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一只非人类
　　作者：Vinegar
　　文案：
　　【科学家会和实验体相爱吗?】
　　一：
　　卡尔第一次见到小怪物，它静静地悬浮在营养液里，迷人的蓝色光点闪动，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他敲了敲培养箱的玻璃：“好好长大啊。”
　　第二次见到小怪物，小怪物手脚并用地抱着卡尔，尾巴也缠着他的脚腕不放， 生涩又亲密地喊他：“papa~”
　　卡尔脸一黑：“我不是你papa。”
　　小怪物就是不听，卡尔当机立断一把抓住它。
　　嗯，就当养宠物好了。
　　二：
　　卡尔得到了一个小怪物，小怪物银发蓝瞳、五官精致，长着银色的犄角、尖尖的耳，还有一条漂亮的小尾巴。
　　他给它起了一个名字，艾凡——神仁慈的赠礼。
　　卡尔含辛茹苦将它细心养大，自信自己能做一个好父亲。但长大后的艾凡有着非人类的绝美容貌，像一只粘人的魅魔，天天爬他的床。
　　卡尔感到非常糟心。
　　更糟心的是他作为雄性，被同为雄性的艾凡求偶了。
　　卡尔：“……”
　　我不理解。
　　但求偶期时的艾凡有让人丧失理智的特殊香气，漂亮的尾巴尖缠着卡尔的腰，热情地向他散发求偶信号：“卡卡，请和我XX。”
　　严谨禁欲的科学家眼神暗沉。
　　卡尔：我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科学疯子/禁欲美攻 x 狂打直球/忠犬诱受
　　★人类攻 x 异族受
　　【作者菌最喜欢美人，攻受都帅/美到人神共愤XD】
　　ps ：
　　*1V1，HE，人外，甜文，互宠
　　*主攻，攻的思维严谨，所以全文不会出现奇怪的逻辑。
　　*主角受在第二章 出现，出场形象嘎嘎诡异(bushi)，请大家接受他(扭捏)
　　*开始文风有点偏西方小说，后面会变的自然。
　　*后期生蛋，着墨不多，大概在番外。
　　*希望大家会喜欢文，比心～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天作之合 甜文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卡尔，艾凡 ┃ 配角： ┃ 其它：主攻，人外，养成，西方，甜文，互宠，强强，双洁
　　一句话简介：异族实验体向人类科学家激情求偶
　　立意：即使灾难降临，灵魂与爱不可辜负


第1章 
　　珍妮弗是在深夜回到别墅的。
　　她下车去开门，大门砸在墙壁上，发出了刺耳的铁响。
　　卡尔听到了汽车进入院子的声音，他小时候听了无数次，知道珍妮弗在接近车库。
　　窗帘上映出车灯微弱闪动的光影，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想，她把车停下后会上二楼来。
　　卡尔继续等待，但一会儿了，都没有上楼的脚步声，一股直觉袭来，他知道他的母亲去了实验室。
　　卡尔睁开了眼，一缕刚刚出现的洁白月光变幻着光影，跑进了卡尔美丽的湖绿色眼瞳中。
　　为什么这么晚了去实验室呢，她该像往常一样先休息的不是吗……
　　眼皮微合，这与平常不一样的变化让他焦虑起来。
　　珍妮弗这几年其实很少来这里，作为联邦首席生物研究员，她在中央研究所有自己的住所。
　　卡尔习以为常，在他没有自理能力的小时候，珍妮弗常常会把他一个人锁在这里，有时时间很长，有时时间很短。
　　钟表滴答作响，指针指向了凌晨一点，卡尔想了想，穿上鞋子，打开门，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黑色的睡衣让他与黑暗融为一体，卡尔没有开灯，朦胧的月光在他俊美的面庞涂抹了苍白，恍惚间他听到了奇异的叫声。
　　雄性夜莺正在夜间求偶，后院林子里传来的鸣叫欢欣悦耳。
　　像一种预兆，卡尔思考片刻，还是没有接近那个隐藏得很深的实验室。
　　进了车库，他将目光放向了珍妮弗开回来的那辆车上，它很轻易就能找到，毕竟车库里只有它洁白如云朵。
　　其他的车都属于卡尔，但没有任何一辆车是这样纤尘不染的洁白。
　　卡尔挑了挑眉，从后面观察了一下这块钢铁云朵，看起来一切正常。
　　缓步向车前走去，站在车前轮旁边的那一刻，动作一顿，他微微屏住了呼吸。
　　新鲜的尸体残渣粘在车牌的缝隙上，糊的数字和信息模糊不清。大片血迹溅在车前头，前窗也沾上了几滴干涸的血液，在白色车身上颜色微暗。
　　红色血肉泛起一股如铁锈一般发潮的腥气，卡尔皱起了眉头。
　　——这是属于人类的尸体碎屑。
　　“为什么你在这儿？”
　　阴郁的声音突然出现，珍妮弗不知何时寂静无声地站在了车库门口。
　　卡尔背对着她，姿势未变。
　　他的目光缓缓向上移，离开那让人不适的画面，到达一个临界点后，安静地转了过来。
　　夜很黑，那点月光也消失无踪。
　　珍妮弗被黑暗包围，卡尔只能隐约从她身上那件平整的白大褂判断出她的位置。
　　她的脸根本看不清，卡尔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但他笃定珍妮弗肯定是面无表情的。
　　沉默在粘稠的黑暗里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珍妮弗终于开口了：“去睡觉。”
　　她转身上楼。
　　.
　　通讯器在振动，卡尔猝然睁开了眼，很快伸手往旁边摸索。
　　睡觉前他把通讯器从手腕上卸下来，放在了床头。
　　卡尔看了一下时间，才早晨七点钟。
　　烦躁冲破了困顿从他狭长漂亮的眼睛里漫了上来，现在距离他定的闹钟足足早了一个小时。
　　看到是兰伯特发来的语音通讯时，他表情才开始和缓下来，和对面打招呼：“早安兰伯特叔叔，有什么事吗？”
　　“卡尔，早。”兰伯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很抱歉这么早打扰你休息，但这件事不得不现在通知你。上星期你提交的那份生物蛋白报告上级非常重视，”他有些兴奋，“今天十点钟他们会来北区研究所找你，像小伙子们要抓住姑娘的芳心一样迫不及待。”
　　卡尔听到他呵呵笑了起来，没等他回答这样奇怪的比喻，这位快五十岁的中年人又兴奋道：“你可是给咱们研究所挣够了面子。”
　　对面兴奋地猛喝了一口咖啡，卡尔无奈弯起嘴角，“谢谢提醒，我会做好准备的。”
　　“我记得你应该才成年没多久？在研究室里当助手的这几年你一直很努力，这是你应得的。”兰伯特的大胡子动了动：“我相信你会像你父亲一样，成为联邦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
　　卡尔最后和激动的兰伯特聊了几句，就挂断了通讯。
　　转身刷牙时他看到了镜子里自己面无表情的脸，可以看出这本该让人喜悦的成就给他带来的感觉平凡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垂下眼睛，金色睫毛遮住了湖绿瞳孔，卡尔慢慢地为自己打着领带。
　　昂贵的定制西装剪裁设计优异，加上他金发碧眼，肩宽腿长，他看起来像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俊美深邃的五官犹如雕像。
　　卡尔抿了抿薄唇，有些别扭地松了松衬衫扣子。看得出来，他有点不习惯西装。
　　想到什么，卡尔走出浴室，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银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后，出了房门。
　　他没有见到珍妮弗，车库里她的车倒是还在，只不过车子前面的诡异脏污已经没有了，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一幕犹如幻觉。
　　卡尔没有在意，随便挑了一辆车，驶出大门的时候摄像头识别成功，大门自动打开。
　　想到昨天晚上珍妮弗下车手动打开门的声音，他嗤笑一声，开车上路。
　　北区研究所占地面积可观，离别墅有些远，卡尔到达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刷卡进入大门，门口守卫的几名哨兵面目严肃地对他行了军礼，他点头回礼。
　　兰伯特是北区研究所的所长，去他办公室的路上，卡尔看了眼时间，觉得以后需要一辆速度更快的悬浮车。
　　……
　　奥狄斯等候多时，看到卡尔进来，起身和他握手，他眼里有着惊叹：“这么年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你真是个天才。”他有些兴奋，因着这鲜活的表情，看起来年轻不少。
　　能为联邦研究所工作的人没有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包括奥狄斯，但能达到卡尔这种地步，连他都要忍不住这样称赞一声。
　　“我此次前来是代表派恩斯上校邀请你加入中央研究所，进行生物蛋白的相关研究，联邦很重视这方面，毕竟帝国一直在和我们竞争。”说着，他拿出相关文件。
　　中央研究所…
　　卡尔嘴里咀嚼着这五个字，他知道珍妮弗目前就在这里工作，同时他想起了兰伯特曾经告诉他的，他的父亲就是死在了中央研究所。
　　没有人知道卡尔在想些什么，他们只看到他阅读文件后，垂眼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这名长相非常出众，比荧幕明星还要俊美的年轻人勾起了唇角：“能为联邦做出贡献是我的荣幸。”
　　他拿出笔签好文件，交给了奥狄斯。
　　奥狄斯笑出一口白牙：“派恩斯上校希望见到你，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卡卡点点头：“我会去拜访的。”
　　奥狄斯走后，办公室就只剩他们两人，想到什么，兰伯特端正神情：“既然你以后要在那里工作，有一件事情得告诉你，你还记得十几年前联邦和帝国联合发现的类地星球MII吗？”
　　卡尔点头，眼中浮现感兴趣的神色：“这还是之后我在资料上看到的，MII不论是大气层含量还是地表都非常适合人类居住，甚至可能已经有了大型碳基生物，引起了全世界的轰动。”
　　“对。”兰伯特压低了声音：“联邦几年前那一次对外宣称发射失败的升空计划，其实成功了。”
　　他顿了顿：“就在一个月前，甚至带回来了MII上一些未知生物的基因。
　　卡尔看着兰伯特，瞳孔慢慢紧缩，“未知生物”这个词不知触碰到了他哪一根神经，他心脏鼓动，完完全全兴奋起来：“这些基因现在在哪？！”
　　他今天的情绪波动头一次剧烈起来。
　　兰伯特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了卡尔这么多年，非常了解他。
　　拍了拍卡尔的肩膀，兰伯特示意他别激动：“就在中央研究所，如果你想接触这些基因，这次就是你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求收藏，靴靴可爱的老婆们~】
　　《今天死敌也想反攻》
　　（一个喜闻乐见死敌变情人的故事）
　　尚勒在酒吧喝酒时，被变态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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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酉(微笑)：很简单，让他**回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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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有认识世酉的人，都知道他的自傲强势、睚眦必报和冷血。
　　可他唯独在尚勒一人身上栽了跟头。
　　尚勒：怪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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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世酉不怎么笑，但基本上只要他凤眼微眯，勾起唇角，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以前的尚勒：开启直男嘲讽。
　　现在的尚勒：我老婆笑得真他妈带劲儿！
　　* 沙雕痞气纯情攻x记仇双标霸总受，死敌变情人
　　* 1v1 强强互宠
　　* 双初恋，受致力于反攻，但没一次成功


第2章 
　　卡尔在研究所吃了午饭后，下午就在北区的购物中心买了一辆最新款的悬浮车。
　　银白色的外表，线条流畅，幽蓝色的漂亮纹路像火焰的光一样，他很喜欢这个颜色搭配。
　　坐进车里，他回味了一下这辆车的介绍词：当你坠入海洋的眼睛，被白色的浪花淹没，你会发现海也有像火一样的纯净温度。
　　湖绿色的美丽眼瞳微弯，卡尔笑了一下，为这有点狗屁不通的无厘头情话。
　　不过他喜欢纯净这个词。
　　打开悬浮车的动力装置，卡尔莫名想到了珍妮弗的那辆白色的车和上面沾着的血污，还有联邦给珍妮弗去年发的奖项：心灵洁净至美，奉献奖。
　　卡尔敛下笑容，操控悬浮车向上升起，从购物大厦二十多层楼的位置缓缓驶出，这里是附近唯一一个悬浮车站点。
　　他刚在这儿买了车。
　　悬浮车所需要的能源比较特殊，目前的技术不易得到。如今悬浮车在世界上的普及率不足20%，基本上都是政I府或者有一定资产的人才会购买。
　　购物大厦高达百层，非常繁华，有很多男女的视线都在往他身上投，那是既看帅哥，又看富豪的眼神。
　　卡尔在沿着低空无形的轨道向海边驶去的路上，意外地接到了来自警方的通讯。
　　“请问是卡尔.塞缪勒吗？”对面听起来非常焦急，还有许多杂音，卡尔应了一声。
　　“我是绥芬区的警长布鲁克斯，五分钟前你的母亲珍妮弗女士因为不知名爆炸昏迷了过去，目前在第一医院急救，你是她唯一的直系亲属，希望你能尽快赶过来。”说完这位警长就挂断了通讯。
　　卡尔已经开始往回调转悬浮车的方向了，但他内心仍是一阵荒谬。
　　一开始他以为这通电话是为了调查那个被珍妮弗撞死的倒霉蛋。
　　到达医院花了卡尔半个小时，不管这段时间内他的心情在如何变化，但当他看到珍妮弗变成植物人的医疗报告时，他的内心只剩下了平静。
　　爆炸殃及到了珍妮弗的大脑，即使现在医疗技术发达，涉及到大脑这一块还是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卡尔被医院拉着签了许多文件后，就坐在休息区闭目养神。
　　联邦中央研究所也收到通知，派人赶了过来，他们没有想到假期才放了一天，珍妮弗就突然昏迷不醒了。
　　上面很快就派人来调查这件事情，给了珍妮弗很大的重视。
　　发生事故的别墅被封锁了，卡尔也被警方询问了关于珍妮弗的问题，等到调查结束，布鲁克斯警长才找到呆在医院的卡尔。
　　“我们了解到，珍妮弗女士在凌晨回到家中时，就已经连续工作37个小时了。回到家后可能在实验室里又大概呆了13小时，下午1点53分的时候，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精神恍惚，认错了化学药品，导致实验室发生了爆炸，你的母亲……”
　　布鲁克斯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发现这位本该伤心的少年眼睛平静，仿佛他正在听别人身上发生的事一样。
　　卡尔说了一声谢谢，布鲁克斯并不知道这母子俩有什么恩怨，胡乱点了点头，心情复杂地忙去了。
　　24小时后，警方撤除了封锁，珍妮弗被算作工伤，所有包括以后的费用都由联邦缴付。
　　珍妮弗的同事里认识卡尔的人安慰了一下他，又匆匆走掉了，珍妮弗无法继续进行研究是联邦的重大损失，她手上的工作也需要交接，他们还有的忙。
　　卡尔在医院内部的特殊病房最后看了一眼珍妮弗，白色绷带缠着她的脑部，她眼睛紧闭着，像一个古老的木乃伊，毫无生机、不似人类。
　　确实不是人，卡尔想，如果世间有鬼魂的话，希望那个被撞成肉渣的人现在能够安息。
　　很快收回了那一点少的可怜的同情心，卡尔没有在医院逗留，回了别墅。
　　联邦当初为卡尔父母建造实验室的时候就考虑过应对危险的爆炸和辐射，地下实验室墙壁很厚，此刻一面墙上满是黑色烧灼的痕迹，一些纸质文件被烧成灰烬，洋洋洒洒的落在破碎的器皿上。
　　警局调查时已经派人处理了危险物品，跟珍妮弗有关的东西也被中央研究所拿走了。
　　卡尔在空荡的实验室里绕了一圈，有一些感慨，除了兰伯特，没有人知道这是承载着他童年的地方。
　　正打算从这将要被永远抛弃的实验室出去，卡尔突然顿住了脚步。
　　他看向了实验室最里侧的墙。
　　看起来没有任何一丝奇怪的缝隙，警方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几年没来，卡尔都快要遗忘实验室的一些细节，但他终究没忘：实验室比之前短了足足一米多。
　　他着实被引出了好奇心，珍妮弗这么隐蔽地想要藏一些什么呢？
　　卡尔脸上露出兴味，很耐心地寻找了一番，最终在一楼另一边的杂货间发现了入口。不用的杂物胡乱地堆着，因长久不打扫而产生的薄薄灰尘上隐约能看出来一些脚印。
　　卡尔可以确定这是珍妮佛的脚印，警方没有搜查到这里。
　　与发生爆炸的实验室截然相反，这个入口的锁非常严密精致，但万幸没有上锁，珍妮弗绝对没有料到她会遭遇爆炸，并变成植物人。
　　沿着向下的楼梯，卡尔缓慢走了进去。
　　这里明显被拓宽了，通风透气，空间宽敞，像一个洁白大蛋壳的内部一样温暖宜人，卡尔清楚地看到了被各种仪器众星捧月包围着的一个巨大的玻璃培养箱。
　　他忍不住走近去仔细观察，看清里面东西的一瞬间，呼吸猝然急促起来。
　　一个呈团状的细胞组织浸泡在营养液里，悬浮在培养箱中央，像拳头大小的蛋，粉色的肉壁里面隐隐地透出晶莹的蓝色光点。
　　卡尔能明显感觉到里面生命的律动，它在呼吸。
　　导管向里面输送氧气，一连串的气泡中，它在营养液中一起一伏，朦胧漂亮的光点应和着闪动，仿佛一颗怪异的心脏。
　　卡尔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他紧紧盯着这团细胞，瞳孔放大，俊美的面庞出现细微的扭曲，整个人有种神经质的兴奋。
　　它在其他人眼中可能很诡异，但卡尔觉得它美丽极了。
　　回过神来，他开始迫不及待地找关于这个未知生物体的所有资料。
　　它究竟是什么！？
　　培育箱下面的保温台上贴着它的编号，能看出来有涂改过的痕迹：AHGH-9。
　　视线在实验室里搜寻，在堆满各种试剂的实验台上，他看到了一份观察记录。
　　卡尔拿起来，修长手指翻动，从6月20号开始一直到昨天的7月12号，记录的都是这个9号实验体的生命活动，还有营养液的成分变化参数等。
　　上面有一些珍妮弗写下的、仿若发泄般的话：
　　「我无法抑制这些喜悦，这么多年来我的研究没有白费，它将是最完美的造物！」
　　「真是令人期待…这些基因会让它长成……」
　　「它竟然开始衰亡！为什么…不应该！它明明与…实验体都不一样，到底缺了…」
　　「我早该知道人类的基因才是最完美的啊！现在它终于完整了，它活了……」
　　字迹很潦草，有些地方或许只有珍妮弗才知道写的什么，即便如此也足够卡尔知道很多信息。
　　“这些基因”指的是哪些基因？还有写在7月12号记录上的最后一句话，那天卡尔看到了珍妮弗车头的尸体残渣，卡尔觉得两者之间脱不开干系。
　　即使仍有疑问，卡尔还是笑了起来，他终于和珍妮弗有了共鸣，甚至有一点点原谅这伤害过他的，未来无法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女人。
　　卡尔垂下眸子，声音在实验室里回响：“对啊，这是令人期待的造物。”
　　今天是7月13号，属于这一天的观察记录一片空白，但卡尔知道，哪怕没有珍妮弗，这份记录也能继续完善下去。
　　他拿起了一支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熬夜、不要加班，不然会猝死(正经脸)


