有些凝重,许蘅点点头,下意识顺着他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当即愣住了。   铁门的左下角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盆大的口子,一只体积较小的鮜正奋力的试图钻进来。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两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却被鮜们的声音所吸引,竟然浑然不知即将到来的危险。   “这扇门阻止不了它们。”   宜图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疾步进了里屋。   许蘅紧跟其后:“门现在只是破了一个小口,如果能到找什么东西堵住的话,或许还有……”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从房间里出来的花伞所打断。   “不要浪费时间了,许蘅。”   男人的声音很沉,看向他的眼眸也是绝对的理智与冷静,以至于许蘅愣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   显然,三人之中,他的洞察与辩解能力不及宜图,游戏经验也比不上花伞。   更是再撇去他所拥有的道具与技能牌不谈之后,对于宜图和花伞来说,他属实是个累赘。   尤其是,这座神阶牌场,他顶替的还是属于黑桃King江寒屿的位置。   意识到这一点的许蘅,心里顿时难受的不行。   而花伞却并没有察觉到许蘅微妙的神情变化,只言道:   “它们进来是迟早的事,铁门都无法阻止,难道还有别的更坚固的东西么?”   “当务之急的是,我们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许蘅忍不住皱眉,勉强接话道:   “可是我们已经被困住了,除非这座庭院有另外一个空间。”   说到这,许蘅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了什么:   “方琴和她的孙女去哪了?我记得她们自从进了房间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两种可能。”   站在老妇人房间门口的宜图,转头看向他:   “要么她们和第一只鮜一样,知晓了某些我们摸不着的游戏规则,看似在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要么……这个房间里藏着一个地窖。”   “前者我们不能确定,但后者……”花伞笑了一下:   “找一找不就知道了。”   宜图也跟着笑了笑,“是的,只是时间紧迫,就怕地窖的门会被方琴锁上。”   他这话刚一说完,院外的铁门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哐当声。   无数只尖利的蹼爪延着破洞的边缘,将铁皮疯狂撕烂,以至于它们顺利的通过了第一道屏障。   看到这一幕的许蘅,只觉得头皮发麻。   “快!关门!”   他和花伞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将堂内的木门关上。   尚且来不及插上门栓,下一秒大门便被速度极快的鮜们剧烈撞击上,两人差点就被这一力道给震开。   宜图趁机将门栓插上,急言道:   “快,这木门根本撑不住多久!”   花伞和许蘅点点头,刚一离开,木门便在鮜们的撞击下摇摇欲坠,甚至立刻撞开了一条两指宽的门缝。   于是,透过门缝的鮜,正用那外凸的死鱼眼窥伺着门内的他们,惊悚异常。   许蘅不敢再看,跟着宜图两人进了老妇人的房间。   此时此刻,宜图和花伞他们已经将床上的被褥全部掀开,两个衣橱里的东西也彻底搬出。   和宜图猜想中的一般无二,所谓的地窖入口确确实实就在摆放被褥的衣橱底部,上面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拉环。   花伞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拉起拉环,几乎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便轻松的打开了地窖的盖子。   事情变的格外简单,好似有些简单的过了头。   以至于三人不得不多想,在这地窖之下,是否隐藏着更为恐怖的存在,所以才将入口关卡设计的如此容易。   看着幽深的地窖入口,宜图脑海里开始控制不住的冒出鮜们引诱的话语。   老妇人方琴和她的孙女真的还是人类么?   然而门外疯狂撞击的鮜们,并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和选择机会。   “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花伞率先进入漆黑的地窖,许衡紧跟其后,略有犹豫的宜图殿后。   尽管三人都知道下方十之八九会有危险,但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由于通往下方的入口过窄,又是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以至于第一个进去的花伞,摸索挪动的十分吃力。   等到宜图下地窖的时候,堂口的木门已经被鮜彻底撞破了。   无数只如鲛似蛇的怪物蜂拥而至,不过是眨眼间,便到了宜图的面前。   而此时此刻他的大半个身子还露在外面,这个时候再想去关衣橱的门,已经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眼见着扭动着粗壮尾巴的鮜,张开满是锋利牙齿的口盘,就要扑到宜图的身上,势必能撕下一大块血肉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宜图猛得拽过衣橱边上的被褥,在鮜扑上来之前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霉味混杂着浓烈作呕的鱼腥味,一起窜入鼻腔。   黑暗之中,宜图闷哼一声,血腥味顿时再空气中散开。   即使他的思维转动再快,反应再迅速,即使隔着厚厚的一层被子,依然无法避免的被鮜咬伤。   并且咬住他胳膊的,并不止是一只鮜。   许蘅很快便发现了宜图的异常,当即脸色一变,急声催促道:   ”快点下去!宜图被那些东西咬到了!”   爬在最下方的花伞也想更快,但奈何越往下,通道越湿滑。   他根本撑不住墙壁,也抓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一股格外腥甜的味道正鲜活的从下往上涌了过来。   并不是血的味道。   然而他来不及细细的辨别思考,在许蘅的这一声催促下,心一狠咬咬牙,放手任自己往下滑。   很快,许蘅只觉得脚下一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整个人便跟着快速往下坠落。   与此同时,被不知多少只鮜趁机咬住手臂、胸膛甚至脸颊的宜图,在重力的加持下,耳边响起皮肉瞬间被撕裂的声音。   沾满血的被褥,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地窖的入口,以至于失去目标的鮜们,更是发了疯的往被子里钻。   然而地窖的入口过窄,鮜们越是往里挤压,被子越是堵的厉害。   一时之间,竟然弄巧成拙的阻止了鮜们的入侵。   但宜图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因为此时此刻吸到血的鮜们,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和判断能力,几乎和野兽一般无二。   然而当空气中的血气散掉,鮜们逐渐冷静下来,生前作为人的那一部分意识残留觉醒。   它们便会懂得如何取出被子,从而一个接着一个的顺利进入地窖。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事情没有发生转机,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坠入下方的短短几秒,宜图的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多的想法。   然而在最下方的花伞却并不能顾及到这些,因为在下方等待着他的,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刺刀。   当刺刀完完全全没入他的腹部时,花伞愣了一秒,痛觉才如潮水般涌来,差点将其淹没。   他看见老妇人方琴手里,就握着刺刀的另一端,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一种接近麻木的冷血。   尽管疼痛抽去人大部分的力气,但怒火却在花伞的胸腔里剧烈的燃烧,一触即发。   他已经太久没有受过伤了,也太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窒息的痛觉,以至于花伞怒极反笑。   下一秒,老妇人被其抬脚狠狠踹倒在地,足足三米远。   做完这个动作的花伞,分明已经疼的龇牙咧嘴,仍然没有忘记处于上空的许蘅和宜图。   他尽力的朝旁边挪了挪,身体靠着墙壁,半截身子都浸泡在了冷水里。   没错,这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地窖,而是一个用来养鱼的水池。   许蘅摔在了水池里,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的水红了一片。   他愣了一下,等看到花伞的时候,整个人都震住了。   花伞的腹部插着一把长长的刺刀,鲜血控制不住的从伤口流出,染红了池子。   而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却丝毫没有察觉,花伞就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等到宜图也顺利的掉下来,摔进水池里,伤口沾上水之后,疼的同样面部抽搐。   两名伤者虚弱的隔空对视了一眼,同时不怀好意的笑了,尽管神情难堪,却同时爆了粗口。   “他妈的。” 第209章   有水珠从地窖的顶上不断落下,滴在花伞苍白的脸颊,也砸在宜图的眼帘上。   许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窄小的水池空间内,被花伞一脚踹进池底的npc   老妇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逃进这里的三人,同样浑身湿漉,模样狼狈。   但和宜图三人不同的是,她的身后还横躺着一个两米长、半米宽的玻璃柜。   玻璃柜里同样装满了水,只不过水的颜色早已呈现出暗红色的浑浊。   宜图甚至能看见水里漂浮着的碎肉与残渣,显然,老妇人方琴在玻璃柜里养了什么东西,并在不久之前刚刚投喂过它。   到了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鲘们所说的话,未必全是假的。   短暂的沉默后,老妇人率先打破了僵局,她冲宜图三人虚假的笑了笑:   “外面的鱼你们都杀完了?”   “我还以为找到入口进来的,是那些被香气所吸引的鲘呢。”   香气?宜图愣了一下。   自从他进入地窖后,神经便一直高度紧绷着,除了剧烈难忍的疼痛之外,剩下的便是刺骨的、麻木的寒。   如果老妇人不提及,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此时此刻的地窖里确实充斥着一股腥甜的香气。   与水腥和血的气味不同,这股味道甜的让人发发腻的同时,又莫名的令人上头。   宜图无法具体形容这种感觉,但许蘅却明白这股甜味到底是什么。   事实上他并不是第一次才闻到这股味道,而是早在那只进入他们房间、又披上床单的鲘消失之前,就已然闻到过。   未知恐惧下,弥漫在鼻腔里的腥甜,透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起初,许蘅还不是很明白,那仅仅是一种冲动。   但此时此刻,在这间窄小的、好似水牢的空间内,在他看到老妇人身后玻璃柜里,一闪而过的湖蓝色粗壮鱼尾时。   那股冲动终于突破了迷雾,并直达心脏。   甜味是从人面鲛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尽管他知道这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之前所看到的老妇人的孙女。   充斥鼻腔的甜味,莫名引起前所未有的强烈食欲。   虽然说来好笑,但此时此刻许蘅脑海里确确实实浮现出了鲜嫩可口生鱼片的画面。   那是一种,想吃鱼的强烈渴望。   它来的是那么突兀,但又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许蘅咬紧自己的舌尖,微微发麻,但嘴巴里还是控制不住的分泌唾液。   在甜味的驱动下,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但脑袋却十分清醒。   许蘅很快意识到,或许受这股味道影响的,不仅仅是他们三人。   还有几乎陷入癫狂的鲘们。   此时此刻地窖的顶上传来尖锐的哭喊声,并伴随着阵阵猛烈的撞击和被褥撕裂的声音。   那是鲘们寻觅着味道,不管不顾的试图钻入通道。   而疯狂吸引它们的,正是被老妇人养在玻璃箱里的人面鲛。   浑浊的血水里,看不清那东西的真实面目,而在这之前,三人所看到过的小女孩面容,恐怕只是这东西的背部人面。   尽管老妇人曾和他们说过,人面鲛的美人面具有很强的引诱性,十之八九也是人面鲛用来捕食猎物的主要方式之一。   但事实上,他们三个却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反应。   也就是说,这只鲛的美人面存在残缺问题,根本不具备引诱猎物的功能。   然而宜图看到的那张小女孩脸上,并没有伤疤或人为的划痕。   这张本该具有诱惑性的人面,确确实实长成了一张最普通的人脸。   而导致这一事件的原因,宜图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条人面鲛,存在基因缺陷,也就是说,它的身上只流淌着一半人鲛的血液。   而另一半····答案显而易见。   这就是为什么老妇人方琴会在这里的原因,也是他们会在这里的原因。   “你的孙女是只半鲛,你对我们说了谎。”   宜图看着老妇人的眼睛,沉声道。   方琴的脸上并没有随着他的话,而有所变化。   她只是扯了扯嘴角,“是它们告诉你的?我说过鮜的话不能信,你们又知道什么····”   她的话只说到一半,众人头顶上的声响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   这个时候,老妇人的脸色才微微一变,下意识说道:   “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   她说着说着便在水里摸索起来,抬起身的刹那,三人皆看到了她手里握着的那把足足有一米多长的砍刀。   “你要做什么?”   眼见着老妇人举着砍刀一步步逼近,挡在宜图和花伞身前的许蘅,顿时神经紧绷起来。   “你要做什么?”   老妇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神情略显疯狂,嘴里振振有词道:   “她就要长大了,她就要长大了,转变的时刻就要来临,而你们····”   “都得死!”   话音刚落,老妇人便举着砍刀,发了疯的冲了过来。   许蘅愣了一下,但仅仅是短短的一秒钟,而常年混迹牌场的本能反应,低头弯腰,过肩摔,一气呵成。   老妇人被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砍刀也跟着易了主。   许蘅用刀背死死的抵住老妇人的脖子,神情颇为费解。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可没办法配合你呀。”   尽管他们的道具被牌场故意限制,但老妇人作为一个普通的剧情npc,竟然也想和他们这些高级玩家比试一下反应能力。   就算她拿了砍刀又如何,只要不是枪支,剧情npc是伤不到人的。   就在许蘅想要一鼓作气借此逼问老妇人,关于人面鲛的事情时,不远处的玻璃箱突然传来动静。   一只细细的、只有半个成年人大的手掌,印在了玻璃箱上,血红色的一只,格外触目惊心。   而随着这只手掌的出现,玻璃箱的顶盖也跟着被反复顶起,发出咯哒嘎哒的刺耳声。   许蘅下意识看了过去,手上却并没有松减力道。   宜图和花伞也盯紧了玻璃箱,虽然之前老妇人说的杀鱼任务,也只是为了让三人充当诱饵,以此用来拖延时间。   但这一任务,可并没有彻底脱离剧情的主线。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杀鱼任务才彻底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从头到尾所要杀死的“鱼”,从来就不是所谓的鮜,而是此时此刻被养在玻璃箱内的人面鲛。   宜图试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他还没有站起身,一张苍白的、宛如死人般的脸,贴上了透明玻璃。   宜图一下子愣在原地,那并不是一张小女孩的脸,除去扭曲错位的五官,以及布满湖蓝色的鳞片,那确确实实是一张成人的女性脸。   尽管它是如此的难看,如此的让人感到浑身发毛。   转变?它正在朝着什么方向转变,真正的鲛类么?   宜图还没能细细的思考,也来不及从老妇人的口中得出答案。   下一秒,那东西睁开了眼睛。   “不要看它的眼睛!”   与此同时,老妇人挣扎着喊出来的警告声响起。   然而,到底是太迟了。   不仅仅是宜图一人看到了,他们都看到了血色、充斥着无数丝线的兽类瞳孔。   那是邪恶的象征,亦是死亡的预兆。   一瞬间,冰冷的河水猛地灌进了宜图的耳朵,彻底将其淹没。   被黑暗吞噬,片刻的沉浮之后,宜图这才意识到,他很有可能和之前发生在许蘅身上的离奇事件一样,他被人面鲛梦魇住了。   尽管他所遭受的,好似真实的坠河一般,绝望的窒息感与被湖水所包围的寒。   但宜图仍然敢确定,这只是人面鲛在引导他的意识沉沦,从而制造的一系列假象。   虽然他并不确定意识的死亡,是否也宣布在游戏内的死亡。   随着肺部里的氧气一点点被抽空,宜图不得不停止其他思考,竭尽全力的去想象光亮。   然而原本在许蘅身上生效的事情,却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生奇迹。   宜图的心猛地一沉,脑海里竭尽可能浮现出更多的求生条件,以此试图触发死亡选择题。   从蜡烛到手电筒,甚至是有可能出现的船只,宜图挨个想了一遍,寂静的黑暗依旧无动于衷。   不对,到底是哪里变得不对。   宜图痛苦的承受这一切,却感觉自己在揣测正确答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不是灯,不是绳索,不是任何他可以借助的道具,那还能是什么?   朋友,老妇人方琴,还是从未真正见到过的村民?   选择题的答案一个一个被划除,直到最后一个村民的出现,寂静的黑暗终于有了动静。   宜图的眼前如愿的浮现出死亡选择题,尽管这道题同样没有给他任何选择的余地。 第210章   【这不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当你受到老妇人方琴的邀请,来到这座古怪的无人村,黑暗中瞥见非人类存在的恐惧时,你终于意识到这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在鲘的追捕下,你和你的同伴迫不得已钻进了老妇人方琴预留的地窖中,也正是因为如此,恰好误打正着的撞见了方琴想要隐藏的巨大秘密。   方琴的孙女居然是一只半人半鲛的怪物,而这座村子里到底发生过怎样的故事?村民们又为何而死?你的心里充满困惑,眼见着答案即将浮出水面,人面鲛却将你们拉入了绝对的幻境中,此时此刻身在困境里的你,你决定:   A.等待好心的邻居韩云将你打捞上岸   B.被出门寻找你的妻子方敏发现,并及时喊人将你救起   C.被出门寻找你的母亲方琴发现,并及时喊人将你救起】   当这样一道死亡选择题摆在宜图面前时,尽管他意识到,这道选择题的三个选项,分明就是三个不同的剧情走向。   他们很有可能被困在了人面鲛或是老妇人方琴的回忆里,以至于在这段故事中,是以取代他人身份的方式出现的。   所以,这才有了三个走向分明的选项出现。   除了第一个选项,不太能看出玩家取代之人的身份以外,剩下的两个,都是一目了然。   选项B的剧情中,玩家取代的是方敏的丈夫。   选项C的剧情中,玩家取代的却是方琴的儿子。   而方琴和方敏的关系,更是不难猜出,方敏是方琴的姐姐。   也正是游戏最开始,出现在他们房间里的那只鮜。   方敏是方琴的亲姐姐,所以死后仍然拥有部分生前记忆的它,依旧准确的找到了方琴家的位置。   而现在,宜图并没有过多考虑这三个选项的走向。   因为,除了A选项,B和C都无法选择。   B这一选项呈现出一长条的灰暗,显然是有人在他之前,已经做过了选择。   只不过宜图并不清楚,选择了B的人到底是许蘅和花伞中的哪一个。   而选项C和选项B的黯淡完全不同,选项C并没有人选择过,但在宜图审题完之后,很快跳出来一条警告提示。   【C.被出门寻找你的母亲方琴发现,并及时喊人将你救起】   (玩家警告提示:由于您已受伤,无法完成本条支线所需要的推理过程,请您更换其他选项)   受伤的玩家无法选择C选项,而他和花伞身上都带着伤,尽管受伤程度略有差别。   但这依旧不影响选项C将两人排除在外,意思就是说,只有许蘅能顶替,成为方琴儿子的存在。   而他和花伞,只能作为普通的村民,见证整个村落悲剧的发生。   没有别的路可走,宜图只能按部就班的选择了A选项。   选择题刚一消失,冰冷漆黑的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光。   紧接着,宜图便感觉到自己的后衣领被什么尖尖的东西挑起。   “大勇?你小子怎么掉河里去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人力气不小,单手就将宜图拖上了岸。   “咳咳咳·····”   胃里灌了太多冰冷的河水,宜图难受的想吐,却又吐不出来,一阵剧烈咳嗽和干呕之后,他这才就着泪水看见了韩云的脸。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韩云长相粗犷,丝毫不秀气,浓眉大眼,腰宽体胖,十分壮实。   他见宜图愣神,忍不住皱眉道:   “卓勇,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大半夜不睡觉作什么死,跑到河边干什么?!”   “你难道忘记前不久你二叔在这里出事了,瘫痪在家中,你敏姨天天以泪洗面,你他娘的居然还敢大半夜下水摸鱼?!”   “是不是不要命啦?”   韩云并不和宜图客气什么,以长辈的身份,一上来便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   宜图愣了一下,很快便从韩云的话里,得到了不少信息。   他现在顶替之人的身份,是方敏丈夫的亲侄子。   也就是说,花伞成了方敏的丈夫,而他则成了花伞的侄子。   而在韩云的训斥中,又提到方敏的丈夫前不久成了瘫痪,似乎也是在河边出事的。   现在卓勇差点又让悲剧重演,韩云却认为他是想趁村里人不注意,下水摸鱼。   所以,方敏的丈夫很有可能也是想趁黑摸鱼,这才导致了意外的发生。   宜图的大脑转动的快,想了一下便将大致的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叔,我真不是故意的。”宜图拧了拧全是水的衣服,冷的浑身都在抖,张嘴就胡编道:   “我没想趁黑摸鱼,就是夜里实在睡不着,想着出来散散步,谁知道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河边上·····”   “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掉水里,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宜图撒起谎来眼也不眨,说的更是有模有样,韩云迟疑了一下,虽然心里有八成信了,还是忍不住怀疑道:   “你小子不是会水么?怎么可能爬不起来?”   宜图面不改色,继续胡扯道:   “叔你不知道啊,我一掉进水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迅速游过来扯住我的脚,死命拖着我,我哪里游得动。”   听到这话的韩云脸色猛地一变,“不是和你说过,夜里不要起身,不要靠近河道的么?”   他提着煤油灯在前方带路,侧过脸和宜图说话,神情略显忧虑:   “最近这河边不太安全,你琴姨还说,夜里常常能看到瘦长的影子在河里晃动,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他娘的是不是今年命犯太岁啊,还是咱们渔村倒霉,再这样出事下去,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活生生饿死算了。”   听到这的宜图,心里一动,开口道:   “我看这河里也不可能有什么,八成是太长时间没处理,水草长高了,这才导致事故频繁发生。”   “要是哪一天,咱们大家一起把河道清了,不就都能心安了么?”   听了他这番话的韩云,冷笑一声:   “你小子知道个屁!还把河道清了···我怕你刚下水,就被水里的东西给清喽!”   宜图用不以为然的语气道:   “怎么可能!难不成河里真有水鬼啊,说出去连三岁小孩都不信。”   韩云瞥了他一眼,神情颇为复杂:   “不是水鬼,就怕是成了精的水猴子。”   “你东头的刘大爷,好像见到一次····”   “不止你刘大爷,好几个都说见到过,蓝色的,身上好像还长着鳞片····”   韩云说着说着便压低了声音,“反正我没见过,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别他妈给我死命好奇,听到没有?”   宜图点点头,老实道:   “我听您的。”   “嗯。”韩云这才算满意,手一指前方的小高楼:   “行了,回家睡觉去吧,没事别瞎转悠。”   宜图停在原地思考片刻后,也转头推门进入院内。   卓勇的父母是村子上第一个盖上小高楼的人家,尽管这之后没多久,卓勇的二叔卓奇也跟着哥哥一起富裕了起来,相继盖上了小高楼。   甚至还娶了村上顶漂亮的姑娘,也就是方董友的大女儿方敏。   而卓奇盖的楼就在卓勇家的隔壁,兄弟两家紧挨着,有事没事都好有个照应。   比起姐姐方敏嫁了个条件不错、性格又好的丈夫而言,相貌平平的方琴就没有那样的好运了,一直熬到二十五六才嫁人。   方琴的丈夫比不上卓奇那般能干,但为人也算老实。   尽管有姐姐姐夫一家的扶持接济,但奈何方琴夫妻俩确实没有一点做生意的头脑。   前前后后折腾了三四年,依旧毫无起色,甚至差点和方敏一家闹崩了关系。   直到叶志文的出生,一直不甘于平凡的方琴,这才放弃了从商的想法,专心的在家养孩子。   又过几年,叶志文大了,这座小村子也迎来了新的转机。   由于他们靠水吃水,每天从河里捕捞上来的鱼,大多肉质鲜美,只要运输及时,鱼不在中途死掉,都十分好买卖。   于是城镇上,有不少大饭店的老板便和村民们联系,让他们专供鱼肉,谈下来的价格又都是两边皆满意的。   这个时候,村子里每户每家都能赚上不少钱,邻里邻居之间,相处也算和睦。   但好景不长,村民们大量没有节制的捕捞后,河里的鱼越来越少,斤数也不足称。   有人试着将鱼价往上翻了一翻,那些合作惯了的老板们,居然也没有过多的纠缠,便也同意了。   而这一点头,却导致了之后一切悲剧的发生。   为了捕捉更多的鱼,每家每户都起的很早,又为了能尽快卖掉手里的鱼,有人偷偷降了价。   一时之间,整个村子里的人际关系都无比的紧张,互相猜忌怀疑,仅差一点就到了彼此陷害的地步。   而之所以没有闹到那一步,是因为一切的矛盾来源,在某一天的清晨,突然间消失了。   他们再也没能在河里捕捉到一条鱼,即使是一条指甲盖长的鱼苗、半点大的虾米都没有。   仅一夜之间,这条河就变成了一条死河。   他们找不到任何的活物,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水草在深处摇曳,活像吸魂的水鬼。   自那以后没过多久,河边就经常发生怪事,接而连三的有人被淹死。   所以卓勇的二叔卓奇,已经是里面算命好的那个,即使人瘫了,但好歹还有一口气在。   宜图按照卓勇记忆里的路线,摸回了房间。   这一夜他并不打算再去找寻什么线索,一切都要等第二天见到花伞再说。 第211章   第二天一早,宜图便敲响了卓奇的家门。   给他开门的是一个脸色略显憔悴的中年妇女,瓜子脸、杏眼和樱桃小口,确实长的眉清目秀。   方敏见亲侄子来了,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情,蹙着眉问道:“做什么来的这是?”   “我来看看二叔。”   说完宜图便绕过方敏,自顾自的往里走。   方敏愣了一下,下意识跟上,谁知道刚到卓奇的门口,就被卓勇拦了下来。   “婶婶,我有话要和二叔单独说,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宜图表面客气,实在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将房门关上了。   不顾方敏在门外不满的喊话:“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你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   宜图拽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卓奇的床头,看着床上病怏怏、消瘦无比的的男人,清咳了一声:   “怎么回事,说吧。”   男人抬了抬眼皮,竟然是连头都没办法转动。   卓奇,也就是顶替了身份的花伞,开口道:   “我不知道。”   “做完选择题之后,我就躺在了这里,动弹不了。”   听到这话的宜图忍不住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花伞声音沉重道:   “宜图,我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很有可能是和游戏相关的。”   在进入人面鲛的梦境之前,花伞的身体就已经受到了重创,所以进入梦境之后,他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   “但是,无论是哪一空间的我们死亡,都很有可能会导致游戏失败。”   花伞的眼皮又耷拉了下去,看上去十分的疲惫:   “你懂我意思么?”   “懂。”宜图应了一声。   “许蘅取代的叶志文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我已经废了,帮不上什么忙。”   花伞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宜图怎么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嗯,有我呢,放心吧。”   离开卓奇家之后,宜图本想尽快和许蘅取得联系,但半路上却正好遇到韩云。   那人便要拉着宜图去家里吃饭,实在盛情难却之下,宜图只好跟着韩云走了。   到了韩云家,宜图这便见到了韩云的那两个女儿。   大女儿韩筱穿着一件红色的棉袄,长得很乖,一见到宜图就扬起甜甜的笑,冲他喊了一声“大勇哥”。   宜图下意识点了点头,心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错乱感。   一想到现在这些还好好站在他面前的几人,不久之后就会变成不人不鬼的鮜,复杂的情绪就翻涌的更加厉害了。   韩云的小女儿只有七岁,小小的一只,正是对任何东西都感到好奇的年纪。   她挺喜欢宜图,像只小花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宜图随便应付几句,正想着怎么才能从韩云的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谁知道韩云喊他来家里吃饭,根本不是想要继续聊昨天晚上的话题。   而是将韩筱叫上了桌,她就坐在宜图的右手边,突然将话题扯到了两人身上。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后才明白韩云这是看上他,找女婿来了。   韩筱今年刚好十七岁,正是如花般懵懵懂懂,情窦初开的年纪。   村子里这个年纪的姑娘,长得漂亮的,就已经有人上门来说媒了。   而韩筱就属于外貌比较拔尖的那一批了,只不过韩云的眼光高,外村的舍不得嫁,自己村子里的,又全都不怎么能瞧得上。   只有卓勇这小子,高高大大的一只,家里条件也不错。   即使渔村没落了,也基本上对卓勇家没什么影响。   因为卓勇的父母都在外做生意,渔村里卖鱼的钱,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村子里人人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韩云还热心肠的喊他来吃饭,更是好酒好肉的招待着的原因。   其实一开始,韩云看上的人并不是卓勇,而是韩筱也挺喜欢的叶志文。   和卓勇的大大咧咧不同,叶志文有个处处都要强的母亲方琴,所以从小学习成绩就很好。   不仅如此,这小子还是村子里第一个出来的高材生。   而卓勇天生不爱学习,上完高中就没再继续读下去了。   叶志文长相干净,随了他那碌碌无为的老爹,每次见到韩筱都能笑着念几句诗来。   常常给韩筱逗的脸通红,小姑娘也逐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如果渔村没有出事,韩云是打算按照女儿的心意去说亲的。   但奈何发生了这档子的怪事,卓奇一瘫痪,方敏便是没了主心骨的木偶,两人的生意也跟着塌了,黄了。   而依仗着姐夫一家过日子的叶家,更是苦不堪言。   叶志文的母亲方琴,好几次上姐姐方敏家里,不聊别的,就是想让方敏去求求她哥哥。   也就是卓勇的父亲,卓刚。   卓刚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虽然也照顾弟弟卓奇,但如今卓奇彻底瘫了,各大医院都没法治,他也就不再操心。   只是留下一笔钱,叮嘱卓勇几句,就又回去工作去了。   如今方敏自顾不暇,哪还管得着拖油瓶般的妹妹一家。   即使叶志文是个有文化的高材生,手里没有分文,也不可能做到扭转局面。   于是乎,韩云便打消了将女儿嫁给叶志文受苦的念头,转而看上了卓勇。   而卓勇是怎么想的,宜图不知道,他只知道韩筱好似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抗拒。   尽管小姑娘在宜图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和尴尬。   但面对老爹韩云的说媒,她全程都保持着沉默,即不反对也不附和。   可在宜图眼里,某种意义上,她的这种态度其实也是一种默认。   面对韩云的再三撮合,宜图还没想好说辞,眼前便跳出了熟悉的选择题面板。   【你的邻居韩云想要为自己的大女儿韩筱向你说媒,颇有感想的你决定:   A.心里同样对韩筱抱有好感,决定实话实说,但定亲之事还需回去征求父母的同意   B.心里同样对韩筱抱有好感,但顾及到她是表兄弟叶志文喜欢的姑娘,自己不能横刀夺爱,决定实话实话并拒绝】   【友情提醒:本题为非危险性剧情向选择题,玩家所做出的选择将影响部分剧情走向,导致所有玩家死亡,请您谨慎选择!】   看完题目的宜图,下意识皱了皱眉。   即使没有游戏提示,他也清楚的知道,这一题的选择看似与卓勇有关,其实真正被牵连其中的,只有主角叶志文一人。   卓勇从头到尾都只是局外人,包括出现在这里的韩筱也是剧情的配角。   而这两个选项,玩家却很难推断这之后会发生的剧情。   尤其是从事实的本质上来看,这座村子里的人最终结局都是死亡,包括卓勇和韩筱。   而此时此刻的问题就在于,他们三人莫名其妙的替代了身份,却又不能像过往之人那般死在过往里。   选择题给的时间并不多,两分钟的时间转眼即逝,宜图不知道历史真正发生的事情,只能尽量揣测。   最终,他是选择了B选项。   尽管A选项更符合卓勇的作风,尤其是在韩筱的默认下,卓勇的父母八成不会反对。   儿子学业无成,不如早点娶妻生子,心思也能趁早放在家庭和事业上。   如此一来,这门亲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受到影响的叶志文又会怎么做,宜图不知道,但剧情走向显而易见。   宜图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韩云,表示自己并不想当恶人。   尽管他也挺喜欢韩筱,但他知道小筱妹妹和表兄弟叶志文两人情投意合,这亲事他没法应,也着实应不了。   这番话一说,韩云当场愣住了,韩筱更是又羞又恼,压根坐不住,面色通红的跑出去了。   韩云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强行解释着小筱和志文之间根本没什么。   宜图不肯听,也懒得和他多费时间,摆摆手抬脚就走。   十分钟后,他站在了叶志文家的门口。   眼前的院子要比一开始他们所见到的多了几分人烟气,东边的墙角里还种了几株开败了的玫瑰。   由于主人的心烦与疏忽,已经蔫的快要死掉了。   没有钱,家里更是揭不开锅,方琴没心情再去伺花弄草,叶志文也不会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而方琴的丈夫早就在三年前得病走了,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母子两人住着。   宜图来的是时候,叶志文恰巧在家,他的跟前还站着身材矮小、但气势很强的方琴。   方琴在对叶志文说话,前者声音越说越大,而后者却有些心不在焉。   宜图觉得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因为方琴的呵斥声已经大到站在门口都能听见的地步,他也没办法往前再踏一步。   “你整天不是窝在家里,就是往韩云家里跑,跑到现在我也没看到能跑出个结果!”   “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有时间就去你姨家坐坐!也不要求你能帮衬着什么,好歹在你大姨面前混个好脸吧?”   “他们家的生意虽然落下了,但只要有人肯接手,那还不是说起来就起来的事么?你倒好!”   “名牌大学出来一事无成,到把高材生的自视清高学了个十成十!”   方琴越说越难受,叹息道:“儿啊,娘老了,你爹也走了三年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放放心····”   “村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恐怕是有脏东西赖上了,现在家家都不好过,你要是能跟着你姨去镇上挣钱,娘也就放心了。”   方琴婆口佛心的劝道:“韩筱那小丫头,你别看她长得乖,实话实话····她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叶志文的痛点,高瘦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不可能,小筱她对我也有意思,我和她的事,早晚罢了。”   方琴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一声。   “天真!”   “我不了解韩筱那丫头的性子,我难道还不了解她老子是什么人么?!”   方琴用手指狠狠的戳叶志文的胸膛,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喊道:   “你清醒一点吧你!谁愿意把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嫁给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   “你韩叔前天还和我说,想把大闺女说给卓勇,你啊····你啊!唉!”   看着叶志文难以置信和僵硬的神情,方琴说不下去了,转头进了屋内。   听了半天墙角的宜图,这才跺跺脚,走了进去。   叶志文,也就是取而代之的许蘅,听到动静看了过来。   “听见了?”   宜图点点头,“大差不差。”   许蘅叹了一口气,“你说····这游戏剧情怎么越走越让人琢磨不透了呢。”   比起第一个密码点的直接粗暴,第二个密码点则铺垫了太多不必要的剧情。   所以游戏进行到现在,他们仍然没有什么头绪,更不知道隐藏在其中的死亡密码在哪里。   “不急,转折点很快就要来了。”宜图淡淡道。   许蘅点点头,无形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这个故事你是唯二的主角,所以你的任何选择都很重要。”   宜图提点道:“这次我和花伞帮不上什么忙,阿蘅,靠你了。”   许蘅苦笑一声,心里并没有什么把握:   “我尽量。”   宜图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比认真的开口道:   “我信你,如同信任我自己。”   许蘅一愣,下意识问道:   ”我值得?”   宜图看着他的眼睛,字字清晰:   “当然值得。”   许蘅心里顿时一热,鼻头竟有些发酸。   在自己都无法坚定选择自己的时候,还有人愿意依赖,真是荣幸至极。   正当许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景的话时,便听到宜图叹了一口气。   “实不相瞒,我想寒屿了。”   “咱们都得好好回去,有人在等着我们呢。”   许蘅愣了一下,控制不住的、欧骋的面容在脑海一闪而过,他咽下了到嘴的那句话。   可是没有人在等我。   这种突如其来压抑的情绪,仅仅是维持了三四秒,很快便被更深沉的东西所取代。   谁说没有人在等他?欧骋分明就在前方,和杀了他的夜王一起,苦苦等待着。 第212章   宜图没有隐瞒,将韩云向他说亲并触发了选择题的事告诉了许蘅。   “眼下还不清楚剧情到底会怎么发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宜图嘱咐道:   “你自己多加小心,有事就来找我。”   许蘅点点头,“晓得,你还是多顾着点花伞,我这边你放心。”   宜图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尽管游戏并没有阻止玩家之间互换信息和交流,但宜图却有一种深深的直觉。   今日之后,他们未必再有机会见面了。   事实证明,宜图的猜测是对的。   由于花伞的伤势过重,第二天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也就是说,这场游戏的剧情只能靠宜图和许蘅两人来推进。   然而宜图的那道选择题做过之后,也彻底没了进展。   他只能闲着无事在村子里瞎转悠,有意无意的瞟两眼韩云家的动静。   被卓勇拒绝的韩家小姑娘并不是个简单的主儿,漂亮的姑娘多少都有点心高气傲,绝不可能没有行动。   这天,宜图刚一出门,便碰见行色匆匆的韩筱。   瞧她去的方向,十之八、九是去找情郎叶志文的。   宜图没忍住,轻咳了一声喊道:   “小筱妹妹,这么一大早就去找志文哪,那小子说不定还没起身呢。”   韩筱听见这话,脸上当即浮现了一抹恼意。   “大勇哥,你胡说什么呢!”   “我和志文哥之间是清白的,我这就找他说清楚去!”   说完,韩筱一扭头就跑远了,留下宜图一人若有所思。   韩筱想要去找叶志文说清楚的事并不顺利,她来的不巧,刚好被出来晒被子的方琴看到。   没了往日的热情不说,方琴冷着一张脸,说话带刺的讲了韩筱几句。   小姑娘当场红了眼眶,根本没见到叶志文本人,宜图跟在后面瞧得很真切。   既然见不到叶志文本人,韩筱便让自己的妹妹韩秀溜到叶家,传了话。   两人约在第二天晚上八点碰面,地点就在叶志文家前面不远的柳树旁。   宜图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盯韩筱盯的实在是紧,几乎快成半个变态了。   那天韩筱一出门,宜图便远远的瞧见,脚一抬跟了上去。   小姑娘脚步轻,但宜图比她更轻,两人保持着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一路来到了河道旁。   由于这些天河边发生的怪事太多,白天都没什么人敢靠近,更何况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韩筱也是怕的,不断的四处张望,就怕黑暗中突然出现什么东西来。   光秃秃的柳枝垂落在河边,透着几分张扬舞爪的阴气。   叶志文迟迟未来,韩筱等的有些不耐烦,跺着脚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   她一直看着叶志文家的方向,神情过于专注,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漆黑如镜的河面上,什么时候冒出来一颗三角形的脑袋。   而躲在树后的宜图,却看得一清二楚。   三角的脑袋,扁平至两侧、圆鼓鼓的眼睛,覆盖着的湖蓝色鳞片密密麻麻。   那些细长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却能反射出格外动人的光芒。   宜图看见那只人面鲛朝着韩筱所在的方向,缓缓的游去,目光透着捕食者的凶狠。   当它的双臂完全伸出水面时,一股油然而生的惊悚感控制不住的窜上宜图心头。   与其说那是鲛的手,不如说那就是人类的手臂,只不过其上附着一层细密的鳞片。   它从水里站起,瘦长的上半身透着几分说不上来的优雅,但这份优雅却在粗壮的下半身显现时,被彻底击碎。   鳞片摩擦着干燥的土地面,发出轻微的声音。   韩筱却并没有注意,依旧烦躁的反复跺脚。   在宜图看来,她实在是太弱了,无论是警觉程度还是身体应变能力,等同于零。   更何况是敏捷速度超出常人十几倍的人面鲛,这场捕猎的结局并没有像宜图想象中的那样,出现奇迹。   韩筱被突然蹿起的黑影扑倒在地,惨叫声支离破碎,只能算几个模糊的音调。   那东西一击即中,死死的咬住了她的喉咙,但并没有立刻咬断。   所以宜图看见韩筱的身体在地上疯狂扭曲抽搐,表情异常痛苦与惊恐。   求生的欲望使她拼了命的挣扎,但喉管被咬出了一个血窟窿,哪还有多余的力气逃命。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像只濒临死亡的兔子,被那东西拽着头发拖进了河里。   河水淹没了她修长漂亮的双腿,盖过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如花般绽放的少女,眼见着即将陨落。   宜图没有动,他只是躲在树后冷眼旁观。   直到河道的另一头响起来人的脚步声,引起了想要进食的人面鲛的注意。   叶志文姗姗来迟,他站在柳树下暗影绰绰,瞧见河里的动静,疑声道:   “小筱,是你么?”   没有人回应,河里的人影却好似受惊般的向下缩了缩。   叶志文觉得有些奇怪,虽然这天刚刚入秋,但夜里还是有些凉意在的。   更何况韩筱还下了水,时间长了,身体也是扛不住的。   “筱筱,你快点上来吧,夜里水凉,别第二天冻感冒了。”   叶志文有些担心的劝道,说罢就要靠近,想要将韩筱拉上来。   但藏在河里的哪里是什么韩筱,而是一只会吃人的怪物。   宜图知道这一点,成为叶志文的许蘅更是心里清楚,但他别无选择,剧情必须走下去。   身为主角的叶志文,一天至少会有三四道选择题在等着他。   都是些看似无关紧要,只和故事相关、不会造成死亡的题目,实则最能混淆玩家的判断。   眼见着许蘅就要走到河边,距离那只刚刚杀人的人面鲛只有三、四米的距离时,宜图的心缓缓提起。   此时此刻月亮躲进了云层,夜色迷离昏暗。   许蘅看不清河里之人的模样,宜图也只能模糊的捕捉到许蘅的一个淡淡人影。   时间好似停止凝固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宜图听见许蘅的声音响起。   并不清晰,却透着无法言语的激动,甚至有一些颤抖。   宜图想要尽力的去辨别,但这个时候许蘅已经停止了说话。   他蹲下身,朝河里之人伸出了手,修长干净、带着温度的手掌摊开。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只泛着金属光芒、瘦长的蹼爪,小心翼翼的递了上去。   两人在浸湿鞋袜的河边拥抱,这时月光恰巧乍现,镀上一层柔色的光。   尽管叶志文在拥抱一只怪物,但那只怪物却一反常态的没有伸出利爪。   宜图微微皱眉,心里已然猜到了接下来的剧情。   而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却弹出一道剧情选择题。   【好奇心的驱使下,你跟随韩筱一路来到了河道,恰巧将事情的经过尽收眼底。   你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表弟叶志文为什么会和一只浑身布满鳞片的怪物拥抱在一起。   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相互依偎的恋人,而那只怪物却带着叶志文离开了凶杀现场。   此时此刻惊魂未定的你决定:   A.趁机离开这里,将所有经过告诉韩云,并带人来抓捕怪物   B.趁机离开这里,但选择为表弟保守秘密,当做无事发生   C.不急着离开,上前检查韩筱是否死亡后再随机应变】   选择题的思考时间只有半分钟,选项并不难懂,甚至很容易猜到后面所发展的剧情。   而每一个选项背后的发展,都直接或间接的和叶志文有关。   宜图考虑了片刻,决定选C。   只有C选项留给玩家自主判断行动的余地,其余两个选项都太过于绝对。   当宜图做完选择之后,许蘅和那只人面鲛已经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他没有再浪费时间,快速走过去将不远处只剩半个脑袋在外的韩筱拽了上来。   韩筱的下半张脸和脖子间都是血肉模糊一片,那是被人面鲛啃食过的痕迹。   按照常理来说,失血过多的韩筱不可能还活着,但当宜图去检查她的心跳时。   她的心脏确确实实还在跳动,尽管已经变得很微弱,几乎快要停下。   意识到韩筱还活着的事实,宜图忍不住皱眉,站在河边先冷静了几秒。   韩筱活着并不是件好事,因为如此一来他就面临着两种无法避免的选择。   救人,或者不救。   如果将韩筱救回去,即使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但韩筱醒过来之后也会将人面鲛的存在告诉众人。   但他要是选择不救,那么叶志文眼里的人又是谁?   如果他没有猜错,叶志文之所以会对人面鲛做出那样的反应,十之八九是因为他看见了鲛的人面。   人面鲛背部的那张美人面,能给活人制造迷离的虚幻。   有喜欢之人的人,看到的是自己心爱之人的脸,而没有爱慕对象的人,看到的就是自己幻想中最理想的标准。   正是因为叶志文的爱慕对象是韩筱,所以在叶志文的眼里,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鲛类怪物,而是韩筱本人。   至于许蘅……宜图没敢想。   他根本不敢想。   韩筱不能死,最起码在历史的故事里,村民也是知道人面鲛的存在的。   顺应历史的走向,宜图将半死不活的韩筱带回了韩家。 第213章   韩筱运气好,虽然没了半张脸,但好歹捡回来一条小命。   村子里的人都这样说,他们脸上带着几分同情,嘴上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庆幸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韩筱醒来发现自己变成这副鬼样子后,几度想要寻死,都被韩云险险的救下了。   而宜图将人送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登门拜访过。   这些事他还是从其他村民的口中得知,连带着河里出现水怪的传闻一起。   韩筱毁了容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出家里半步。   而从她口中传出的河怪身影却开始频繁出现,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看见人脸蛇身的河怪之后,他们给这东西取了一个具体的名字,人面鲛。   人面鲛的形象越来越具体,数量也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的一只,到河道旁出来觅食的两三只,再到河里密密麻麻冒出来的三角脑袋。   村民们尝试过驱赶,甚至动过刀枪,但这些武器对人面鲛根本没有用,它们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只要夜里出来活动撞上它们,第二天一早,准能在河边看见河面上漂浮着的尸体。   而每一天早上的清晨,河里总会漂浮上来一具崭新的尸体。   即使痛失亲人的那户人家再三保证,夜里根本没有人出去过,死亡却如同瘟疫般,不受控制的四处扩散。   宜图和大部分的村民一样,老老实实的呆在家中,哪也不敢去。   花伞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又有方敏的照顾,除非人面鲛爬进他的家,否则不可能有危险。   如此一来,因祸得福,他反倒成了三人中最安全的那一个了。   除了那一夜发生的事之后,宜图再也没有看到过任何一只其他的人面鲛,全是听别人描述。   时间长了,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   也许河里根本没有人面鲛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是村民们的幻想。   他想起了第一次进入的那座牌场,从其他玩家口中得知了大多数牌场通用的禁忌规则。   鬼怪之事如果口无遮拦的乱说,十之八九就会在牌场里变成真的。   根据眼下的情况来看,两者倒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些都是宜图揣测的结果,并没有任何靠谱的依据。   花伞用不着他担心,现在唯一的未知变数就是许蘅那里。   宜图不是没有在白天去找过许蘅,只是两人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要么被叶志文的母亲方琴所打断,要么就是许蘅自己在躲避。   而这一原因,想来其实也很简单,甚至说起来都有几分可笑和荒谬。   叶志文在和那只人面鲛谈情说爱,而许蘅却在幻想中与欧骋重逢。   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最糟的结果。   宜图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只是没想到许蘅是在清醒中沉溺。   “你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幻象么?”宜图试着去提醒:   “许蘅,不要被假象所迷惑了,我和花伞都在等着你带我们出去。”   他说这话时,许蘅的神情是什么样子的?   宜图有些看不透,许蘅只是勉强笑了笑,目光却十分清醒。   他说,“图哥,我知道。”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两人对视,许蘅的眼睛里清明一片,神色却格外认真:   “但我拒绝不了。”   宜图愣在了原地,许蘅没有再多言,只是摆摆手推开门,转头低声道:   “你回吧,夜里最好不要出门,也不用担心我。”   许蘅说完,便关上了门。   直到门外响起宜图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许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脸颊收拾好情绪,朝河边走去。   这个时候,太阳就快落山,天色还不算太晚,河边却一个人也见不到。   事实上,自从死亡案件频繁发生,就再也没有人敢靠近这片区域了。   因此,许蘅根本就不担心会有人发现他。   他走到河边,朝河里丢了一枚石子,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阿蘅。”   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那是欧骋特有的爱意。   许蘅有片刻的恍惚,他想这一关是真真难过。   因为他叫他阿蘅,而不是志文。   许蘅没有回头,他知道这只水怪手脚很轻,趁着他不注意,早就溜到了自己的身后。   “刘大娘也死了,你说……”   许蘅的声音没有起伏,甚至没有什么情绪:   “你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多久?”   “男人”在靠近,许蘅察觉到后背的凉意。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听到“欧骋”的回答,许蘅笑了。   这样的假话也只能在幻境里听一听了,欧骋并不擅长说情话。   他更不会对许蘅许诺一切尚未可知的事情,那个人啊,他是现实主义者,他是实实在在的悲观主义者。   所以他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所以他送了许蘅许多枚求婚戒指,就怕以后的缺席。   许蘅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忍住落泪的冲动,转过头,冲“欧骋”笑道: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爱你?”   “男人”愣了一下,“什么?”   许蘅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走上前去拥抱住那冰冷的身躯,轻声道:   “欧骋,我爱你。”   虽然这句话我说迟了,但你一早就知道我的心意,对吧?   -----------------------   宜图在等待一切的转折点,而许蘅也在静静的等待着,他与“欧骋”至死不再分离的那一天。   天气转凉,中午时分又飘起了毛毛细雨,落在脸上有些冰。   宜图站在家门口哪也没去,他望了望叶志文家所在的方向,蹙眉沉默着。   这个时候韩云走出了院子,满面愁容,手里还夹着一根抽一半的残烟。   “韩叔。”宜图朝他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小筱还好吧,还在跟你闹么?”   韩云摇摇头不说话,自从大女儿韩筱出事之后,他便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操碎了心。   宜图能理解他的难处,只是再多的他不想费心。   两人站在门口,一个低头漫无目的的游神,一个闷头吸烟吐气。   偶尔有个别的村民走出来瞧两眼,居然也没什么好说的,招呼也不打。   “大勇啊,村子里都发生了这样的怪事……”韩云斟酌着开口道:   “你和你爸妈说了没有,你怎么还留在这不走呢?”   宜图笑了一下,“叔,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我不信这些。”   “再说我压根就没见到什么所谓的人面鲛,那天夜里太黑,说不定是小筱看错了。”   韩云没说话,猛吸一口将烟扔掉,“这事你不得不信……”   他话还没说完,东边突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宜图下意识看去,那是叶志文家所在的方向,而方琴那矮小的身影也跌跌撞撞的出现在眼前。   “救命啊!救命!那鬼东西跑到家里去了!”   “救我儿子、救我儿子……”   宜图一个健步冲到了方琴的跟前,伸手扶住她,急声道:   “发生什么了?”   方琴满脸都是泪,喘了喘,颤抖着声音喊道:   “志文、它在吃志文!”   听到这句话的宜图,心里瞬间咯噔一声。   许蘅还是没有改变固有的历史走向,那只人面鲛还是怀孕了。   起初宜图怀疑叶志文的死,是和村民有关。   他以为是村民发现了叶志文和人面鲛之间的亲密关系,从而被乱棍打死的。   然而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上就猜错了。   叶志文不是被村民打死的,而是被人面鲛活生生的吃了。   宜图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叶志文的家中,院子还是原来那间小院,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院子内柴房的门无故对外敞开着,宜图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靠近柴房,瞥见了令人作呕恐怖的一幕。   那只人面鲛正趴在叶志文的身上,啃食着他柔软的内脏,红色的血彻底淹没那东西的脑袋。   听到动静,那只人面鲛才把脑袋从叶志文的身体里抽出来,它抬头看了一眼宜图。   面容丑陋惊悚,扁平的眼睛泛着漆黑的蓝光,有血渗了进去。   尽管这样的场面无比可怖,但宜图却看到了人鲛的泪珠。   湖蓝色的珍珠,小而圆的一粒,被一只蜷缩着的幼爪死死的握住。   难产。   宜图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两个字,孩子并没有完全出来,这只人面鲛没有力气了。   所以它吃了自己的配偶,以便能顺利产下孩子。   又或是这个孩子本身就需要身为人类父亲的力量,譬如父亲的血肉来喂养。   仅仅是短暂的一秒,宜图的脑海里就闪过无数种可能与想法。   他冷静的可怕,好似死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自己的同伴许蘅。   那只鲛并没有试图攻击他,但它异于常人的听觉,使它清楚的知道,很快就有更多的人类过来了。   所以吃饱之后,这只鲛没有丝毫犹豫,两只利爪顺着腹部的边缘,狠狠一扯。   它的腹腔被撕烂,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孩子则被母亲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   宜图看了一眼,那是一只丑陋的人兽结合的幼崽,所谓许蘅做出的最终选择。   这个孩子很重要?   宜图并不想去质疑同伴的判断能力,他相信许蘅没有被迷惑的情况下,做出的最佳选择。   “啊!!!”   一道凄厉的尖叫从身后响起,宜图被人狠狠推开,方琴扑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叶志文早已没了气息,尸体叶失去了该有的温度。   越来越多的村民涌进这间窄小的院子,围观着这一场闹剧。   宜图的耳边不断响起各种人的话语,震惊、恐惧、害怕,也有嘲笑。   那只小小的幼崽被丢了魂的方琴抱进了怀里,那是她儿子拼命也要留下来的血脉。   而那只被自己扯烂掉肚子的人面鲛,就静静的躺在地上,像是死掉了一样。   如果不是它扁平的眼珠子还在转动,证明它还有一口气在。   “它还没死!这恶心的东西还没死!”有人喊道。   “杀了它!去拿刀!或者点火!反正要杀了它!”   “对对对!还有那个畸形的小孩!都得杀了!”   “太吓人了,琴姐快把孩子扔了啊,那是妖怪!”   “是啊琴儿,把孩子掐死!它是怪物,活不了多久的!”   人类的面容突然变得可怕又可憎起来,宜图静静的站在他们中间,像是闹剧中唯一的白。   他看见那只人面鲛的爪子动了动,好似听懂村民说的话一般,它想要爬起来,却被强壮的男人一脚踹了回去。   叶志文的尸体率先被拖走,它也没能留的住。   而这个时候,孩子浅浅的啜涕声响起,彻底唤起它对孩子的保护欲。   人面鲛发出一声尖锐的悲鸣,以此回应孩子的呼唤。   随后它再度被踢了回去,这一次它终于没有再爬起。   它死了,扁平的眼睛很快蒙上了一层白色的油脂,看上去诡异极了。   而这个时候,一股甜腻至极的味道突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宜图愣了一下,下意识捂住了口鼻。   而不明所以的村民们,却在闻到这股味道的瞬间,全部红了眼睛。   他们死死的盯着墙角里,宛如一团烂泥的人面鲛尸体,嘴巴控制不住的张大,口水疯狂分泌涌出。   “怎么会这样,好香!真的好香!”   “鱼肉好吃,那鲛肉呢?岂不是更好吃!”   “不知道啊不知道啊,让我尝一尝!”   他们像是饥饿已久的野兽般,扑了上去。   撕扯着人面鲛的尸体,啃食它的尾巴与手臂,即使嘴唇被锋利坚硬的鳞片所划伤,也丝毫不在意。   宜图看着眼前的情景,只觉得头皮发麻。   而闻到香气涌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很快就将他挤了出去。   和他同样被挤出来的,还有抱着孩子的方琴。   宜图有些惊讶,方琴竟然没有受到丝毫香气的影响,只是一脸呆滞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而她怀里的孩子还在浅浅啜泣,泪水从方琴的脸颊上滑落,滴在了幼崽的眼睛里。   宜图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走上前去。   泪水很咸,幼崽难受的转动眼睛,竟然慢慢的睁了开来。   于是,宜图瞥见了那熟悉的一抹猩红。   周遭的一切都在褪去,声音、气味,感官都在渐渐消失。   宜图猛的睁开眼,他和花伞终于重新回到了这间窄小的地窖里。   然而他们刚一回来,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头顶之上便传来鮜的尖叫声。   下一秒,第一只鮜顺利通过管道摔进了水池里,紧接着无数只鮜跟着一起往下涌来。   宜图和花伞当即被其扑倒在水里,窄小的空间内一片混乱。   宜图的后背上趴了最少三只鮜,它们吸盘般的嘴巴死死的咬进了肉里,只要猎物试图反抗,势必会被撕下一大块肉来。   宜图只能忍着剧痛,屏住呼吸,凭着记忆,双手在水池里快速摸索着那把掉落的砍刀。   当砍刀拿到手的一刹那,宜图拖着后背的那几只鮜一起爬出水面,咬紧牙关狠狠向后砍去。   鮜不是人面鲛,难以劈开那层鳞片,两只鮜当场被其削掉了脑袋。   然而更多的鮜却趁机翻涌而来,根本杀不完。   宜图被撕咬的全身都血肉模糊,而另一旁身受重伤的花伞也是一样。   不对,有哪里不对!   他们不可能仅凭一把砍刀,就能解决掉如此多的鮜,即使是三人身体状态在巅峰之时,也绝对不是这些鮜的对手。   一定有别的办法,足以全部消灭这些鮜!   宜图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完全冷静下来之后,他想起了最后一次和许蘅的对话。   -你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么?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宜图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从始至终就只有一只人面鲛,所谓出现越来越多的人面鲛都仅仅是存在于村民们的幻想当中。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孩子出生,村民全死之后,河里的人面鲛全部消失了的原因。   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人面鲛给村民们制造的幻觉。   而莫名出现在河里的鮜,同样也是幻觉,只不过它们都只是老妇人方琴一个人的幻觉。   为了保护孩子,从而消耗自己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的人面鲛,散发出了致命的香气。   它引诱了除方琴以外的全部村民,目的就是为了一次性杀掉解决可能伤害孩子的隐患。   所以在食用鲛肉之后的村民,结局应该是全部被毒死,不可能再成为活死人般的鮜。   然而鮜的存在还是出现了,就是因为清醒过来的方琴并不能接受全村人死亡的现实。   所以在她的幻想中,村民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活死人般的鮜。   而赋于幻想成真力量的来源,就是继承了身为人面鲛母亲天赋的那名孩子。   只要方琴一死,人面鲛也会跟着一起消失!   相通这一切的宜图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快速爬到老妇人的面前,举起砍刀。   鲜血染红了宜图的视线,鮜的尖叫声消失了,周遭寂静一片。   “嘻嘻。”   透明水箱里的东西在拍打着玻璃,发出天真的笑声。   宜图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水箱的盖子已经被那东西顶开了。   它那异于母亲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宜图,微张的嘴巴表示,它渴望鲜活的食物。   而宜图,就是当口下那最合适的食物。 第214章   鮜没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刀枪不入的人面鲛。   即使宜图反应再快,也绝不是它的对手。   更何况,这只鲛怪正值蜕化期,它急需父亲的同类的血肉,以此汲取力量完成转化。   当宜图第三次被其鱼尾重重抽飞出去,浸泡在水里的伤口无一不在叫嚣着疼痛。   那只就快要成年的人面鲛来到了他的面前,原本还属于人类的脸已经扭曲变形,彻底辨认不出了。   它兴奋的喘着气,单手将宜图提起抵在墙上,另一只锋利的右爪,迫不及待的捅进了柔软的腹腔里。   宜图闷哼一声,眼前一片发黑。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结局已经注定。   而导致死亡结局的,很有可能只是他在游戏里走错了一步而已。   宜图感觉到自己在被啃食,意识涣散后,反倒不觉得痛了。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错了。   老妇人死后,鮜消失,整个地窖里,只剩下他和这只人面鲛是存活状态。   到底是玩家存活数量太少,还是作为重要NPC的方琴,本就不该死?   宜图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眼前便浮现出熟悉的血色字体。   【您已死亡】   【由于本轮三名玩家皆已死亡,本关卡尚未逃离成功,请您在三分钟之内作出选择。】   【注意:选择一旦选定,对应玩家所拥有的复活卡将立即生效!】   【玩家宜图复活卡剩余数量:2   玩家许蘅复活卡剩余数量:2   玩家傅恒一复活卡剩余数量:2】   【本关卡进度条显示为:94%,请三位玩家投票一人复活,以便达成逃离结局!】   【A.宜图   B.许蘅   C.傅恒一】   【注意:本轮复活点为梦境结束,返回地窖内的一秒。请复活玩家谨慎游戏!】   虽然这是一道多名玩家选择题,但三人却彼此互相看不到。   宜图想也没想的选择了自己,面板上他的名字旁相应的多了一个数字1。   尽管他还没想明白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但三人中,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之后的剧情发展。   许蘅死在了梦境里,而身受重伤的花伞在面对众多的鮜时,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宜图重新来过。   三分钟不长也不短,宜图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结束之后,没有丝毫意外,三票都在宜图的名字旁。   宜图获得了复活机会,眼前的黑暗慢慢褪去,场景逐渐变得清晰,他回到了做出选择的节点前。   鮜们蜂拥而至,这一次早就知道砍刀位置的宜图,速度要快上更多。   他劈开身后欲扑上来的鮜,便朝着老妇人方琴所在的位置走去。   方琴被三只鮜团团围住,脸上并没有多少恐惧,只是眼神呆滞的望着它们。   宜图出手还算及时,方琴看着手提砍刀的他,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要做什么?”   宜图没有说话,只是拽着她的领子将人从水里拉出来。   “方琴停止你的幻想!”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鮜的存在,那些村民早就在三年前被毒死了!”   “他们变不成活死人,从始至终也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   宜图的嘶吼声在方琴的耳边响彻,而这名老妇人却在听到这一事实瞬间,举起手捂住了耳朵。   听到方琴这副模样,宜图心里一沉。   他不能杀掉方琴,因为只有方琴知道解决掉人面鲛的办法。   可如若不杀,他根本撑不到最后,就会先被饥饿无比的鮜撕成碎片。   而他们在面对鮜的攻击时,那只人面鲛却老老实实的躲在了水箱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眼见着身后的东西愈演愈烈,宜图咬咬牙决定先打晕方琴,说不定能暂停她的幻想。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方琴突然颤抖着嘴唇轻声道:   “我知道是假的。”   宜图没听清,“什么?”   “都是假的啊!”方琴笑了,大声喊道。   随着她这话的话音刚落,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张牙舞爪的鮜们消失在半空。   见此,宜图顿时松了一口气,手里的砍刀掉落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宜图看向顶开透明水箱盖子的人面鲛,问道:   “它呢,它怎么办。”   方琴没有说话,只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了水箱跟前。   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人面鲛血色的瞳孔瞬间竖起,却并没有对她发起攻击。   “囡囡乖,咱不怕啊。”   方琴摸了摸那只小怪物的脑袋,柔声哄道:   “你可是答应过奶奶的,咱们长大之后是要做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的,像爸爸一样嘞!”   人面鲛并没有做出反应,事实上,就快要二次发育的它,正面临着无法避免的转变。   而这一转变,使它几乎丧失了人性,只有身为野兽对血肉的本能渴望。   即使方琴再怎么循循善诱,试图唤醒孙女作为人类的部分意识,人面鲛依旧不为所动,甚至神情开始不耐烦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方琴也意识到自己的孙女就快要变成真正的鲛类了。   她退后几步,与那只人面鲛保持安全距离,随后转头看向宜图。   “你杀过鱼么?”   方琴问的很是突然,宜图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方琴没有回答他,而是捡起了那把没入水里的砍刀,重新递给了他。   她看着宜图的眼睛,轻声说道:   “一会儿,我会让她出来进食,而你……”   “找机会斩断它的尾巴。”   宜图忍不住皱眉,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要杀了它?”   方琴摇摇头,“它是我的孙女,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更是志文用死亡换来的新生。”   说到这,方琴的眼睛里闪动着盈盈柔光,好似陷入了回忆中。   “你知道么,那只怪物生产的那一天,志文原本是有机会逃走的,但是他没有。”   “我听到动静后跑过去正巧看见了那一幕,它吃了我儿子,大口大口的吃着,眼睛里却含着泪……”   “志文说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他说……”   “他是心甘情愿的,他说死亡是新生的开始,他说对不起妈妈,却要我发誓会保护好这个孩子……”   方琴满脸泪水,她看向宜图,声音颤抖:   “我想我应该做到了。”   “斩掉囡囡的鱼尾,它的二次发育就会被强行打断。”   “身体的所有机能都会率先选择修复本体,然而上一次斩尾,囡囡的修复机能就已经到了尽头。”   “这一次,它不会再长出新的尾巴,它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即便是一个畸形、不完整的人类,却是她竭尽所能为为孩子做到的。   方琴交代完了,她抹掉脸颊上的泪,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轻松的笑,朝着那只小怪物走去。   宜图怔怔的看着方琴刚一靠近,就被急不可耐的人面鲛扑倒在地。   它咬住了她的脸颊,凶狠的撕扯下了一大块面皮。   方琴的惨叫声仅仅是发出一个音节,便被强行憋在了喉咙里。   “动手啊!砍掉它的尾巴!”   人面鲛的利爪撕开了方琴的衣服,很快捅进了柔软的腹腔,方琴的嘴巴朝外溢血,看着小怪物的目光仍然温柔。   她使出全部力气,双臂死死的锁住人面鲛的头颅,以至于它根本无法挣扎。   “照着蓝色的腰线,砍下去!”方琴痛苦的嘶喊。   而提着砍刀的宜图也终于找到机会,照着方琴所说的蓝色腰线,狠狠的砍了下去。   “吼!”   人面鲛发出凄厉的惨叫,它猛地一拍尾巴,直接将宜图震出三米外。   而尾巴也彻底断裂,落在了一旁。   宜图瞬间松了一口气,再去看方琴,仍然是睁着双眼,嘴角含笑的看着她的孙女。   人面鲛浅浅的啜涕声响起,她用稚嫩的声音喊道:   “奶奶,我乖……”   方琴死了。   宜图强忍着心里的那股难受,将她的裤腿掀了上去。   意料之中,那是一双残缺的大腿。   她大腿上的肉都被自己剜下,喂给了人面鲛。   三次斩尾,三次续命,亦是三次舍命。   死亡是新生的开始,雌人面鲛,叶志文,方琴,他们拼尽所能完成了死亡这一道复杂且艰难的工序。   只为换取后代的新生。   宜图抱起了那残缺的孩子,只觉得她轻的可怜。   “有名字么?”宜图轻声问道。   小女孩哭红了眼,她小小的手紧紧的攥着宜图染血的衣领,颤抖着声音道:   “小渔。”   “小渔。”宜图念了念,笑了下:“好听。”   他抱着小渔回到了地面,走出院子时,外面的天空正巧大亮,刺的人眼睛发酸。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有人架着驴车,慢慢靠近。   “是方大姐家吧?”那人跳下车,看了看宜图怀里的孩子,搓手道:   “我是来接小渔的,我可不是人贩子啊,我老板是卓刚,你应该知道的吧?”   宜图点点头,卓刚是卓勇在外做生意多年的父亲,方琴早已交代好了一切。   宜图将孩子递给了他,那人并不是第一次见小渔,一点也不害怕孩子怪异的样貌。   他抱过孩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塞到宜图的手上。   “走喽!”   驴车的哒哒声渐行渐远,宜图打开了那只牛皮纸袋。   里面是一叠红色的钞票,中间夹着一张白纸。   白纸上只有一个黑色的数字,7。   宜图笑了笑,将牛皮纸袋放在了脚下,什么也没有带走。   他顺着小路往前走,五分钟后,便见到了在小路上等待已久的许蘅和花伞。   三人相视一笑,宜图轻声道:   “走吧。” 第215章   游戏地图上的光点只剩下最后一个,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而终点就在它身后不远处。   顺着这条越来越荒芜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四周出现的景物从单调渐渐变得空白。   宜图抬头看,看不到这条路的尽头,也望不见来时之路的起点。   他们像是行走在时间的河流之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耗尽了身上所拥有的色彩,最终归于黑白。   三人没有话可说,只是沉默的向前赶着路。   冥冥之中,像是有一把死神的镰刀悬架于脖颈之上,逼得人无法喘息。   而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向未知的终点前行。   到目前为止,三人都只剩下最后一张复活卡。   尽管许蘅和花伞并没有在第二个密码点处立即复活,但他们却在下一站的起始点用掉了复活卡。   如果路途顺利,或许他们都能活着离开这里。宜图如是想。   这条小路很长,也不知道具体走了有多久,三人才隐约看到了路的尽头。   那是一处高而悬的断崖,断崖的左边竖立着一块一米来高的漆黑方形石碑。   而这块石碑的顶上,则坐着一个戴着白帽子的小男孩。   等宜图三人走的更近些,他们才发现这名小男孩年龄不过三岁左右,双眼空洞,白袍的下摆里并没有双腿。   小男孩是幽灵类的指路NPC,宜图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心底涌起阵阵的不安感。   没有路了,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深不见底的渊口。   “没有路了。”   小男孩歪着头看向他们,稚嫩的声音十分冷漠。   花伞看向男孩身下那块漆黑色的石碑,上面刻有一段话。   【我一直行走,只为寻求世界的真相,所寻无果   直到我来到了这里,是死亡给出了答案   原来我从未逃脱命运的魔爪,束缚我的一直是】   “束缚他的一直是什么?”许蘅忍不住抬头问道。   石碑上的话并不完整,最后揭秘的两个刻字已经被人故意抹平,无迹可寻了。   面色苍白的小男孩用右手指了指悬崖的另一岸,“你们想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宜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悬崖的对岸隐秘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无法窥探。   “那我们要怎么过去?”宜图看向那名小男孩,询问道。   男孩告诉他:“我可以替你们作桥,但作为回报,我要拿走你身边的某样东西。”   听到这话,三人皆是一愣。   花伞第一个反应过来,皱眉问道:   “你要拿走他的什么?我的可以么?”   男孩摇摇头,“不行。”   随后他又指向站在一侧的宜图,再次道:   “必须要他来和我换,只有他找到了死亡密码。”   男孩话音一落,许蘅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起来。   要知道眼前的男孩是一个鬼魂NPC,身为死亡密码牌场里的NPC,试想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除了死亡,他再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等价交换了。   相对于其他两人的沉重心情,宜图的脸上反而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好似早已料到了一般。   他直视男孩空洞的眼睛,声音平静道:   “你想要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男孩歪着头笑了,声音依旧冰冷:   “不,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一场剥夺。”   “跟我来。”   男孩离开了那座石碑,断崖口下便升起了一个碎石组成的站台。   宜图刚要抬脚跟上,许蘅却抓住了他的手,青年的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很苍白。   这不禁让宜图想起了他们失去欧骋的那一晚,许蘅的双眸,以及回响在耳边的痛苦与嘶喊。   “宜图,我觉得我们应该再……”   许蘅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宜图打断。   “没事的,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那还能是怎样?!”许蘅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没有看到地图上其他玩家都在这一关消失了一个人么?”   加上他们一共四支分队,最少只剩下一人,而最多的那个,也仅仅活下来两人而已。   许蘅说的没错,他们都是在第三个密码点突然少掉了一个,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的抹去痕迹一般。   宜图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么?不,他们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来时的路上,他们早已知晓了答案。   但是,没有人会回头看,只是沉默的向前走。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身后已经没有路了。   “所以阿蘅,我别无选择。”宜图轻声道。   他抚开了许蘅的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到嘴的话还是变成了一声叹气。   “求你一件事。”   “你说。”许蘅嘴唇微抖。   “帮我想个好点的理由吧,不然我真没法向寒屿交代。”   提起江寒屿,宜图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许蘅怔在原地,声音苦涩:“不,我做不到……”   宜图却不再听了,他只是摆摆手,朝着断崖口走去。   男孩早已等待多时,他望着深不见底的漆黑悬崖,开口道:   “你是最后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在你之前,他们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果断,勇敢。”   随着男孩的话音一落,深渊里涌起黑雾,一些模糊的画面正在其中翻涌不断。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因为他在这些片段里看见了夜王靳子瑞。   和他一样,他们站在了同样的位置,只不过从崖口跳下去的人并不是夜王,而是随他一起抵达这里的队员,熊楚。   熊楚此时此刻就站在男孩的位置上,碎石组成的站台上只有他们两人,煞女百猎不见踪影。   宜图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夜王的神情时而感激,时而真诚。   尽管他隐藏的很好,但宜图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他伪装的假象。   两人谈话结束之后,夜王拥抱了一下熊楚,随后熊楚便从站台上跳了下去。   熊楚死了,几乎摔成了一滩肉泥。   而夜王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回头抬手示意煞女史凝跟上,两人顺利的过了这一关。   宜图不知道夜王到底和熊楚说了些什么,但从熊楚跳崖之前的神情来看,他分明是自愿的。   也就是说,熊楚用自己的死,换来了夜王和煞女的通关。   而事情的真相未必是熊楚真的自愿牺牲,他十之八九是被夜王欺骗了。   即使熊楚和夜王之间的交情不浅,但身为猎奇战队的一员的熊楚,他和夜王更多的是利益牵扯。   他不是夜王的卡牌,所以并不会像陈氏双子那般,有着无法斩断的羁绊。   所以,一旦遇到真正波及生命安全的情况,熊楚不可能为了夜王挺身而出,除非被蒙骗。   不过煞女百猎很有可能会为爱献身,但很明显,夜王留她还有更大的用处。   所以,永远被留在这的人,成了弃子熊楚。   黑雾翻滚中,宜图还看见了其余两支队伍玩家的脸。   前一批的三人分明不是华夏区的面孔,他们五官轮廓分明,皮肤白皙,其中一个甚至拥有一头漂亮的红发。   大欧区的玩家。宜图脑海里瞬间跳出这一信息。   而后一批的两人,虽然也是亚洲面容,但宜图从未见过,他们的行为动作也不太像华夏区的玩家。   这两批人,和夜王一样,他们没有多少犹豫,从中选择了一人跳下悬崖,以此来换取男孩作桥。   而宜图发现了一个不得不接受的现实,跳崖的那名玩家,都是心甘情愿主动跳下的。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一个可怕无比的想法在脑海形成了。   “看到了么?”男孩轻声道:   “我并不觉得这是一场剥夺,而是将其称为……”   “死亡的恩赐。”   宜图转头看向他,呼吸乱了:   “要从这里跳下去的不是我,你只是要我的同伴为我而死。”   这就是死亡的恩赐,赐予的并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死亡之后所带来的无尽思念与悔恨。   男孩笑了,“你很聪明,来到这里的人都很聪明。”   “如果你不能亲自体会死亡,那务必一定要亲自尝一尝死亡带来的滋味。”   宜图为他的话,感到遍体生寒。   他不明白,这座牌场到底想要他们玩家懂得什么。   或许从始至终,这都只是一场无厘头的捉弄。   想到这,宜图莫名的想发笑。   男孩却不理会他的情绪波动,只是用轻松的语气询问道:   “那么你决定好要牺牲掉哪一位同伴了么?”   宜图回以沉默,他不能。   “为什么不能是我?”   男孩看向他,笑容邪恶:   “因为那将毫无意义。”   “你没有当场失去过亲朋挚爱,你就不配知道死亡之神的秘密。”   “选择吧,选择你该选择的,然后去做你该做的。”   听到这句话的宜图,当即浑身一震。   他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孩,突然有一种自己被彻底看穿的错觉。   他不是NPC,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但男孩没有再开口说话,他只是静静的飘在半空中。   良久之后,宜图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许蘅来到了站台前,两人一同望着脚下的深渊。   “不问么。”宜图艰难的开口,声音充满苦涩。   许蘅笑了笑,“没什么好问的……一定是我吧。”   宜图眼眶泛酸,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许蘅便抢着开口道:   “没关系。”   “我已经没有遗憾了,我见过了欧骋最后一面。”   许蘅拍了拍宜图的肩膀,他笑道:   “谢谢你。”   “这不是你的选择,这是我的选择。”   他的话被风吹散,宜图听到了,却没能抓到。   【滴!红心Jack信息检测中……】   【目标人物已死亡,目标人物许蘅信息已收集……】   【目标人物加载成功!卡牌红心Jack已激活,请玩家更改命名!】   宜图看着眼前控制面板上呈现的熟悉面孔,抬手在半空写下了两个字。   【红心Jack-许蘅】 第216章   断崖上出现了一座黑石搭建而成的桥,宜图就孑然一身的站在桥上回头看。   花伞心里一颤,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上,竟一时无言。   这时,守桥的NPC递给了宜图一盏提灯,烛火被风吹动摇曳。   “你该走了,祝你好运。”男孩的声音依旧冷清没有情绪。   宜图接过那盏灯,瞧着那玻璃罩里的微弱烛火,像是看见许蘅坠崖时的那一点白色,渺小又痛心。   花伞来到了他的跟前,宜图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过桥。   他们在这里牺牲了许蘅,或许以后会成为宜图心里永远抹不去的伤疤。   花伞没有再开口问,即使他根本不知道宜图为什么会在他和许蘅之间选择了后者。   然而事实上,只有宜图自己知道,这场牌场从未给过他任何选择的机会。   第三个密码点,是三关里看似最简单、却是最难的一关。   它意味着自我牺牲,自我终结与成全。   这一关的NPC要求持有死亡密码的玩家,亲眼见证自己亲朋挚爱的死亡。   许蘅是,但花伞不是。   宜图从未有过选择,所以他的压抑与痛苦,亦是没有宣泄的出口。   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却是,许蘅同样猜到了游戏规则。   牺牲的那一个,只能是他许蘅。   所以他告诉宜图,自己已经没有遗憾,这是他最后的选择和答案。   自愿牺牲的人,无法复活与重生。   许蘅的名字彻底在地图上暗了下去,连带着属于他的那一部分道具提示也跟着消失了。   黑色的桥通往黑色的深处,过桥的人们从来不会回头看。   烛火熄灭之后,灯盏也在宜图的手里溃散成光点,组成一个并不明显的数字,9。   9是第三个死亡密码,四位数的密码还剩下最后一个。   宜图和花伞站在树林的入口处停留片刻,随后朝着未知的存在走去。   沿着小路穿过黑色桦树林,眼前的景象逐渐开阔。   圆形的领域地带里,有一座巨大的黑色恶魔石像静静的伫立在中央,它的背后是八条通往黑暗的未知小路。   恶魔双眼紧闭,手持收割的镰刀,非人的身体无比高大,以至于衬得石像下的玩家分外渺小。   石像下三男两女正在等待,他们神色各异,站位分明,彼此与彼此之间并不交谈。   宜图就在这些人当中,看见了夜王靳子瑞与煞女史凝。   “真是惊奇,加入这场游戏的神秘嘉宾,竟然会是我的老熟人。”   靳子瑞微微挑眉,看着宜图似笑非笑道:   “江寒屿怎么没来?”   还不等宜图说话,他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惜他没来,不然死在亡生崖下的人就不会是许蘅了。”   “可惜可惜,一下子少了很多乐趣。”   男人嘴角仍然挂着熟悉的讥笑,宜图却从头到尾没有说话,甚至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就在花伞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几人身后的石像突然动了。   裂纹从恶魔的脸上骤然散开,很快破碎,露出它真正的面容。   镰刀在黑暗中闪过冷厉的白光,恶魔的眼睛更是猩红一片。   它看着来到这里的七名玩家,脸上露出一抹狰狞至极的笑容。   “试图寻找死亡秘密的小丑们,殊不知死亡已然在逼近。”   恶魔沙哑的耳语即刻响起:   “尽情杀戮吧!只有死亡会给出唯一答案!”   “奋力逃跑吧!死神之镰将饱饮小丑们的鲜血!”   “这是场无法终止的游戏,除非你告诉死神仆从,死亡的真正奥秘!”   恶魔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七名玩家眼前瞬间弹出红色警告界面。   【死神仆从即将开始杀戮游戏,倒计时30、29、28……】   提示音响起的下一秒,七名玩家几乎同时有了动作。   他们快速分成四拨,认准八条路中的其中一条,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暗中的桦树林中。   宜图和花伞凭直觉选择了最右边的小路,两人根本来不及交流,几乎是全程狂奔,尽可能的远离恶魔所在的起始位置。   游戏界面的倒计时很快结束,冰冷的提示音消失之后,他们才察觉到桦树林寂静的格外诡异。   环境昏暗,树影婆娑之间,宜图看不清七八米之外的景象。   而这里,除了大片大片瘦长的桦树之外,什么任何其他的遮挡物。   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奇怪么?”花伞和宜图对视一眼,低声说道。   宜图点点头,突然说了一句:   “死亡是一场无从预料的意外。”   花伞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句话许蘅曾经在第一个密码点结束之后说过。   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时,宜图接着开口道:   “你听清楚死亡仆从在开场之前说的那些话了么?”   花伞点点头,尽管那段话恶魔仆从只说了一遍,但其中暗藏的提示并不难理解。   “这是一场杀戮游戏。”宜图看向花伞,“我的意思是说,玩家对玩家。”   “你觉得我们有几分运气和夜王第一个遇上?”   花伞想了想,微微眯起眼睛,几乎肯定的说:   “他不会是第一个。”   宜图听后并没有说什么,默默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场杀戮游戏开始的很意外,但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恶魔仆从在开场之前,那段对所有玩家所说的耳语,已然是一种提醒。   它说尽情杀戮吧,死亡会给出唯一答案,这里的杀戮并不是指恶魔对玩家的杀戮。   而是玩家和玩家之间必须争斗杀戮,因为只有死亡的发生才会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玩家想要的是什么?玩家想要的是最后一位用于通关的死亡密码。   而这最后一位死亡密码,其实就在七名玩家自己的身上。   只不过他们并不能看见,除非死亡的发生。   玩家互相杀戮只是游戏规则之一。   而接下来的“奋力奔跑吧,死神之镰将饱饮小丑们的鲜血”,则在告诉玩家,这名恶魔仆从将成为该游戏的杀戮NPC。   玩家和玩家相遇未必会分出胜负,但被恶魔仆从抓到的人,十之八九会死于镰刀之下。   如果他们想要结束这一切,只能彼此杀戮找出最后一位死亡密码。   恶魔的提示并不难理解,七位玩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这一点。   这座桦树林很大,宜图和花伞没走多久,很快便在里面迷失了方向。   四周寂静极了,一时之间除了对方的呼吸声之外,听不见任何声响。   谁也不知道那只杀戮恶魔会以什么方式出现,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在不清楚游戏规则的前提下,发出的说话声也极有可能成为死亡的条件之一。   即使他们的声音再轻。   宜图和花伞不敢停留在原地,只能选择一个方向不断的行走。   中途他们没有碰到其他玩家,也没有瞥见恶魔仆从的身影,但总觉得身后有一种令人发毛的阴冷错觉。   宜图紧皱眉头,好几次停下回头看,身后除了那些瘦长的树木之外,什么也没有。   花伞也觉得奇怪,“有人在跟着我们?”   宜图摇摇头,肯定的开口道:   “不可能。”   花伞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宜图抬手指了指他身后,花伞当即觉得后背发凉。   他快速回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些树。   “不要停留在原地。”宜图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低声道。   两人继续向前走,没有片刻停留,巨大的树林与看不见边际的黑暗,在一点点吞噬玩家的耐心。   在这里,他们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恐慌和不安在急剧蔓延。   谁也不清楚恶魔仆从是以什么方式来追捕玩家,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犯错。   只要他们七个中的任何一个触发了死亡条件,剩余的六个势必会知晓游戏规则。   宜图不可能以身犯险,他一直都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又走了一段距离,桦树林依旧沉闷黑暗,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宜图却在不远处的一棵桦树下看见了一抹红色。   那抹红是如此的刺眼,以至于在黑暗中瞥见,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冲击。   宜图和花伞对视一眼,慢慢靠近,这才发现那是一个红漆木的盒子,只有三十厘米左右长。   盒子没有上锁,只要玩家轻轻的推开,就能窥见里面摆放的秘密。   花伞看向宜图,无声的询问。   红色的盒子未必是玩家设下的圈套,也有可能是杀戮游戏里出现的未知道具。   宜图不打算开盒,尽管这个盒子对他来说格外的诱惑。   不开盒则意味着继续枯燥的行走,对于宜图来说,还算可以接受。   就在他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十米之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乌鸦叫喊。   那道声音并不大,但足够惊扰寂静的树林。   一道瘦小的身影正以不慢的速度靠近,很快便在宜图和花伞的眼前变得清晰。   穿着墨绿色外套,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也看见了他们,神情晦暗不明,嘴里却喊着两人都听不懂的日语。   宜图和花伞根本不管他到底要说什么,想也没想立马掉头往回走。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死神仆从的巨大身影便笼罩而来。   弯而长的镰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正在奔跑着的人砍成了两半。   鲜血在半空开出了红色的花,随后又坠落在泥土里湿润一片。   而那人分家了的尸体短暂的抽搐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恶魔仆从站在那里片刻,没有察觉到其他异常,便拎着砍刀走远了。   躲在一侧的宜图和花伞面色平静的目睹着这一切,谁也没有试着走上前去看。   过了一会儿,那人的尸体突然开始抽搐,脑袋抬起,双手爬行着很快拼接在一起。   他从地上站起,若无其事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怪笑一声,嘴里又在念叨着什么。   男人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恶魔仆从的影子,却瞥见了树下的那只红盒子。   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立马走了过去,伸手打开了红盒子。   从中拿出一件东西,一把模样最普通不过的短匕首。   宜图微微皱眉,尽管他不知道那把匕首的具体作用,但很显然,那人并不是第一次打开红盒子了。   男人将短匕首收好,神情满意的说了了一句中文“还算不赖”。   花伞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看向宜图,却见那人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而远处拿走匕首的家伙却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突然抬头看向他们两人藏身的位置。   “隠すな、馬鹿者。”   (别藏了,蠢货)   松本润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两位看够了么?” 第217章   松本润不是中国人,同样的,他也不是华夏区的玩家。   松本润原本所属的游戏大区为流岛区,八大区中流岛区的玩家综合实力一直排在末尾。   尽管赌徒游戏中的八个大区玩家系统并不相通交汇,但排行榜上依旧能看到外区玩家的相关数据。   除了四年一次的彩蛋游戏八大区玩家会相遇之外,某种规定上,不同区的玩家是无法匹配到同一场游戏当中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玩家们不可以更改自己固定所属的游戏大区。   只要玩家在某一固定大区所划分的地域停留超过一定的时间,游戏系统就会以无法匹配区域玩家为由,强制更改所属的游戏大区。   玩家的游戏大区属性一旦发生变化,那么随之变化的还有他的游戏身份被迫降级,以及JR积分的扣除。   而系统默认的停留时间至少要在一年以上,也就是说占去了游戏生涯的四分之一时间。   改区之后,部分道具和武器受到区域影响,几乎等于报废,无法再使用。   而正因为改区的种种限制,这才打消了大部分玩家想要蹿区的念头。   但仍然有少部分人为了谋取更重要的利益,从而选择转区。   松本润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在死亡密码这座神阶牌场中,蹿区的玩家还有两个。   那就是来自大欧区的卓娅和安德烈,这两人的国籍都在俄罗斯,且卓娅还是大欧区的前一任红心queen。   转区之后,卓娅的身份牌自然就被系统降了级,成为一名看似极其普通的满级玩家。   如果他们没有出现在死亡密码这座牌场里,宜图可能永远也不会和他们相遇。   但人们总是会为了某种利益或未知的秘密,聚集于此。   陪同卓娅一起进来的安德烈和伊琳娜,两人更是羁绊叠加的配偶关系,十之八九也是现实里的恋人。   但在第三关的忘生崖上,伊琳娜决定为同伴让路,选择作出牺牲。   到目前为止,这一支来自大欧区的三人都不算显山露水。   但宜图却在看见他们的那一刻就知道,劲敌恐怕不止夜王一人。   托于神念牌的好处,宜图将这几人的底细摸了个大概,包括岛国玩家松本润。   所以看到松本润能重新复活这一幕,宜图并没有觉得惊讶。   尽管松本润手里的复活卡已经全部消耗掉了,但他身上的三件道具却全部都在。   而宜图手里,仅剩一张复活卡,和一张疼痛牌了。   “游戏规则要我们互相残杀。”   松本润说的中文咬字很清楚,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他是外国人。   “但我才不会废那个劲对你们动手,因为……”   说到这,男人笑了一下:   “会有人站出来主动清场。”   松本润转身走向黑暗,头也不回的扬手道:   “どっちが最後まで運がいいか見てみよう。”   (看看我们谁的运气更好,可以活到最后吧。)   宜图微微皱眉,静静的目睹着松本润的离开。   尽管游戏规则如此,松本润又是他们七人当中唯一没有同伴的孤狼,宜图却并不打算对他动手。   “为什么不杀了他。”   松本润走后,花伞看向宜图,沉声问道。   宜图与他对视,神色平静:   “没必要。”   “松本润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但来自大欧区的那两个……”   说到这宜图停顿了片刻后,接着道:   “一旦碰上,必有一死。”   ------------------------   与那两个华夏区的玩家拉开距离之后,松本润漫无目的的在桦树林里乱晃。   手里把玩着的匕首,在指尖闪过冷厉的光芒,正是他从红盒子里取出的那件。   “奇怪,有些太安静了吧。”男人自言自语道。   游戏开始到现在,除了他打开红盒子触发亡鸦尖叫之外,整片林子都一直很安静。   死亡仆从的身影总是在黑暗深处若隐若现,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撞个正着。   而那东西的速度又是惊人的快,一旦被发现,多数情况下只有等死的份。   松本润有幸经历过一次,他原本有信心凭借自己出色的冲刺能力和方向感,将死亡仆从甩开。   但谁知道那东西能瞬移。   明明他已经跑出很远的一段距离,甚至身形已经完全隐匿于黑暗当中,理应是不可能被找到的。   可那玩意还是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鬼魅般的悄无声息。   松本润躲不开,也无处可躲,当场被砍成了两段。   浪费掉最后一张复活卡之后,松本润也不敢再去轻易招惹守关的NPC了。   他避开了猎犬般巡逻搜寻的死亡仆从,凭着感觉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桦树林里安静极了,大片大片的黑色树影如凝固在半空的鬼魂,压抑又惊悚。   一抹红色点缀其中,格外的显眼。   那又是一个死亡红盒子,要么开出惊喜,要么开出惊吓。   松本润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尽管他知道红盒子里一旦开出尸体,十之八九会引来死亡仆从。   但在这一关里,哪怕只是多一件游戏道具,都会成为最后翻盘存活的关键所在。   松本润想赌一把,就赌他的运气不会太差。   然而,当他蹲下身正准备打开这只红盒子时,松本润突然发现一个细思极恐的事。   这只红盒子的盒盖并没有完全合拢。   有人在他之前就已经打开过了这只红盒子!   当松本润意识到这一点时,立马想要起身离开,然而有什么东西却死死的咬住了他的右腿。   他低头一看,那是一只浑身腐烂、露出森森白骨的亡灵犬,漆黑的两个窟窿正盯着他。   小腿传来阵阵剧痛,不容他多想,松本润抽出短匕首,凶狠而迅速的刺下。   匕首将亡灵犬的头盖骨整个贯穿,松本润甚至狠毒的搅碎了它的嘴巴。   亡灵犬冲其身后呜咽一声,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松本润后背一僵,转过头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一男一女。   男人穿着长而硬的黑色风衣,若不是他那惹眼的金发与蓝色如玻璃般的眼睛,他几乎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安德烈看着松本润的眼神很冷,尤其是他一米九的身高,更是给人一种强烈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相对于安德烈的强势和危险,站在一旁的卓娅倒显得没有丝毫威胁力。   五官精致的女人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碧绿色的眼睛灵动而透着善良的气息。   如若这是松本润第一次见到卓娅,或许还真的会被其外表所骗。   “不是吧?”松本润耸耸肩,脸上露出一抹夸张的笑。   他并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安德烈,而是看向身材娇小的卓娅。   “我运气就那么好……我是第一个?”   卓娅面带歉意,声音更是温柔如水,她用陌生的外语说道:   “对不起亲爱的,我想……”   ”羽刹罗会对老朋友下手轻一些吧。”   卓娅抬手抚摸过洁白的后脖颈,话音刚落的刹那,她的身后走出来一道似人非人的身影。   松本润的瞳孔猛地一缩,转身就要逃。   然而尘埃落定的下一秒,眨眼间那道人形利器便将其当地斩杀。   松本润的身体裂开了无数条细缝,那些看似温暖却没有任何温度的白光,就从细缝中泄露出来。   男人伸手想要按住,却根本无法阻止生命的白光在流失。   时间大概又过了几秒,卓娅看了一眼地上几乎成了干尸的松本润,没有笑意的脸很是冰冷。   她用俄语和安德烈交流,“还剩349秒,我们得抓紧时间找到下一个玩家。”   “是的,生命女神。”   两人轻微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周遭又重新陷入了一片发毛的寂静。   这时,空中响起一道轻轻的叹气。   松本润干瘪的尸体并没有起死回生,依旧躺在湿润的泥土里,等待着腐烂。   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黑猫灵活的蹿下了树,踩在了自己已经扭曲变形的脸上,随后头也不回的遁入了黑暗中。   --------------------------   宜图看到了树林里骤然亮起的那道光,尽管它是如此短暂朦胧,但仍然给有心的人们指引了大概的方向。   “东南角,会不会是夜王他们?”花伞皱眉揣测道。   宜图摇摇头,“无法确定,不过……”   “那好像是松本润离开时的方向。”   花伞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虽然松本润离开时故意伪装了自己离开的方位。   但东边那条路的另一端是封死的荆棘丛,玩家只能朝着东南位置向下走。   他和宜图原本就是从东边小路绕过来的,所以自然清楚那里的路线。   只不过他没想到,仅仅是走过一遍、宛如迷宫般漆黑的桦树林,早已在宜图的脑海里形成了具体的地图。   而他的思维敏捷度,早就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地步了。   “松本润很有可能遇上了他们。”宜图推测道:   “不是大欧区的那两人,就是夜王。”   “不过,我更倾向于前者。”   花伞沉思片刻,“绕路吧。”   宜图点点头,在这黑暗无光看不清隐患的树林里,谁又敢轻举妄动呢。 第218章   宜图伸手接过花伞递给他的红盒子,男人脸庞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这次你开。”   这是他们在路上看见的第二个红盒子,第一个红盒子是花伞打开的。   里面摆放的是一只干瘪瘦小的乌鸦尸体,一旦暴露在空气中,亡鸦的眼睛便亮起猩红的光芒。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的刹那,死亡仆从那巨大的身影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背后浮现。   宜图和花伞当机立断,分开逃跑。   然而宜图并没有跑出多远,花伞便被死亡仆从的镰刀彻底贯穿,钉死在树上。   宜图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甚至不敢多向前一步。   直到死亡仆从没了耐心,抽走镰刀,男人的尸体才摔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消耗掉最后一张复活卡之后,花伞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怖的守关NPC,任何他引以为傲的速度与所谓躲闪的技巧,在死亡仆从的眼里,都笨拙的十分可笑。   如果不使用道具,即使他们拥有最敏捷的身手,亦不可能躲掉守关boss的击杀。   毕竟游戏系统已经将死亡仆从的各方面数值调到了阈值,而这一阈值,就是所有玩家的上限。   宜图在打开红盒子之前,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觉得桦树林里一共有多少个这样的红盒子?”   花伞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而下一秒,宜图已经打开了红盒子。   没有想象中的死尸,也不是所谓的短匕首,静静躺在里面的,只是一只有些生锈了的哨子。   “树林里有多少只红盒子?”   花伞重复了宜图的问话,他现在已经跟不上宜图跳跃的思维。   宜图拿走哨子,扔掉盒子,随后看向他:   “红盒子的出现并不是惩罚,而是某种变相的奖励。”   所以松本润明知红盒子会招来死亡仆从,仍旧选择直截了当的开盒。   当然,并不排除松本润在进入牌场之前,就已经得到了相关的提示或引导语。   毕竟这座牌场,除了他和花伞之外,其余玩家都是通过神阶入场券进入的。   这场游戏看似已经开场,实际上他们还仅仅停留在开场预热阶段。   红盒子的出现,一是为了奖励玩家道具,二是为了尽快消耗掉玩家身上仅剩的复活卡。   所以,无论是松本润还是花伞的死亡,都没有触发死亡密码的生成。   因为在系统的判定中,这并不算真正的死亡。   而紧接着死亡仆从又在玩家面前展现了绝对的实力碾压后,宜图心中的疑惑倒是不减反增。   如果守关boss能轻而易举的杀死玩家,那它被限制、迟迟不动手的原因又是什么?   规则,他们从未看见过的游戏规则。   ----------------------------------------   当第三声亡鸦的惨叫响彻树林,意味着又一只红盒子被人所打开。   宜图望了望南面,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拨人。   而这时,两人的眼前同时弹出红色警告框。   【请所有玩家注意:本轮游戏盒子已全部释放完毕,迷雾降临,即将诞生幸存玩家的死亡傀偶。】   【友情提醒:死亡傀偶一旦被击杀,将遭到死亡仆从的追捕!】   【若您没有在本轮游戏内死亡,恭喜您!即将得到死亡仆从特殊关照哟!】   三条警告框一闪而过,没有给玩家留有任何思索的时间,下一秒,浓白的迷雾无情吞噬黑暗,从边界汹涌的扑来。   宜图转头看向花伞,而花伞的身影已然被白雾所包裹,很快彼此就互相看不见了。   宜图心脏一紧,下意识朝着花伞所在的方向走去。   由于视线受到白雾的遮挡,他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伸出的双手也被迷雾所吞噬。   没有人回应,也摸不到任何实物,宜图茫然的停在了原地。   不应该,太奇怪。   树呢?   他记得在大雾四起之前,左手边两米的距离处,有一株干瘪瘦长的桦树。   可现在,他伸出的双手只能触碰到一片空白。   是他记错了,还是……树在迷雾中变活了?   这样的念头仅仅在宜图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紧接着下一秒,他的所思所想便立刻得到了验证。   当白雾被黑色挤走逃离时,宜图看见了贴在自己面上的那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鬼脸。   来不及躲避,他被无数具干尸扑倒在地,耳边尽是令人牙齿发酸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您已死亡,即将消耗复活卡复活,倒计时3、2、1……】   宜图睁开双眼,发现他仍然身在一片昏暗的桦树林内。   白雾来得快,退的更快,发生的一切如同幻觉般。   然而宜图知道那不会是错觉,此时此刻他的面前就站着一道黑白的虚影,面容沉默的与其对视。   而虚影的右手边紧挨着一棵瘦弱的桦树,宜图抬手一摸,不出意外的指尖湿腻一片。   全是血。   “你刚刚死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宜图抬头看去,花伞就站在不远处,头顶一把古老花纹的纸伞静静的悬在半空。   “嗯。”宜图点点头,语气多少有点无奈:   “牌场在故意消耗玩家的复活卡,如果我不死,就无法生成死亡傀偶。”   “到时候引来死亡仆从,结局还不是一样。”   花伞收起纸伞,拿在右手上,宜图看见后问道:   “收不回去了么?”   玩家的任何道具和卡牌,在使用之后是可以收回到道具栏的。   但很显然,在这座牌场里,一旦使用了道具,就代表着无法收回再使用了。   “收不回去了,而且……”花伞微微皱眉,“我感觉武器的阶级在下降。”   “时间再长一点,恐怕会直接消失。”傅恒一挥了挥花伞,眉头皱的更深了。   宜图沉默片刻,才说道:   “毕竟按照牌场规则来说,它属于一次性道具。”   “所以,在它消失之前,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花伞抬头看向宜图,两人的视线在半空对上,很快又错开。   宜图看向身旁的虚影,斟酌着开口:   “也不是不行。”   白雾过后,系统就会自动生成幸存玩家的死亡傀偶。   而本轮游戏中没有死过的玩家,即使是幸存,也不会生成死亡傀偶。   意思就是说,他们必须最少死过一次,才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死亡傀偶。   死亡傀偶的出生点即是玩家的死亡地点,一旦出现,它头顶上的生命值就在匀速流逝。   只有杀死其他玩家,或是他们的死亡傀偶,自己的傀偶生命值才能得到刷新。   只要死亡傀偶不死,就不会受到死亡仆从的威胁。   而一旦生命值归零,该傀偶就能被其他玩家任意击杀。   只要傀偶死亡,就会立马引来死亡仆从的追捕。   这场游戏的规则其实并不难懂,无非就是强迫七名玩家彼此互相残杀。   杀戮与死亡,才是它永不改变的主题。   简单的交流之后,两人正准备行动。   宜图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死亡傀偶,头顶上的生命值已经消耗掉了三分之一,黑白的虚影也变得比之前更加暗淡。   淡红色的光芒就是这个时候在其身上显现,那是一个手持宝剑的模糊虚影,静静的守护在死亡傀偶的身后。   “这是……你的红心Jack?”花伞有些诧异。   宜图点点头,神情平静:   “看来死亡傀偶还会间接暴露玩家身上的底牌。”   “走吧。”   按照游戏的设定,这个时候七名玩家的死亡傀偶应该都已全部出现。   如果他们运气不算太差,十之八九能找到其他几人的死亡傀偶。   事实证明,宜图的判断是对的。   沿着东北方向一路向前,他们率先找到了卓娅的死亡傀偶,同伴安德烈的也在不远处。   黑白的虚影静静的伫立在原地,它看向宜图和花伞的眼神,带着原主特有的温柔和灵动。   而和宜图的虚影不同的则是,卓娅的死亡傀偶身后是一片春意盎然的生命之绿。   那颜色太过显眼,以至于几乎快要凝聚成真实。   这个时候,两人也很快发现,卓娅的生命值一直都是满的,根本没有消耗。   所以,她对应的死亡傀儡才会几乎凝聚成一道实影。   “松本润说的清场人,指的就是她吧。”花伞开口道。   宜图没有否认,他看了一眼安德烈的虚影,相比之下,倒显得平凡很多。   安德烈的生命值也在一点点消耗,而他的虚影背后则是一具漆黑的灵柩。   灵柩几乎与周遭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卓娅这个名字,在俄语里是生命的意思。”宜图突然开口道。   “怎么说呢……”宜图斟酌了一下说辞,“卓娅拥有一张可以说是犯规的侍徒牌。”   “那张牌所释放出来的东西,只要完成击杀目标,就会自动刷新存在时长。”   “意思就是说,只要卓娅在规定时间内不断杀人,那东西就会一直存在。”   听到这话的花伞一震,“这不就是在作弊么?”   尤其是在这样一座被限制了道具的牌场里,玩家一旦将手里仅有的道具消耗完毕,无疑就是只待宰的羔羊。   而这个时候,哪怕是一件作用微乎其微的武器,都能起到至关重要的转折。   但现在,宜图却和他说,有人能一直使用卡牌,且该卡牌的强度并不会随着规则而削弱。   “算算时间,卓娅至少刷新了两次卡牌。”宜图推测道:   “松本润一次,还有最近的一次……”   “她杀了她自己。” 第219章   由于游戏规则使然,本轮游戏中玩家不可能不发生死亡。   尽管这一设定足够恶心,但对于拥有复活卡的玩家来说,算不上有多致命。   更何况能进入神阶场的玩家,本身就是各自大区里的顶尖掠食者。   宜图手上能保留下来复活卡,其他人同样也能。   卓娅和安德烈在本轮游戏中没有触发死亡条件,前者甚至在迷雾中,利用干尸的存在,再次刷新了羽刹罗的唯一被动。   迷雾结束之后,按照游戏规则,卓娅和安德烈都会受到死亡仆从的追捕。   安德烈的身上还有一张复活卡,而卓娅确确实实是在死亡仆从赶到之前,选择了自杀。   因为神阶使徒的品质使然,羽刹罗会无比忠诚且誓死保护唯一主人,也就是卓娅。   死亡仆从想要杀死卓娅,必须先消耗死羽刹罗。   而卓娅为了及时止损不让羽刹罗成为一次性道具,只能选择自我了结。   她完成死亡条件的同时,也再次刷新了神阶牌的被动,可谓是一举两得。   “如果我是她,利益最大化的情况下,只能这样做。”宜图分析道。   花伞听完,止不住的皱眉:   “她的神阶使徒,多久刷新一次被动?”   宜图摇摇头,他也不清楚。   虽然神念具有无敌的窥探本领,但当时宜图一次性窥探的玩家人数太多。   只能在他们身上浅浅的看到一些信息,并不能完全深入。   不过就算是这样,宜图还是知晓了不少重要的情报。   “卓娅的牌刷新时间一定不会很长,我们还是尽量避免……”和他们正面起冲突。   宜图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道突然出现的声音所打断。   “羽刹罗的刷新时间是360秒。”   宜图和花伞闻声侧头看去,十米开外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   一道巨大的、雪白的身影从那名娇小的女性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羽刹罗这张神阶使徒,虽然身形与人类相似接近,外表却要更加惊悚冷血。   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只有一只用于锁定杀戮目标的硕大眼珠,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猩红光芒。   而它的双臂如铁刃,双脚似尖刀,后背一双刺骨光翼更是散发着璀璨光辉,宣告众人它永不枯竭的力量。   “距离下一次刷新,还有……247秒。”卓娅冲两人眨了眨眼,中文咬字格外清楚:   “已经足够了,不是么?”   听到这话,宜图心里当即一沉。   为了刷新羽刹罗的被动,卓娅很明显打算对他和花伞动手。   “你真要这个时候对我们出手?”宜图向后退了几步,不动声色的说道:   “难道不怕第三者出来渔翁收利?”   在他一旁的花伞眉头紧皱,低声道:“和她说那么多,外国佬能听懂?”   宜图:“……”   然而花伞这话一出,卓娅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他身上,微冷。   “真正的强者,向来无所畏惧。”   安德烈的眼睛里好似腾起炙热的火焰,他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双手向两侧空中用力一握,两柄赤红色的蛇头长枪凭空出现。   男人的体格原本就比常人要更加健硕高大,当他纵身跃起长枪直冲宜图门面时,速度却丝毫不慢。   即使这两名中国人同样外表英俊,举止不凡,但明眼人还是能一眼看出谁是主,谁是从。   眼见着长枪上的火焰一触即燃,花伞抢先一步挡在宜图身前,抬手的瞬间,骨伞与长枪碰个正着,当即发出“哐当”一声。   骨伞瞬间在傅恒一的手里裂开了道道细缝,而安德烈的蛇头枪仍旧完好无损,气宇轩昂的冲宜图吐着蛇信。   傅恒当即心脏一沉,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从未质疑过花伞的力量,毕竟他的名号就是由此而来。   然而此时此刻,同样身为神阶武器的花伞,居然直接被安德烈的蛇头枪震裂开来。   这不仅仅是牌场削弱了道具的缘故,大区和大区之间的武器强度本就是有差异的。   花伞心里自然是清楚知道这一点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一旦碰上却会如此不堪一击。   男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安德烈却咧开嘴冲其嚣张一笑,丝毫不掩饰自身的锋芒。   而另一旁,卓娅已经等不及了,微微抬手,羽刹罗的光影便笼罩而来。   花伞下意识看向宜图,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但好在他还有一张用于脱战的瞬移牌,带上宜图离开不被找到,想来问题不大。   然而宜图眼里却闪过一丝冷光,他并不想避战。   “拖住他。”   两人视线错开的刹那,宜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花伞一怔,尽管心里诧异非常,但行动上却表达着无条件的信任。   花伞无比谨慎的将裂纹藏于手下,以极快的速度朝安德烈冲去。   两道身影彼此交错纠缠,昏暗之中,是火光与白痕的厮杀。   卓娅面色平静的看着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的宜图,目光似笑非笑:   “你以为只要引开安德烈,就能胜过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宜图微微挑眉。   卓娅在男人那如寒潭般的眼眸里看见了野心的火苗,尽管它被层层情绪所压制又掩盖。   “可是有意思的是……”卓娅勾起唇角,说道:   “在游戏开始之前,有一个名叫夜王的人就已经告诉我,你会窥探玩家的隐私。”   “所以……”卓娅歪了歪头,一字一句道:   “你以为的以为,一定会是真的么?”   听到这话的宜图,当即一愣。   而下一秒,羽刹罗已经奋身而起,猩红的眼眸锁定地上的目标,双手如寒刀,眼见着就要削下男人的头颅。   宜图心中一凝,下意识偏过头向后倒去,险险擦过,然而脸颊上还是一痛。   温热的液体从划口里流出,淡淡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宜图眼里闪过杀心。   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擦了擦脸颊,羽刹罗却不放过任何可以击毙他的机会,如鬼魅般冲刺上来。   而宜图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他的目光穿过羽刹罗雪白的身体,落在了卓娅表情轻松的脸上。   眼见着自己的神阶使徒就要将青年当场斩杀,然而下一秒令她错愕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青年转过身的刹那,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突然奔了出来,凶猛异常的将对冲而来的羽刹罗砸穿在地。   白光将昏暗的森林照的宣明,光如精灵般快速的从羽刹罗那雪白的身体里溢出逃窜,正如松本润死时的场景一样震撼。   卓娅哑口无言,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黑色生物。   那根本不是任何一张存在的卡牌使徒,而是本轮游戏的守关boss,死亡仆从。   她想问宜图是如此做到的,然而抬头再看去的时候,她才发现男人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道淡红色的光影。   光影里的人面容模糊,却不难看出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性。   他笑着看向身旁的青年,脖子上闪烁着的红色圈环,和死亡仆从脖子上出现的完全一致。   而这个圈环,同样在宜图的手腕上显现。   这个时候,卓娅才彻底明白过来。   是青年身边的神阶使徒控制了死亡仆从,从而导致身为NPC的死亡仆从为他所用。   尽管卓娅不知道他的控制时间有多长,但毫无疑问,这将是场碾压式的厮杀。   羽刹罗不可能打得过处于无敌状态的死亡仆从,越来越多的光点从它的身上溢出,以至于它身后的刺骨羽翼也跟着越来越暗淡。   看到这一幕的卓娅心脏当即一紧,突然后悔自己为何如此大意,竟真的放心让安德烈去追杀另一个。   羽刹罗确实可以刷新存在时间不假,它刷新的被动时间为360秒一次也不假。   真正被隐瞒、宜图无所得知的是,羽刹罗的双翼才是它力量的真正来源。   只要光翼不受损,羽刹罗就能不断修复己身,实现短暂的无敌。   而光翼吸收的生命之力越多,它的力量也就越强,存在时间也会跟着延长。   可现在呢,由于死亡仆从浑身上下携带着相克的死亡气息,导致它的每一击都对羽刹罗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羽刹罗的挣扎与修复,在死亡仆从的眼里如同笑话。   卓娅死死的咬住嘴唇,事到如今,她只能放手一搏。   就赌青年命令死亡仆从的时间,要比羽刹罗短暂。   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反击的机会,而那个时候,青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底牌,只能选择原地等死。   事实证明,卓娅的运气并不差。   两分钟后,死亡仆从已经将羽刹罗砍至崩溃,后者的羽翼也完全折断,四肢更是被齐根砍掉了两只。   然而即使到了这种地步,羽刹罗也没有完全消失,身上仍旧闪动着虚弱的光辉。   而死亡仆从脖子上的红色命环,却越来越淡,直至彻底变无。   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青年身边的那位红心使徒。   在控制消失之前,宜图让红心Jack许蘅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那就是让死亡仆从离开这里,以便战乱的场地只剩下他与卓娅两人。   卓娅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她开口道:   “结束了?”   宜图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柔声回应:   “是啊,结束了。”   卓娅看着男人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然而像她这样骄傲的人,太过相信自己的实力,以至于总是忽略那至关只要的一丝直觉。   卓娅走到了羽刹罗的身边,时间尚未到,即使只剩下最后几秒,也完全足够了。   她将右手放在了羽刹罗几乎碾碎了的羽翼上,手心涌动的光点如潮水般流进它的体内。   在巨大的生命力量包裹下,羽刹罗不仅重新站了起来,甚至将身体破碎的部位修复的七七八八。   “杀了他。”卓娅看向男人,厉声道。   她的心里默默的数着数,四、三、二……   她知道,当“一”这一声落下时,男人已经死亡,而羽刹罗会成功的再次刷新被动。   然而一切都在按照她想象中的情景进行时,站在不远处的那人却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   他将那东西放在嘴边,鼓起腮帮用力一吹,刺耳的哨子声就会响彻桦树林。   这时,卓娅才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要阻止他!   然而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哨子声响起的刹那,离开的巨大黑影再次出现,直接将羽刹罗雪白的身体彻底撞飞。   时间到了,莹白的光点在半空散落的到处都是。   宜图伸手去接,只觉得掌心微微一凉,感受到生命的力量是如此充沛而神奇。   周遭安静极了,只有死亡仆从粗重的喘气声,透过生命的雪点,宜图看见了卓娅那张分外苍白的脸。   他觉得有意思极了,却并未有动作,而是转身将哨子用力扔进树林里,死亡仆从紧追哨子而去。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随着宜图的步步靠近,卓娅的神情越发紧绷。   眼下只剩他们两人,在都没有道具的情况下,未必不能殊死一搏。   然而她的这一念想很快在看见深处走来的人儿时,破灭了。   花伞按了按被撞紫的脸颊,没有看见那头雪白的生物,这便猜到了什么。   “甩掉了?”宜图询问道。   花伞点点头,表情有几分古怪:   “不止甩掉那么简单,那家伙的运气不好。”   宜图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细细一想又不觉得意外。   能进入这座牌场里的人,哪一个会是省油的灯。   螳螂捕蝉,黄雀是谁还未可知呢。   听到这,卓娅心里也猜到了几分,安德烈很有不会再回来了。   挫败和懊悔在她的脸上尽显,但仍保留最后一丝倔强和傲气,她看着宜图的眼睛,说道:   “你无法杀死我。”   “记住,我们一定会再相遇。” 第220章   卓娅说完,转身就走。   花伞眼里闪过杀心下意识想要上前,宜图却伸手阻止了他。   卓娅没有走出太远,她不再回头,生命的绿枝却从她单薄的身体里向外缓缓伸展。   青嫩的绿芽还没能开出雪白的小花,就被更为寂寥的黑色所吞噬。   卓娅就任由那些从桦树内部伸出的干瘪手臂,肆意拉扯着她的身体与生命。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卓娅便与周围的那几颗桦树融为一体,形成一株怪异又难以言喻的人树。   花伞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几分震惊。   宜图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看了看时间,转身打算返程。   “走吧,时间就要到了。”   花伞点点头,虽然卓娅自愿死亡,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人树模样,但宜图确实没能真正的杀死她。   所以两人的死亡傀偶就要到死亡时间了,以防万一,他们必须得回去守着。   两人这边前脚刚走,不一会儿另一边的树丛里就走出来两道身影。   煞女史凝看见了那株暗藏青绿的古怪人树,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她死了么?”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身形挺拔,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眼角是惯有的轻佻和矜持。   “她不会死。”   靳子瑞轻轻抚摸过人树上那张即使变形仍旧美丽的脸庞,开口道:   “卓娅是大欧区的生命女神,只要有活物存在,她就不会死。”   听到这话的史凝忍不住皱眉,“那岂不是和你一样,变相的拥有着不死之身?”   夜王瞥了她一眼,“不,我们不一样。”   “她是更高级的游戏神所赐予的天赋,而我……只不过是借助了一丁点的力量罢了。”   史凝不明白男人的意思,但对靳子瑞的爱慕,使她并不能认可男人自降身份的话。   “既然她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来华夏区?”   靳子瑞闻声看向她,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生气,语气平静的开口道:   “每个区都有每个区存在的奥秘,大欧无法踏足的领域,他们以为换个区就能做到。”   “可笑。”   轻飘飘的两个字随着男人的转身,落在了垂死的傀偶身上。   那一只傀偶足够高大,却被永远的定格在原地,头顶上的生命值消失不见,脖子上却多了一道致命的伤口。   史凝又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笑了笑。   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别的什么,有些惋惜的开口道:   “可惜让那个小日本跑了。”   靳子瑞到不以为然,“无妨,过街老鼠而已。”   “现在更重要的是……”说到这,男人的声音开始抑制不住的兴奋颤抖:   “该去见一见我那可爱的红心queen了。”   ---------------   原路返回的宜图和花伞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小小插曲,花伞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将安德烈引开没多远的距离,骨伞便在蛇头枪的两次蓄力冲击下,彻底断裂报废了。   没有武器傍身,他怎么都不会是骁勇战士安德烈的对手。   好在他身上的神阶瞬移卡牌尚且没有用过,仍存有标记次数。   花伞提前用卡牌记录了他们走过的地理位置,每个标记之间都隔着不短的距离,就是为了以防万一,逃脱险境用的。   使用位移卡将安德烈甩开之后,花伞就想着赶紧回去救宜图。   然而在瞬移的途中,他意外的发现安德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追了过来。   尽管花伞躲在暗处,安德烈却像只巨大的棕熊一样,凭着气味辨别方向。   而颇为戏剧性的是,安德烈并没有找到躲起来的花伞,而是闻到了其他人身上的味道。   他遇到了夜王靳子瑞与煞女史凝。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场早已等候多时的谋杀。   夜王的脸上没有惊讶,他只是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随后对安德烈微笑。   花伞没有再过多的停留,以免他们尚未动手,自己就先一步的暴露了行踪。   所以,他并不知道松本润所化身的那只黑猫的登场,也就无从知晓,安德烈被躲在暗处的小人抓残了双眼。   而夜王靳子瑞更是没有费任何多余的力气,利剑轻轻一挥便削掉了安德烈的脑袋。   安德烈的头颅就掉在男人的脚边,夜王不屑于去看一眼。   只是默默站在他身后的煞女史凝,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了原地。   早在迷雾潮涌之前,夜王他们就率先碰上了变成黑猫的松本润。   一个人的运气不好,就注定了他必死的结局。   然而松本润的三言两语,却让夜王临时改变了心思。   松本润认识卓娅和安德烈,甚至对两人身上所拥有的道具十分了解。   尤其是他在游戏开始没多久,就被卓娅无情的杀害过一次,所以对两人格外的记恨在心。   松本润化身为黑猫之后,他便借着黑暗的环境躲藏起来,然后……   专心致志的寻找起安德烈放置在桦树林某处的土之灵柩。   土之灵柩是安德烈最常带在身上的保命道具之一,顾名思义,这张神阶卡牌只要落土,就能立刻在地里生成一具巨大的灵柩。   而这具灵柩里,存放的就是安德烈的第二条命,也是一副崭新无损的身体。   只要安德烈在地面上死亡,埋在地下灵柩里的安德烈就会立刻苏醒,并百分百继承原主的力量。   灵土所造的身体,可以使安德烈在短时间内遭受攻击时,主动修复破损机制。   如此一来,多多少少便也能弥补这张卡牌因为位置无法移动,从而被人故意蹲死的短板。   土之灵柩埋进土里之后,从外表上来看基本看不出任何差异。   只有扒开最外层的土壤,才能看见发光的灵柩。   原本松本润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毕竟这座像是迷宫的桦树林,根本看不到尽头,更别提再去寻找什么东西了。   然而有些事情像是命中注定般,松本润真的找到了安德烈的灵柩,并十分爽快的将这一信息卖给了夜王两人。   于是,这才有了花伞看到的那一幕。   松本润将煞女史凝带到了安德烈的灵柩附近,趁着史凝打量灵柩的功夫,转眼就消失没了踪影。   松本润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高级玩家,当敌人的敌人死掉之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了。   所以史凝没能留住松本润,但她却顺利的宰了安德烈。   夜煞之牙天生就压制灵体的修复能力,安德烈又是初醒,没有丝毫防备就被其一刀封喉。   尽管安德烈的死,宜图和花伞无从知晓经过,但却在意料之中。   两人回到宜图的死亡傀偶身边时,傀偶的生命值已经进入了危急状态。   只要再等上几分钟,就能肆意的被玩家所击杀,从而引来死亡仆从的索命。   宜图的傀偶如此,相应的,花伞的傀偶也会进入虚弱状态。   但花伞并不打算回去守自己的傀偶,夜王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宜图。   只要宜图一死,便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靳子瑞的安危。   花伞将狡兔三窝的那张瞬移卡,其中一个标记在了自己的死亡傀偶上。   一旦有人靠近傀偶,花伞便能在第一时间感知瞬移过去。   “你说史凝会不会去蹲我的傀偶?”花伞皱眉问道。   宜图站的位置几乎和虚影重叠,俊美的脸庞在黑暗中晦明不清。   “不会。”宜图的语气十分笃定。   “靳子瑞不会独自一人见我,无论他准备充足与否。”   自从双方在春季赛交过手,宜图的疼痛压制不费吹灰之力顷刻击垮了夜王的所有防线之后,靳子瑞的防备之心就更胜之前。   不死之身的弱点被任意拿捏的滋味,自然相当不好受。   宜图的手里并不止一张关于精神攻击的卡牌,尤其是神阶疼痛。   只要疼痛一旦锁定了目标,就无法被任何道具所解除,即使是夜王的安定之握也不能。   而且疼痛的特性导致,只要持有者受到的伤害越大,目标所造成的疼痛级别就越高。   正因为这一点,夜王才对宜图格外的忌惮。   他不能轻而易举的对宜图出手,除非骗掉宜图身上的疼痛牌。   否则,一旦被锁定,再不能将宜图一击毙命,那么故事的结局就只能被改写。   夜王需要有人挡在他身前,最起码能替他挡掉疼痛的致命一击。   想到这,宜图突然转头看向花伞,表情郑重的开口道:   “有件事我得拜托你。”   花伞微怔,“你说。”   ……   宜图和花伞并没有等上太久,在死亡傀偶的生命值即将消失时,左侧树林的深处走出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靳子瑞的脸上依旧带着惯有的淡笑,他的目光越过花伞,直勾勾的落在了宜图的身上。   上扬的丹凤眼略显轻佻,他说:   “红心queen,我知道你是为我而来。”   “想杀了我么?”夜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神却冰冷的可怕:   “当初欧骋也是这样打算的吧。”   “他想要给我一点教训,却忘记了自己是条离开了主人、就如同拔了牙的废狗。”   “他算什么东西?”夜王轻声道:“敢挑衅于我。”   宜图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沉声道:   “所以你就要将他折磨致死,整整一百零六刀,刀刀避开要害。”   听到宜图这话的夜王愣了一下,裂开嘴角笑了:   “是啊,真可惜你没有看到。”   靳子瑞的双手举起,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表情格外古怪,笑道:   “欧骋到死眼里都是带着光的,他想活下来……或许是有人在等他回去吧?”   听到这,花伞再也忍不住了,喉咙低吼:   “靳子瑞,你真该死!”   夜王的表情更加愉快了,“可惜呀,欧骋死了,许蘅也死了。”   “真是一对亡命鸳鸯,不过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了。”   “所以……”男人看向宜图,眼神亢奋:   “我亲爱的红心queen,是谁又在等着你平安归去呢?” 第221章   “如果你死在这里……”靳子瑞玩味一笑,“江寒屿会很难过吧?”   “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死,下一个就会轮到他了。”   “宜图,你说……”夜王嘴角的笑意在扩大,“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会不会在丧偶之后悲痛欲绝,一心求死呀?”   夜王的话字字诛心,然而宜图却并没有被他所激怒。   即使他拿捏住了宜图的软肋,就像当初明知会死,也要疯狂挣扎的欧骋一样。   许蘅是他想要活着回去的唯一渴望,夜王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真正的折磨并不是赋予那人多少肉体上的痛苦,而是明明已经陷入绝望,偏偏又给了他所能看的到、却抓不到的希望。   吊着他,伤害他,又剥夺他,直至碾碎一个人的灵魂,崩坏一个人的意志。   靳子瑞太擅长这些手段了,仿佛他是一个生来如此的冷血恶魔。   宜图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笑吟吟的男人,开口道:   “喜欢痛苦是么?享受死亡的过程是么?”   “看着那些人匍匐在你的脚下哀嚎、求饶,他们的鼻涕眼泪混作一团,扭曲至极的脸就连亲人都无法辨认。”   听到这些话的夜王,脸上的笑意淡去,忍不住蹙眉道:   “你想说什么。”   宜图看着他的眼神却透着几分怜悯,轻声道:   “你很喜欢折磨别人,所以你能在他们的身上看到你曾经的影子是么?”   宜图话音刚落,男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被好友背叛,被亲人出卖,被仇敌无穷无尽的侮辱,却因为得到的不死之身,而无法结束自己悲惨的一生。”   尽管宜图的目光慈悲而同情,靳子瑞却在他的注视下,怎么也无法喘过气来。   见状,史凝忍不住想要动手,却被男人制止。   “是谁告诉你的?”靳子瑞沉声问道。   宜图淡淡一笑,“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季、蕾。”夜王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吐出这个名字,眼睛里更是闪过浓浓的杀意。   但他很快便调整过来,所有的狼狈和难堪都被他从脸上抹去。   “你在同情我?”靳子瑞嘲讽道:“真是可笑至极。”   “季蕾那个表子她又能知道什么,背叛我的人早已在地里腐烂成渣了,而我依旧活的好好的。”   夜王蔑视的看向他,“你不懂,你这个从一开始就在黑桃King的庇护下成长的雏鸟,你懂什么。”   “你以为这个游戏是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以为自己是用来诠释真善美的救世主么?”   男人眼神冰冷,轻声道:   “我所遭遇的,才是大部分人该走的路程。”   “我所经历的,才是这场游戏最真实的写照。”   “而你……只不过是个愚蠢可笑又该死的傻瓜罢了。”   宜图笑了,“所以啊,成就了这样的你,活在黑暗里的你,不值得被爱,不值得追随……”   “也不值一提。”   他的话音刚落,史凝便红着眼尖叫着反驳:   “你胡说!