第3章 
　　卡尔在实验室再也找不到关于9号实验体的其他资料后，就开始观察它的状态，以便适时调整营养的供给和温度的变化。
　　想到第二天还有邀约，他没有久待。
　　走之前他敲了敲培养箱那层透明的玻璃，目光追随着那隐秘迷人的蓝色光芒，竟然人性化地交代了一句：“好好长大啊，晚安。”
　　卡尔觉得自己也是疯了，竟然对一团细胞说楠漨晚安，他第一次自己戳中了自己的笑点，冷硬的颊侧也出现了浅浅的酒窝。
　　愉悦地走出实验室，把门关上，他没有锁门，毕竟这门锁上后还能不能打开是个大问题。
　　直到睡觉前，卡尔还在想AHGH—9。他抱着一个疑问入睡，梦里也在想这个事情。
　　它到底会长成什么呢？
　　.
　　派恩斯上校麾下的第三军团是中央研究所的护身符，非特殊时期，派恩斯基本上都在中央研究所。
　　联邦昨天正是委任了他的人去调查珍妮弗的事故。
　　奥狄斯带着卡尔刚刚敲响会客室的门，就传来低沉威严的男声，“请进。”
　　刚打开门，卡尔一眼就注意到了投映在右边洁白墙壁上的录像光幕。
　　录像里，一名军人正在用正常人类无法拥有的速度徒手向百米高的大楼上攀爬，不论是敏捷度还是力量都令人惊叹。大楼的可着力点很少，但他轻松自如，让人甚至会以为这是合成的影片。
　　卡尔转过头，率先出声：“日安，派恩斯上校，我是卡尔.塞缪勒。”
　　派恩斯暂停了播放，他正坐在沙发上，和兰伯特相当的年纪，身材却好了太多，黑色的军装显得他身材挺拔，眼神锐利，他看着卡尔：“果然是意外的年轻。”
　　两人落座，派恩斯打量了卡尔几眼，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感慨：“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你的眼睛很像奈哲尔，也跟他当年一样优秀，甚至青出于蓝。如果他还在的话，人体强化早就超过现在这种地步了吧？”他看着墙上因为暂停而跳动的光幕。
　　奈哲尔是卡尔的父亲，也是当年中央研究所非常重要的核心人物，派恩斯明显认识奈哲尔，他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
　　“不过，即使路再长，也会有弯，你就是这个转折。”
　　派恩斯看着卡尔：“如今你已经进入了中央研究所，我相信你能给人体强化带来新的突破。”
　　卡尔配合地弯起嘴角：“人体强化？”
　　派恩斯点点头：“人类的身体潜能是有限的，即使发挥到极致，也无法超出限制。为了超出这种限制，联邦十几年前开展了人体强化的研究项目，奈哲尔意外去世后，后面也陆续有了突破，但在这个阶段又遇到了瓶颈。”
　　说着他打开了暂停的录像，那名有着异常力量的军人在向上攀爬了几十米后，就突然力竭，露出的臂膀和脖颈青筋爆出，皮肤颜色发紫，向下坠去。他身上绑着的安全绳起了作用，拉住了他，很快医疗人员就对他展开救治。
　　“即使身体各项机能都得到了强化，但这都依赖于身体新陈代谢的可控加快，血氧蛋白等生物蛋白无法承受这样快速的产出和衰亡，人体强化始终无法稳定。”
　　派恩斯看着卡尔：“你让我们看到了希望。”
　　……
　　人体强化对于人类整体身体素质的提高无疑有很大作用，甚至如果能成功，人类的寿命将大大增长。
　　而且如果联邦以后要开阔疆域，大面积移居到MII上，人体强化对人类适应新环境就能做出保障。
　　卡尔很乐意参与这个项目，但是把他限制在中央研究所算什么？
　　在无人的休息室，卡尔脸上终于显现出一丝不耐烦，他回想着派恩斯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期间我们会给你最大的便利，不过涉及一些机密，中途你不能离开研究所。”
　　卡尔有点担心没人照顾的AHGH-9，他不希望最后获得一个只能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无生命组织。
　　不过他在实验室装了监视器，远程操作也完全可以给它更换营养液。
　　如果真有什么事情，派恩斯也拦不住他。
　　对一项科学实验来说，研究时间有时候是几天半个月，但也有可能长达几年，不过卡尔之前的研究跟这方面几乎完美契合，在其他研究员的帮助配合下，他真的在快一个月的时候突破了这个难题。
　　他形象相当轻松潇洒的将初代血清交给派恩斯，和周围形容枯槁、睡眠不足的研究员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派恩斯威严的面皮都绷不住了，大笑出声，心情愉悦地给卡尔放了假。
　　卡尔还是提醒了一下得意忘形的派恩斯；“这份血清暂时还没有在人类身上实验过，我可以保证它对人体不会有伤害，但是效果还是未知的。”
　　派恩斯点点头：“我知道，能在实验动物身上成功已经是个重大突破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回去休息吧。”
　　卡尔告别后就回了别墅。
　　他这段时间里也没有落下AHGH-9，每天都会抽空观察它的情况，它长的很快，卡尔可以想象的到它肉眼无法看见的、惊人的细胞分裂速度。
　　万幸培养箱很大，有足够的空间让它野蛮生长。
　　昨天晚上卡尔就发现它外面的肉壁变的光滑圆整，越发的像一个蓝粉色的蛋壳。他估计蛋的直径能有30厘米，但不是很确定，隔着监视器，他不能很好的判断。
　　正值黄昏，卡尔把悬浮车停在了院子，快步走向地下实验室，太阳一样的暖金发丝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冷漠的天使。
　　今天还没有来得及看AHGH-9的情况，他简直迫不及待，但穿过狭长明亮的走廊，到达实验室时，他看到了半掩着的门。
　　卡尔记得不能再清楚，他离开时，门是像蚌壳一样紧紧闭着的。
　　内心绷紧了一根弦，他眉宇间的气息危险了起来。
　　卡尔薄唇紧抿，一边快步走进实验室，一边在通讯器上打开监控，心里在思考：院子的安保装置非常完善，墙上的电击网、大门处的扫描系统、地面硬度过人的军用型建造材料，即使有人想尽办法进来了，他这边也会收到警报……
　　明亮灯光下，卡尔看到了乱糟糟的实验室，培育箱侧面的玻璃碎裂，营养液流了一地，周围一些试剂被打翻乱作一团。
　　他眼神闪了闪，一个猜测涌上心头。
　　卡尔戴上了无菌手套，走近培育箱，抚下那些玻璃碎渣，只看到了残留在箱子底部的“蛋壳”。
　　捏着那蛋壳，卡尔手一翻，里面是空的。
　　它果然出来了。
　　卡尔猛的抬起头来，目光四处寻找，想到半掩着的门，他一边从实验室出来，一边挨个查看监控录像。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一双眼睛静静地观察着被灯光笼罩着从走廊往出走的卡尔，不知道已经看了有多久了。
　　卡尔若有所觉，慢慢地停住脚步，抬起了头。
　　一瞬间，从门口附近的天花板上突然袭来了一个雪白的不明物体，卡尔没有看清，下意识双手一挥，同时往后退。
　　过大的力气让那生物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应该是被撞疼了，它叫出了声：
　　“吼——”声音柔软稚嫩，叫声奇特。
　　吼过一声后，它又可怜兮兮地呜咽了一下：“咕呜呜——”
　　圆乎乎的眼睛看着卡尔，一丝委屈若隐若现。
　　卡尔这才看清这个似乎意图攻击他的不明生物体。
　　人类小孩的样子，目测只有半米高，额头上有两个钝钝的银色小角，耳朵尖尖的，银色的发丝掩在其上，幽蓝色的竖瞳隐隐发着光。
　　它浑身赤I裸着，明明是人类皮肤的样子，仔细看却隐隐有细小的鳞片纹路，脸颊上、身上有优美对称的的蓝色线条和光点，此时一闪一闪地在发光。
　　银色宝石一样的尖利爪子正扎着墙壁，它牢牢地把自己固定在了墙上。
　　卡尔眉目微松，它看起来没有受伤。
　　看见卡尔没有动作，它慢慢从墙上爬了下来，每个动作都能在墙上抠出一个洞。为了保持平衡，尾巴随着它的动作柔软摇动。
　　卡尔这才发现他还有一根细长的尾巴，拇指粗细，布满精致的鳞片，尾尖是一个尖尖的蓝色菱形。
　　AHGH-9赤脚站在地上，试探地往卡尔身边凑，它貌似不太会用两只脚走路。卡尔低头静静地观察着它笨拙的动作，不确定它还有没有攻击意图。
　　它的爪子非常锋利，对人类肯定能造成致命伤害。
　　然后卡尔就看见它上前抱住了他的小腿，尾巴也一圈圈缠在了他的脚腕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papa~”
　　卡尔：“……”
　　卡尔目光复杂，他听着这小怪物亲密的呼唤，迟疑半天，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把它从腿上撕开。
　　蹲下身体，卡尔捏着这只小怪物的肩膀，防止他再度贴上来，修长的手指几乎将它整个肩胛覆盖。湖绿色的眼瞳隔着透明镜片和幽蓝色的竖瞳对视，卡尔面无表情：“我不是你papa。”
　　卡尔看见那双漂亮的竖瞳紧缩了一下，小怪物一脸茫然，明显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它这声爸爸，或许都是他下意识发出的音节。
　　卡尔按着它肩膀的动作限制住了它，它开始挣扎起来，他于是松手，没想到这小怪物又抱了上来。
　　因着他蹲下了身子，小怪物的头刚好塞在他的颈窝里，柔软的发丝蹭动，那尚且幼嫩的银角摩挲过肌肤，卡尔再度僵硬，它又欢欣地叫了一声：“papa~”
　　卡尔眼睛绿了。


第4章 
　　卡尔感觉自己不像是自己，他的手臂正抱着这个小怪物，小怪物身上裹着他的外套。
　　目视前方，他走向实验室的方向，不用低头，他也知道被他裹在怀里的小怪物正在看他，那双幽蓝色的竖瞳里一定充满刚才那样的依恋。
　　就是这个眼神，让他一瞬间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他应该像对待一个实验体一样，用严谨的、科学的态度去对待它的，比如把它关在观察室里，不去触摸它。
　　即使它很像人类，但终究不是人类，它本来就是作为一场实验而出生的。
　　卡尔的思绪像一团缥缈的烟雾，他想用理论说服自己：
　　很多动物都有印随行为，特别是卵生动物，刚孵化时，真正的母亲没有在身边的话，它们就会紧跟看到的第一个大的移动物体，下意识的去追随。
　　小怪物确实没有真正的妈妈，就珍妮弗所写的记录来看，它应该是个基因合成体。
　　到了实验室，卡尔拉回思绪，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检查一下小怪物的身体。
　　虽然看着活蹦乱跳，但它的基因太过复杂，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些隐性的疾病，而且刚刚小怪物还被他掼在了墙上。
　　卡尔没有管培养箱那边的碎片，径直走过，把小怪物放在了实验室干净洁白的检查台上。
　　把裹着的外套取下，刚想直起身子，没想到小怪物突然拽住了他的衣领，他顿了一下，身体依然倔强地往上走。
　　可不能放任这小怪物。
　　“嗞拉”一声，卡尔整个胸襟被锋利的爪子撕了下来，白皙的胸膛裸露在空气中，灯光照耀下，形状优美的肌肉泛着漂亮的光泽。
　　卡尔：“……”
　　小怪物惊呆了，那片衣物的另一端在它手里，只剩下可怜的一点下端与衣物相连，卡尔穿着这件露胸装，胸口凉飕飕的。
　　意味不明地盯着茫然无措的小怪物，卡尔先是想，他竟然很轻易就能感觉到小怪物的情绪。
　　明明它的小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然后他又想起，刚才小怪物近距离抱他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没有用爪子碰到他任何一块肌肤。
　　卡尔最终无奈地叹气：“我可是第一次穿这么性感的衣服。”
　　他低头瞄了一眼自己胸前和露出的一部分腹肌，只露出这里感觉很奇怪。
　　小怪物继续听不懂，爪子无意识地rua着那块布料，身上光点闪动的频率都加快了，卡尔伸出手，把那块布料要了过来，小怪物乖乖的交在他手上，尾巴像小狗一样晃动：“呜哇——”
　　那菱形的蓝色尾尖在它脑后摇摆，看了看卡尔的神色，它伸出了胳膊继续要抱抱：“papa~”
　　卡尔挑了挑眉：“说过了，我不是你papa。”
　　他没有再管这小东西，把那块布料随便扔在一边，开始继续未完成的检查。
　　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掌把它推倒在实验台上按住，小怪物眨巴着眼睛看他，没有反抗，乖乖地躺了下去，随着这个动作，它银色的发丝从额头滑了下去，露出了银色的小角和尖耳朵。
　　卡尔的手按在它柔软的肚腹上，随意捋了几下，它的眼睛就愉悦地弯了起来，看着似乎很享受他的抚摸：“咕噜唔，papa哇。”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卡尔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有仔细看过它的性别，它的脸实在雌雄莫辨，就着这个姿势，他瞄了一眼小怪物两腿之间……
　　一片光滑。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薄薄的浅蓝色鳞片覆盖保护着。
　　卡尔了然，难怪刚刚这小怪物赤I裸着，他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什么都没有，反而不会吸引人的注意。
　　没再多看，卡尔知道他以后总要仔细观察小怪物的身体构造的，说不定还会解剖它。
　　实验台另一端的传送台连着扫描仪，卡尔把小怪物放在传送台上，柔软的细带固定住了它的肢体，它明显不喜欢这样的束缚，布满鳞片的尾巴拍在传送台上，发出脆响。
　　卡尔最后把那根尾巴也固定住了，捏了一下尾巴尖，他转身面对操作台，“乖一点小家伙，扫描会很快。”
　　小怪物扭动屁股，撅来撅去，似乎是想挣脱束缚，呜呜咽咽地向卡尔求助，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害怕。
　　冷酷无情的卡尔启动设备。
　　传送台开始向那封闭的空间移动后，小怪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呜咽得更大声了，甚至发出了哀嚎声：“嗷呜！嗷呜呜，papa！”
　　它把罪魁祸首当唯一的依靠。
　　光幕上呈现出了多角度成像和扫描结果，卡尔粗略扫了一眼，被身旁的哀嚎声吵得脑袋突突地跳，都没来得及细看，点了保存后他很快将小怪物放了出来。
　　刚解开固定小怪物的绑带，它一下子就抱上了卡尔的手臂，泪眼婆娑地控诉：“papa，呜哇！”
　　稚嫩的声音发颤。
　　看它哭的这么狼狈，身体也在发抖，卡尔竟然有了一丝心虚。
　　内心咳了一声，卡尔抚摸着它光溜溜的脊背，安抚这个小东西。
　　很多动物对它们认定的母亲都非常依赖，这是刻在它们基因中的本能，只有紧紧跟随他们的父母，才能有效地得到的抚养和庇护，更好地生存下去。
　　小怪物才刚刚破壳，刚才看不到他，应该让它害怕了。
　　卡尔从来没有被这样全心信任依赖过，即使是毫无理智的本能，也让他的内心感觉微妙。
　　伸出手，卡尔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小怪物脸颊上的光点。
　　跟皮肤的感觉别无二致，卡尔又感兴趣地按了按，那些光点收到刺激莹莹闪烁。
　　它的的哭慢慢停止，晶莹的泪水从它脸颊滚落，此刻因为卡尔的亲近，喉咙发出了愉悦的声音：“咕噜咕噜～”
　　卡尔的目光不自觉温和下来，听着它的声音，恍惚觉得自己的胃似乎也在这样叫。
　　对了，今天还没有吃晚饭。
　　想到什么，他掐过小怪物的下巴往开拉：“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牙齿。”
　　小怪物虽然不知道在干什么，但还是顺从力道张开了嘴巴。
　　口腔、舌头颜色很健康，因为刚破壳，牙齿小小的，不过可以吃硬食了，形状和人类很相似，没有卡尔想象中的尖锐。
　　那么应该……是杂食性动物？
　　人是杂食动物，小怪物有人的基因，应该可以吃人类吃的东西。
　　不过它体内其他的基因未知，或许还需要其他特殊的营养。
　　卡尔翻看一下检查结果，小怪物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过于健康了。
　　它身体各处细胞非常活跃，哪怕出了培养箱，它也在快速地长大。
　　而这会消耗大量的能量和营养，卡尔摸了摸小怪物扁扁的肚子，勾起了唇角：“好了小家伙，到晚餐时间了。”
　　小怪物呆呆地凝视着卡尔的表情，好一会儿后，整个脸部肌肉开始发力，身上的蓝色光点和条纹也随之高频闪动。
　　卡尔看着它似乎在努力什么的样子，有些许疑惑，慢慢地，他表情严肃了起来：“你难道想……排泄？”
　　没等他远离小怪物，它就放弃了，身体放松下来。
　　卡尔也放松下来，把它重新拿外套一裹：“看来我得给你买一些东西。”
　　.
　　卡尔做了对小怪物来说，最稳妥的晚餐：没有加生物激素的营养液。
　　小怪物之前泡在培养箱里时用的就是它，不过里面有很多胚胎中才会有的激素，小怪物已经破壳，不能再用以前的营养液。
　　卡尔把装着营养液的奶瓶交给小怪物，小怪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伸出小胳膊小手接了过来，妥贴地抱好，它瞪大着眼睛：“咕呜？”
　　卡尔鼓励地看着它。
　　这还是卡尔刚刚在区网上下单买的奶瓶，同时还买了婴幼儿专用清洁裤，派货无人机的速度很快，十分钟就到家了。
　　此刻，那小裤子正穿在小怪物身上，因为设计合理，小怪物明显很适应。
　　就是那条尾巴无处安放，从裤边挤出来，被夹在那里。
　　小怪物抱着奶瓶，半天不喝一口，只傻乎乎地看着卡尔。
　　卡尔知道对小怪物这样听不懂话的“人”来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他拿着一管成人用营养液，抿了一大口，然后又鼓励地看着它。
　　卡尔不会做饭，他们俩只能一起喝营养液。
　　小怪物保持不动，视线依旧没从卡尔身上移开。
　　卡尔穿着那件露出胸膛的性感打底忙了一晚上，简直体会够了平时不曾有的狂野，他放下营养液，眼中冒火：
　　“听着小怪物，我已经尽力了！你不能这么为难一个联邦未来最伟大的科学家。我不是家庭奶爸！”
　　作者有话要说：
　　卡尔：……我真的不会做饭
　　现在的小怪物（抱着奶瓶）：咕呜？（papa在说什么？）
　　未来的大怪物（穿上围裙）：给papa做饭


第5章 
　　袅袅热气熏着小怪物的银角，在上凝成一层薄薄的银色水珠，卡尔脱掉了那件被撕烂的打底，正裸着上半身在浴缸放水。
　　水柱激起柔和的水花，小怪物扯着卡尔的裤腿，趴在浴缸的边缘看着水流，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水位到浴缸一半的时候，卡尔关了水洒，手指往上一推，他把粘满雾气的银丝眼镜架在了发际处，金色的发丝随之往后收拢，露出了漂亮的额头，没了眼镜遮挡的湖绿色瞳孔有一丝锋利。
　　往浴室的墙上一靠，卡尔一副戴着太阳镜在海边度假的派头：
　　“小家伙，我可是贡献出了我的私人浴缸。我也不难为你，洗完身上的灰尘，就把那瓶营养液喝了，然后乖乖睡觉。”
　　说完提起它的两个小胳膊，把它往水里泡。
　　小怪物的尾巴麻利缠上了他的手腕，脚尖往上缩，怎么都不想伸进水面里，嘴里讨饶：“papa~”
　　再三确保水不凉不烫后，卡尔眉头一拧：
　　“你要学会战胜恐惧，勇敢是一个美好的品质。”
　　松了手，浴缸的水刚好到小怪物胸口那里，小怪物没反应过来，在水里扑腾：“呜哇哇！”
　　卡尔目测没有危险，由着它扑腾，开始伸手替它洗澡。
　　小怪物闭着眼睛挣扎，感受着身上指腹的触感和温柔的力道，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咕呜？”
　　它睁开了眼睛，有点疑惑地看向了胸前骨节分明的大手。
　　小怪物实在是很小，卡尔一只手掌在它的胸前，另一只手揉搓着它的后背。
　　他没有用带有气味的香氛。
　　有些生物非常在意自身的气味，如果被其他气息掩盖彻底，它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应激反应。
　　小怪物体内不知道还有什么基因习性，最好还是用清水清洗。
　　卡尔边洗边观察着它的皮肤。
　　与人类的皮肤有一丝丝不同，非常的柔韧，触感光滑，那些钴蓝色的纹路和光点摸起来触感一样，但仔细观察，里面的光点在流动的，美丽异常。
　　卡尔有心想切开这些纹路，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不过它太小了，还很脆弱，等他长大一些再说。
　　小怪物完全不知道正在帮它温柔洗澡的人的变态内心，在卡尔身边它觉得安全的不行。
　　试着缩了缩，那银色宝石一样的尖利爪子就像猫一样收了回去，变得和人类小孩的手指一样，不过甲面泛着银色，不像人类是粉红色的。
　　小小的手掌握上卡尔放在它胸前的手指，它终于放松下来，并且肉眼可见的喜欢上了水的感觉：“咕噜噜～”
　　卡尔感觉手指被什么握住，看了一眼，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果断把研究爪子也纳入了未来的计划。
　　卡尔把洗好的小怪物从水里捞出来，擦干以后，套上了婴幼儿专用清洁裤和他在衣柜所能找到的尺码最小的T恤。
　　他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某个东西，给它做饭、洗澡、穿衣，今天倒是一下子都体会到了。
　　洗完澡的小怪物被他抚摸得快融化了，懒乎乎地挤在他臂弯：“papa~”
　　头往卡尔胸口蹭。
　　然后接下来它的狠心papa就把它塞进了宽敞的培养箱里，与其一起进来的，还有那个跟小怪物脸一样大的奶瓶。
　　培养箱放在卡尔房间离床最远的地方，里面垫上了柔软的白色毛毯。小怪物躺在里面，卡尔用毛毯把它包住：
　　“饿了就喝，睡吧。”
　　卡尔本来是不想让小怪物在这里睡的，他几乎没有和别人在一个屋睡觉的经历，动物也不行，他不想打破惯例。
　　更重要的是，万一在夜晚它体内某种基因发作，暴起伤人，培养箱这之前就被它扣破过的玻璃根本拦不住它。
　　卡尔不想在睡梦中面临这样的危险。
　　但是，还是前面那个重点，小怪物非常粘人，就连卡尔上厕所，它都要执着地跟着。
　　把它强行关在门外，它就会趴在门上，用爪子在门上扎出一个个洞，然后那些洞中就能清晰地传来它的哀嚎和无助。
　　如果卡尔养过人类幼崽，他就会发现这是所有幼崽的通病，只不过没有小怪物这么狂野罢了。
　　然而他只是一个俊美的青年，甚至连真正的熊孩子都没有见识过。
　　卡尔想象了一下晚上睡到一半时，小怪物在他房门外钻洞哭嚎的场景，还是妥协了，去实验室搬了两平方米大的闲置培育箱回来。
　　现在小怪物躺在里面，看起来还算听话。卡尔也打算洗漱睡觉了，但他怕又出现上厕所时的情景。
　　想了想，他把那件脱下来的破烂打底塞在了小怪物怀里：“小家伙，现在这就是我。”
　　卡尔的语气里带着诱哄，小怪物幽蓝色的眼睛安静地盯着他，于是卡尔拿起奶瓶，把它塞在了小怪物的嘴里，同时迅速扯着那件衣服的袖子盖上了它的眼睛，然后敏捷的地转身进了浴室，拉上了浴室的门。
　　小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它的视线陷在一片昏暗中，动了动鼻子，它闻到了卡尔的味道，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嘴巴下意识动了动，营养液被它吸进了嘴里，小怪物眼睛一亮，开始抱着奶瓶大力吮吸。
　　等到卡尔顺利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小怪物手里捏着奶瓶的把手，已经睡着了。
　　凑近看了一眼，那个衣袖仍然盖在它的眼睛上，卡尔看着那个已经空了的奶瓶，伸了下腰，松了一口气。
　　竟然还有一点欣慰。
　　锁上培养箱顶部的盖子，里面的红外线扫描仪开始工作，如果箱内的小怪物跑了出来，就会触发警报。
　　卡尔转身躺上柔软的床，没有关灯，他要做一个试验。
　　.
　　“咕呜呜呜。”
　　“papa~papa~”
　　“吼——”
　　……
　　卡尔第二天在一阵奇怪的叫声中醒来，他烦躁地翻了几个身，终于坐了起来，第一眼就看向了培养箱里着急得团团转的小怪物。
　　窗帘遮不住窗外的阳光，那盏吊灯在阳光的衬托下，光线暗淡。
　　小怪物不知道醒来了多久，大眼睛里蓄着一泡泪，看见卡尔终于动了，眼里的焦虑变成了惊喜，额头往他这个方向的玻璃上使劲贴。
　　果然没有成功，那两只小角让他始终和玻璃有丝空隙。
　　尾巴尖从宽大T恤下的衣摆伸出来，摇的很欢，能看出来它想出来的冲动，但它始终没有用爪子破坏玻璃。
　　卡尔抓了抓凌乱的暖金色发丝，湖绿色的漂亮眼睛慢慢的弯了起来，他嘴角上扬得厉害，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没有了平常用来隐藏眼神的眼镜，他的一切完完全全地展现了出来。
　　一缕光线照在卡尔的脸上，此刻的他不是平常的虚伪笑意，发自内心的笑容温暖美丽，圣洁如天使。
　　他从床上下来，直接赤脚走了过去。打开电子锁，搂着小怪物张开要抱抱的双臂把它抱了出来，“小家伙，你可真是令人惊喜。”
　　小怪物搂着卡尔的脖子，衣服松垮，小肩膀露在外面，声音欢快：“papa~”
　　卡尔预测今天早上的情况极大可能是：小怪物中途醒来，发现他躺在床上，它会因为幼崽期的本能，去寻找它眼中温暖的依靠，打碎玻璃出来，继续往他身上粘。
　　那件衣服是一个死物，不会那么长时间的安抚到它。
　　但实际的情况是，小怪物按捺住了自己的本能，甚至因为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担心他，大眼睛里眼泪都要装不住了。
　　卡尔思考了一下小怪物不打碎玻璃的原因。
　　或许它觉得这个培育箱是他的所有物，或许它觉得打碎了培育箱他会生气？
　　卡尔不知道答案，但有一件事非常明显，它懂得克制自己，并且会思考和联想，它会担心别人，会像人类一样共情。
　　这是人类和很多动物最大的区别。
　　卡尔摸了摸小怪物银色的发丝，把它放在床上。他靠在床边平视它，小怪物抓着他的手指不放。
　　卡尔捏了一下它的尖耳朵：“小家伙，或许你该拥有一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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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
　　所有认识世酉的人，都知道他的自傲强势、睚眦必报和冷血。
　　可他唯独在尚勒一人身上栽了跟头。
　　尚勒：怪我咯？
　　世酉：怪我，你最大你都对。
　　*
　　世酉不怎么笑，但基本上只要他凤眼微眯，露出笑容，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以前的尚勒：开启直男嘲讽。
　　现在的尚勒：我老婆笑得真他妈带劲儿！
　　* 沙雕痞气纯情攻x记仇双标霸总受，死敌变情人
　　* 1v1 强强互宠
　　* 双初恋，受致力于反攻，但没一次成功