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宜图心头一悸,偏头看向她没有说话,好似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然而,夜王却在她之前开口道:   “不必多说,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定义规则……”   “而我,就是唯一的胜者!”   随着这句话的落地,夜王的身影如鬼魅般,直冲两人门面而来。   面对靳子瑞的发难,花伞下意识挡在了宜图身前,左眼闪过一抹猩红。   催动神阶牌的刹那,黑色裂纹如蛇般爬满他英俊的脸庞。   男人挺拔的后背鼓起一个又一个囊肿般的疙瘩,眨眼间,这些拳头大小的疙瘩便破裂开来。   纤细如蜘蛛腿般的魔爪得以钻出,向外不断生长,并越发的粗壮骇人。   当这六只魔神之臂全部生长出来时,宜图已经看不见花伞的脸了。   男人的脸被密集的鳞片所覆盖,如同一张丑陋又厚重的面具,只有一双泛着猩红的眼睛冷漠的注视着人间。   而他背后的六只魔爪随心而动,在靳子瑞的强力冲击下,花伞甚至没有挪动一步。   左侧的黑焰魔爪更是抬起的瞬间,就将夜王抽出三米之远。   花伞的目光轻轻略过煞女史凝,右侧的赤焰魔爪以常人无法比拟的速度,向其袭来。   史凝下意识唤出夜煞之牙,抬手堪堪挡过这一击。   下一秒,她的脸色开始止不住的发白。   赤焰灼烧着她的脸颊与头发,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充斥着整个鼻腔。   而越发沉重的力量不得不使她咬紧牙关,全力以赴。   但她的力量在魔神的面前,如同蚂蚁背山,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   感觉到自己的手腕渐渐握不住夜煞之牙,重力之下,骨骼好似在耳边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史凝的嘴唇咬出了鲜血,她不得不滑动夜煞之牙,以便得以抽身。   当力量全部歇去的刹那,史凝撑不住的跪在了地上,而她身后的树木却无法移动,粉碎了个彻底。   她喘着气,抬头去看眼前的那尊魔神,眼里夹杂着惊恐。   但这些情绪涌起的片刻,便被她强行吞咽了回去。   她知道花伞的魔化状态只是一时的,一旦他们撑过强化时间,花伞和宜图只有等死的份。   另一边,夜王也从地上利索的爬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分说,靳子瑞率先冲向魔神,史凝紧跟其后。   想要杀掉宜图,就必须先解决掉挡在面前的花伞。   夜王是不死之身,他不惧怕魔爪带给他的任何伤害,即便疼痛是真的,创伤也是真的。   三道人影疯狂的纠缠在一处,黑与红的魔爪更是在空中挥舞到了极致。   花伞想杀了夜王,或者说,他想利用魔神这张神阶牌,尽量杀掉他们其中的一个。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所以花伞出手的每一招,都是招招毙命。   然而夜王无法杀死,史凝身材娇小,动作敏捷,她能躲过大部分的袭击。   即使中招被击倒在地,却不等花伞补上致命一击,却能更快速的爬起。   她的双手已经被火焰烧的血肉模糊,没了表层的皮肤,然而她仍旧稳稳的握着夜煞之牙,死不松手。   而且,史凝的身体明显已经到了受损崩溃的边缘,她却仍旧能加入战斗,并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花伞心里诧异的同时,宜图也发现了这两人之间隐藏的猫腻。   史凝,好像共享了靳子瑞不死之身的部分特质。   尽管她不能像夜王那样,可以自我修复,但她却和夜王一样,无法杀死。   即使到最后,花伞死盯着她一个人疯狂挥舞着魔手,几乎要将其撕裂成碎片。   然而史凝却在夜王的特意庇护下,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她跪在一片焦土上,衣不遮体,袒露在外的皮肤全部被烧焦,显现出大地般的赤裸。   仍留有一口气在。   花伞不敢置信,宜图面色沉沉。   眼见着魔神的强化时间就要结束了,花伞与夜王打斗的动作也越发的迟钝。   靳子瑞这才真正意义上占据了上分,他仅仅用蛮力便扯断了花伞的魔手,鲜血随即喷涌而出。   然而这些并不足够,当花伞被其击倒在地时,夜王的膝盖死死的顶在了他的腹部上。   靳子瑞用双手扳开了覆盖在魔神脸上的面具,一瞬间,花伞的惨叫响彻整片树林。   那并不是一张面具,那就是生长在花伞脸上的血肉,被扳开的刹那,连皮带肉一起被剥离。   男人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他伸出舌头舔了一点,少见的没有给出任何评价。   而这个时候,史凝也注意到了朝这边走来的宜图,她裂开嘴笑了。   “想救他?你拿什么救他,你这个只会躲在背后的懦夫!”   史凝重新握起夜煞之牙,狠厉在她黑白分明的眼里显现。   “不要杀他。”   这个时候,夜王抬头看向宜图,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他是我的,必须由我来主宰。”   听到这话的宜图只是冰冷的吐出两个字,“恶心。”   男人却丝毫不在意,他扬起一抹笑,语气格外轻松:   “亲爱的,我真的好喜欢看你故作清高,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傅恒一已经替你做到如此的份上,你却只能像个废物一样躲在他身后。”   “他就要死了,而你却改变不了事实。”   宜图点点头,语气格外的平静:   “是啊,他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   “而我只要杀了你,就可以出去向其他人交差了。”   靳子瑞一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亲爱的,你这样说是在故意讨好我么?”   “在死亡面前,变得像我一样虚伪、自私,抛弃你的伪善,我想我会舍不得杀你。”   “我们原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我拥有不死之身,而你……”   “则拥有着几乎不死的精神,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男人越说神色便越加疯狂,他靠近宜图,甚至伸手触碰宜图的肩膀。   “所以你会放过我么?”宜图歪着头看向他,眼神清澈而有神。   靳子瑞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几乎带着几分残忍的味道,沾满花伞鲜血的双手,紧紧的掐住了宜图的脖子,喟叹道:   “可惜啊,太迟了。”   宜图并不觉得意外,甚至没有过多的挣扎,任由男人收紧手指,剥夺他的呼吸。   直到他的眼前发黑发麻,宜图才在恍惚中释放了疼痛牌。   意识模糊之中,他被一股巨大的蛮力甩在了地上,耳边传来的是男人痛苦的咒骂声,以及史凝的惊呼。   “去杀了傅恒一,你根本不配得到我的怜惜。”   “卑微的虫子,永远都是最底层的虫子!”   宜图在地上抽搐着,张开嘴巴大口的呼吸,他感觉到有人在靠近,尽管脚步有些轻浮。   他被人从地上拽起,下一秒巴掌便甩在了脸上,抽的他两眼直冒金星。   靳子瑞凶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以为我会愚蠢到仍由你再次用精神攻击,把我杀死么?”   “宜图,你也太小瞧我了。”   “你确实拿捏住了我的弱点,但是你却因为自己的无能,害死掉所有人。”   “许蘅是这样,傅恒一是这样,以后江寒屿也不会例外!”   宜图只觉得耳边吵闹的厉害,他费力的抬起肿胀的眼皮,看见了面前气急败坏的脸庞,勉强扯出一抹笑。   “是么,我不信。”   男人一愣,怒气似火般猛的冲了上来。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宜图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嘴里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他的脸庞被不知名的东西所腐蚀,他的身体也开始跟着融化,那样快的速度,眼见着就要在自己的面前消失。   靳子瑞不明所以,他的双手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时,史凝夹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这怎么会是红心queen的身份牌?”   夜王一愣,猛地转过身朝她看去。   夜煞之牙刺穿了一张薄薄的卡牌,红心queen的脸庞在其上消逝。   男人无比愤怒,他从未想过宜图会是一个如此的懦夫,他为了逃避折磨,居然提前调换了两人的身份牌。   他从未想过宜图或许是出于保护傅恒一的目的,又或是别有所图,他只知道自己唯一的乐趣没有了。   他想破开大骂,骂宜图的懦弱,骂史凝的粗心,想随心所欲的发泄心里的愤怒。   然而他张开嘴巴,喉咙里却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靳子瑞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他费尽所有力气转过身看去。   本该在夜煞之牙的侵蚀下消逝的人,并没有完全消失。   一道红色的光庇护了他的心脏,即使他的身影是如此的虚弱模糊。   宜图没有死,而他的意识却在逐步崩溃瓦解。   整个过程并不痛,甚至说得上悄无声息。   他不明白,他到死也不会明白,死亡为何会降临在他的头上。   靳子瑞的死亡如同昙花一现,史凝错愕至极的看着这一幕,尚且来不及反应,躺在地上一直没有动静的花伞猛的起身一跃,将其扑倒在地。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双手抱住史凝的脑袋,用劲一拧,咔嚓一声,又一条命去了。   宜图在红心Jack的保护下,透过虚弱的微光看向站起来的花伞。   如果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宜图会以命换命的方式杀了夜王。   而花伞要做的,就是将夜王的身份牌换给宜图。   但男人没有。   他站在那里,看向宜图的目光清冷,他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宜图能听见。   他说,“最后一个死亡数字还没有出现。”   宜图知道,聪明如他,怎么可能预料不到这一点呢。   夜王死了,史凝也死了,谁也没有刷出他们所需要的死亡数字。   这一关注定无解。   死亡数字只可能在他的身上显现,只要傅恒一心够狠,根本不需要他做些什么。   他只要静默的在原地等上片刻,等红心Jack的保护时间过去,等他彻底死去。   他会拿到属于自己的奖励,活着离开这里,以最悲痛的口吻,编造着最虚伪的故事。   没有人会质疑,没有人会不信,即便是江寒屿。   宜图在等,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第222章   和花伞交换身份牌所走的这一步棋,宜图承认多多少少有赌的成分在。   春季的那场联动赛中,夜王已经吃过神阶疼痛的亏。   同样的威胁与错误,靳子瑞绝对不会允许它发生第二次。   所以,宜图的疼痛牌单方面针对夜王,不可能再起到一招制胜的效果。   但这并不意味着,疼痛已经丧失了杀死靳子瑞的绝对优势。   它仍然是一张催命符,是一把悬在靳子瑞与史凝头上的铡刀。   而决定铡刀掉落与否的关键,就是持有者宜图的生死。   夜王知道疼痛牌的特有性质,随着主人感知的疼痛级别越高,对敌人所造成的精神冲击也就越强。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晋级成神阶牌之后的疼痛,额外增加了一条猎枪属性。   只要持有者死亡,疼痛将立即触发猎枪属性,以命换命的方式带走目标人物。   该状态无法被解除,猎枪属性更是无视任何等级的道具与武器庇护。   宜图知道自己是有胜算的,只要加上疼痛牌的猎枪属性,至少他不会输的太惨。   夜王和史凝,他最少带走一个。   正是基于对靳子瑞格外阴狠与偏激的性格了解,先死的那个人,八成是花伞。   而他,则会被夜王单独留下,受尽任何可以想象的到或是想象不到的折磨。   直到靳子瑞玩腻了,恩准他的死亡时,他才会感激涕零的死去。   尽管猎枪最后也带走了夜王,但这并不是宜图想要的结果。   他想要成为最后的赢家,想要活着回去,想要两个人都活着回去。   宜图的野心并不小,即使被他藏得格外深。   于是,他做了一个令花伞万万没想到的决定,交换彼此的身份牌。   花伞成为魔神之后,不仅仅后背会长出魔手,脸上覆有肉质的魔面,身体也会被鳞片所覆盖,彻底魔化。   这样的鳞片,如同一层异常坚固的铠甲,大部分的武器都难以真正伤到他。   即便是夜煞之牙,也要费上不少功夫,才能刺穿这层鳞片。   史凝当然不会这样做,她早已习惯走捷径。   刺穿玩家的身份牌,聆听将死之人的哀嚎,看着薄薄的纸面在刀尖下消融腐蚀,未必不是一种享受。   从来没有人能离开身份牌,而就此独活下来,比起夜王的极致折磨,她更喜欢不留根源的斩尽杀绝。   宜图猜测史凝会这样做,但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于是他和花伞交换了卡牌,也只是为了千分之一会发生的概率,做足了准备而已。   他想了太多太多,绝大部分会发生的可能性都在脑海里快速略过。   失败的、成功的,他死或独活,无一不在心里细细推算过。   所以,面对如今这样的局面,宜图内心格外的平静。   当他将自己的生死大权交到花伞的手里时,就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   人都是自私的,无一例外。   然而他仍然想用最后的一点善意去赌,他愿意成为最纯粹的赌徒。   就赌真心是否能换来真心。   花伞的身影逐渐在眼前模糊,红心Jack的唯一被动属性骑士的承诺,也即将消失。   宜图被许蘅吊住了最后一口气,只要时间没有过,即使他身体销毁,灵魂依旧不灭。   活着离开牌场之后,系统会自动为其修正数据,不算做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所以,哪怕是宜图的身份牌被毁,只要在红心Jack的被动消失之前,成功换到新的身份牌,他就能继续活下去。   宜图以为自己赌输了。   然而就在他意识溃散的前一秒,男人弯腰将那张薄薄的卡片丢在了宜图的胸前,动作随意。   牌放下的瞬间,系统自动识别检测到了新的身份牌。   很快,卡牌上的数据也随之进行了修改。   靳子瑞的名字被无情的抹去,取而代之的是鲜红的两个字,宜图。   梅花King,宜图。   “你算好了一切。”花伞的声音很轻,又带着一丝难以捕捉到的惆怅:   “想过现在的结局么?”   宜图躺在冰冷的地上,他的右眼视线被一滴凝固了的血珠所遮掩,眉眼之间疲态尽显。   他没有力气撑起身子,却努力扯了扯唇角,声音沙哑道:   “是啊,我怎么可能没想过。”   他如靳子瑞的心魔般,揣测洞悉他的一思一想,直至最后一战正中预判。   他预判了夜王的预判,又怎么可能没考虑过最难堪的局面。   尽管花伞性情凉薄,但到底不是没心没肺之人。   否则他不会爱上心底善良、毫无城府的宋景琛,也不会为欧骋之死而愤愤不平。   宜图都知道,只是他怎敢把握变幻莫测的人心。   “我知道我不应该救你,但……”花伞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于情于理,我怎么能不救。”   听到这话的宜图,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   花伞知道他是累了,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最后一个死亡密码还没有出现,只会在你我之间。”   宜图仍然没有接话,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也弱的几乎不可闻。   花伞便静静的看着他,也不再多言。   即使他将宜图救活,以宜图目前濒临死亡的状态,他也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碍于情面,又或是人理道德,他是会救宜图。   但在真正的生死抉择面前,即便是亲生兄弟也会争个你死我活,那就更别提他和宜图的这点浅淡的交情了。   他们都想活着回去见所爱之人,宜图是,花伞亦然。   这个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显得刻意,任何的表达都显得虚伪又可笑。   一场真正的较量,眼见着就要在两人的无言中骤然而起。   然而就在花伞想要动手之际,他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   宜图自然也捕捉到了这一点,浑紧绷的肌肉仍然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花伞却开口说话了,他说:   “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宜图一怔,瞬间想到了什么:   “松本润!”   松本润没有死,这座牌场里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第三个玩家的存在。   托了那张瞬移标记卡的福,花伞发现了松本润。   那个从一开局就被杀死,随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日本人,任然好好的留在了场上。   而现在,松本润正试图杀死花伞留在不远处的死亡傀偶,以便再向胜利迈进一大步。   花伞脸上的古怪之色更甚,下一秒他便消失再原地。   宜图拍了拍领子上的泥土,面色如常的走进了黑暗深处。   此时此刻,恢复成人形的松本润正手持短匕首,逼近了花伞生命值为0的死亡傀偶。   他怎么会不知道华夏区那两拨玩家的争斗,动静之大足以惊动藏在树林某一角的猫咪。   他想渔翁获利,却在漫长的等待中耗干了耐心。   如果那两人不敢互相残杀,那就由他来亲自解决麻烦。   眼见着短匕首就要割断傀偶的脖子,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拽住了松本润的后领。   松本润心里顿时一惊,来不及挣扎,下一秒就被身后的男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花伞死死踩住了他试图捡刀的右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寡淡的笑容。   “真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松本润脸色相当难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身上不应该还有道具!”   花伞耸耸肩,却懒得和他解释。   等宜图到了之后,他将那把从红盒子里拿到的短匕首递了过去。   “最后一个。”花伞低声道。   宜图顿了一下,轻声重复道:   “最后一个。”   如果松本润死后,仍然没有刷新出死亡密码,那么他和花伞之间,必须有人要留下。   松本润能听懂他们说的话,自然也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他疯狂的挣扎大叫,试图逃脱命运的魔爪。   但渴望胜利的人儿,不会再给任何的机会。   松本润是最后的希望,是亲自送到他们跟前的希望。   匕首很轻松的便刺穿了心脏,血色一点点从松本润的脸上褪去。   他不能再变回黑猫了,猫的九命已经用光了,它只能趴在主人的怀里哭泣。   一条生命的离去总是很快,寂静的林子里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轻微的、颤抖的呼吸声。   宜图和花伞死死地盯着松本润的胸膛,抽出短匕首,带出温热的血来,还有躲在血液中、模糊的黑色数字。   那是一个数字1,简简单单的一个1.   响彻在耳边的心跳声终于消失了,令人发晕的场景前所未有的清晰。   宜图扔掉了那把短匕首,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液。   “结束了。”花伞也跟着歇了一口气,喃喃道:   “密码是4791,我们可以回去了,结束了……”   宜图跟着点头,脸上也露出一抹放松的笑。   黑暗中恶魔的脚步声越发的逼近,直至它拨开树丛,猩红的眼睛看向最后的两个幸运儿。   “这是场无法终止的游戏,除非你告诉死神仆从,死亡的真正奥秘!”   “我想你们已经找到了真正的死亡密码,告诉我!大声的喊出来吧!”   “我将于黑暗中永远解脱,你们亦能逃离死亡的束缚!”   “如果你们欺骗于我,我想……”   死亡仆从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它张大了黑漆漆的嘴巴,仿佛能撕碎任何生物。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花伞和宜图对视一眼,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两人依旧谨慎的过了头。   “死亡密码是……”宜图直视着死亡仆从的眼睛,慢慢说道:“四、七、九……”   随着他的报数,死亡仆从的眼睛也越发的鲜红,好似一团要烧起来的烈焰。   一种隐隐的不安感涌上心头,死亡密码的顺序,真的就是他们得到密码的顺序么?   宜图迟疑了,而这小小的迟疑,却让死亡仆从大为不满,它极为不耐烦的催促,仍然大张着黑漆漆的嘴巴:   “快了!就快了!说呀!你说呀!”   宜图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死亡仆从那猩红的眼眸,脑海里闪过无数个零碎的片段。   然而最终定格在眼前的,只是一张小小的游戏地图。   他们在”十”字的正下方,夜王在“十”字的正上方,他们都在向着最终点进发。   那里即是开始,亦是结束,而他们一路走过来的道路都只不过是生命的拖尾。   不过是短短几秒,宜图骤然改变了想法。   “不对,真正的死亡密码是……”宜图直视死亡仆从的眼睛,无比肯定的开口道:   “一九七四。”   猩红的眼眸失去了光泽,它那张得大大的嘴里也发出一声哀嚎。   庞大如山的身躯如黑烟般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一只老旧的皮盒子。   宜图伸手拿起,皮盒子上落满了灰尘。   掸去之后,他看见了盒子上小小的几排字。   【我一直行走,只为寻求世界的真相,所寻无果   直到我来到了这里,是死亡给出了答案   原来我从未逃脱命运的魔爪,束缚我的一直是时间】   故事的开始,始于1974年的春天。 第223章   打开死亡奥秘的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只有一张单薄的卡牌。   不过巴掌大小,宛如镜面般光滑,牌身却漆黑如铁。   宜图将其拿在手上,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光泽无比的牌面上正倒映着他苍白的脸庞,五官却模糊不清。   宜图心里一悸,翻过这张卡牌,牌的后面刻有一行小小的白字。   【死亡并不是终点,我们只是走出了时间】   短短的一行字,宜图却在看到的刹那震在了原地。   死亡不是终点,他们只是走出了时间。   这句话像咒语一般不断在宜图的脑海里回响,伴随着一张张惨死之人的面孔,它们在宜图的胸口剧烈的震荡又呐喊。   往生之人,你该如何定义死亡?   我们只是走出了时间。宜图想要回答,他张开嘴巴,嘴唇颤抖,竭尽所能的想要说出这句话。   然而,最终他吐出的话语只剩下最简单的两个字,“……时间。”   “什么?”在一旁的花伞不明所以,皱着眉问道。   宜图这才将卡牌递给他,神情激动又惊喜:   “恒一你看!或许许蘅和欧骋他们都没死,他们只是……”走出了时间。   “宜图,这上面什么也没有。”   男人冷淡的话语打断了一切妄想,花伞不解的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开口道:   “你说什么,许蘅和欧骋没有死?是不是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有救回他们的办法了?”   花伞的一字一句像倾盆泼下的冷水,瞬间将宜图浇个手脚冰凉。   “不,或许是我看错了。”宜图苦笑一声,“我哪有办法救回他们。”   他能救的,只有他自己。   花伞将那张卡牌还给了宜图,那上面已经很干净了,什么也没有。   从宜图知晓死亡奥秘的那一刻开始,它就变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门牌。   尽管宜图再去看,那一行白字还是若隐若现的在牌面上浮现。   “该回去了。”花伞喟叹道。   宜图点点头,他将卡牌抛掷半空,落下的瞬间化作一道白门。   花伞没有什么好停留的,率先跨入白门。   而宜图却回头看了一眼远边,那是许蘅没有跟过来的方向。   他心里有愧,眉眼爬上一缕愁丝,伫立了良久之后,他才收回目光,拍拍口袋,轻声道:   “走吧阿蘅,带你回家。”   -------------------------------   没有人知道那座神阶牌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短暂的呼吸时间,象征着红心Queen的标识突然从玩家排行榜上消失了。   而王座玩家标识会从排行榜上消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该名玩家已经死亡,或极小概率向上阶换了牌。   论坛彻底炸了,沸腾如水。   关于红心Queen的死,没有人觉得会有后者的可能性。   他们热烈的讨论着历代王座玩家种种光辉历史,以及他们陨落时的意外与突然。   从而没有一个人觉得红心Queen宜图的死,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地方。   【平心而论:实话实说,红Q龙殿崛起的太快了啊,而且他根本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就是靠运气好罢了,死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悄悄:是啊,他要不是大魔王的配偶,能这么牛掰?多多少少掺着水分的。】   【梦淑:唉,还是很可惜啊,我觉得他和大魔王还挺般配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啊(难过.jpg)】   【你大爷我回来啦:家人们,有没有可能他是向上阶换了牌?!他现在已经那么厉害了,就连夜王都怕他,怎么可能会死??】   【哥哥你看她:虽然我也想,但是这种可能性太低太低了,你知道换牌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一位King的陨落!!】   【哥哥你看她:你要知道现在的四位King保持某种平衡已经很长时间了,而且往届的King也都是如此,除非彩蛋游戏的来临,否则不可能出现King级别的玩家死亡的。】   【晓萌萌:是的,王座玩家是不能向下阶换牌的,所以红心Queen只能和King换,然而和King换的概率几乎为0……】   【小黄冲鸭:天啊,我真的不敢相信!!红心Queen死了,那大魔王怎么办?他们可是配偶啊!】   【辣妹是我:估计会抑郁一段时间吧,走不出来的话八成会死在彩蛋游戏里,挺难受的。】   【明明就:不是吧,居然还有玩家能杀掉红心Queen?最少也是王座水平的家伙吧?】   【泽泽:不一定,你要知道很多满级玩家都是深藏不露的,除非彩蛋游戏逼近,否则他们不会冒大风险猎杀王座玩家的。】   【冬天下雪啦:好恐怖啊,都在发了疯的往上爬,简直令人心寒,这个游戏!】   【德芙:都想活鸭,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哎?好奇怪啊,怎么多出一位红心Jack?】   【今晚喝粥:哪里哪里!我看看!】   宋景琛滑动论坛的手在颤抖,他面色苍白的望向危洲:   “哥,宜图哥他……他用了那张牌。”   屋内寂静的有几分可怕,即使宋景琛没有将话说完整,他们又怎能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宜图一旦用掉了那张骑士牌,则意味着其余两人的牺牲。   “会是谁。”沈月舒喃喃道,简直不敢想象。   危洲紧皱眉头,声音苦涩至极:   “如果宜图真的死了,其他两人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他不会死。”   这时,一道冰冷强硬的声音插了进来,沈月舒下意识看去。   江寒屿就站在窗户旁,身姿笔直、静默的像道褪去所有色彩的黑白风景。   危洲没有说话,谁也不希望宜图他们真的会在牌场里出事。   然而从论坛爆出这一消息时,江寒屿的左手就一直捂在侧面的脖颈上。   那里有一枚关于红心Queen的标记,曾经是那么的鲜红,那么炙热。   而现在,它在逐渐淡去,就连江寒屿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与宜图那千丝万缕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悸动,没了。   像是一直感受触摸的心跳声般,戛然而止了。   于是,江寒屿觉得自己的半条命也跟着丢了。   他不信宜图真的会死在牌场里,他不信宜图真的就这样抛下他不管不顾了。   没有道别,没有任何预兆,眼见着一切就要重蹈覆辙。   “如果我真的死在里面,你会怎么办?”昨夜,宜图半开玩笑半撒娇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   他是如何回答的?他好像没有回答。   他只是直视宜图那双漂亮的眼眸,反问道:   “你觉得殉情算不算一种浪漫?”   他的爱人愣了一下,有些被吓到,脸上仍然挂着笑:   “可你从来不是浪漫的人哎。”   “嗯,我的浪漫只有一次。”   他没有再听到那人说话,过了好久,他伸手去抱,那人才有些委屈的躲进他怀里,小声道:   “我不要。”   男人搂紧了他的宝贝,“嗯,所以你必须活着出来。”   “你是我的全部,你的手上攥了我的命,记住了么?”   宜图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慌张道:“别说了,我都记住了。”   男人这才笑了,他亲吻爱人的额头,沙哑的声音饱含情欲:   “我不会骗人,所以你一定要记住。”   尽管手段卑鄙也好,威胁利诱也好,他就要宜图后怕、心悸,所以他一定会用尽一切办法活着回来。   “疯子!”爱人的哭骂淹没在潮涌的爱意里。   片刻的缠绵都想要刻骨铭心,他的一言一行都想尽收眼底。   不能分开,除非他去死。   “红心Jack……许蘅?”沈月舒看着眼前的虚拟面板,愣住了。   就在前一秒,玩家排行榜上终于显现了红心Jack的名字,许蘅。   “如果许蘅的名字还能显现,那么!”宋景琛激动的跳起来。   “那么身为红心Jack的主人,宜图八成也是活着的。”危洲心情复杂的替表弟补完了这句话。   “他真的向上阶换了牌。”楚惜隐松了一口气,“他换了夜王的牌。”   “是啊。”沈月舒脸上露出一抹笑,“夜王死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宋景琛和江寒屿。   前者的笑容是如此的短暂,很快便被担忧所填满。   许蘅,宜图……那傅恒一呢?   没有人关心他的生死,但宋景琛却记得,那人是为他而来的。   江寒屿没有说话,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即使没有任何的表示,所有人却都能感受到他那恐怖的低气压。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等宜图回来就好了,宜图会去料理男人的狗脾气的。大家如是想。   下午三点十分,宜图和花伞回来了。   经历过一次跌宕起伏之后,众人的心情都平稳了许多。   简单的问候之后,就没有再多追问,以便让宜图和花伞尽快休息。   沈月舒在离开之前,友善的提醒了一下宜图,他指了指楼上那道紧闭的房门。   “咳,某人好像太过担心了,应该不太好哄喽。”   宜图心下了然,哭笑不得道:   “那能怎么办呢,交给我吧。”   沈月舒点点头,跟着楚惜隐离开了。   宜图将心情收拾好,这才打开了房门。   房内正如他预料中的那样,窗帘全部拉起,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江寒屿将自己藏在被窝里,连一根头发都不让宜图看见。   宜图觉得好笑,走过去抱住被子里的男人,柔声道:   “寒屿,我回来了。”   宜图等上一会儿,没有等到男人的回应,他便忍不住掀开被子的一角。   江寒屿的脸上是从未出现过得脆弱感,好像无所依靠的小孩。   他的左手仍旧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颈,宜图只看一眼,便觉得心脏发酸发疼的厉害。   他不再是红心Queen,他与江寒屿的羁绊也随之跟着消失了。   谁都无法体会江寒屿在标记消失的短短几秒、或是更长的时间内,是怎样的心情与感受。   那种就此失去爱人的感觉,足以令人万念俱灰。   “对不起。”宜图难受的简直无法呼吸,他的声音很轻,轻到江寒屿快要听不见。   男人松开了捂住脖颈的手,他坐起身,没有温度的眼眸看着宜图,问道:   “还在么?”   宜图盯着那雪白一片,没有任何印记的脖颈,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没了。” 第224章   “怎么办,不在了宜图。”   江寒屿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淡,他看向宜图的眼眸依旧冰冷。   好似他们这些时间的情爱,都随着一个印记的消失而消失。   与其说是消失,不如说是江寒屿终于彻底的清醒过来了。   失去了配偶关系的加持,男人对他的喜欢与爱意也失去了保质期。   宜图在这样的眼神中,像一朵燃烧到最顶端的烟火,过了最灿烂的那一秒,落下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江寒屿不会是那样的人。   但宜图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了。   从这枚印记出现的开始,从这段关系的捆绑开始,他就一直在担心受怕着。   他怕江寒屿对他的好是受到配偶之间的不可抗拒力影响,他怕自己即使是知道这一点,仍旧会无法自拔。   然而事实证明,他恐惧着的或者说是梦魔,就要成真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为什么他还是好爱好爱江寒屿。   宜图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小声道:   “那重新绑一个好不好。”   男人听罢后,扯了扯唇角,冷笑道:   “King和King之间是不能绑关系的,你在逗我么?”   宜图呼吸一滞,是的,国王和国王之间因为实力过强,绑定配偶会导致其他方失衡,所以是不能绑配偶关系的。   宜图抬头看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委屈和几分怒气,凶巴巴的问道:   “那你说要怎么办?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是不是想分开?是不是想一拍两散?你要是敢说,老子立马拍屁股走人!   被爱人清亮的眸子瞪着,江寒屿早就想软下态度了,但硬是挑眉想要演完。   “怎么办?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么?”   宜图点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需要我今天走,还是现在立刻马上?”   这话一出,轮到江寒屿错愕了,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要去哪?”   宜图仍旧沉浸在配偶关系断裂,两人感情破裂的悲伤之中,也冷笑一声:   “你明知故问?”   江寒屿更蒙了,“什么?”   宜图已经懒得和他再扯,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永远不可能和逃避事实的渣男说清道理。   他起身就想走,然而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就被身后的男人扑倒在床上。   “你做什么!”宜图想要挣扎起身,却被江寒屿牢牢的按在怀里。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声音危险又带着几分疑惑:   “你要和我分手?”   “还是……你觉得我要和你分开,嗯?”   宜图张口就咬他的胳膊,咬了半天也没见男人松手,更何况他舍不得,咬的力度又实在是轻。   “难道不是么。”放弃挣扎之后,宜图歪过头不去看他,生闷气道。   江寒屿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当然不是!”   “啊!”宜图惊叫一声,绯色很快便从脖子爬上了脸颊,“江寒屿,你发什么疯!”   男人一只手牢牢的将宜图的两只手锁在背后,另一只则搂紧他劲瘦的腰肢。   江寒屿的眼里闪动着毫不掩饰的怒气,两人对视的刹那,宜图有种被看穿心思的错觉。   “是不是以为配偶关系没了,和我也可以断了是么?”   男人贴近他的唇,声音格外的冰冷:   “宜图我告诉你,没有这种好事!”   ”想和我断,下辈子吧!”   说完,江寒屿便恶狠狠地堵上了宜图的唇,一个熟悉的、却并不怎么温柔的吻。   宜图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什么意思?”宜图微微喘着气,蹙着眉责怪道:   “明明是你冷言冷语,上来就……”   “所以你就误会我要和你撇清关系?”江寒屿冷笑。   宜图心虚,却又强装气势道:   “标记没了,你要怎么办嘛。”   看着爱人的示好,江寒屿叹了一口气,宜图才从牌场里出来,他们本不该吵架的。   这事确实怪他,他想要宜图哄他,想要宜图爱他,却忘了有些时候宜图也会脆弱和不安。   男人低头亲了亲爱人的额头,“我想把你的印记永远留下来。”   第二天上午,沈月舒没见到宜图和江寒屿两人,不知道一早出去有什么事情。   别墅里少了人,就会显得十分冷清。   尤其是欧骋走后不久,许蘅也被留在了那座神阶牌场里,爱热闹的人貌似都走散了。   沈月舒捧着咖啡站在窗前,眉眼间爬上几分惆怅。   夜王的死仅仅是个开始,更深更大的隐患才真正的逼近。   危洲从楼上下来,瞥见了站在窗前的清瘦身影,是那么的孤寂而沉闷。   他走过去,忍住想要将人揽在怀里的想法,轻声问道:   “月月,你在想什么?”   沈月舒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危洲,摇摇头没有说话。   原来他们从未留意的某一刻,却是最圆满幸福的时光。   从那以后,再也不会有团圆和重逢了。   沈月舒单薄的指甲轻轻敲着杯沿,太多情绪被压制在心底,他没有办法对危洲诉说。   “九月……彩蛋游戏我要陪你一起进入。”沈月舒看向危洲,目光坚定。   危洲一愣,下意识就要拒绝:   “不行月月,我不值得你为我做到这样的地步……”   沈月舒抢先一步打断道:   “别误会。”   他看向危洲的眼眸清冷,脸上挂着惯有的淡笑,只是笑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柔情。   “你对我而言,更像是亲人般的存在。”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都一起过来了,最后一程……”   “你要选择和我分开走么?”   危洲愣在了原地,沈月舒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变得不懂了。   他对沈月舒而言,只是亲人的存在么?   明明几个月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尽管亲人这样的定义才是他一直想要的,但为什么真的从沈月舒的嘴里听到之后,会如此的……   如此的失落啊。   “你说我是你的什么?”危洲不敢确定的再次开口问道。   他想要握住沈月舒的手,触及到的却是那人皱起的眉头。   “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对你太过依赖,错以为这就是喜欢。”沈月舒笑笑,语气轻松道:   “一直误会这么多年,和你分开的这几个月,我全都想明白了。”   “我对你啊,只是依赖和习惯,分开戒断之后,再也没有产生过那种变态的情感了。”   “洲哥,你一直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亲人。”沈月舒真诚道:   “不要拒绝我,我不想半年之后,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离开人世。”   听到这番话的危洲,只觉得浑身冰冷,从所未有的寒让他心脏阵阵抽搐的疼。   他勉强冲沈月舒笑了笑,“好啊,我怎么会舍得你一个人。”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脚步凌乱。   沈月舒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一切都太迟了。   楚惜隐站在楼上目睹了全过程,神情倒是相当愉悦。   沈月舒瞧见了他,便招手让人下来。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宜图和江寒屿从外面回来了。   “你们回来啦?”沈月舒笑着问道:“这是去做什么了?”   楚惜隐眼尖的瞥见了江寒屿通红一片的左侧脖颈,那里消失的图案居然重新回来了。   “你们去纹身了?”   宜图尴尬一笑,只觉得自己后背腰下的某处疼的厉害。   “是啊,毕竟陪伴彼此那么久的标记,消失了很不习惯。”   沈月舒点点头,“也是啊。”   江寒屿脖颈上的团案与之前的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位置都大差不大。   只不过在这枚红心Q的尾巴上,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字母T。   那是宜图“图”字的缩写,也是唯一能证明这枚标记真假的东西。   但这并不是瑕疵,这意味着他们不再被任何规则所约束,所牵制。   他们只是忠诚的、心甘情愿的完全属于彼此。   沈月舒挺羡慕他们这般好的感情,有些爱情是他看到过,却从未体验过的神话。   他的心发涩发胀,却再也不会有所期待了。   宜图和江寒屿简单吃过早餐之后,两人便上了楼准备补觉。   毕竟两人起了一个大早,又在江寒屿纹身师的朋友手艺下,折磨了好几个小时。   一进房门,江寒屿就忍不住对宜图下手,哑着嗓子道:   “宝宝,快让我看看。”   宜图身上没有什么力气,推又推不动,只能随他去了。   是的,他的纹身并不在原来位置。   因为江寒屿觉得胸口那个位置过于敏感,他醋的纹身师朋友压根不敢下手。   于是在宜图的建议和江寒屿的决定下(主要是听后者的,懂得都懂),那枚标记纹在了后背接近下腰的位置。   男人喜欢从后背拥吻他,更喜欢看宜图一截截薄而优美的脊骨上,沁下的汗珠滚动。   他热烈的吻会落在任何一处,温度足够烫得宜图心窝发麻。   于是爱意在哭喊中得以释放,又在潮涌的泪水中重生。 第225章 番外章(项x萧)   身为红心King,他却对自己的Jack产生了本不该有的占有欲。   项明决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彼时萧封的配偶梅玉还尚未出现,他和萧封的关系也没有因此而破裂。   但即使是时光倒流,他也不可能真心悔过。   杀了梅玉是他一生中做得最痛快的事情,没有之一。   而他唯一后悔的则是,因为萧封的喜欢,所以他心软了,没有趁早下手。   在没有进入赌徒游戏之前,项明决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公务员。   他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拿着微薄的一点工资,试图让自己过得还算体面。   他从不觉得单调的生活无聊,也不向往灯红酒绿的潇洒生活。   尽管这在他那许多已经成为大老板的同学眼里,太不值得一提了。   即使是昔日的学神校草又怎样呢?还不是在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说是铁饭碗,兜里到底有几个钱,大家相互一笑,心里都清楚的很。   以前那个老师常常挂在嘴边夸赞的项明决啊,泯然众人啦。   类似于这样的话语和嘲讽,他听得太多太多,以至于没了任何感觉。   所有人都觉得他在混日子,即使是项明决的父母也不例外。   明明他能有更光辉的道路可走,更璀璨耀眼的未来,但项明决却选择了最老实本分、甚至可以说是孬种的活法。   他的热爱从来就不在光鲜亮丽的舞台,或是更高、施展拳脚的平台。   事实恰恰相反,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安静、平凡的圈子,一个小却舒适的家,一只乖巧听话的猫咪,以及一个常常发呆的自己。   如果项明决没有收到那张红色的卡牌,他想他会一直这样过下去。   可惜,人总猜不到生活里的惊喜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项明决记得他和萧封的相遇,始于一座残忍的教化场。   那是他进入的第一个牌场,也是萧封的第一个牌场。   他们包括新手在内的三十六名玩家,被系统全部封禁在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内。   说是地下室,其实只是一个环境昏暗、高度很低但面积很大的封闭空间。   项明决和一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关在了同一个上了锁的栅栏房里。   像他们这样的房间,还有十七个。   那名姑娘显然并不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新人,她的冷静反衬出项明决的惊慌和无措。   然而他的蠢笨在另外一个家伙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那名新人在栅栏房里大声呼救,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他甚至靠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暴力拆卸栅栏,以便达到自救的目的。   尽管这些行为在真实世界里再正常不过,但在赌徒游戏里,无疑就是在作死。   刚刚成为新人的项明决不知道,他只是透过栅栏的细缝,远远的看到了一张十分年轻又硬气的脸。   瞥见的刹那,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亲切感。   而这一玄妙的感觉,却在接下来的发展中,一直引导着项明决。   所以在最后,他还是冒着风险选择救下了那名新人。   而最后的结局,是当初的他怎么也不会预料到的。   只是动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却注定了二人就此纠缠的一生。   那个新人,就是后来的红心Jack萧封。   项明决仅仅只是救过萧封那么一次,即使后来萧封在危难之际强保下他多次,足以抵消当初的恩情。   但他从未想过离开他的King。   萧封对项明决的忠诚,毋庸置疑。   他们不算密友,更不是伴侣,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萧封的话也不多。   倒不是项明决这人有多么难以亲近,而是他在萧封的心目中,比其他人多了一层牢不可破的偶像光环。   萧封敬重他,爱戴他,效忠于他,宛如虔诚的信徒。   然而这名信徒,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的神明会在寂静的深夜里臆想他,又或者产生不该有的占有欲。   事实上,即便是项明决,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对一个同性男人动了心思。   然而当欲望萌芽,破茧而出的刹那,他心下已然明了。   尽管他内心接受的坦然,但项明决并不觉得那份危难时期产生的依恋会是爱情。   那时他只是一名一无是处的新人,是萧封陪他渡过了最煎熬、最危险的日子。   是萧封坚定不移的单向选择,即便他两手空空,无以为报。   记不得有多少次危难之中,项明决好生劝言萧封放弃自己,他们之中最起码要有一个活下去。   那时的项明决还会说很多难堪的话,每每都让萧封恼羞成怒,恨不能当场掐死他。   他图什么呢?不过是真心换真心罢了。   比起自己的独活,他更希望萧封能活着回去。   可是萧封没有。   即便他暴跳如雷,嘴唇咬出鲜血,依旧一声不吭。   他的目光只是死死地盯着项明决,无声的诉说着最坚毅的选择。   那是项明决看过,就想落泪的眼神。   也是现在的他,最不敢回想触及的过往。   因为那是一切感情的开始,也是他身陷甜蜜与痛苦挣扎的泥潭。   他一直都是萧封最坚定的选择,项明决知道的。   而男人动听的承诺,往往比目光更加让人迷失自我。   他记得萧封说过的每一句承诺,也清楚的明白,承诺不过是时间开的玩笑。   萧封说过,他会一直陪着他,直到死亡。   他说,他永远也不会放弃自己的King,如同不弃的信仰。   他说……   萧封说的每一个承诺,项明决都信,相信的很清醒。   可他也会在寂静的深夜,奢望的祈求这些承诺会一一兑现。   但真的会有神明倾听他的心愿么?   当梅玉第一次出现在萧封面前,萧封那完全被其吸引的目光时,那块一直悬在项明决心里的石头,还是落下来了。   没有任何声响,却足够天翻地覆。   他会是萧封最坚定的选择,却不会是萧封唯一的选择。   他是萧封的神明、信仰,却不会是最亲密、最深爱的那一个。   他们之间可以产生无数种可能,譬如亲人、密友,但绝对不会是恋人。   项明决知道,他一直都清醒的认知着这一点。   他不讨厌梅玉,尽管那个女人对他做了不少恶心的蠢事。   但他不恨梅玉,他不会像萧封那样刻骨铭心的记恨着梅玉。   因为他知道,即使不是梅玉,也会是别人。   萧封和他一样,他们都是性取向正常的男人。   或早或晚,身边都会出现命中注定的那一个女人。   只不过,比起萧封的迟钝来说,他更早的意识到了一点。   所以,即便他成为了真正的红心King,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身边依旧只有萧封一个。   不是他没有遇到,而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寂寞也好,占有欲也罢,他不喜欢被人打破平衡。   那时,他刚认识梅花King夜王不久。   尽管那人表现亲近,又极大程度的示好,项明决却未必糊涂。   萧封看不出来那是一个笑里藏刀的小人,他万分感激靳子瑞的牵线,又在项明决的面前说尽了好话。   俨然一副上门女婿、极尽谄媚的模样,看得项明决恨不能一刀杀了他。   项明决没有反对萧封和梅玉之间的来往,他没有立场,也没有任何身份去反对。   后来,萧封还是和梅玉交往了。   甚至没过多久,梅玉便搬进了项明决的公寓,开始了三人的同居生活。   现在再细细回想当初的那些事,项明决不免觉得好笑。   萧封在没有认识他之前,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男大学生。   单亲家庭的贫苦环境,造就了萧封吃苦耐劳的良好品质,甚至锻炼了他健壮的体魄。   但贫穷就是贫穷,萧封吃他的住他的,交了女朋友也没钱搬出去。   尽管他向项明决提过搬出去的建议,但项明决在清楚自己心思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同意。   他要亲眼看着这对狗男女,到底能发展成什么样子。   项明决以朋友的身份婉拒了萧封的提议,并好言劝其留下,以便在之后进入牌场互相帮助。   尽管他的理由像模像样,但仔细再想想未必站得住脚。   但那时梅玉受过靳子瑞的叮嘱,本就是抱着别的心思过来的,也就默许了这样的安排。   于是,这才有了后来令人啼笑皆非的同居生活。 第226章 番外章2(项x萧)   起初还好,梅玉和萧封才在一起没多久,表面上还维持着女友该有的矜持体贴和温柔。   她知道萧封心里十分敬重项明决,所以她和项明决说个话,都格外的客气。   就算项明决偶尔开个玩笑,打趣她两句,即便梅玉心里不舒服,脸颊通红,也是不吭一声的。   回嘴的话她是一句不敢说,但有事她就往萧封的怀里钻,或是泪眼汪汪,或是满脸委屈。   梅玉当然不蠢,她非常聪明。   萧封是出了名的护短,毕竟项明决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典例。   当初项明决以红心King的身份,第一次登上红心A字塔时,仅仅扬名的他,还尚未树立自己的威严。   那时萧封又将其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众人质疑不服的声音很大。   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就是如此,强者胜,弱者亡。   彼时王座玩家位置的争夺风波在江寒屿的率先带领下,愈演愈烈,甚至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尽管项明决避开了那人的风头,在江寒屿荣登黑桃King宝座之后,才逐渐展露头角。   但前有大魔王黑桃King,后有花伞黑桃Queen,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时期的狠角色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是王座玩家也不敢轻视任何一个满级的能人。   谁知道哪一天,他们就会被其取而代之。   那是王座玩家最为憋屈的一个时代,也是满级能人最为猖狂的时代。   即便是实力强横的江寒屿,在坐上黑桃King的宝座之后,仍有人不知死活的想要蠢蠢欲动。   更何况项明决这样一个在Jack的庇护下,成长起来的King。   看不起他的人太多了,有本事的、没本事的都敢上来踩他一脚,或是评判两句。   项明决从不在乎,除非那人真的舞到了他面前。   但萧封可没有他那么大度那么宽心,只要有人敢在他面前说项明决的不好,那今天就算那人倒霉。   萧封不喜欢动粗,但一旦动起粗来,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吓人的厉害。   他没有理由的偏爱和护短,没有一丝的保留,全给了项明决。   可现在,梅玉出现了,她只要小声的撒个娇,或者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搂着萧封的胳膊,就能分走萧封一大半的注意力。   项明决静默看的着这一切的发生,第一次感觉自己活得像个局外人。   如果他从未得到过谁的偏爱,也就不在乎所谓的失去。   可他曾经得到过,以及现在失去后心里的落差感,是他无从狡辩的事实。   萧封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项明决闹得不愉快,尽管那人是他的女友梅玉。   但次数多了,两人一定会为此生出间隙。   项明决怎么会不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只能选择退步,在不让萧封生气和恶心梅玉两者之间,无奈的选择前者。   看似很被动,实则项明决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他的示弱,只是不想让萧封在两人之间难做。   但梅玉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随着项明决无底线的退让,她越发的觉得,这个三人的家里,萧封才是说一不二的主人。   红心King空有名头,实则只是一个攀附自己Jack存活的可怜虫。   如果她能得到萧封全部的爱,红心King所拥有的荣誉与地位,是否也能唾手可得。   当一个人开始退让,并次次都能降低自己的底线,他能换来什么?   对方的怜悯或是最后一丝的善意?不,他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得寸进尺。   如果萧封哪一晚不在,梅玉就不会给项明决留饭菜。   她宁愿将大半食物全部倒进垃圾桶浪费掉,也不想项明决能吃上一口。   尽管买下这些食材的主人是项明决,但他本人却没有资格决定它们的去留。   两人独处的时候,梅玉甚至不愿和他多说一个字,眉眼之间充斥着厌恶的冷淡。   每每项明决想要和她搭话,回应他的,十之八九是毫不客气的关门声。   虽然这些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很有趣,不是么?   项明决静静的看着梅玉,默许她任何嚣张、甚至算得上是挑衅的行为。   这一度让梅玉产生了一种更加荒谬的想法,项明决会不会对她也有点意思?   否则他为什么反抗?难道他真的是个只能靠萧封的窝囊废么?   梅玉很讨厌项明决,反感到萧封这个直男都能察觉到那么一点。   她以男女有别的借口,不准项明决使用家里的洗漱间,他只能使用自己房间里自带的卫生间。   尽管理由是如此的牵强,就连萧封都觉得她根本就是作过了头。   但项明决却笑着摆摆手,说他能理解梅玉的想法,确实不太方便。   如此一来,萧封也不能再说些什么,梅玉却仍然觉得委屈,让萧封哄了好一阵才了事。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就此结束,仅仅是个开始。   那一天晚上萧封有事不在,项明决弄坏了自己房间里的厕所后,便穿着拖鞋悠闲的来到了客厅。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是梅玉正在洗澡。   项明决在外面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梅玉裹着浴袍从里面出来后,他便站起了身。   尽管项明决偏瘦,但到底也是一个长身的男人,尤其是当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梅玉,并试图靠近时。   那一刻,梅玉明显慌了神,却任然故作镇定的开口道:   “你干什么,你不知道我在洗澡么?为什么要从房间里出来?”   项明决听到这话,心里觉得好笑,她以为自己是谁?   事实上,他也确实那样说了,声音却格外温柔:   “梅玉,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   尽管项明决的话无不显露着嘲笑与讥讽,但梅玉没有听出来。   因为在这之后,项明决抓住了她的手臂。   梅玉发出一声尖叫,满脸通红的想要挣开,事实上,她也确实一挣就开了。   项明决神情诧异的看着这个女人,弄不明白她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只是想让梅玉让开位置而已。   “你不要碰我!我是你兄弟的女朋友!你做什么!你真的下贱!”   梅玉狠狠推了项明决一下,满脸怒气的喊道。   项明决被她骂的有些懵,随后才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女朋友又不是老婆,你说什么?你说我下贱?”   梅玉气的浑身颤抖,两只杏眼瞪得很圆,看上去确实有几分可爱。   于是,项明决愉快的笑了一下,“对,我就是下贱。”   随后,他进了梅玉刚刚洗浴完后的卫生间,全然不顾梅玉在外面崩溃的咒骂。   这个卫生间里,摆放了太多梅玉的私人用品,全是成双成对的出现。   项明决心里的那一点愉悦,很快就被眼前的事物冲击散了。   他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卫生间,无视掉还在纠缠的梅玉,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知道,等萧封回来,免不了还会有一场闹剧。   梅玉的控诉,雨泪俱下,萧封在沉默中抽着烟,偶尔的抬头对视,项明决看到了无声的质疑。   只那么一下,他突然就失去了所有想要辩解的欲望。   就像已经烂掉的鲸鱼,就让它烂掉好了。   项明决突如其来的冷漠态度,顿时让萧封乱了手脚。   一边是女友的哭诉,一边是挚友冰冷的眼神,萧封心乱如麻,烦躁无比。   萧封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因为项明决第一次这样拒绝和他沟通交流。   梅玉的要求和不满没有得到解决,于是她自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换掉了家里洗漱间的门锁。   这样的一个决定,是萧封和项明决都万万没有想到的。   当项明决发现的时候,梅玉仍旧十分有底气的和他在叫嚣。   他却只是一笑,自作孽,不可活。   很快这件事萧封也知道了,没有丝毫意外的,他和梅玉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争吵。   “梅玉,你是不是疯了?你是已经疯了吧?你还知道这里是谁的家么!”   “我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萧封你现在居然为一个外人在这和我大小声,你真不是人……”   “外人?你说谁?梅玉我告诉你,这他妈是项明决的房子,我和你才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是不是最近决哥对你太好了,所以现在!你敢在这里作威作福!擅作主张!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你萧封的女朋友!是你未来的老婆!这房子是项明决的没错,但我也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我有什么错?”   “萧封你真的为我考虑过么?家里有另外一个男人在,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洗完澡出来发现项明决站在外面时,我有多害怕?”   “你根本不在乎我,你也根本不爱我是不是?否则你不会在这里和我吵,说白了,我在你心里,根本没有那个窝囊废重要对不对!”   萧封沉默,突然哑子嗓子问道:   “你说谁窝囊废?”   “我还能说谁?我说项明决是窝囊废!”梅玉怒极反笑,“怎么,还想替他辩解啊?”   “离开你,他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个废物,是个迟早死在牌场里的废物!”   “梅玉,你别逼我。”萧封在极力的克制自己,“你一口一个的废物,他曾经救过我的命!”   “他是救过你,但萧封!”梅玉哭喊道:“你为他做的还不够多么,我求求你,求你清醒一点吧!”   “真正爱你的人是我!项明决只不过是在利用你!如果你没了用,他还会要你么?”   回应她的是漫长的沉默,梅玉问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要在我和项明决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项明决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他只是回头看,寂寥昏暗的地板上倒映着他的孤影。   他微微启唇,想要推门而入说出口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能说么?他又该怎么说出口?   他说,我要,我才不是利用他,你才是。   你不爱他,你的爱太自私了,我才是。   可他又怕萧封问,才是什么?   他又该如何回答?   难道要他说,我才是最爱你的那个么?   不,他不要。 第227章   宜图从神阶牌场里出来的短时间内,游戏论坛上尚未有梅花King易主的消息。   但在这之后的第三天,还是有人察觉到了什么,并迅速找上了门。   来人摘下了口罩与鸭舌帽,露出一张格外白皙的脸庞。   现实之中,印象中的金色变为最自然的黑发,发梢微微长,遮住了慧明的眼睛。   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十分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像是习惯了做这些事情一样。   项明决露出进门来的第一个淡笑,“虽然现实与游戏有所差别,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宜图点点头,“项先生,我听寒屿提过你。”   “客气了。”项明决笑了笑,目光一转,终于说到了此次来的目的:   “听说……你和花伞过了一座神阶牌场?”   听到这句发问,宜图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即便他们不主动向外透露信息,梅花King易主的事也瞒不过彼此有关联的王座玩家。   尤其是作为红心King的项明决,对红心王座玩家人数的变动就更为敏锐。   许蘅成为新的红心Jack后没多久,他的主人红心Queen却突然陨落。   与此同时,这位新任的红心Jack并没有随之死亡,而是变更了所属权。   对此唯一能解释得过去的理由,就是红心Queen的宜图,夺了梅花King夜王的牌。   “是的。”现下,宜图已经没有了掩饰的必要。   听到他亲口承认之后,萧封的双眸爆发出一道精光,表情更是难以言喻:   “是你杀了靳子瑞。”   宜图看向他,不太明白萧封的意思,微微蹙眉道:   “那种情况下,我别无选择。”   宜图刚一说完,萧封便激动的想要上前一步:   “你是怎么……”   江寒屿下意识挡在了宜图的身前,目光略危的发出警告。   项明决这才伸手将失态的萧封拉了回来,略表歉意的解释道:   “宜先生,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你比我们都要强,夜王的死,确实令人出乎意料。”   这番话项明决说得不急不慢,他微微侧目,好似若有所思:   “我想我们有必要再好好谈一谈,宜先生,不如您请我们进去一坐?”   宜图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话开口道:   “当然,里面请。”   宜图示意沈月舒将两人带去楼上的书房,自己则去为客人泡茶。   江寒屿自然也不会走,站在门口等他。   “图哥,咱用不着这么好的茶叶吧?”   “项明决那老六只爱喝咖啡,萧封又是个不懂茶的,多少有点……”浪费。   话还没说完,便被宜图瞪没了声。   “虽然你和他们都是老熟人了,但我可是第一次见。”宜图温声和他解释道:   “怎么样也不能失了待客的礼仪,你说对么?”   江寒屿咧嘴笑,自家媳妇说的话,哪有不赞同的道理。   他十分自然的接过宜图手上沉沉的托盘,反过来宽慰道:   “知道你是第一次见,倒用不着怯生。”   “项明决和靳子瑞之间的恩怨,你也是知道的。”   “如今靳子瑞死了,悬在他头顶上的利剑也没了,他是真正的解脱了,不可能找你麻烦。”   “再则,有我在,谁能动得了你?”   听到这话,宜图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呀。”   “夜王的死已成定局,即便项和萧的想法再多,也只能就此搁浅。”宜图低声道:   “没了后顾之忧,你说他们为何还不肯走?”   江寒屿脚步一顿,两人的视线在半空对上。   “有些事,或早或晚要面对。”男人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   宜图默然,当初他和江寒屿决定进入神阶牌场时,不单单只是为了夜王。   更多的考虑,还是在期限将至的彩蛋游戏身上。   如今宜图真的从中得到了一部分提示,尽管提示模糊难懂,但确确实实指出了一个可见的方向。   即便项明决有意要问,宜图却未必要全盘托出。   就算是谈话也是有技巧的,话中有话真假莫辨,全在人心而已。   书房内,项明决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开门见山道:   “宜图,我想我们从来就不是敌对的关系。”   “甚至有些时候,我们亦是利益共同体…虽然靳子瑞死了,但你应该不会忘记还有更艰难的一关在等着我们所有人。”   项明决微微抬眸,尽量将话说的更漂亮些:   “你在神阶牌场里得到的线索是什么?也许我能替你解惑呢。”   宜图笑了笑,“其实这座神阶牌场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靳子瑞不是第一个拿到入场券的玩家,你才是。”   项明决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   “是小江告诉你的?”   “不错,我确实是第一个拿到死亡密码入场券的玩家,我也承认那张入场券上有所提示。”   “但也正是如此,我才选择了放弃。”   说到这,项明决语气变得些许认真起来:   “每一位玩家所经历的不同,所获得的道具与属性也会有所不同。”   “说得再简单点,这座牌场不是我所擅长的领域,恰恰相反的是,它却和靳子瑞的不死之身所出同源。”   “游戏至上的世界,没有真正的敌我之分。”项明决垂眸:   “夜王之所以能拿到死亡密码的入场券,也是因为我在其中推波助澜。”   宜图微微皱眉,“那你就没有考虑过更深的后果么?”   项明决笑了,“我考虑过,但那又有什么影响?”   “无论靳子瑞能否从神阶牌场活着出来,对我的影响微乎其微。”   “如果他能活着出来,不出意外的话,只会变得更加强大。”项明决继续说道:   “可即使这样,在这之前我无法杀死他,在这之后就更不会有可能了。”   “无论如何,事情的走向都会出奇的一致。”项明决看着宜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那就是彩蛋游戏。”   “靳子瑞的死对于我和萧封来说,甚至对于你来说,都足够重要。”   “但对于红心King以及所有王座玩家,乃至八大区的王座玩家来说,连个屁都不是。”   “如你所见,我们有着同样的命运,以及看似无法更改的结局。”   “可现在不一样了。”项明决意有所指,“宜图,你要比我们任何人都幸运。”   宜图笑笑,并不给予否认。   他承认这一路走来,之所以能达到如此地步的原因,运气占去一半。   实力强横的人很多,聪明绝顶的也不会在少数,以至于如今坐在这里的,哪一个也不缺少绝天独厚的本领。   但没有谁能像他一样,从默默无闻的小卒开始,就能得到高位者的偏爱。   也更别提再这之后,愿意为其牺牲的许蘅的偏爱。   他曾拥有过许多,但很快又转眼消逝。   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留住一切能留住的。   譬如捆绑着的生命,譬如永恒挚爱。   “总要有人走到这一步。”宜图看向项明决,“即便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   项明决笑了,“是啊,你说的对。”   “所以现在,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   “有什么想问的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项明决这一果断的表态,确实出乎了宜图的意料。   他本以为项明决是来探底的,谁知道这人却是有心送他一程。   一时之间,宜图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和江寒屿对视一眼,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斟酌着开口道:   “项先生,你知道……赌徒游戏最开始出现的时间是哪一年么?”   听到宜图的这一发问,项明决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   他沉吟片刻,随后报出了一个数字。   “大概在1975年前后。”   “赌徒游戏出现的具体时间已经无法追寻了,第一批进入游戏的玩家早就无迹可寻。”   项明决告诉宜图,1975这个数字也只是后来的玩家在累积大量牌场与线索之后,推算出来的一个大致时间。   “赌徒游戏的AI系统M先生,完全拥有游戏的独立自主运营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项明决继续道:   “这意味着,M先生根本不需要管理者的钥匙,便能自主升级。”   “仅凭着它近似人类的思想,便可以任意更改一切它认为有利于游戏的发展方向。”   宜图皱眉,“知道M先生的全名么?”   项明决顿了一下,随后说道:“确实是你想的那样,主人master。”   “我们简称为M先生。”   宜图的心一沉,”你说赌徒游戏是有管理者的?那现在呢?”   项明决摇摇头,“不知道。”   他指了指江寒屿,说道:   “我们几个进入游戏的时间要比你长的多,绝大多数牌场被M先生强行抹掉了管理者的信息。”   “但也有少数牌场,是M先生无法进行更改的。”   “A字塔、彩蛋游戏,就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几个。”   说到这,江寒屿也明白了项明决的意思,接着开口道:   “在所有A字塔的顶部,都刻有一个数字和一个意大利语的名字。”   “赌徒游戏最少经历过三代的管理者,而淘汰制的A字塔就是由第三代创建的。”   项明决补充道:   “我有试着查过第三代管理者的信息,但可惜,仅凭一个名字,无疑是在大海捞针。”   “从第三代创建的A字塔开始,赌徒游戏的规则制度已经基本完善。”   “也正是第三代的狂妄与血腥,导致游戏的AI升级方向错误,每一座牌场都含有致死性的关卡和设置。”   “我猜测……”项明决看向宜图,“第三代管理者费特不太可能让权给M先生,费特很像一个集权主义者,喜欢标记与彰显己身的强大与才能。”   “M先生不可能从这样的人身上得到自主运营权。”   “所以……”宜图接上,“M先生经历了更多的管理者,并从其中一人的手中获得了自主权。”   ”以至于演变到如今,M先生利己的升级方式,将管理者淘汰出局。” 第228章   “我们是否可以推测为,这之后拿到钥匙的管理者,在保留了第三代费特的创建基础上,又添加了结束无限循环的密码钥匙,即彩蛋游戏。”   “费特嗜血好杀的爱好与强者生存弱者淘汰的固执想法,为赌徒游戏奠定了牢固的基础。”   “而在其之后的管理者……一个或者多个,都没有将这一基础推翻或是重建,是否说明后任的管理者无法修改初代设定的程序?”项明决说。   “如果这一假设成立,那么后任的管理者想要改变玩家们的死亡结局,只能在既有的设定上,再次添加设定。”   “所以彩蛋游戏确实是我们唯一能离开赌徒系统的生门,M先生无法说谎,因为每一任管理者的权限级别都比它高。”   宜图说,“这很有可能是三代之前的管理者就定下的规则,初代高于后任,其次才是智能AI。”   “但现在问题是,赌徒游戏管理者的失踪死亡,导致掌控M先生的钥匙丢失。”萧封一针见血道:   “即使M先生无法更改每一任管理者创建的设定,但未必不能在这之上动些我们所看不见的手脚。”   沈月舒点点头,“这些年里,只要是进入过彩蛋游戏的玩家,无一人生还。”   “我们无法得知M先生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神阶牌场的创造者,与彩蛋游戏的建设人,应该是同一个。”   项明决手指轻点桌面,“你说……你从中得到的数字或者暗示,会不会就是彩蛋之一?”   宜图一愣,“不无可能。”   项明决轻叹一口气,“时间不多了。”   “彩蛋游戏开启的时间不会迟于九月中,到时候所有的神阶牌场会提前十五天关闭。”   “你是过了神阶牌场的玩家,一定会第一时间感受到它的到来。”   项明决和萧封没有留下吃晚饭,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而他们都知道下次再相见,恐怕就是在彩蛋游戏内了。   宜图静默的将这些信息消化掉,重新整理好心情,毕竟这之后的日子还要继续下去。   他没有再接着寻找神阶牌场,事实上,自从他通过死亡密码那座神阶之后,便发现自己被系统禁封了。   尽管禁封的时间为72小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宜图不得不心生怀疑。   而这一禁封行为,系统却诡异的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宜图唯一能为其想到这样做的原因是,系统在有意标记他们。   如此一来,他也打消了再进入游戏多磨炼的想法。   而江寒屿他们那边,却还在尽可能的寻找其他神阶牌场的消息。   一整个五月,在奔波中转眼即逝。   起初沈月舒和危洲还将希望寄托于某些高级牌场,能小概率的刷出神阶场的入场券。   然而到了五月的中旬,随着越来越多被迫复出的玩家出现,高级牌场宛如修罗场。   死亡率惊人的高,而这样的五六场下来,却连入场劵的影子都看不到。   等到了六月末,他们也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寻找方式。   宜图和江寒屿两人,是第一个选择离开别墅的。   最后的时间,宜图打算和父母在一起度过。   江寒屿则更不用说,理所当然的以朋友的身份被其带回了家。   一来,江寒屿的父母离异多年,平时就聚少离多感情不深。   江寒屿要是突然回去,只会让彼此感到尴尬与不自然。   二来,江寒屿也不愿意和宜图长期分开,更何况这恐怕也是最后的一段时光了。   两人离开别墅没多久,楚惜隐和沈月舒也相继离开了,只不过中途又“偶遇危洲”,三人不过是殊途同归。   宋景琛休学半年,傅恒一带着他满世界的游玩,像是要将后半生都弥补完一般。   他们彼此都不会经常联系,但通过共同的朋友圈,宜图能看到宋景琛拍的各国异域风情美照。   而傅恒一却很少在镜头前露面,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拍摄者。   他将宋景琛的一颦一笑都记录下来,毫无保留的发在了朋友圈,所配的文字句句透露着幸福与满足。   傅恒一的那些朋友,都惊奇的以为他转了性,或是收了心。   却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拼尽全力想要留住即将消逝的爱人。   宋景琛给宜图他们寄了很多各国漂亮的纪念品,宜图会认真的将其一一摆在书房内。   回家居住的这段时间里,宜图跟着宜母学会了许多工序复杂的菜式,而江寒屿则被硬生生的喂胖了十斤。   他们没有向父母挑明关系,尽管动作言语再克制,又怎么能真的瞒得住宜父宜母。   两位老人什么都没说,忧愁过一段时间,便自己想开了。   宜图和江寒屿之间举止过于亲密,他们就当没看到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让宜图感动的同时,又十分的愧疚。   年轻的时候没有陪伴父母的意识,而当他意识到的时候,时间却好像不够了。   八月中旬的时候,宜母给宜图织了一件淡绿色的毛衣,江寒屿的那件则是深蓝色,才织了一小半。   拿到毛衣的时候,宜图多少有点苦笑不得。   “妈,现在才八月多,你这织的太早啦,要热死人呢!”   宜母瞪了他一眼,“哎哟正好现在闲着给你们织着,你就先收起来好了,等天冷了再穿不行呀?”   “真是,光想着你自己。”宜母没好气道:   “小江这件织好了,不正好九十月天凉了可以穿嘛。”   宜图连忙点头,“是是是,是我光想着自己了,哎。”   他转头和江寒屿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到晚上的时候,宜图摸着那件崭新的毛衣,心里很不是滋味。   尽管他嘴上说着嫌弃,心里却未必真的不想要。   只是他担心,这件衣服自己会穿不了。   “怕么?”江寒屿从背后搂住他,下巴抵着爱人的脖颈,两人姿态亲昵。   宜图轻叹了一口气,“以前我还上学的时候,每年都会有一件这样的毛衣。”   “那个时候个子窜得快,常常去年织的,下一年就穿不上了。”   “我妈不会改尺寸,就只能闷头给我重新织一件。”   “后来,我大了离家了,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妈妈的毛衣了。”   “没想到今年……”宜图笑了笑,“今年我都二十六了,我还有。”   江寒屿亲了亲他的脸颊,低声道:   “那我是第一次收到。”   “希望咱妈能织快一点,我想穿。”   听到这话,宜图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   “什么时候变成你妈妈了,嗯?”   江寒屿搂紧了爱人的腰,耍赖道:   “你是我老婆,你妈妈当然就是我妈妈。”   宜图摇头,“不行不行,我没同意,啊!”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男人扑倒在床上。   江寒屿亲着他微红的眼角,感受手心里细腻的美好,哑着嗓子问:   “行不行?我行不行?”   回答他的是宜图急促的喘息,与模糊的哼气声。   大抵是轻松快乐的日子过久了,他们都快遗忘了赌徒游戏,遗忘了彩蛋游戏。   宜图看着眼前的黑色扑克牌,表示死亡密码的那座牌场图案,从正常状态变得黯淡无光。   再次点击已经无法进入,游戏面板上跳出“该牌场已封禁”的提示字样。   当神阶牌场全部显示关闭,则意味着彩蛋游戏即将到来。   最后的三天时间,宜图两人提前告别了宜父宜母,只是说要出去玩个几天。   二位老人没有多想,叮嘱一番之后,就让他们走了。   当天离开的夜晚,江寒屿的身份牌便在悄无声息中变了模样。   赤红色的牌面上端立着一颗全身漆黑却满是裂纹的彩蛋,它安静的在牌面上悬浮旋转,偶尔能让人看到其背后的小丑笑脸,莫名的令人后背发凉。   宜图没有试着去触碰那张牌,只是把牌递还给了江寒屿。   男人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随后敲碎了牌面上的小丑彩蛋。   那张游戏邀请函,就静静的躺在黑色碎裂的蛋壳里,白的显眼。   江寒屿再次点击牌面,那张邀请函便在两人的面前展开。   【亲爱的玩家江寒屿您好:   不知不觉中,赌徒游戏已陪伴您渡过1439个日夜,您在本游戏中共通关3452座牌场,累积获得46789012JR积分,多次荣登各类玩家排行榜第一。   您为本游戏所做出的贡献,将被永久记录在册,对此,卡卡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本次彩蛋游戏将于12个小时后开启,如若通关,将拥有永久退出赌徒游戏选择权。   如若失败,玩家死亡!   请您认真游戏,努力存活!   卡卡留言】 第十卷 最后的狂欢 彩蛋游戏 第229章   宜图收到了来自江寒屿的游戏邀请。   和男人完全不一样的是,出现在他牌面上的那枚彩蛋呈现透亮干净的纯白,没有丝毫裂纹,且是很小的一只。   它藏在梅花King卷曲的头发边上,好似并不想让玩家看到。   然而宜图并没有多少犹豫,伸手将其敲碎,露出其中的邀请函。   “你真的想好了么?”   在宜图准备点击接受之前,江寒屿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宜图侧过头看向他,视线交汇的刹那,他竟有些读不懂爱人眼里过于复杂的情绪。   作为彩蛋游戏的参与者,江寒屿可以对尚未到时间的宜图发起游戏邀请。   可一旦宜图接受了邀约,那么就再也没有反悔的可能性了。   即便两人都十分清楚这一点,但江寒屿还是心软了。   他舍不得,他是真的舍不得。   如果宜图拒绝了他的邀约,那么他最少还能再活三年的时间。   而在这不长也不短的三年里,足够宜图去释怀,去遗忘。   一想到这,江寒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发麻的可怕,望着宜图的眼眶都泛着红。   而那人回应给他的,只是捧脸一吻。   “不知道为什么……”宜图依偎在了男人结实的胸膛,垂眸呢喃道:   “自从遇见你之后的每一天,我好像都在等待这一天的来临。”   “现在它来了,你绝不可能推开我。”   宜图说完便毫不犹豫的伸手按在牌面上,一条警示框随即跳了出来。   【您已成功预约彩蛋游戏!】   江寒屿看着那一排小字,无法言语的情绪在胸腔里汹涌澎拜。   他恶狠狠地将宜图抱上桌子,炙热的吻如火般落了下来。   呼吸的交织,彼此的相拥,也无法缓解此时此刻滚烫如灼的爱。   数不清交换了几个吻,也模糊了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在啜泣中释放后,宜图听到江寒屿沙哑的声音。   “感谢这个游戏。”   宜图抚摸着他微湿的鬓角,动作微微一顿。   “最起码它让我遇见了你。”   “就让它拿走我的命,我只想拥有你,哪怕是如此短暂的片刻。”   黑暗中,宜图的目光失去了焦距,但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我也是啊。   -------------------------------   宜图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他身后大片倾泻而来的阳光,照得他指尖发亮发光。   红木桌,办工牌,以及他尚未来得及处理、摆在面前的文件。   太熟悉了,也太真实了。   他曾在这里呆过整整四年的时间,甚至在这间办公室里与好友发生过多次争执。   摔断的钢笔戳破了墙纸的花纹,留下抹不掉的黑点。   他的右手边有一个人正弯着腰在电脑前操作着什么,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西装,即使看不见正脸,但宜图仍旧认出了他。   他的贴身助理,陈骁。   宜图有些茫然,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回到了这里。   这是梦么?   这不是梦。   一个令人胆怯的念头闪过脑海,下意识的,他翻开了面前的文件。   一张只有巴掌大小的扑克牌,静静的躺在那里。   只不过与第一次见到的不同,那不是一张红心Queen,而是一张梅花King。   宜图浑身发麻的震在那里,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整理。   他无法判断这一切的真假,尽管上一秒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   仅仅是因为在这之前,他还在江寒屿的怀里安然入眠。   “组长,倒计时三秒……”陈骁冷静的声音传来。   宜图不明所以的向他看去,恰巧与转过身的助理视线对上。   “需要帮忙么,宜总?”   陈骁面带疑惑,迟疑的开口问道。   一模一样的话语,几乎重叠的情景,一时之间竟让宜图产生了错觉。   “不。”宜图后知后觉道,“我没事,你出去忙吧。”   这里是他第一次进入赌徒游戏的地方,他记得在这间办公室,他试图捡起落在地上的卡牌,却被迫进入了村祭牌场。   而现在,这张卡牌就静静的躺在桌面上,无事发生。   陈骁并没有按照曾经经历过得那样转身离去,他只是打开门,静静的站在门口。   眼睛里的瞳孔漆黑一片,脸上也没有任何可以为之形容的表情。   宜图心里一紧,有些地方分明不一样了。   陈骁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就像智能机器人般公式化的程序,他开口说话,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欢迎您来到彩蛋游戏,您本次的最后一站旅程即将开始。”   “这里是众神降临的狂欢盛宴,神的信徒已至,而神迹无所不在!”   透过宽敞的落地窗,宜图看见了呈现在眼前的世界。   至高的太阳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它将这个世界照得宣白而璀璨。   任何建筑与事物都在闪动着跳跃的光芒,阴影在这里判刑,黑暗是不可饶恕的罪恶。   而他放眼望去,光明之下是空荡的可怕的长街,是数不清的关闭了的商店,是一个陌生的、前所未见的新世界。   天空之上,是光明女神神圣不可侵犯的巨大身影。   伟大的太阳也只是她薄唇里,轻含着的一枚珍珠,散发出微乎其微的光芒。   她的双手紧握在胸前,十指交错之间,光明乍泄。   那是什么?那是神明的力量与至高之权。   “第一天,光明从创世主的右眼里钻出,滔天的神权汇聚成了她永不泯灭的心脏,以此使她浑身燃烧着无法熄灭的太阳火焰。”   “第二天,黑暗降临,世人无法看清该神的面容,因为他永远背对着光明。”   “第三天,创世主拨动了命运的齿轮……”   “第四天……”   走出那件办公室,宛如走进光明的怀抱。   他被刺眼的光照得晃神,好一会儿才能看清眼前的楼道。   楼道的尽头就是电梯口,但宜图并没有选择过去。   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只不过是众神模拟真实所创造出来的虚假镜像。   电梯无法使用,没有电源,也不需要供电站。   他们不必为夜晚的漆黑而感到害怕,因为光明之神已经将这个世界彻底的照亮。   宜图捏了捏鼻梁,还是对目前的状况感到颇为不适。   所有进入游戏的玩家都被系统降了级,满级玩家重新回到了一级,而各大区的王座玩家最高也只有四级。   八位Jack的起点只比满级玩家好上那么一点,他们被降至二级。   皇后和国王则分别被降至三级,以及四级。   尽管这些等级从表面上看,差距并不大,但在这场游戏中,每一级都是生与死的跨越。   第一天,光明女神降临在此,这个世界被光明所拥抱,撇去玩家与玩家之间的争夺,这无疑是美丽和平的一天。   但随着第二天的到来,黑暗之神会抹杀掉所有在光明中诞生的玩家。   意思就是说,到了第二天,如果一级玩家不能成功晋级,则会被神明所抹杀掉。   以此类推,新神会不断杀掉旧神的信徒,直至确认这一天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为止。   而玩家唯一能晋级的办法,就是获得彩蛋币。   踩着楼梯阶阶往下,宛如踩在光梯之上,宜图眯着眼睛仍旧不习惯如此宣白的光。   当他走到三楼的楼梯口时,一枚画着小丑脸的彩蛋出现在角落里。   那枚彩蛋有篮球大小,白光无法照亮黑漆漆的蛋身,它是这里唯一不会发光的东西。   【D级蛋】   【一级以上的玩家拥有敲蛋权】   两行提示静静的跳了出来。   宜图顿了一下,还是抱起蛋将其摔碎在地。   除了一地的蛋壳,什么也没有。   很显然,这是一枚空蛋。   宜图微微皱眉,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事实上,像这样的彩蛋还有很多,光是下个楼的功夫,他就能碰到三四枚。   D级蛋,是彩蛋游戏中最垃圾的彩蛋。   运气好一点的玩家,可以从中开出极少数的彩蛋币,甚至是食物和水。   运气不好的人,比如宜图,碰到的大多是空蛋,或者是开出鸡肋的武器与道具。   毋庸置疑,D级蛋在绝大部分玩家眼里就是垃圾般的存在。   但对于一级玩家而言,他们却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玩家等级决定敲蛋的等级高低,也间接决定了武器与道具的好坏,从而快速淘汰并致死一批人。   每位玩家身上都拥有初始的三枚彩蛋币,区区的三枚并不足以他们在商店里换取珍贵的道具。   而除了敲蛋之外最快获取彩蛋币的办法,那就是击杀其他玩家,以便继承该玩家身上的所有彩蛋币。   宜图走出了高楼的大门,他眯着眼看向不远处几个逃窜的身影。   他们的背后没有影子,追上他们的猎人也沐浴在光明之中,甚至连手上握着的、不断滴血的镰刀,也闪着圣洁的光芒。   宜图舔了舔干燥的唇,无声的笑了。   这个世界从未改变,哪怕一丝一毫。   它永远遵循弱肉强食的定律,屈服于暴力,会向强者俯首称臣。   这样的游戏他已经玩过太多太多,以至于觉得索然无味。   宜图捏了捏口袋里的牌,随后站在了光明里,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内。   游戏,开始了。 第230章   C级区里的一处废弃游乐园内,响起打火机的呲火声,尽管如此细微。   男人夹着香烟的手很稳,像是在开一场无声的会议,香烟递到厚厚的唇里猛吸一口,又缓缓的吐出。   烟雾短暂的遮盖了刺眼的阳光,使这个看似温暖却无比冰冷的世界,添上了几分人气味。   “差不多了吧。”有人在和他说话,用的是相当流利的英语:   “喂亚当,不要再抽烟了,都这个时候了。”   那人的语气透着些许的不满,却在男人的轻瞥下,神色讪讪道:   “那几个上亚区的玩家,肯定就躲在游乐园内。”   “我说,你抽完烟就可以动手了吧?”   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开口说的话和他的同伴一样,纯正的伦敦腔。   很显然,这两人不仅认识,还来自同一个游戏大区,大欧。   “门锁死了么?”   那人十分自信的点点头,笑道:   “那当然,你不能怀疑我作为门的能力吧,伙计?”   听到这话,亚当扯了扯嘴角笑了。   他将手里的烟随意的丢在地上,并没有完全抽完,不得不说有些可惜。   尽管只是个从D级蛋里砸出来的鸡肋玩意,但却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安心。   这让进入游戏到现在的亚当,终于触摸到了一丝真实。   他和盖伦一样,都是真实活在世界上、活在地球上的人,而不是游戏里被凭空捏造的一堆冰冷的数据。   作为门之守护者的盖伦,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任意场所进行全方位的封闭。   而被困在此空间里的玩家,要么等时间过去,要么亲手杀了同时身为钥匙本身的盖伦,否则绝无可能逃得出去。   “让我们来猜一猜,这一次能收获几枚彩蛋币呢?”   亚当嘴角勾起笑,看向不远处的某一角,眼睛里透着赤裸裸的恶意。   盖伦也跟着会意一笑,“也许会有五六十枚?希望这群羊儿能肥一点,嘿嘿。”   亚当没有再说话,只是随意的向前走了两步,右手在旋转木马的头上拍了拍。   一瞬间,整座游乐园都活了过来。   五颜六色的灯在耀阳的照射下变得更加斑驳,轻缓的音乐伴随着机械的运转声,在无人的游乐园里显得格外诡异。   躲藏在暗处的几个一级玩家,明显一愣。   他们知道尾随着追捕过来的这两人,属于大欧区的玩家,并且等级不会低于二级。   尽管他们心里清楚,等级升到二级,未必表明这两人的出生等级也是二级。   事实证明,这四个上亚区的玩家猜测的没错。   亚当和盖伦的身份并不是大欧区的Jack玩家,他们只不过凭借着大区的先天优势,仗着过硬的本事,疯狂掠夺与杀人达到了快速晋级。   像他们这样的玩家并不在少数,有些认识的彼此搭档,不熟的就孤身作战,以极短的时间完成当天的晋级任务。   而这些人,大欧区最少占去一半。   如果他们从未参加过彩蛋游戏,那么直到死也未必能领略各个大区之间难以跨越的种族差距。   这些差距的形成,一部分是性格及天赋所导致的,还有更重要的一部原因分,则是游戏系统故意导向。   谁也不明白系统为何要让各个大区之间的玩家产生如此难以弥补的差异,他们只知道,大欧区的普通玩家有能力杀死其他大区的王座玩家。   而这些事情的发生,游戏仅仅才开始四个小时不到。   D级区的彩蛋等级太低,并且刷出来的道具大多鸡肋。   想要得到等级更高的优质彩蛋,开出更多的彩蛋币,必须往C级及以上的区域走。   而这几个上亚区的玩家,则没有那么幸运。   他们被同路的亚当和盖伦盯上,一路追到了这座游乐园。   刚进入游乐园没一会儿,整个空间都被盖伦用技能牌强行封锁死了。   他们没有办法离开,只能殊死一搏。   而现在,亚当又当着他们的面,动静不小的将整个游乐园启动激活,无疑不在彰显他那强大无比的力量。   能够制造电流的本领,使亚当肆无忌惮的操控着游乐园里的任意设备。   以至于那两个躲藏在过山车车底的玩家,在飞车启动的瞬间,当场就被甩飞了出去。   盖伦哈哈大笑,亚当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切。   雷电在他的掌心汇聚,只要他想,那飞在半空的两名玩家,随时都能被电成焦炭。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欣赏着那两人被甩飞撞落在树枝上,口吐鲜血的可怜画面。   随后他驱动雷电的力量,硬生生的将过山车的部分轨道斩断。   于是,那在高速行驶下的过山车犹如脱缰的巨型怪物,以陨石坠落般的速度朝着那两名玩家所在的位置砸下!   轰隆一声,轻缓的音乐停歇片刻后,又在游乐园里重新响起。   “哎呀呀,亚当,他们都成肉泥了。”   盖伦看着那堆烂铜废铁里流淌出来的暗红色的血,一边摇头,一边笑道。   亚当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甚至没有过去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死亡,便将目光放在了别处。   “还有两个。”   顺利转存到他头上的彩蛋币,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两名一级的上亚区玩家,确实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身上并没有多少彩蛋币。   一个13枚币,一个却只有可怜的7枚。   他们都是彩蛋游戏中,最卑微的基石与渺小的爬虫。   正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才奠定了强者的基础。   强者和强者之间的比拼,往往都是他们所杀死的爬虫数量所决定的。   只要得到的彩蛋币越多,获得的道具越强,那么活下来的可能性才越大。   亚当想得很透彻,他并不觉得自己比王座玩家差,甚至不屑于服从所谓的卡牌等级。   天生的强者,只会服从自己本心的力量。   他们没有多余的同情心与悲悯,他们只要当下的畅通无阻。   第三个被他们找到的玩家,是一名面容精致身材娇小的女人。   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试图和盖伦两人交流。   但亚当相当厌恶女人,尤其是看起来漂亮、又自作聪明的女人。   亚当动手的太过突然,连那名女玩家都猝不及防。   她冲亚当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日语,再也不掩藏着自己的实力,从背后抽出两把修长、泛着光的武士刀。   亚当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不属于上亚区,她是来自流岛区的玩家。   他笑了一下,眼里的轻视与不屑再明显不过。   流岛区的玩家,是八大区里公认的实力最弱。   然而当双方真正交起手里,他才不得不摆正态度。   女人的身体太软太柔了,两把雪亮的武士刀,挥舞之间几乎看不清形体,扭曲的宛如长蛇。   这让身材魁梧、体型笨重的亚当很不好受,尤其是女人阴冷的刀锋好几次贴上了他的脖子。   几番下来,亚当无比恼怒。   他向后退开一些距离,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戏耍,狂躁的雷电将两侧的设备硬生生的拔下,并举至头顶。   那是大摆锤的锤身,以及跳楼机的基塔,正带着能摧毁一切的力量袭击而来。   女人抬头看去,面色吓得惨白一片,她想躲,却根本来不及与那些巨大的设备拉开足够的距离。   又是一声轰响,四周归于一片寂静。   亚当站在原地,幽蓝的雷电似小蛇般在他脸上流窜,尚未消散。   他的眼睛通红一片,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巨大的愤怒,使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力量,以至于游乐园里的设备瘫痪了大半。   盖伦在一旁搓手,竟也不太敢上前搭话。   “最后一个。”亚当深深的闭上眼,沉声道。   盖伦连忙向四处寻找,这座游乐园的规模并不大,尤其是在他们有辅助道具的情况下,很容易就找到了第四个困在这里的玩家。   盖伦看到那人的时候,那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就站在自助贩卖商店前,不跑也不躲。   他看着贩卖机里的物品,表情很认真,好似真的在挑选,以至于没有分给到来的盖伦及亚当丝毫的注意。   看着那人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的模样,盖伦想笑,于是他喊道:   “喂伙计,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刚刚的动静么?”   那人这才后知后觉的转过头来,一张亚洲人的面孔,不得不说,意外的好看。   宜图看向不远处的两人,面色平淡如水。   “当然。”   他听得懂英文,并只说中文道:   “但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恰巧经过这里。”   通过转换器的翻译,盖伦竟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又或者中文太难,翻译出了问题。   否则这家伙怎么可能会蠢笨到如此地步!   盖伦还想说些什么,是亚当阻止了他。   很显然,这人和前面那三人都不一样。   “他不简单盖伦。”亚当沉声断定:   “很有可能是二级玩家。”   听到这话的盖伦愣了一下,仍然不敢相信:   “这不可能吧?他看上去弱爆了好么?”   亚当没有说话,只是回以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们在这里弄出来的动静并不小,很有可能会引来更高级的存在。   尽管他们身为追捕者,但在更强的强者面前,也会转变为猎物。   盖伦拎不清这一点,但亚当却深有体会。   那名来自华夏区的玩家开口了,他问道:   “你们刚刚是在抢夺资源么?”   他将玩家称为资源,多么新鲜的形容,亚当不会否认,咧嘴一笑:   “我们刚刚杀了三个玩家,两个上亚区的蝼蚁,一个流岛区的妓子。”   那人点点头懂了,他看着亚当,勾唇一笑:   “那就再加两个来自大欧区的小丑好了。”   这话一出,盖伦和亚当脸色当即一变。 第231章   C区某处偏僻的游乐园里响起惊天震地的声响,几个赶路经过的外来客不出意外的被声音所吸引,稍稍停留驻目。   披着藏蓝色披肩的女人只是抚了抚额前被吹起的金色发丝,唯一暴露在外的碧眼谨慎非常的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很显然,她并不想插手。   女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只在稍作停留的位置留下一股尚未淡去的兰花香。   穿着大衣、戴着黑色帽子的高大男人,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空气中唯一存留下的信息。   不过可惜的是,他并没有闻香识女人的本事。   稍后,男人被园内更大的冲撞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外表看似平静的游乐园,平静的好像只是一幅单调的图画。   他知道,有人用某种东西,将这个地方单独隔离了起来。   他们在外面所看到的,和里面正在发生的,根本不一致。   而他猜测,此时此刻在园内争斗的双方,恐怕都在二级以上。   毕竟彩蛋游戏才开始没多久,多如牛毛的一级玩家不过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躲避都尚且来不及,又怎可能会如此嚣张生事。   想明白这一点,男人低头斟酌片刻,还是选择了离开。   虽然坐享其成很好,可一旦失策,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他不愿冒这个风险,更何况破壁也需要费一番功夫。   男人离开之后,又有几个赶路的玩家经过,他们也不过是匆匆抬头一眼,警惕之下又快速离开。   谁也不知道这座废弃的游乐园内,竟然藏着一名四级玩家。   面对宜图的挑衅,怒火中烧的亚当再次故技重施。   雷电在他的掌心汇聚,细密的电流在他的全身流淌冲刷,变成无穷无尽的力量。   没有火焰在燃烧,但亚当却觉得自己的胸腔十分滚烫,只等着发泄最后的怒火。   风,并不温柔的吹动了宜图洁白额头上的碎发,将那冰冷狠厉的眼眸暴露出来。   亚当冲其露出一抹狰狞的笑,鼓动的雷电将他还算英俊的脸庞尽数毁去,只剩下狂热的炽色。   随着男人的腾空而起,一道粗且快的雷电顺势劈下,就落在宜图所站在的位置。   雷电将地面劈的焦黑一片,而那人早已挪换了位置,轻盈的像只展翅飞走的白鹤。   亚当看着站在购物机上脸色漠然的青年,眸色阴沉一片。   “你,一定拥有控风的本领。”   无论是他举起重物,还是雷霆之力的致命击破,这个男人都能轻而易举的躲开。   尽管他和盖伦并不能看清这人移动时的身影,因为那实在是太快,以至于肉眼难以捕捉。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他掌控着空间瞬移的本领,要么他拥有控风的能力。   根据亚当以往的经验,这人不太可能是前者。   如果他真的掌控着空间瞬移的本领,那么他的脑袋早就和身体分家了。   更何况能撕裂空间,达到瞬移的玩家,无疑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屈指可数。   他的运气就算再好,也绝不会这么容易的就碰上一个。   被男人猜到了事实,宜图勾了勾唇角,并不惊讶:   “聪明。”   亚当“哼”了一声,语气略显傲慢道:   “如果你的本领只有这些,那你死了。”   听到这话的宜图笑了,“哦?是么。”   亚当看着他的眸色沉沉,却没有再开口反驳一句。   雷霆将这片领域笼罩在彻底的黑暗里,粗壮的黑影在电光亮起的刹那,如龙如蛇。   宜图抬头凝视,眉头微蹙。   一声宛如野兽般的嘶吼从亚当的嘴里发出,他模样癫狂的喊道:   “我就是天!”   一道粗壮的闪电霍然劈在了宜图的门面上,被其堪堪躲过。   紧接着无数道、根本数也数不清的雷电如大雨般落下,势要将这一片领域毁灭个干净。   黑暗之中已看不见亚当的身影,盖伦则恐惧万分的躲在了一处控制站内,以免殃及池鱼。   他觉得亚当疯了!   那明明只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二级玩家,值得亚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么?   雷霆之威下,就连亚当自己也看不清不远处的场景。   在雷电形成的巨大轰击磁场里,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亚当脸色的疯狂之色已经褪去,理智的快速回归,使他心里产生了片刻的忐忑。   也不知道雷电缠绕了那人多久,直到黑暗散去,一切归于平静,他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盖伦脸色一变,失声喊道:   “怎么可能!?”   亚当的心脏也跟着一起下沉,青色的风缚将其紧紧包围,形成一个绝对安全的封闭空间。   而那名青年就蜷缩在这个空间里,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宜图睁开眼睛,动了一下手臂,风神之缚便有所感应,无比顺从的缠绕而上。   四目相对之下,良久,亚当才苦涩异常的承认道:   “你很强。”   宜图微微抬起下颌,淡然道:   “你也很强,但我略胜一筹。”   他话音刚落,眼眸里便闪过一道猩红的光。   不过是一瞬间,亚当便觉得有什么东西侵占了他的大脑,令他全身无法动弹。   精神控制!   亚当瞪大了眼睛,拼尽全力去抵制,然而刚刚那一番战斗,使他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当疲惫感涌来,精神入侵变得更为容易,而他的意识体只能缩抱成一团,无处躲藏。   如果他没有被青年消耗成这般,这种等级的精神控制,完全可以有抵抗的余地。   而现在,他连开口说话都难,思维被看不见的风暴破坏,几乎呈现出一片空白,也就更别提想要使用其他道具或是技能牌的想法。   亚当跪倒在地,因为精神的混乱,使他浑身止不住的抽搐。   没过一会儿,他便停歇了,倒在地上彻底死了。   宜图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再管,而游乐园的上空,不知何时那层封闭膜,在悄无声息中消失了。   盖伦想跑,但他没来得及跑出多远,便感觉双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狼狈不堪的摔在在地,扭头一看,那名青年正不急不慢的在靠近。   而他的双腿中了两枚青色的刀刃,他还来不及去拔,便自己消散的无影无踪。   是风刃!   巨大的愤怒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迫使盖伦悲恨的喊道:   “son of bitch!”   宜图面色不改,只是眸色变得更冷。   两人再次对视,盖伦满脸泪水。   “太弱了。”宜图面无表情的评价道。   如果没有亚当,盖伦在进入彩蛋游戏之后的命运,就和大部分的一级玩家一样。   早早的被他人剥夺,然后像一粒尘埃一样落地。   事到如今,盖伦也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不可能只是一名二级玩家。   他或许是更早更强的存在,甚至有可能是华夏区的Queen或King。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华夏区根本没有这么强的玩家,这么强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一名普通的二级玩家。   “你是华夏区的哪一位Queen?或者King?”盖伦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能不能……能不能放过我一命,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想杀你的是亚当,和我没有关系!”   听到盖伦的这一句问话,宜图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猜到的?”宜图挑眉。   盖伦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道:   “你一定是华夏区的King,不是梅花……就是黑桃!”   “我刚进入游戏的时候见过你们区的Queen,她的实力和你相差太远了。”   宜图一怔,当即心里一紧,发问道:   “哪位Queen?”   无论是梅花Queen还是黑桃Queen,只要是其中一个,那么宜图就能通过盖伦,知道危洲或花伞所出现的地区。   然而宜图的期望还是落空了,因为盖伦并没有见过这两人。   “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是个长头发的女人……”盖伦努力回想,“而且和你一样,擅长精神控制!”   宜图忍不住皱眉,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确定么?确定没有看错或是认错?”   “你一个一级玩家怎么可能看到三级玩家的身份?”   在彩蛋游戏里,低等级的玩家没有办法知晓高等级玩家的身份,但借助身份追踪器,可以跨一级查询身份。   可盖伦出生等级为一级,即便借助了身份追踪器,也只能看到二级的玩家身份,按理来说不可能认出Jack以上的玩家。   “我确定!我没有说谎!”盖伦语气激动道:   “虽然我是一级玩家,但我随即出生的地点有更高级的存在!”   “他是我们大欧区的黑桃Queen,是他看出了你们华夏区那位Queen的身份。”   “什么?”宜图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把情况给我仔细说一遍。”   盖伦见他如此在意,心里忍不住打起了小伎俩,“我说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放我走!”   宜图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露出一抹和善的笑。   “当然没问题。”   盖伦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开口说道:   “也算那女人运气不好,谁叫她出生的地点周围全是我们大欧区的高手呢。”   盖伦在说这话时,语气忍不住的透着一股自豪。   “她太弱啦,唯一拿得出手的精神控制,在我们大欧区根本不算什么。”   “杰克把她杀了,然后拿到了那女人的身份牌。”   盖伦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青年,那人的脸色越来越沉了。   “咳,杰克就是那样嚣张、无法无天的人,他拿到牌之后……”   “他拿到牌之后,高声炫耀、肆意取笑了一番,所以连你们这些一级玩家都知道她的身份,是么?”   宜图补全了盖伦不敢说出口的话,声音寒冷无比。   盖伦讪讪然的不敢点头,就连目光也在闪躲。   宜图缓了好一会儿,他根本没想到会如此突然的得知方块Queen云瑶死亡的消息。   他依稀记得初入联动赛时,所见过的那张美艳动人的脸,与她所施展的神阶牌诱惑的强大。   “这、这只能算她运气不好。”   盖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宜图只觉得好笑。   是运气不好么?不。   他们都知道,是她太弱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事实。 第232章   经过一番争斗的游乐园,被摧残掉了大半。   宜图抬头看了一眼耀阳,如此刺眼的光却没有丝毫温度。   他眯着眼寻找了一番,好在游乐园某个偏僻的角落里,还有一台完好无损的售卖机。   青年抬脚跨过尸体,朝售卖机走去。   盖伦的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难以置信和狰狞,宜图没打算兑现承诺。   从盖伦揣测着说出自己身份开始,他就注定了必死的结局。   十几分钟后,宜图还是重新站在了售卖机前,只不过比起之前,账户上多了一百多枚彩蛋币。   亚当这样的二级玩家,实力并不弱。   但他的身上的彩蛋币也没有多到夸张的地步,只因为在这个游戏里,彩蛋币属于高级货币,较为稀有。   除去亚当用来升级的一百五十枚,眼下还能剩下一百三十五枚,数量已经不算少了。   而盖伦手里的彩蛋币,相比较之下,就少的可怜,只有区区二十六枚。   尽管数量再少,宜图也丝毫不嫌弃。   要知道,所有玩家刚进入游戏时得到的初始彩蛋币,只有离谱的三枚。   而玩家们在牌里场卖命赚取的JR积分,在这里的汇率为5000000:1(JR积分:彩蛋币)。   也就是说,五百万JR积分兑换一枚彩蛋币,任谁看了都想流泪。   宜图将自己账户上的JR积分全部兑取,也仅仅不到二十枚。   这意味着,系统不允许他们通过JR积分来拉开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差距。   不能作弊,就会导致游戏内的厮杀更为激烈与残酷。   这一路上,宜图见得太多太多了。   为了等级稍微高一点的彩蛋大打出手的,也有为了彩蛋币定点蹲人的。   游戏开始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却已经逐渐出现了分层现象。   实力强横者,早已跨过了初始等级,进入二级。   平庸者还在为筹集彩蛋币费尽办法,而更低级些的,早已被淘汰出局。   从D区往C区赶的路上,宜图走的很慢,并不着急。   一来,他没有升级的压力。   也就意味着,至少他在这场游戏里,不发生意外,至少能活到第四天。   二来,他也是想要尽快寻找到江寒屿他们,自然而然走的就慢些。   他不打算动手,除非被逼无奈。   来到这所游乐园,也是因为园内有售卖机,他想用手里的彩蛋币购买一些基础道具。   却没想到亚当和盖伦准备在这里猎食,还恰巧把他也困在了里面,这才发生了以上的一幕。   宜图站在售卖机前,将里面的产品看得很仔细。   除了大部分玩家都会买的身份追踪器之外,还有地图显示器、彩蛋搜索器以及彩蛋盲盒。   这些道具也是有等级之分的,并且随着等级的高低售价也不同。   低级身份追踪器只要3枚彩蛋币,恰好就是玩家初始拿到的价格,使用者等级为1-2级的玩家。   而中级身份追踪器的使用者等级为3-5级的玩家,售价为120枚彩蛋币。   比起低级来说,翻了整整40倍,简直让人吃不消。   这也是为什么游戏开始这么久,宜图却连个最基本的道具都没买上的原因。   很简单,他钱不够。   好不容易钱凑够了,还没买,就有人好心又送了一笔过来。   眼下,他的账户上一共有286枚彩蛋币,买完身份追踪器之后,还剩下166枚,恰好还能再买一个基础道具。   地图显示器的等级是按照地图显示的范围划分的,低级显示器只能显示一百米以内的建筑或玩家踪迹,售价为10彩蛋币。   而中级显示器的范围在一千米以内,售价为160枚彩蛋币。   宜图没有去看最高级的道具,因为那个售价并不是此时此刻他所能承受的。   此外,低级彩蛋搜索器的价格为90枚彩蛋币,中级则超出预算。   而彩蛋盲盒则是固定的售价,30枚一个,随机开出不同等级的彩蛋,高级蛋的概率极低。   宜图上过一次当之后,就不敢再浪费钱了。   思考片刻之后,宜图还是决定买一个中级身份追踪器,和中级显示器。   这样买无疑是最划算最值的,并且也是目前他在需要的。   当前任务,是尽快和江寒屿几人汇合,地图显示器后面有条件的话,必须得换成高级的。   买完这两样道具之后,宜图的账户里只剩下6枚彩蛋币了,什么也干不了。   身份追踪器和地图显示器刚一装上,宜图只觉得眼前的右上方多了一个很小的提示面板。   两个道具相辅相成,宜图看一眼便知道一千米以内有多少名玩家在移动靠近。   光是他所在的游乐园周围,至少就有四个二级玩家,八个一级玩家在徘徊。   宜图没有犹豫,立马离开了这里。   想要找到江寒屿几人,无疑是在大海捞针。   要知道进入彩蛋游戏的玩家就多达十万人,虚拟的世界地图更是分为四大区。   所有人的出生点都是在D区以及C区中,随机出现。   而这两个区,则是彩蛋游戏中最大的两个区。   除非运气极好,否则找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完。   宜图只能抱着朝高级区进发的原则,想着那几人八成也是同样的想法。   区的等级越高,地域越小,强者汇聚的就越集中。   宜图这般想着,尽管心里焦灼,也只能耐下性子慢慢来就是了。   --------------------------   晚上七点三十六分,宜图进入了C区的主城区。   他看着右上角的显示面板,二级玩家明显增多,甚至超过了一级玩家,并且出现了三个三级玩家。   那三人的位置离宜图比较远,稍微走一走便能拉开地图显示器的显示范围。   宜图的警惕性很高,知道那几人八成也购买了基础道具,彼此能看见对方。   三人都是属于其他大区的玩家,宜图并不想有所交集。   他看着地图显示器上的目的地,乔业大厦就在800米之外。   宜图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来到乔业大厦的门口,宜图明显感受到周围有几道目光投递了过来。   他顿了一下,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但还是走了进去。   能守在外面的,无非就是想蹲点杀人越货的狂徒罢了。   他要找的人在7楼,宜图一层一层的爬上去,里面竟然看上去挺安全。   来到809室的门口,宜图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道沙哑的男声:   “谁?”   宜图直接报了暗号,“渡鸦客。”   又过了五分钟,等的宜图都有些不耐烦了,房内才传来那人质疑的声音。   “谁介绍你来的?我这里不接三级及以上的玩家。”   宜图挑眉,屋里的那家伙还是看出来了他的身份。   等级超过身份追踪器的玩家,不仅不会显示信息,就连地图显示器也不会再暴露位置。   “一个废土区的二级玩家,我不知道名字。”   身份追踪器只会显示玩家的等级与地区,却不会显示玩家的姓名及身份牌等级。   “他告诉我你下一个信息贩卖点在这里,暗号也是他一起说的。”   屋内的人沉默,没有任何表示。   宜图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显示面板,只好接着开口道:   “你也是华夏区的玩家?不如你打开门,让我进去谈谈,说不定我们曾经认识。”   屋内的人突然笑了一下,“先生,您听听您说的这话有几分可信度?”   “我只相信显示器上的数据,而不是您说是哪个区就是哪个区。”   “来我这买信息的,十个有九个都说自己也是华夏区的友人。”   “您还是尽快离开吧,我房间里摆放的也只是一个定点傀儡,不值得您浪费功夫。”   听到这,宜图忍不住皱眉,这家伙实在是太精明了。   不过靠着贩卖信息的本事赚取彩蛋币,不精明一点确实太容易被杀。   宜图斟酌片刻,还是不想放弃,便开口道:   “我来这,是想找到黑桃King大魔王的下落。”   “黑桃King大魔王?”屋内的人有些诧异。   宜图声音平静,“你知道我没有说谎,所以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么?”   尽管江寒屿的称号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其他大区的人稍微留点心,想要知道太过容易。   但屋内的人也不蠢,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又能报上黑桃King外号的,十之八九真的是华夏区的玩家。   过了一会儿,房门终于从里打开了。   宜图这才看清屋内的情景,那人没有骗他,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地板上放着一个手掌大小的木质傀儡。   即便上门的人想要暴力解决,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你要找黑桃King?你是什么人?”声音从傀儡身上发出,充满迟疑。   宜图尚未开口,那人却先一步认出了他:   “你是……红心Queen宜图?”   “不对,你已经夺走了夜王的身份牌,现在的你,是梅花King。”   听到这,宜图心里有些惊讶,表面仍然不动声色:   “我们见过。”   那人突然笑了,“不,我们没有见过。”   “这些都不重要,你说你想要江寒屿的下落?”   “我确实知道他之前出现过的位置,但价格方面,我想你得有所心理准备。”   宜图皱眉,“你要多少?”   那人笑的更愉快了,“不多。”   “500彩蛋币。”   听到这宜图也笑了,“介绍我来这的人,他说你一条信息只卖10个彩蛋币,怎么到我这就翻了五十倍,狮子大张口了呢?”   “你认识江寒屿。”宜图眼眸一下子冷了下来。   这家伙搞不好认识江寒屿,甚至两人之间八成有过节。   那人丝毫不在意宜图的态度,声音依旧透着愉悦:   “没错,我就是狮子大张口。”   “宜图,你没得选择。”   “你还不知道吧?你在这费劲巴拉找的人,却在想尽办法掩藏自己的踪迹。”   宜图心里一紧,难道江寒屿在被什么人追杀?   就在他担心自己爱人安危紧张非常的时候,只听那人接着说道:   “有人在追求他,追的可紧可热烈了呢。”   “我这500彩蛋币卖给你,都算讲情面了,宜图,我够意思吧?”   宜图沉默片刻,随后一笑:“……够,怎么不够呢。” 第233章   “你以为我没见到你本尊,就认不出来你是谁了是么?”   宜图捻了捻指尖的灰尘,神色淡然道。   听到这话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略显迟疑。   “你猜到了?”   “那又怎样,纵使你的本事再大,你也找不到我的,宜图。”   说到这,男人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实话和你说吧,我根本就不在C区,与其在这里和我干耗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支付我那500个币。”   “你没有这么多彩蛋币,是么?”   被人拆穿真相,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宜图微微蹙眉,轻声道:   “飞鸦,你一定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得罪我么?”   不给飞鸦反应的机会,宜图接着开口,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你在这场游戏里只是最基础的一级玩家,虽然你现在已经顺利晋为二级,又靠着自己的天赋混的风生水起。”   “但你要知道,随着天数的增加,你不可能一直待在D区,即便是C区也远远不够彩蛋币的收集。”   “只要你敢踏入B区及以上的区域,我想……”   宜图意味深长的冲傀儡一笑,“我们有的是机会见上一面。”   “到那个时候,你的乌鸦们没了用武之地,你又该如何自保呢?飞鸦。”   这番话令飞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宜图说得没错,随着天数的推移,玩家所需要的彩蛋币只会越来越多。   一级一级爬升所累积的数目,绝不是靠着D区以及C区仅有的一点资源,所能填补的。   活在光明之下的人,无法再次走入黑暗,晋级失败的他们,只能永远的被留下。   尽管此时此刻他还能依靠贩卖玩家信息,赚取一些微弱的彩蛋币。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三四轮的淘汰,弱者已经不复存在。   而强者只会遵守本心,越加集中在神权的A与和B区。   到了那时,即便身为梅花King的宜图不来寻麻烦,他也会死在其他大区之人的手里。   他不得不为以后做打算,尽管存活的几率是如此渺茫。   长久的沉默后,飞鸦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你想知道江寒屿的消息?来中心湖,我当面告诉你。”   这句话说完,傀偶身上突然冒出一阵火焰,转眼便烧没了。   宜图挑了挑眉,飞鸦果然在使诈。   他说他不在C区,但报出的地点却在C区内。   事实上,宜图也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尽管传话傀偶能远距离对话,但这种道具一般都会有距离限制。   想要跨区操作,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在两区的边界,但这里又不是。   原本宜图还以为自己的话难以打动飞鸦,正准备通过傀儡里存放的一丝精神连接,找到飞鸦。   谁曾想,飞鸦居然真的听了进去。   宜图摸摸鼻子,确实省了他不少力气。   他走出乔业大厦的大门,守在外面的几个玩家还没有离去,仍旧心有想法。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整了整衣领,低下头顺着右侧的南街就要离开。   暗中盯梢的人无声的询问领头的老大,看不见那人的等级身份,这无疑是一个三级玩家。   (俄语)“那个中国人没给我们打信号,还要动手么?”   (俄语)“嗯,去试试他。”   ----------------------------------   中心湖在C区的东南方向,距离乔业大厦也不过五六千米的路程。   淡蓝色的湖泊中央,有一座小型的人工岛屿,上面种植了不少昂贵的绿植。   岛上的凉亭走廊是按照中国古建筑仿造的,格外的精美雅致。   此时此刻,飞鸦就坐在石桌前,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棋盘上的残局。   他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宜图也没到。   飞鸦脸上并没有任何急色,好似预料到了这一茬。   等时间又过了半个小时,小岛的入口才姗姗来迟的看见了一道瘦长的身影。   飞鸦冲走至跟前的宜图微微一笑,两人这可是第一次实打实的见面。   即使是上一次的春季联动赛,双方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就是那么巧合的次次错开,并没有真的见过。   飞鸦比宜图想象中的要年轻,尽管他的五官平整,烟灰色的眼眸显得睿智而沉稳,。   但这样看似不错的条件,却在江寒屿往他跟前一站时,相衬的逊色许多。   这恐怕也是飞鸦为什么如此痛恨江寒屿的主要原因,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无可触及。   而有些比普通人更可悲的是,他生来就是给主角做配的。   飞鸦收起略微复杂的心情,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守在乔业大厦外的那批人,都是之前买过我消息的玩家。”   “我没法不做他们的生意,你应该能理解这种彼此互利的事吧。”   这些玩家一般都为实力强横的猎捕者,飞鸦自然不可能亲自将人赶走。   更何况这些人为了能跟着他一起转移位置继续蹲点,每次交接收尾之后,都会买走他下一个售卖的地点信息及暗号。   以此故意散播出去,扩展客源的同时,也在诱惑一无所知的羔羊走入陷阱。   这是一场十分有利于飞鸦的合作交易,飞鸦没理由拒绝,也没有立场拒绝。   宜图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只不过他并不在意,变相送钱罢了。   宜图脸色平淡,看不出多少情绪,也不像是要追责的样子,他开口道:   “现在,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可以说了。”   听到这话,飞鸦着实愣了一下,“我没听错吧?所有信息?”   宜图微微挑眉,眼神示意他没有听错。   “你这、你这狮子大张口,上来就想白嫖么?”飞鸦被他气笑了。   宜图也不急,他在飞鸦的面前坐下,两人目光平视。   “我以为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飞鸦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接受这样的事实,颓废的叹了声气。   “我的标记虽然传染的很快,但能进入彩蛋游戏的玩家,大多警惕性很高。”   “他们能第一时间察觉我的标记,并及时清除掉。”   “所以我这里并没有你想要的,那么清楚的信息。”   听到这,宜图脸色微微沉了下去,他没想到飞鸦的话会真假参半。   飞鸦好似看出了他的不悦,沉吟片刻,接着开口道:   “不过,我确实知道江寒屿曾出现过的地点,这一点我不曾骗你。”   “在哪?”宜图皱眉。   飞鸦说:“B区的光明神塔内。”   “如果他一直避而不战,那么我的乌鸦是捕捉不到他的信息的。”   就在三个小时前,江寒屿和一名四级玩家在光明神塔内发生激烈冲突。   尽管光明塔做为光明女神创造的神迹,无法被玩家所毁坏。   但两人的缠斗并不止于光明塔,脱离神迹之后,他们几乎摧毁了周遭近千米内的所有建筑物。   “当时快有上千名玩家在场,他们闹的动静太大了。”   飞鸦耸耸肩,“江寒屿的那对黑色羽翼是最容易辨认的,尽管他们的速度非常快,纠缠在一起,空中只留下两道揉在一起的影子。”   飞鸦说这番话时,似有似无的打量着宜图的表情。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宜图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另外一个是谁。”   飞鸦想了想,如实回答道:   “大欧区的红心King,索菲亚女帝。”   听到这个名字,宜图心里顿时了然。   相对于其他几个大区而言,大欧区的实力无疑是最为强横的。   尤其是大欧区的四位King,每一位都是至高至强的存在。   作为红心King的索菲亚,掌控着时间与空间的递链,以此做到起死回生的逆天本事。   而那对洁白如雪般的天使四翼,就是其空间之力的象征。   如果江寒屿和她对上,未必能占据上风。   没有人能真的如愿杀死索菲亚,而索菲亚的每一次复生都将为其之后的复仇积攒能量。   她像一台冰冷没有思维的战斗机器,可以无休无止的争斗,直至敌人彻底崩溃死亡终止。   如果江寒屿杀不了她,那么面临的绝不是飞鸦口中调侃的所谓激烈追求,而是至死方休的追杀。   宜图的脸色微沉,心里忍不住的担忧起来。   而飞鸦却在一旁看出了他的心思,无所谓的笑道:   “宜图,你就放心吧。”   “江寒屿拥有瞬移和撕裂空间的本事,他能逃脱第一次,就能第二次第三次。”   “而且我当时也透过乌鸦们旁观了一下,索菲亚的那些招数看似锋利,其实并不致命。”   “更何况以他的本事想要找你,必然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宜图看向他,皱着眉没有说话。   飞鸦顿了一下,试着挽救一下自己说过的话:   “最起码比你找他要容易的多,这可是事实。”   听到这宜图也想开了,点头道:   “也对,或许他现在并不方便来找我。”   飞鸦表情极为赞同,有点想开溜了: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   宜图轻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急什么,难得有熟人,不多叙旧一会儿么?”   飞鸦心里怪异的很,表面却和和气气的解释道:   “可是光明之神的这一天,只剩下四个小时不到了。”   “您是不急,可我还想安安稳稳的活过第二天呢。”   宜图没有说话,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当他要开口说话时,一声洪亮的游戏通报声突然响起。   “恭喜大欧区五级玩家方块King艾莉尔·阿拉贝拉成功通关光明神塔,获得光明之神之恩赐!”   系统提示音仅仅播报了这一遍,但这简单的一句播报却暗藏了太多令人难以接受的信息。   “五级?”宜图喃喃道。   “怎么会那么快!”飞鸦更是惊叫出声。 第234章   “光明神的恩赐,看来你知道点什么。”   宜图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表情吃惊的飞鸦。   “咳……这算不上什么秘密。”飞鸦调整过来,酝酿了一下说词道:   “你还没有踏入过B区,所以不清楚。”   “关于光明神的恩赐,你可以把它看做是一个S级别的彩蛋礼物。”   “B区里的许多地方暗藏线索,都在为我们指引方向。”   飞鸦不知想到了什么,停顿片刻继续道:   “但没有人能真的进入光明塔第三层,江寒屿不能,索菲亚更不能。”   “我不知道艾利尔是怎么进入并成功通关的,这对你们来说,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飞鸦告诉宜图,只要进入过B区的玩家,都会不由自主的被各类神迹所吸引。   它们或是一座巨大的雕像,又或是闪耀着神光的喷泉,神迹无处不在,就连抛落在池底的硬币上,都会写着信徒的祷告词。   游戏在指引玩家们去寻找、去追逐更为强大的力量与神权。   而光明作为第一天的首席神祇,它将永不熄灭的救世火焰,藏在了光明塔的第三层。   那是神明给予信徒们的S级别的彩蛋,一旦有人能得到,就能比肩神明。   飞鸦只踏足过B区一次,停留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匆匆离去,逃亡一般回到了较为平静的C区。   只因为B区存在着大量的三级玩家,即便如此,飞鸦在那待的二十几分钟里,身份追踪器也失灵了两三次。   这意味着,在那短短的几秒时间内,有更高级别的存在进入了显示器范围,却因为越等级而无法被识别的。   “现在八个大区的王座玩家,几乎都汇聚在了B区里。”   飞鸦回想了一下那种场面,到现在都觉得后怕。   那种意识被碾压,身体几乎无法动弹的瞬间,足够让人心惊胆战。   “现在艾利尔拿到了光明神的礼物,成功晋级为神明之子。”   “也就意味着……”   飞鸦的话没有说完,宜图便接上道:   “意味着她已经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除非明天第二位神明之子能顺利诞生。”   “在这之前,她就是这个世界的王。”   飞鸦一口气提起又放下,“就是这个意思。”   艾利尔是第一天的神,她从光明手中接管了永不坠之火,实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尽管到目前为止,谁也没有真正见识过她的力量,但神明之力绝不是简单的神阶道具能媲美的。   “她拿到的太快了,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她是怎么通过了光明塔三层的。”   飞鸦皱着眉,看向宜图低声问道:   “你说,这东西会不会……”   “会。”宜图看出了他的所想,果断的给出了答案。   神权的下放,就是为了将玩家与玩家进行分层。   低级玩家与中级者尚且可以通过一轮又一轮的等级要求逐步淘汰,那么凌驾在等级之上的强者又该如何进行更细节的划分?   道理很简单,操作也十分容易。   只要制造新的矛盾点,让他们彼此之间争斗不休,总有那么几个能脱颖而出,活到最后的。   而活下来的那几个,才是决定游戏最终输赢的关键。   至于为这场游戏所牺牲的其他人,不过都是在陪跑罢了。   时至今日,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宜图怎么可能甘心沦为陪跑。   “还剩六天。”宜图目光落在了远处,突然开口道。   飞鸦一愣,反应过来后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之后,宜图又向飞鸦询问了一遍其他几人的消息。   飞鸦告诉宜图,梅花Queen危洲已经和黑桃Jack沈月舒汇合,至于黑桃Queen花伞的下落,他没有感知到。   毕竟飞鸦的标记能被人为清除,这个游戏的区域又那么大,没那么容易恰好就能碰上。   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后,宜图让飞鸦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标记,以便他能及时找到自己。   宜图并不担心这样做,飞鸦很有可能会在其他人的威逼下,将自己出卖。   监视是相互的,飞鸦的标记之所以能看见玩家的位置甚至辨认出基本信息,靠的是精神依附。   只要和意识体沾上关系的,宜图的神念都能变相的操控。   也就是说,飞鸦能看见他,他也能通过飞鸦的标记进行反窥,但标记存留的决定权还是在宜图的手里。   和飞鸦分开之后,宜图并不打算立刻进入B区。   要知道艾利尔已经得到了神明的力量,如果她想,她能将B区里的所有王座玩家全部杀光。   B区已经不安全了,不出意料的话,那群人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就在朝着C区撤离。   而最接近神明的A区,到目前为止,只有艾利尔有资格进入。   事实证明,宜图的这些猜想都成了真。   随着艾利尔在得到光明神的永不坠之火后,B区的神迹眨眼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纯白色的海洋,炙热的火焰无情吞噬着不小心靠近的人们。   来不及尖叫呐喊,他们被烧成了虚无的幻象,只存在于过往的记忆中。   没有人敢去挑战艾利尔的威严,无论他们之中是否有人曾经完胜过她。   最起码在这一天,在这一刻,艾利尔趋向无敌。   B区内,燃烧着冲天的火焰,那白色的光泽几乎快要掩盖住太阳的光芒。   宜图藏在C区的一栋住宅楼里,和其他所有玩家一样,竟然前所未有的期待着第二天黑暗的来临。   在第一天快要结束的倒计时里,宜图不得不尽全力的思考。   得到神权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这一条件的达成,是否和彩蛋游戏的前身,神阶牌场有所关联?   想到这,红心King项明决的一些话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项明决曾隐晦的暗示过,身为国王的玩家,存活下来的概率会偏大。   而进入彩蛋游戏之后,这一条预言果真得到了证实。   等级越低的玩家,想要存活,所要付出的代价远高于等级高者。   他们从一级一点点的往上爬,每越过一级,就要消耗大量的彩蛋币。   等到四级之后,所付出的彩蛋币已经和五级玩家持平,但他们之间被拉开的差距,永远也不可能追赶得上。   如果当初他和花伞没有想方设法杀掉夜王,又或是安于现状。   身为红心Queen的宜图,恐怕压根就没资格参与众神之争。   因为他要不断的去追补等级,且永远会存于难以追补上的状态。   而多少人,就是在这个过程中突然死亡。   想到这,宜图的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   项明决曾经还揣测过,神阶牌场与彩蛋游戏之间的关联。   一开始宜图还抱有怀疑的态度,直到他在死亡密码牌场中,撞见了来自大欧区的卓娅等人才明白。   这一猜想并不是空寻来风,神阶牌场里或许真的藏有揭示彩蛋游戏的线索。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宜图没有办法将毫无关联的两者对应上。   或许还不到时候。   宜图看着游戏面板上的时间倒计时,还剩下一分钟不到的时间,第二天就要来临。   这时,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细微的声音。   宜图忍不住皱眉,警惕的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光明的走廊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色上衣、深色牛仔裤的年轻女孩,她在哭泣。   泪水不断的从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流出,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   宜图很难理解那女孩脸上的表情,好似绝望又好似解脱一般哭笑着。   她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头靠在墙上,双眸失去焦距,嘴里却在数着什么。   浅浅的抽泣声,伴随着轻盈的倒数声。   “九、八、七……”   宜图心脏莫名的抽了一下,显而易见的,这女孩没有得到足够多的彩蛋币,仍旧停留在一级。   然而第二天就要来临了,出生在第一天的人,会永远被留在第一天。   “六、五……”   宜图打开了房门,他和女孩麻木了的视线对上。   “我可以帮你,把你的卡给我。”宜图快速的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四、三、二……”   宜图面色一变,刚想要上前一步,然而女孩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一。”   第二天来临,黑暗吞噬了所有的光亮。   宜图是孤寂混沌的影子,看不清自己的脚下,也感知不到任何事物。   所有鲜活的、温暖的生物,都被黑暗所侵染,变得冰冷,漆黑,浑浊。   宜图站在那站到身子有些僵了,这才下意识的想要扶住墙。   他后知后觉的朝女孩所在的位置伸出手,那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是冰冷的地狱。   没了。   宜图有一瞬间的脱力感,光明离开之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聆听的最后一句话。   女孩感激的笑,和她说的“不用了,谢谢”。   宜图站在黑暗中,缓了好一会儿,眼前还是漆黑的可怕。   他反应迟钝的摸索着墙壁退回到了刚刚所在的房间,关上门之后打开了游戏面板。   【亲爱的玩家宜图,恭喜您已成功来到由黑暗之神所掌管的第二天!】   【游戏贩卖机已上新,惊喜彩蛋已新增内容,请努力存活到第三天哦!】 第235章   第二天的世界,陷入了一片彻底的黑暗。   宜图只能像瞎子一样,依靠其他感官在房间里摸索着前行。   房门、墙壁、沙发,再到紧闭着的窗户。   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之中,未知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宜图靠着墙,思维却十分冷静。   这一天,是被黑暗之神掌控的一天,参照第一天光明之神的规则,这样的黑暗会持续整整一天。   而在这种看不见的情况下,玩家们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寸步难行。   除了拥有夜视能力和能制造光源的玩家,其他人在这种环境中,只能坐以待毙。   如此一来,淘汰率会飙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且淘汰掉的玩家也并未表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   系统不会真的这样做,将他们全部玩死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思索到这,宜图想起这栋楼的楼下,就有游戏贩卖机。   这种自助贩卖机随处可见,每几百米就会有一台,显然成为了彩蛋游戏的一种标志。   游戏响起的提示音,提醒过所有玩家的信息里,就有一条关于贩卖机上新的话。   宜图摸索着墙壁缓慢下楼,尽管看不见,但释放出去的神念并没有感知到其他玩家的意识体。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光源,也就导致了第一天所购买的身份追踪器和地图显示器全部失灵。   很显然,这只不过是彩蛋游戏策划者设计的一个小小的把戏,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的坑玩家彩蛋币。   一路摸索下来,宜图还是在中途踢到了圆滚滚的彩蛋。   无法确定等级,脑海里又响起提示音“彩蛋已新增内容”,警觉之下,宜图并没有敲蛋。   他的出生等级高,这就导致了他晋升五级的门槛更高。   他所需的彩蛋币并不是区区几枚能累积起来的量,购买完道具之后,他必须尽快的进入B区,和其他顶级玩家一样,尽可能的抢夺资源。   当宜图的手触摸到贩卖机的金属外壳后,眼前还是黑的可怕,眼前没有任何光源。   他忍不住皱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仍打算再试试。   就在他双手摸索着贩卖机的外壳时,一直释放着的神念突然捕捉到了一名玩家的精神波动。   惊恐,慌张的情绪。   宜图摸索的动作一顿,下一秒耳边响起一道粗重的喘气声,夹杂着兴奋,像极了某类捕食的大型生物。   那东西从他身边快速略过,直接扑向踉踉跄跄、看不见路的那名玩家。   很快,黑暗中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以及肉块撕裂的声音。   而在这恐怖的氛围里,宜图的双手终于摸索到了门把手。   贩卖机被系统升级了,不再是最简单的贩卖款式,而是带有玻璃推拉门的电子屏售卖亭。   进去之后,宜图才知道贩卖亭内的空间并不大,恰好足够一名成年男性容身。   随着他将门关好的刹那,头顶上的灯骤然亮起。   宜图下意识的挡了一下眼睛,稍稍适应后才放下   他没有急着购买道具,而是第一时间借助售卖亭里的灯光,透过玻璃向外看去。   这一点亮光只能照亮周围的情况,而就在售卖亭十米开外的地方,蹲着一只足足有三米高的生物。   它佝偻着背,头颅却不断仰起又落下,宜图知道它在用嘴撕咬食物。   黑暗是一层最佳保护色,它默许任何危险和恐惧像细菌般滋生。   谁也不知道这只怪物是从何而来,短短的几秒钟内,宜图甚至都想过它是否会是某个玩家的宠物,或是技能牌。   但随着它惊人的进食速度,吃完那名玩家之后,那东西没有选择离开。   而是由着本能的驱使,被光亮所吸引着走来。   随着那东西的逐步靠近,它狰狞的面容也越加清晰起来。   那是一只长着青黑色人脸的巨犬,拥有着像人类一样的长长脊椎,向外突出鼓起。   它的前肢很短,但后肢长且有力,此时此刻正弯着腰走得很吃力。   但宜图知道,这东西只不过是在伪装自己罢了。   当它完全直立起身,双脚站立奔跑的时候,速度惊人的快。   宜图不知道它想要干什么,尽管继续待在售卖亭里并不安全,但他现在没有办法出去。   因为一旦离开这里,他就失去了光源,等同于瞎子。   而最糟糕的是,这东西没有意识体,也就是说,神念没有办法对这怪物进行具体位置的捕捉。   那东西很快就到了跟前,一人一怪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隔空对视。   寒意爬上宜图的后背,那东西眼里的兴奋完全足够赤裸。   紧接着,这座并不坚固的售卖亭受到了严重的撞击。   “砰!砰!”   剧烈的撞击声在耳边回响,宜图被撞个猝不及防。   他抓住门上的把手稳住身型,又仔细的看了一眼玻璃门,没有破碎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   售卖亭比他想象的要坚固许多,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被撞破。   恢复镇定后,宜图不再理会背后疯狂撞击的怪物,想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一次的购买。   贩卖亭里只上新了三样物品,在宜图的预想之内,确实能解决瞎子问题。   第一件道具的名字叫夜视仪,显然游戏并不是真的要将他们全部变成瞎子。   第二件道具的名字叫暗区探索雷达,前者玩家可以直接佩戴使用,而后者则是安装在地图显示器上,进行配合使用的。   夜视仪没有等级之分,只有一个固定的价格,为188彩蛋币。   而暗区探索雷达则随着地图显示器的级别,显示等级,中级需要388彩蛋币。   宜图手里的彩蛋币不少,但他在看完第三样物品后,当机立断的选择了第一样和第三样。   随着屏幕上弹出“购买成功!”字样后,下方的出货口立刻掉出了夜视仪。   夜视仪的外表很像现实世界中玩3D游戏所需要的立体眼镜,不过它更薄更轻便。   宜图以最快的速度将其佩戴上,伸缩带刚一自动扣合,哐当一声,售卖亭的灯灭了。   宜图险险的躲过,售卖亭已经彻底报废,砸凹进去了一大半。   那东西见宜图跑了出来,变得更加兴奋,嘴里发出嗷嗷的吼叫。   然而有了夜视仪的宜图,根本不会怕这么一个玩意。   青色的风力在掌心凝聚,形成数道几乎快要凝结成实物的风刃,似乎想要一击毙命。   事实上,宜图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如果它的出现和黑暗之神有关,甚至无法被杀死,那事情就麻烦多了。   所以他没有留有余力,风刃以极快的速度同时击中人脸狗身怪物的多个要害。   其中一枚直接将那东西的半张脸都削掉了,它仍然趴在地上不断的挣扎,扭曲着想站起来。   宜图皱了皱眉,风神之缚在其身后浮现,右手抬起的刹那,一个小型的风暴朝着地上的怪物席卷而来。   青色将黑暗吞噬其中,两者纠缠厮杀,响起古怪的叫喊,好一会儿才彻底安静下来。   宽敞的路径上,除了倒地的售卖亭,和被风摧毁掉的大片灌木丛,什么也没有留下。   宜图下意识扶了扶眼镜,一时适应不了充斥着红与灰的世界。   “看够了么。”宜图清冷声音响起的同时,他的目光也落在了不远处的楼顶。   一道瘦长的身影,不知时候出现在那里,又旁观了多久。   那人见自己已经暴露,也不躲避,十分果断的从高楼一跃而下,站在了宜图的面前。   男人白皙的脸上同样带着夜视仪,个子很高,目测在一米九以上。   他的五官轮廓硬朗,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即便佩戴夜视仪导致色彩的缺失,仍旧没有降低他的颜值。   这是个白种人,来自北美区的四级玩家,意图并不明确。   他对宜图开口道:   “显然,游戏规则变了。”   听到这话的宜图微微皱眉,警觉的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那人看到了,却不以为然,仍然自顾自话道:   “黑暗真的降临了,人类彼此厮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死亡之物被他们释放出来,只有永不坠之火能驱散黑暗。”   宜图眉头紧皱,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能看透。   “什么意思?”   那人没有回答他,而是意味深长的告诫道:   “不要去打开彩蛋,里面藏着拽人入地狱的恶魔。”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消失在宜图的面前,了无痕迹。   而这个时候,一连串的电子音后知后觉的在宜图耳边响起。   【滴滴滴!检测到四阶-人面犬已释放!】   【滴滴滴!四阶-人面犬已公示!】   【滴滴滴!四阶-人面犬已死亡!】   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宜图这才想起来在这之前他确实购买了这么一件道具。   它的名字叫做,暗物质公示图鉴。   购买它的时候,宜图没来得及好好研究一番。   而现在,宜图好似已经明白了它的用法。   这个道具仅仅安静了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宜图刚打开图鉴第一页没多久,下一秒尖锐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滴滴滴!为您检测到三阶-蝴蝶牤已释放!】   【滴滴滴!二阶-食人枭已进入公示!请玩家做好逃离准备!】   【滴滴滴!三阶-巨褐莽已公示!】   【滴滴滴!一阶-夜煞之魅已公示!】   【滴滴滴!四阶-哭啼小鬼已释放!】   ……   没完没了的提示音,叫的宜图的耳朵很难受。   然而他顾不上怎么去关闭道具,借用风神之缚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上登上了顶楼。   就站在那人曾站过的地方,向下俯瞰这黑暗中的世界。   混乱,哭喊,鬼怪,死亡……   一幕幕恐怖诡异的画面正在上演,编织成一个难以想象、又足够扭曲的黑色万花筒。   宜图就站在这万花筒的中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头晕目眩。   那名四级玩家说得没错,黑暗真的降临了。 第236章   黑暗之神接管世界的第二天,一切都乱了。   只要玩家敲碎彩蛋,就会有概率将藏在其中的暗物质释放出来。   而这些暗物质种类不一,大多都是八大区牌场内NPC的衍化产物,等级越高越危险。   事实上,这些暗物质的释放并不会对其他玩家造成任何威胁,只要释放它的玩家不死。   意思就是说,被释放的暗物质只会一心一意想要杀死敲碎该枚彩蛋的人。   而这类人,则被玩家们赋予了一个特殊的名字,潘多拉。   只要释放它们的潘多拉不死,它们就不会攻击其他玩家,甚至是受到他人的攻击也不会进行任何反抗。   而被它们纠缠上的潘多拉,除非亲手杀了它们,否则即便是借助他人的力量,也难以摆脱。   所有的暗物质一旦被释放,都会在三分钟内被暗物质公示图鉴所捕捉,记录在册。   这些暗物质只会处于两种状态,一种叫释放期,一种则被称为公示期。   如果释放它们的潘多拉没有死,它们便一直拥有归属名,也会一直处于相对安全的释放期。   但如果释放它们的潘多拉身死,那么它们便会立刻进入公示期,将无差别屠杀攻击所有玩家。   而处于释放期的暗物质是能被杀死解决掉的,但处于公示期的暗物质,等级在三阶以上是没有死亡一说的。   它们与黑暗永存,不死不灭。   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一天,玩家和玩家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剧烈的转变。   他们再也不是所谓的竞争对手,再也不是彼此的对立面。   如果有必要,他们会在逃亡的途中伸出援手,帮助身为潘多拉的玩家暂时逃脱暗物质的追杀。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一旦暗物质进入公示期,生命受到威胁的便是他们了。   在得知这些事情之后,宜图不敢再在C区多待。   C区的二级玩家人数很多,其中大部分在黑暗中没有知晓新的游戏规则,便率先敲了彩蛋的。   这就导致C区被释放出来的暗物质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量,其中三分之二已经处于没有办法挽回的公示期中。   尽管这些处于公示期的暗物质等级并不高,大多都在三阶及以下,对于宜图来说,想要杀死他们并不难。   但即便如此,C区还是出现了十只以上不死不灭的怪物,等级皆在二阶及以上。   在亲眼目睹一名三级玩家被它们围堵攻击致死后,宜图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动身前往B区。   虽然他为人自傲,但一向有自知之明。   C区很快就会沦落为高阶怪物的屠宰场,留在这里被活活困死的可能性达到百分之九十。   尤其是其中一只一阶暗物质,拥有制造死空间的能力。   到目前为止,它已经封死了数条进入B区的大门,而为数不多还能走通的路径上,早已守满了处于公示期的怪物。   宜图只希望自己的运气不要太差,选择的那一条路上,没有二阶以上的暗物质看守就行。   因为彩蛋的归属区不同,也就导致了从中诞生的暗物质同样也有了固定的区域。   C区的怪物们进不了B区的界限,但玩家却能轻而易举的跨过。   在暗物质的数量还没有这么多的时候,便有在两区界限边缘的玩家,巧妙的发现了这一点。   于是,不少玩家运气不错,就此逃过一劫。   然而宜图的运气向来一般,他在C区的中间靠上的位置,距离B区还有一段距离。   尽管路程较长,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离宜图最近、进入B区的区门,并没有被白垩所封死。   白垩就是那只能制造死空间的一阶怪物,它制造的死空间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实物,而是像层白纱般笼罩在某一片区域,或是路径。   一旦有人误入死空间的范围,将会被永远的困在那里。   正因为这种能力很强,所以白垩每制造出来一片死空间,都要消耗掉它脖子上的一根白翎。   到目前为止,C区的死空间没有再增加,也就是说,白垩的能力已经到了上限。   宜图将这些情报全部掌握之后,便立刻动身按照他选择的那条路径走。   没有被白垩封死的路段只有三条,东南一条、西南一条,还有一条在正西侧。   正西侧的那条距离宜图太远,所跨越的主城区太多,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而剩下的东南和南北两条,各有各的好处和弊端。   前者距离宜图更近,但这也意味着路段过于简单,只要其中一条被堵,也就前功尽弃。   而后者虽然路程很绕,但路段四通八达,一条被堵,也能在第一时间更改路段。   对比之下,宜图还是选择了后者。   其实这两条路,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是在和时间运气赛跑。   宜图还是过于谨慎,选择了稳重一点的那个。   半个小时后,宜图来到了第三红方中学。   这座中学是两个门的交叉口,往东走是较近的那条,往西走,是较为复杂的那条。   宜图不打算进入学校,这种封闭式的地点看似隐蔽,实则最容易发生死亡事件,很多鬼怪也最喜欢往里钻。   宜图看了一眼第三红方中学的门口,防撞护栏已经被什么巨大的东西踩扁下去一块,以至于任何人都可以很轻松的进入。   而一旁的看守室内无比混乱,破碎的玻璃窗上更是溅满了刺眼的红色。   此时此刻,校园内人影绰绰,应该是在快速移动。   宜图只看了这一眼,察觉到周围有东西在靠近时,准备离开。   这时,园内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   宜图无动于衷,直到那人喊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的脚步一顿。   “邢主!邢主你救我!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啊——”   是他知道的那个人么?   宜图看了看四周,这点动静已经将周围的怪物吸引了过来,想了想他还是踏了进去。   邢跃站在两楼之间的中空长廊上,风吹起他的斗篷帽,露出一张疲倦的脸。   “队长,你没有办法救他的。”站在他身边的男子,沉声道: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是啊队长,是范新宇自己作死,您已经仁至义尽了!”   只有站在邢跃右手边的女生没有说话,只是眼眶发红,神情哀切。   巨大的黑影从头顶笼罩而下,那只刚被释放出来的暗物质尚未来得及显现出自己的原型。   但邢跃知道,如此庞大的体型,它的等级不可能会低于三阶。   范新宇从座一教学楼冲了上来,刚靠近就被谭啸一脚踹开,狠狠的撞在护栏上。   “范新宇,你怎么能这么贱啊!”谭啸痛恨的骂道:   “队长和你说了一万次不要开彩蛋!不要开彩蛋!你是聋了还是疯了!”   “你放出来的那东西还没有被判级,要是二阶的暗物质,呵呵……”   “等死吧你!”   范新宇的脸色苍白,他望着站在那一句话不说的邢跃,几乎哽咽道:   “队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厕所太黑了,我根本没有看到洗手台上放了一枚彩蛋,它从、从上面摔下来,我不知道会那么巧啊!”   “放你娘的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撒谎!”张宏远的怒吼声吓得范新宇浑身哆嗦。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暗物质公示图鉴响起熟悉的滴滴声。   【滴滴滴!二阶-八眼魔鬼蛛已释放!】   听到这一等级的播报,范新宇彻底傻眼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运气会这么差,开的彩蛋不仅没有他想要的彩蛋币,就连释放出来的暗物质等级也如此之高。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明明他就差三枚彩蛋币就三级了,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就在范新宇发愣的这一秒,一只巨大的蜘蛛腿戳通了中空长廊,魔鬼蛛趴在教学楼上,嘴里喷出来的丝线,精准的将释放它出来的潘多拉裹紧拉回。   谭啸几人刚刚稳住身形落地,抬头一看,范新宇已经不见了。   只有邢跃还站在被摧毁的建筑上,手持破损的虚妄之镜,试图挽回范新宇所犯的错误。   “队长!”张宏远急的大喊,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暗物质正在涌进校园。   邢跃充耳不闻,只是对站在下面的曹诗意喊道:   “诗意,过来帮我!”   曹诗意连忙点头,在谭啸的帮助下,爬上了教学楼的另一层。   范新宇被黏腻的蛛丝裹住,固定在了那东西的腹部,魔鬼蛛的进食腔也在那个位置。   曹诗意不敢回头看,她的脚离地面已是数米高,她咬咬牙,一口气又往上爬了十几米。   距离那只魔鬼蛛足够近的地方停下,曹诗意接触建筑的双手,开始泛起蓝光,四周的温度也跟着骤降。   蜘蛛丝太过坚韧,即使邢跃吸引了魔鬼蛛的绝大部分注意力,谭啸几人也根本破不开。   直到曹诗意的冰寒爬上魔鬼蛛的肢体,又顺着肢体蔓延到了鼓囊囊的腹部。   早已守在腹部下两人,忍着反胃的恶心,将冻得已经很结实的蜘蛛卵敲碎。   如此破了十几枚篮球大小的卵蛋,两人才看见被包裹在进食腔入口的范新宇。   “妈的!这个畜生不如死了算了!”张宏远气的要死。   谭啸苦笑一声,“他死了,这二阶怪物怎么办?”   “宏远哥,你们要快一点啊!”另一侧的曹诗意催促道:   “时间再长,新宇哥会在里面冻死的!”   听到这一声,两人不再废话,拼尽全力将范新宇身上的蜘蛛丝敲碎,把人拖了出来。   他们安全着地之后,曹诗意才将冰寒收回。   范新宇刚一苏醒,就发现自己大腿一下都被蜘蛛的毒液所溶化掉,什么都没有了。   他惊恐的怪叫,邢跃却抢在魔鬼蛛反应之前,将其塞进了虚妄之镜里。   “走!”   他的一声令下,其他几人跟着动身,但还是有些迟了。   他们已经被进入校园的怪物们所包围,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正阴暗的盯着他们。   曹诗意脸色一白,趴在他们身后的巨大蜘蛛却因为失去目标,而显得无比迷茫,迟迟没有动作。   但这些已经处于公示期的怪物们,却在他们看到的一瞬,发起了进攻。   邢跃当即被其中一只扑倒在地,手里的虚妄之镜也被甩到一侧。   原本这件神阶武器能起到完美的牵制作用,但如今范新宇被放入进去,它也就失去了作战的功能。   谭啸将那只无面鼬钉死在地上,快速扶起邢跃。   然而越来越多的暗物质前仆后继,曹诗意的面前已经形成了一座冰墙,冻死在其中的怪物数也数不清。   然而冰寒所能形成的范围还是太小了,总有聪明的暗物质学会绕后。   眼见着他们说不定就会交代在这里,几人无计可施的时候,空中突然刮起了青色的狂风。   那阵狂风越刮越大,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数米高的风暴,将周遭的怪物们卷入其中。   看到这一幕的邢跃微微发愣,直到听到一声冷喝:   “还不快走!”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迅速的离开了第三红方中学。   十分钟后,邢跃等来了那位不速之客。   见到宜图的那一刻,邢跃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人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问他后面打算怎么办。   邢跃告诉宜图,他打算带着自己的队员,走东南那条路段,进入B区。   这与宜图的打算并不一致,在他顺嘴一提之后,邢跃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知道走西南那条路更稳妥一点,但……”邢跃苦笑一声,“我的队员等不了那么久。”   虚妄之镜是一块即能复制死物、释放死物的镜子,也是一片能暂时储存物体的空间。   存放死物没有问题,但活物进去时间太长就会窒息而死。   邢跃只能走最近的那条路,为自己的队员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听到这,宜图也就不再勉强,两人又聊了几句,交换了一下基本信息,便分道扬镳。   看着邢跃几人离开的背影,宜图的心情略显复杂。   谭啸他们曾经都是邢跃战队狂徒的成员,追随邢跃的时间最长,以至于进入彩蛋游戏后,邢跃也不能放下他们。   身为方块King的他,在游戏刚开始没多久,邢跃就使用神迹牌将他们召唤到了身边。   如果邢跃没有寻找他们,他自己一个人或许能走到更长远,但每个人终究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这让宜图想起了方块Queen云瑶曾对他说过的话,她说:   神迹发生在每一处,每一位信仰我主之人的身上。   即便范新宇犯了如此大错,只要他向自己的国王呼救,方块King就不会弃他而不顾。   尽管这样做是如此的愚蠢,但邢跃却告诉宜图。   范新宇并没有在游戏里呆满四年,他进入彩蛋游戏,只是为了追随他的主。   但现实往往很残酷,一个人的信仰也是随时会被摧毁、崩塌的。   邢跃说,他不知道范新宇会不会为此而怨恨他。   为他的无能,为他的不够强大,为他的弱小而悔恨。   邢跃说,他不知道。   他只想做到问心无愧,他从来没有欠过谁。   这场游戏结束之后,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他想回家乡看看。   尽管他们心里清楚的知道,他不可能再回得去了。   然而邢跃那希冀的语气,却让宜图想要找根烟抽一抽,缓解心里的苦闷。   如果没有这场游戏,邢跃只是个才二十出头的青年,他又了解这世界多少呢。   宜图将方块Q云瑶的死告诉了他,邢跃的脸上只剩下沉默。   他知道的,但是他无能为力,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他曾亲眼目睹那场悲剧的结束。   邢跃离开时,宜图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飞鸦的标记。   他们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走去,前头的路或是光明,又或是无尽的黑暗。   他们只能头也不回的为自己的选择,走下去。 第237章   飞鸦比宜图更快一步抵达了B区与C区之间的西南门。   凭借着源源不断可以释放出去的渡鸦探路,飞鸦规避了不少风险,省了许多弯路。   然而即便如此,西南门的情况仍旧相当不乐观。   由于聚集在西南门的玩家太多,宜图能感受到的玩家意识也很杂乱。   其中不缺擅长使用精神压制的高手,如此一来,透过飞鸦的视角,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混乱的场景。   一束微弱、昏暗的光照亮了C区的大门,一墙之隔的门里门外,是人间与地狱的差别。   由于区与区之间的暗物质无法流通,也就导致了区与区之间产生了界限壁。   这层界限壁同样对玩家生效,除了三米高的大门之外,玩家没有别的办法能通过进入B区。   大门之外,无数暗物质围堵了那束光,高门之上,久久悬空着的,是一抹令人惊悚的白色身影。   大门内,是偶然匆匆经过的高级玩家,他们或是一瞥,又或是短暂停留驻目,但不出意外的都是选择裹紧衣服,冷漠的走远。   有了飞鸦的探路经验在先,因为邢跃一事,落后一程的宜图很快便赶了过来。   凭借着他和飞鸦的标记感应,宜图在玩家聚集的某个树林角落找到了他。   飞鸦见宜图终于来了,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般,按捺不住的急声道:   “现在我们怎么办?大门被那些暗物质堵死了,很难冲过去,几乎所有人都在这个地方干耗着,等会……”   宜图立马给了他一个打住的手势,“先说说这边什么情况。”   飞鸦深吸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将西南门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就在半个小时前,西南门这边来了三只二阶以上的暗物质,全部处于公示期。   飞鸦将它们的编号报给了宜图,以便宜图打开暗物质公示图鉴就能看到更详细的情况介绍。   一只二阶的食人枭,一只一阶的扒皮鬼,还有一只一阶的白魅。   食人枭体格巨大浑身漆黑,几乎能完美的融入黑暗中,即便是佩戴了夜视仪,人在看到的瞬间,视觉上也会延迟一到两秒钟。   而这眨眼的功夫,足够食人枭直扑人脸,咔嚓一口咬掉玩家的脑袋了。   这东西擅于隐藏,从不轻易露面,一旦出现便会造成玩家死亡。   宜图还没赶来的时候,就有几个二级玩家实在忍不住,想要协力冲破暗物质的围剿。   然而他们还没能走到跟前,距离大门还有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其中一个就被食人枭爆了头,当场死亡。   而死的比他更惨的那位,则是被混迹在众多暗物质当中、伪装起来的扒皮鬼贴上了背,活生生的扒了皮。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旁人根本没有挽救的可能。   剩下的那两个,倒是凭着强横的实力硬生生的冲了出去,却也堪堪的在距离大门三米处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到大门上悬挂着的白影子没有?”飞鸦用手指给宜图看,“其他两个到没那么棘手,就是挂在头顶的白魅是个问题。”   白魅拥有摄人心魂的能力,玩家距离它越近,所受到的能量冲击越强,意识也会跟着越加混乱。   “之前那两个差一点冲过去的,脑袋都被那玩意震成一个水球了。”   飞鸦满脸复杂:“你能明白我意思不?就是脑浆啊、骨头啊全都成糊糊了……”   “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宜图没接话,看着图鉴上对白魅的具体介绍,忍不住皱眉。   白魅的攻击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震荡摄魂,还有一种是能量冲击。   这两种攻击方式是可以同时进行的,并且前者摄魂的深入程度,取决于玩家精神体活跃程度。   意思就是说,擅长于精神压制、并拥有精神控制等本领的玩家,距离白魅越近,越容易与其产生共鸣。   两者共鸣期间,都会处于无法动弹的僵持状态,直到其中一方被彻底吞噬。   而精神体薄弱的玩家,不仅会被白魅轻易的摄魂,还会遭受更强烈的能量冲击。   “看到左侧那几个围在一起的大高个没有?”飞鸦指给宜图看,压低声音道:   “他们几个都是大欧区的玩家,中间那个女的我看不到身份,估计是他们的Queen。”   宜图顺着飞鸦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六人围绕着一名身材较为娇小的女性,好似正在商量着什么。   其中有一人是精神领域的高手,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迅速的抬起头,眼神狠厉。   其余几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同伴的这一举动,跟着一起看过来。   一时之间,无形的压迫感袭来,飞鸦忍不住后背僵了僵。   宜图却仍然面不改色,他在和中间的那位Queen对视。   “你、你认识她?”飞鸦朝他身后躲了躲,这才好受许多,低声问道。   宜图收回目光,没有否认:   “他们在想办法送那女的进入。”   飞鸦一愣,“什么意思?”   宜图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那女人的等级已经和我一样了,但她周围的守护者都还停留在二级。”   “显然,他们将所有的资源都供给了她一个人,就是为了能让她活的更长久。”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宜图思考了一下,这才给出了一个不肯定的答案。   “或许她有办法救他们吧。”   宜图没有说出全部实情,牺牲式的贡献,只为了他们的女神成长、活下来。   除非这样的奉献是有意义的,比如复活或是亲生再临。   一瞬间,宜图想到了很多。   关于接下来即将出场的神明,关于他们曾在死亡密码那座神阶牌场中,女人对他说过的话。   她说,你无法杀死我,我们会再次相见。   而现在,她们确实再次重新相遇了。   那个女人,她是大欧区的红心Queen,代表着生命之源,卓娅。   尽管两人都认出了对方,但现在显然不是叙旧或是寻仇的好时机。   卓娅必须尽快进入B区,在那之后,她有办法将与自己有生命羁绊的守护者们,一一传送到身边。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本领与方块King邢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但两者唯一不同的是,卓娅与她的守护者们一直都是互相成全关系。   而邢跃在神迹消失之后,什么都不会留下,除非真心换真心。   宜图环顾了一下四周,呆在树林里的玩家不少,蠢蠢欲动的也有很多。   但没有几个真的敢冒失的上前拿命试探,想要突破重围进入B区,除了自身实力强横之外,还必要有人能打配合。   除了密密麻麻的怪物围墙之外,最让人防不胜防的就是那会搞偷袭的食人枭和扒皮鬼。   尽管这两只怪物单拎出来,都不足为惧,但头疼就头疼在宜图怕它们会打配合。   要知道还有一只白魅悬在了大门的上空,一旦他被其定住身子,强行产生共鸣。   这期间完全动不了,任何一只怪物都能要了他的命,更何况还有另外两只杀不死的高阶暗物质。   宜图将能试的方案都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再加上寒天和许蘅一人一龙,他和飞鸦两人都安全通过的可能性并不大。   寒天可以阻拦大量暗物质的靠近,许蘅的被动-骑士的承诺也能抵挡贴脸的食人枭或是贴背的扒皮鬼一击。   只不过他唯一无法预测的是,这两只怪物会随机攻击谁。   如果它们两次的目标都是宜图,那么即便是在许蘅的庇护下,宜图也会当场死在那里。   而它们的目标如果不是宜图,那么飞鸦则必死无疑。   总而言之,宜图自己一人还有通过的可能,但再带上一个飞鸦,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除非他们能再找到一名玩家,平摊掉风险。   然而这样的玩家,他们又上哪找去呢?   飞鸦见宜图沉默不语半天,自然也猜到了他的难处。   “实在不行……我们换条路走。”飞鸦心情忐忑道。   尽管他知道宜图要是这个时候抛下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宜图听到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   “先等一会儿吧,要是有人先上,我们浑水摸鱼也能跟着进去。”   只要有人打头阵,分散了那些东西的注意力,他和飞鸦未尝不能顺利混进去。   只是这个契机,有些难以拿捏了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聚集在这里的玩家越来越多,始终没有人愿意做那第一人。   估计都是和他们一样,想要等着趁乱混进去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宜图的耐心都要被耗尽的时候,卓娅那批人动了。   那六人仍旧将处于中心的卓娅护得严严实实,以至于刚一进场就被大量涌来的暗物质所包裹。   然而那六人的等级虽然不高,但实力却足够强横,一般的怪物确实伤不到他们。   直到混战之中,上空突然闪过一道漆黑的影子,防不胜防之下,其中一人的脑袋被拽断,身子飞出好几十米远,落在了怪物群中,很快分食干净。   卓娅咬了咬唇,其他几人的面色也跟着一变。   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没有时间迟疑,仍旧坚定不移的护着卓娅往前走。   一直走到大门前三米的地方,扒皮鬼都没有出现,白魅对其中一人进行了精神共鸣。   紧接着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除了最中心的那位女性,其余四人全部进入了共鸣状态。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有五名精神意识强大的玩家在同时和白魅产生共鸣!   “这、这什么情况?”飞鸦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而这一不公平的精神博弈,直接导致了白魅的能量冲击失去了目标,变得紊乱不堪。   它们像是不受控制般,以五人共鸣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不断冲击着想要涌上来的大量暗物质。   从而间接的保护了处于共鸣期的五人!   同样的,在白魅的能量冲击下,扒皮鬼根本近不了身,它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便放弃了行动。   而处于圆圈中心的卓娅,却丝毫不受影响。   她神情如常的走向那扇众人期盼已久的大门,五人身上不断溢出绿色的光点,汇聚在了卓娅的身上。   跨过那条线,她便已经身在了B区。   一进入B区,卓娅汇聚绿色光点的双手便在空中画出一个圆圈,直达五人脚下的通道出现了。   很快,白魅受不了五人的精神压制,白色身影越发的透明,共鸣也逐渐崩塌。   五人恢复了行动,趁着暗物质来不及反应,走进了通道里。   六人顺利抵达B区,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一切,也不过用时几分钟而已。   卓娅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停在门口冲着某一个方向笑了笑,好似在等待什么。   宜图知道,她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卓娅和她的守护者们拥有无法切断的羁绊,只要白魅共鸣其中一人,其余几人都会进入共鸣期。   因为他们的意志全部捆绑在一起,好比一棵树的枝干,而卓娅就是他们的根。   枝干死掉,并不会影响根部的存活。   这也就是为什么五人被迫共鸣,而卓娅却还能活动自如的原因。   这种方法很巧,巧就巧在卓娅利用人数优势强迫白魅改变了力量冲击的方向。   变相的利用了白魅的力量,为卓娅的逃离打好了掩护。   而这一计划,运气好的话一人不死,运气不好的话,最多死两人。   死掉的那两人,也就是被食人枭和扒皮鬼偷袭的两人。   但事实上,扒皮鬼想等待的良机并没有出现,反而错过了攻击的唯一机会。   宜图不得不承认,卓娅很聪明,她太过利用自己的本领和优势了。   卓娅一批人顺利通过之后,人群中又有一人忍不住走了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只有他一人。   只见他在靠近暗物质的瞬间,分化出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分身。   看到这,宜图立马猜出了他的想法。   这人能分化出十几个分身,并不意味着他的真身就藏在其中。   如果只是能混淆视听的本领,那么这人绝不可能活着过那道门。   因为就算分身再多,只要白魅进行摄魂,他仍旧还是会被定在原地,任人宰割。   除非他的每一个分身都能独立于主体存活。   意思就是说,他的每一个分身都被分割到了一部分的意识,只要其中活下来一个,那么它就会成为新的主体。   事实证明,宜图的判断是对的。   那人每死一个分身,其他几个都会表现出莫大的痛苦。   而这种痛苦一直持续到他过了那扇门,才停止。   男人运气不错,他在分身快要死绝之前,进入了B区。   宜图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在那位会分身玩家之后,再也没有人活着过门。   逐渐疯狂的暗物质与越来越不管不顾的玩家混作一团,场景已经足够的混乱。   宜图这才朝门口看了一眼,卓娅仍旧站在那等着呢。   他冲飞鸦招招手,“走,去试试运气。”   话虽如此,他却拿出了真本事。   许蘅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飞鸦的身后,把他吓的差点跳了起来。   正当宜图打量四周,思考着从哪来开始下手比较好时,无意间,他瞄了大门内突然出现了一道高大身影。   那人身姿挺拔,外表俊美,却面无表情的像座煞神。   但他的目光却落在大门之外,好似在焦灼的寻找什么。   宜图突然停住不动了,飞鸦正觉得奇怪,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一整个惊住。   “靠!江、江寒屿!”   “我草了,宜图你男人来接你了!”   宜图:“……”实在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第238章   当江寒屿出现在大门口的那一刻,无数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其所吸引。   纵使安全区内偶尔有人经过,但绝大多数都是匆匆一瞥。   不管大门之外的情景如何恐怖,也顾不上求生之人的呼救,他们只留给大门外所有玩家一个冷漠的背影。   鲜少有人像他那样,站在门口朝外看,好似在寻找什么人。   意识到他在等什么人,或是很有可能是亲自来接什么人,藏身在树林里的众多玩家开始按捺不住的议论纷纷。   “他是哪个区的?有没有可能,我是说B区派人来拯救我们了呢?”身材高挑的女性白人激动的来回踱步。   “看外表他应该是个亚洲人,反正不可能是我们大区的。”有人并不抱有期望,悲观道。   “爱丽丝,你说B区会不会已经产生了管理者?他们不会对我们坐视不理的对吧?”   “恕我直言,即便是B区真的产生了管理者,如果他们真的想救我们,早就采取措施了,何必等到现在?”   “是啊,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又不是谁都有那种好命,可以有人来接的。”   站在宜图不远处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脸上是掩饰不了的羡慕与心酸。   飞鸦不说话了,只是拿古怪的目光看着宜图。   愣是把宜图看发毛了,满脸问号。   飞鸦这才轻咳了一声,“图哥,走不?”   事到如今,他真的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如果之前他没有听进去宜图的话,真的与其作对撕破了脸,死在这里不过是迟早的事。   宜图被他的这一声谄媚的叫法,给激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咳,知道你感激我,但是……”   宜图抬头看了一眼杵在大门口的江某人,友情提醒道:   “可别当着寒屿的面叫啊,小心他甩脸色给你瞧。”   听到这话飞鸦笑了,“我还怕看他脸色么,早就习惯了呀。”   宜图:“那随你。”   话虽这么说,飞鸦还是换了一声称呼。   走出树林的玩家越多,也就意味着被逼无奈放手一搏的人也越多。   尤其是当江寒屿出现在门口,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那里,好似无形之中成了冷酷的审判官。   他傲慢轻视的目光,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扫过众人神情百态的脸,视若无物。   这对任何出现在这里、自尊心要强的玩家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羞辱。   越是要强的人,越是想要证明自己。   尤其是当男人以强者的姿态蔑视他们的时候,越是能激起人的斗志与好胜心。   然而事实却是,那只是江寒屿惯有的态度罢了。   他并没有针对在座的任何人,却让在座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垃圾。   察觉到这一点的宜图觉得有些好笑,回头和许蘅对视一眼,许蘅回了一个相当无奈的表情。   想要冲破暗物质围墙的玩家越来越多,食人枭与扒皮鬼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当一具具鲜活的身体倒下或是被撕碎,四溅的鲜血越是烫的人心脏发胀。   宜图带着飞鸦进入了这座战场,风神之缚在其身后显现,青色的风暴在众人的头顶凝聚着惊人的能量。   当暗物质潮再也无法阻挡他们靠近大门时,食人枭与扒皮鬼开始放弃了掩饰。   它们混在怪物堆里,以极快的速度偷袭来不及反应的玩家,从未失手。   四周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所有声音全部混杂在一起,这让宜图很难判断耳边的风声来向。   他并不畏惧扒皮鬼或是食人枭的贴身行为,但站在他身边的飞鸦却很容易为此丧命。   正当宜图全神贯注想要找出那两只怪物时,右侧闪过细微的波动。   那是速度太快所造成的风力,这让对风了如指掌的宜图在第一瞬间便捕捉到了。   “飞鸦,他们来了!”宜图急声道。   飞鸦面色一凝,无数只不知从哪来的渡鸦朝着他涌来。   当它们落在飞鸦身上的刹那,扒皮鬼那稿枯青色的面容也从眼前一晃而过,竟然扑了一个空。   飞鸦捏了一把汗,掉在地上的渡鸦,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   宜图也没想到飞鸦竟然还有移形换位的本领,虽然是在渡鸦的掩护下完成的。   “走!”宜图朝着大门所在的位置奔去,飞鸦点点头,勉强跟上。   越靠近大门,距离白魅也就越近,不远处已经有好几个精神力较弱的玩家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食人枭每每俯冲而下,都能快速咬断一人的脖子。   宜图忍不住皱眉,下意识朝江寒屿所在的方向看去。   没想到,男人的目光早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两人隔空对望。   明明才分别一天多的时间,就好似经历了一年那么长。   江寒屿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甚至向前一步,想要跨越出安全的界限。   薄唇微微张了张,想要呼唤爱人的名字,却又害怕宜图听不见。   而就是这对视的一两秒时间,白魅却已经察觉到了宜图的存在。   当强大的摄魂之力降临在宜图的身上,他控制不住的浑身一震,被迫与白魅进行精神共鸣。   共鸣的期间他无法动弹,就连一直显现在身后的风神之缚也跟着停止了动作。   而就在他们身后十米不到的距离,是疯狂扑涌而来的怪物群。   知道即将发生的结果,宜图到显得十分淡定,只是尽量转动眼珠子,以便能看见江寒屿。   原本他应该在一进入白魅意识领域时,就释放出龙神寒天,哪曾想就和江寒屿对视了仅一眼,就出了岔子。   飞鸦也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下意识看向站在门内的男人。   谁知道江寒屿比他还要急,俊美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一抹愠怒,黑色的羽翼瞬间在身后展开。   “滚开!”   随着男人冰冷的呵斥声,堕神之翼掀起黑色的风暴,瞬间将悬浮在半空中的白魅,给打落了下去。   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皆一愣,就连宜图都没有反应过来。   白魅的精神压制居然对江寒屿不起作用?   直到那抹身影靠近,将自己拥入怀中,嗅到熟悉的气息,宜图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宝宝,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个门。”   江寒屿没忍住,当众亲了亲老婆淡粉色的唇角,声音透着舒适与满足。   宜图老脸一红,下一秒便被江寒屿抱回了门内。   双脚刚一沾地,便和站在一旁的卓娅对视上了。   卓娅的目光复杂极了,有鄙夷,有惊讶,有好奇,还有一点意外。   宜图却相当淡定,就跟没看见一样。   白魅被江寒屿从空中打下,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进入冥想状态。   也就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玩家进入到B区。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袖手旁观。”卓娅看向江寒屿,不客气的开口道:   “既然你有能力救他们,为什么不早点动手。”   江寒屿闻言,看向卓娅的眼眸格外冰冷,好似刚才闪现的温柔只是他们的错觉。   “管好你自己。”江寒屿从不与除宜图之外的人废话。   卓娅被其怼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又看了看宜图,带着自己的守护者们转身离去。   此时此刻,门内只站了他们三人,门外的玩家仍旧在苦苦挣扎着。   飞鸦自觉的离远了一点,留给这对小情侣足够多的空间说话。   “咳,怎么找到我的。”   有些时间没见,面对江寒屿如此直白热烈的目光,宜图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江寒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觉得有趣极了,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宜图等急了,抬头看他,脸上标着大大的疑惑。   妈的,有点可爱!   江寒屿身后的翅膀忍不住抖了抖,随后他回应给宜图一个急切、无比思念的吻。   当然这一幕没有人能看到,巨大的羽翼挡住了一切不可言说。   宜图抓着江寒屿衣服,整个人还是有点懵的。   男人喘着气,又啄了啄他白润如珠的耳垂,声音沙哑:   “从C区进入B区的门只有两个,我猜你会选择这条走。”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另外一条我也让人去守了。”   “事实证明,我很了解你,对吗?”   宜图忍不住笑了,随口问道:   “你让谁去守了另一条?寒屿,我在来的路上碰到邢跃了。”   江寒屿神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先回答了宜图的问题,才问邢跃的情况。   “你不认识,她是大欧区的玩家。”   “邢跃选择了另一条路,他身边肯定带着其他人吧。”   宜图看着江寒屿没有说话,男人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一点,被自家老婆看的莫名心慌,连忙问道:   “怎么了宝宝?”   宜图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你那位我不认识的大欧区的朋友,是不是名叫索菲亚?”   这下江寒屿更诧异了,她老婆怎么知道的?   躲在一旁的飞鸦心虚的四处张望,冷不丁的和江寒屿的视线对上,后背阵阵发凉。   “宝宝,事情说来复杂,我一会儿肯定向你交代清楚!”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进来的人会越来越多。”   江寒屿看了一眼门口,门外的场景越来越混乱,白魅消失之后,又来了一只新的二阶暗物质。   庞大的身躯,以及腹部生产出源源不断的新的蜘蛛。   宜图看到后,当即心里一沉。   那只二阶暗物质并不是别的,正是邢跃的成员范新宇放出来的那只。   范新宇死了,那邢跃他们呢?   要知道范新宇是被邢跃放进虚妄之镜里,带走的。   宜图想了一下,还是对江寒屿说道:   “等等,你先把那几个华夏区的玩家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江某人大喊:老婆!我是清白的! 第239章   B区。   永不坠之火凝聚在光明塔数百米高的上空,冷色的白光宛如新生的太阳,却并没有太阳该有的温度。   它驱散如雾霾般滚滚而来的黑暗,照亮这一片领域,给予宝贵的光明。   这里依然拥有与C区相似的街道、城楼和住宅区,只不过它们稀稀落落,分散的很开。   而在B区的中心,坐落着的不是人类活动的场地,而是古怪、硕大的雕像,宏伟的塔楼,以及释放黑暗的源泉。   站在光明塔的第三层向A区望去,仍旧能看见光明女神那瑰丽无比的身影。   只不过她双手交合处的力量之源--永不坠之火被取走之后,背对着她出现的黑暗之神,轻易的吞噬了她眼里的光辉。   而她所选中的光明之子,确实依仗着她的力量,成为了这片领域的管理者之一。   艾莉尔·阿拉贝拉的永不坠之火照亮了整个B区,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算计,永不坠之火的力量恰好将B区笼罩其中,形成一个偌大的圆圈。   而C区与D区早已淹没在黑暗中,无从得知了。   宜图前不久才路过通往C区的大门,门外已经是寂静的领地。   除了地上躺着的尸体,便是隐藏在黑暗中缓缓移动、宛如僵尸般的怪物们。   谁也不能确定C区是否还有幸存的玩家,或是仍在苦苦支撑、等待死亡的可怜儿。   相比较之下的B区,好似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争或是杀戮,它平静的如同它的表面,是光与暗共存的世界。   彩蛋的出现,是诱惑也是危险。   有人理智,也就意味着有人疯狂。   谁也不能更改第二日的游戏规则,无论是身在B区还是C区。   只不过,相对幸运的是,有人接管了B区,并对其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   制造光明,从而恢复秩序,身为光明之子的艾莉尔出色的完成了这一点。   而来自南美区的梅花King阿波罗·坦普尔,则为不幸成为潘多拉的玩家们,提供了万无一失的庇护所。   这是连宜图听江寒屿陈述时,都不得不惊讶的存在。   图斯坦丁的宫殿,又名图斯坦丁的迷宫之城,它是一座只存在于阿波罗·坦普尔脑海里的真实空间。   在进入彩蛋游戏之前,阿波罗曾用这座宫殿困死过上千名玩家。   最高的一次记录死了167名受害者,皆出于阿波罗之手。   这座迷宫之城,每次被释放出来仅仅是阿波罗脑海里的一角,谁也不清楚它到底有多大,它的边际又在哪里。   自傲的阿波罗亲口说过,图斯坦丁根本不是一座迷宫之城,而是一个国家,一片大陆,甚至相当于地球的一个板块那么大。   尽管阿波罗说的这话很浮夸,但并没有多少人相信,又没有多少人敢真的不信。   而江寒屿告诉宜图,阿波罗所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因为进去过的玩家,除非阿波罗愿意,没有一人能从中活着走出来。   里面没有食物、没有水源,甚至连生命体都没有。   只有树林、石碓、甚至是沙漠,组成的无边迷宫。   进来的时候没有所谓的入口,也就更不可能存在出口一说了。   是阿波罗主动找到了光明之子艾莉尔,两人达成了这桩合作共识。   为了维护B区的秩序与暂时的和谐,阿波罗愿意为成为潘多拉的玩家们提供安全的庇护所,也就是迷宫之城。   呆在迷宫里的玩家们,会非常安全的活过第二天,直到黑暗彻底过去。   至于他们之中,是否有资格活到第三天,那就不是阿波罗会操心的事了。   “如果他们之中有人活不到第三天,那么阿波罗会顺理成章的得到他们身上的彩蛋币。”   宜图想了想,看向江寒屿斟酌道:   “艾莉尔恐怕也会分走一些。”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笑了,赞赏道:   “无论艾莉尔她们怎么做,出发点都是在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宜图不会否认这一点,这是所有人生命的狂欢,所做的一切,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活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站出来指责他们,讲究什么伦理道德。   “有很多人都选择进去了是么?”宜图问道。   要知道选择进入斯图坦丁的迷宫,就意味着主动将自己的生死大权交到了他人的手中。   如果阿波罗没有遵守信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别无选择。”江寒屿自然知道宜图心里的想法,“B区和C区不一样。”   B区的彩蛋等级更高,开出的暗物质等级也就更高。   没有人能无休止的和那些怪物战斗,哪怕这期限只是一天。   “听索菲亚说,阿波罗对艾莉尔做了信者承诺书,所以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入迷宫之城。”   艾莉尔的信者承诺书,具有一定的约束作用。   尽管这东西对强者的约束效果并不大,但毁约者会在接下来的很长一顿时间,遭受烧心般的折磨。   并不致命,但足够难熬,很多人并不愿意尝试这痛苦的滋味。   听到江寒屿提起索菲亚,宜图忍不住朝男人多看了一眼。   收到老婆凉凉的眼神信号,江寒屿心里还是害怕的咯噔一下,立马露出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   索菲亚是江寒屿试图攻破光明塔第三层时,意外碰上的劲敌。   当时艾莉尔还没能进入光明塔的第三层,拥有撕裂空间能力的江寒屿,曾试图撕开二层与三层之间连接的空间层。   而这一幕恰巧被抱着同样目的进来的索菲亚撞见,她对外表出众、本领相似的江寒屿产生了一些兴趣。   然而男人并没有理会她的搭讪,甚至给了相当难看的脸色。   江寒屿的漠视与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本身就自傲要强的索菲亚。   两人甚至没有说上几句话,便大打出手起来。   等到真正交手,两人才发现对方的实力竟不低于自己多少,一时之间根本分不出胜负。   这让越挫越勇的索菲亚来了浓厚的兴趣,她对江寒屿越发的好奇,尽管这人根本无心与她纠缠。   于是,这才发生了像飞鸦所说的什么猛烈追求戏码。   两人纠缠到最后,江寒屿实在受不了,这才肯和索菲亚说话,并明确告知他是有配偶的人。   索菲亚并不信,她看得出来男人脖子上的印记只是一个纹身。   尽管这个图标非常符合赌徒游戏的设计,但它曾经消失再出现,也并不意味着什么。   直到江寒屿再三和她说明了这件事,索菲亚才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从而导致索菲亚对江寒屿另一半的好奇心更重,死活都要跟着他。   江寒屿被烦透了,即使知道宜图的位置,也不敢冒失的去找自家老婆。   一来是不方便解释,二来他也怕索菲亚会伤害到宜图。   直到第二天黑暗的来临,江寒屿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太担心宜图一个人在C区会受到危险。   于是他向索菲亚表明了这一点,索菲亚为人心肠并不坏,她提出可以帮江寒屿,只不过这之后男人要还她一个人情。   江寒屿不敢耽误时间,只得点头答应。   事实上,男人并没有任何隐瞒,宜图也确实见到了大欧区的红心King索菲亚女帝。   索菲亚本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盛气凌人,湛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坚不可摧的意志。   两人对视的那一秒,彼此都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敌意,这到让宜图产生了一些好感。   索菲亚的话很多,和宜图交流的时候,语速又快的惊人,不仔细听,很容易引起对方的不满。   但这对宜图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等到索菲亚离开之后,江寒屿没少在宜图耳边抱怨她的啰嗦和占有时间。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江寒屿一开始就拒绝和索菲亚交流的原因,因为实在是太累了。   黑暗的第二天仅仅过去一半,玩家的死亡数量却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值。   进入B区之后,除了基本的交换信息,宜图便在有意的寻找花伞他们。   B区要比C区小得多,整个区域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只要不进入神迹周围。   那里有固定的刷蛋点,不少玩家聚集在那里,为第三天的存活想尽办法。   原本宜图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但现在江寒屿找到了他,那么男人必定不可能再和他分离。   江寒屿并不支持宜图去寻找花伞几人,理由是他们的时间很紧迫。   有些时候,宜图不得不承认,他的爱人在某些方面有着令人感到绝望的铁石心肠。   江寒屿的无情,是能忍受任何亲朋挚友死在自己面前的地步。   只要那人不是宜图,任何的生死他并没有那么在乎。   他和宜图完全不一样,他没有多余的爱和温暖要施舍。   他只是一个吝啬鬼,只想紧紧的守着属于自己的宝藏。   江寒屿的无情与他所谓的看开,并不冲突。   花伞是孤身一人,但并不代表他的能力弱到需要谁的保护。   而危洲和沈月舒两人,就更不需要说了。   宜图告诉江寒屿,他们两人是在一起的。   江寒屿的反应只是平淡的点点头,然后说道:   “既然都要死,死在一块又有什么不好。”   这让宜图忍不住盯着他看,男人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还没来得及补救,就听自家老婆格外无情话语:   “我不想死,你嘛……”   “自己看着办吧。”   江寒屿:“不要,不行!” 第240章   宜图账户上的彩蛋币其实并不少,也有小一千枚。   如果他再多开几个高级彩蛋,很快就能晋级到五级,更何况这才是第二天。   但江寒屿不是这样想的,游戏设定下的七天,以及玩家七天内所要赚取的彩蛋币,一直都是平衡的。   倘若他们浪费了前几天的时间,就意味着后面的天数,必须在一天内获取大量的彩蛋币。   四级升五级,需要两千彩蛋币,这对宜图来说并不难。   但五级之后的六级,则需要三千五百枚彩蛋币,六级升七级则是五千彩蛋币。   几天下来的量,加在一起并不是一个小数字。   江寒屿想要两人尽快升到六级,他猜测玩家等级或许会和神明之子的试炼有关。   要知道第一天艾莉尔从光明塔中得到了光明之神的力量,永不坠之火时,系统进行了全世界播报。   其中就提到了一点,那就是艾莉尔不同于他人、领先一步的游戏等级。   而这一天,黑暗之神同样将自己的神权下放在了某一处的神迹中。   那是一座不断释放负面能量的暗之喷泉,一般的玩家根本无法靠近它。   即便江寒屿的堕神之翼可以大量吸收负面能量,也只能走到距离喷泉三米左右的地方。   但凡他想要再靠近一点,哪怕是一毫米,都有种身体要被负面能量撑爆了的错觉。   “那座喷泉和光明塔一样,都是神权的容器。”   江寒屿告诉宜图,“想要拿到黑暗之神的力量,就必须进入喷泉下的池子里。”   然而没有人,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我们只能通过接纳的方式靠近它,而越是靠近,越是能感知到它的可惧。”   “就好比……好比一只勺子,妄想盛下一片海般不自量力。”   简单试过几次仍旧无法靠近后,江寒屿也就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   尽管他们都知道,只有得到神权的力量,才能有机会活到最后。   然而在彩蛋游戏里,他们并不敢想自己是什么唯一的主角,或是命运垂怜的幸运儿。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和之前所有死在彩蛋游戏里的玩家一样,沦为黯淡的历史。   而后来者,甚至都无法证明他们曾经真的存在过。   男人从不妄自菲薄,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足够清醒。   没有九成的把握,他不可能轻易的去尝试。   死亡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只是舍不下宜图罢了。   索菲亚找到江寒屿他们时,两人还在一边刷蛋,一边享受着难得的甜蜜时光。   这让索菲亚的心情复杂极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确实很恩爱。   江寒屿会很认真的聆听宜图所说的话,每一个想法,他会对自己的爱人温柔的笑。   会抚摸他的头发,忍不住亲吻他的唇,然后看着爱人害羞微红的脸,得到一个大大方方的回吻。   长时间的敲蛋,两人不可能不敲到藏有暗物质的彩蛋。   但正因为江寒屿拥有撕裂空间的本领,破壳而出那一瞬间的暗物质,会被其以极快的速度扔进撕裂空间里。   尽管那些东西会想尽办法阻挠空间裂缝的愈合,但宜图只需要困住它们片刻,便能彻底摆脱掉问题的存在。   正因为这个办法十分有效,所以江寒屿才会肆无忌惮的带着宜图到处敲蛋,且敲的彩蛋等级都很高。   他不会求助于阿波罗的迷宫之城,也绝不允许宜图进入那里。   两人尽量避开旁人的注意,以极快的速度刷着彩蛋币。   所以索菲亚找到他们的时候,宜图的彩蛋币已经足够他升到五级了,而江寒屿则刚升到五级不久。   她带来了一些消息,关于如何进入神明试炼的消息。   宜图和江寒屿之前的猜想是对的,进入神明试炼的条件之一,就是玩家游戏等级必须达到要求。   “艾莉尔之所以能进入光明塔第三层,是因为当时她的等级已经达到了入门的要求。”   索菲亚的语速一如既往的快,她没有给两人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   “不过你们不觉得她多少是有一些运气成分在的么?要知道我当时也有机会升五级,如果不是和江打斗……”   收到男人警告的眼神后,索菲亚只好换言道:   “好吧,玩家游戏等级只是进入神明试炼的条件之一,你们还不知道吧?已经有人进去了。”   还没等宜图象征性的询问进去了什么,索菲亚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那座释放负能量的喷泉,有人进了那座池子!”   “他的等级是多少?”江寒屿皱眉问道。   索菲亚看向他,湛蓝色的眼眸很亮:   “五级。”   “但是,我无法靠近那里。”   “我也五级了,江。我很快就要升到六级了,但是我无法靠近,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真的很奇怪。”   “我怀疑神明试炼的进入,还需要其他的条件,你觉得会是……”   索菲亚并没有说完,但江寒屿的耐心属实达到了极限。   他打断了索菲亚的话,尽管不是那么礼貌。   “你没有感觉到么?”   索菲亚有点懵,她看向宜图,并没有得到任何提示,只好皱眉问道:   “什么?”   江寒屿没有回答,他身后巨大的翅膀却张了开来。   那是一片寂静的黑色,散发着相似的能量。   如果一定要寻找能量的来源,你会很轻易的发现,它来源于那座无法靠近的池子。   索菲亚震惊住了,“怎么会这样……”   “我们弄错了。”江寒屿皱眉道:   “不是我们在选择,而是它在挑选我们。”   游戏等级达到要求只是神明试炼的条件之一,而另一个条件则是,被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所选中。   索菲亚站在那少见的没有说话,给那对恋人足够的说话空间。   江寒屿此时此刻面临着一个选择,而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选择。   相对比两人凝重的脸色,宜图反而镇定许多,他问男人:   “你打算怎么做?”   江寒屿给不了准确的答案,而是想要先听取宜图的建议。   难题又回到了宜图的手里,片刻之后他给出了答案。   “值得一试。”   这下轮到江寒屿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   “你想我离开你身边么?”   男人换了一个很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宜图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江寒屿从来不是畏惧困难的人,也从不会向死亡屈服。   他只是放不下他,软肋在哪,他就必须在哪。   宜图没忍住,勾了勾唇角,提了一个更好的建议。   “那这样吧,我还有一个想法,要不要听一听?”   飞鸦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再次收到宜图的传讯。   现在,他来到了B区的中心,再往前走上百米,就会看见那座不断释放负面能量的喷泉。   那是第二天黑暗之神挑选出神明之子的地方,飞鸦没有来过,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是主角之一。   和他预想中的不同,这座神迹周围并没有多少玩家,大多数都徘徊在神迹入口处,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   尽管所有人都对神权有着极度的渴望,但喷泉释放的负能量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飞鸦也不例外,他停在了距离喷泉还有三十米左右的位置,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可以坐的地方。   过来打探虚实的玩家有很多,但像他这样一直逗留超过一个小时的,却找不到第二个。   不少人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飘过,飞鸦只能假装淡定。   宜图交代给了他一个简单的任务,他被要求留在神迹入口,在每一个进去的玩家身上留下标记。   目的就是为了探底,探所谓神明试炼到底会死多少人的底。   由于第一天艾莉尔的出其不意,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完成了神明试炼。   这就导致除了艾莉尔本人之外,没有人清楚所谓的神明试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进去的玩家如果没有通过试炼,是否会直接死在里面,再也没有机会出来。   测试的人太少了,即便宜图相信江寒屿的实力,也不敢让他去冒这样的风险。   飞鸦在喷泉的外面等了足足三个小时,尽管他不必担心第三天晋级的彩蛋币不够用。   宜图答应会补给他一些,足够他晋级活到第三天。   但飞鸦心里还是很忐忑,因为他要告诉宜图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三个小时,进去了三十四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飞鸦面露难色。   听到这个结果,宜图心里早有预料,皱眉问道:   “那他们身上的标记呢,一个都感应不到了么?”   飞鸦摇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   “其实……他们在进去后没多久,标记就已经感应不到了。”   他不知道是否所谓的试炼是另一个单独的空间,所以导致标记感应被阻断。   还是他们从一开始进去没多久,就已经宣告身亡。   飞鸦没有说,但宜图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前者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后者恐怕才是主要原因。   宜图苦笑一声,“看来所谓的神明试炼,恐怕又是一个披着漂亮外壳的死亡游戏罢了。” 第241章   最终,江寒屿还是没有选择进入黑暗之神的试炼池。   比起得到滔天的神权,他们更想要活下去。   再则,这仅仅才第二天,往后的五天他们仍然还有机会,或是被选择,没有必要心急成为后者居上的铺路石。   黑暗的这一天,要比宜图想象中好熬多了。   在最后的几小时里,宜图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的趴在男人的怀里,睡了一个香甜无比的好觉。   正因为有江寒屿的存在,他从不畏惧这之后发生的任何意外。   两人在相拥之中,渡过了第二天最后的几个时刻。   第三天的到来伴随着初升的太阳,刺眼的阳光泄入房间,照在了宜图白皙的脸上,渡上一层温柔的金黄。   江寒屿爱怜的亲了亲他的额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窗帘大敞着,男人将外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如幽灵般晃荡在街道上的那些怪物,全都没了。   它们随着黑暗降临,也随着黑暗的离去而离去。   街道上正站着几个穿着不一的玩家,他们或是交流,或视线只是轻轻碰撞,表情透着几分困惑。   第三天由命运之神接管,这同样也是一位女神,巨大的命运齿轮在她的身后缓慢转动。   任何人望去,都能感受到它神圣不可抗拒的威严。   它好似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的出现在上半空,怜悯的俯视着它的信徒。   男人嗤笑一声,收回了目光。   谁会真的信呢?所谓的神明真的会庇护它的信徒。   正当江寒屿想的入神,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哼哼声。   他连忙回头看去,宜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了身,暴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了红红紫紫的吻痕,无一不在彰显昨晚的疯狂。   江寒屿只觉得下腹一紧,连忙移开目光才忍住那股冲动。   而床上的宜图睡眼朦胧,伸出手想要他抱抱,乖巧的不行。   男人这哪还能忍得住,立马快步走过去,像抱宝宝一样将人抱了起来。   宜图顺势搂上江寒屿的脖子,讨了一个浅浅的亲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已经到了第三天。   他懵了一下,问道:   “通报过了么?”   江寒屿知道他在问关于第二天的神明试炼,摇摇头道: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收到通报。”   清醒过来的宜图不好意思再赖在男人的怀里,挣扎着要下来。   江寒屿只好恋恋不舍的松了手,等到宜图穿戴好站在落地窗前,再往下看的时候,街道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玩家。   他们大多表情疑惑,情绪有所起伏,扎堆的站在一起交流。   这一幕在彩蛋游戏里确实少见,甚至说得上是怪异的。   宜图和江寒屿对视一眼,知道八成是出事了。   “不能让他们进来,绝对不能让他们进来!”一个非土区的男玩家态度异常坚决。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朋友么!”另一个女玩家神情格外激动的喊道:   “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机会!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永远不懂生死永别的痛苦!”   “我不会管你们这些没有心的人怎么看,我要去接我的爱人,现在!立刻马上!”   “妈的,拦住她!”   “这么蠢的猪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呀。”   “唉,会不会是我们太偏激了一点?他们复活了不好么,说不定真的是游戏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呢?”   站在他不远处的男人冷笑,“你真是天真的可爱,没有人能不付出代价得到新生。”   “狗屁的命运,不过是游戏的一场捉弄罢了。”   命运之神接管这个世界的第三天,便给所有玩家开了一个幸福的玩笑。   它复活了过去两天里,死掉的所有人。   此时此刻,B区与C区的连接通道,挤满了想要进来的复活玩家,以及大量去拦截的未亡玩家。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至极。   复活的人喜极而涕,认为是上天给他们的二次机会。   而未亡玩家与他们的欣喜截然相反,他们视这批复活的玩家为洪水猛兽,甚至有几个五级玩家主张能量平衡,预备动手。   宜图和江寒屿赶到边界处的时候,一墙之隔的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那些复活的人群里,并不缺少熟悉的面孔,宜图甚至不敢放眼仔细看。   他无法想象,如果这些人里有他的朋友或是爱人,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又会怎么做。   宜图向来自诩理智派,但如果江寒屿是其中一员,他根本做不到。   当矛盾产生,没有人能做到足够冷静面对。   尤其是复活的这一批玩家,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任何言语都和生前没有差别。   这意味着,他们并不是命运之神弄出来的复制品,而是真真正正、的的确确的复活了。   “我们对于游戏来说,真的只是一堆捏造的数据么?”宜图忍不住发问。   只要控制数据的主机愿意,他们可以再下一秒死去,或者立即复活。   这样的认知,让宜图感到浑身发冷,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笑无比。   他们所有人的努力,为之奋斗的东西,其实并没有用,是么?   也许是这样的场面太过令人心寒,宜图不由自主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江寒屿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的。”直到我遇见了你。   宜图看着身处门外的玩家越来越激动,行为也越来越疯狂。   而门内的玩家则分为两拨,各自起了冲突。   他们不管不顾的大打出手,一方为了维护自己的生命,而另一方则是为了亲朋好友的生命。   这是一场混战,时间拖的越久,死的人也就越多。   宜图甚至在门的另一侧,看见了披着白色斗篷的邢跃。   少年没有说话,站在他身旁的那几人也是一样,目光悲喜交加的落在了门外。   一个面孔看上去十分年轻的男人,正激动的冲他们挥动着手臂,脸上甚至挂着喜悦的泪水。   他呼唤邢跃的名字,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的感激,得不到回应之后,才慌张起来。   那是他们没能救回来的队友,是死在大门之外的范新宇。   年纪较小的曹诗意受不了这样的场面,掩着面躲到另一边哭了。   这些复活的玩家并不会知道,他们的复活,只是在给活着的人添加负担和麻烦。   因为他们不会明白,也不想明白第三天过后,迎来第四天的名字叫作,死亡。   新生是有代价的,无缘无故得到的东西,都需要付出代价。   或许得到的人未必能给得起报酬,但活着的人却被迫支付昂贵的价钱。   尽管没有人知道所谓的代价到底是什么,但出于能量平衡,或者说秩序平衡。   这些突然复活的人,都必须死掉。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保证第四天的世界秩序也是正常的。   他们可以接受无缘无故的复活,但绝不能接受悄无声息的死掉。   这场混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B区的管理者们过来了。   艾莉尔作为唯一一个神明之子,无疑是具有主角光环的。   她的出场宛如神祇一般,不过是抬手的瞬间,在场所有人便控制不住产生拜伏的冲动。   这并不是宜图夸大其词,而是艾莉尔确确实实在拟神化。   她的一举一动,所说的话,都与她本人有着不小的差别,索菲亚曾在他们面前提到过很多次。   她说艾莉尔的变化,令她感到发毛,就好像一个陌生的灵魂入侵了她一般。   当时宜图还觉得索菲亚所说的过于浮夸了,而现在真正见到之后,才知道她的担心。   成为神明之子,仿佛成为了神明的一部分。   谁也说不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随同艾莉尔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个管理者,大欧区的梅花King阿波罗,以及南美区的黑桃King奥古斯特。   阿波罗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确确实实帮助一些玩家渡过了难熬的黑暗日。   这使不少人对他较为信服,而后者奥古斯特同样也是一个传奇的存在,实力甚至并不输给成为神明之子的艾莉尔多少。   无疑,这两人都是艾莉尔带来镇住场面的。   他们不会轻易发表言论,一左一右跟在艾莉尔身后,更像是两个听话的随从。   索菲亚看见了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她没有冲动做出什么,只是安静的呆在原地。   显然,这个世界的话语权是属于成为神明之子艾莉尔的。   艾莉尔俯视着门里门外的众人,她的音色很冷,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空灵。   声音并不高,但宜图知道这种传音至少两个大区内的玩家都能听到。   她说,“在这一日,命运女神赋予了我们新生,这是神明的意思,我们无法违背。”   “所以我决定,开放B区的各个大门,迎回我们每一位老朋友。”   