第6章 
　　早餐时间，看着依偎在他身旁喝营养液的小怪物，卡尔陷入沉思，他也喝着营养液，心里想，小怪物应该叫什么名字呢？
　　卡尔没什么表情地翻涌着思绪，他本来以为进入中央研究所后，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院子，这个法律上属于珍妮弗的院子。
　　这里留给他的记忆不算痛苦，但也并不美好，就像一只在他脑海里会偶尔动一下的灰色蝴蝶。
　　或许在未来，灰土会将这里尘封，卡尔会在中央研究所实现自己的追求，但变故就是这样猝不及防，现在他甚至要给小怪物起名字。
　　和谐的早餐时间很快结束了，卡尔要做的事情很多，今天他得收拾一下一团糟的实验室，有一个身份成谜的小怪物在身边，可以预料，以后实验室用到的次数肯定很多。
　　启动专用清洁机器人的电源后，卡尔开始整理那份观察记录，上面写着一串编号AHGH-9，这是属于小怪物的编号。
　　不过也不能继续叫小怪物AHGH-9，还挺拗口的。
　　清洁机器人在卡尔面前划过，爬在上面的小怪物也随之经过，机器人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它包容了头顶上的那个小家伙，依然继续它的工作。
　　小怪物似乎玩得很开心，尾巴摆动的角度温和，还不忘和他打招呼：“papa~”
　　卡尔对它点头，随意回复：“不是papa。”
　　他放下记录，开始查看那一份扫描成像，昨晚因为小怪物的哭泣没有来得及看。
　　引人注目的是下腹那里和人相比的空白，目前小怪物没有生殖系统和器官，其他地方膀胱、肾脏等一切正常，这他可以预料得到。
　　或许随着它的生长，它会慢慢发育出生殖系统，在性成熟的时候拥有性别；或许这是基因合成体的缺陷，它注定一生都这样。
　　视线往上，把灰白色的光幕放大，仔细看了看，卡尔突然发现了出乎意料的情况：它的两肺中间比别人多了一个东西，就在心脏附近，体积不算大，很和谐地和其他器官挤在一起，貌似不会压迫到它的内脏。
　　什么东西？肿瘤？
　　卡尔一边思考，一边往嘴里扔了一颗薄荷硬糖。他没有含着，直接用牙齿嚼碎了，清新的薄荷气息在舌尖萦绕，卡尔眉头微松。
　　他猜不出那团像拳头一样的组织是什么。
　　心里蠢蠢欲动，他又升起了解剖小怪物的念头。
　　湖绿眼瞳盯着小怪物，在机器人再一次经过卡尔面前时，他把小怪物从上面拎了下来。
　　小怪物被他撑着腋窝举在空中，两腿在空中蹬了蹬，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一只无害的小绵羊。
　　卡尔突然发现小怪物变重了很多，往上掂了掂，小怪物柔顺的发丝跟着动。
　　“你是不是变大了？”
　　他终于发现了盲点，那件本来很松垮的白色半袖此刻领口看着小了一圈。
　　“咕呜？”
　　小怪物眨眨眼，竖瞳缓缓变得圆润。
　　卡尔当机立断，又一次想把它往传送台上放。小怪物被他举着，听话的搓着手，全身上下哪里都透露着信赖。
　　略微迟疑，卡尔还是转过身拿了一台手持型扫描仪。
　　只估计体型的话，这个型号够用了。
　　扫描的结果有点夸张，小怪物一夜之间高了十厘米。
　　难怪它早上跟他要着喝了三瓶营养液，这样的生长速度完全合理。
　　卡尔手掌摸着它的骨架，果然大了一圈。
　　下次配营养液，要记得给小怪物多加一些必需的微量元素。但……究竟是什么生物的基因，能让它拥有这样超自然的生长速度？
　　看着小怪物头上的角、身上的鳞片和它的爪子，卡尔猝不及防地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传记，一个关于龙的故事。
　　通讯器收到消息，卡尔买的东西到了，没再多想，他把小怪物提在手中往外走：“刚好给你买的东西到了，安逸到此结束，穿上鞋子后你就自己走路。”
　　每天把它提来提去也怪累的。
　　小怪物没有合适的鞋子，卡尔的鞋它也穿不了，所以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它都是被卡尔拎着走的。
　　小怪物开心地抱住他有力的手臂，乖乖地没有乱动。
　　它目前并不理解卡尔想要表达的意思，每次卡尔对着它说话，它就用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情，应该是在猜卡尔的意思，然后像往常一般的疑惑：
　　“咕呜？”
　　.
　　通往二楼的楼梯间扶梯曲线优美，台阶设计合理，但是对现在小怪物来说，楼梯台阶还是有些高。
　　卡尔走在前面，步伐放得慢，小怪物穿着很合身的蓬松公主裙，小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欢快，它一步一步地跟在卡尔在后面。
　　动作刚开始还有些生疏，但尝试着走了几步，就非常敏捷了。
　　它的学习能力很强，卡尔放下心来，恢复了正常的步速。
　　小怪物没有性别，男孩女孩的衣服对它来说没有区别，卡尔考虑到小怪物有尾巴，裤子会勒着尾椎，就给它基本上都买了裙子。而且裙子穿一件顶两样，非常方便。
　　卡尔在小怪物身上施加的一切它都来者不拒。第一次给它穿衣服，它就很顺从，卡尔就像玩娃娃一样，给它穿衣服鞋子，头上戴蝴蝶结，竟然找到了一些乐趣。
　　难怪小孩子喜欢玩这个……
　　小怪物尾巴尖从裙纱后摆探出头来，银色的柔软发丝落在雪白的额头，它的脸上被累出了粉色，看起来精致可爱，这样看着倒像是个小女孩了。
　　就是它步伐透着狂野，为了追逐卡尔的长腿，连蹦带跳。
　　两个人并不是要回卡尔的房间，他带着小怪物径直走到了二楼的尽头，站定在一个房门前。
　　门锁上有隐约的灰尘，卡尔知道自从奈哲尔去世后，这里就再无人踏足，珍妮弗也没有叫人打扫过。
　　握着门把手大力一拧，门锁已经没有那么顺滑，发出了一些磨耳声音后，才应声而开。
　　卡尔没有过多的打量，走近窗边拉开了那同样存在灰尘的窗帘，阳光漫了进来，照亮了这间尘封多年的书房。
　　窗边搁置了一套木质的办公桌椅。高大结实的书架紧挨着墙壁，三面墙壁没有一个落下，各式各样的书籍让人眼花缭乱。
　　那些关于奈哲尔的记忆涌现，卡尔脑中跑出来一个画面。
　　阳光照在桌面上，奈哲尔就坐在这把椅子上，而他被容纳在了他宽阔的怀里，洁白的衣袖微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翻着桌面上的一本书。
　　小卡尔的手一动，拔下了奈哲尔手腕上的一根金色手毛。奈哲尔抓住卡尔的手指，他本来念着故事的低沉嗓音扬了起来：“卡尔，这一瞬间你杀死了我的一个毛囊细胞。”
　　小卡尔皱起了眉头，于是又想方设法地打算把它给奈哲尔种回去：“对不起爸爸，我不知道会杀死它，毛囊细胞是什么？”
　　房间里顿时剩下了奈哲尔清晰爽朗的笑声。
　　卡尔看着桌上的灰尘，有些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记忆里好像是四岁，实在是太久了，卡尔甚至才在这时候想起了这段回忆。
　　奈哲尔是一个很浪漫的科学家，他对充满瑰丽色彩的传记神话充满痴迷，这是他闲下来时打发时间的爱好。
　　这一屋子的书超过一半都是那些传记。
　　奈哲尔很喜欢给卡尔讲述这些故事，卡尔隐约记得有一个故事和魔法世界有关，里面好像有龙、精灵等神话生物。
　　小怪物好奇地在书房观察、嗅闻着，记忆着画面和味道，不小心碰了一鼻子灰，它打了一个喷嚏，尖耳朵随之弹动。
　　卡尔在桌子正对着的书架上寻找，如果没记错，每次奈哲尔都是从这个书架上取那本书的。
　　书脊上的文字逃过了灰尘，他可以清楚地辨认，轻易地找到那本书，卡尔抽了出来。
　　那本书叫《龙的大陆》。
　　封面上那只有着黑色弯钩双角的龙巨大而有力量，金色的竖瞳充满了王的威严，背后遮天蔽日的翅翼锋利的能划破天穹。
　　转身看着脸上沾了灰尘的小怪物，卡尔视线又转回了书的封面，完全不像。
　　卡尔走过去用干净的那只手替小怪物抹了下脸上的灰尘，小怪物跳起来想抱住他：“papa~”
　　肢体的交错难免有碰撞，卡尔捏在指尖的书扇开了书页，他顺手搂着小怪物，手腕一翻把书重新合上。
　　没想到书中掉出一些东西，卡尔一愣。
　　那是几张保存完好、笔迹清晰的纸张，明显不属于这本书上的书页。
　　卡尔站了很久，才弯腰把它们捡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奈哲尔（慈祥看小怪物）：papa的papa叫什么？
　　卡尔：……
　　小怪物（只看卡尔）：papa~
　　卡尔：………
　　奈哲尔（面无表情推眼镜）：期待你手毛被拔的那天
　　卡尔：爸你不能这样，我没有手毛


第7章 
　　[我终于发现了卡尔不亲近珍妮弗的真正原因，亲眼所见，她就这么把纳米针管插进了熟睡的卡尔的血管里，注射了那只血清。]
　　[珍妮弗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我们的孩子啊……谁能想到，妻子竟然疯狂到用儿子做人体实验！不过卡尔看起来一切正常……我不能悲观，他还那么小。]
　　[我无法原谅珍妮弗，如果当初知道珍妮弗的家族有这样的特质，我不会和她生下卡尔，如果卡尔也遗传了她……我真怕他以后会步上珍妮弗的后尘。]
　　[或许我得现在就得拉扯住卡尔，教导他理智和道德，这既是他的束缚，也是他的救命稻草……]
　　卡尔仔仔细细地看过这些文字，看完后缓缓把它们夹了回去。
　　有些恍惚地闭上眼睛，卡尔梳理信息。
　　第一，珍妮弗给他注射了某种血清，目前效果不明。
　　第二，她有某种家族特质，或许是遗传病，可能会遗传给卡尔。
　　第三……卡尔蓦然睁开眼，阴郁爬上了他的眉宇。
　　最后一点是卡尔最没想到的一点，奈哲尔的死或许跟珍妮弗有关。
　　卡尔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和珍妮弗的相似，即使他从来都不想承认，但珍妮弗对他小时候造成的影响，无疑是所有人里面最大的那个，甚至包括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已经成了没有思想的植物人，卡尔也打算放下过去，遗忘掉他童年那些负面的记忆，可是现在，她牵扯进了奈哲尔的死亡。
　　奈哲尔发现了珍妮弗这样大的秘密，如果被珍妮弗得知，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珍妮弗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就像一个报应。卡尔内心恼火，他也不能再对她做什么。
　　至于奈哲尔最后的担忧……
　　低转眉眼，他看着抱着他的腿昏昏欲睡的小怪物，高强度的成长会让身体负荷很大，进入睡眠是万物适用的自我保护机制。
　　卡尔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什么神色，他动作极轻地蹲下身。
　　小怪物的出生来自一场科学犯罪，是违法行为，卡尔在隐瞒它的踪迹，如果小怪物的存在暴露，结局会怎么样？
　　它就像奈哲尔所担忧的深渊，是连珍妮弗都没有办法承担的后果，否则她也不会偷偷私下做这样的实验。
　　卡尔抱起小怪物，转身往出走。
　　他已经站在了那一条扭曲的边缘上，这是他真正的本性，和珍妮弗如此的相似，或许这正是那特质的表现。
　　定期的身体检查让卡尔清楚自己的身体有多健康，唯一可能出现病理的，只有虚幻荒诞如泥沼的精神世界了。
　　在这里没有人能够治愈他
　　.
　　卡尔把小怪物放在了客厅沙发上。
　　它睡得很香，面容平静、呼吸和缓，脸颊和手臂上钴蓝色的奇异光点像沙砾一样缓缓流动，那些光粒也在呼吸生长。
　　在小怪物旁边坐下，卡尔打算翻看手上那本书册。
　　右手微动，他这才发现一股弱小力量限制住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怪物的尾巴紧紧缠上了他的右手腕。
　　漂亮的菱形尾尖像一个华丽的装饰品，垂坠在卡尔的腕部，莹莹的光芒闪烁，越发显得那节手腕线条优美、颜色温润。
　　微凉的鳞片贴上皮肤的触感很舒适，他捏着那个蓝色宝石般的尾巴尖，一圈圈把它解了下来。
　　然后果断掀起小怪物的裙子，塞进了它的清洁裤里：“把你的尾巴保管好，小心丢了。”
　　小怪物依然没有反应，无知无绝地沉醉在睡梦里，像极了城堡里的睡美人。
　　刚才卡尔走动间的颠簸称不上小，它都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
　　它大概是累极了，卡尔没再打扰它。他开始迅速地浏览这本厚度可观的《龙的大陆》，只是在搜集信息的情况下，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将其看完。
　　里面倒是没有其他跟奈哲尔有关的东西。
　　卡尔发现，除了神奇的生长速度和竖瞳，小怪物跟书里所说的龙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比如龙性本淫，书中那头龙甚至有上百个配偶，而小怪物连该长生殖器官的位置都一片空白。
　　而且龙有巨大的翅翼，小怪物的背部完全没有类似的骨骼构造。
　　不过，小怪物体内或许有一些类龙生物的基因，就像恐龙一样，那些基因可能并不存在于这个星球。
　　卡尔想到了MII上的那些基因。
　　合上书，修长的手指压在封面上，他现在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情绪。
　　应该有一丝庆幸，书中意外掉出的线索对他很有帮助，否则他可能一生都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存在。
　　可这突发奇想的行为实在有些可笑，为了了解小怪物，他竟然会从毫无根据的神话故事入手。
　　一个从事生物研究的严谨科学家不该做出这样滑稽的笑话。
　　卡尔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发丝随之滑动，有一缕落在了高挺的鼻梁上，他目光落在落地窗外，看到了一只阳光照耀下翩跹而过的蝴蝶。
　　他意识到自己不想把小怪物单纯地当一个高智商实验体对待，最起码这种感性的行为，不是科学家对实验体该有的的态度。
　　想起小怪物，他的脑海最先出现的一定是它叫他papa时的样子。
　　可是一个真正的父亲应该是奈哲尔那样的，他不是它papa。
　　夏末的风吻过树梢，又从阳台开着的落地窗涌进明亮的客厅里，和米白色的纱帘起舞。
　　院子里的花园美丽翁郁，在阳光照耀下泛起了草木的香气。
　　空气很静谧，卡尔敛下思绪，打开了小怪物出生那天没有来得及看的监控录像，他预估着破壳时间，从凌晨开始播放。
　　卡尔紧盯光幕，不放过一任何细节，刚开始监视器中的画面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培养箱里那个巨大如恐龙蛋的蓝粉色椭圆体非常安静，不过卡尔隐约发现，那个蛋壳似乎在逐渐变薄。
　　他戴着手套摸过，其实这不算是蛋壳，是一层和鳞片一样柔韧的肉壁，泛着晶莹的光。
　　这或许是因为人楠漨工培养的原因，而且真正的蛋在水里根本无法孵化。
　　直到时间显示为下午三点钟，蛋壳似乎到达了某一个临界点，表面突然出现移动的凸起和变形，仿佛蝴蝶破茧的挣扎。
　　很快，一只利爪撕碎了这“茧”，小怪物游鱼般滑了出来，银色的发丝在营养液里飘荡沉浮。
　　刚出生的小怪物无措挥动着爪子，营养液的阻力使它动作缓慢，身上的粘液也随之被冲刷干净。
　　它在营养液里睁开了眼睛，那抹幽蓝色的的光芒被密集的气泡折射出多种绚丽的光彩。
　　它急需要出生以来的第一口空气。
　　但小怪物在里边缓慢游了一圈，都没找到出口，它身上的蓝色光点已经微弱起来。
　　如果还不能呼吸，它很快就要窒息而亡。
　　卡尔心里一凝。
　　光幕中的小怪物忽然瞪大眼睛，喘了一大口气，它的嘴边出现了洋洋洒洒的气泡流。
　　他猛地凑近了光幕，仔细观察着小怪物明显在呼吸的口鼻。
　　它终于有了力气，身子一撞，爪子猛击上了玻璃壁，脆弱的玻璃碎裂，营养液顺着那个裂口迅速流失，小怪物露出头来，呛咳了一下，然后发出了它的第一声稚嫩的叫声：
　　“吼——”
　　卡尔明白了，扫描仪成像里，那个在小怪物肺部旁边的不知名器官是鳃！
　　它竟然有两套呼吸系统！
　　但是小怪物似乎并不会使用它这神奇的鳃，它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在水里呼吸，直到最后忍耐到极限。
　　按理来说，这本该是本能，就像同为两栖动物的青蛙天生就懂得在水里自如活动。
　　果然还是基因合成体的缺陷。
　　想到给小怪物洗澡的时候，它的害怕和挣扎，卡尔了然，出生时的窒息经验给它造成了一部分可怕的阴影。
　　转头注视了健康鲜活的小怪物很久，他眉头在松动和皱紧之间几经变化。
　　第一次见到小怪物的那天，他给小怪物做透视检查时，它才堪堪形成了小小的心脏和血管。
　　根据大多数卵生动物的生长周期和小怪物初期细胞分裂的速度，卡尔预测，小怪物的孵化时间最早都要到九月份。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放心的离开实验室。
　　按照卡尔的计划，他会在八月底开始着重关注小怪物，但他没想到它会意料之外地突然加速生长。
　　万幸小怪物有两套呼吸系统。
　　这无法预测变化的基因、奈哲尔生前的担忧，都让卡尔又一次意识到了小怪物的特殊性。
　　卡尔又想咀嚼那甜到腻人的薄荷硬糖了，他该如何对待小怪物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怪物资料卡
　　读者昵称：小家伙、小怪物
　　姓名：待定
　　编号：AHGH-9
　　物种：基因混种
　　智商：高智商生物
　　性别：未知
　　年龄：一天
　　生日：8月11号
　　外貌特征：类人，容貌出众；有角有尾，爪子锋利，可收缩；皮肤构造和人类有异，放大观察呈鳞状，没有毛孔；头部毛发集中，其余皮肤皆无分布。
　　性格特征：温顺粘人，无攻击性
　　其他特征：卵生两栖动物；生长速度为人类几百倍，能良好适应各种环境。
　　养成指数：五颗星
　　————
　　作者君祝大家春节快乐！天天开心！好运不断！收获爱情！比——心——！爱你们！啊哈哈哈哈哈


第8章 
　　黄昏热烈的暖色光线跳跃在小怪物的脸上，亮银色的眼睫颤动，它睁开了眼睛。
　　周围很安静，它有一瞬间的迷茫，没有在身边感受到卡尔的气息后一下猛然坐起，奇异美丽的幽蓝竖瞳缓缓紧缩，它来回扫视着房间：“咕呜，papa~”
　　小怪物除了警惕，倒是没有过大的反应，随着迅速的生长，它貌似已经知道这一整个别墅是卡尔的领地，把这划做了安全范围。
　　触目所及都没有卡尔的身影，它耸动鼻尖，开始仔细感受并追踪他的气味分子。
　　身上的光点和纹理如星河流动一样晶莹闪烁，它同时感知着空气中微妙的红外线波。
　　一股蓬勃的热源在隔着客厅好几堵墙的某个房间。
　　papa在那。
　　确认了卡尔的位置和方向，小怪物明显放松了许多，瞳孔恢复成了无害的原状，紧绷的耳朵也变得悠闲起来。
　　它敏捷地爬下沙发，一边往卡尔的方向跑，一边顺手把不知何时卡在裤I裆、妨碍行动的尾巴尖儿往出一掏。
　　但没走几步它的脸色就变得奇怪起来，别别扭扭的仿佛在忍耐什么不适。
　　“吼——”
　　它低下了头，恼火地对着自己的脚吼了一声。
　　它的脚上骨骼又拓长了不少，之前精致合脚的小皮鞋已经看起来小了几圈，它的脚被勒出了显眼的红痕。
　　小怪物吼完以后却安静了下来，盯着那小皮鞋的鞋面，站在原地不动了，可以看出它在思考对策。
　　对它来说，直接操控着脚爪子冒出来划破皮鞋就可以了。
　　一会儿之后，它竟然没有那么做，尾巴柔软甩动的频率加快，它用尾巴把鞋子捋了下来。
　　“嘣”的一下，衔接的金属扣子成功被弹开，它脱了鞋子，看起来明显舒适了很多，只穿着袜子去找卡尔。
　　“……在中央研究所工作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感觉如何？”
　　“很顺利，一切井井有条。”卡尔回答简洁，清冷声音隐隐夹杂着喘息。
　　“恭喜你，其实我更关心另一个方面，你有没有结交到一些好友？昨天我出差在中央研究所开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你已经休假几天了。美好的假期该要恣意享受才是，好友的陪伴会让快乐翻倍的。”
　　“谢谢关心，兰伯特叔叔，我和他们相处得不错。”肌肉紧绷，卡尔声音也随即猛然发力。
　　“唉，你这孩子哪都好，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情趣，假期总是宅在家里，这里可遇不到令人倾心的漂亮姑娘！”
　　兰伯特想方设法，妄图激起他出门游玩的欲望。
　　卡尔完成了最后一场虚拟强肌训练，喘息着退出全息游戏后，他把头显拆下来，锋利漂亮的湖绿色眼睛露了出来。
　　他胸前的训练背心已经汗湿，半透明的布料下是偏白的紧致皮肤，美好有力的年轻身体充满了迷人的荷尔蒙。
　　他刚想继续和兰伯特对话，一转头却看到了穿着超紧身小裙子的小怪物扒在未关严的门边看他，长至下巴的银色发丝衬的它皮肤雪白，银色的尖角熠熠生辉，大眼睛精致极了。
　　卡尔：“……”
　　兰伯特说的也不对，还是能遇到的漂亮“小姑娘”的。
　　小怪物的裙子勒在身上，看起来有点滑稽，卡尔注意到小怪物手里还提着一只鞋子，尾巴尖上也戳着一只。
　　它身上原本宽松的衣服明显小了很多，但小怪物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稚嫩的声音略显激动：“papa~”
　　卡尔回过神，边解开束腰的防护绑带，边给兰伯特回话：“兰伯特叔叔，很久以前我就决定了，我不会和别人有那样的感情羁绊，也永远不会拥有家庭。”
　　他抬起头来观察小怪物，同时收拾东西，打算往它身边走。
　　小怪物看着情绪稳定，没有之前离不得人的样子，它的印随期应该快结束了。
　　对面的兰伯特有些惊讶，犹豫几分，他最终还是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这样也不错。”
　　卡尔和兰伯特又聊了几句，两个人结束了语音通讯。
　　卡尔站定在小怪物面前，它亲密地伸手去抱他的大腿。
　　它的身高已经快和卡尔的胯平齐，头上的两个小角也长了差不多半指。
　　随着它的动作，小怪物无意识偏头，右角往卡尔两腿之间微妙地方撞来，卡尔赶紧用手别住它的小脑袋。
　　小怪物眼睛亮亮的，一手环着卡尔的大腿，一手把那双鞋子给卡尔看。
　　卡尔意识到鞋子小了，他带点欣慰地挑眉看它：“知道了，我会再给你买合适的鞋子。”
　　小怪物已经开始懂得主动索要，它的心智和出生时不具备的交际能力在逐渐成长。
　　看见小怪物光脚踩在地上，卡尔把它拎了起来。
　　它现在有了五岁小孩的样子，这在卡尔意料之中，他已经加大了营养液的浓度，以确保能跟得上它的生长。
　　小怪物坐在卡尔的臂弯上，搂着他的脖子，这充满漂亮肌肉的光裸手臂确实坐感不错，起码它看起来挺享受。
　　卡尔肯定不知道他现在的姿势多么像一个男妈妈。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小怪物依旧眼巴巴地看着他，并把鞋子往他面前凑。
　　卡尔有些疑惑，他接过那只小皮鞋，小怪物挂着鞋子的尾巴尖也紧随而来。
　　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小怪物的脸，他从那双富有情绪的眼睛里看出了期待。
　　“怎么了？”
　　卡尔边往客厅走，边问小怪物。
　　小怪物再次仔细观察着卡尔的表情，感受着他的语气，突然就急了，尖利的爪子随着它的情绪下意识往出冒，反应过来后，它又赶紧压了回去。
　　不过卡尔还是注意到了那一闪而过的银光，他可以确定，刚才小怪物确实没有攻击意图，刚才它的反应好像是……焦急？
　　再次看着完整的没有一丝破洞的皮鞋，卡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卡尔把小怪物放在沙发上，他在小怪物对面坐下，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卡尔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这样属于眼睛的交流。
　　他右手提着那双小皮鞋，对小怪物露出一个笑容，试探着说：“你自己脱了下来，完全没弄坏它们，干的漂亮。”
　　用的是是夸赞时的上扬语气。
　　小怪物的视线在他脸上移动，卡尔加大了脸上笑容的幅度，颊侧出现了酒窝。
　　几秒过后，小怪物明显兴奋了起来，脸颊上的光点闪动，它眼睛微弯，尾巴晃得都快了些：“papa~”
　　它看起来很高兴。
　　不知道看了小怪物多久，卡尔前倾的姿势逐渐恢复，他靠在椅背上，心情有些复杂。
　　小怪物的心智是在成长，但他先学会的不是索要物质，反而在索要……
　　情感。
　　卡尔不自觉把这个词在舌尖辗转了好几遍，湖绿色的眸子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餐照旧都是没什么味道的营养液，小怪物吞咽着营养液，偶尔看看对面的卡尔，哪里都透露着愉快。
　　卡尔没有管它，只是看它喝完后，又给它满上。
　　卡尔不点外卖是有原因的，对小怪物来说，营养液能让它更高效地吸收更全面的营养。
　　对他自己，则是因为他已经喝习惯了，并不重视口腹之欲。
　　很快喝完最后一口营养液，他没有等小怪物，转身上楼了，让它自己待在了客厅。
　　卡尔余光注意着它的动静，小怪物如他所预料，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安地无时无刻跟着他。
　　它看着卡尔上楼的背影，先是把最后一口营养液喝完，然后才屁颠屁颠去追随卡尔隐入楼梯口的背影。
　　全程非常淡定，甚至还有闲心研究了一下光脚踩在楼梯地毯上新奇的触感。
　　动物的印随行为只会发生在一段特定的的敏感期，小怪物果然已经快进入新的成长阶段。
　　卡尔知道，很快它就不会再把他当成唯一的中心，它会抱着好奇的态度探索世界。
　　卡尔洗漱完躺在床上，闭上眼打算睡觉，但是他明显感觉到有一个视线一直在看着他。
　　过来了一会儿，他终究是睁开眼，看向了乖乖趴在培养箱里的小怪物。
　　它安静凝视着他，看到他看过来，尾巴晃了晃。
　　目光犹如实质的线，在对视间互相交织穿梭，卡尔发现这一瞬间，他的内心非常平静，仿佛大脑放弃了思考任何事情。
　　最后他还是用那清冷好听的声音说：“晚安。”然后关灯。
　　小怪物貌似意会到这是代表要睡觉的意思，它捏着自己的尾巴，在培养箱里转了一圈，似乎有些不情愿，最后还是趴下来，回应卡尔：“咕噜呜～”
　　卡尔已经快睡着了，半梦半醒间的思绪总是光怪陆离的，他很快又起了其它念头：或许明天要给它准备新的床…
　　他终于在有小怪物的房间里，安然平静地入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现在小怪物头上的角不小心向卡尔的胯撞来。
　　卡尔（躲避）：危！
　　以后大怪物以类似的姿势撞来。
　　卡尔（迎合）：……双手刚好抓住双角……
　　————
　　作者君其实昨天晚上就写好了，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得劲儿，修了改改了修，今天早上没吃早饭继续修，现在才发出来，让小天使们久等了！[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jpg]


第9章 
　　中央研究所。
　　锐利的眼睛盯着忙碌的医护人员，派恩斯脊背挺拔，正站在观察室的巨大玻璃墙外，看着里面的情况。
　　一名研究员脚步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站到派恩斯身边：“上校，已经确认，马尔沙身体突然出现异常是因为潜伏期的结束，血清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文森特给卡尔当了一个月的助手，非常了解他手下的工作和血清的相关信息。有他在，实验初期完全可以顺利进行，这也是派恩斯没有强留下卡尔的重要原因。
　　派恩斯闻言眉头一皱：“其他军人有没有出现相似的症状？”
　　“我们正在检测，因为涉及到身体内部的物质，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不惜一切代价，请务必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派恩斯的声音比钢铁还要硬，他远远注视这几名完全自愿参与实验的年轻军人，其中年纪最小的才二十几岁，他们还那么年轻。
　　“明白。”
　　.
　　花园的花全都盛开了，大多是鲜妍润红或纯净亮蓝的玫瑰。
　　青蓝色的小裙子漂亮又低调，小怪物藏在花丛中，阳光下，只能隐约看到一抹银色在穿梭跳动。
　　它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正抿着嘴角，轻轻地用手指触碰着柔软的花瓣，泛着银光的指尖在上面留下了痕迹。
　　低头嗅闻那道痕迹，它咽了下口水。
　　卡尔坐在一楼和花园相接的露台边缘好一会儿了，修长的双腿晃动，他看着天空，在回忆梦境。
　　他很少做梦，那些虚假的脑细胞活动很多时候并不会出现美好的画面，这次也一样。
　　他梦到了小怪物长大后的样子，刚开始它强壮又敏捷，但很快它又开始衰亡，娇嫩的皮肤老化，变得干巴巴的，一切生机就那么失去，像一名迟暮老人一样，声音虚弱地叫他papa。
　　卡尔醒来的时候有些恍惚，这确实是一个极可能发生的事情。
　　小怪物的生长速度很快，快到人类不敢想象，它的一天相当于人类的一年。
　　那么合理推测，小怪物的整个生命进程如果都很快的话，它的寿命会不会也是人类的几百分之一呢？
　　花丛簌簌抖动，卡尔回神，注意到了小怪物，他漫不经心喊它：“过来。”
　　清冷声音拖着懒散的调子，棒球帽压住了暖金色的耀眼发丝，他穿着黑色背心，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身体颈瘦挺拔，肌肉线条流畅。
　　小怪物耳尖弹动，从花丛里迅速冒出脑袋：“papa~”
　　它像一只斑斓的蝴蝶，向卡尔飞奔而去，手里还捧着几朵花，到了他身边后，兴冲冲地伸手要送给他。
　　卡尔一眼就看到了它嘴边的花瓣和淡红色的汁液。帽檐阴影之下，他眯起了眼睛。
　　第一次有人送他花，而且目的是为了吃。
　　卡尔像一个不情愿的新娘接受新郎求爱那样，把花枝握在手心，指尖捻了一片花瓣，塞进嘴里咀嚼，他尝到了一点甜味：“小家伙，你喜欢吃这个？”
　　同时也往小怪物嘴里塞了几瓣。
　　小怪物兴奋地张口，濡湿艳红的舌尖从白皙修长的指尖舔过，卡尔没有想到它会这样，手指一颤，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他哼笑出声，这实在是有些痒。
　　看着那闪着水光的手指，上面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和甜蜜的花香 ，卡尔在已经有七岁大的小怪物的裙摆上擦了擦那些水渍：“小混蛋，我可没洗手。”
　　小怪物当然不管这些，意犹未尽地就近摘了一朵花，一口就吞进嘴里。
　　卡尔开始想，小怪物或许有食草动物的基因。
　　一手拿着那几朵娇艳的花，卡尔带着一股花香，拉走了小怪物：
　　“每日一行的检查时间到了，跟我过来吧。”
　　依旧在实验室，小怪物已经完全适应了里面的各种仪器，能泰然自若地进行各项检查。
　　而且这样不穿衣服的时刻，似乎令它感到更加放松。
　　卡尔从牙齿、瞳孔等，到身体内部的调节因子、器官发育的情况，由内而外都检查了一遍，一切正常，他在通讯器上记录下数据。
　　小怪物看着卡尔操作的光幕，好奇地凑了过来，也想摸一摸。这样子有些可爱，卡尔捉住了它的手，牵引着它逐渐穿过光幕，那一片文字变得破碎扭曲。
　　小怪物瞪大了眼，手指动来动去，仔细在研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卡尔的手掌感受到了它健康的肌理、结实的骨架和蓬勃跳动的脉搏，他无意识缓缓收紧了手指，力气甚至有些大了。
　　它很温顺，而且完全可以承受手术了。
　　心里突然跳出来这样的念头，卡尔有一瞬间的猝不及防，但很快，兴奋取代了这一丝微不足道的情绪。
　　只是取一些细胞，这并不会对它造成不可逆伤害的，卡尔心想，而且这就是他本来的目的。
　　关于小怪物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为防止意外发生，他应该抓紧一切能了解它的机会。
　　卡尔换了无菌服，处理好手术台，做好了准备。
　　“小家伙，先来一点麻醉，不会很痛。”
　　纳米针管插进手臂皮肤几乎没有感觉，小怪物只是一脸懵地看着卡尔的动作：“咕呜？”
　　卡尔耐心等待药效发作，趁着这些时间，他开始研究之前的扫描成像。
　　他果然还是对那些奇异的、仿佛有生命的光点最感兴趣。
　　强效麻醉下，小怪物昏昏欲睡起来，“咕噜唔……”
　　“papa。”
　　咕哝几句，它很快就没有了意识。
　　用来做手术的的仪器非常精密，卡尔动作娴熟地在光幕上操作着，成功在小怪物身侧肋骨附近的纹理上割出一个小口，切下了一小块皮肤。
　　他迅速把指甲大小的发光细胞组织封在了准备好的培养皿里。
　　小怪物那片伤口并没有流血，光点缓慢闪烁，什么动静都没有。
　　卡尔有些疑惑地打算用药包扎，没等他松下那口气，那些泛着蓝光的星点猛然一亮，小怪物出乎意料地睁开了眼睛，它的目光毫无焦距，极其愤怒地吼出了声：
　　“吼——”
　　迅速后退，卡尔看到了那双幽蓝色竖瞳里，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兽性。
　　利爪猝然伸出，小怪物爆发出了一阵蛮力，它撕烂了那些束缚着它的固定绑带，对着卡尔咆哮。
　　眼睛发红，它似乎已经没有了理智，本能占据上风，让它攻击周围的一切。
　　卡尔非常确定小怪物刚才已经昏迷了，小怪物在他接下来的操作里理应不会感到痛苦，更不会惊醒，湖绿色的眼睛结了冰，快速从实验台下摸到了高压电击棒，全身戒备，提防着小怪物的突然袭击。
　　那些条纹里绝对有什么特殊物质。
　　小怪物突然速度极快地掠近卡尔，尖利的爪子袭来。
　　电光火石间，卡尔眼中映出了它略微挣扎的神情——它在尝试控制自己？
　　一瞬间的走神，让卡尔本来想挥上小怪物身体的电击棒突然一转，只是侧身躲避了一下。
　　小怪物仿佛在承受巨大痛楚，它的四肢有些痉挛，锋利的爪子只是在卡尔脸上拉出了几道血痕，趁着卡尔躲过的空隙，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门边。
　　卡尔没有管脸上的伤，很快在通讯器上加强了院子的防护机制，防止小怪物跑出去。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没等多久，也谨慎地走出了实验室。
　　院子非常平静祥和，花园依旧生机勃勃，天空湛蓝，这座面积宽敞、高墙林立的美丽院落一切如旧。
　　卡尔在隐蔽的角落里扫视，一边防止毫无理智的小怪物猛然袭来，一边寻找它。
　　前院没有。
　　脚步微动，卡尔继续向后院走，这时通讯器忽然响了，是中央研究所的文森特。
　　“卡尔老师，人体强化第三阶段的实验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现象，希望您能尽快赶过来，我们需要您的指导和帮助！”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文森特已经把卡尔当成了主心骨。
　　卡尔皱紧了眉头，这才想起人体强化的事。
　　接踵而来的意外让他心情极差，他压下那股燥意，用平静的口吻回答他：“我知道了文森特，请及时记录所有实验对象的各项参数信息，我很快就来。”
　　“祝您一路顺风。”
　　卡尔挂断通讯，提着电击棒直接迈步往车库走，想到什么，他又退了回来。
　　他打开了客厅的门，在平常吃饭的地方放了大量属于小怪物的营养液。
　　小怪物某种兽性基因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它面对疼痛没了理智，但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持久，卡尔猜测，当体能消耗的差不多时，它会恢复理智。
　　饥饿可不好受，他得给小怪物留一些营养液。
　　卡尔发动悬浮车时，手里仍然握着那个电击棒。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情绪，但绝对没有后悔。
　　如果小怪物以后仍然提防他的话，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这不是他最希望的实验体吗？
　　而且小怪物或许只能活那么短短的几个月，就像一场雨季一样，携着生机勃勃的力量到来，但却只短暂的留存，然后隐形地离去。
　　卡尔总得做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现在的检查台：我只是一个用来检查身体的、平平无奇的普通台面。
　　以后的检查台：我尼玛哔——哔——…我尼玛跟床那玩意可不一样哔——……你TM别禁我言！让他们滚蛋哔——哔——
　　检查台因言论过激已被群主禁言


第10章 
　　“血型不适配？”
　　卡尔和在门口迎接的文森特一起快步往研究所里面走，他没什么表情的说着话。
　　“对，这是极大可能的猜测，这五名志愿者军人里只有马尔沙和勒斯有特殊的阴性血型，其中勒斯成功了，身体各方面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天呐，卡尔老师，你你你脸上有血迹！”
　　拐弯的间隙，文森特才注意到了卡尔另一边眼睛下方的伤口。
　　伤口不深，已经结痂了，这名年轻人仍被惊讶得开始结巴，“你需要处理——”
　　卡尔制止了他的疑问：“别管这个，继续说，其他四人呢？”
　　“……有三位身体强度毫无变化，最后一位，也就是出现异常反应的马尔沙。”
　　文森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他的皮肤逐渐变得白皙脆弱，内部的检测也显示，他的肌肉强度在下降，出现了反作用的现象…”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观察室外，文森特住了嘴，直接让卡尔观察现场。
　　其他志愿者状况正常，实验成功的勒斯已经被带走做副作用检测了，观察室只有马尔沙。他躺在单人床上，瞳孔无焦距地瞪大，浑身肌肉痉挛，脸颊上全是顺着嘴边淌下的暗红血迹。
　　医护人员已经脱掉了他上半身的衣物，原本精壮的上身看起来纤细羸弱了不少，现在正插着各种导管和检测仪。
　　他就像一匹痛苦濒死的洁白骏马。
　　卡尔在入口旁的隔间里迅速换好无菌服往出走，医生看见他后激动起来，语气焦急：
　　“他的心跳一直在变弱，血液流动很慢，体内器官完全供氧不足！因为不了解之前注射的血清，我们不敢给他用药。”
　　卡尔快速逼近，观察了一下马尔沙的各项数据和他的状态，一边戴手套一边交代：
　　“先给他打一针肾上腺素。”
　　.
　　绥芬区警长布鲁克斯今天照常在办公室处理公务。
　　今天区里事务不多，他略显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小麦色的光洁肌肤和夜空般漆黑深邃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充满了男人味。
　　通讯器的响声突然打破了房间的宁静，没等布鲁克斯接通，一个小男孩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探进了脑袋：“哥哥，你什么时候结束工作？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和布鲁克斯如出一辙的漂亮黑色瞳孔眼巴巴地盯过来，纤直柔顺的鸦黑发丝让他像一个东方娃娃一样可爱。
　　布鲁克斯对他露出了抱歉的眼神，手指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离开，然后迅速接通了通讯。
　　小男孩习以为常，点点头，退出去轻手关上了门。
　　通讯对面显然是一名女性，年纪似乎有些大了，语气慈祥温柔，说话慢吞吞的：“日安，布鲁克斯警长。”
　　这台通讯器上的是布鲁克斯公用的号码，绥芬区公民都能从官网上查到，他并不意外陌生人打来的通讯。
　　“你好女士，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
　　“我是绥芬区孤儿院的院长玛丽，大概……几天前？真抱歉，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几天前一个孩子……”
　　……
　　布鲁克斯肃着一张脸按响了院子大门的门铃，等待的间隙他正了正警帽。
　　身后站着的那几名警员也不由自主挺直脊背，跟着他整理了一下着装。
　　布鲁克斯疑惑地看了过去，警员们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地撇过了头。
　　到了这栋院子，警长就突然开始严肃，平易近人的表情都没了，搞得他们也紧张起来。
　　富豪别墅区面积很大，住户却不多。警方搜查到这儿，已经是最后一户人家了。
　　院内久久没有动静传来，布鲁克斯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低下头，他打开了通讯器，跟上一次一样搜索出了院子主人的号码。
　　“布鲁克斯警长？”
　　卡尔刚回来就看到大门口的警车和一群穿着警方制服的人，想到下午失踪的小怪物，他神经紧绷起来，下车和为首的布鲁克斯打招呼。
　　布鲁克斯眼睛一亮，挂断了手里的通讯：“正打算找你，卡尔先生。”
　　“有什么事情吗？”卡尔面色平静，湖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温和有礼。
　　“绥芬区发生了一起失踪，我们通过监控锁定了受害者的失踪范围，因为已经过去一周，时间太长，遗留线索过少，需要进行地毯式搜索。”
　　其实只是调查普通公民的话，布鲁克斯没必要说的这么仔细，然而上一次的爆炸事件，已经足够他了解卡尔的身份背景，这个院子可能会有联邦机密，如果不说清楚，对方有权拒绝调查。
　　“失踪？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发生过失踪案了。”
　　卡尔有些讶异，随口答着，内心松了一口气。
　　“对，是很少见，上级允许我们入户搜查，我们需要进入你的院子，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见谅。”布鲁克斯没有过多寒暄，迅速提出来意。
　　小怪物的身份是个大麻烦，它绝对不能被警方发现。作为它的藏身之所，这些人绝对不能进入别墅，卡尔已经想好说辞，正要开口，却被突然打断。
　　布鲁克斯的通讯器发出了警方特有的紧急传响，这位警长顾不上其他，迅速接通，周围的警员也紧张起来。
　　带着耳麦的私密模式下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卡尔只看到布鲁克斯的表情变了又变，答应几声后，很快就面目凝重的带人要走。
　　走之前和卡尔示意：“警方发现了新线索，打扰卡尔先生了。”
　　直到他们完全离开，卡尔才冷下脸来，开车进入院子，车库里珍妮弗那辆洁白的车已经积了一层灰。
　　显而易见，这件失踪案的犯罪凶手就是这个院子的主人珍妮弗，作案工具之一都在这大喇喇地放着，而卡尔是这事件的唯一目击者。
　　真是为布鲁克斯感到遗憾，卡尔重新拿起那个电击棒，没什么诚意地想着。
　　从车库走出来，他又踏上了寻找受伤小怪物之旅。
　　卡尔有一种预感，布鲁克斯绝对查不到珍妮弗身上，不过这座院子也不该要了，他得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之后一定要带着小怪物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卡尔先在客厅看了看，营养液小怪物一滴没碰，它没有回到过前院来。
　　继续向着后院走去，卡尔一边注意着四周，一边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他突然有些在意起来。
　　虽然珍妮弗的记录上有写到小怪物有人的基因，但直到卡尔第一次见到小怪物，他才确信。
　　它的外表很接近人类，可以看出人类基因似乎压过了其他基因。
　　而这部分人类的基因很有可能来自那名受害者，这让卡尔产生了一些好奇心，小怪物和那名受害者看起来会一样吗？
　　卡尔来到后院，没再多想，穿过一小片茂密的灌木丛，上面的可爱小花已经谢了，隐隐露出果实的形状，就快到秋天了。
　　隔着几棵高大的松树，他看到了远处角落废弃多年的小仓库，它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这可真不是个好地方，卡尔抿紧了唇。
　　天色越来越暗，他打开了通讯器上的光源，慢慢地靠近。
　　仓库的门上爬满了苔藓和锈迹，窗户破破烂烂的。卡尔推门而入，那扇破门发出短促的尖叫，在黑暗的仓库里引起了阵阵回响。
　　这声音让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怪异。
　　里面非常阴凉，仓库废弃了这么多年，有一股很大的霉味。
　　光线划过，照亮了许多杂乱的箱子和铁架，还有一些堆在一起、认不出来的东西。
　　卡尔被翘起的木板绊得踉跄了一下，低下头，他突然看到了地板上浅浅的脚印。
　　缓步前行速度越来越慢，四下只有时重时轻的脚步声，光线四处移动，天花板上被投出了庞大奇怪的阴影。
　　终于，在照向最角落的地方时，蓦然出现了小怪物苍白美丽的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怪物：Surprise！！！
　　卡尔：心脏骤停