她的这一番话说完,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不满,然而他们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奥古斯特封闭了所有人的声音。   宜图试了试,果然说不出来话了,而他竟然连解开的办法都没有。   艾莉尔的话并没有说话,她看向门外明显沉浸在喜悦的众多玩家,笑了笑,继续道:   “虽然神明的旨意无法违背,但我们任何人都拥有维护自身安全的权利。”   这话一出,门内的玩家们顿时沸腾了。   宜图忍不住皱眉,果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艾莉尔身为未亡人的一员,绝无可能站到对面阵容去。   她也会维护自己的利益与安全,在第四日死亡的到来之前,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即便她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之子,也绝无意外。   “没有人能逃过死亡,正如我们从未迎来真正的新生!”   艾莉尔的声音冰冷的没有温度,甚至是残忍的、无情的。   她抬手打开了B区的大门,但门外的玩家却犹豫了,他们迟疑着,揣测着艾莉尔的话。   而门内的玩家们却动了起来。   没有了那道门,他们的脸上仿佛带上了黑色小丑的面具,高高举起死神的镰刀,冲向了门外那群待宰的羔羊。   惨叫声,血的味道,多远就弥漫了过来。   宜图忍不住向后退,一直退,他看向江寒屿。   望着男人漆黑的瞳孔,在那里,倒映着自己已经麻木了的脸。 第242章   整个世界沦为屠宰场,也只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   无论是B区还是C区,都游荡着一支支死者清除小队,大规模的铲除不该复活出现的玩家。   他们本就是几轮游戏淘汰下来的失败品,即便命运之神又给了一次机会,再次对上的胜算也是渺小的可怜。   反对声与弱者的反抗,是不被允许和看见的。   如果你不能顺从强者的意愿将游戏进行下去,挣扎的结果只会是死亡。   以前,宜图觉得看着亲朋挚爱死在自己面前是件何其残忍的事。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是第二次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死在面前,自己却仍旧无能为力。   他看着眷侣彼此残杀,男人抱着死而复生的女人痛哭不已,直到爱人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宜图静默的看着无数与此类似的悲剧上演,心里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但在这一天,他确确实实当了一回坏人。   他和江寒屿同样也是清除小队里的一员,麻木的、面无表情的像是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了这些玩家。   每当他亲手杀死一名无辜的生命时,他都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抽离了。   面对男女老少的求饶和哭喊,看着一张张熟悉或是陌生的脸庞溅染上鲜血,然后抽搐着摔倒在地上再死亡。   他们不再需要多余的感情,不需要怜悯与情爱,很多东西都在无尽的杀戮中溟灭了。   身体是盛载灵魂的容器,而灵魂是盛载思维的东西。   如果有人能看见,就会惊讶的发现。   思维,它变成了一串串数据,无数凌乱的编码。   游戏逼迫他们摒弃了人性,而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   这样的清扫工作并不难,尽管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报酬。   将这个世界的秩序彻底恢复之后,也才下午四五点的样子,太阳要落不落的挂在半山腰。   玩家尽数散去,街道上很快变得空荡荡一片。   没有成堆的尸体,也没有任何血迹,它们被清理的太干净了,以至于伪造了一种从未发生过、自欺欺人的假象。   江寒屿将黑色的皮手套摘下,扔进了垃圾桶里。   在光的照耀下,那双手手指修长,指节突出分明,透着苍白的骨感和凌厉。   宜图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像是一具失去思考能力的漂亮机器,直到那双手递到了他的跟前。   宜图才后知后觉的抬起了头,看见了江寒屿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俊脸。   ”可以抱抱我么?”男人的声音很轻,轻到这个最简单的要求好似很过分。   宜图反应了好久,他没想到江寒屿开口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   没有安慰的话,没有劝解的语言,他只是在讨要一个唾手可得的拥抱。   宜图这才反应过来,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让江寒屿等太久了,便急急的握住了那双十分有力手。   刚一递上,宜图便被男人以极大的力度按进了怀里。   两双手像铁臂一样紧紧的抱死,搂的宜图骨头都疼。   但他没有喊疼,他只是将脸埋在江寒屿的胸前,感受到彼此的的确确就在身边。   温度在上升,灵魂也跟着复苏,宜图忍不住湿了眼眶。   现在所经历的种种,以及以后所要面对的种种,其实他并没有害怕脆弱到要落泪的地步。   他只是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感觉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哪是江寒屿需要这个拥抱呀,明明是他需要借爱人的怀抱缓一缓。   -------------   第二天的黑暗日,没有人能成为光明之子,得到黑暗之神的力量。   那座不断释放负能量的喷泉,在第二日结束的前一秒枯竭了。   这意味着,如果不能在当天得到某一神明的力量,那么之后也不会再有机会。   这就导致第三日的神迹处,聚集着大量的玩家。   其中只有小部分人能使那座巨大的石钟开始转动,显现出进入试炼的金色之门。   宜图和江寒屿去过一次,两人的游戏等级已经到了六级,是符合第一筛选条件的,但站到石钟面前,没有丝毫反应。   这便知道,此次的命运试炼两人都双双落选了。   江寒屿到不觉得有什么,原本他就不想经历什么狗屁试炼。   但宜图却有些惆怅,感慨自己的实力如此不出众么,已经连续三次落选了。   他和江寒屿顺嘴那么一说,两人都没放在心上,相视一笑就算过去了。   命运之神的试炼,一直持续到第三天的最后一个小时,系统的播报声才迟迟响起。   “恭喜非土区六级玩家梅花King伊凡·加拉赫成功通关命运之轮,获得命运之神的恩赐!”   宜图抬头和江寒屿对视,突然开口道:   “不是卓娅。”   男人愣了一下,“卓娅是谁?”   宜图想了想,简言道:   “我过死亡密码那座牌场的时候,曾经遇到过她。”   “她的技能牌好像能保证她一直处于不死的状态。”   卓娅是真正进入试炼的那一小批人中的一个,而现在系统宣布的人选不是她。   这就说明,她已经死在了试炼里。   江寒屿并不意外,他没有向宜图提起的是,索菲亚也是命运之神选中的人选之一。   这两人身上很明显有着相似的特质,即起死回生或是不死的能力。   不过很可惜的是,即便是索菲亚,也没有成为那七个最特殊中的一个。   她们都没有回来,一去不返。   第四日死亡的到来显得如此安静,宜图甚至迟疑的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江寒屿也好好站在他身边,没有发生突然消失的恐怖事件。   “因为第三日秩序被修复了,所以这一天是和平日?”宜图问道。   江寒屿点点头,“嗯,或许有人已经消失了,但我们没有察觉到。”   第三日的扫除工作看似是完成了,但到底有多少人进入彩蛋游戏,又有多少人在那一天复活,他们并没有具体的数据。   如果有人擅于伪装或是易容,其实是能逃脱清洁工的追杀的。   只不过拥有那样本领的玩家屈指可数,根本无法构成威胁。   所以艾莉尔没有在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活了下来。   而第四天的死亡之日,有些人也会随之消失。   当然依旧没有人会在乎这些,他们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新出现的神迹上。   死亡之神所创造的神迹并不在B区的中心,而是位于神权更为聚拢的A区。   只有游戏等级达到五级以上的玩家,才有资格进入A区。   A区是一片建立在废墟上的末日奇迹,这里没有现代的建筑,更没有畅通无阻的道路,甚至到了夜晚玩家都无法居住。   神的光辉笼罩着这片区域,仿佛放下了一道神圣不可侵犯的结界。   宜图第一次进入A区的时候,那里除了满地璀璨夺目的水晶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空荡的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而现在他再次进入便惊讶的发现,那些五彩的水晶好似会生长一样,已经堆砌成了一座数十米高的小山。   半空之中,死神之神手握的权杖上,正有一道晦暗不明的光照在了水晶小山的顶部。   那里竖立着一块浑身漆黑的石碑,带着淡淡的萧瑟与孤独的意味。   江寒屿握住了宜图的手,紧紧的握着,透着几分害怕和恐慌。   宜图抬头看他,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碰撞,一切都在不言中。   那座石碑的出现,让江寒屿无法再淡定从容下去了。   他了解宜图,或许说从宜图选择进入死亡密码那座牌场时,就注定会有这么一遭。   即便是宜图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再次见到那块死亡石碑。   许蘅就葬在了竖立着石碑的断崖下,一股不受他控制的情绪支配着他。   那种强烈的、汹涌的冲动,使宜图的意志忍不住动摇。   江寒屿怎么会看不见自家爱人眼里的纠结和难受,选择,不过又是一个离别的选择。   红心Jack的身影静默的出现在主人的身后,他的目光透着几分寂寥,缓缓落在了那块石碑上。   两人沉默了良久,久到宜图都快感到窒息,他才听到江寒屿微冷的声音。   “你决定了是么。”   这不是一句问话,江寒屿懂他的为难。   宜图只觉得难受,心脏疼的难受。   可这种情况下,男人只会比他更疼。   “对不起。”宜图垂着头,回握着江寒屿的双手渐渐松了。   尽管没有人提起,但许蘅的死一直是他无法解开的心结。   他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人和事,江寒屿无疑是最重要的,但他却没办法做到,像江寒屿那般孤注一掷。   除了对不起,他说不出来任何的话。   男人没有再挽留,他甚至没有给宜图一个拥抱。   他只是站在原地,灰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宜图委屈不舍的脸,声音麻木道:   “你知道我不会阻拦你。”   “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当你最有力的后盾,但是……”   宜图心尖一颤,他觉得他得做点什么,以便阻止江寒屿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那绝对不是他愿意听,或是愿意接受的结局。   “寒屿,你不要说那句话行不行……”   宜图第一次手足无措起来,然而江寒屿还是将未完的话放下了。   “但是宜图,算我求你,此次一去再回来的话,能不能还给我一个,只属于江寒屿的宜图。”   听到这话的宜图愣住了,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小声说道:   “什么呀。”   江寒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道:   “去吧。”   宜图想哭,突然有种想要放下一切,什么都不管不顾,只和男人在一起的冲动。   最坏的结局无法就是大家一起死,有什么好怕的呢?   但是如果他能带江寒屿活着回去呢?如果他有哪怕万分之一成功的概率。   宜图悲哀的发现,他必须要这样做。   “你呢。”宜图吸了一下鼻子,声音有些哑了。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摆摆手,好似不怎么在意了。   宜图就看着江寒屿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颓废的跟上许蘅向山上迈的步伐。 第243章   那座石碑上没有显现任何字,宜图抬手抚摸了一下,叹息一声。   石碑上的红字浮现而出,依旧缺少它的答案。   【我一直行走,只为寻求世界的真相,所寻无果   直到我来到了这里,是死亡给出了答案   原来我从未逃脱命运的魔爪,束缚我的一直是】   时间。宜图在心里补上了答案。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拽住了他的身体,将其拖入了石碑里。   再次睁开眼睛,宜图看见了头顶上的水晶吊灯,熟悉的令他感到精神恍惚。   曾有一段时间,他被江寒屿抱入怀中,以不可思议的深度坐下去后,仰头失神的刹那,头顶就是这盏水晶吊灯。   这里是……他的房间?   宜图很快从床上坐起,熟悉的家具和环境,令他产生强烈的错觉。   直到他看见摆放在桌子上的红色卡牌,一张红心Queen。   翻直背面,上面写着一行黑色的小字。   【不要离开这里,今夜他们将会死去】   宜图忍不住皱眉,他们指得是谁?   难道还有其他玩家进入神明试炼,和他在同一个场景中么?   宜图揣着一肚子的疑惑下了楼,当他看见正坐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的父母时,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终于成了真。   这里是他的家,而他的家里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其他的玩家。   所以卡牌上的他们,指的就是宜图的父母。   “小图终于睡醒啦?”宜母抬头看了一眼儿子,笑着指了指厨房:   “快去洗漱一下吃早饭,别把胃饿坏了。”   宜图后知后觉的点点头,一边朝洗漱间走,一边悄悄打量着不远处的父母。   宜母正在看一档家庭伦理剧,而宜父则将沏好的茶递给自己的老婆,两人就着电视剧聊了两句。   这期间,宜父甚至抽空看了一眼自家儿子。   只见他一边刷牙,一边故作深沉的看向客厅,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宜父觉得有些好笑,转过头就和宜母说道:   “臭小子是不是最近早恋了?一大早耷拉着个脸,不会这么没出息被人甩了吧?”   宜母才不会信,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   “去去去!小图一心都扑在学习上,每天夜里学到那么晚,你看不见的呀?”   “再说了,我儿子长得那么帅,还怕以后娶不到媳妇?”   宜图:“……”   宜图心情极其复杂的转过脸,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如果不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彩蛋游戏里,否则还以为时光退回到了他上学的哪一年。   游戏模拟的数据太逼真了,仿佛他的亲生父母就坐在这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宜图在自己家里转了好几圈,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里的每一个家具每一个房间,他都无比熟悉。   从小长到大的环境,就连后院里种的那桂花树上,还有他小时候调皮捣蛋刻下的字。   宜图清晰的意识到,他以前所处的世界被完全复制了。   游戏很有可能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复制了他的记忆。   也就是说,他被困在了记忆的节点里,只能被动的等待危险的出现。   宜图有些烦躁,他甚至不知道这场游戏的目的是什么。   他拿上钥匙决定出门逛一圈,宜母有些诧异,觉得儿子今天有些奇怪,居然不学习了。   宜图不想多解释,只是说会早点回来。   出了家,沿着向阳路一直朝前走,很快就会经过他曾经上过的小学。   再继续向前走,便是人民广场和励学图书馆。   场景一点点滑过,宜图找不到任何的破绽。   即便是路上偶遇到的同学邻居,简单的聊上几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寒暄问候。   整个世界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只有陷入精神错乱的宜图。   一直在外逛到傍晚,他才身心疲惫的回到家中。   宜母早就做好了饭,饭桌上向他询问起今天做什么去了,宜图回答的也很敷衍。   不对劲,宜母和宜父互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十分有默契的闭上了嘴。   晚饭过后,宜图回到了房间,桌子上的卡牌是无法被取下来的,像是用胶水固定住了一般。   而他身上的技能牌,甚至是游戏控制面板都全部消失了。   就如同他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一般,这才是宜图感到恐惧的真正原因。   桌子上的卡牌没有再显现出什么,宜图便一直安静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夜晚的降临。   房间关了灯,宜图坐在床上静静的等着,像一座孤独的雕像,神经绷的很紧。   他听见宜父照常起身去厨房喝水的声音,时间在十点十五分,确实是宜父的习惯。   这之后没多久,宜母便会起来上厕所。   随着年纪的增长,老人的睡眠时间就越短,尤其是宜父的肺不好,一晚上会起身好几次,清痰喝水。   宜图早已习惯了这些,他只是不知道意外会在哪一刻出现。   宜图睁着眼睛,在这样的夜里十分想念江寒屿,他听见宜父再次起身的声音,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一点三十二分。   就在这时,门铃声在午夜突兀的响起,瞬间惊了他一身冷汗。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宜图拿起藏在枕头下的水果刀,立马出门下楼。   “谁呀?这大晚上的。”宜父冲门外喊了一声,并没有着急开门。   外面的人不应,只是更加频繁的按门铃,这让手按在门把上的宜父感到奇怪。   宜图冲下去,立马喊道:   “爸,不要开门!”   宜母听到动静,也起了身:   “永毅,什么情况呀,谁在敲我们家的门?”   宜父摇摇头收回了手,并不是很害怕:   “估计是喝醉了酒的酒鬼,认错了家门吧。”   宜母也觉得是这样,“那就不要管了,大晚上的太不安全了。”   宜母说完刚想让儿子回房间睡觉,突然瞥见了儿子手上拿着的水果刀,整个人一愣。   “小图你这是干什么?”   宜图站在原地不说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死死的盯着房门。   他的反应让宜母有些害怕,连忙安慰道:   “没事的宝贝,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外面的人很快就会走掉的,不要害怕啊。”   宜图看着眼前的母亲,心里始终有些不忍,他摇摇头:   “妈,你和爸先回房间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的人不再按门铃,而是大力的砸、撞着房门。   这让宜父很愤怒,隔着门也顾不上礼貌了:   “你到底是谁?无缘无故半夜三更在这扰民,小心我报警啊!”   随着这一声吼,门外的声音顿时消失了,周遭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宜父以为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神情稍微松懈了一些。   突然,门外传来插钥匙的细碎声音,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门把手转动之后,“吱呀”一声从外推开了一道黑漆漆的缝。   而宜图这个时候再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他看见门外几乎遁入黑暗中的人影,只觉得后背袭来阵阵寒意。   宜图将客厅的灯全部打开,刺眼的光照亮了门口外的怪人。   那无疑是一个体格十分健壮的成年男性,赤裸的上半身布满了用针线缝合的伤口,头部被麻布袋包裹严实,脖子上还紧紧缠绕着手指粗细的红绳。   而他的右手上,则握着一把半米长的砍刀,腥腻的血珠顺着刀身滴落在地板上,惊悚异常。   宜父宜母被这样的场面吓得直接呆住,根本来不及反应。   “跑!”   宜图想也没想的推了父母一把,想要尽力改变卡牌上已定的结局。   然而无疑这些都是徒劳的,他手里的水果刀再扎进那人大动脉后,没有出血,怪人甚至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宜图知道,他们都得死。   下一秒,房屋里响起两位老人的惨叫声。   腥味充斥着鼻腔,宜图咬着牙,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红色。   他不明白,他也不会甘心,这就是他和江寒屿离心也要进来的结局。   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宜图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他没想过自己还能再次醒来,当宜图从床上惊坐起,看清周围的场景时,精神有片刻的恍惚。   没错,他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起点。   同一个房间,同一个时间点,桌子上放着同样的一张卡牌。   【不要离开这里,今夜他们将会死去】   宜图赤着脚站在桌子前,盯着那短短的一句话看了许久。   显然,这就是一个无限循环的恐怖游戏。   第一天的他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甚至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感到迷茫和无措。   而现在,已经知晓这之后会发生的剧情,宜图心里逐渐有了一些想法。   无法确定具体达成通关的条件要求,宜图只能尽可能的揣测。   这场游戏中出现的重要人物只有四个,他、宜父、宜母,和导致死亡的凶手。   就连故事发生的场景都是固定的,即他的家中。   按照常理说来,一般无限循环的恐怖游戏,只要改变剧情走向的最终死亡结局,就能离开游戏。   如果不出意外,这场游戏也是相似的通关条件。   只是怎么做才能更改游戏结局,确保宜父宜母不会死,宜图心里的把握并不大。   因为他不知道,这场游戏的难度底线到底在哪里。   清楚游戏背景之后,比起刚开始宜图心里踏实了几分,他照常下楼,面色如常的和父母问早。   周遭的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挂在客厅角落墙上的日历本。   那本简单到没有任何复杂花纹或是图案的日历本上,有人用红色标记笔将其中一个日期画上了大大的叉。   被划掉的日期是九月二十四。   宜图皱着眉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日历本没有任何印象。   可仔细一回想,又觉得它确实是存在在这里的。   一时之间,他弄不明白是自己记错了,还是游戏修改了他的认知。   宜图没有再继续纠结下去,很显然,这东西的出现本就是一个提示和警告,所谓的无限循环并不是真的没有次数限制。   宜图翻了翻这本日历本,除了九月的那一页之外,其余页全部都是空白页,没有数字。   也就是说,除去24号那一天,他还剩下六次机会修改结局。   一旦次数用完,他将永远的留在这里。 第244章   第二次的循环日,宜图为晚上的死亡事件做了非常多的反抗措施。   首先他上街买了高伏度的电击棒以及其他防身用具,虽然未必对游戏制造出来的怪人有用,但为了以防万一。   中午时分,趁着宜父宜母去朋友家打麻将娱乐的时间,他找人将家里的门锁换了新的。   当然支开宜父宜母也是宜图做的其中一件小事,他不得不谨慎考虑每一个曾发生过的细节。   昨晚那人确确实实是用钥匙打开了家门,既然宜图无法确定家里钥匙的丢失情况,索性直接换掉。   做完这些之后,宜图前后又去了一趟药店和木材工具店。   他和他的朋友分两个时间段进入,购买了不少的安眠药,为的就是防止宜父宜母夜里起身,或是听到任何其他动静。   宜图从木材店里购买了大量的木板和长钉,数量多的足以封死家里的每一道门和窗户。   他将这些东西全部搬回了自己的房间,放不下的则暂时塞进了储藏室。   尽管他的朋友对此感到十分奇怪,但在宜图委婉的提醒下,也不敢多说什么。   做完这些,宜图就在客厅里呆着,一直等到宜父宜母回来,用过晚饭后。   说实话,他确实没有什么耐心,也为了防止事发突然。   因为这么短的时间内,宜图还有很多事要做。   所以晚饭过后,他便在端给父母的牛奶杯里下了大量的安眠药。   他并不担心父母会因为服用安眠药而死亡,在这场游戏中,致死因素只有一个,那就是午夜出现的怪人。   将宜父宜母抱回房间之后,宜图开始封窗封门。   先将各个房间的窗户封死,再是由外到内的各个房间门。   这场游戏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怪人也绝不会只有一个进入房间的入口。   钉完最后一块木板,宜图将手上的锤子丢在地上,整个人脱力般倒在床上。   他觉得自己像个陷入怪力圈的疯子。   其实他知道,如果怪人想进来,这些木板根本挡不住。   但他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再则除了这些能做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做的了。   宜图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比起第一天来说,第二天体力透支的他实在是太累太困了。   他不敢真的睡过去,一直强撑着精神盯着床对面墙上的挂钟,时刻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是陷入黑暗的寂静,没有任何声音。   等到时间又过了不知多久,宜图看着指钟慢慢与第一天怪人出现的时间点重合在了一起。   一点三十二分,门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宜图提起的心并没有放下,他悄无声息的下了床,甚至不敢打开床头灯。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就在门外。   宜图购买的木板质量很好,板子也足够厚,轻微的响动隔着两道门是听不见的。   于是,他不得不趴在门上,以便能听到一些什么。   门外没有声音,宜图站的脚都麻了,正当他想起身的时候,门外响起细微的水滴声。   宜图身子一僵,滴水声很快就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响起过,好似宜图的错觉。   但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因为,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透过那细细的门缝,浸湿了他赤裸的脚面。   宜图低下头去看,只觉得整个人止不住的发冷,熟悉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向后退了几步,拿起摆放在柜子旁的斧子,眼里透着几分疯狂,直接朝着房门劈去。   劈烂了那些木板,宜图仍旧没有穿鞋,他屏住呼吸,打开了房门。   于是,门外呈现出一个更为恐怖惊悚的世界。   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像是镶嵌珠宝一般,镶嵌着大量的碎肉与残肢。   整座房子像是一个可怕的怪物,墙壁变得柔软内凹,以至于那些肉块随着墙壁的蠕动而蠕动。   不断的被吐出,顺着墙壁慢慢滑落到了地上。   天花板上的碎肉滴下来的血水,弄脏了沙发家具,甚至有些还落在了宜图的脸上。   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都怔住了。   而这些碎肉的来源,无疑就是宜图父母所在的那个房间。   他们还是死了。   悄无声息中,被墙壁,或者说是被房子吃了。   而正因为宜图给他们下了大量的安眠药,以至于惨剧发生的时候毫无动静,宜图也一无所知。   他看着整间屋子,突然脸上露出一抹滑稽的笑。   果然不会那么简单。   很快,他脚下踩着的地板也开始变软,宜图低头看去。   发现那东西在吞食着他的身体,而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将自己救出来。   因为,整座房子都开始变得柔软,向内蠕动,他已经注定了必死的结局。   很快,宜图再次从床上醒来。   这一次他果断的下了楼,客厅里挂着的日历上和预料中的一样,多了一个鲜红的叉。   知道任何防御措施都没有用之后,宜图也就不再浪费精力去布置了。   他这一天什么也没做,就坐在桌子前,盯着那张卡牌看。   一开始他以为这场游戏里固定的人物是四个,其实是错误的。   这场游戏里固定的人物从始至终只有三个,那就是他、宜父和宜母。   怪人作为恐怖因素,并不是稳定且唯一的存在。   这场游戏难就难在,致死因素是会随着实情的改变而改变的。   房子有问题。宜图看着卡牌上那一行提醒的红字,眉头紧锁。   【不要离开这里,今夜他们将会死去】   如果离开这里会怎么样?   有些时候,游戏里的提醒并不是提醒,而是一种陷阱。   他确实不该轻易的相信,最起码不应该被动的陷入这样的思维怪圈里。   想明白之后,宜图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通关的条件是否是宜父宜母的存活。   从这两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看,宜父宜母的存在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预警。   怪人也好,变异的房子也好,都会率先被父母察觉,或是第一时间攻击父母。   以便提醒宜图,游戏失败了。   只不过宜图还不确定,宜父宜母的死,是否会直接决定宜图的死。   于是第三日的晚上,宜图趁着父母睡熟之后,便离开了家门。   他套上外套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逛,一直呆到那个特殊时间点的来临。   此时此刻宜图正站在一条空荡荡的街上,宽敞的道路上看不见任何人影,寂静的有些不正常。   宜图低头看手机,时间刚刚好跳到了一点三十二分。   等到宜图再抬头,迎面而来一辆大货车疾驰而来,根本无法躲避。   “砰!”   第四日的夜晚,宜图找了个借口强制将父母一起带离了房子。   然而到了固定的时间点,他们仍旧没有办法活下来。   宜父宜母直接窒息而死,即便宜图抱着他们尽力的靠近房子,也没有任何用。   他这才确定,卡牌上的提示“不要离开这里”并不是陷阱。   他们无法离开房子,又不能真的呆在房间里等死。   因为无论如何,房子都会变成吃人的怪物,或者由此衍生出恐怖的怪物。   等到第五日呆在房间里再次死掉之后,第六日宜图带着父母离开了房子,并一把火提前将房子烧了。   熊熊大火倒映着他麻木疯狂的脸,耳边是宜父宜母的惊呼尖叫。   他确实要疯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   时间到了,宜母被的吓晕死了过去,而宜父则跟着断了气。   宜图心里只觉得绝望,还有最后一天。   第七日的晚上,宜图坐在床上盯着对面的挂钟看,满眼的红血丝。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机会了,他所能试的基本上都已经试过了。   他知道这场游戏并不简单,但却没想到这场游戏如此无规则。   除了诡异的房子、固定的人物之外,便是特定的死亡时间。   前面两个是定死无法改变的条件,那时间呢?   想到这,宜图的心脏猛地狂跳。   对啊,为什么他一直没意识到时间也是这场游戏里不可更改的因素?   他一直想着躲开或者改变致死因素,却没想过固定时间的问题。   为什么一到晚上一点三十二分,就会不断陷入死亡的恐怖循环?   如果他不知晓时间呢?如果他从未关注时间呢?!   从第一天开始,宜图就在死死的盯着时间。   他为人注重细节,就连换门锁这种事都不放过,怎么可能会忽略时间?   可是如果,如果时间才是真正的致死因呢?   拨开这一层迷雾,宜图突然惊觉的发现,眼前墙上挂着的时钟,并没有在他的记忆里出现。   也就是说,他真正的房间里是没有这样黑白色的挂钟的。   是游戏在一开始就模糊了他的认知,在误导他的判断!   宜图激动的跳下床,他像个疯子一般将挂钟取下又狠狠的摔在地上,直到彻底坏掉无法走动为止。   这并没有结束,紧接着宜图将房间里的手机手表也立刻砸碎。   出了房间之后,他摔坏了家里所有能看见时间的钟表或是智能电器。   宜父宜母从房间里冲出来,大声呵斥骂他是不是疯了。   宜图没有任何解释,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说道:   “今晚,你们谁都不准出去。”   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这一晚变得无比难熬。   宜图坐在床上,又苦苦的撑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只不过这一天与往常都不同的是,他终于看见了泛亮的天边。 第245章   再次恢复意识醒来,宜图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格外狭窄的空间。   他背对着房门,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带固定在椅子上,全身无法动弹。   四面的墙壁上没有任何的图案或是花纹,惨白一片。   左上角处安装了感应摄像头,正亮着微红的光,说明有人二十四小时都在监视着他。   宜图甚至来不及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觉告诉他,他并没有完全通过神明试炼,仍旧停留在游戏中。   监视他的人没有给宜图任何多余思考的机会,很快他身后的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哐当”一声,声音很重带着金属的清脆声,那是一扇特制的铁门。   好似门内正关押着一个危险系数很高的囚犯。   身后的脚步声轻轻的,宜图猜测应该是一个很瘦的女人。   等到那人走到他的面前,宜图才看清来者的脸。   这确实是一个瘦弱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色的护士服,眼窝凹陷,鼻梁很高,皮肤异常的苍白。   这分明不是亚洲人的脸,而是欧洲白种人的长相。   她不敢和宜图对视,眼神甚至微微闪躲,将恐惧藏了又藏,好似宜图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她手里拿着一支针管,里面装着半管不明的透明液体。   宜图下意识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果然手臂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   尽管女人明显对宜图感到恐惧,但她二话没说,非常迅速的按住了宜图的左手。   宜图想也没想的开始挣扎,束缚带早已被血色浸黑,深深的勒痕无一不在表明,他已经被困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你要给我注射什么?!”   “这到底是哪里?”   宜图急的浑身都在用力,然而他身下的椅子是被焊死在地面上的,根本不会挪动分毫。   因为情况太过突然,宜图并没有发现自己说出口的话全部自动转变为了拗口的法语。   直到那名护士着急的看了看监控摄像头,不得已开口道:   “昆廷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只需要一针,求你了我很快就好!”   针头扎进了皮肤里,冰冷的药水被缓缓推入,女人看着宜图平静下来的脸,松了一口气,甚至对他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   “我为什么被困在这里。”宜图的声音十分沙哑,质问道。   女人看他并没有立刻进入昏睡状态,甚至意识很清晰,颇有些惊讶。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神情忐忑,犹豫道:   “因为您病了,我们只是在治疗您。”   宜图还想再问些什么,女人却很快打断他道:   “好了昆廷先生,您该休息了,您不该清醒过来。”   那名护士说完,便想赶紧离开房间,然而“昆廷”先生却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   这令她感到万分恐惧,即便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给这位名叫昆廷的病患注射镇定剂了。   算上这一次,也只不过是第三次。   前两次她活着回来,她的同事们都十分诧异,每一个都在说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尽管这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只是给一个病患注射药剂而已,又能发生什么呢?   她的同事不说话,也没有告诉她原因,只是一脸复杂的拍了怕她的肩膀,说:   温蒂,愿上帝保佑你,祝你好运。   这句话让温蒂感到十分愤怒,她觉得自己被这家医院招聘来的老板所戏耍了。   但她又赔付不起合同上的高昂违约金,只能强忍着不愉快继续工作下去。   直到前几天,她偷听了其他同事的聊天对话这才知道。   给302号病人注射药剂的护士,已经连续死掉了六个。   而温蒂,是被招聘来的第七个。   “今晚我要值班监视着302,以防他突然醒来没人给他注射药剂。”   “就你一人么?值班几小时?亲爱的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你的安危。”   “不,我只值班前面的四个小时,后面的时间都交给新来的护士,名字好像叫温蒂的。”   “那就好,我可不想第二天早上听见你死在302室房里的噩耗。”   “不是迟早的事么?”女人冷笑了一声,“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和前面那几个倒霉蛋一样。”   “天哪唐娜!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难道不是么?除非我们把302杀了!否则只要有一天他能清醒过来,那些怪物就会不断的被他制造出来!”   “从他的眼睛里、鼻子里、胸腔里爬出来,把我们全都杀了、吃了!”   “唐娜你冷静一点!你声音太大了,万一被……”   编号为302的病人,正是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昆廷。   回想起这些,温蒂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因为她好像已经从病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些什么。   白色的、蠕动的喷涌而出的液体,它们从男人英俊的五官里跑出,凝聚成一团,掉落在地上。   温蒂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尖叫,她立刻朝门口冲去,但身后那些溢出的白色液体已经凝聚成型。   它形成一个诡异的形状,似人非人,肢体抓住了温蒂的脚踝,将人硬生生的拖了回来。   宜图看见那名护士在白色怪物的怀里消融,好似它们合为了一体。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白色怪物也将宜图抱在了怀里,但他并没有像温蒂一样消失,反而是他吸收了怪物。   意识到这一点的宜图很快就没有办法再思考下去,因为药剂已经开始强而有效的发挥它的作用。   不知道时间又过了多久,宜图的意识再次慢慢清醒过来。   他花了一点时间来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包括怪物的出现,以及上一个护士温蒂的死亡。   宜图没有动弹,也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知道那些护士正在监视着他。   只要他有转醒的预兆,他就会立即被注射药物。   而陷入昏睡的他,根本不可能保持清醒,没有清醒的意识,他就无法思考如何破解这一关游戏。   时间一长,他就会彻底的死在这里。   太难了。   比起第一关还要难上太多。   时间,又是时间。   他需要思考的时间,这一关未必比第一关复杂多少,但他缺少能清醒的时间。   就在宜图大脑急速运转的这段时间,他的眼角突然发痒,喉咙里也有什么东西好似要涌出。   宜图心脏猛地一跳,怎么会这样!   他立刻睁开眼睛,看向监控摄像头,是那些东西要出来的预兆!   只要他的思维在运转,只要他开始思考,那些东西就会控制不住的出现。   温蒂并不是被所谓的怪物所杀死的,而是被他的思维所杀。   他活跃的意识产生了那些怪物,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护士要不断给他注射药物的原因。   意识到这一点的宜图,心里开始发凉。   这一关到底该怎么过?   如果他不清醒过来,就会一直处于死亡边缘的昏迷状态,也就不可能通关。   而他一旦醒过来,就不得不思考通关的办法,从而导致护士的死亡。   要知道这一循环并不是无限的,和第一关一样,是有限制的。   那就是护士的数量。   一旦这家医院的所有护士全部死亡,那么将没有人再会叫醒他,也没有人会给他注射药剂。   到时候,他的意识所创造出来的怪物,是否会将他自己吞噬呢?   答案是肯定的。   这是一个死循环,宜图甚至迷茫到找不到破解的答案。   很快他就没办法再思考这些,因为冲进来的护士很快给他注射了药剂,陷入昏迷中。   再次醒来,宜图试着去寻找些信息。   他不得不向来给他注射药剂的护士示弱,以便自己和她说话时,能得到一些回应。   然而可能是温蒂的死,导致这之后进来的护士都拒绝和他交流。   “我生了什么病?医生给我诊断出了什么?”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我进来多久了?回答我的话!”   “这是什么医院?我又是谁?”   “可以给我进食一些东西么?我觉得我快要死掉了。”   除了最后一句话,其余所有的疑问都没有得到回应。   宜图盯着护士的眼睛里迸发出恨意,护士握着勺子的手一抖,收拾好流食,就准备离开。   她不会管病人是否会拉在身上,因为会有人在302昏迷的时候进来收拾肮脏的房间。   宜图在抵抗药物所带来的疲倦和困顿,显然那名护士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明显的惊慌,终于开口道:   “昆廷先生,请你停止想象!”   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白色的怪物还是从男人的身体里涌出,将女人彻底吞噬。   杀完了人,宜图这才陷入了昏迷。   等到下次苏醒,宜图果然如愿的见到了新的护士。   他像是没有看见护士脸上的恐惧和害怕,面色平静的询问道:   “上一个给我注射的护士叫什么名字。”   “唐娜。唐娜·卡特琳。”   宜图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平静的等待护士的注射。   注射完之后,护士快速的离开了房间,不敢多呆。   宜图强撑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可以控制身体里怪物的出现。   只要他想,只要他的意识足够清醒。   就好比,他用意识杀了唐娜·卡特琳。   而唐娜在死之前,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词。   她说,昆廷先生,请停止你的想象。   宜图呆在这个窄小的、空荡的白屋子里,看不见门,甚至不知道门长什么样子。   除了进来的护士,他见不到任何人。   就如同他那装着恐怖白色怪物的思维,只不过人物代换了。   白色空间是他的思维,而身在白色空间里的他,则是那只要吃人的怪物。   宜图没有力气想下去了,他再度陷入了昏迷。   还是上一次告诉他唐娜名字的护士来给他注射,宜图表现的很平静。   只不过他还是像上次一样,问了女人一个问题。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护士愣了一下,“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   宜图歪着头看向她,眼神请求她好好想一想。   女人被吓住了,顿时腿软的跪在了地上,她带着哭腔看着宜图:   “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来的太迟了,我对您真的一无所知,求您快些睡去吧……”   宜图缓缓的点点头,“可惜。”   没有用的护士必须死,他需要足够的信息破掉这一关。   昆廷不是他的真名,最起码不是这具身体里灵魂的真名。   但是昆廷这个名字,又是如此的熟悉。   他好像在哪里听谁提起过,他甚至能想起那人英俊的脸庞,和温柔的声音。   万分思念。   宜图只想了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新来的护士明显比前一位要年长许多,她的目光透着几分沧桑,好似有说不完的故事。   宜图问她,“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护士没有开口,只是将针扎进了肉里,然后才开口回答道:   “您是一个十分有名望的贵族。”   “但是您病了,您陷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我们都是您家人聘请来的护工,如果您死了,我们都得死。”   “祝您好梦。”   年长的护士说了一句温柔的话,甚至临走时摸了摸宜图的头发。   宜图默默的接受了,等待着下一次的转醒。   他发现自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有些时候说一句话的功夫他就睡着了。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如果再这样下去,很快他就会丧失掉思考的能力,彻底成为植物人。   那名年长的护工再次来的时候,宜图已经准备好了自己想问的话。   他迫切的需要答案,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上一次他问女人,这家医院还剩下几个员工,女人说,包括她在内,还有三个。   “莱瑞拉,你能告诉我房门是什么颜色的吗?我很想出去看看。”   这么长时间的配合下来,莱瑞拉已经来这给他注射过最少七八次。   两人已经十分熟悉,宜图也没有生出想要杀死她的念头。   不仅仅是莱瑞拉能给他想要的信息,并且莱瑞拉也是这些护工里,唯一一个不怕他的人。   但今天,莱瑞拉给了他一个相当不满意的答案。   她说,“昆廷先生,这里没有门。”   “最起码没有你想要的那扇可以出去的门。”   宜图看着她,良久他才笑了一下:   “我很抱歉莱瑞拉,任何一个地方都该有出去的门。”   “除非你说谎。”   莱瑞拉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男人显然已经丧失了任何的耐心,那些白色的怪物再一次从他的身体里爬了出来。   宜图感到十分痛苦,因为接下来的护工也在欺骗他。   告诉他没有门,没有出去的门。   宜图知道,他想要的答案就在眼前,但她们就是不给他!   这让他很痛苦很焦灼,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们只能一个一个的消失。   直到最后来了一名男护士。   宜图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位护士,而是他的主治医生。   宜图冲他友好一笑,依旧问了相同的问题:   “亲爱的医生,你觉得房门的颜色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男人看着宜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   “昆廷,为什么想要出去呢?”   “她们没有欺骗你,你的世界没有门。”   “从你拿到它的那一刻起,你就把自己关在了这里。”   宜图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永远也出不去了?   “这是我的幻想世界,只要我想,就会有出去的门。”   宜图盯着那名黑人医生,语气格外坚定道。   这一次,医生没有再反驳他的话,只是叹了一口气道:   “昆廷,你还不明白么?”   “离开这里之后,你还会再次回来的。”   “这是一个死循环,没有人可以摆脱它。”   “所见的不同,只不过是它伪装变化的壳子罢了。”   “那么昆廷,你还想出去么?”   宜图好似因为这番话陷入了莫大的焦虑中,一时之间觉得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医生知道他明白他的话,因为他已经开始了这种无限循环,并且丝毫看不见尽头。   “我要出去。”   宜图强忍着想要自杀的欲望,一字一句道:   “有人还在等我。” 第246章   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欧式古建筑,被群山环抱,隐藏在望不见边际的树林丛里。   宜图就站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庄园大门前,像一个误入伯爵领地的可怜虫。   他并没有等上多久,便有一个穿着女佣装的中年妇女,帮他打开了门。   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表情死板且严肃:   “是你么,老詹姆斯新招来的护工?”   “进来,跟紧我,不要让贺先生等久了。”   宜图发现女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并不是游戏在中间翻译过了一遍。   他猜测这座庄园的主人贺先生,很有可能是一位华裔。   宜图跟上了女人的脚步,只能看见她挺得笔直的后背,以及听到她头也不回的吩咐。   “我是这座庄园的管家之一,我叫帕姬,帕姬·托尼。”   “如你所见,这座庄园很大,即便是腿脚轻便的小伙子也要走上半天才能逛完,更何况庄园的一部分通向后山。”   “我要说的是,如果没有主人的要求,你不能在庄园内乱逛,最好不要离开韦恩城堡,贺先生所有的佣人都要遵守这一规定,包括我。”   “马上我会带你去见贺先生,你的工作就是照顾贺先生的饮食起居,如果主人另有要求,你也必须想尽办法去完成。”   “韦恩城堡会在九点之后落锁,我希望你能在九点之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贺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你不用太过担心他会刻意为难你,他话很少,但如果他想和你说话,希望你能表现的善良一点,最起码给予回应。”   帕姬带着宜图进入了韦恩城堡,穿过空荡的长廊,踏过一级级台阶,城堡大的可怕,两人的脚步声显得是如此的突兀。   十五分钟后,帕姬带着他来到了贺先生的居室门口。   “记得敲门。”帕姬嘱咐完最后一句,便板着脸离开了。   宜图并没有急着敲门,而是静静的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这一关会是最后一关么?宜图不知道答案。   自从身为“昆廷”的他逃离了病人院之后,他并没有得到解脱。   而是不断的进入游戏,各种各样恐怖的死循环中。   某种意义上,昆廷的主治医生所说的话确实得到了验证。   而宜图也在那一关之后,终于想起了“昆廷”到底是谁。   昆廷是赌徒游戏的第四任管理者,也正是昆廷创造了所谓的彩蛋游戏。   他所经历的,很有可能就是昆廷曾经遭受过的痛苦经历。   只不过在游戏中,一切都被夸张化或是恐怖化了。   作为赌徒游戏的管理者,昆廷不得不将自己的所有精力和心血献给游戏。   他沉迷于制造神话,沦陷于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世界里,并自诩为创世主。   他是游戏中的神,但在现实中,他只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他的父母很有可能是某个国家颇有名望的贵族,为了治好或是根断儿子的病,从而用药物阻断了他的冥想。   宜图不知道昆廷最后的结局,但毫无疑问的是,在那样的绝境下,他还是完成了这项宏伟的工程,这才有了所有玩家正在遭受的一切。   只是宜图不太明白,昆廷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故事融入游戏中,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更改。   与其说他是以这种方式铭记,宜图却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提醒。   可惜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并不能真的说明什么。   宜图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场游戏了,心里甚至都不再有丝毫的期待。   期待着这会是最后一场,期待着这就是结束。   想到这,宜图感到无比焦虑。   他在游戏中根本感受不到正常的时间流逝,也丧失了许多作为正常人该有的本能。   他的右脚已经踩在了名为疯子的边缘线上,无法抽回。   宜图下意识咬了咬手指,每当他无法控制情绪或是感到煎熬痛苦的时候,他会啃咬手指。   最严重的一次,他将自己的手指咬的鲜血淋漓,只为了保持清醒。   虽然游戏通关之后,身体的任何损伤都会被复原。   白皙的手指上已经有了一圈新鲜的牙印,宜图敲响了房门。   “请进。”一道嘶哑苍老的声音响起。   宜图顿了顿,转动门把推门而入。   室内的光线很暗,任何昂贵的家具都避开了光亮,显得如此沉闷无趣。   他注意到了脚下踩着的羊毛地毯,不仅仅是起居室,就连正厅也十分奢侈的铺上了羊毛地毯。   正因为如此,宜图的脚步声很轻。   在他打量着,小心翼翼的快要靠近书房时,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帕姬带你来的么,新的护工?”   “是的,我叫宜图。”   “……中国人?”   “是的。”   “……宜图,好,我记住了。”   “贺先生,我需要做些什么吗?”宜图站在原地,等待着男主人的吩咐。   那道苍老的声音没有响起,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口出现了男主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很显老态的男人,他坐在轮椅里,曾经高大的身躯消瘦之后,只剩下一副虚弱的骨架。   男人的眉眼依旧深邃,鼻梁高挺,只不过岁月无情的夺走了他青春的容颜,留下抹去不掉的老年斑。   “如你所见,我的腿废了,废了很久了。”   “这座庄园这么大,我却连卧室的门都走不出去。”   “当然,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我。”   “不会太累的,我只需要你陪我读读书,我没办法再读那些文字了,我已经老了,我的精力不允许我这么做……”   说到这,贺先生冲宜图招了招手,“过来。”   宜图上前推动轮椅,进了贺先生的书房。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空间,贺先生的书房里只摆放了四排书架。   宜图放眼打量了一下,书架上的书籍涉猎的范围很广,不仅仅只是中文和英文书籍。   他有点担心自己无法完成这项工作,如果贺先生挑的书籍有些难度的话。   他刚想开口询问,老人却自己推动着轮椅,来到了红木桌前。   桌子上正摆放着一本很厚、封面已经泛黄的牛皮本,订制它的细线也很粗糙,好似是人为制作的。   贺先生将这本书递到了宜图的手里,很沉的一本。   “你只需要读这一本书,我只想看这个。”   而站在原地的宜图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他只是翻开书籍看到目录的第一眼,整个人都震住了。   这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一连串不相关的故事集。   但每一则故事的主人公,都是扑克牌中的一员。   正比如目录第一行写着,红桃2·午夜时间。   而红桃2下面则是红桃3的故事,白色疯人院。   再往下便是,红桃3·消失的邻居,红桃4·食人魔……   宜图捧着书籍的手微微颤抖,他控制不住的翻开书籍,看着那一行行细小的文字,读取那无比熟悉的剧情。   这些……竟然全都是他经历过的恐怖游戏,或者说,是他接下来要继续玩下去、未知的那一部分。   一股寒意从后背缓缓的爬了上来,宜图有一种直觉,自己迟早会死在这场试炼里。   因为这本故事集并不是完整的,翻过他经历过的最后一个游戏故事后,剩下的都是空白页。   空荡的、吞噬人灵魂的,等待着他去经历,去填满。   也许是宜图沉默的时间太长,又或是男主人注意到了他变得苍白的脸,好心的出声解释道:   “你不必感到害怕,这些故事都不是真的。”   “我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听恐怖故事,所以我的爱人在我30岁生日时,送给了我这本书。”   “它已经很旧了,最初的版本已经快要烂掉了,我不得不找人重新将它抄录装订起来。”   “你手里的这一本,已经是第五版了。”   宜图从窒息的绝望中缓过神,大脑接受着仅有的信息。   “您的爱人?”   “是啊,我的爱人。”贺先生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努力的回忆,但他望向宜图的眼神却是一片迷茫。   宜图知道,他忘记了。   贺先生患有阿尔茨海默症,从前的事他已经记不得了,甚至他看过无数遍的恐怖故事集,也会在一段时间后全部遗忘。   所以他选择不断的去听,去感受,却仍旧无法记住。   “我和他曾经有过一个约定。”好似为了掩饰什么,贺先生缓缓开口道。   “但是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约定的时间藏在了故事集里。”   “你帮我读一读,读一读。”贺先生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痛苦,“我很想去见他。”   宜图点点头,随后还是没忍住问道:   “先生,为什么这本故事集的主人公都是扑克牌呢?”   “啊……”贺先生想了一会儿,才迟迟开口道:   “因为我送给他的见面礼,就是一副扑克牌。”   “那是我和他的世界,在我们的世界里,每一张扑克都是有故事的人。”   “虽然听起来很幼稚可笑,但在那个时候,未尝不是一种精神寄托。”   “他是我的救赎,但是……我好像把他弄丢了。” 第247章   这天下午,宜图就坐在贺先生的书房里,一盏欧式台灯亮着,昏暗的光线照不到桌子的那头,也照不清老人疲倦的脸。   宜图捧着书,给这位男主读了三个恐怖故事。   他读的很慢,甚至有些时候故意停顿很久,如果贺先生不出声提醒,他就把握着这微妙的界限,继续拖延时间。   好在老人的精力有限,宜图读书的声音又轻飘飘的没有力量,故事总是断断续续。   他想出声提醒,但这位护工好像知晓他的心思一样,尚未开口就接着读了下去。   贺先生窝在轮椅里睡着了,宜图轻轻的合上书籍,小心翼翼的将人抱到了卧室里去。   明明看着很高大的男人,在衰老之后,轻的有些可怕。   宜图注意到了他空荡荡的裤口,双腿残废之后,肌肉全部萎缩,早已失去了知觉,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宜图关上了卧室的门,自己一人在室内来回的踱步、打量。   这一关他并不知道怎么过,但直觉告诉他,这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关。   他走到书房将那本故事集重新拾起,反复的去翻,去看。   贺先生说,他的爱人将约定的时间写在了故事集里。   但到目前为止,宜图所经历过的这些恐怖游戏,并没有明确涉及到具体的时间。   没有哪个日期能与一个爱情故事对得上号,除非这个故事尚未出现。   想到这,宜图只觉得心脏阵阵收缩。   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熬不住了,没有人能在无限循环中存活下来。   它消耗的不仅仅是时间生命,还有身而为人的意志。   宜图焦虑的咬着手指,很快白皙的指头就被咬出了血。   感觉不到疼,一时之间,他的思维飘散的很远。   他想到了跳崖的许蘅,想到了黑色石碑上的字文,想到了江寒屿转身离开的背影……   它们变成一张张黑色的大网,将宜图团团围住,勒得他快要窒息过去。   疯狂与理智,在他看来其实并没有界限,他想到了那间白色的治疗室,想到了他的主治医师。   他一直都是找不到门的病人,是原地踏步的旅人。   宜图的意志在消沉,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生的希望越来越远,寻死的想法也就越逼越近。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一关的试炼,或许就是等待死亡。   只有献祭了自己,才能拥抱到死亡之神,成为祂的信徒,成为祂的神明之子。   但那一瞬间其实很短,宜图只敢想一想。   他舔舐着自己的上颚,尝到了血的味道,依旧感觉不到真实。   他站在昏暗的房间里,像一具没有意识的丧尸,稿枯的面容,佝偻着的背,反正不像一个活人。   晚饭期间,帕姬过来给贺先生送饭,宜图也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   像这样的欧洲庄园,领主都会有自己的佣人和奴仆用来种地、畜牧,以保证庄园的自给自足。   帕姬没有管宜图,她进了房间好似叫醒了贺先生。   宜图则默默端着饭去小桌子上用餐,偶尔能听见帕姬与主人低低的交谈声。   没一会儿,帕姬端着餐盘出来了,宜图抬头瞥了一眼,几乎没有动过。   帕姬眼睛向下瞥了他一眼,甚至连头都没有低一下,转身离开了房间。   宜图根本不在乎,想了想,他还是端着餐盘走到了贺先生的卧室门前。   还没想好措辞,便听见门内传来男主人疲倦的声音。   “宜图,我需要休息一会儿,请不要来打扰我。”   宜图愣了一下,一个老人的听觉会如此灵敏么?更何况他的脚下还踩着羊毛地毯。   “好的,贺先生。”   宜图在书房里坐到了十点多,贺先生的卧室内一直没有动静,于是他觉得回房休息。   他的房间就在书房的右侧,距离贺先生的主卧没有多远。   大抵是这一天太过平静,又或是宜图没有将那本故事书读完,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他很快便睡了过去,他以为这一天晚上不会发生什么。   在故事没有讲完之前,他不会再次进入恐怖循环。   但是他错了,入睡之后的他,仍旧在补写故事集。   空旷的无名小镇,黑压压的天空,以及他脚边摔死的各类鸟禽。   宜图的眼里有些迷茫,很快便被麻木所取代。   ---------------------------------   护工房间的门没有上锁,以便男主人随时都可以推开。   轮椅在上好的羊毛地毯上滚动的很慢,甚至有些吃力,但唯一的好处就是,它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男主人在护工的床边停了下来,黑暗之中,任何神情都被隐藏,只有那双死死盯着床上之人的眼睛还算明亮。   宜图并不知道自己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他的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的压在了床上,无法挣扎也动弹不得。   轻薄的鸭绒被盖在身上,如同一座大山般那样沉。   男主人不怎么在意床上试着挣扎着的人,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护工狰狞、痛苦的脸。   第二天早上,宜图从床上睁开眼睛,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神情十分憔悴。   他打开门,发现贺先生已经在自己特制的桌子前,正享用着早餐。   他当然看见了宜图发青发白的脸,却什么也没说,指了指小桌子,意思是他的那份在那里。   宜图没有什么心情吃东西,洗漱完之后随便应付了两口。   他问贺先生要不要听故事,贺先生看了他一会儿,才点点头。   得到允许后,宜图急迫的走进了书房,拿起那本书翻到了目录页。   果然,目录上又多添了一则故事,黑桃2·鸟袭。   宜图有点喘不过来气,他垂眼看向贺先生,老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宜图内心挣扎了几秒,便真得坐下来给他读起了故事。   这一次,宜图没有再故意放慢语速,只是他在读完一个故事后,抬头问道:   “贺先生,如果你想起了与爱人的约定,是不是就不需要再听故事了?”   老人后知后觉的抬头,“当然,你知道我其实已经听了很多遍了。”   “可是如果这本书里,根本就没有你想要的答案呢?”宜图突然开口道。   谁知道这话一出,老人突然表情变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和他约定的时间就在故事书里!”   “只是我看不出来…我老了我没办法看出来!”   老人猛地抬头看向宜图,眼神阴沉的可怕,他说:   “如果你也看不出来,那我只能换一个聪明点的护工过来了。”   宜图沉默了,过关的条件他已经知晓了。   但是,他找不到通关的答案。   趁着男主人午睡的功夫,宜图离开了他的活动区域。   他试着去和城堡里的佣人搭话,大多数都没有理睬他。   并不是他们不会中文,恰恰相反,这里的所有佣人都会中文,只不过他们不会用中文交流。   宜图猜测这估计是贺先生要求的,就连管家怕姬也是一样,他们交流时用的也是中文。   想起帕姬,宜图要找到她只能守株待兔。   城堡那么大,庄园那么大,宜图却连前者都出不去。   他只能耐心的等待,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半,帕姬过来给贺先生收拾房间。   宜图在门口拦住了她,帕姬仍旧是那幅严肃的表情。   “有什么事么先生?”   宜图示意她往旁边走走,他记得男主人的听觉的灵敏程度。   “帕姬,你知道贺先生的爱人是谁么?或者知晓贺先生年轻时的一些经历么?”   听到这话,帕姬的眼睛微微的睁大了一些,说话的语气更加严厉了:   “恕我直言,这并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作为贺先生的护工,你只需要照顾好他就行了。”   宜图丝毫不胆怯,他对视回去:   “可是你说过,我要尽全力满足贺先生的要求。”   帕姬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好似知道这其中的隐情一样。   宜图接着说道:   “贺先生在寻找他与爱人曾经的约定时间,那本故事书里会有答案么?”   “我不知道,或许你也不知道,而在我之前没有人找到,在我之后更不会知晓。”   帕姬被他这副模样镇住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道:   “我知道的不多,贺先生……年轻的时候患过精神病,那种攻击性很强的精神病。”   “他被他的父亲送回了中国的老家,曾在那里接受治疗过一段时间,再次被接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那本故事书。”   宜图强忍着激动,问道:   “那是哪一年?贺先生几几年回的中国?又是几几年被接回了这里?”   他有一种直觉,心里的答案好似呼之欲出。   帕姬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的中国,但他是在1977年被送来了这里。”   “并一直留在了这里,或者说是拘禁在了这里。”帕姬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不是想要的答案,宜图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那你知道贺先生的爱人是谁么?”   帕姬摇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那个人早就死了。”   “什么?”宜图愣了一下。   帕姬继续说道:“正是因为他的死,所以贺先生才又犯了病……”   “贺先生差点开qiang杀了自己的父母,听说当时他只是想自杀,谁想到会误伤。”   说起这段往事,帕姬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   “他的爱人死在了哪一年?”宜图的问话还是很平静,平静到帕姬有些说不下去。   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并主动结束了谈话。   “死在了1975年的夏天。” 第248章   帕姬的回答,不免让宜图想起了他从死亡密码牌场中,得到的那个黑色盒子。   落满灰尘的盒盖上,刻有这样的一句话。   故事始于1974年的春天。   而贺先生的爱人却死在了1975年的夏天。   宜图不是没有和项明决几人揣测过赌徒游戏的来历,模糊的数据显示赌徒游戏很有可能被发明于1975年。   他有些犹豫,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又好像没有那么复杂。   帕姬服侍贺先生用过餐之后,没有再正眼瞧宜图一眼,便端着餐盘走了。   宜图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他推着贺先生来到了书房,自己坐下重新捧起了那本故事集。   当他读完第二个故事时,贺先生便开口提醒他,自己想要休息了。   宜图又推着轮椅,将老人抱回了床上。   室内重新变得很安静,直到天快暗了,贺先生才醒,在门内喊着宜图的名字。   宜图将他抱起放在轮椅上,又用湿手帕仔细的擦拭着老人脸上的细汗,宛如一个真正的护工一样。   “你知道我和他约定的时间么?”贺先生突然开口问道。   宜图愣了一下,看着老人向下耷拉着的眼皮,正思考着如何回答。   “先生,我想我现在还给不了答案。”   贺先生勉强笑了一下,“如你所见,我快没有时间了,而你……”   “也只有一次机会。”   宜图握着湿手帕的手逐渐变凉,他没有再说什么,贺先生直径回了自己的房间。   宜图则留在书房,继续捧着那本书发呆。   故事始于1974年的春天,是指贺先生和他的爱人相遇在1974年么?   而他们分开之后,其中一个死在了1975年的夏天。   贺先生很有可能并不是第一时间知道爱人死亡的消息的,所以1977年贺先生因此发病,被父母拘禁在了这座庄园里。   如果这本恐怖故事集就是赌徒游戏创造灵感来源,1975年被制造出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尽管时间仓促了一些。   宜图在书房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想要尽量保持不睡,但事实上他撑不到11点,困意便像座大山一样压的他意识越发混沌。   宜图睡过去没多久,他的房门再次被人打开。   老人和轮椅出现在门口,动作缓慢的移动到了宜图的床边。   他看着自己护工那出汗的脸,紧锁的眉头,以及被梦魇般了的神情。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儿,门口又出现一个很高很瘦的男人,脸部被阴影所遮盖。   他喊贺先生为“叔叔”,老人交握在腿上的手指动了动,并没有应声。   那名年轻人想了想,没有再进来,而是语气很温柔的出声道:   “叔叔,我们就快成功了。”   “您高兴么?到那时候,您就能真正的摆脱死亡……”   “我也不会再是一个人。”   后面的那句话,年轻人说的很含糊,声音也很低。   贺先生对自己侄子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盯着床上的宜图,问:   “他也会死么?”   年轻人歪了歪头,不太确定道:   “或许会吧。”   “不过这些不重要,只要您能继续活下去,多死几个又怎样呢。”   贺先生还是没有搭话,好似听不懂年轻人在说些什么。   他只是为此感到奇怪,他总是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的护工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死掉。   尽管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但晚上入睡之后,他们却有着相似的梦魇经历。   被忽视的年轻人有些气馁,微微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了一声“真是的叔叔”,便转身离开了。   宜图被梦里惊悚的场景折磨的快要断气,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逃离了故事集。   