第11章 
　　小怪物安静悬挂在仓库空荡的屋顶支架上，细长的尾巴缠着房梁。
　　它身体蜷缩，环抱着自己，姿态孤独。
　　仓库顶高的像塔楼，卡尔遥遥抬头观察它的情况，雪白的肌肤、嘴角殷红，如果忽略掉那对银色的弯角，它简直就是一只小吸血鬼。
　　不喜欢鲜血，喜欢吃鲜红玫瑰的吸血鬼。
　　感受到光线，小怪物缓缓睁眼，幽蓝光芒亮起，它目光平静，已经恢复了理智。
　　光线照耀下，它肌肤上的光点暗淡，那些纹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看着和人类的身体没有任何区别。
　　为什么不发光了……
　　卡尔抿紧嘴唇，眼里泛起了涟漪。
　　光线有些许刺眼，小怪物睁眼的片刻很茫然，眼睛下意识眯起。
　　明显感到来人是卡尔后，它忽然激动摇摆尾巴：“papa嗷——”
　　卡尔正观察它周围，试图想办法碰到小怪物或者引诱它下来。
　　一道白影突然闪过，变了调的叫声在仓库产生回声，由远及近，小怪物掉了下来。
　　身体率先行动，等卡尔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把小怪物接在了怀中。
　　电击棒因为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咣当的一声，卡尔为了接住它身体前倾，微微踉跄。
　　小怪物贴在卡尔的心口，它听到了他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有点快，像急促的小鼓。
　　“papa~”
　　它睁开了眼，耳朵快速弹动，身上的灰尘沾了卡尔一胸口。
　　卡尔回过神来，稍微站直身体，手掌按在小怪物触感像凉牛奶一样的背脊，一时有些无奈。
　　“你可真是……你怎么这么笨啊。”
　　窝在卡尔怀里，小怪物听到了他的声音。身体动了动，它想抬起头观察卡尔表情，这似乎会让它感到安心。
　　卡尔顺着它的力道微松手臂，低下头看它，碧翡翠与蓝宝石相撞片刻，小怪物瞳孔紧缩，惶恐起来。
　　“papa呜——”
　　它突然开始急促的呜咽，因为看到了卡尔眼下的伤口。
　　那几道抓伤不深，卡尔在从研究所回来前，已经简单处理过，此刻只有浅浅的伤痕。
　　小怪物伸出了手指，又蜷缩着不敢碰他：“呜——”
　　眼泪如珍珠般从眼眶溢出，它知道这伤来自它。
　　它在愧疚和不安，卡尔判断出了它的情绪，而且小怪物似乎也在恐慌他会因为它的不受控制而丢弃它。
　　卡尔突然被一种难言的感觉击中，他想起了他小时候。
　　奈哲尔去世时卡尔只有五岁，他甚至还不懂死亡的含义。从这时开始，这院子就只剩下了他和珍妮弗两个人。
　　卡尔迎来了他的黑色噩梦。
　　珍妮弗常常把他一个人锁在院子，卡尔出不去，除了珍妮弗，也没有其他人进来。
　　大部分时间珍妮弗都非常忙，十几年前营养液技术不成熟的情况下，她常因为繁忙的实验而忘记储存食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五岁的卡尔经常饿得发疯。
　　偶尔，她会拿卡尔做做实验，抽一针他的血，注射一些药剂观察人体反应。卡尔这时才勉强能获得一些照料。
　　也是这段时间，他逐渐熟悉了地下实验室。
　　卡尔无法向任何人求助，像一名囚徒，他只能想方设法的躲起自己，比如藏进这个小仓库里。
　　这个潮湿阴暗的地方，对他来说却是唯一能起到一点庇护的地方，即使饥饿、绝望、痛苦、孤独也在发疯滋长。
　　卡尔一个人的末日持续了四年，直到兰伯特救了他，在卡尔即将撑不住的最后一次饥饿里。
　　急救人员把卡尔抬上车时，发现这瘦的脱形的孩子手肘上的肉甚至被啃食了一片。
　　没人指责珍妮弗，几乎所有人都说，珍妮弗真是大公无私，此次为期 22 天的紧急研究对联邦极为重要，因为不能轻易中断，珍妮弗甚至没有来得及顾得上自己的独子。
　　这样为联邦科学献身的精神令人动容。
　　只有兰伯特不一样。
　　兰伯特和奈哲尔当年关系很好，奈哲尔去世后的那几年他刚好成为北区研究所的所长，非常繁忙，一直没有机会看望卡尔。
　　等他终于抽出时间，没想到却发现珍妮弗把卡尔关在别墅里，一直在虐待这个孩子。
　　卡尔还记得，在医院醒来的第一眼，当时还很年轻的兰伯特，颤抖着双手拥抱住了他。
　　这四年的折磨没有让卡尔哭泣，但这时兰伯特感受到了泪水的温度。
　　“我会代替奈哲尔，好好照顾你，将你养大。”
　　仿若一个命运的轮回，卡尔和小怪物相遇了。
　　卡尔抱着一个对待实验体的态度来研究它，即使它全副身心都依赖着他。
　　他恍惚意识到，他竟然做着和珍妮弗相同的事。
　　小怪物就像小时候的卡尔，只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它充满好奇的降临，以为这就是世界。
　　在小怪物的命运里，甚至不会出现兰伯特那样的存在，或许在未来，这里也会成为它的末日 。
　　小怪物冰凉的眼泪落在了卡尔的锁骨上，卡尔没有表情，它看不出他的情绪，尾巴因为紧张都快僵直成了棍子：“papa……”
　　叹了一口气，卡尔重新把小怪物拥入了怀中，他用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后脑勺，金发与银发交织，他仿佛拥抱住了当年惶恐不安的自己。
　　怪物在和怪物拥抱，卡尔心里想，手指摩挲着它纤细的后颈，他声音很轻：“小家伙，我们回去吧。”我会好好把你养大。
　　正如当年兰伯特出现在卡尔的生命里。
　　小怪物感受着这亲密的动作，尾巴终于放松下来，手臂搂上了卡尔的脖子，它轻轻舔舐那几道伤痕。
　　卡尔脸上一痒，笑了起来。
　　.
　　钟表嘀嗒作响，窗外很黑，房间里却明亮温暖。
　　卡尔坐在床边，优美的声音比潺潺的月光还要清冷，但音调如温和的水流。
　　他指着自己说：“卡尔，我是卡尔。”
　　小怪物：“papa~”
　　“卡尔。”他在小怪物的银角上弹了一下。
　　“……”
　　“Carl.”卡尔继续指着自己，缓慢读出。
　　“pa、卡…”小怪物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眼睫眨动：“卡——卡——”
　　“没错，就是这样。”卡尔点点头，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小怪物开始兴奋地转圈圈，在床上跳来跳去，嘴里停不下来：“卡卡！”
　　“嗯。”
　　“卡卡！”
　　“是我。”
　　“卡——”
　　卡尔把旁边幼稚的小怪物按着躺下：“别喊了，你该休息了。”
　　卡尔之前并没有想过教小怪物语言，今天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小怪物的声带结构是能说人类语言的。
　　它能发出很多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只要刻意的锻炼和学习，他们以后就能自如交流。
　　小怪物乖乖抓着卡尔的手指，仰视着他，因着他暖金色发丝反射着的灯光眯起了眼睛：“咕噜唔～”
　　愉悦舒服时它总会这样叫。
　　卡尔本来想带小怪物去实验室检查，毕竟它身上的光点突然消失，不能确定它的伤口有没有大碍。
　　但小怪物很排斥，看到他走去实验室，眼里就透出慌张。
　　卡尔心软地揉乱了它的发丝，还是把它带了回来，只在那被切了一块的皮肤周围消了毒，进行了包扎。
　　培养箱已经塞不下小怪物，晚上睡觉时，看着它眼巴巴的眼神，有一就有二，卡尔再次妥协了。
　　然后就有了刚刚和谐的睡前交流。
　　把小怪物按倒后，卡尔也躺在了床上，小怪物努力往他怀里挤。
　　卡尔抓着它的双角阻止，姿势仿佛在阻拦妄图顶人一屁股的小羊羔。
　　缠着肋骨的绷带在卡尔眼前晃动，某一瞬间像极了一个洁白的蝴蝶结。思绪微动，卡尔手一松，小怪物怼在了他的腹肌上。
　　卡尔按住它的脑袋不让他乱动，扬起嘴角，有些兴奋地说：“你就叫艾凡，怎么样？”
　　《龙的大陆》里有一个善良的精灵艾凡，精灵树被毁，无家可归的祂被人族收养，祂对人族怀着深深的感恩之心。
　　即使故事里对精灵着墨不多，卡尔也记得很清楚，祂有慈祥的养母，一个幸福的家庭。
　　后来第一次种族之战中，祂为了保护被抛弃的人族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人族为他立下雕像，将祂的真名奉为神赐。
　　小怪物是他的神赐。
　　“小家伙，你会有不一样的、好的结局。”不论小怪物的生命是短暂还是漫长，卡尔会给小怪物自由快乐的一生。
　　仿佛这样做，也给自己赋予了这一生。
　　小怪物抱着卡尔的腰昏昏欲睡：“咕呜……”
　　卡尔权当它同意了，摸了摸它热乎乎的小脸，他低头，突然在它额上落下一吻，银色的美丽尖角擦过他的下巴，有点痒。
　　卡尔金发碧眼，容貌出众，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像天使一样，卡尔以前没有在意过，但现在，即使这想法很夸张、古怪，他也希望这一刻的他是一个真正的天使。
　　《龙的大陆》里有记载，天使的吻拥有祝福之力，被天使吻过的人，会无灾无厄，一生顺遂。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卡尔(雄心壮志)：我会成为一个好 papa！
　　艾凡(尾巴一缠)：不，你会成为一个好老攻。


第12章 
　　卡尔带着机器人清理完别墅里关于艾凡的一切痕迹，回到前院时，时间还早。
　　悬浮车停在院中，收拾好的东西已经放在了里面，他绕着悬浮车走了一圈，稍微检查了一下，合上后舱门。
　　卡尔靠在车边，看了看走廊里空旷的楼梯，还是没有等到艾凡出现。
　　明明刚才还在这儿一起帮他搬东西，突然就不见了。
　　他眯了眯眼，随意叫了一声，声音不怎么大：“小家伙，你快出来。”
　　但这么小的声音还是被听到了，一阵悉索的动静，二楼的窗户缝挤出一个脑袋来：“卡卡papa~”
　　艾凡看起来刚睡醒，脸颊微粉，银色的发丝有一缕缠在了银角上，大眼睛盯着楼下的卡尔，看起来傻乎乎的。
　　卡尔挑了挑眉，声音戏谑：“我记得你已经起床了，现在是回笼觉？”
　　说完这句话，他就看见艾凡把头收了回去，还不忘关上窗户，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卡尔也起身往楼梯上走。
　　果然，艾凡速度很快地冲了下来，卡尔及时捏住它的肩膀，免得它摔了。
　　它现在有十来岁孩子那么大了，四肢初显修长，卡尔没来得及给它重新买衣服，它长的实在太快了。
　　以现在的体型，艾凡穿着卡尔的衣服也不会小太多。
　　卡尔拉着它的柔软的手掌转身往下走：“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
　　带走的物品不多，只是一些重要的仪器和营养液，除此之外，还有艾凡之前送给卡尔的那几朵玫瑰。
　　当时卡尔把它们放在了实验室的桌子上，过去一天，已经有些干枯了。
　　卡尔收拾实验室时看到的，他拿了回来，那几朵花此刻正作为装饰，插放在在悬浮车的驾驶座旁，让周围的空气都浸润了花香。
　　艾凡跟着卡尔到了车边，它好奇地观察着这个跟它颜色相近的奇怪东西，尾巴疑惑摆动，在空中画出了s形的轨迹。
　　卡尔坐上了驾驶座，隔着车窗，手指做了个进来的手势。
　　里面不全是座位，车后边有足够宽敞的休息区，活动空间很大。
　　艾凡从侧门跳了上来，它没害怕这陌生的地方，嗅闻观察半天，确认没有危险后，它看向卡尔：“咕呜？”
　　卡尔打开动力装置，招手示意它坐在他身边的位置：“想睡觉的话，再睡一会。”
　　悬浮车上升的瞬间，艾凡敏锐地感受到重力加速度的变化。与电梯开始上升时的感觉相似，身体下沉的陌生感觉，让它紧绷起来。
　　尖长精致的耳朵抖动，它快速靠近，抓住了卡尔的手臂。
　　它想保护卡尔。
　　艾凡的动作幅度很大，脖颈上的钴蓝色吊坠随之掉出衣领，在空中划过小小的弧度，落在了卡尔手臂皮肤上，温润的触感让卡尔分神。
　　金色的眼睫微微敛下，卡尔开启了悬浮车的自动驾驶模式，腾出手来反握住手臂上的手指，温和出声：“不用紧张。”
　　周围的景色飞速流逝，车身平稳地移动中，艾凡被安抚的放松下来，身上闪动的光点也重新恢复和缓。
　　卡尔直到现在还觉得有些出人意料，艾凡脖子上的那枚如璀璨星海在其中流动的晶体，正是培养皿里，那块被切割下的皮肤变化形成的。
　　这块晶体的构成非常特殊，它不是细胞，也不是一些常见的物质，卡尔只知道它富含着巨大的未知能量。
　　卡尔忍着在显微镜下观察的欲望，只是将它做成了吊坠，给艾凡戴上，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戴上的瞬间，小怪物身上的光点和纹理重新出现了。
　　卡尔意识到，艾凡体内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整体，一切都不可或缺。
　　这次它只是失去了一小块皮肤，可如果它失去的是器官和组织，那它的生命肯定会受到影响。
　　小怪物此刻才注意到之前隐藏在衣领里的吊坠，它在手里握了握那份温暖的触感，似乎知道了这是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艾凡。”卡尔叫它的名字。
　　它转头看他，等待他继续说话。盯了好一会儿，它凑上前舔舐了一下他的下巴：“卡卡。”
　　真是聪明，只是教了一次，它就知道了卡卡代指卡尔，也明显知道了艾凡就是它自己。
　　就是舔人这点不好，卡尔擦拭掉了脸上的口水：“我们要去新家，以后永远不会回到这里了。”
　　悬浮车向联邦南边的海域方向驶去，卡尔回头，遥遥看了一眼地面的院子。
　　那里静谧安然，却不知藏了多少罪恶，但从此以后，这一切事情都将与他再无关系。
　　.
　　绥芬区警局。
　　室内很安静，柔和光线从窗外撒进来，却暖不化那一丝紧张的气氛，众人表情严肃，专注于手下的事。
　　“警长！这是在野外发现的人体组织。”手里握着透明收集袋的警员满头大汗地冲进办公室。
　　办公室忙碌着的众人被吸引了注意力，布鲁克斯站了起来：“马上做基因核对。”
　　昨天，布鲁克斯手下的另一个小队在联邦与帝国接壤的净土线边界发现了可疑痕迹，而绥芬区的西部紧邻净土线。
　　布鲁克斯昨天抵达，已经和净土线的军方守卫进行了信息交接。
　　专业人员的动作迅速，结果很快出来，这些人体组织正好属于那名孤儿受害者。
　　布鲁克斯看着报告里的疑点，一个猜测隐隐升起：这或许是帝国那边的手笔。
　　联邦和帝国以一片面积横跨南北半球的生态自然区为分界线，种类繁多的植物、各种各样的气候让这里成为了动物们的天堂。
　　这里也被称为净土线，两国律法规定，双方公民均不能进入此地。
　　然而帝国的一部分偷猎者为了牟取生物暴利经常潜入净土线，帝国的律法绝对禁止此事，但十几年前帝国皇室就想发起战争，他们对此毫无追究。
　　联邦多次警告帝国无果，只能加强了净土线这边的军事部署。
　　布鲁克斯看向所有人：“这次案件就到这里，后续会转交给军方，我们不用再管。”
　　他很清楚，净土线完全涉及到了国家的军事层面，即使这可能只是真正的凶手为了躲过追查，有意为之的心思，布鲁克斯也不敢轻视。警方的权利已经不足以查下去，案件得转交到军方。
　　卡尔完全不知道警方已经放弃了对绥芬区内的调查，不过哪怕得到消息，他也会搬离那里。
　　悬浮车速度很快，没过几个小时，他就带着艾凡到达了联邦极南的群岛区。
　　艳阳高照，深蓝大海在海边分割出了无数细碎的美丽小岛，远处看去，小岛上点点茵绿，极致的绚丽色彩抓人眼球，这里明显比西部的绥芬区暖和很多。
　　卡尔定位到了属于自己的房产，缓缓降落悬浮车，把艾凡头上的棒球帽给它重新戴好，他看着它盯着海洋的好奇眼睛，眉头微松。
　　在人口稀少的群岛，它能活得自由些。
　　在家务机器人帮助下，卡尔给接下来要住的别墅稍微做了打扫。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他揽着艾凡的纤细后颈想带它出去玩一会儿。
　　它刚才眼睛里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
　　这片岛不大不小，有着属于自己的生态。穿过茂盛的林子，几只鸟儿被惊起飞走，树荫在卡尔白皙的脸上穿梭，明暗变化中，他低头对东张西望的艾凡交代：“小家伙，你得早一点学会独立并保护自己。”
　　从中央研究所到这里，只有短短半小时的路程，虽然以后他会尽量不离开艾凡，但研究所不会让他闲赋太久。
　　艾凡对卡尔说的人话总是表现出极大的包容，管他听不听得懂，反正只要听就可以了：“咕噜，卡卡～”
　　卡尔摇摇头，弹了一下它的帽檐。
　　难得享受这样的安逸，卡尔步履闲适，在经过一束灌木丛时，里面有细细簌簌的响声出现。
　　本来乖乖跟着卡尔走的艾凡猛然转头看了过去，幽蓝色的竖瞳紧缩成了一条线。
　　卡尔同时察觉，低头看下去，一片残影划过，他没看清是什么。
　　艾凡突然冲了出去。
　　卡尔一惊，伸手拉它，但它速度快的不合常理，卡尔没有拽住，它消失在了树林中。
　　卡尔沿着艾凡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岛上的植物茂密，他太高了，低矮一些的枝叶尖刺晃花了他的眼，有些勾上了他的白衬衫，被他直接大力折断。
　　绕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艾凡，卡尔咬了咬牙关，眸色暗沉，转头瞬间，他突然注意到了一处枝桠上的棒球帽。
　　绿林中那抹白色非常明显。
　　卡尔一把拽下了那顶帽子，锁定了一个方向往前走，脚下的林地逐渐变成草地，穿过一片花草后，他踏上了小溪边缘湿润的小石头。
　　停住了脚步，他看到了蹲在水边卵石上的艾凡。
　　艾凡蹲在溪边，背影纤薄，尾巴和稍长的衣摆浸润在清澈的溪水里，飘飘荡荡，像半透明的纱 。
　　卡尔松了口气，向对方靠近，轻声喊它：“艾凡。”
　　艾凡转过头来，银色的角上沾着草叶，发现来人是卡尔，尚残攻击性的竖瞳微微和缓，它黏糊糊地叫他：“卡卡～”
　　卡尔顿住了动作。
　　艾凡锋利爪尖插着一只兔子，鲜血顺着它雪白的纤细手指流淌而下，滴在了那半透明的衣摆上，被水淡化成丝丝的粉红。
　　它欢喜地起身冲向卡尔，带起的水珠溅在了他的裤脚。
　　那只已经完全死亡的兔子被递在面前，艾凡幽蓝瞳孔煜煜生辉，眼神和它上一次邀功时一模一样。
　　它把这只兔子作为礼物送给卡尔。
　　卡尔盯着它指尖泛着血色的鳞片纹路，喘息声慢慢平复，刚才跑步产生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没有擦，沉默良久。
　　这样的安静让艾凡逐渐紧张起来。
　　卡尔终于反应过来，伸出右手，把那只兔子的耳朵抓过来，他弯下腰平视着艾凡：
　　“艾凡，你第一次抓到了猎物，干的漂亮。”
　　卡尔的嘴角显出笑意，或许有几分无奈，他说出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话。
　　艾凡看着他酒窝的线条，眼瞳变得圆润，嘴角也慢慢勾起，脸上钴蓝色光点闪动，它第一次笑了。
　　卡尔的表情滞在面孔上，湖绿色的眼瞳倒映着艾凡仿若发光的面容，他愣了好久，缓缓眨眼，在艾凡抱过来的瞬间，终于回过神来。
　　好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卡尔（疲惫）：干的漂亮。但是答应我，下次不要乱跑了好不好？
　　艾凡（听不懂）：卡卡～
　　“……”


第13章 
　　艾凡在拥抱触碰卡尔的瞬间收回爪子，指尖的血珠印染在卡尔洁白的衬衫上，留下一个个血花，但无人在意。
　　柔和的阳光令人心醉，那一瞬间的美也更温暖惊艳，并由衷地让卡尔跟着艾凡再次笑了起来。
　　“你终于学会露出表情了。”
　　将帽子和那只被切喉致死的兔子放在溪边，卡尔把艾凡的手指拢在掌心，抚摸那已毫无攻击性的平滑指甲：“小家伙，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面朝着溪流蹲下，卡尔拢起一捧溪水，水流冲刷掉了两人手上混合的血迹。
　　艾凡盯着卡尔重归剔透色泽的指尖，又看看他的面庞，似乎明白了什么。
　　它学着卡尔，抓了些水，洒在了两人的手上。
　　卡尔眉梢微扬，收拾好了两个人，带它起身：“今天我们要尝试不一样的午餐。”他举了举手中的兔子。
　　艾凡的竖瞳和攻击性都表明它是狩猎者，或许它也会更喜欢这些肉类。
　　卡尔同时意识到，他要尽快教会它语言与秩序，并且让它认识常识，消去它的几分野蛮兽性。
　　溪水而来的方向植物茂盛，有很多鸟类活动。这对艾凡有很大的吸引力，尾尖微摆，它蠢蠢欲动，双腿一跳就要往那边去。
　　卡尔赶紧弯腰拦它，手臂环过它的单薄前胸，把它夹在了腋下：“以后不能再乱跑了。”
　　艾凡在空中蹬了蹬，讨好道：“卡卡～”
　　卡尔看他乖了，才把他放下。
　　拎起那只被切喉致死的兔子，卡尔把帽子按在艾凡头上，银色尖角被重新隐在其下，除了颊边幽蓝的竖瞳和脸上的光点，它看起来和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只是更美丽一些。
　　这是这段时间常见的加餐，它体内总是在疯狂消耗这些生物必需品。
　　给艾凡吃的营养液价格不便宜，毕竟是最顶级的材料和配比。不过卡尔自身的积蓄和奈哲尔留给他的财产完全足够他这样挥霍。
　　将那只兔子送进厨房，卡尔打算研究处理方法，看一些有关的录像。
　　想到什么，他的视线移向正探索厨房的艾凡，卡尔果断走过去，把它拎回了客厅。
　　坐在毛茸茸的长毛地毯上，卡尔打开家庭视讯，在面板上筛选关于少儿启蒙的录像：“艾凡，我们一起学习，我学做饭，你学这个。”
　　光幕投在巨大的影壁上，与人等大的角色出现，因为太过立体逼真，看着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人。
　　视觉体验过于真实，艾凡第一次看到除卡尔之外的人类，瞬间紧绷身体，唇间尖牙若隐若现：“吼——”
　　卡尔对艾凡的过大反应早有预料，及时安抚它：“这只是关于光线的小把戏，你可以轻易——”
　　他带着它的手一一按过按键，频道随之变动，客厅光影交错，各种情景闪现。
　　“——变化它。”
　　“咕呜？”艾凡回过神来，收回了警惕姿态，尾巴兴奋地缠上卡尔手腕，开始自己尝试。
　　好奇心有助于它的成长，卡尔由它自己探索。
　　在艾凡差不多会操作后，他重新找回启蒙录像。
　　“交流会使我们更加了解对方，艾凡，我算是学不会你的'语言'了，你加油。”
　　艾凡乖乖坐在柔软地毯边，脑袋靠着沙发沿，凝视着卡尔，瞳孔清澈。
　　卡尔垂首看它，示意它看光幕。它似乎意会了，视线转动，专注地去看光幕里角色的一举一动。
　　卡尔把手腕上触感微凉的尾尖扒下来，放进它的爪子里，放心地去了厨房。
　　打开通讯器，他眉目严谨，开始在区网上认真研究：
　　「如何烹饪一只兔子。」
　　科技的进步使人类收益良多，例如饮食层面出现的营养液，方便快捷、营养均衡。
　　但即使营养液完全可以替代食物，广大公民群众追求美食的热情却丝毫不减，区网上有很多人分享制作美食的录像。
　　卡尔筛选着有用信息，很快就发现，做饭需要很多调料和工具，在厨房扫视一圈，厨房空的离谱，除了做饭的厨具，其他调料什么都没有。
　　“……”
　　他开始觉得麻烦了。
　　在区网上下了单，买了一些有关的东西，作为一个过度缺乏这方面知识的生活废柴，卡尔也不清楚这些调味品的味道如何。
　　看了一眼被放在料理台上的兔子，卡尔深深叹了一口气，感觉这比做实验还要棘手。
　　等待无人机派货的时间里，卡尔想在区网上随便逛逛，但刚才为了学做饭打开的光幕太多，正要全关掉，卡尔却不小心按到了其他按键。
　　所有画面顿时一收，出现了一个界面，光幕浮动，现出一行字体。
　　「随机匹配中…」
　　卡尔眉宇间浮现疑惑，没等他反应过来，字体很快消失，变成了画面。
　　“你好。”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冲镜头打招呼。
　　他很亲切，是个外向的小孩，光幕清晰展示出了那精致面孔上的笑容，和那漆黑如夜空的眸发。
　　卡尔先是想，他看着和艾凡一个年龄。
　　然后他勉强搞明白，这或许是区网上的随机交友。区网上闲逛的人有很多，大家通过这种方式能与陌生人交流，获得更多朋友。
　　但这不包括卡尔，他只是手误，正要关掉视讯，那个让卡尔觉得眼熟的男孩又开口了：“哇哦！她是你妹妹吗？”
　　卡尔猝然停住动作。
　　“简直酷毙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漂亮的犄角，尖尖的耳朵，太神奇了吧！”小男孩的漆黑瞳仁瞪得很大，视线落在卡尔身后。
　　卡尔回头。
　　艾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动静，正站在厨房门边，幽蓝竖瞳紧盯着卡尔面前的光幕，和那黑发黑眸的男孩对视。
　　它的头发生长的很快，已经长至肩头，像微卷的柔顺银丝，也不怪对方将它认作女孩。
　　侧过身体，卡尔转换光幕视角，让光幕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漫不经心地弯起嘴角：“我也觉得很酷。”
　　艾凡从视线里消失，小男孩略微有些遗憾，不过还是充满好奇：“是你给她装扮成那样的吗？”
　　“嗯，”卡尔靠在清洁台边：“它喜欢那样。”
　　艾凡在门口打量许久，看见卡尔对那个男孩笑了起来后，嘴巴紧抿，似乎突然确认了什么，气愤起来。
　　踌躇半天，它蹭到卡尔身边去拽他衣角。
　　卡尔伸手搭上它的后颈，让他不要动。
　　“真独特，这副打扮就像神话中的角色一样，美丽又——”，小男孩卡了一下壳，他的词汇量显然还不怎么丰富。
　　话语一转：“我太普通了，要是我也能这么与众不同就好了。”他的语气开始沮丧，为这个年纪才会苦恼的事情苦恼着。
　　“……你也像神话中的人，黑色的头发、眼睛很少见。”
　　卡尔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一个充满幻想的小孩子而已。
　　小男孩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吗？”
　　“对，我遇到过很多人，但只有一名警官是黑发黑眸。”卡尔倒是没撒谎。
　　“我哥哥也是警官，他一点也不像一个哥哥，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这样有意思的事。”小男孩又想起了另一件伤心事，语气羡慕，情绪再度低落。
　　“……”
　　没耐心安慰陌生的小屁孩，卡尔语速很快：“或许你该明确地告诉他你的想法，每个人都很独特，有些时候他并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小男孩若有所思，卡尔没再管他：“好运。”
　　对方明显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应：“谢谢你。”
　　光幕一闪，终于挂断通讯。卡尔抛过这个插曲，低头看着从刚才就一直倾听他们对话艾凡，挑挑眉：“所以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没期望得到什么回答。
　　派送货物的无人机快到了，上面有核对人脸的摄像设备，卡尔留下小怪物在客厅，刚跨出门口一步，后方突然传来声音。
　　“是艾凡。”
　　语速缓慢，清脆的音色很熟悉。
　　身体一僵，卡尔回过头来，凝视着尾随在他身后的艾凡。
　　菱形的尾巴梢在它背后滑过柔软的轨迹，它的表情认真极了。
　　艾凡皱了皱眉，和卡尔平时皱眉时的样子很像，它因为这拗口的发音感到为难，但仍然努力尝试和卡尔对话：“我是艾凡。”
　　它还不太懂一些词，答非所问。
　　这仍让卡尔深吸一口气，他想，艾凡比他认为的更加聪明。它明显学习的很快，甚至能从简单对话中体会到一些词句的意思。
　　卡尔有理由怀疑，之前他说过的话，艾凡可能已经能听懂一部分，就是不知道它怎么今天才突然回应。
　　“小家伙，难道你之前在装听不懂？”他用指节轻敲那银色的尖角。
　　“卡卡～”艾凡像它以前常做的那样，揽住他的修长脖颈。
　　卡尔已经习惯它的黏人，语气悠然：“别撒娇，既然能说话，以后就多尝试。”


第14章 
　　光洁地板上阴影闪动，一名身材高大的军人转过拐角，带起的微风引得门口绿植发颤。
　　黑色的军装制服让他的外表极具攻击性，勒斯匆匆走进光线明亮的观察室，脚步声在这充斥着无边安静的房间响起，凭空惹人不安。
　　马尔沙躺在简单的单人床上，实时监控他身体状况的仪器开启着，数据缓缓流动，一切都显示他状况良好。
　　“马尔沙，你还好吗？”勒斯站定在床边，皱眉盯着他，茶色瞳孔闪烁，目光忧郁极了。
　　马尔沙仰面看着他不说话，琥珀般的眼睛毫无感情起伏，平静得像个假人。
　　勒斯一拍自己健壮胸膛，非常痛心：“天呐，我的马尔沙就这么傻了吗？”
　　床上那一摊终于动了，闭了闭眼，马尔沙语气无奈，嗓音有些哑：“勒斯，别造作了，我很好，帮我倒杯水来。”
　　他已经习惯了这位多年好友的戏精本质。
　　正经表情，勒斯一边倒水一边同他说话：“我刚刚结束初期测试，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谢谢。”马尔沙接过水杯道谢，衣袖下的手腕稍显细瘦，不复之前的肌肉明显、强劲有力。
　　这让勒斯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你怎么会弱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苍白嘴唇抿了起来，马尔沙垂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当时你出现强化症状后，我也开始逐渐出现反应。但我的身体状况却越来越差，后面卡尔先生赶来，才将我抢救回来。”
　　勒斯紧张起来：“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马尔沙露出一个微笑：“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勒斯松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卡尔？你指的是研究出这份血清的研究员卡尔塞缪勒？我还没有见过他，不过据说他还没有20岁。”
　　“对，他很年轻。”
　　“我记得在参与这次实验时，文森特似乎有说过，血清对人体不会有伤害……”
　　勒斯的声音不小，卡尔刚从门口进来，就听到了谈论他的话。
　　扶了一下银丝眼镜，他出声：“确实对人体不会有伤害。”
　　马尔沙和勒斯同时转过头来，卡尔挑眉，俊美的的眉眼有些戏谑。
　　“卡尔先生你来了。”马尔沙跟他打招呼，然后他补充：“这是我的伙伴勒斯。”
　　勒斯反应过来，摸摸脑袋，开始解释他刚刚说的话：“不好意思，我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想了解马尔沙的状况，他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体质和常人不同吗？”
　　卡尔正准备说话，动作却突然一顿，手指轻抚过耳侧，在耳廓处轻按了一下他才重新开口：
　　“确切的说，你们两人都与常人不同。血清只在你们身上起了作用，只不过对你是强化，而对他，是弱化。”
　　走近马尔沙身旁连接的仪器，他稍微观察了一下他的状况。
　　勒斯理解了：“也就是说，他依然健康，只是变得'娇弱'了？”
　　“对。”
　　马尔沙和勒斯同时疑惑出声：“为什么会这样？”
　　卡尔开始调试仪器：“我们也不清楚，需要考虑的地方有很多，具体原因正在检测中。”
　　参与此次实验的研究员们都在实验室忙着核验，不然观察室也不会这么人影萧条，卡尔刚从他们那边过来，目的是给马尔沙做定期的检查。
　　勒斯稍微放心，他来的时候见过那些忙碌的研究员，站起身对卡尔行了个军礼，他目光真诚：“感谢你们对联邦的付出。”
　　卡尔稍微沉默，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勒斯还没来得及体会他神色里的意味，他就移开视线：“谢谢。”
　　他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卡尔准备好一切，转头看向勒斯：“我得再次为马尔沙检查身体，勒斯，如果你想，可以留在旁边看着。”
　　“太好了！”勒斯希望多陪一陪马尔沙，这正中他下怀。
　　为联邦付出？卡尔手上动作不停，内心忍不住嗤笑一声，他可从来都不在乎什么联邦。
　　只有这些真正在奉献的、与珍妮弗完全不同的人，才应该得到尊敬，所以勒斯这句话应该送给他自己。
　　中央研究所的各项配置都是顶级，检查很迅速，结果展示在几人面前。
　　卡尔的手指又一次隐晦地轻抚过了耳侧，今天他一直在做这些小动作。
　　“马尔沙，你的身体暂时维持了稳定，上次的缺氧没有给你造成器官损伤，过段时间你就能正常饮食了。”
　　“谢谢你。”
　　马尔沙刚把话说完，卡尔就突然一顿，手指按着耳侧，他很快告别：“接下来好好休息。”
　　卡尔的休息室不远，匆匆赶到后，他迅速开门入内，打开通讯器，光幕显现，家里客厅里的影像跳了出来。
　　“艾凡。”他出声。
　　话音刚落，从院子里迅速窜进来一个白影：“嗷呜！卡卡？”
　　艾凡衣衫凌乱，目光在房间四处搜寻，焦急地寻找声源，却没有看到卡尔一丝半点的踪迹和气息：“papa！”
　　把它好久没喊的papa的都逼出来了。
　　“我在。”客厅的影壁弹出卡尔的影像。
　　艾凡耳朵弹动，它虽然不清楚卡尔是怎么做到的，但还是兴奋地朝他的等人高影像扑去。
　　卡尔意识到什么，赶紧阻止：“别过来！”
　　完全没有来得及，它速度极快地撞在了坚硬的影壁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光幕跟着晃了晃。
　　卡尔：“……”
　　“咕呜——”艾凡开始呜咽，卡尔以为它撞疼了：“受伤了没有？过来我看看。”
　　艾凡缓缓起身，摇着尾巴退后，看着卡尔的影像，眼里蓄着一泡泪。
　　“卡卡。”
　　“我在。”卡尔观察着它的额头，银色犄角依然完美，额头也很平滑，没有撞伤的痕迹，只是略微有些发红。
　　“卡卡。”艾凡还在叫卡尔的名字，竖瞳圆睁，它的眼泪落了下来，像一颗颗流动的剔透宝石。
　　卡尔盯着它的眼睛，仔细思考，似乎发现了它这么激动的原因：“艾凡，你以为我被封在里面了吗？”
　　仿佛承受了重大打击，艾凡突然疯狂地在影壁上扒拉，卡尔看到了它将出未出的锋利爪子。
　　“艾凡，别担心。”卡尔清冷的声音柔软起来：“我现在在外面工作，这个不是我。”
　　艾凡停下来抬头看他。
　　“我中午就回来，你先看一会儿视讯好不好？嗯？”卡尔湖绿眼瞳紧盯着艾凡的神色，声音很轻，希望艾凡尽量理解自己的意思。
　　艾凡呆呆地看着他，目光萧索，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
　　卡尔：“……”
　　这是什么小可怜眼神？
　　研究所的假期不是很多，卡尔已经请了几次假，今天可不能再拖，他必须得来研究所。
　　早上走之前，他看着艾凡，好歹想出了一个对策。
　　今天全天他都会带着微形耳麦，收听着家里的声音，一有特殊动静发生，他都能及时地作出反应。
　　如卡尔所料，他刚工作没多久，艾凡就睡醒了。
　　没在平常活动的区域找到他，它开始变得焦虑不安，找遍有卡尔气息的所有地方后，就打算跑出院子，卡尔赶紧抽空叫住了它。
　　此刻的艾凡像是没有了灵魄，但好歹是很安静的样子。
　　没等卡尔再安慰它什么，休息室门口传来敲门声：“卡尔，会议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你先准备一下。”
　　“好的，谢谢。”
　　卡尔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远程操控，他为艾凡打开了之前看过的启蒙视讯，关掉自己这边的光幕，不过保证了艾凡能看到他的影像：“艾凡，我要开始工作了。”
　　他往出走。
　　艾凡似乎已经平复了心情，只是表情还是有些茫然。
　　影壁右半侧出现了它熟悉的视讯，左半侧的一小部分是卡尔的影像，艾凡看到他在走动。
　　它慢慢坐在了地毯上，看看右边，视线又移向了左边。
　　卡尔走向会议室，今天要针对上一次人体强化的“失败”做一次针对讨论，卡尔也必须提交出自己的下一步方案。
　　研究所的会议室很大，众人随意落座，圆桌象征着平等的协商和对话，没有主随位置之分，但众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往派恩斯和卡尔的身上落，隐隐以两人为中心。
　　会议即将开始，所有人都关闭了通讯器。
　　为了防止会议信息泄露，会议室都会安装信息屏蔽器，关闭通讯器只是一个形式，但大家都会遵守，派恩斯上校也不例外。
　　这也就衬的卡尔格外瞩目。
　　他随意靠在椅背上，修长手腕上的通讯器屏幕微亮。
　　派恩斯看了他一眼，卡尔心不在焉，根本没有注意到。
　　奥狄斯正好坐在卡尔右侧，微微侧身，他低声提醒：“卡尔，你的通讯器没关。”
　　卡尔转头回他：“谢谢。”
　　他依然没什么动作。
　　奥狄斯略微有些纳闷地转了回去，摸了摸脑袋。
　　众人隐晦看完了全程，大家沉默着，心里不约而同想：科学家果然都很有个性，这位容貌出众的卡尔先生可真是个代表。
　　派恩斯没再管卡尔，看了看时间，他开口：“会议正式开始。”
　　另一边在家的艾凡保持着右看一秒，左看十秒的规律，心情在反复横跳，仿佛只要它视线离开时间稍久，卡尔就会消失一样。
　　而这一次的转头，差点让它又哭出来。
　　卡尔的影像保持着一个绅士的坐姿，纤长的金色眼睫微敛着，他的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像一座沉默逼真的天使雕像。
　　令艾凡抓狂的不是其他任何事，而是卡尔身上闪烁的电流，不，更确切地说是光幕在闪动，仿佛电路的接触不良。
　　卡尔马上就要消失的错觉太过强烈，艾凡猛地站了起来。
　　“吼——”
　　正在开会的卡尔眼睫微颤，手指按压耳侧，喉结动了一下。
　　卡尔大概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倒是把屏蔽器给忘了。
　　手藏在桌下，卡尔不动声色地在通讯器上操作一番，艾凡这边的影像开始变得正常。
　　凭借记忆，他眼神隐晦地往艾凡应该所在的方向看去，希望能安抚到它。
　　坐在卡尔斜对面打哈欠的文森特：“……”
　　什、什么情况？卡尔老师刚才是不是在看我？难道待会他要讲一些关于我的事情吗？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不过他的眼神似乎很温和啊，跟平常完全不一样呢……难道其实他要夸赞我？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卡尔老师平时比我父亲还要严格……
　　文森特的神情出现了剧烈波动。
　　派恩斯一边讲话，一边看向文森特，又顺着他的视线注视漫不经心的卡尔。
　　派恩斯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咳嗽了一声。


第15章 
　　岛上的天气很好，阳光洒落，微风挟裹着海洋的气息，浮动在岛上的一草一木间。
　　卡尔下班回来，把悬浮车停在别墅前，降落的瞬间带起一阵细小的尘埃微粒 。
　　跳下车，颊侧的酒窝若隐若现，他愉快道：“艾凡，我回来了。”
　　向着客厅走去，透过落地窗，卡尔能隐约看到空荡无人的客厅。
　　疑惑挑眉，没等他走几步，他的背后突然跳上了一个人。
　　“卡卡！”
　　很轻盈的重量，卡尔单手往后一搂，只抓到了一条纤长的尾巴。
　　银色发丝蹭着他的后颈，艾凡紧紧揽着卡尔，嗅闻触碰他，鼻腔充斥着的熟悉气息让它稍微安定。
　　“怎么那么粘人？只是离开了一早上，你就哭成那样。”卡尔有些痒，任由了它胡闹，不过说出口的话语却带着戏谑。
　　早上开会时，艾凡最终成功被他安抚下来，虽然付出的代价是收到了派恩斯的死亡凝视，但是卡尔工作能力出众，对下一步的方案也有了方向，派恩斯好歹没再追究。
　　工作刚结束，他就尽快赶了回来。
　　艾凡从卡尔的触感到气息，全方位感受确认过后，才从他身上跳下来，去牵他的手指：“卡卡～”
　　卡尔顺手一握，拉着它往屋里走，艾凡全程用那幽蓝眼瞳紧紧锁定着他，要不是已经足够熟悉艾凡，他甚至会觉得对方想要捕杀自己。
　　它仍不敢相信这个才是真正的卡尔，早晨卡尔的不可触摸对它冲击很大。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卡尔语速很慢，尽量让对方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等了片刻，艾凡突然回应：“卡卡去…哪里了？”口舌稍微有些笨拙，但它的音调准确而悦耳。
　　略微收紧手指，卡尔明显因为它的回应惊喜：“我去工作了。”
　　“工作？”
　　两个人恰好走进客厅，经过厨房时，艾凡皱了皱鼻子，又打了一个喷嚏。
　　卡尔动作略有停顿，修长手指插进暖金色的茂密发丝，他下意识抓几下头发，目光漂移：“我不是故意放那么多辣椒的。”
　　艾凡尖长的耳朵因为喷嚏而弹动，它似乎心有余悸，拉着卡尔快步往里走。
　　昨天的兔子味道诡异极了，给两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谁能知道有那样艳丽颜色的调味粉，竟然会有这种剧毒般的效果，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会使用它。”
　　卡尔跟着它往前走，继续碎碎念，似乎对于自己第一次下厨的失败耿耿于怀。
　　艾凡安静地听着他讲话，它大概能猜得出来他说了什么。
　　尾巴的菱形尖在卡尔手腕上摩挲，似乎是在安慰他。
　　整个中午两人都很和谐，艾凡表现得平静，卡尔放下心来，直到下午他打算去研究所时，情况才发生了变化。
　　卡尔打开悬浮车的门，一条腿踩上去，正要上去的瞬间他突然身体一沉。
　　转头看去，小怪物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他的衣摆因为它的大力甚至被勒出了褶皱。
　　卡尔：“……”
　　卡尔从小就明悟了自由的含义。
　　从那个院子逃出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得到了自由；转变对小怪物心态的那一刻，他给予了自由。
　　他以为一切会就此保持下去，但没想到，他得到的自由和给出的自由竟然是一一抵消的。
　　艾凡柔软的脸颊紧贴他的后腰肌理，怎么样都不撒手。
　　卡尔从来没有这么无奈过，他试图跟它讲道理：“我只是暂时离开，还会回来的。”
　　艾凡因为他的拉扯，身体缠得更紧了。
　　两人僵持不下，看了看通讯器上的时间，卡尔使出了力气，把艾凡夹在臂弯里，快步往它的房间走去，同时出主意：“艾凡，你要不好好睡一觉？”
　　艾凡安静着不出声。
　　它的房间就在卡尔的隔壁，暖色调的装修，有一张很大的床，阳台上的花架上种着美丽的玫瑰。
　　这是卡尔专门留给艾凡的房间。
　　将艾凡放在它自己的床上，卡尔用被子把它一卷：“我走了。”
　　还未起身，脖子又被搂住：“卡卡～”艾凡四肢往他身上缠，尾巴也不落下，精致面孔上表情委屈巴巴的。
　　它竟然学会了装可怜。
　　卡尔盯着近在咫尺，艾凡的面庞，潋滟眼瞳逐渐眯起。
　　艾凡垂下眼睛，纤细手指扣着他的衣领。
　　无声对峙着，终于，卡尔败下阵来，他祭出了杀手锏：“这样，下午让我去工作，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和我一起睡。”
　　卡尔觉得艾凡很快就要长大了，他们再睡在一起不太合适，昨天晚上就让艾凡搬进了它自己的房间。
　　艾凡听见他说“一起睡”后眼睛一亮，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卡尔的态度：
　　[你已经长大了，得一个人睡。]
　　[去你自己的房间睡。]
　　[不要来我这了，艾凡，你迟早要一个人睡觉！]
　　艾凡有着远超常人的敏感嗅觉，即使隔着墙壁，它也能轻易感受到卡尔的存在。
　　卡尔在这方面态度强硬，昨天晚上艾凡还是勉为其难、委委屈屈的在自己房间睡着了。
　　看得出来它仍然有些意难平，此刻理解了卡尔话语的意思，它一下子兴奋起来。
　　艾凡大概明白这是一场“交易”，纠结片刻，松开了卡尔：“……好。”
　　声音里仍然存着一丝不愿意。
　　卡尔为了防止压着它，手臂一直撑在床上，此刻终于能从它身上直起腰。
　　他看着像蚕蛹一样的艾凡，叹了一口气。
　　太粘人了也让人受不了。
　　.
　　下午要给对人体强化第三阶段的成功案例——勒斯进行身体测试，训练室里人不多，大家都井然有序的准备着。
　　“准备好了吗？勒斯。”
　　文森特站在仪器前面，看着透明玻璃壁后坐着的人。
　　“没有任何问题。”勒斯被固定在空间最中央的座椅上，各种线路串接着他和检测仪器，深吸了口气，他闭上眼睛。
　　卡尔面前是关于勒斯身体所有情况的光幕，他需要时刻观察全局，确保万无一失。
　　文森特点点头，开始倒数：“三……二……一，开始。”
　　他按下了启动按键。
　　一瞬间，高压电流袭卷了勒斯。额头上的青筋猝然暴出，他控制不住的面目狰狞，即使是极力忍耐，他的全身也开始抽搐，忍不住像一只野兽一样低吼。
　　文森特还有其他几名助手专注观察着勒斯的情况，如果有问题，他们会及时抢救。
　　这阵强电压电流的时间足足持续了有半个小时，期间，勒斯从最开始的痛苦和竭力忍耐，开始逐渐平静。
　　他似乎已经习惯，并且对电击带来极端痛苦建立了耐受。
　　勒斯的体表已经充满了电荷，直观的体现就是他根根分明的微短发丝，因为相同电荷之间的斥力而竖了起来，像一只呲牙舞爪的刺猬。
　　如若不是他五官英俊，这个造型就会更加的引人发笑了。
　　但此刻场中的每个人都无暇在意。
　　电击终于结束，勒斯猛地喘了一口气，浑身一震，大汗淋漓地倒向了身后。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脸色苍白。
　　确认勒斯的身体状况量良好后，文森特笑了起来：“勒斯，你太强了！”
　　他竟然能足足坚持这么长时间，体质已经远超常人，达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恐怖量级。
　　勒斯的身上仍然有细小的余电，很微弱，对人体造不成伤害，这种程度的电刺激让他逐渐起了反应，军装裤宽松，形状很明显。
　　“……这玩意儿可真不好受。”气若游丝，勒斯还不忘吐槽。
　　打开固定绑带的开关，文森特摇了摇头，对他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卡尔看着松动手腕的勒斯，什么都话都没有说，表情有一丝古怪。
　　文森特转头的瞬间注意到了，他有些疑惑：“怎么了？卡尔老师？”虽然卡尔年龄比他还小，但文森特已经不知不觉习惯了这个称呼。
　　像是遇到了什么重大事情一般，卡尔被沉重笼罩，文森特从他眼睛中读出了震惊和深思。
　　卡尔老师的画风都变得不对了，文森特心想。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卡尔的不对劲。
　　“你还好吗？？”
　　“要不要休息一下？”
　　“勒斯的检测已经告一段落，后面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卡尔回过神来，表情重新镇定，他一一扫过众人的面孔，垂下眼睫：“谢谢大家，我只是在思考一个棘手的问题。
　　大家都表示体谅，很多研究员经常都会陷入这种情况，这种实验做到一半，突然来灵感的事情常有发生。
　　勒斯已经重新恢复了力气，站起身晃了晃脑袋，头上炸起的毛发跟着晃动，他看着自己身下，无语挑眉：“哇哦，这都可以？大家要长针眼喽。”
　　文森特对这次测试早有预料，来的研究员都是男性，大家都因为勒斯的话大笑了起来，除了卡尔。
　　卡尔很少露出笑容，就算笑也是温和有礼的微笑，倒是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
　　四周很安静，只有仪器的滴滴提示声，实验室灯光明亮，无人在内。
　　不是很忙的平日里，这个时间大家都去吃晚餐了，但卡尔没去。
　　反锁了实验室的电子门，给双手消过毒，他抓了一支针管，挽起衣袖，骨线优美的手臂微微紧绷，他在自己肘部静脉抽了一管血。
　　玻璃管里鲜艳的红如岩浆般流动，卡尔没什么神色，内心复杂。
　　他实在说不出自己的心情，下午做测试时，勒斯的本能反应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对卡尔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一个男人来说太过糟糕。
　　糟糕到让他来到实验室，头一次想对自己做一个全方位的检测。
　　血液还得稍作处理才能分析里面的成分，卡尔在白色衣褂的外兜里拿出了一小罐薄荷糖，往嘴里倒了几颗。
　　那个浅绿色的小铁盒时常被放在这里，这是卡尔小时候常吃的糖果，遇到难题时他总会忍不住嚼一颗。
　　咀嚼的快I感能尽快缓解他的焦虑。
　　记忆回溯，他在脑海里挖出小时候从珍妮弗那里承受过的种种实验，这是他平常不会轻易想起的记忆，此刻的他却要主动这么做，这让卡尔心情极差。
　　看着那管逐渐分离出血浆的、属于他的血液，卡尔突然想起了在奈哲尔日记里提到过的血清。
　　难道正是那只未知血清造成了现在了后果？
　　湖绿眼瞳里的情绪晦暗不明，卡尔嚼碎了舌尖的硬糖，不是很想承认这件事情。
　　——他没有正常的性I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艾凡（摇尾巴）：不，你会有的。
　　卡尔：……