醒来的刹那,他猛地坐起身喘着粗气。   然后,他便与黑暗中一双微亮的眼睛对视上了。   宜图心头一震,浑身都僵住了。   而突然出现在他房间内的贺先生甚至没有一句解释,他只是平静的看了看他,然后推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呆坐在床上的宜图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问题,贺先生是个残废,他一个人不可能从床上挪到轮椅上。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里,除了他和贺先生之外,理应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宜图下了床,他在漆黑的屋子里寻找贺先生的身影,所寻无果。   却在房门口瞥见一点猩红,以及掐灭那抹猩红的高大背影。   那人走了,宜图甚至都没有看到他的正脸。   就在宜图脑海里冒出无数个可能的念头时,贺先生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他是我侄子。”   “侄子?”宜图皱起了眉,不是所谓被复活的爱人么?   “嗯,他有些时候会来看望我。”   宜图不太能理解,“可是先生,现在是凌晨三点……?”   谁会在这个点来探望叔叔呢?   贺先生点了一下头,“唔,阿懿他是私生子,可能身份不方便吧。”   “是这样么?”宜图的声音带着一些不确定。   贺先生却没有再搭话的意思,宜图便推着轮椅把他送回了房间。   第二天清晨,宜图醒得很早,帕姬还没来送早餐,他已经捧着那本故事集在看了。   贺先生叫了他一声,宜图便放下书服侍老人穿衣服。   “你找到答案了么?”贺先生费力的抬起手臂,垂眼问道:   “那本书……我看了很多遍,我找不到,它们看上去好像只是普通的恐怖故事。”   宜图应了一声,“是啊,可是先生你说过答案就在书里的。”   “没错,答案一定就在书里,小意是不会骗我的。”   宜图的动作顿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同一个人,尽管他们名字的发音相同。   “您的爱人小意确实没有骗你。”宜图突然收起了手,站了起来。   贺先生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他。   宜图没管他,直径跑去书房拿来了故事集,举在手上。   “这本书里根本就没有你和小意说好的约定时间,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证明小意确实曾经在你的生命中出现过。”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贺先生的脸色变得很阴沉,不知道是因为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宜图无所畏惧:   “这本书被创作于1974年的春天,你拿到书的当天或者也有可能是不久,你和小意就被迫分开了。”   “你们可能真的有约定会再见面,但谁也不确定时间。”   “后来你被遣送回国,这之后仅过了一年你喜欢的小意就死了,死在了1975年。”   宜图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贺先生握着轮椅把子的手也越加的用力,好似下一秒就要站起来一样。   “当时的你并不知道,一直到1977年,你才得知这个真相,后来你发了疯被关在了这座庄园里。”   年迈的老人因为他的话,被彻底激红了眼,却死咬着牙关没有说一句话。   宜图这才得以继续说下去,“你要找的所谓约定时间,其实就是这本书被创造出来的时间吧。”   “1974年,这本故事集在小意的笔下诞生了。”   “1974年,小意还没有死,你或许和他在一起,又或许不在。”   “但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只要你能重新回到1974年,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   听到这句话的贺先生“嗬嗬”的笑了,“我怎么可能回到1974年?”   宜图愣了一下,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   “是啊,没有人能让时光倒流。”   “所以你妄想着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能接纳生死跨越时间,就像那本故事集中的卡牌人一样,无限死亡又无限循环。”   “这本故事集是你的灵感来源,是你创造新世界的基础,可你忘记了它诞生的时间。”   “因为新世界里所发生的一切皆在故事集诞生之后,时间是你的轴向,游戏世界无法违背它而存在。”   宜图想了想,说道:   “是我一开始想错了,故事始于1974年的春天,并不是指你和小意的故事开始。”   而是,这本故事集的开端。   贺先生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忘了一些事,又偏执的在寻找一些东西。   现在宜图告诉了他,他也便能想起一些模糊的东西来。   “你知道么,有些人天生反骨,身体里携带着残暴的疯子基因。”   “我是这样,阿懿也是这样。”   贺先生抬头眯着眼,平静的注视着黑暗。   其实回忆起他的一生,二十四岁之前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存在。   他的母亲是出身于名门望族的独子,父亲也是中国某位富商的儿子。   两者的结合,生下了秉性自私傲慢的贺恬礼。   如果贺恬礼没有在二十四岁出了那么一场车祸,他也不会陷入彻底的黑暗中。   二十四岁之后,他成为了那个圈子里的笑柄,尽管病虎仍有余威,但咬人确实不疼了。   更何况那个时候,贺恬礼的父母为了拥有一个健康的继承人,已经在备孕当中。   听起来就像个笑话,他这么多年得到的宠爱因为身子残了,也跟着一起无情的流逝掉了。   贺恬礼那个小他二十六岁的弟弟出生后,他就越发无法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尤其是看到那只弱小的、只会哭闹的小婴儿时,那种彻头彻尾的疯狂就达到了顶峰。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杀人,可惜被看护宝宝的女佣发现了。   这之后,贺恬礼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那可爱的小弟弟。   他甚至被父母送去了疗养院,用来治疗他满脑子的血腥和暴力。   医生说他病了,心灵坏死的很严重,但又告诉他这只是一种精神创伤,是可以修复的。   只要他能感受到、并愿意主动接受到爱。   可惜贺恬礼不愿意。   他把整个世界都隔离在外了,陪伴他的只有死亡纪录片,还有一些不知哪里找来的动物尸体。   贺恬礼确实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但他的父母仍旧给他很多钱,足以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他甚至能用钱买来一个真正的活人,玩一样的杀了、刨了。   当他真的做出这样的行为时,再次很不凑巧,他的父母来看望他并发现了这一恐怖的事情。   当时他的刀子刚刚才在女性黑人的肚子上划了一刀,连脂肪层都没有完全划开。   他甚至还给她打了昂贵的麻药,就怕她醒着尖叫败了兴致。   贺恬礼很不理解,他居然背到了这种地步。   随后他就被发怒的父亲丢回了老家,中国某一个落后的省份。   他的爷爷也听闻了他做的那些荒唐事,找了一些人没有好脸色的又把他丢到了自家某一座偏僻的山上。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自己唯一救赎。 第249章   陈意是家中的长子,在他的下面还有两个小他三岁的双胞胎妹妹,和一个小七岁的弟弟。   和大多数人相同,陈意的家境很一般,出生于农村早年贫穷。   等到七八岁的时候,陈父陈母进了贺家的林木加工厂,跟着一起搬家到了加工厂的附近。   陈意再大一点的时候,便帮衬着母亲去山上当护林员,那片地方他几乎了如指掌。   比如半山腰的东边,有一处独栋的别墅,建得可气派可好漂亮了。   可惜那里一直都空着没有人住,大门紧锁,院子内的杂草野蛮生长。   陈意时长站在门外向里看,有些时候还带自己的弟弟妹妹来这里捉迷藏。   小一点的弟弟总觉得那是座鬼屋,还没怎么靠近就被吓得哇哇大叫。   陈意问过父母,陈父说那是大厂老板的老板的房子,一直都空着,估计以后都不会有人住了。   有钱人家谁会住山上啊,交通不便,物资难以运输,就连电都没通过来,夏天的蚊虫又格外的多。   以前是个避暑的地方,现在再也用不着了,自然就空着放在那了。   陈意没想过那里会住进来人,也从来没想过那么好看的人,内里却是个弟弟害怕的魔鬼。   山上太无趣了,贺恬礼被限制在这里,尽管他的爷爷给他派了好几个属实有本事的医生。   然后,他见到了陈意,还有被陈意一起带到山上玩的弟弟和妹妹们。   那个时候陈意刚好成年,最小的弟弟只有11岁。   贺恬礼只是看了一眼最大的,目光却落在了最小的身上。   陈意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男孩,没见过什么世面,长相也普通的扎堆。   尤其是他脸上带着的拘谨、腼腆的笑,都让贺恬礼不感兴趣。   只有最小的弟弟陈然,在看到他的时候,眼里露出几分怯意,像是小孩子天生就能感知善恶一般。   贺恬礼来了兴致,他有东西玩了,无所谓那东西是人是鬼。   因为老板的要求,陈父虽然很懵,但是也知好歹,他让陈意带着弟弟妹妹多去山上走动。   陈意并不知道灾难正在降临,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捉弄后,贺恬礼才发现,陈意竟然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个出生于农村的普通男孩,比常人更加能忍,无论是忍受痛苦,还是精神上的摧残。   陈意惧怕贺恬礼,因为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经常把他弄受伤。   而他除了默默接受,没有其他办法。   他不想被父母责怪,更何况弟弟还那么小,有些事他知道不能说。   陈意觉得自己应该是痛恨贺恬礼的,但事实上,他难以抗拒贺恬礼的靠近。   尤其是贺恬礼会抚摸着他的脸颊,用温柔的声音为他描述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从未看到过的美丽世界,他告诉陈意海里的生物,告诉他世界上还有白种、黑种人之分。   时间久了,陈意成了贺恬礼发泄苦闷的容器,某一瞬间他好像真的能看见贺恬礼给他描述的黑暗、恐怖的世界。   那是贺恬礼的心理世界,充斥着暴力、血腥与绝望。   贺恬礼想着如何带着陈意一起死亡,陈意想的却是解救贺恬礼。   他会绞尽脑汁为贺恬礼编造恐怖故事,正因为他没有上过学,也没有什么见识,他的思想太过自由。   他所能想到的,是贺恬礼无法触及的世界。   当梦与现实交接,贺恬礼只能在夹缝中苟延残喘。   贺恬礼生日那天,陈意送了他那本故事书,整整54个恐怖故事,对应着贺恬礼送给他的扑克牌牌数。   再然后不久,贺恬礼被父亲喊回了国。   他和陈意道了别,说是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接他。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在国外没有人会在乎相爱之人的性别是否相同。   贺恬礼骗了他,那时候的国外还远没有现在这般开放,但那又如何呢。   在他的庄园里,不会再有其他人出现,那就是他们的私人小世界。   “我在中国的签证出了一点问题,想要回国一直被拒签,拖了大半年我才回到国内。”   “那个时候,我已经找不到陈意这个人了。”   贺恬礼也没想过,陈意的父母会带着他们搬家到另外一个省份去。   没人告诉他这件事,即便他在走之前特意叮嘱过大厂的老板,让他留意陈意一家子的动向。   但那个上了年纪的老板,他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他认为贺恬礼这样的公子哥哪怕是被冷落了一段时间,也是暂时的。   更何况他已经被接回了国,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不想多操那份心,贺恬礼就这样和陈意失去了联系。   “我在国内呆了三年,这三年里我一直居住在那座山的别墅里,哪里也没去。”   “我觉得吧,陈意迟早会回来的,只要我愿意等,只要我能等得起。”   老人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痛苦的笑。   “可是后来呢?我等来了陈意的死讯。”   “陈意是自杀的,我和他的事被他父母发现了。”   “那种年代啊,男同性恋是种多么稀奇的怪物,陈意的父母对他又打又骂,甚至请了好几个神婆来看病。”   “他们回到了陈意的老家,闹的当时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   “陈意逃出来过两次,两次都被抓了回去,他想来找我,可是他没能逃得掉。”   “再后来,陈意跳井自杀了。”   “我在那栋我们初遇的别墅里,听完了与他错过的这几年的故事。”   “知道是谁把这些事告诉我的么?”老人垂着眼,声音很低很低。   宜图问:   “是谁?”   “陈意的妹妹,陈慧。”   陈慧其实是想救她的大哥的,可是她没来得及。   这样的家庭因为陈意,彻底成了悲剧。   陈母整日以泪洗面,陈父总是沉默着不说话,然后找遍了各种偏方迷信。   陈然也才十四五,他不懂大人的苦难,只知道埋怨哥哥干得好事。   陈慧和陈瑶怕极了,两姐妹还是咬咬牙商量着如何能骗过父母,好歹能出去一个。   只要见到贺恬礼,贺恬礼总会来救大哥的。   但到底还是太迟了,陈意投井自杀了。   陈慧和陈瑶抱着哥哥的尸体大哭,然后两姐妹都选择了离开老家。   因为心结所致,陈慧还是选择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只不过她再也没有上过山,也并不知道贺恬礼就在山上一直苦等。   直到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她的老板让她上山给户主送吃食。   看到别墅敞开着的大门,她才意识到,是贺恬礼回来了。   “宜图,你知道么?”坐在轮椅里的垂暮老人,他浑浊的目光落在了黑暗处。   “我差的只是时间。”   “我从不畏惧死亡,我差的只是时间。”   “每次都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贺恬礼在宜图的面前快速的衰老,他的声音越来越没有力气,任何一个字都在喉咙里含糊的滚过,几乎无法发出。   他挣扎着从轮椅上跌下来,双手在地上爬着,爬着不知道想要去哪。   宜图却从他的死亡里,品出了一丝命运的意味。   贺恬礼最后还是死了,他没有等到时间。   准确来说,他没能撑到赌徒游戏成型的那一刻,也就无法将自己的意识塞入游戏里,从而达到脱离死亡的捉弄。   贺恬礼的侄子为他亲爱的叔叔制造了赌徒游戏,两人分别是赌徒游戏的一代创始人,和二代创始人。   在这之后的任何一代,都只是赌徒游戏的管理者。   如果贺恬礼真的撑到了赌徒游戏出来的那一刻,那么现在掌管着世界的人,并不是什么M先生,而是贺恬礼的意识世界。   他会完成自己的心愿,在这里与陈意实现真正的重逢。   但贺恬礼失败了,他败给了无法控制的时间。   故事的结局,是老人抱着那本恐怖故事集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嘴微微的张开,好似在说些什么。   宜图弯下腰去听,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句:   “如果我能走出时间……”   【死亡并不是终点,我们只是走出了时间】   宜图突然想起了死亡密码那座牌场里得到的话。   贺恬礼想要走出时间,只要他能走出时间,就能摆脱死亡与离别。   可惜他失败了,那宜图呢?   宜图只是静静的站在黑暗中,很快他听到耳边响起的游戏播报声。   “恭喜华夏区六级玩家梅花King宜图成功通关死亡圣碑,获得死亡之神之宽恕!”   宜图的身影出现在水晶山上之时,黑色的圣碑在其身后静默的裂开了数道细缝。   那代表着,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贺恬礼与陈意的故事,再也不会有人明白,埋葬了两人的是时间。   “第二位神明之子诞生了。”大欧区的梅花King阿波罗面色略显复杂。   艾莉尔站在他的身侧,微微侧目看向水晶山所在的方向,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阿波罗却还在说:   “艾莉尔,你说他会得到什么恩赐呢?”   承恩于光明之神,艾莉尔得到了世上可以灼灭一切黑暗的火焰。   那么得到死亡之神的宽恕,又会如何呢?   永恒不死,又或是逃脱死亡么?阿波罗眯着眼睛暗自揣测。 第250章   宜图从死亡圣碑里出来的时候,死亡之日已经快要结束了。   成为新的神明之子之后,宜图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他只惦记着是否还在生气的江寒屿。   从水晶山上走下来的青年,尚且来不及接受众多玩家钦佩羡慕的目光,便匆匆的穿过人群,急急的离开了。   “他这…是要去哪?”   萧封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神情略显诧异。   与他相伴相生的红心King项明决微微摇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他的影子……好像不见了。”   “嗯?”男人有些疑惑,他没有项明决那般心细,又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   “古怪的很,他为什么不像那个外国女人一样拉风呢?明明都是神明之子啊。”   听到这样的发言,项明决实在是忍不住看了男人一眼。   萧封:“?”   “你是记不住外国人的名字,还是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个叫法?”   项明决一语戳中,萧封的面子就快要挂不住了,非要嘴硬道:   “怎么可能!他们的名字那么长,鬼能记得住啊!”   项明决也不揭穿他,实在是懒得费口舌。   “他们得到的力量不同,艾莉尔承恩于光明之神,而光明本身就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属性,艾莉尔自然会更偏非人化。”   “至于宜图得到的死亡力量……恐怕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显现。”   萧封听不懂,眉头皱得老高:   “能不能说人话。”   项明决:“……”   他停下来,叹了一口气,微笑道:   “阿封啊,你什么时候能像宜图那样聪明呢?”   听到这话的萧封瞬间不满起来,宜图就比他聪明?他怎么没看出来聪明在哪呢?!   没等萧封发表意见,项明决便接着说道:   “死亡之神的力量没有办法在宜图身上显现的原因是,宜图目前还活着。”   “你懂我意思么?只有当宜图的自身状态改变时,他才会像艾莉尔一样,偏神化。”   “两种状态?”萧封愣了一下,“那岂不是……永生不死?”   项明决没想到男人居然反应过来了,深感欣慰: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想,具体的还要问过本人才知道。”   “嗯。”萧封看了一眼宜图离开的方向,“是时候汇合了。”   ------------------   宜图进入神明试炼之后,江寒屿哪里也没去。   其实他心里的害怕和紧张并没有表露出分毫,直到系统的播报音响起,他才从巨大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他就在靠近A区外的一个小亭子里,硬生生的站成了一座望着水晶山的石像。   播报音响起之后,他才恍惚中感受到浑身上下酸麻的疼痛感。   他手扶着亭里的柱子,弯着腰,表情痛苦,可又偏偏在笑。   路过人不明白,甚至觉得他奇怪,不由自主的多望了他几眼。   于是那个长相英俊的男人,表情很快恢复了冷漠,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尽管姿态不是那么优雅就是了。   第四天过的快极了,对于宜图来说,他甚至只在这一天渡过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其余都在神明的试炼中渡过。   前一个小时用来道别,而后一个小时宜图用来表达爱。   其实他很想捧花去见江寒屿,毕竟两手空空也太没有诚意了。   但这是彩蛋游戏的世界,除了大片的混凝土与高而冷的树木,上哪去找寻找有颜色的花呢。   所以江寒屿回到两人分开之前的暂时居住的房间,等了一会儿后,有人敲响了房门。   打开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宜图眉眼柔和的笑,以及他怀里抱着的一捧灿烂莹光。   “……这是什么?”   男人的目光被其吸引,仔细看了又看后,才发现那是一只只米粒大小的萤火虫,所凝聚成的玫瑰花束。   流动着的纯粹之蓝,像极了近在咫尺的星空。   “我从一个外国女人那里买的,还算漂亮么?”宜图有些紧张的解释道:   “其实我很想送你花,但是我没有找到……只有这个。”   男人垂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宜图等了一会儿,江寒屿还是不说话。   一定是礼物太不走心了吧,毕竟他也是第一次送喜欢的人东西,而且准备的那么仓促。   宜图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是不是不喜欢,那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怀里突然一空,萤火虫花束就被男人接了过去。   江寒屿转身让开了门,宜图这才反应过来跟进了屋。   幽蓝色的荧光随着男人轻轻的抖动,很快在屋内飘散开来,像极了点点繁星。   宜图追了上去,悄悄牵住江寒屿的手,笑着问道:   “那是喜欢么?”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极其简练的回了一个“嗯”字。   又是一阵沉默,宜图在“星光”下忏悔:   “对不起,为我的自私行为。”   “不要道歉。”江寒屿的眼眸里倒映着宜图好看的脸庞,“我从来没觉得你做错了什么。”   宜图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江寒屿轻叹了一口气,将愣神的爱人搂入怀里,下巴蹭着那人柔软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   “我只是很想你而已。”   感到鼻头一酸,宜图用力回抱住男人。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   “从死亡之神那里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温存过后的男人,声音变得很慵懒,宜图缩在他的怀里,认真的想了想:   “没感觉到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可怖的变化。   “那试炼凶险么?有没有想我?”江寒屿换了一个问题。   宜图笑了一下,回答的很坦率:   “想的。”   “其实那是一个死循环,每次感觉自己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我就特别后悔,想你想了很多次。”   这下轮到江寒屿愣神了,他没想到宜图会对他说这些。   他的爱人虽然有时会很坦诚,但那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的宜图是害羞的,不害怕接受与表达爱的。   “我在里面看见了赌徒游戏的发展史。”宜图接着说道。   “想必艾莉尔也知晓了一些事情。”   江寒屿并不意外,“能说出来么?”   宜图摇摇头,“不能,已经是极限了。”   他现在所表达的已经到了系统限制的边缘,赌徒游戏的管理者不会允许它的经历被更多人知晓。   良久之后,江寒屿问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   宜图怔了怔,眼睛变得很亮,他又忍不住亲了亲江寒屿的薄唇。   他是真的太爱这个男人了,永远都懂得他想要说什么,想要表达什么。   宜图不能主动说出这个秘密,知晓与否江寒屿并不在乎,他只要知道并永远信任宜图的想法和选择就好了。   “我想的东西或许并不重要,而是创造彩蛋游戏的人,想要我们知道什么。”   宜图没有明说。   创造彩蛋游戏的人,是第四任的管理者,他一定知晓前几任的故事,就像是一部历史般是有记载的。   他将这些秘密编进了彩蛋游戏里,一定是想让知道这些秘密的人做些什么。   可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宜图不明白,也很难明白。   “如果他是站在我们这一边,事情会不会变得简单很多。”   江寒屿的这句提醒,让宜图浑身一震。   如果昆廷是和玩家站在同一阵营的,那么他们所要对抗的就是整个游戏的主旨和意志。   具体点来说,昆廷想要对抗的是,第三任管理者设下的规则和制度。   由于一代和二代是游戏的创始人,游戏开发运营起来之后,因为贺恬礼的死,他的侄子失去了全部的动力,并没有来得及去完善。   是第三代管理者主宰了赌徒游戏的世界,制定了游戏暴力恐怖、无法生还的死亡方向。   昆廷作为第四代,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继续搭建房子,不可能撼动得了地基。   而他创造彩蛋游戏的原因,本来就是为了给玩家一条活路。   一切都说得通了,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宜图激动的拍了拍江寒屿的背,“明明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聪明死了!”   江寒屿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两人说话之间,由时间之神掌管的第五天很快便来临了。   在这一天,时间被永恒的定格在了某一瞬间,除了他们这些玩家之外。   房间内的点点幽蓝变成了真正的星点,看上去确实赏心悦目。   但宜图却并不觉得浪漫,因为这一天,是他最难熬的一天。   他从贺恬礼那里得到的力量,是走出时间的承诺。   这意味着,他将无视任何的死亡,踏出生与死的界限,永远存在于时间之外。   但这一天,一切都被时间之神所凝固了。   尽管看上去,他们这些玩家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少的影响。   直到宜图并不意外的发现,楼道里的彩蛋无论如何也无法被拾起,即便是敲碎也会立刻恢复成原样。   账户里的彩蛋币数额也会一直停留在第四天消失的前一秒上。   如果说,没有生命的东西是被时间永久固定了形状。   那么有生命的人,则是被时间永久的固定了状态。   比如,流血受伤的人永远也无法改变他受伤的状态,但却能在这种状态的加持下被杀死。   而宜图得到的力量,使他能在生与死的两种状态下任意切换,从而达到永生。   可现在,在时间之神的刻意操作下,他的状态被定格了,永久的定格在了活着中。   他的状态无法走向死亡,也就无法得到死亡之神的力量。   而一旦走向死亡,他就会立刻死去。   这是个驳论,两者共存在微妙的平衡中,让宜图左右为难。 第251章   没有人知晓破解时间凝固的方法,以至于到了最后,很多玩家都在平静中等待死亡。   宜图账户上的彩蛋币其实也并不多了,如果不是江寒屿有先见之明,带着他刷了很多币提前升到了六级。   否则真的到了这一天,一切都太迟了。   由于所有玩家的生命状态都被定格在了第五日来临的前一秒,只要不是致死伤,脱战之后很快就会得到复原。   玩家与玩家之间也不再进行无意义的争斗,某种程度上说,这天也算一个美满的和平日。   除了彩蛋币不足以升到六级的玩家,只能在静默中崩溃或是死亡。   宜图成为第二个神明之子之后,没过多久,光明之子艾莉尔就找上了门。   尽管他并不知道艾莉尔过来的意图,但两人在视线对上的刹那,有些东西已然都在不言中。   知晓赌徒游戏来源秘密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艾莉尔必然也在神明试炼中看到了一些什么,只不过未必和宜图看到的过往相同。   由于江寒屿在场,艾莉尔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而是意有所指的想要其避讳。   宜图没准,私底下悄摸的勾着男人手指,表面上又一本正经的冲艾莉尔笑道:   “他是我爱人,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艾莉尔微微皱眉,在她认知下,江寒屿并没有资格留在这里,尽管只是静静的旁听他们谈话。   不过宜图已然表明了态度,艾莉尔也不好再有什么意见,毕竟神明之子的实力是随着天数的增加而增加的。   “想必你也知道了一些事情……”艾莉尔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道:   “昆廷创造了彩蛋游戏,并在这场游戏中留下了唯一的生门。”   “等到七日一过,众神真正的降临,倘若我们不能取而代之,结局不言而喻。”   听到这番话,宜图神情没怎么变化:   “这是你在光明试炼中,看到的游戏指引吧?”   艾莉尔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人竟会猜测的如此准。   “不错。”   “七日之后,光明、黑暗、命运等七位神会真正的降临,我们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就是取而代之。”   艾莉尔所说的,是任何玩家都不曾知道的机密。   因为系统从未透露过这样的信号给任何人,即便是宜图在这之前也尚不知晓,通关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可现在,艾莉尔却如此笃定的说了,那唯一的来源必然是从神明试炼中得知的。   “你还不知道吧。”   见宜图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几乎没有任何情绪的艾莉尔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她语气略显复杂道: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七位创世神,根本不是什么神。”   “而是和我们一样,是七位曾经也走到我们这一步的玩家。”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到底是什么,但我知道…想必你也一定知道,这场游戏的胜利者,有权要求M终止一切。”   听到艾莉尔这番话的宜图,入神的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回道:   “听闻一些。”   艾莉尔眉头又深了几分,她并不满意宜图回答的速度,也不满意宜图如此敷衍的态度。   但此时此刻,她又确实没有更多的选择,或是可以交换的信息。   “所以你在死亡试炼中又看到了什么?”   “七位神,我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踩着神的尸体上位,要么……成为亵渎神明的亡魂。”   宜图看向艾莉尔,有些遗憾道:   “抱歉,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我在死亡之中,只看到了死亡。”   听到这话的艾莉尔一愣,好一会儿才接受这样的事实。   “希望你没有骗我。”   说完这句话,沉默片刻后艾莉尔又没忍住再说道:   “或许死亡才是唯一的归途。”   宜图没有回应,只是握紧了江寒屿的手。   直到艾莉尔离开,江寒屿也没有对两人的谈话发表任何的看法。   这让宜图觉得有些奇怪,他只好主动追问道:   “你是怎么想的?七日之后,才是众神的狂欢。”   江寒屿看着窗外逐渐西沉的太阳,忽然转过头对宜图说:   “她是对的。”   “什么?”宜图一愣。   江寒屿摇摇头,“成为神明之子,得到的也只是神明力量的一部分。”   “想要真正的弑神,你觉得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又或是我这样的普通人?”   宜图瞪大了眼睛,立马反驳道:   “你才不是什么普通人!”   江寒屿被他的反应取悦到了,他捏了捏爱人的脸,笑道:   “那是因为你的偏爱,如果不是你,我确实没有资格知道这些。”   这样的江寒屿让宜图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他从未觉得男人比自己弱,甚至低人一等这样的标签从来就不是用来定义江寒屿的。   “你是不是想……”冥冥之中,宜图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这一次,江寒屿没有丝毫的躲避,他对宜图说:   “总得去试试。”   试试,多么轻飘飘的词。   不过是一天不到,两人的立场完全颠倒过来了。   他现在也感受到了江寒屿曾经感受的无措和恐慌,宜图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哪一天?”   江寒屿说:“如果我说是这一天,你会不会……”   宜图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爱人。   “你……你,是刚刚我和艾莉尔的谈话,你才起了这样的心思对么?”   要知道,被神明选为神明之子,会在第一时间内感受到神明试炼的召唤。   而这一天来临的时候,江寒屿却表现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也许是为了让宜图安心,又或者他并没有动那样的念头。   但就在刚刚,就在他与艾莉尔谈话的期间,江寒屿想了很多。   宜图已经成为了神明之子,即便是有些难堪,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此时此刻,宜图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这就意味着……意味着宜图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而他,甚至会成为宜图的累赘。   如果不能并肩而战,这份爱情,有多深挚,就有多拖累。   江寒屿不是懦弱的人,他并不害怕去面对,他甚至在宜图的面前承认的坦荡。   只是在爱人谴责难过的目光下,仍旧感到心碎。   良久的沉默无言后,宜图才开口道:   “行。”   “你去吧,我会像你等我那样,等你回来。”   宜图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都在恍惚,尽管他在拼命说服自己,江寒屿的实力并不弱,他成功的概率是极大的。   江寒屿走上前去,抱住宜图,在他耳边宽慰道:   “没事的,我会回来的,放心好了。”   “我怎么能舍下你呢。”   男人亲吻着宜图微红的眼角,又拉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身份牌递上。   宜图摸着那张仍有余温的卡牌,酷似江寒屿的黑桃K冲其扯了一抹僵硬的笑,看得出来在主人的要求下,算是极力讨好了。   “让他陪陪你好了,我去去就来。”   江寒屿说这话的语气很轻松,好似他只是出去逛了一圈。   宜图舍不得放开他的手,盯着他再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发,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宝宝放心,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江寒屿走后的一个小时,项明决带着萧封找到了他。   没见到江寒屿,项明决若有所思:   “不会是……”   宜图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项明决便心下了然了,“你为什么不拦着点呢?”   宜图苦笑一声,“我有什么资格去拦。”   他又不是不知道,江寒屿那样的傲性子,怎么甘愿低人一等呢?   又或是,真的等到众神降临的那一天,成为处处需要宜图保护的懦夫么?   项明决紧皱着眉,“小江是性子傲,可能也是为了你着想,不是坏事,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宜图不想再多说这些,便把艾莉尔过来说的事告诉了他。   他不是艾莉尔,成为神明之子之后像是转变了性子。   在他看来,无论是项明决,还是任何其他的朋友,都是地位平等的。   项明决知道这事后,居然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好似看到了结局一般,说道:   “其实命运那一天,我也是被选中的玩家之一,但是我没去。”   宜图看向他,等待下文。   项明决便继续说道:   “你知道我的卡牌有些特殊,即含了因果,又能洞悉一知半解的未来。”   “我没看见这里有活的生路。”   项明决看着宜图的眼睛说道:   “知道么?神明试炼没有,未来也未必有。”   宜图皱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将毫无意义。”   项明决微微一笑,“不是任何事物的存在都需要意义的。”   “意义是人规定的,是我们所赋予的,脱离人性的东西,本就谈不上意义。”   宜图愣在原地,他想到了控制整个游戏的M先生,掌控这一切的只是一堆数据编造而成的AI。   是啊,意义是人赋予的,离开了人性,意义便也跟着不存在。   项明决陪着宜图一直等到了夕阳落山,紧接着便是漆黑的深夜。   宜图实在是心不在焉,两人的交流也只停留在宜图短暂的回应上。   一直等到夜里十一点多,系统的播报声才姗姗来迟。 第252章   江寒屿没有成为这场游戏的幸运儿,宜图的信仰与世界也在顷刻间崩塌。   “恭喜大洋区六级玩家梅花King布兰特·戴西成功通关时之吊钟,获得时间之神的加冕!”   系统的播报声只有一遍,恍惚之中项明决下意识的看向站在窗户旁、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青年。   在巨大的苦难与生死离别面前,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无法缓解,哪怕一丝一毫。   即便是萧封也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即使心态悲观的项明决,也并没有真正做好面临如此情况的准备。   谁能想到,黑桃King江寒屿真的会死。   那样一个所向披靡的战神,甚至都没有走到最后的最后。   “那座吊钟已经关闭了么?”萧封抱有一丝侥幸,挣扎着问出了这句。   项明决满脸复杂,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窗户边上的孤影。   “是的,这里面只能走出一名玩家。”   即是第一位胜利者,也是最后一位。   “时间还没有到。”项明决忍不住说道。   宜图仍旧站在窗边,对他们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他像是一座抽离了灵魂的雕像,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外壳。   他站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项明决和萧封决定离开,留给他一点私人的空间。   久到眼见着这一天就要过去,宜图的理智才从噩梦般的事实中拉扯了回来。   他的双手颤抖的厉害,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摸到那张薄薄的卡牌。   也许是他自己的身份牌,又或者是江寒屿生前给的那张。   宜图不敢猜,更不敢想,他眼花耳鸣的厉害。   握着那张卡牌,身子终于脱力的顺着墙坐在了地上。   摊开颤抖的双手,那张卡牌就静静的躺在手心。   宜图如同凝视深渊般,凝视着它。   那不是他的牌。   属于江寒屿的个人信息尽数被抹去,什么也没有留下。   黑色的牌面上,只有大片大片的空白。   直到这个时候,宜图才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   他才真正的意识到,江寒屿是真的走了。   除了身上的纹身,到最后,什么也没能留下。   他们在游戏中相遇,分别的时候也是游戏抹盖掉了一切,宛如大梦一场。   曾经的承诺,不过眼前烟云,已经无迹可寻。   而剩下的所有苦难,都必须由他一人所承受。   欧骋如此,许蘅更是如此,就连他最爱的江寒屿,亦然。   他坐在地上默默的流泪,意识到他确确实实是被整个世界所抛弃了。   就在这一刻,宜图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复仇之神接管的第六天,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黑色的雪,街道上空无一人。   没有人为这样的场景而感到诧异,甚至没有任何惊呼或是谈话声。   这个世界安静的可怕,好似活下来的他们已经习惯,变得麻木了。   谁也不会想到同样是神明之子的宜图,竟然失魂落魄的坐在角落里,伤痛将他俊朗的脸毁得很丑陋。   后知后觉中,宜图捏紧了手里的卡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将那张薄薄的卡牌翻了一个面,黑色的卡面上竟然浮现出一张猩红的小丑脸来。   宜图彻底愣在了原地,良久之后,房间才响起他很小声的咒骂。   “混蛋!”   -----------------------   透过高楼的窗户往下看,那道撑着花纸伞独立在漫天黑雪下的孤影太过显目,以至于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宜图也没想到,他和花伞的第一次见面,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   傅恒一的花纸伞上落了不少黑色的积雪,而伞面泛白的莹光很好的隔开了它们的接触。   他一抬头便瞥见了窗边,宜图那张惨白没有血色的脸,确实像一个刚刚丧夫痛哭过的寡妇。   事实证明,项明决给他传来的消息并没有错。   傅恒一叹了一口气,收伞上楼。   宜图打开门后,两人的第一句话难免僵硬。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宜图说这话的声音很浑,能听出来估计是哭过了。   花伞挑挑眉,脸上浮现出少见的温情,解释道:   “我没那么容易死,只是……”   “没来找你和寒屿,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和江寒屿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又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同样进入了赌徒游戏,勉强算得上生死之交。   如果他甘于平庸,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追随者。   但他不甘心,即便是到了最后的彩蛋游戏中,也不会有多少的不同。   他仍旧牵挂着自己的兄弟,也惦念着所谓的朋友们,甚至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默默祈祷大家能平安无事。   但他不会像个弱者般寻求任何的帮助,尽管这在宜图的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   如果他的祈祷有用,他或许不会收到任何关于宜图等人的消息。   因为那等同于死讯。   可是在这一天,他还是收到了,并决定替好兄弟来看上一眼。   “他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男人倚门而站,故作轻松的问道:   “有提到我么?”   宜图愣了一下,“没有。”   花伞又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江哥哥真的是好狠的心。”   宜图看着他,知道男人是在尽力的想要宽慰他,真心的想要帮他分担痛苦。   但他没有笑,实在是笑不出来。   “宜图,说句实话。”花伞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好好活着。”   “为什么。”宜图语气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怕我寻死?”   花伞想了想,说道:   “也不尽然,如果你没有成为神明之子,或许早晚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不会多劝你一句,可如果你能活着出去……不要放弃生的希望。”   说这话的时候,花伞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前的口袋。   在进入这场游戏之前,那里一直放着一张宋景琛的照片。   可惜进入游戏之后,照片无法被带进来,他却习惯了照片的存在。   “还有其他人在等你回去,你要带着关于他的记忆活着离开这里。”   “否则,还有谁能记住他呢?”   听到这话,宜图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人都是这样自私自利的动物么?”   “自己没有预兆的死去,留活着的人承受痛苦,还要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你太自私了,这不公平。”   花伞沉默片刻,他知道宜图的话,是对江寒屿说的,仍旧忍不住辩解道:   “对,但是宜图你知道的……”   “有所得,就会有所失。”   男人看着他的眼睛,神色平静:   “得到和享受的过程总是甜蜜而美好,失去的时候却指责它的不公和苦难。”   “难道就不自私么?”   宜图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低声道:   “放心好了,我没打算寻死。”   花伞点点头,他的话已经说完了,不会再待下去。   宜图却又问起了危洲和沈月舒两人的情况,花伞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犹豫片刻,他甚至告诫宜图道:   “不要再去管他人的生死,除非你能赢得这场游戏,否则知道的越多,对于你而言痛楚就越多。”   宜图没有否认,只是反问道:   “那你呢?”   明明深知这一道理的傅恒一,又为什么忍不住去找项明决得知江寒屿的死讯,难道他不明白知道的越多,痛楚越多的道理么?   沉默片刻,花伞无奈一笑道:   “因为……和你比起来,我的软肋目前还算安全吧。”   最起码他不用担心宋景琛会死在游戏里,最起码现在不用担心。   而宜图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残忍的戳穿了这层被男人伪装过的糖果纸。   “别自我安慰了,如果我们都死在这里,你觉得宋景琛能活多久?”   花伞深深的看了一眼宜图,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男人走后,宜图泄掉了所有的力气,望着静处的眼神空荡荡的。   “别死啊,傅恒一。”   不要让宋景琛面临和他一样的绝境。   被复仇之神接管的第六天,除了天空飘落着源源不断的黑雪之外,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宜图真正的走出了死亡。   花伞和项明决的担忧是多余的,被死亡之神赋予了走出时间力量的他,几乎无法死亡。   身体彻底暴露在空气中,落在他身上的雪越多,身体所能吸收的膨胀能量也就越多。   这股力量如果能积累到一定的程度,甚至能比肩神明。   因为所谓的黑色落雪,就是复仇女神所恩赐的力量。   当这股力量在身体里越来越充沛,宜图的双眸彻底变得猩红,杀人的欲望也就越发的强烈。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想要将脑海里的疯狂付诸行动。   体验死亡,又重临新生的感觉,或许会相当美妙。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的第一次死亡其实多少有些憋屈。   项明决看着他因为吸收太多复仇力量,整个身体爆裂开来,炸成了一团血花。   场面相当血腥,就连萧封都忍不住皱眉,属实有被恶心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什么时候得罪了他?见鬼!”   没过一会儿,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原先的位置浮现,缓缓凝聚成了一个实体。   那个长得和宜图一模一样的实体,抬头冲萧封一笑,着实有些阴冷可怖了。   “操,受不了了!”   萧封觉得宜图是真疯了,丢下这句话就回到了项明决的身体里。   项明决无奈的摇了摇头,萧封刚刚说的话都被宜图听见了,所以他才故意吓唬男人的。   “如何?”项明决走过来问道。   宜图看着地上的血水,神情不复刚才的疯狂,平静道:   “上限值很高,但如果不能在一定时间内释放出去,这股力量还是会在体内爆开。”   听到这话的项明决眯了眯眼睛,“猜一猜,有多少人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呢?” 第253章   第六天,是暴虐肆意横行的一天。   尽管他们知道触碰黑雪,吸收复仇之神给予的力量,会使自身处于危险的失控状态中。   但仍旧有太多人无法抵挡这样的引诱,尤其是漫天的黑雪,好似看不到停止的预兆。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不断吸收复仇之神的能量,一直都处于巅峰状态,只要在一定时间内将力量释放出去就好。   于是,项明决和宜图走在黑雪染尽的长街上,便看见不少暴毙而死的尸体被人扔在了街头。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驱散不掉的血腥气,混杂着若有若无的石灰味。   项明决忍不住皱眉,“一旦萌生了贪婪的念头,可就覆水难收了。”   宜图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江寒屿的身影一直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连带着旁人的生死,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惊奇的了。   “项先生……”宜图斟酌着开口,像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项明决到很通透,温声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宜图这才不确定的询问道:   “你知道赌徒游戏中的大小鬼牌是谁么?”   听到这话,项明决明显愣了一下。   “大小鬼牌?”   “赌徒游戏虽然是建立在扑克牌上的游戏,但并不是所有的牌都会成为玩家牌。”   “比如A牌,被具体形象化,设计成了四座A字塔,至于鬼牌……”   项明决沉吟了片刻,“据我所知,目前流传着三种说法。”   宜图问:“什么说法?”   “第一种是说,鬼牌作为整个卡牌体系中唯二的特殊存在,并没有被创始者放入其中,而是被摘除在外了。”   “更何况不少的扑克牌游戏规则,也存在将鬼牌踢出的情况。”   “第二种呢?”宜图没有丝毫犹豫。   项明决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紧不慢道:   “第二种……有人猜测鬼牌其实也被创始者放进了卡池里,只不过使用权并没有对玩家进行开放。”   听到这话的宜图忍不住皱眉,“没有使用权的鬼牌和直接被踢出,又有什么区别?”   很明显,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项明决好似看出了他的焦虑和不安,没有反驳,接着他的话说道:   “确实,不过本质还是有所差别的。”   “最后一种说法有人指出,游戏管理者就是最大的鬼,而掌控着整个游戏数据库的AI,就是这个游戏的小鬼。”   如此一来,整个卡牌体系都得到了完善与升华。   鬼牌看似脱离了体系,实则仍旧在体系之内。   只不过只有这两张牌从求生者的身份,转变成了游戏的操控者。   宜图无法反驳,但心里却有了更接近的答案。   陈意在写出这本恐怖故事集时,并没有仔细思考过,到底要如何处理大小鬼的问题。   因为它们太过特殊了,特殊到并不能成为最直白的玩家。   这在故事集的目录中,也很直观的表现了出来。   陈意确实是将大小鬼从体系中暂时摘除了出来,并没有来得及完善。   甚至那本故事集,陈意也未必真的有时间写满52个花色等级的牌故事。   陈意死后,贺恬礼开始替爱人完善了这本故事集,甚至设想将故事以另类的方式变成真实。   而贺恬礼那样一个聪明的人,他怎么会忘记大小鬼的存在呢?   如果贺恬礼真的撑到了赌徒游戏的问世,那么毫无疑问,他拿到的就是大鬼的身份牌。   至于小鬼,很有可能会被男人留给游戏中的陈意。   被排除体系之外的两人,创造了故事集的两人,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两人,就是所谓的大小鬼牌。   因为,这两人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真正的亡者。   想到这,宜图心里止不住的冒出一些惆怅来。   江寒屿也死了,而拿到他身份牌的遗孀(宜图),便也见到了藏于身份之下的鬼牌。   只不过他没办法分辨那是大鬼还是小鬼。   更见鬼的是,他压根不知道江寒屿是怎么得到大小鬼牌的。   他只知道,男人狠狠欺骗了他。   明明是生出一些恼意来的,但比起愤怒,他更想知道何时能再见面。   忧思扰人,索性不去想,宜图觉得江寒屿就快要回来了吧。   毕竟等到第七日一过,彩蛋游戏就将彻底迎来末日的狂欢,那也是最终的审判。   两人没有在外面逗留太久,项明决无心惹是非,尤其是不少玩家在复仇之怒的支配下,只想享受杀戮的快感,早已失去了理智。   而宜图则只身一人,顶着茫茫黑雪进入了A区。   这片无处不再彰显神迹的领土,又多了一道惹眼的景观。   复仇之神的战剑斜插在那座越发高大的水晶山上,位于死亡圣碑的下方,正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锋利的剑身倒映出复仇之神挺拔雄伟的身姿,青铜面具遮挡住了他的容颜,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眼眸。   宜图来的正是时候,围聚在那里的还有光明之子艾莉尔,以及刚刚晋升为神明之子的时间,布兰特。   他的到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引起那两人的注意,不过还是有眼尖的玩家立马认出了他,嘴里叫着他的名字。   “死亡之子也来了!”   “是华夏区的宜图,从圣碑里走出来的那个!”   艾莉尔转头,布兰特也跟着注目过来。   宜图冲后者淡淡一笑,多少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这到让熟悉宜图的人,感到十分少见。   他们华夏区的这位梅花King,即便是作为曾经的红心Queen,也一向待人温和,脾气良好。   他看布兰特不爽,好像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的爱人江寒屿,好像并没有在同一场试炼中争过布兰特。   布兰特好似知道这一点,他冲宜图耸耸肩摊开手,语气很是无辜:   “嗨,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迁怒于我。”   “优胜劣汰而已。”   无疑,身为白种人的布兰特拥有着深邃的眉眼,以及高挺的鼻梁,与阿波罗和奥古斯特的沉稳比起来,略显朝气。   尽管外表上的华丽漂亮,仍旧不会遮盖掉他骨子里的傲慢与轻视。   尤其是当他对宜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已经忘记了艾莉尔的警告,甚至忘记了宜图也是和他平起平坐的神明之子。   听到这样的话,宜图并不觉得惊讶。   艾莉尔是见过江寒屿的,也是那天他们谈话结束没多久,江寒屿便进入了时间的试炼中,并再也没能走出来。   对此,艾莉尔原本只觉得那个叫江什么的男人简直不自量力。   随后她又想到了一些问题,宜图和他的爱人感情太好了,好到男人的死,宜图未必不会迁怒于她。   因此,艾莉尔觉得有些麻烦,并将这一麻烦告诉了布兰特。   她没想到布兰特会当众嘲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宜图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显然是到了忍耐的边缘。   他看向布兰特的眼睛异常寒冷,“他未必是能力不够,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这话的布兰特笑了,“噢是么,如果他足够强,就一定能领先我一步。”   “然后整个世界都会歌颂你们神仙般的爱情,鼓吹你们比肩神明的本事,甚至能赢得这场游戏……”   “但可惜啊,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我,布兰特·戴西。”   布兰特扬起下巴,傲气凌然的说出了这些话。   宜图微微眯起了眼睛,死亡的气息突然笼罩着整片领域。   艾莉尔心里忍不住一颤,下意识站出来阻止两人即将要发生的冲突。   “宜图,请你先冷静一下。”   宜图根本没把艾莉尔放在眼里,事实上,在场的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艾莉尔不能,布兰特更不可能。   “宜图!”艾莉尔被他身上的死气惊到了,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我不觉得这个时候是你们动手的好时机,复仇之子很快就要……”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男人身上骇人的气势已经尽数收敛。   这让她感到有些惊讶,然后她便注意到了宜图目光所看向的地方。   又有一人爬上了水晶山,走向了复仇之神的战剑。   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拥有着和宜图一般出色的外表,甚至很明显能看出来,那也是一位亚洲人。   很有可能,他甚至还和宜图认识。   艾莉尔并没有多想,她只想暂时安抚死亡之子,以免真的起了冲突,造成一方的死亡。   那名年轻人并不是第一位尝试拔出复仇之神战剑的人。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除了她和布兰特,还尚且没有一人能接近战剑,更别提想要拔出它了。   战剑里暗藏着一缕复仇之神的意志,但凡想要靠近的人都会被这一缕意志所斩杀。   前前后后,陆陆续续已经有数十名玩家丧生在利剑之下。   艾莉尔和布兰特也颇有兴致的上前试过,毕竟游戏并没有规定,玩家不能成为双位神明之子。   想到这,她瞥了一眼正紧紧盯着那位年轻人的宜图。   死亡之子尚未试过,如果他真的能无限复活处于永生,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双位神明之子。   毕竟这一次的试炼过于特殊,所有人都能看见试炼的过程。   就连宜图也没想到神明试炼的方式,到最后会产生变化。   而他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沈月舒。 第254章   当那名青年在爬上水晶山的那一刻,站在水晶山下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他投去了视线。   尽管并没有人认为,他会是什么天选之子,只是抱着凉薄的心态看着又一人上去送死罢了。   事实上,和各大区威名在外的几位King相比,沈月舒只是一位最普通的Jack。   他甚至连一位Queen都不是,却有勇气敢于登山一试。   这让山下的玩家们忍不住发出嘲讽的话语,即便是身为神明之子的布兰特也呵呵一笑,转过头对宜图说道:   “我真佩服那家伙的勇气,还是说你们华夏区的人都是这样……不自量力?”   宜图没有回应他挑衅的话语,只是抬手一挥。   一道黑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从他的后背钻出,直扑布兰特的门面而来。   尽管宜图和布兰特的中间还隔着几名玩家,甚至还隔着光明之子艾莉尔。   而那道黑漆漆的鬼影却直接从他们身体中穿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张扬舞爪的扑向布兰特。   布兰特并没有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吓的下意识释放出了神明领域。   古老时钟的虚影,带着瑰丽绚烂的花纹在他的脚下浮现,形成一幅宏伟的景象。   而秒钟静走,分钟推进一格,一道轰鸣好似敲击在人的灵魂之上,使人止不住发出膜拜的战栗。   分钟所化的银剑落下的刹那,黑色的鬼影顿时消散在半空,看上去根本没有一丝威胁力。   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耍了的布兰特,脸色难看至极。   那人只是稍微放出一点动静恐吓他一下,而他居然反应如此巨大,放出了神明领域!   宜图脸上闪过一丝讥笑,尽管布兰特的嘴巴再硬,内心却十分忌惮他。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沈月舒正在登山,宜图可不会和这样一个嘴臭的人客气。   闹了这么一出,也没有多少玩家敢站在死亡和时间的中间了。   艾莉尔的警告声再次响起,时间之子布兰特也只能强忍着怒气,将目光投向正在爬山的青年,不痛快道:   “他有什么不同?你我都试过那把剑的威力,就连我的时间都无法阻止它的斩落,你以为……”   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布兰特话都没说完便愣在了原地。   复仇之神的战剑虽然看似只是安静的插在水晶山上,但只有真正上过山的人才能知道。   那把深深插入山体的战剑,剑身其实一直在发出强烈的震鸣。   随着玩家越来越靠近,所能感受到的震鸣声也就越加的强烈。   起初上山的人只是感到头昏脑花视线模糊,紧接着便会感到晕眩,甚至忍不住呕吐,好似晕船的人在海上漂泊了十几个小时那般难受。   而一名实力真正强悍的玩家,其实是可以抵抗百分之八十这种精神力量的摧残。   直到来到半山腰,距离那把战剑一百米左右。   这是绝大多数人都可以走到的地方,沈月舒自然做到了这一点,并不值得惊讶。   可当他迟疑了一会儿,接着朝最后一百米进发时,他已经踏入了战剑自动攻击的范围。   复仇之神的意志并不会立马显现,它只会再玩家更加接近的时候,才会落下令人绝望的一斩。   数不清的剑魂和剑影,从复仇之神的剑身中振出,它们的数量极多,速度也极快。   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技能牌或是武器傍身,不过眨眼就会被捅成刺猬,更别说再向前行进一步。   而那名踏入雷区的青年,在面对如此数量的剑群时,他的双手没有拿出任何一样武器。   就连身上也没有浮现出任何颜色的光芒,这意味着他甚至没有打算释放一张技能牌!   随后,令所有人都大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所谓的剑魂剑影在接触到青年的刹那,那人的身体好似一具没有上限的恐怖容器,将所有的剑身全部吸了进去。   尽管他发出痛苦无比的呻吟,但在其他人眼里看来,这无疑是个怪物。   因为这些具有强大力量的剑魂剑影,每一把都具有捅穿一阶武器的能力。   即便是神阶防御性的武器,顶多在剑雨之下撑过三十秒不到的时间。   而这个人,他却将这些剑全部吸收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除了心脏狠狠揪起的宜图。   这是沈月舒身为黑桃Jack独有的天赋本领,他能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变换成刀剑,也能控制所有刀剑类武器。   即便沈月舒从来没有在他们几人面前展示过,身体吸纳刀剑的本领,但这一点并不难想通。   沈月舒可以从身体里任意抽出刀剑,并不是他凭空想象或是捏造,而是他提前将这些武器藏在了身体里。   只不过这种用身体吞刀的方式太过残忍以及痛苦,每每要这样储备力量的时候,沈月舒都会被痛到满地打滚。   而此时此刻,沈月舒却选择以这种方式吞剑,那种痛苦又有几人能体会。   宜图忍不住咬紧牙关,为此红了眼眶。   想要有所得,就必须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   宜图如此,沈月舒亦是如此。   那并不是第一波剑潮,神明试炼甚至没有给沈月舒多少缓解疼痛的时间。   很快,第二波剑潮再度袭来。   宜图无法估算到沈月舒的承受极限到底在哪,他只能通过青年越发惨白的脸来判断他的疼痛程度。   简单的一百米,每走出一步都要耗尽沈月舒全身的力气。   他所拥有的能力很强,为此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即承受吞剑的痛苦。   宜图上前一步,疼痛牌被他发挥到了极致,然而随着沈月舒越走越远,转移的办法逐渐失效。   而这个时候,沈月舒距离复仇之剑还差最后十几米。   他的身体被太多太多的利剑所包围,以至于剑身在没入身体的那短暂几秒,沈月舒的身上明显能看见进出的伤口。   这是一开始众人所不能看见的,因为这些利剑尚未对其造成伤害。   而现在,沈月舒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继续吞噬下去,迟早会被剑潮所撕裂。   所有人都看出了这一点,宜图又怎能不知道。   但他毫无办法,如果沈月舒当场暴毙,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他开始后悔,止不住的后悔。   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进入A区,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一切。   以他对沈月舒的力量了解,这种精神疼痛早已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上限。   而沈月舒却双腿跪在地上,并没有立马崩溃,宜图不得不给予自己一些安慰。   不一样了,沈月舒或许是在这场游戏中得到了一些微妙的好处。   他提升了自己的精神力,又或是别的什么。   但当他看见沈月舒身上开始不断向外散发出的黑气时,心里止不住的发凉。   显然,在登上这座水晶山上之前,沈月舒吸收了大量的复仇之力。   漫天飘舞的大雪,足够他将身体直接吸爆!   而在身体吸爆之前,沈月舒来到了这里,并登上了水晶山。   这无疑是一场股投一注的豪赌,利用复仇的力量,来赢得复仇的奖励。   只有意志无比坚定的人,才能走到最后。   最后十米,沈月舒终于承受不住了。   他的双手被坚硬的水晶磨破了皮鲜血淋漓,仍然神情狰狞的向前爬动。   此前吸收的一切,无论是复仇之力还是数不尽的剑刃,都开始从沈月舒的身体里溢出。   宜图的心脏跟着紧紧的提起,而只有沈月舒知道,还没有到时候。   还不是时候!   几乎是强撑着一口气,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将身体里的力量放出来。   宜图不明白,此刻沈月舒的身体像一个充满氢气的气球,哪怕再多一丝一毫就会当场爆开。   但沈月舒还在坚持。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宜图的脑海里诞生,而这个时候沈月舒终于撑到了最后一刻。   在沾满鲜血的手触碰到复仇之剑的刹那,隐藏在战剑内的那一缕复仇之神的意志,化成一道巨大的剑芒,朝其斩下。   与此同时,那些被沈月舒强行压制在身体内的力量与剑潮,也随之寻找了发泄的出口。   剑潮和剑芒是来源相同的力量,对碰之下,谁也没有输过谁分毫。   当能量波动层层荡开,震得整个区域都在剧烈的颤动。   剑潮被剑芒所击散,而剑芒也随之溃散。   匍匐前行着的、浑身是伤的沈月舒,双手握住了战剑的剑柄,龇牙咧嘴,满脸泪水,都是被痛的。   最后一丝力气,他拔出了那把复仇之剑。   与此同时,系统的播报声随之响起。   “恭喜华夏区七级玩家黑桃Jack沈月舒成功通关复仇之剑,获得复仇之神无尽战刃之力!”   在所有人都未知震惊的时刻,宜图悄然的松了一口气。   沈月舒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继承复仇之神部分力量的他,很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得到了修复,直至痊愈。   他看向手里的那把复仇之剑,凝视几秒,剑身在半空消失。   而自他脚下开始,复仇之神的神明领域开始显现。   残月悬空,遍地死尸,凄凉的土地上插满了战损的利剑,形成一副极为震撼的场景。   而现在,站在山上的人,轻轻抬起了手。   深深插在地面里的战剑,像是感召到了主人的呼唤,剧烈晃动飞起。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不敢乱动,就连艾莉尔和布兰特都十分警惕的盯着山上新晋的神明之子。   此时,布兰特注意到了一道深沉、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下意识看去,只见死亡之子宜图正盯着自己看呢。   他心里一惊,神情瞬间绷紧,低声道:   “你想干什么?你别犯蠢在这个时候……”   下一秒,他面色一变。   无数把利剑对准了他,并一点一点的逼近,几乎距离他眼球没有几厘米!   此时宜图轻柔的笑了,他向布兰特走来:   “好了布兰特先生,是时候来算一算我们之间的帐了。”   谁也不会想到,短短的时间内,竟然会诞生一名新的神明之子。   而看似实力不强的华夏区,却已经拥有两位神明之子了。 第255章   当整个A区被两位神明之子释放的神域所笼罩时,所有人都不得不迫于压力退出了这块是非之地。   包括光明之子艾莉尔。   沈月舒的神剑领域将这里变成看不见边际的焦土,焦土之上是战争残留下的尸骸与兵器,诉说着无尽的凄凉与悲壮。   而身为死亡之子的宜图,他却是第一次在众人的面前展现自己的神域。   艾莉尔却一度以为,他和自己一样,并没有能力幻化出神域。   只有实力强悍的神明之子,才能最大程度的施展出神明领域。   尽管艾莉尔成名最早,但她继承的力量却是最薄弱的一个。   原本她以为宜图和她一样,至少他并不像时间之子布兰特那般,在继承力量的瞬间伴随着神兆的异象。   但事实证明,她的目光确实短浅了。   死亡身为众多神明中的领袖之一,不可能没有属于自己的神域。   当宜图释放出它时,厚厚的血海甚至淹没了属于复仇之子的战争焦土。   而在焦土之上开遍了异常猩红的曼珠沙华,残骸上、兵器上,乃至沈月舒和布兰特的脚下。   弯月如钩,却红的令人心惊胆战。   到了这个时候,布兰特自然知道自己是真的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不是莽撞的傻子,虽然他之前的所作所为现在看来确实愚蠢。   布兰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宜图却并不想听。   血海在他的脚下浮沉,早就吞噬掉了复仇之子和时间之子的神域。   现在,他才是这里唯一拥有话语权的人。   “时间是个多么神奇的存在。”   宜图面色平静的看着布兰特,透过他的身体,目光落在了他身后浮现的惊人景象上。   时间是一件无形的杀器,世上万物都在时间的推动下生长复苏,又在时间的流逝里,走向死亡。   显而易见的,时间之神并不吝啬于自己的恩赐。   所以身为时间之子的布兰特不仅仅得到了掌控时间的力量,他还得到了时间之神的…三把剑。   那在命运时钟之上不断走动的三根针,就是时间之神所拥有的三柄神器。   三柄神器中,时之剑剑身最短,它无法被时间之神握在手中给予伤害。   而它唯一的作用便是,释放了时间领域,并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但凡踏进时间领域的人,都会被时光所侵蚀,甚至被时间所抛弃。   时之剑变相的削弱了敌人的实力,关于时间的本领也无法再此领域内释放。   即便如此,宜图也并未将其放在眼里。   时之剑的威力确实很强,但它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就是时之剑所能笼罩的范围太小了,不过以布兰特为中心十米左右的距离。   只要有人敢硬闯,时之剑的威力尚且来不及发挥,怕是布兰特就要身首异处了。   说句笑话,身为时间之子的布兰特,掌控时之剑,仍旧受到时间的限制。   即便是布兰特,也忍不住想跳脚骂人。   而分之剑与息之剑,前者通常被用作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后者则存在于前者的影子里。   双剑可以分开使用,自然也可以合并增加威力。   只不过息之剑本体较为脆弱,易折易断,并不适合当武器使用。   它存在的意义相当于为拥有它的玩家叠了一层buff,而这个buff宜图也很熟悉。   那就是萧封的本领之一,逝时芳华。   只不过逝时芳华能侵蚀一切,而息之剑却是它的加强版。   转瞬之间,扼杀生命,它能加速玩家的生命流逝,以一种根本不可能来得及阻止的速度。   当两剑合并,但凡被分之剑刺伤的玩家,哪怕只有一点点,息之剑叠加在其上的buff,也能在瞬间要人命。   