第16章 
　　卡尔晚上从研究所回来时，艾凡正蹲在他时常停车的那位置附近。
　　它藏在暗沉的夜色里，暗中窥视着院中的一切，和它中午的做法一模一样。
　　卡尔这次没中它的计，直接从草丛中找出了它，按着它的后脑勺去吃晚餐，他低头哼笑：“还想吓我一次？”
　　艾凡绝对没想到夜色中它身上的光点有多惹眼、幽蓝眼瞳有多灼目，让卡尔想不发现都难。
　　“卡卡～”艾凡抬头看他，它没有被戳破的尴尬，只有等到卡尔回来的喜悦。
　　血液检测的结果还得花费些时日才能得到，卡尔之前的心情称不上多好，看到艾凡后，他才开始轻松起来：“你肯定饿了。”
　　艾凡咽着口水点头。
　　“我们今天可以试试往营养液里加一些果汁。”卡尔抬头凝望闪烁的夜空，边走边思考，试图在他能力范围内改善伙食。
　　“果汁？”
　　“嗯，或许还可以再加一些玫瑰？”他低头看它。
　　“咕噜噜～”艾凡听懂了。
　　吃过难得美味了一点的晚餐，睡前洗漱时，卡尔终于有了教艾凡独立洗澡的机会。
　　它长得太快，或许下次洗澡时身体外表就会接近成人，卡尔总要避嫌。
　　这次教学颇为成功，卡尔引导着艾凡有条不紊的脱衣洗漱，艾凡也很配合。
　　洗完澡，把艾凡扔在床上，卡尔带点警告地揉乱了它的银发：“艾凡，该我洗漱了，你就呆在这儿，别跟过来。”
　　艾凡乖乖点头，兴奋地在床上打了个滚，可以看出它很喜欢这充满卡尔气息的地方。
　　水流稀稀沥沥，落在卡尔挺拔修长的脖颈上，蜿蜒而下。
　　他的发丝和五官被打湿，水珠让他的皮肤更显通透。
　　卡尔站在花洒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肌肉线条，他皱起眉头。
　　体外明明看着一切都正常，而且很可观，那或许……只是外界的刺激不够？
　　犹豫片刻，他缓缓伸出了手指，骨节微弯，水珠从修长的指尖滴落。卡尔正要动作，浴室门突然被拍响。
　　“卡卡。”
　　卡尔浑身一震，喉头上移，他马上松了手：“怎么了，艾凡？”
　　“咕呜呜……”门外传来一阵呜咽声，隔着门板，朦朦胧胧。
　　听出了艾凡声音里的痛苦，卡尔关了开关，来不及穿上衣服，抽了浴巾，随手一裹就往出走。
　　哗的一下打开门，艾凡因为没了门的支撑向卡尔倒来，他赶紧接到怀里。
　　艾凡紧紧捂着肚腹，尾尖疼得在地上抽打甩动。
　　卡尔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抱起艾凡：“不哭了，我带你去检查。”
　　他身上的水落在了地板上，有些也打湿了他抱着的艾凡。
　　新的实验室被卡尔安置在一楼，为了防止艾凡再次产生恐惧心理，他没有按照以前实验室的规格来布置。
　　明亮的窗户，温暖的光线，这里更像一个布置简单的温馨房间。
　　艾凡身上的光点持续着闪动，每次的闪耀都比上一次暗淡许多，肚腹间的痛楚逐渐剧烈，它寻求安慰般地用脑袋去蹭卡尔。
　　卡尔轻抚它的脊背希望能缓解它的痛苦，掌心明显感受到了高热的体温。
　　脱了艾凡的衣服，很快进行人体透视，成像结果出来，卡尔瞪大了双眼。
　　从扫描成像上看，它的小腹内里出现了一团小小的阴影。动态的画面里，那团阴影在缓慢向四周扩大。
　　卡尔不敢相信，震惊萦绕在他的眉宇。
　　那是以不可思议速度正在分裂的细胞组织。
　　难怪艾凡会那么疼痛，腹腔内突然长出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会对其他器官造成压迫，就像人类怀孕初期，胎儿生长快速，会挤压到一些内脏，孕育者会出现孕吐等症状。
　　艾凡无法承受这样快速的生长，才会感到剧痛。
　　卡尔大概能猜出来那是什么，艾凡已经有十一二岁的外表，这刚好是人类进入青春期的年龄阶段。
　　它也进入了这个阶段。根据形状推测，它的腹腔正在生长着的，是属于雄性的精I巢 。
　　卡尔的思索突然被怀里的挣扎打断，艾凡雪白的肌肤上泛起了潮红，他紧咬着牙齿，呜咽出声：“痛……”
　　卡尔看着它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心疼。
　　麻醉能缓解艾凡的疼痛，他拿着针管，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一针。
　　在针管即将插进艾凡胳膊的前一刻，他忽然身体一软，没了动静。
　　卡尔感受到他的呼吸后，勉强松了一口气，他只是陷入了昏睡。
　　把艾凡轻放在实验室的床上，卡尔擦了擦额头不知不觉溢出细小的汗珠。
　　坐在床沿边镇静片刻，他起身拽掉了那条遮不住什么的浴巾，开始换放在实验室的研究服。
　　拿了从研究所带回来的血液样本，卡尔坐在了实验台边。
　　艾凡暂时没什么问题，但情况不定，需要有人时刻陪着，而且他得抓紧时间，对属于自己的这份血液进行分析，白天在研究所的机会并不多。
　　卡尔将实验室的温度调到适合艾凡的水平，他想，看来今天晚上不能有个好觉了。
　　卡尔不知道，他所熟悉的另外一人，同样要经历一场不眠之夜。
　　派恩斯回到家时，客厅的灯光明亮，有人正在等他。
　　柏莎穿着睡衣，柔顺的发丝垂落在地，她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派恩斯步伐放轻，他摘下了军帽，姿态仿佛在摘下一个枷锁，紧绷的嘴角出奇地弯起了一个弧度，他垂首在她额上留下一吻：“亲爱的，你应该早点去睡。”
　　柏莎恍惚睁眼，坐起身来，看清派恩斯后，她微笑起来，握住对方的手，语气略有些抱怨：“不是说好早点回来吃晚餐吗？你怎么才回来？”
　　“我很抱歉，下次我一定——”通讯器的急促响声打断了他的话语，派恩斯看着显示出的备注，脸色突然一变。
　　手中的军帽被重新戴上，他快步往书房走，气场再度冷硬起来：“我待会再吃，先去忙了。”
　　柏莎看着丈夫风风火火的背影，在那呆坐片刻，半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这工作狂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饭？”
　　派恩斯反锁上书房的门，接通了通讯。
　　“上校，上次转交到军方的孤儿失踪案牵扯出了新的线索。我们在净土线的人得到消息，在尸体掩埋点不远的地下，发现了一处隐蔽的通道……初步判断，通道连接帝国，凶手很可能是绥芬区公民，并且是帝国那边的人。”
　　通讯器对面的士兵声线绷得很紧，他的内心仍然在为这个消息震惊。
　　派恩斯上校从十几年前就开始派人暗中监视绥芬区的动向，没想到这里真的出了大事，上校真有先见之明！
　　派恩斯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着急追问：“还有呢？”
　　“您之前留在绥芬区的暗线还发来了一段录像。”这位心腹动作很快，一段加密录像转瞬就出现在了派恩斯的光幕上。
　　派恩斯内心没什么波动，第一条消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联邦早些年就发现了帝国的小动作，只不过暂未撕破脸皮，但那录像差点让他踢翻了桌子 。
　　他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庞。
　　为了掩人耳目，录像由无人机在高空追踪拍摄，经过放大的处理，即使面目稍显模糊，派恩斯也认出了那人的金色卷发。
　　“果然是你！”
　　咬牙切齿地怒吼出声，派恩斯目光阴翳，猛然握紧了拳头。
　　.
　　联邦的群岛区几乎只有夏天，海浪的声音若隐若现。
　　卡尔坐在床边，整个人有一丝迷茫，视线转向床上躺着的艾凡，他胸膛没有什么起伏，似乎没了呼吸，身上楠漨是卡尔给他盖上的薄被。
　　一切都很正常，但又很不正常。
　　卡尔忍不住再次伸手，指腹抚过艾凡身上那层鳞甲。
　　光滑有棱纹的质感，薄薄一层附在他修长的身躯上，泛着微蓝的光泽，像极了传说中美人鱼尾的鳞片。
　　透过这层半透明的鳞甲，卡尔隐约能看到他的五官，他看起来很平静，没有再承受痛苦。
　　这让卡尔略微放下了心。
　　卡尔完全没有想到艾凡能睡这么久。从出事那晚到现在，整整过了三天，这三天内，他身体最外面的那层皮肤逐渐硬化，形成了一层鳞甲。
　　这样的变化太过出乎意料，要不是艾凡身体的各项数据都非常正常，卡尔甚至都想剖开这层外壳，把艾凡立刻掏出来。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卡尔眉心微皱，不自觉地自言自语。
　　艾凡的眼睛紧闭着，依然沉默，看起来完全无法感知外界。卡尔凝视了他一会儿，正想移开手指，没想到指尖刚动，一点钴蓝色的温柔光芒就从相触的地方缓慢浮现。
　　卡尔怔住了。
　　仿若黄昏的微弱星点一瞬间变幻成黑夜的漫天繁星，以他的指尖为中心，艾凡身上的纹理一一亮起，就像卡尔施了什么魔法，那些生命的粒子开始流动，汇聚成了美不胜收的人间星河。
　　艾凡感受到了，他在回应卡尔。
　　手指慢慢蜷缩，划过了那些纹理，眼睫微敛，卡尔露出了这三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我知道了艾凡，我很期待你的蜕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今天出场的人》
　　卡尔（面无表情）：录像里的人不是我
　　派恩斯（点头附和）：说得对
　　柏莎（怒火中烧）：死男人快去吃饭
　　艾凡（又意难平）：没能和卡卡一起睡觉。


第17章 
　　熹微晨光给房间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光影，艾凡睁开眼，竖瞳紧缩的眼珠转了转。
　　身上的鳞甲束缚了他，他猛然紧绷身体起身，那层纤薄的鳞甲犹如承受不住重击的钻石，寸寸龟裂，化作晶莹的碎粒洒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昳丽绝美的面孔显露出来，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就变成了无机质的平静。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以为目睹了恶魔降生。
　　艾凡的变化很显著，他明显已经进入成年期，即使依然美丽，但浑身上下都是属于雄性的攻击性。
　　下了床，艾凡有些生疏地握了握手指，打量着自己修长有力的身躯。
　　没来得及过多感受，门突然被推开了。
　　卡尔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艾凡。
　　视线第一瞬间被那具完美的身体吸引，银色长发遮盖了一些裸I露出来的肌肤，但仍然于事无补，卡尔看到他线条漂亮的胸膛和腰腹，再往下，对方成年男性的特征一览无余。
　　卡尔直到现在才真正确认了艾凡的性别，回过神，他迅速移开视线，抬头去看艾凡的脸。
　　他突然顿住了。
　　艾凡面无表情，那双幽蓝竖瞳毫无情绪地凝视着他，似乎卡尔只是一个再陌生不过的人。
　　卡尔想起了上次艾凡处于这种状态时的情况。上次艾凡攻击了他，不过尚残神志，这次——
　　他没再想下去，因为艾凡突然动了。
　　他扑了过来，速度快出了残影，没有给卡尔任何反应时间。倒在地板上的那一刻，他才回过神来。
　　艾凡坐在卡尔的腰上，银丝绸般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胸膛，手指垫在卡尔脑后，他捧着他的脸，额头亲密相抵：“卡卡。”
　　缱绻的低音，充满着奇特动人的韵律，和以前的清脆完全不同。
　　卡尔近距离望着对方重归清澈的眼瞳，怔愣好久才低笑出声：“你终于醒了。”
　　艾凡总是很喜欢他笑，尾巴缠上卡尔的腿，他伸出舌尖去舔舐卡尔的酒窝。
　　温热气息交错，濡湿柔软的触感划过唇角，卡尔身体一僵。
　　不怪他反应这么大，如果是以前的艾凡，卡尔只会由他胡闹，但现在的他已经成年，青涩与强悍并存的身体完美漂亮，充满了吸引力，虽然卡尔不会想多，但还是会觉得不自在。
　　“别这样。”卡尔偏过头，去推艾凡时，才发现他的手不知何时按在了对方炙热的腰线上。
　　柔韧滑腻的触感无端烫手，卡尔眉目一拧，坐起身推开他。
　　艾凡又重新去抱卡尔：“卡卡，我以为你不见了。”他神情落寞，卡尔推开他的行为让那精灵般的尖耳都低垂了下去。
　　卡尔终究没有再次推远他，拉他起身，敛着眼睫拿了备用的研究服披在他身上：“我一直在。”
　　面露犹豫，他还是像之前那样轻抚艾凡的发丝以作安慰：“刚刚只是出去去拿营养液。”
　　艾凡将脸颊贴上他的手心，朝他露出了一个笑。
　　卡尔知道他还不懂刚才的行为有多暧昧，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艾凡往他房间走：“现在的你看起来只比我矮一点，我的衣服对你来说或许还算合适。”
　　艾凡看向自己被拉着的手腕，手指微动，他主动勾上了卡尔的掌心，像以前卡尔拉他那样：“谢谢卡卡。”
　　卡尔微微偏头看他，他想，随着外表的成长，艾凡内里也成熟了很多。
　　但卡尔总感觉他的粘人程度又上升了一级。
　　即使刚开始艾凡的外表让卡尔感到很陌生，但一切都显示着他还是以前的那个艾凡，粘人又随心所欲。
　　不过这也让卡尔头疼，和小时候的艾凡不同，成年身体的他做出相同的动作，只会充满性I暗示。
　　卡尔无厘头地想，或许他该庆幸自己是个性冷淡。
　　.
　　绥芬区第一医院 。
　　派恩斯沉默听完医生的解释，视线划过病床上那人苍白消瘦的面庞和她光泽暗淡的卷曲金发，他没多说什么，径直走出病房。
　　房门被重新关上，派恩斯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沉沉看向身后跟着的医护人员：“所以她到底能不能够醒来？”
　　对面居高临下的气势太过强硬，为首的医生资历最高，此刻却不住擦拭额头冒出的冷汗，语气急促：“上校，您也看到了，珍妮弗的脑部确实伤的很严重，完全昏迷不醒……”
　　带着烦躁的声音猝然打断了他：“我不想听这个，我也不管她未来的身体健康如何，只要她能醒来那短短的一小会儿。”
　　派恩斯凝视着他，眼里是压抑不住的负面情绪：“这事关联邦，你明白了吗？”
　　那医生浑身一颤，终于应了声。他身后的助手们噤若寒蝉，对派恩斯话语里透露出的信息完全保持缄默。
　　派恩斯没再管他们，出了医院，大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悬浮车，看着那熟悉的编号，他步伐略微停顿。
　　他知道这辆车在专门等他。
　　坐上了这辆悬浮车的后车座，他没有抬头，沉默地盯着自己笔挺军装袖口，似乎这个袖口上有什么值得大力研究的东西。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前方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派恩斯，这几天进展怎么样？”
　　“……暂时没有办法让她恢复清醒。”派恩斯内心有些后悔，他不该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的。
　　“停。”对方不耐烦地打断了派恩斯，带着上位者的控制欲：“没有办法，那就尽快想。这件事能得到一个结果的话，你会成为派恩斯上将的。”
　　对方在“上将”二字上重音突出，似乎用军衔作为筹码来威胁人是一件让他愉悦的事。
　　派恩斯额角隐隐暴起了青筋，他没有出声。
　　“帝国那群皇室像疯狗一样，只想着拉开战争，破坏这好端端的和平能有什么好处呢？”
　　“派恩斯，尽快从珍妮弗那里撬出消息，她说不定和帝国的底牌有关联。在上校这个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你应该也腻了吧？”
　　共和党元首说完这些话后，没等回应，就摆摆手：“期待你的成果。”
　　派恩斯直到回到自己的车上才重重舒了口气。
　　“珍妮弗。”咀嚼着这个名字，他冷笑一声，对这个人的厌恶和憎恨非常明显。
　　如果不是珍妮弗，他根本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士兵察觉到他的暴躁，没敢多言，只沉默发动悬浮车。
　　派恩斯闭了闭眼，想到珍妮弗半死不活的样子，卡尔的面容不期然浮现。猛地睁眼，他突然吩咐：“去研究所。”
　　派恩斯并不知道他想见的人并没有在研究所，对方此刻正呆在家里，悠闲的像头晒太阳的优美雄狮。
　　卡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唇瓣微抿，平添一股不近人情的慵懒。
　　家庭视讯的光幕闪动，他再一次捉住往他怀里钻的艾凡，把对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艾凡，这样你根本无法专心看视讯。”
　　艾凡与卡尔对视，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坐起身来，他把卡尔揽进自己的怀里，犹如环抱着一个等人高的抱枕。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卡尔肩头，他满足地蹭动：“卡卡～”
　　似乎在说，这样就能专心看了。
　　卡尔不知道说什么好，通讯器突然响了。艾凡好奇地看了过来，卡尔有了正当理由，躲出艾凡的怀抱：“我去接个通讯，你乖乖学习。”
　　他用着以前哄艾凡时的语气。
　　进了房间，卡尔松了一口气，看着来自派恩斯的通讯，他皱起眉头，自从遇到艾凡，他收到通讯的次数就开始前所未有的多，派恩斯打来通讯还是头一次。
　　很快接通，派恩斯冷硬的面庞出现在光幕上：“卡尔，这段时间你没有出现在研究所，你去了哪里？”
　　卡尔微眯眼睛，察觉到派恩斯的不对劲，他内心警惕起来。
　　“上校，日安。我也不想抛下工作，但生病时人总是缺乏精力，所长批准了病假，这两天我在家休息。”
　　派恩斯和卡尔对视片刻，锐利的眼眸沉沉，似乎想看透什么。
　　卡尔不想浪费时间，选择主动：“研究所发生什么事了吗？”
　　派恩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直说了：“联邦近来刚得到消息，珍妮弗，也就是你的母亲，她是帝国派来的间谍。”
　　卡尔眸色骤然一沉。
　　未等他说什么，派恩斯又开口了，“珍妮弗”三个字调动了他的怒火：“她作为联邦首席研究员，联邦最重要的生物机密都被她抓在手里，谁他妈能想到她竟然和帝国有染！”
　　“卡尔，你是她唯一的孩子，你都知道些什么？别告诉我你也是帝国的人。”
　　卡尔是他亲自招徕的精英，他正参与的人体强化第三阶段对联邦极其重要，卡尔绝对不能有问题！
　　卡尔瞳孔深处重新恢复漠然，他没在意派恩斯突然的失态。
　　帝国的人，联邦的人……他内心嗤笑一声，他代表的就是他，哪来什么人之说。
　　但如果不给派恩斯说清楚一个理由，卡尔担心派恩斯会查到艾凡的存在，对方一旦派出军队搜查卡尔的家，他很难做到带着艾凡全身而退。
　　“你来中央研究所的目的究竟——”
　　卡尔猝然打断了他：“上校。”
　　“我是有目的，我怀疑当年我父亲的死是一场谋杀，而凶手是珍妮弗。”卡尔看着他，眼里逐渐浮现决心与仇恨。
　　“我希望找出当年的证据，中央研究所是我父亲生前热爱的地方，这里有他与这世界紧密的联系，我想知道他当年死亡的真相。”
　　他低下了头，拳头紧握，力度大到骨节发白，这番话似乎是他隐忍到极限的爆发，耗尽了他眼中的一切平静。
　　派恩斯愕然，看着这名承受痛苦的年轻人，恍惚中发觉，面前的不只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研究员，他同时是一名幼年丧父，遭受母亲虐待的可怜孩子。
　　对，他甚至遭受过珍妮弗的虐待，他根本不会对珍妮弗抱有仇恨之外的感情，他是怎么会觉得卡尔有背叛联邦的嫌疑？
　　派恩斯意识到，他把这位有过心理创伤的的年轻人逼迫着敞开了从未打开的心扉。
　　怒火冷却了一些，派恩斯恢复了一些理智，或许是愧疚作祟，他莫名想做些什么。他最终选择告诉了卡尔真相：“你父亲当年的死亡确实和珍妮弗有关。”
　　低垂的金色睫毛遮掩了卡尔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
　　派恩斯声音低沉，缓缓道来：“当年奈哲尔突破了人体强化第二阶段，联邦军人体质得到大幅增强，军事力量得到质的飞跃，打破了联邦和帝国多年抗衡的局面。
　　“帝国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奈哲尔的处境有危险，我被任命保护他。”说到这，他顿了顿。
　　“珍妮弗是他的妻子，当时没有人想到她会是真正的凶手。”
　　卡尔猛地抬头看向他：“她做了什么？”
　　派恩斯低下头，羞于启齿：“有人泄露了研究所的毒气，电路同时被毁坏的情况下，奈哲尔被锁在了实验室。事故前一刻，只有珍妮弗见过奈哲尔，她指给了我们错误的营救方向……”
　　联邦就此损失了一位瑰宝级科学家 。派恩斯的军衔再也没有上升的机会，没受到处罚已是最好的结果。
　　派恩斯无法甘心，泄露毒气的那个研究员早就被处理了，证据无处可寻。心有怀疑，他没有放弃对珍妮佛的暗中监视，现在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肯定了他当年的推测。
　　暗线发来的录像里，珍妮弗掩埋了尸体后，和一个人碰了头。两人分开时，那人消失在了净土线上，明目张胆。
　　沉默许久，卡尔的表情称不上好。勉强微笑，他目光真诚：“谢谢你，上校。”
　　派恩斯心情复杂，不知该如何回应。
　　拿下了军帽，他隔着屏幕行了一个军礼：“抱歉卡尔，是我失态了。珍妮弗的所有罪行不会被掩藏，联邦会还你一个公道。你比奈哲尔还要出色，联邦不会让你走上他的结局。”
　　卡尔不是下一个珍妮弗，也不会是下一个奈哲尔，派恩斯这一次不会再让帝国得逞。
　　结束通讯，卡尔面孔上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人的情绪总是很复杂，卡尔也不知道自己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可以确定的是，派恩斯暂时相信了他。
　　思绪涌动，卡尔没有想到他父亲死亡的真相就这么轻易地摆在了他的面前，这段时间他的精力全部在艾凡身上，都没有来得及实施他进中央研究所的初衷。
　　卡尔出了房门，靠在二楼的扶梯上，看着楼下的艾凡，他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
　　银灰色长发垂落在地，艾凡穿着卡尔的睡衣，盘腿靠在沙发边，鸦羽般的黑越发衬的他肌肤雪白，像一个美丽的虚拟人。
　　但卡尔知道他的真实，他触碰过那美丽的外表，也观察过他的内里，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样，他和他都有很深的羁绊。
　　这世界上，除了兰伯特，似乎只剩艾凡和他有这样情感上的牵扯了。
　　艾凡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了头，银角煜煜生辉，看到卡尔后，他兴奋地弯起了唇角：“卡卡。”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这次更了个大的。[捂脸]
　　之后会越更越勤的，爱你们！[鞠躬]