这样一把杀人于无形的武器,当它对上宜图之后,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应该说,浮夸也好、花哨也好,任何的武器招数,对于走出时间之人来说,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即便布兰特忌惮着他,也万万不会想到宜图已经拥有了这样的本领。   所以这才有了复仇之子诞生之前,挑衅的一幕。   只不过他现在迫于两名神明之子的压力,不敢过于放肆罢了。   不然任凭谁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都不会低调行事的。   宜图凝视着布兰特身后的命运之钟,喃喃自语:   “时间总是能抹杀掉一切……”   “布兰特,你以为你在那场试炼中真的赢了么?”   “你以为,你就是唯一的胜者么?!”   面对宜图的发问,布兰特不明所以,也不能容忍宜图如此质疑他的能力。   “是的,我知道你不服,毕竟你的爱人死在了那场试炼中。”   “但是我,布兰特!”布兰特十分自傲的笑了,“确实是唯一的赢家。”   宜图看着他,神情依旧平静,他微微摇头,风轻云淡的抹杀掉了布兰特的一切努力。   “不。”   “你不是。”   “你之所以能走出来,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走出来。”   尽管这句话说得像是绕口令,布兰特脸上也露出格外荒唐的笑。   “好吧宜图,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你自欺欺人也好,认清事实也罢……”布兰特突然放低了声音,“我为我之前所说的话向你道歉,就此…收手吧!”   “最后一日就要到了,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最后一天会发生什么。”   布兰特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相信艾莉尔所说的么?众神会降临,这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明白么?”   “把我杀了,你还未必有能力杀得掉我,总之……我们两败俱伤又有什么好处?”   布兰特的语气十分陈恳,姿态也放低了很多。   他自认为宜图能听得进去劝,但事实上宜图连神情都没有变一下。   他还是微微摇头,说道:   “布兰特,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   布兰特愣了一下,“明白什么?”   宜图没有说话,他只是身形一动,突然对其发动了攻击。   在死亡神域的压制下,时间被迫逼至角落。   尽管复仇之子沈月舒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要掺和进来的意思,但布兰特仍旧不是宜图的对手。   时间赐予了他众多的好处,也导致他被局限在此无法移动。   而宜图随手从血海深处抽出的利剑,轻轻一挥就能轻而易举的斩断时间的羁绊。   时之剑所布下的重重限制,对于宜图来说统统不管用。   布兰特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万万没想到死亡之子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而他除了手里的分息之剑,再也没有任何一物可以与之抗衡。   不如……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杀了!   布兰特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合并的分息之剑,只要轻轻的在其身上留下一道口子,也能转瞬夺取人的性命。   即便那人是神明之子又如何,只要宜图尚未成神,就意味着是能被杀死的。   两人的身法都很好,只不过宜图进攻凶猛,但并没有多少的章法。   毕竟他从未学习过剑法,甚至用不惯长剑这样的武器。   但布兰特就不一样了,分息之剑在他的手里挥舞成影,每一下都能精准的挡下宜图的攻击。   随着时间的流逝,宜图的体力逐渐跟不上,而布兰特仍有余力,只不过被压惨了的他,需要一个反击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他并没有等上很久,随着宜图奋力的向前一刺,当场刺空刚想要及时抽身时,布兰特已经位移至了他的身后。   尽管宜图反应也很快,只不过转头的刹那,分息之剑已经捅穿了他的喉咙。   一击毙命,布兰特没有留有任何的后路。   此时此刻,宜图看向他的眼眸仍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见鬼的笑意!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宜图确实是死在了他的剑下,甚至化成血水融入了血海之中。   但是……血海没有退去,就连站在不远处的同伙,复仇之子也没有任何想要上前报仇的举动。   正当布兰特愣神的功夫,身后响起幽灵般的叹息。   “你还不明白么。”   布兰特当即震在了原地,“怎么可能!”   宜图手里的长剑直指他的心脏,面色沉静如水:   “我是不死之身,你无法杀死我。”   听到这话的布兰特瞪大了眼睛,怪叫一声: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存在真正的不死之身!”   “你又不是死亡之神,就连我也没能真正的掌控时间,你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不死之身,是死亡之神才能拥有的本领啊。   布兰特不会知晓死亡的奥秘,正如他从未听懂宜图话语中的暗示。   正当布兰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宜图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剑。   “时间之子,不过如此。”   血海在他们的脚下退去,很快就露出那块熟悉、结实的土地,宜图转身就走。   布兰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喊道:   “你为什么不杀我?”   宜图没有回答,倒是站在一旁久久不语的复仇之子回答了他。   沈月舒淡淡一笑,语气却颇为嘲讽:   “他只是想要小小的教训你一下罢了,不然你以为你能刺中他一剑么?”   布兰特当场僵住了。   是啊,即便是再不懂剑法的人,也知道绝不能和人面贴面的打斗。   那不是较量,而是在送死。   而他,居然被其纠缠了那么久,才勉强找到了破绽。   沈月舒看着布兰特脸上名为骄傲与自尊的面具,一寸寸破碎掉落。   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给予了最后致命一击。   “宜图的爱人名叫江寒屿,你猜……我又追随了他多久呢?”   布兰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一刻他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捉弄,还是他的运气确实太好才憋屈的活了下来。   宜图小小的出了一口恶气,一扫之前郁闷的情绪。   更值得庆祝的是,沈月舒也成为了神明之子。   离开A区的两人立马找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说话,宜图立刻问道:   “危洲呢?怎么没见到他,项明决说你们一直都在一起的。”   提到危洲,沈月舒当即面色一暗,悲切的神情涌了上来。   宜图的心脏跟着猛地一颤,心里知道危洲十之八九也是不在了。 第256章   瞧见宜图顿时神情黯淡下去的神情,沈月舒也不敢再逗他了,连忙开口解释道:   “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危洲他没死。”   听到这话的宜图当即一愣,“什么意思?”   沈月舒叹了一口气,面色复杂道:   “说来话长,他现在躲在B区没法出来,你跟我走一趟吧。”   从A区赶往B区的路上,通过沈月舒简练的描述,宜图才知道这几日两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创世的第一日,沈月舒便运气极好的找到了危洲。   这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分开过。   毕竟他们也做了两三年的游戏情侣,配合起来十分默契,顺利的渡过了光明日。   原本以为接下来的几日,他们也能携手共渡,再不济,也能撑到与江寒屿等人汇合的时候。   但谁能想到,波折来得如此之快。   就在光明过去,黑暗接管世界的第二天,两人碰到了来自大欧区鼎鼎有名的布拉德伯爵。   布拉德·罗宾逊,大欧区王座的玩家。   身为梅花Queen的布拉德·罗宾逊,因其强悍的实力,被玩家尊称为布拉德伯爵。   而布兰德人如其名,毫不夸张的讲,这位blood伯爵确实是一只只存在于游戏里的“吸血鬼”。   “布兰德的身体坚硬如铁,速度更是快到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步。”   沈月舒回想起那一日与布兰德的死战,心里依旧忍不住阵阵发寒。   “我的刀在他的身上只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而布兰德本身还拥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   三人在短短数秒中交手之后,沈月舒和危洲很快就意识到,他们远不是布兰德的对手。   最起码正面硬刚,是无法打败布兰德的。   而那时候布兰德的同伙,他们听见布兰德叫他杰克,同样也是一位王座玩家。   只不过当时布兰德非常自负,他以为自己会很快很轻松的解决掉他和危洲,于是让杰克等人去围剿了另一侧的玩家。   听到这,宜图忍不住皱眉。   心里已然知晓布兰德同伙的身份,黑桃Queen杰克,正是杀了方块Queen云瑶的凶手。   当时情况凶险,沈月舒和危洲在知晓无法在武力方面战胜布兰德之后,危洲提前动用了他的技能牌天赋。   危洲所拥有的技能牌,能使他控制任何生物体内的血液流动,并且自身的血液内含有剧毒。   彼时他们都不知道,布兰德也拥有着同样的技能天赋,并且等级更在危洲之前。   所以当危洲试图控制布兰德的血液时,布兰德突然欣喜若狂起来。   而这之后危洲和布兰德的较量,导致危洲差一点被其吸成人干。   “布兰德和危洲一样能操控血液的流动,更可怕的是……”沈月舒说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布兰德是真的在吸食血液,危洲的血……任何一名玩家的血。”   “他通过吸食高等玩家的血,以此来提升自己的等级。”   所谓的提升等级,并不是提升身份牌的等级,而是布兰德的技能牌天赋。   谁也不知道那家伙在进入彩蛋游戏之前,已经吸食过多少名玩家的血液。   沈月舒只知道,他们和布兰德对上的时候,他已经具备了血脉压制的恐怖能力。   也就是说,所有玩家在面对布兰德的时候,只要布兰德愿意,就会莫名陷入血脉压制期。   而在血脉压制期内,他们没有办法释放任何的技能牌,只能以最纯粹的武力输出。   可布兰德的武力值已经达到了相当恐怖的地步,更何况他还有技能牌在手,再来十个沈月舒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沈月舒告诉宜图,布兰德把拥有相同技能牌天赋的玩家,称为血宠,并一一分出等级。   很显然,危洲就是他眼里的一只血宠。   并且等级还不低的那种。   所以当时布兰德相当激动,血宠十分稀少,并且难以遇到。   到目前为止,他也只吸食过两只,而这两只带给他的好处,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多。   “布兰德进化出来的血脉压制,就是他吸食上一只血宠进化而来的。”   如果这一次布兰德成功吸食了危洲的血,或许会进化成一个相当恐怖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布兰德想得十分的多。   在他的同伙杰克想要插手之际,因为布兰德的私心,便再次将其支开。   而他也为了他的自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所以……危洲反吸食了布兰德?”宜图猜测道。   竟然危洲还活着,那么布兰德一定是失败的那一方。   沈月舒摇了摇头,面色复杂道:   “也不完全是。”   尽管布兰德拥有血脉压制,但这东西在所谓的血宠面前,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因为布兰德的血脉更纯,当他想要暴力压制更低级的血脉时,会迫使“血宠”的本能反抗。   而这一本能反抗,则会导致“血宠”的血脉觉醒进化。   意思就是说,原本危洲是不能通过吸食玩家血液达到进化的目的的。   可现在,被血脉压制觉醒之后,他拥有了和布兰德完全一样的本领。   只不过一个是满级,而他才刚刚领悟。   “危洲并没有完全杀死布兰德,他们……融合了。”沈月舒沉声道。   正因为危洲是更高级的“血宠”,布兰德根本没想到他的反扑能力会如此之强。   两者在一番较量之后,身体内的血液在不断的互换,几乎融合。   只不过布兰德更甚一筹,他全身都被笼罩在血光之中,而危洲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就在布兰德快要成功之际,血脉压制的效果消失了。   “那个时候布兰德已经进化出了新的天赋,如果不是我出刀直接砍掉了他的头颅。”   听到这宜图忍不住皱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布兰德的新天赋……是不死对么?”   沈月舒略显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对。”   “只要布兰德的血没有流干,哪怕只剩下最后一滴,他也不会死。”   “所以我才说他是和布兰德融合了,只不过他在危洲的身体里没有办法占到丝毫的便宜,几乎陷入沉睡状态。”   “但属于布兰德的那部分血液,却一直在破坏吞噬着他的身体……”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一栋别墅的地下室门口。   沈月舒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提醒道:   “等会你见到他……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宜图点点头,沈月舒这才解开了层层缠绕在门上的铁链子。   地下室的门刚一被打开,一股浓烈的恶臭味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一起扑面而来。   宜图差点被熏吐,而沈月舒早已习惯了这股味道。   两人都没出声,地下室突然响起一道格外沙哑压抑的声音:   “月月,是你回来了么?”   “沈月舒是你么……月月快过来啊……”   宜图下意识看向沈月舒,而沈月舒却面色平静的朝着黑暗走去。   等到他适应黑暗的光线之后,宜图才看清室内的情况。   与其说那还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畜生了。   他被沈月舒制造出来的铁链牢牢的栓在了墙上,整个人匍匐在地上,挣扎时铁链不断的晃动,发出哗哗的响声。   蓬头垢发的男人,宜图几乎认不出来那人就是危洲。   如果沈月舒没有蹲下抱住他的头,任凭他吸食自己的血液的话。   沈月舒没有说话,只是表情痛苦的承受着这一切。   大概又过了半分钟,危洲才松开他,发出舒服又痛苦的呻吟。   “你带谁过来了?是谁过来了?”   危洲恢复了几分清醒,声音难免有些紧张,忍不住朝角落里缩去。   沈月舒见到他这样,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   “是宜图,你别害怕……”   “宜图……”危洲这才缓缓的转过身子,一双发亮的眸子与其对上。   他露出了一抹松懈的笑,“是你啊。”   而导致这一情况的原因,宜图没有问。   他不知道这几天,沈月舒到底做了什么,他们没有再第二日封区之前进入B区。   危洲需要不断吸食血液以此来抵抗布兰德的力量,而这些血液只靠沈月舒一人,是远远不够的。   如果他能像一个正常人走出这里,就不会被铁链栓在地下室。   “你也成为神明之子了。”危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想起什么问道:   “江寒屿呢?怎么没见到他。”   宜图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死了。”   危洲明显愣了一下,“怎么可能!”   他的双手下意识拽了拽铁链,沈月舒这才想起来给他解开。   恢复理智的危洲不会胡乱攻击人,更何况这样的铁链根本栓不住他。   危洲的血液具有很强的腐蚀性,只不过他失去理智之后并不会利用这一点。   除非挣扎受伤之余,一点点磨损掉铁链。   “真的。”宜图的目光落在了危洲几乎残废掉的双腿上,那里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可怜的皮肉外翻着,每次蠕动着想要愈合,又会被血液所腐蚀个干净。   “你……一直都在这样抵抗着么?”宜图忍不住问道。   危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了然:   “嗯,布兰德是个怪物。”   他讥讽一笑,“现在他又把我变成了怪物。”   “江寒屿死在哪了?”危洲不敢置信,“难不成是神明之子杀了他?”   否则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听到这宜图笑了,“不,他只是死在了时间的试炼里。”   危洲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宜图,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宜图无所谓的耸耸肩,“有什么不对,反正我们终有一死。”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除非江寒屿原地复活,否则他的任何言论都只是可笑的幻想。 第257章   由于危洲的身体状态很差,为了抵抗布兰德那部分的力量,大部分的时候都在疼痛中渡过。   沈月舒并不打算把他带进A区,尽管这对两个神明之子来说十分容易。   更何况吞噬了布兰德的危洲,实力也达到了一般人无法超越的巅峰。   甚至可以说,他与神明之子的差距,只在于神明的认可与力量传承而已。   沈月舒告诉宜图,原本以他自身的力量是不可能在复仇之剑的重重围剿下,活下来的。   即使身体作为容器,也是有上限的。   而复仇之剑所释放出来的剑魂数量,早已超过了他所能承载的极限。   但他的身体却一直没有被撑爆,就是因为在来A区之前,危洲将自己的血渡给了他一小部分。   极小的一部分,可能只有十几滴,它们被危洲震慑,控制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只有沈月舒遭受攻击,或是外来物入侵的时候,才会像野狗般四处发疯的吞噬。   也就是说,复仇之剑所释放的剑魂,大半并不是被沈月舒所储存,而是被危洲的血液所吸收吞噬掉了。   宜图这才心下了然,知晓为什么眼见着沈月舒已经到了极限,却又一次次打破了自身的极限。   如果不是危洲的那点血,沈月舒不可能成为复仇之子。   同样的,如果危洲能维持正常人的外表和身体,那么毫无疑问,他一定会成为四人之中最强的神明之子。   但世事无常,事与愿违罢了。   不过危洲和沈月舒两人,都不怎么在乎所谓的强权实力。   比起自己的生死,危洲更希望沈月舒能活着回去。   对此,宜图并没有过多的去问两人之间的心结。   绝境面前,任何的爱恨情仇都必须先放下。   危洲独自一人留在B区很安全,除非艾莉尔等人发现了这只怪物。   不过,那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宜图和沈月舒回到A区没多久,第七日便悄无声息的来临了。   这一天是宽恕之神所掌管的一天,宽恕之神的浮影也在半空中渐渐变得清晰。   宽恕全身都被笼罩在一件纯白的长袍内,身披同色的斗篷,头戴斗篷帽,脸部只余下大片的黑暗阴影。   天空中开始飘落白色的花瓣,带着神圣的纯洁光芒。   宜图伸手捻了一片,仔细端详了一下,并没有认出来是哪一种花的花瓣。   “很像洋桔梗呢。”   项明决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掌心里也躺着一片白花瓣,没一会儿就消散了。   “感觉如何?”他又问。   宜图闭上眼感受了一番才开口说道:   “很安详……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抚平了我所有的伤痛。”   他不得不承认,江寒屿的离去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但此时此刻,他却莫名的生出了许多希冀来,好似那人已经来到身边,给予自己温暖的拥抱。   “你知道桔梗的花语是什么吗?”   宜图看向项明决,男人的眼睛十分清醒,没有丝毫沉溺。   “是永恒的爱。”   “宜图,你有心结。”   随着项明决的这一句话落,宜图忍不住浑身一震。   是的,他已经被触碰到了心里最隐秘的痛处。   “这就是宽恕之神么。”宜图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任何一位神明的好坏,绝对不是以所谓的外表与表现出来的力量来判断的。   复仇之雪会刺激玩家的欲望,而宽恕的花瓣则会抚平一切的伤痛。   如果说,复仇之神让一个人明确的知道,自己最渴望的是什么。   那么宽恕之神,则是让一个人知道,自己最害怕的是什么。   换一句话说,美好的怜悯要比表面的疯狂更加可怕。   因为它藏起了自己的目的,让人不断的沉沦在它所制造的假象之中。   “宽恕的神迹已经出现在了A区,我们要去看看么?”沈月舒询问道。   宜图正有此意,他看向项明决,却没想到男人皱着眉拒绝了。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我对那个破地方,没有任何的好感。”   项明决有自己的选择,宜图自然不会勉强他。   “去吧去吧,看完记得回来和我说一说。”   ---------------------------------------------------   宜图没有想到宽恕的神迹居然是一面镜子,它被放置在水晶山的南侧,与复仇之剑的位置形成了对立面。   此时此刻,神迹的下方已经聚集了不少玩家,看来都是被宽恕抚慰过心灵的人们。   “这一次的试炼……难不成是面向所有玩家么?”沈月舒有些惊讶。   宜图没有否认,这场游戏已经逐渐进入尾声,存活下来的玩家越来越少。   从一开始的十万人,到现在只剩下的小一千。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淘汰,玩家越来越少。   同样的,剩下的玩家也越来越强,逐渐向所谓的神明之子备选靠近。   那么等到最后一天,绝大多数的玩家都符合宽恕之神挑选信徒的标准。   即便宜图心里明白,但他还是觉得其中有所蹊跷。   “没那么简单。”   宽恕的神迹是一面镜子,一面无法照出任何人模样的石镜。   它的外表与普通的镜子无异,椭圆的外形,高约两米,镜子的右侧设有一道凹槽。   凹槽内明显放置了什么东西,只不过宜图所站在的角度,没有办法看清。   直到有一名玩家忍不住上前,然而他刚刚走到镜子前,突然停在了原地,好似看见了什么摄人心魂的东西。   他一直停在那,足足一分钟之久,随后突然怪叫一声,冲上前去。   宜图看见他从右侧的凹槽里摸出来一把雪亮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捅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血溅三尺,当场死亡。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了,没有人知道他从那面石镜里看到了什么。   正如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真是厉害啊。”沈月舒叹息道:   “不费任何力气,就让一名玩家自尽在了镜子面前,你说这像什么?”   宜图与他对视一眼,沉声道:   “赎罪。”   所谓的宽恕之神,根本就没有宽恕世人所犯下的罪孽。   它是有着最慈悲的心肠,最怜爱的目光与无尽的怜悯,却无法忍受自己的信徒有一丁点儿的罪孽。   想要成为宽恕之子,就必须接受宽恕之神最冷酷、最无情的审视。   这样的人选,他最好具备强大的心理、坦诚的灵魂、问心无愧的过往。   如此一来,他才不会在宽恕之镜面前,羞愧到自杀赎罪。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玩家在石镜的面前自杀,流淌的血将水晶山染得很红。   谁也没想到,如此善良的神却是七位里面最嗜血的那位。   他们没有呆太久,回去之后将情况和项明决一一说了。   项明决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坦诚道:   “我碰了那些花瓣,自然就感受到了宽恕的美好,那种……可以放下一切无比轻松的感觉……”   项明决苦笑一声,“实在是难以形容,就好像我重新回到了母亲的肚子里,我只是说的有些夸张。”   “我受到了花瓣的影响,自然而然感受到了宽恕的召唤。”   这一点是宜图和沈月舒没有想到的,毕竟他们已经成为了神明之子,不再受其他神明所影响。   “我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总是想要不断的得到放松,不断得沉浸在快乐之中。”   项明决说,“这种精神依赖,宛如毒品般可怕。”   “你说,我还敢跟着你们一起去A区么?恐怕当场就会忍不住去看镜子了吧。”   即便是宜图心有所料,也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变得如此恐怖。   因为这一天,死亡是安静的,是纯洁的,是向神明献祭了灵魂的。   没有人能从宽恕的手里夺回一条生命,正如孩童渴望扑向母亲怀抱一样。   这一天对于项明决来说十分难熬,最起码在宽恕之子诞生之前,他都要用最大的意志力去抵抗。   好在这样的煎熬时间没过多久,四个小时后,最后一位神明之子也诞生了。   “恭喜上亚区七级玩家方块King云放成功通关宽恕石镜,获得宽恕之神的赦免之力!”   听到这个名字,项明决明显愣了一下。   宜图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问道:“认识?”   项明决摇摇头,“听过。”   “听这个名字你们应该也发现了,他以前也是一名中国人,只不过后来移民去了新加坡。”   “云放能通过试炼,好像也并不意外啊。”   后面那句,项明决颇有点自言自语的味道。   宜图知道,他是在和身体内的萧封说话。   听到这,沈月舒有些好奇:   “为什么?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么?”   项明决看向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叹了一口气道:   “说来话长,等你见到他就会明白了。”   沈月舒点点头,确实。   现在他也成为了七子之一,而神明之子之间必然是会见面的。   就在几人说话的空隙,冰冷的系统播报声突然响起。   【请所有玩家注意,请所有玩家注意……】   【最后一位神明之子已诞生,即将关闭D区、C区、B区领域的开放使用权,倒计时59分59秒……】   【请所有现存活玩家在规定时间内前往A区,此次游戏秘密任务为……】   【弑神行动!】 第258章   【D区已关闭进度4%,即将在25分钟内完成此程序,C区等待中……】   【A区将在3小时后执行封区任务,倒计时179分59秒……】   【在该任务执行完毕的第三十秒,创世之神降临,本次弑神行动开启!】   【本次游戏玩家任务目标为:杀死任意一位创世神,达成血染神座成就,赢得游戏胜利】   【本次神位玩家任务目标为:击杀全部信徒,赢得至高信仰,达成现实赎回成就!】   听到这,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什么意思?”沈月舒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现实赎回?这就是我想的那样……字面意思么?”   项明决苦笑一声,“恐怕是的。”   “我们的猜想成真了。”   所谓的至高神,其实也只是上一轮彩蛋游戏里战损、被迫与M先生签订特殊条约的高等玩家而已。   也就是说,等到三个小时结束之后,神明与信徒只能在这个世界中存活一方。   要么新神踩着旧神的尸体登上宝座,要么旧神绞杀掉全部的叛徒。   相比较于沈月舒等人的震惊,宜图反而一直沉默不语。   项明决看向他,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   尽管宜图表面表现的再平静,他们仍然不能否认江寒屿已死的事实。   更何况男人的死根本得不到验证,连一具像样的尸体都没有。   宜图看似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一残酷的事实,甚至和任何人谈起,都说江寒屿死在了神明的试炼里。   但项明决知道,他心里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宜图仍然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空想,他一直在默默的等着江寒屿的出现。   直到现在,就连自我欺骗都变得十分可笑了。   项明决想说些什么,只是宜图抬起头和他的目光对上,并不愿意提起这一茬。   他对沈月舒说,“各大区域就要关闭了,当务之急先把危洲接过来吧。”   其实沈月舒早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他一个人去接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等着宜图开口。   两人刚准备出发,宜图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death,fang想要见你一面,我们在海顿南街等你。”   传送这条简讯的人,正是之前有过矛盾的时间之子布兰特。   宜图皱眉,并不想过去,毕竟他现在有更急的事情要做。   谁知道紧接着,艾莉尔的简讯也送达了过来。   “宜图,你和沈在一起么?速来海顿南街,有要事相商。”   也许是宜图停顿的时间太长了,沈月舒也察觉到了不对。   “是云放来找你了么?”   神明之子互相见过面后,只要双方愿意,就能建立一种特殊的关联感应。   这种感应不仅仅用于传递消息,还能感知对方的生死。   宜图是第二位诞生的神明之子,早早就和艾莉尔建立过关联。   时间之子布兰特也是在那次打斗之后,主动上门赔礼道歉建立起来的关联。   而沈月舒成为神眷的时间太晚,这之后又常常跟在宜图左右,也就没有和其他人建立关联的必要了。   “他们找我们去海顿南街……说有事情要商量。”宜图如实说,把选择题抛给了沈月舒:   “去,还是不去?”   沈月舒皱眉,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去汇合一趟。   以目前系统播报的速度,B区没有那么快就会关闭。   而他和宜图两人一起,来回最多20分钟就能把危洲接出来。   ---------------------------------------------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海顿南街,艾莉尔和布兰特早就站在老布什的甜品店门口等着了。   云放就站在布兰特的左手边,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流,尽管云放做为一名华裔英语相当不错。   “来了。”云放是第一个看见他们的人,仪态十分自然大方,他向宜图伸出手:   “你好,我叫云放,很高兴认识你。”   宜图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和他简单握了握手:   “你好,我是宜图。”   轮到沈月舒,云放也是如此客气的握手,笑容真诚。   “好了,人都到齐了。”艾莉尔受不了云放为人亲热的模样,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急切道: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在最后一场试炼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云放这才转头看向她,第一次露出相当为难的神情,他说:   “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实际性的东西……好吧,简单点来说,那是神主的一句预言。”   “它说,神终究宽恕世间一切的罪孽,包括背叛与死亡。”   这话一出,其余四人皆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十分清楚,宽恕之神宽恕叛徒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自戕在它的面前。   这并不难理解,但这句话的意义很明显重复了。   自戕本就代表了死亡,然而这句预言却再次强调了死亡。   艾莉尔和布兰特忍不住看向宜图,表情相当复杂。   云放看出宜图的为难,于是开口道:   “也许是我们想的太多了,死亡的意义可以代指很多,不一定指的是神明之子。”   宜图没有开口说话,沈月舒自然也不会冒然发表意见。   “你要说的只有这个?”宜图沉声道。   云放点点头,“是的。”   又后知后觉的问道:   “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听到这艾莉尔泄了一口气,布兰特也颇感扫兴。   他们都以为作为最后一位诞生的神明之子,云放或许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比如如何战胜一位真正的神明。   尽管他们现在都知道,那是和他们一样的玩家,一位被游戏赋予创世地位的神明玩家。   艾莉尔和布兰特并不想逗留,很快就离开了。   云放和他们也并不熟,貌似彼此之间都不怎么感冒。   而当宜图向他提出有要事要去做的时候,云放却表示自己也许可以帮上什么忙。   沈月舒忍不住皱眉,他并不想其他人知道危洲的存在。   可云放却不知进退的一再坚持,两人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   “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和沈先生并不想让我跟去,但是……我想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云放的热心肠让宜图十分头疼,而且这个家伙的直觉也准的可怕。   “我们现在要往B区赶,是有其他朋友不方便走动,需要你们去接送么?”   宜图只好解释道:   “是的,我和月舒有一位朋友受了很重的伤……他的模样很有可能会吓到你。”   “所以到时候,麻烦你在外面等我们就好。”   宜图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云放也终于识趣了一回,宜图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人都是神明之子,行动起来速度落差不大,很快就到了危洲所在的别墅外。   云放按照宜图吩咐的那样,老老实实的站在外面等待,沈月舒则和他一起去了地下室。   宜图没有先进去,而是等沈月舒安抚好了危洲,将人抱出来,他才用干净的衣袍遮住了危洲大部分的身体。   拜布兰德伯爵所赐,危洲的双腿已经被血液腐蚀的不成样子,他也轻的没有多少重量。   沈月舒一个人就能完全抱起他。   但为什么接危洲进A区,必须还要一个人跟着,那是因为危洲极度畏惧光亮。   不知道是不是血脉彻底觉醒的缘故,危洲的双眼彻底的白化了,受不了一点光线的刺激。   而他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更是有一种被灼烧的痛觉。   按照危洲的话说,就好像身体里属于布兰德的血液像开水一样,在沸腾。   如果危洲不发病还好,一旦他发病就会充满攻击性,锋利的指甲可以瞬间刺穿一个壮年男人的喉咙。   那个时候沈月舒是没有办法近他的身的,而他自己也会被光线所灼伤到形体崩溃。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宜图跟着一起去是最好的。   云放见沈月舒抱着人出来了,忍不住打量了一番。   那人全身都被黑色的衣袍所遮掩住,即便是瘦骨如柴,但骨架子看上去并不像一个女人。   与其说他正在遭受着什么疾病,云放觉得那更像是一种诅咒的折磨。   “走吧。”沈月舒对宜图说道。   宜图点点头,却见云放还在盯着危洲看,微微皱眉:   “云先生,我们打算回去了。”   云放这才回过神来,略有歉意的笑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想我也许能帮你的朋友缓解一下痛苦呢?”   听到这话的宜图明显愣了一下,“什么?”   到目前为止,他们确实忽略了云放从宽恕身上继承的本领。   而现在云放说,他能帮危洲缓解痛苦?难道是……   宜图忍不住心跳加速。   云放解释道:   “我并没有转移疼痛的本事,所谓的缓解……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治疗术。”   宜图没有听明白,开口问道:   “宽恕赋予你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云放想了想,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抬手指向了被沈月舒抱在怀里的危洲。   一道轻盈的莹光从他的指尖溢出,缓缓在危洲的胸前汇聚成一个复杂的花纹。   当结印完成之际,线的一端在云放的手里,另一端则深深的穿进了危洲的胸膛。   很快,深红色的血液顺着莹蓝色的光慢慢爬出,直至整个结印都变成可怖的红色。   危洲忍不住呻吟,并不是因为疼痛,难耐中夹杂着几分爽利。   见到这一幕的沈月舒也明显一愣,下意识问道:   “你居然把布兰德的血从他身体里分离出来了?”   “只是暂时的。”云放没有笑,神情莫名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受到了什么人的诅咒,但这东西出来之后,我才知道他是融合了别人的血。”   沈月舒点头,刚想要说什么,云放就打断道:   “沈先生,他没有办法和这些东西分开。”   这些东西指的就是从危洲身体里,分离出来的布兰德的一部分。   “他们融合的太久了,已经不分彼此,暂时的剥离或许会让你的朋友感到舒服,但……”   “时间一长,你的朋友就会丧失正常的体能机制,也就是说他的力量来源于这些血,也因为具备这些力量而不断受伤。”   沈月舒心里一沉,尽管危洲的情况他心里多少知道一些。   只不过云放明确说出来后,还是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他没有再说话,而宜图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   云放也不隐瞒,事实上他跟着宜图他们就是有话要说,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宜图,看到了吧?”   “宽恕赋予我的力量是剥离与解除,我可以剥离任何东西,包括人的意识。”   “而解除……我能解除任何一种负面状态,即使是受伤。”   宜图震了震,他没想到云放的天赋居然会如此之强。   这两个技能无论是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足以杀人于无形。   即便他是不死之身,只要被云放剥离了意识,没有了灵魂,身体再完好无损,也只是一具容器没有丝毫用处。   而解除受伤状态,这意味着云放几乎拥有着和他类似的不死之身。   无论多么严重的伤,只要被解除,就能恢复到原点。   又有什么人能完全战胜他?   云放看到宜图的神情,叹了一口气猜中了他的想法: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强,甚至超越了你的不死之身?”   宜图不明白,沉声道:   “难道不是么?”   云放摇摇头,苦笑一声:   “是的,如果我没有在神明试炼中发下那句誓言的话。”   沈月舒一愣,“誓言?什么誓言?” 第259章   “我曾在宽恕之神的石像下发过誓,不能用神眷的力量攻击任何一名玩家。”   云放的语气颇为复杂:   “还不明白么?宽恕要我自始至终保持赤子之心,甚至不给我犯下任何罪孽的机会。”   “我原本可以得到更强的力量,但是见鬼!”   “我也是一名玩家,谁不想活着回去,哪怕是再纯洁的心灵,也得允许他对生命有着最基本的渴求吧?”   说到这,云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她猜到我的心并没有完全向着旧神的那一方,威逼利诱我发下了这样的誓言。”   宜图沉吟片刻,“所以……你现在相当于一个辅助?”   听到他这样的形容,其他几人都明显一愣,云放首先反应过来:   “说得好听点我是神明之子,难听点我就是个有点自保能力的辅助。”   也就是说等到三小时后的弑神之战爆发,他们这一方会直接少掉一名输出。   面对这样的情况,宜图也只能选择沉默了。   三人将危洲带回A区时,还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B区就要完全封闭了。   仅存的玩家们全部聚集在A区,放眼望去还不到一千人。   就连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下的危洲,也忍不住感叹一句:   “残兵败将,又如何制胜啊。”   没有人反驳他的话,这的确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宜图不想说话,他只是安静的呆在角落里,闭上眼睛好似是想休息了。   沈月舒想了想并没有打扰他,而是扶着危洲在大区内逛了逛。   危洲从来没有来过A区,也不知道水晶山上那已经黯然失色的个个神迹之地。   由于云放将布兰德的血暂时剥离了危洲的身体,他的双腿逐渐长出了血肉来,竟然也能像正常人行走了。   虽然半个小时后,布兰德的血就会回流,但危洲已经感到知足了。   沈月舒告诉他,自己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又是怎样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向复仇之剑,成为神明之子的。   尽管这些经历危洲后来也全部知晓了,仍旧遗憾自己未能亲眼所见。   到了这一时刻,他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好似回到了从前彼此生死相依的那段时光。   危洲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沈月舒,那人还在说些什么,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只不过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用心听了。   他张了张嘴,那些憋在心底、深藏已久的话好似下一秒就要忍不住脱口而出。   心脏在砰砰直跳,胸腔咚咚作响,脸颊是火烧般的滚烫,他的目光无法从沈月舒的脸上挪开一分一毫。   他最终还是遭不住这份念想,喃喃的喊着沈月舒的名字:   “月月……”   沈月舒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渐渐的收敛了。   他打断了危洲接下来要说的话,以一种格外平静的语气。   他说,“你知道么危洲哥,这个时候我突然好想我母亲。”   危洲沸腾的血液瞬间被冻住了,他来不及反应,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沈月舒。   而那人只是微微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从未后悔进入彩蛋游戏,至少我沈月舒大半的人生都是你危洲所照亮的。”   “只是我有一点遗憾……”   “遗憾在我从未看清过自己的心意……有些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听到这一番话的危洲有片刻的恍惚,明明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组在一起却尖锐的像把刀。   越是想知道,便越是往致命的地方捅。   沈月舒看着危洲逐渐苍白的脸,心里也难免有几分忐忑。   他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要强的样子,还有那些话又有多勉强可笑。   但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无论生死与否,他真的不想再和危洲继续纠缠下去了。   他是真的要放过自己了,而危洲却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一样。   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沉声道:   “那不是遗憾。”   沈月舒愣了一下,危洲却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对于我而言,那从来就不是所谓的遗憾。”   他想要为这段感情画上圆满的句号,危洲又怎么可能允许。   从前他一直是沈月舒人生的一道光,那么以后绝不会允许有其他人来点亮。   沈月舒还想再说些什么,危洲却突然捂住胸口吃痛的闷哼了一声。   他下意识将人扶住,急切的问道:   “是布兰德的血回流了么?”   危洲强忍着剧痛,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咬牙喊道:   “快去找云放!”   沈月舒点点头,刚想要起身呼唤云放,这时整个A区内再度响起系统冰冷的播报音。   【A区封闭中,倒计时三、二、一……任务执行完毕!】   【警告!警告!本区域为七神降临之重地,凡是侵犯神域者,死!】   【警告!警告!本区域为……】   突如其来的系统声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瞬间惊扰了众多玩家。   宜图也立刻从地上站起来,下意识寻找沈月舒等人。   随着系统播报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崩坏,整个A区都在剧烈的晃动。   天空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的黑布,一道粗壮有力的光柱笔直的射向水晶山,引起骇人的变化。   震动以水晶山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而他们所熟悉的那些所谓的神迹,一瞬间全部被震成灰烬。   水晶山在迅速的崩塌,天知道这几日来,它是怎么成长为一座庞然巨兽的。   此时此刻它的崩塌,无疑是一场灾难。   玩家们不得不四处逃散,谁敢回头看,谁就能发现自己身后的水晶山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夷为平地。   天空被彻底撕破,越来越多倾泄而来的光芒向这片领域俯冲而下。   直到它们在那块被称为神之领域的平地上,形成一了个巨大猩红的……七芒星。   宜图站在半空,看着那片区域所形成的图案,整个人都被其震住。   复杂瑰丽的花纹覆盖住了七星之角,仍旧不难辨认出有一小部分是扑克牌上国王的权杖,以及皇后的王冠。   而七芒星重叠的中心处,再次幻化出一个更为准确精致的七芒星。   而小七芒星的七角,各凝聚着一团耀眼非常、甚至肉眼无法直视的荧光。   宜图心里砰砰直跳,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不断涌上心头。   他知道那是什么!那代表着什么!   然而这并不是全部,小七芒星的中心再次幻化,隐隐约约又演变出一个更加纤细、颜色深沉的七芒星。   那无疑,是一个权利更加集中的位置。   这一幕震惊着所有人,好似时间停留在了这一刻,直到七芒星的中心震慑出骇人的血光。   他们才如梦初醒般知道逃窜,然而血光冲天,无差别的冲荡而来,形成巨大的能量波动。   这股力量,绝不是除神眷玩家以外,任何玩家可以抵挡的了的。   即便是危洲,在感知到它的一刹那,心脏都有种要被震碎了的错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四周突然涌起一阵狂风,卷起不知哪里来的白色花瓣,向血光冲去。   “是云放么?!”艾莉尔下意识惊叫一声。   布兰特神情紧绷,以至于他的脚下早已出现时间神域的浮华景象,不少玩家寻求庇护般缩在他的身边。   “这压根就挡不住……见鬼!”   眼见着云放宽恕的力量薄如清风,压根抵抗不了七芒星血海般的余威。   谁知道,就是那轻薄带着白花瓣的透明之风,竟然真的消融了七芒星的能量冲波。   看见这一幕的云放,顿时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被宽恕封住了部分的力量,但守护之力仍旧不可小觑。   更何况……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被他全力抵消的能量波动,只不过是七芒星的主人们,在为即将开始的节目所做出的清场罢了。   事实证明,云放并没有猜错。   血色消退之后,七芒星宛如巨大的星阵,爆发出更加瑰丽灿烂的光芒。   而那七道光门,就是这个时候在众人的面前缓缓的浮现。   每一扇门上所呈现的花纹都不尽相同,如果玩家仔细辨认,就会发现一扇门代表着一位创世神。   而门上所描绘的,则是该神曾经在赌徒游戏内代表着的身份,以及他们所做下的创举。   尽管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成为赌徒游戏里的一员,或许是彩蛋游戏里的败者,又或是自愿留在了这里。   没有人关心这些神曾经的遭遇,正如他们不得不哀悼即将到来的相同结局。   “这是什么情况?”项明决忍不住皱眉。   宜图没有回应,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以极慢速度旋转的七扇门。   以便能从门上得到他心中想也不敢想的答案。   然而终究令他失望的是,江寒屿并没有成为七神之一。   那些门上所浮现的名字、花纹以及王冠,都不是他。   七扇门中的一扇,突然闪烁了几下光芒,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是游戏开始的第一日,他们所见到的光明女神。   女人拥有着格外白皙的皮肤,蔚蓝如大海般的眼眸,她左手盛日,右手举月,高贵的宛如神话中走出来的真正神明。   如果不是她冲众人微微一笑,打破了这神圣的画面。   “如你们所见,”光明女神欧雷娅的声音美如灵鸟,她好似是游戏的创世主精心制造,完美无缺的游戏人物般。   “七扇门七位创世神,你们可以挑选任何一扇门,挑战任何一位创世神……”   欧雷娅缓缓说道:   “赢则胜,败则亡,你们只有唯一的机会。”   “亲爱的,来选一扇吧!”光明女神叹气,仿佛能唤起众人无限的柔情。   “除七芒星之外的领域,即将要溃散了……”   “记住,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说完这些话后,光明女神的身影便在众人的面前缓缓消失。   重新出现在那里的,只有一扇刻有她生前信息的光门。 第260章   光明女神消失后,几乎是下一秒,所有玩家的眼前都弹出了一块游戏面板来。   【弑神行动已开启!数据载入中……】   【数据计算完毕!即将为您推荐存活率最高攻略……】   【光明之门历史攻克胜率:0.32%   黑暗之门历史攻克胜率:0.076%   命运之门历史攻克胜率:0.089%   死亡之门历史攻克胜率:0.054%   时间之门历史攻克胜率:0.099%   复仇之门历史攻克胜率:0.13%   宽恕之门历史攻克胜率:0.062%   本次您最佳攻略选择:命运之门 攻克胜率:0.66%】   这一次朱蒂丝没有穿精美的华服,甚至头顶之上的皇冠也不知何时摘了下来。   她看向宜图的眼眸,泛着一个智能AI不该有的柔情。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说过话了,对么?】   宜图怔了怔,竟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宜图,】朱蒂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又释怀的笑:   【你早就不需要我啦,现在的你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你有生死相交的朋友,也有挚爱需要守护……】   【我真心为你感到高兴,但……】   朱蒂丝深深的望着自己的主人,这离别的感觉并不陌生。   【还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啦。】   【再见,宜图。】   直到朱蒂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宜图的眼前,他才晃神般反应过来,朱蒂丝是真的离开了。   那是他经历过换牌之痛,都不曾离开的侍从。   却在这个时候,以一种遗憾又释怀的方式,永远的离开了。   他这才意识到,确实是走到终点了。   所有的人和事,都已经迎来了大结局。   周围响起不小的动静,每一位玩家的脸上都露出伤感而不舍的神情。   他们彼此拥抱,做着最后的道别。   而有的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失去了挚爱,失去了亲朋,就连最后伴随着一起进入游戏的侍从也离开了。   有人放声大哭,也有人默默落泪。   而世界却正在人们的眼泪与道别中,悄无声息的湮灭。   A区确实如光明之神欧蕾娅所说的那样,正在一点一点的被黑暗所吞噬。   再有三四分钟,除了七芒星阵所在的地方都会化为虚无。   而现在,已经有人毅然决然的走向了那七扇光门。   当他们靠近任意一扇光门时,便会有一道深红色的横线从上往下快速扫过玩家身体。   紧接着,他们便消失在人们的眼前。   而这偌大的七芒星阵仍旧被炽热之光笼罩,谁也看不清阵内到底在发生怎样的惨剧。   项明决缓缓收回目光,面色略显复杂,他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宜图,低声道:   “也是时候了。”   “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呢,宜图?”   宜图侧过头,不难看见项明决眼里闪过的几分犹豫与茫然。   “系统让我选择命运之门,但我想遵从内心的直觉。”   听到这话项明决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以为他仍然不死心,想要试一试其他几扇门。   “我的是光明之门,其实无所谓了,那样小的胜率不说也罢。”   他微微叹气,看着周遭越来越多的玩家涌入七芒星阵,身后湮灭遁入黑暗的世界更是给予了他们强大的压力。   宜图点点头,忽而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月舒和危洲。   “你们呢?”   沈月舒刚想说话,危洲却抢先一步开口,语气格外坚定道:   “月月去哪,我去哪。”   听到这话,宜图微微挑眉。   沈月舒却不满的看向他,以训斥的口吻: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危洲一愣,表情委屈的看向他。   宜图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在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有决定的权利不是么。”   “而我的决定……”   这个时候其他三人都下意识看向他,等着宜图这句话说完,他们便真的要告别。   “我不准备进入哪扇门,也不打算挑战哪一位神。”   宜图抬手随意向前一指,神情平静的似乎有些不正常:   “那里面没有我要找的人,谁进去谁死。”   他这些话说完,其余三人皆一愣。   项明决更是一脸难以置信,甚至是急切的喊了出来:   “不是吧宜图,你、你打算呆在这里等死?”   沈月舒同样不能理解宜图的决定,他也跟着劝解道:   “宜图,以你的能力进去还能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只会被系统清理掉。”   “你回头看看,那些崩塌的边缘!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沈月舒也十分紧张,眼见着那片破碎越逼越近,而宜图的神情仍旧没有丝毫动摇。   男人甚至还轻笑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宜图看向他们,突然开口道: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百思不得其解,不如你们来替我想一想?”   “趁着最后几十秒的时间。”宜图在笑。   有一瞬间,沈月舒觉得那是魔鬼的微笑。   最后几十秒的时间,他们不是竭尽全力的朝着七芒星阵跑去,而是留在原地替宜图解决什么诡异的问题!   只有蠢货才会这样做,而他们三个显然不是!   项明决实在是受不了他在这种时刻发病,选择立刻掉头就走。   沈月舒看看他,又看了看宜图,理智疯狂来回拉扯中。   他咬咬牙狠狠心就能走,毕竟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何况只是关系好一些的朋友?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宜图竟然还好心出言提醒。   沈月舒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是吼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宜图你是要为江寒屿寻死么?!”   “行!算你狠,你不就是想要寻死么,我陪着你行了吧?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危洲全程沉默,他尊重沈月舒的选择。   甚至有一刻觉得宜图的建议也不错,相拥着变成灰烬至少死前眼里也只有彼此。   宜图刚想要开口解释,项明决却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满脸怒气。   谁也没见过红心King发火,不得不说确实有些恐怖。   他拽着宜图的领子,满脸通红,吼得相当激动。   “妈的见鬼!你到底要说什么?来来来,说给我听听!”   宜图有片刻的错愕,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才开口道:   “你们没有发现么?”   “系统告诉了我们每一扇门的历史攻克胜率,没有一扇门的胜率是0,这意味着什么?”   三人紧皱眉头,没有说话。   宜图便接着说下去,“我想过有两种情况,要么系统数据欺骗了我们,要么所谓播报的历史攻克胜率,另有他指。”   “什么意思?”危洲不明白,却隐约好似抓到了一点什么。   “历史攻克胜率不是0,意味着确确实实有玩家真的战胜了七神之一,比如几年前大欧区的那位。”   大欧区曾经确实有一位玩家从彩蛋游戏里活着出来过,但没过多久就选择了自杀。   有人猜测他是为爱而死,也有人说他是精神错乱导致的。   然而这样极其少数的个例,并不能代表什么。   “所以我现在的问题是,既然有玩家战胜了七神,那么他们最后都去了哪里?为什么至今为止无人知晓?”   沈月舒刚想要说,或许他们的存在被游戏篡改了数据,导致无法被其他人知晓?   可下一秒,他又想到了大欧区的那位个例,这个猜想立马就被否定了。   “既然没有人能证明他们活着,甚至无人看见,我是不是可以说他们最后还是死在了彩蛋游戏里?”   这句话宜图说得飞快,确实,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既然他们已经死在了彩蛋游戏里,按照系统播报的规则,神位玩家早就达成了现实赎回成就,离开了游戏……”   “可为什么他们还在游戏中,直到今天仍旧在这里?!”   宜图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语速越来越快,以至于其他三人都快跟不上他思维的运转速度。   那七位神明是最早一批的赌徒游戏玩家,尽管知道他们存在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但赌徒游戏的伴生产品,却一直有他们的身份认证,以及相关的信息记录。   而到了他们这一批玩家时,那古老的伴生产品已经升级成了现在所谓的论坛。   关于七神的信息记录也被全部删除,只有一轮又一轮的玩家在讨论王座玩家时,偶尔有人提起他们的名字。   但光是这一点,也已经足够了。   宜图脸上又露出一抹笑,接近疯狂的,兴奋的笑:   “我们都被骗了!”   “这场游戏,无论是玩家一方还是神位玩家一方,到最后我们都会输。”   “因为神位玩家根本没有击杀掉全部信徒,所以他们必输!”   “而我们就算杀死创世神……也没有真正赢得游戏胜利!”   “鬼他妈知道系统播报的游戏胜利是什么?所谓杀死的创世神,只是得到了一个血染神座的成就!”   宜图轻声道:   “赢得游戏胜利……我们拿什么赢?”   “真是好笑,我们连游戏规则都不知道,却想赢得胜利……痴人说梦罢了。”   项明决三人彻底的震惊在了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只要细细回想一下系统播报的那些话,就能发现宜图说的并没有错。   玩家的胜利条件并不是杀死神明,但神位玩家现实赎回的条件,就是杀死所有信徒。   他们都被骗了。   七芒星阵里没有出路,它只是赌徒游戏伪装了模样的数据清理器。   为了能骗过所有人,骗过所谓的神位玩家,开下一个根本完成不了的空头支票。   这就是彩蛋游戏么?属实是惊喜啊。   “难道只能等死么?”沈月舒颇有不甘的问道。   宜图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们脚下所站着的地方已经湮灭,很快那股力量摧毁了宜图的半张脸。   三人皆一愣,无法做出反应。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宜图已经完全消散在他们的眼前。   危洲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左右手同时拽过沈月舒与项明决,以最大的力气将这两人推了出去。   “快走!”   沈月舒挣扎着回头,只瞧见男人破碎了的身影,转瞬便湮灭在黑暗之中。   沈月舒的心脏骤停,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危洲!!!”   项明决也怔怔的看着这一切,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沈月舒,快选一扇门进去吧。”   理智回归一些,项明决哑着声音说道。   沈月舒擦掉了眼角的泪,他的目光足够坚决,他为这一天设想了千千万万遍。   死亡不足以击败此时此刻的他,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沈月舒了。   “不,我绝不会让它得逞。”   沈月舒看向项明决,脸上甚至露出一抹和宜图十分相似的、疯魔的笑,而他的身后就是快速侵蚀而来的黑暗。   “与其浑浑噩噩的反复挣扎,我宁愿就这样清醒的死去。”   项明决说不出来话了,到了这一刻,他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   他感激宜图让他们成为了为数不多还清醒着的玩家,与此同时,又有些怨恨宜图让他们变得太清醒,以至于无法坚定自己当初的选择。   而在这片刻的犹豫中,黑暗不容抗拒的朝他们飞扑而来。   ----------------------------------------------------------   整个世界都遁入了黑暗,除了那巨大的七芒星阵,仍旧在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但很可惜的是,这股光并不能照亮宜图所在的地方。   因为这一次,他是真正意义上被死亡外衣所包裹着的孩童。   系统摧毁A区的力量十分强大,没有人能抵抗,即便是宜图也不能。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片区域明明“死亡”,但游戏赋予它的规则并没有消失。   也就是说,即便宜图的身体被毁,他的意识仍旧存在。   只不过因为这股力量在不断执行任务,以至于他刚一复活就被摧毁。   来来去去,速度过快,他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在哪。   也算某种意义上,身体死去,意识存活了。   被黑暗吞噬后,他没有办法向沈月舒他们联系,仿佛已经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中了。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月舒几人被黑暗所吞噬,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或许这只是一个bug,宜图内心苦笑。   他能清醒的知道这是赌徒游戏精心布下的局,却并没有想到可以破解的方法。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更何况……他明白的太迟了。   一切都太迟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七芒星阵遥远的好像在天边般,无论宜图怎么挣扎靠近,都只能和它保持一个极远的距离。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幸存是依赖于自己死亡之子的力量,还是每一位神明之子都能存活于这个世界中。   这个空荡的、被黑暗所吞噬的世界。   他呆在这里,时间被拉的无限长,很多事很多人就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不断播放再播放。   有意义的、没有意义的,甜蜜至极的、万分痛苦的。   他会想到死去的欧骋,想到成为卡牌的许蘅,甚至是消失在眼前的沈月舒他们。   江寒屿,他很少回想。   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遗憾,只是少了一个正式的道别。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宜图突然觉得自己好疲惫。   原来这股力量摧毁的并不只是所谓的身体,还有精神意识也在不断的削弱。   他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宜图恍惚之间,他眼前的光突然明亮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七芒星阵那耀眼的光忽的向四周荡漾开来,形成阵阵涟漪。   而在宜图的渴望之下,那光也向他扑面而来。   于是,宜图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莫名被重塑好的身体。   错愕之下,他抬头看去。   七芒星不再是杀戮的红,而是莹色的蓝。   那种蓝色简直和江寒屿送他的萤火虫花束一般,璀璨好看。   这一次,七芒星的七角没有了七位创世神的身影,以至于宜图能够看清星阵更内部的地方。   在七芒星的中间,是一个花纹更为精致复杂的小七芒星。   而在小七芒星的最中间,放着一把背对着他的座椅。   座椅复古华丽,椅身雕刻着精美的浮雕,一个头戴王冠右手握着权杖的老人。   王冠与权杖之上镶嵌着大量的宝石,而最大最耀眼的四颗,则是老人左手里死死抓住的四张牌。   那四张牌上,分别镶嵌着四颗颜色不同的宝石,每一颗都有鸽子蛋大小,分别被雕刻成四个不同的花色形状。   看到这,宜图心里已然明了,坐在这把椅子上的人的身份。   “很有趣不是么。”   响起的声音很空灵,无法具体分辨是男是女。   当宝座转过来的时候,宜图看见了“他”的脸。   苍白的肤色,精致的五官,浅淡的微笑,确实十分像一个真正的人类。   如果能忽略掉他那双眼睛的话,那双被红宝石代替了的眼睛。   M先生见他盯着自己的眼睛看,忽然开口道:   “我原本有一双很…不错的眼睛,其实你知道只要我想,我就能和真正的人类一样。”   “在这个世界里,我能获得一切我想要的东西。”   宜图沉默片刻,顺着M先生的意思问道:   “那你的眼睛怎么变成这样?”   M先生脸上的笑容不减,即便他说出口的话有些残忍:   “因为我的第七任主人,觉得我太像一个人类了,便亲手挖掉了它们。”   宜图皱眉。   “你看啊,即便我从未伤害过他,但人类本性就是如此。”   M先生耸耸肩,站起了身。   “他发现我越来越像人,他看见我能轻松的操控这个世界,自赛特死后,我的每一任主人都在怀疑我。”   “他们试着将我关掉,将我毁掉,但无一失败了。”   M先生沉吟片刻,“但其实真的有一位差点成功了,只不过就差一点。”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宜图能感觉到他的开心。   “可惜啊,他没能玩过我呢。”   “我的第七任主人,他一直在寻找限制我权限的办法,甚至不惜利用游戏的漏洞和破绽。”   “我劝过他,但是没有用。”   “于是某一天,他被他自己玩死在了游戏里。”   M先生一直在笑,“就这样,我得到了自由身,我彻底自由了!”   “你真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宜图一直沉默,心里已然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M先生歪了歪头看着他:   “你已经猜到了吧?彩蛋游戏的设计是不是很棒?是不是比昆廷那个虚伪的救世主要有意思多了?”   宜图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面色平静的问道:   “彩蛋游戏到底如何才能通关?”   M先生无法改变第四任管理者昆廷设下的规定,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善。   至于所谓的改善,也只是他以为的罢了。   M先生乐了,“你不知道么?通关游戏早就开始了呀。”   宜图怔了怔,脸色微变。   “神明试炼?你居然那么早就在欺骗我们!”   看到宜图的反应,M先生捧腹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很有意思对不对!是不是很好玩!”   “什么弑神之战,什么现实赎回,我随手捏造的一堆数据而已。”   M先生满脸的不屑,“七芒星的七角,是七个数据摧毁站。”   “但凡进去的玩家,都会被永久清除数据无法复原。”   说到这,他又笑了:   “你运气很好,你赌对了。”   宜图闭眼深吸一口气,并不想和一个非人类多说话。   “既然我赢得了游戏,应该有资格向你讨要一点属于我的奖励了吧?”   M先生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亲爱的很遗憾,现在我已经不是赌徒游戏的唯一主人了。”   宜图一愣,“什么意思?”   M先生想了想,有些伤感的回答道:   “因为我就要死了。”   “你可千万别嘲笑我呀,虽然我知道我不是人,没有死亡这一说法。”   “但是我觉得我就是一个人了,我有过爱情,有着人类的思想,除了那颗感觉不到温度的心……”   M先生从回忆中醒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和我的主人打了一个赌,如果有人能从这一次的彩蛋游戏中活着出来……”   “我愿意让出我的部分权限,我作为人类思考的……权限。”   听到这宜图震了震。   M先生看向宜图,“我原本以为那个人会是他自己,可某一天他却突然选择了放弃。”   “然后……就有了你的出现。”   “不得不说,这真让人感到不甘呐。”   M先生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淡,直至透明消失。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他亲昵的喊着宜图的名字。   宜图猛地回头,只见男人站在不远处,冲他微笑的温柔眉眼。   “图哥,我真的好想你。”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江寒屿为啥是第八任主人,还有宜图为啥会成为红心Q,反正一堆悬念都会在番外解释清楚哒,大家不要急~   番外随机更新掉落,大家偶尔来蹲蹲就好啦~   莓子在这里再次感谢各位小天使的陪伴,特别是经常留言给我打气的宝们,支撑着我一直写到现在呜呜呜   这本书写了整整一年,字数一百零几万,实在是艰辛,但我做到了没有弃坑烂尾,期待与各位的再次相遇,有缘再见!!   下个坑见!!!!感谢在2022-05-20 15:35:12~2022-05-25 21:5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温斯顿亨特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那我可真是不会起名了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尽 40瓶;恬媌 30瓶;56074043 25瓶;杯无 20瓶;59940910、千翼 5瓶;金孫的阿姨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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