第18章 
　　卡尔迎着艾凡的视线走向他，他注意到，影壁上的光幕不是他刚才离开时的启蒙录像，上面是各色美食，录像里似乎在介绍它们的制作方法。
　　他挑了挑眉：“你想吃这些？”
　　“想，这是不一样的营养液。”艾凡点点头，表情肯定。他的银角长大了很多，比例完美，像两弯精巧的半弓，纹路美丽剔透，随着他的点头引人注目。
　　卡尔：“……算是。”
　　他明白了，艾凡以为所有的食物都叫营养液。
　　正想解释，艾凡的尾尖突然缠住了他的手腕，凑近观察他的神情：“你看起来不开心。”
　　他很认真，眼睛里头一次出现与往常完全不同的深邃。
　　卡尔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感受着那微凉的温度，他声线低沉：“嗯，你的听力远超常人，应该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艾凡充满好奇的双眼，以为他会追问下去，但他没有，他只是安静地叙述：“我想让你开心。”
　　卡尔怔然几秒，压住了唇边的笑意，他想，那艾凡达到目的了，不过他嘴上仍然说：“那很简单。”卡尔决定得让艾凡首先学会这一件事：“从现在开始不准亲——”，顿了顿，他还是换了一个词：“不准舔我的脸。”
　　艾凡看出了他脸上的严肃，他们距离很近，于是他顺势舔舐了一下卡尔的下巴，表达了自己的疑惑：“亲是什么？”
　　卡尔：“……”
　　.
　　中央研究所。
　　勒斯藏在拐角处摆放的绿植背后，探出脑袋往观察室看了看，不远处的走廊有人经过，他赶紧缩了回来。脚步声渐行渐远，他松了口气，迅速潜入观察室，和以往每次一模一样。
　　马尔沙正在地板上做俯卧撑。
　　观察室除了卫生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为他的活动腾出了很大空间。他似乎已经坚持了很久，手臂上的单薄肌肉比风中的露珠还要颤抖的厉害，紧咬的牙关和身上的汗水能明显看出他的艰难。
　　勒斯脚步微顿，最终还是走过去，双腿盘着坐在他身边陪他。
　　直到马尔沙力竭躺倒在地，他才缓缓开口：“马尔沙，你偷偷做超负荷运动文森特知道吗？”
　　马尔沙对他的突然出现习以为常。他闭着眼平复喘息声 ，沉默了好久，久到勒斯以为他睡着了，才沙哑开口：“勒斯，我现在的体能才勉强达到进入军队的标准……”
　　勒斯伸出手，将马尔沙洇湿的亚麻灰发丝顺向了脑后，替他擦拭额角的汗水。
　　马尔沙因为他的动作睁开了眼，勒斯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别担心，卡尔老师和研究所不会放弃，后续的研究总会有办法的。”
　　按住了对方修长的手指，那抹熟悉的温暖让马尔沙重新闭上了眼：“不，勒斯，我有预感，我可能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的身体素质了。”
　　勒斯攥紧了他的手：“没到最后，你不能保证——”
　　马尔沙打断他，“这段时间研究所对我的检查已经不下百次，甚至还做了体能测试，勒斯，他们几乎已经确定，没有任何办法了。”
　　“我再也不能保护这个国家……不能和你一起作战了。”
　　勒斯看着他颤抖的睫毛，沉默良久，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起他，捏着对方现在比他柔弱很多的肩膀摇晃：“你是傻了吗马尔沙！体能不能代表任何东西，军队的强大难道只需要体能吗？你想保护的一切，你想做的一切，只要你愿意，我相信你都能做到，或许那会是另一种方式，但不论如何，我会一直陪着你。”
　　马尔沙睁开了眼，勒斯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那双红茶色瞳孔比火焰还要热烈，他眼睁睁地看到那怒气缓缓变成了一种坚定：“我会保护你，像我们小时候约定的那样，”
　　“勒斯——”马尔沙现在的身体素质承受不住勒斯这样的大力，他赶紧阻止：“勒斯——放开—我说不——出话来了—”。
　　勒斯的力度马上放轻七分：“别失去希望。”
　　马尔沙揉了揉肩膀，终于笑了出来：“你这家伙……谢谢你，勒斯，原来你还记得我们在孤儿院时的约定。”
　　勒斯给了他一个拥抱，他臂展修长，肌肉有力，轻易圈起了现在的马尔沙：“怎么可能忘。”
　　“我们会是永远好兄弟，我们会永远保护彼此。”两个人异口同声，勒斯也因为这默契笑了起来。
　　亲密无间的拥抱下，马尔沙突然闻到了一缕惑人的香气，接触这香气的第一时间他犹如遭受电击：“勒斯，什么味道？”
　　“味道？”勒斯疑惑起来，吸了口气，若隐若现的香气让人上瘾，他惊讶地瞪大了眼：“我也闻到了，很香，在你身上。”他伸手抚向马尔沙后脑：“似乎从这儿传出来的。”
　　“咳咳。”
　　咳嗽声传来，马尔沙和勒斯同时看了过去，文森特从门口走进，他正了正自己的衣襟，看着两人坐在地上相拥的姿势戏谑一笑：“终于找到你了，勒斯，难怪你天天训练完就往这儿偷跑，原来你们是情侣啊。我打断你们接吻了吗？”
　　马尔沙和勒斯相视片刻，互相拉扯着站起来后，同时朝文森特翻了个白眼：“对，我们情比金坚，我们这是兄弟情！”
　　文森特耸了耸肩，露出了“你们不说我也懂”的表情：“好吧，不过，你们或许就要做异地兄弟了。勒斯，你的身体情况非常稳定，上面有令，再过几天你会和中央研究所第三军团的部分军人前往净土线。”
　　勒斯和马尔沙不知道这算是惊喜还是惊吓。马尔沙皱起眉头：“怎么这么突然？”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派恩斯上校到时候还会仔细交代，卡尔老师这两天应该会回来，他会给你们做走之前最后的检查。”想到卡尔，文森特叹了口气。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卡尔老师了，也不知道卡尔老师生了什么病，要不要去看望一下？
　　卡尔也想知道自己究竟生了什么病，在艾凡昏睡期间，他将之前在研究所处理过的自身血液分成了三份，对每份都进行了的检测。
　　前两份的检测结果都显示毫无异常，最后这一份样本的检测最为细致，直到现在才能看到结果。
　　卡尔关闭分析器的开关后摘下眼镜，深呼吸一口气，湖绿瞳孔中情绪复杂。
　　最后一份血液仍然毫无异常。
　　眉头不自觉皱起，他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从衣兜里拿出了那一罐几乎从不离身的薄荷糖，往手掌倒了一颗。
　　“这是我的。”
　　卡尔的思索被艾凡的声音打断，抬头望去，艾凡正握着一个精致的玻璃瓶，里面剔透的碎粒如星子般闪烁。
　　“嗯，是你那层碎落的鳞片。”
　　那些碎粒对艾凡似乎没什么影响，卡尔想着他或许可以研究一下，就收集了起来，放在了实验台上。
　　艾凡突然不说话了，握着玻璃瓶的手指缓缓收紧，他注意到了卡尔喂进嘴里的薄荷糖，那一闪而逝、隐入殷红唇间的淡绿糖果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
　　卡尔没有意识到危险在来临。
　　艾凡的好奇心完全被转移，放弃了探索实验室，他迅速逼近卡尔，紧紧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薄润唇瓣，鼻尖轻嗅：“卡卡，这是什么？”
　　艾凡动作突然，面孔离卡尔过于接近，这让他牙关下意识用力，那粒糖果在他牙齿间碎裂，发出一声脆响。
　　犹如一声象征行动开始的号角，艾凡的瞳孔猛地一颤，随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手指，轻按在卡尔下唇上往进伸，试图打开他的牙关，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卡尔还在状况之外的阻止他：“等等艾凡，你——”
　　艾凡的手指顺势擦过他柔软的唇，探入他的口腔，指腹滑动，他摸到了半颗硬糖，还没在那温热的地方多停留，卡尔就拉开他的手腕：“艾凡！”
　　纤长指尖上沾染了水渍，让那块无暇的肌肤泛起晶莹的光泽，艾凡低头舔了舔手指上的甜腻，舌的殷红和肤肉的冷白相互映衬，平添一股欲气。
　　卡尔看着他，呼吸一窒。
　　然而艾凡接下来的动作更加出人意料，他就着这样接近的距离，将唇凑上前去，柔软唇瓣相抵，卡尔感到一阵湿热滑过后，口腔里的糖就尽数消失，只有那残存的薄荷香若隐若现。
　　艾凡学着卡尔在嘴里咀嚼，甜如蜜糖的滋味在唇舌间漫开，他说不出来这种奇异的感觉，只感觉美妙又上瘾，不只是味道，还有触感和气息。
　　他再一次凑近卡尔，柔软的银色长发落上了卡尔的手臂，双颊上的美丽光点高频闪动着：“卡卡，我喜欢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人类最了解人类？
　　卡尔：我不喜欢……
　　艾凡：真的吗
　　勒斯：假的
　　马尔沙：假的
　　文森特：假的
　　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第19章 
　　卡尔终于反应过来，他猛地起身后退，俯视着扶着椅子的艾凡。
　　舌尖酥麻的触感犹在，卡尔心跳有些急促，但他的眼睛冰冷起来。
　　艾凡不理解卡尔为什么会退开，但他从那双眼里看出了危险，慌乱抓住卡尔的手臂，他轻声说：“对不起卡卡，我不抢你营养液了。”
　　“艾凡，”卡尔没有动，声音沉沉地叫他：“你之前问我亲是什么，亲就是亲吻，就是你刚刚做的。”
　　艾凡肯定不知道这是恋人间才会做出的亲密动作，卡尔没有办法怪他，艾凡对他来说，就像一个亲密的家人一样。
　　“但吻有不同，那是恋人间的亲吻……我是你papa，我们的亲吻只能简单接触面颊。”
　　卡尔受到的冲击很大，他从心里将艾凡看做一个需要照顾和教导的孩子，此刻的意外让他内心有一种说不清的恼火，他没有了平时的理智。
　　“就像这样。”
　　他捧起了他的脸，唇在他颊侧轻触了一下。
　　卡尔再次重复，仿佛想说服谁似的：“我是你papa。”
　　艾凡屏着呼吸，仰头凝望着他，澄澈双眼倒映着卡尔的面容，卡尔似乎从他眼里看出了紧张，就像……就像卡尔是他的世界，而他在被他的世界审判。
　　嘴唇微抿，他态度终究放软了：“跟我来，你得学会这件事背后，爱情和亲情的真正含义。”他转身往实验室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没有人跟上来，停住脚步回头，艾凡站在那儿望着那罐薄荷糖。
　　顿了顿，他又走回来，拿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把它递给艾凡：“你喜欢吃的话，给你。”
　　艾凡攥紧了那罐糖。
　　.
　　病假结束。时隔四天，卡尔再次踏上了中央研究所洁白的地面。
　　他的出现引起了沸腾。
　　文森特走进实验室时，被里面的热闹氛围惊了一下。往白衣人群中央看去，他看到了那个高大俊美的身影。眼睛一亮，他迅速往前挤，成为问候的一员：“卡尔老师，您回来了啦！”
　　他脸上的可爱雀斑因为兴奋的表情生动起来，头上的酒红卷毛随着他的动作跳了跳。
　　卡尔刚好结束一次寒暄，看到文森特，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嗯，文森特，这段时间有什么工作？我们现在就可以交接。”
　　他不动声色地引着文森特往角落走，避出了众人的包围圈。
　　文森特被卡尔热爱工作的敬业感动的不行，他立刻打开记录表：“好的，上校昨天下令，勒斯需要做最后的身体检测，之后您还要看一下改良版的血清进度，还有……”
　　实验室重新恢复忙碌，卡尔终于从不适应的热情中脱离开来，这段时间积累的工作不少，他进入状态，很快投入其中。
　　手头工作结束时，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卡尔在休息室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斜倚在桌边，他放松身体，没来及喝一口，紧闭的门就被敲得啪啪响：“卡尔老师！你在吗？”
　　卡尔的杯子僵在了嘴边：“……在，请进。”
　　卡尔从不知道自己人缘有这么好，今天算是大开眼界，据文森特所说，这是因为他出色的个人能力和天使般的温暖容貌。
　　卡尔本人表示无法理解。
　　勒斯打开门，看到他后兴奋地扑了过来：“卡尔老师，是真的吗？马尔沙可以和我一起去净土线？”
　　卡尔害怕撒掉咖啡，加上勒斯的目前非人类的速度，被抱了个正着。
　　勒斯揽着他的肩膀，一腔豪情尽数绽放：“你不知道文森特告诉我时我都要开心疯了，感谢您！啊，叫老师实在有些生疏了，我是想说，我们的关系，我可以叫你卡尔吗？”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卡尔没有说话，他从来没见过勒斯这样神奇的人，他敢担保，他脸上的凝固在勒斯眼里甚至会是赞同。
　　不过这样热烈、自来熟的态度让他不期然想到了艾凡，那个小怪物从第一次见面抱上他小腿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撒不了手了。
　　很快回神，卡尔把勒斯拦开在一个安全距离，平静喝了一口咖啡：“是真的，当然可以。”
　　勒斯差点再次给卡尔一个“庆祝我们友情”的拥抱，被他及时制止了：“距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的训练和测试很辛苦，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想到电击、高温、强压等极端环境测试，勒斯头皮一麻：“不辛苦、不辛苦。”
　　实在是不想回忆这些痛苦，转移注意力，他突然看到了卡尔桌上的标本装饰：两只纠缠在一起、拳头大小的昆虫。
　　很像蝴蝶，但它们躯干更长，翅膀多瓣，层层叠叠、花纹艳丽的纤薄翼翅犹如烟花。两只“烟花”姿态鲜活，触角纠缠，似乎在打斗，又似乎在调情。
　　“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勒斯弯腰看着透明容器内那似乎还活着的生物，睁大了眼。
　　卡尔莫名觉得眼下的情况很熟悉，他开口：“我在之前的北区研究所时，那位所长送给我的。它叫情蝶，已经灭绝一百年左右了。”
　　“灭绝了？这么美丽的生物，可惜了，是因为人类的原因吗？”又是一连串的反问。
　　“算是。昆虫通常在发情期时会散发信息素来吸引异性，达到繁衍生息的目的。情蝶把这点发挥到了极致。”
　　“普通昆虫的信息素只能吸引，而雌性情蝶的信息素却能使异性陷入疯狂，陷入只知道交.配的情况中，这样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产卵、孵化后代。”
　　“它们的一种食物本来可以抑制这种状态，让它们正常繁殖，但因为对人类有药用价值一百年前被大肆破坏，之后它们的繁殖率就开始降低，直至灭绝——说实话，这种疯狂的交.配行为在动物里实属罕见。 ”
　　卡尔总算察觉到了这丝熟悉感的来源——艾凡的好奇心很重，这种问答在他们之间时常出现。
　　“那这两个是情侣吗？”勒斯看着它们紧密相接的尾部。
　　“是，死亡前一刻，它们还在交尾。”卡尔有些走神，他怎么又想到艾凡了。
　　勒斯收到了精神冲击，看着那两只抵死缠绵的情蝶，他抬了抬军帽，心头有些发毛：“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万幸人类没有所谓的什么信息素。”
　　作为一个真“无欲无求”的人，卡尔完全不理解这种昆虫的行为。不置可否，他只是说：“自然选择下总会存在进化，人类的一切还未可知。”
　　勒斯和卡尔对视片刻，恍然惊觉：“我们的人体强化其实就是进化，可以控制的进化。”
　　卡尔点点头，这其实早就科普过了，也不知道勒斯为什么才知道。喝完咖啡后整理了桌面，他想了想，迈步往出走 ：“中午的休息时间我就先回去了，再见勒斯。”
　　勒斯有些恍惚地跟他告了别。
　　卡尔本来不打算中午回去，但他莫名有点挂念不下艾凡。
　　回来的时候，艾凡正看光幕看的认真。这两天卡尔除了言语交流，几乎都在给艾凡看各种影片，爱情影片、纪录片等等。
　　艾凡不能出现在其他人类面前，这意味着他的世界里只有卡尔一人 ，只能和卡尔互动，单调的可怜。卡尔只能通过这些来让他浅显地明白情感。
　　看着那发丝及腰的背影，他叫他：“艾凡。”
　　艾凡早就感受到卡尔回来的动静，局促不安地等了半天，直到卡尔那熟悉的低音喊出他的名字，他才转过头来：“卡卡。”他表情低迷，似乎在顾虑什么。
　　卡尔看着他的神情，坐在了他身边：“现在懂了吗？”卡尔确定艾凡应该意识到了什么。
　　艾凡思考片刻：“懂了。恋人是要交I配，是要一直在一起的。卡卡不是papa，是恋人好不好？”
　　他想起那天的吻，虽然卡尔的任何亲近他都很喜欢，但对比第二个吻，他更喜欢第一个，气息交融，亲密无间，仿佛什么冲动就要破土而出。
　　卡尔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艾凡，但那双眼里与他言语截然不同的纯净又让他逐渐哑火。
　　卡尔最没想到的是，他的脸逐渐红了。
　　一股难以抑制的温度从颊侧、耳尖漫起，薄红晕染，让那惯有的圣洁和冷傲被打破。
　　艾凡看着他通红的耳尖看呆了，摇动的尾巴都停了下来。
　　沉默蔓延了很久，卡尔猛地站了起来，转身上楼，看起来有些慌乱。
　　经历过那件事，他本就无法单纯把艾凡当成小孩，那天的场景常常浮现在他的脑海，他知道他有多在意。
　　此刻艾凡的话犹如当头一棒，卡尔恍然惊觉到了另一个处理方法。
　　恋人。他口中默念。
　　艾凡耳尖微动，终于反应过来，追着他踏上楼梯，揪住了他洁白的衣摆，礼貌问他：“卡卡，你同意了吗？”
　　“怎么可能同意？”
　　卡尔僵着身体，抓住了艾凡那只手：“你什么都不知道，艾凡，你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松开，他又从上了一半的楼梯往下走，打算离开。
　　艾凡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微抿，在卡尔快要出大门的那一刻，他直接翻越栏杆跳了下来，如羽毛般轻盈落地，他迅速挡在了卡尔面前，卡尔被迫停下了脚步，艾凡看着他，美貌面孔满是严肃：“我什么都知道。”
　　“你不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今天有人抱了你，你以前出去从来没有抱过别人。”艾凡声音有些委屈，美妙的嗓音仿佛在歌咏哀伤。
　　卡尔不说话了。
　　“我闻到了。”他的独占欲让他固执起来，抚着卡尔的衣领：“这里的味道最浓郁，他是一个强大的雄性。”
　　艾凡贴近他的脖颈，似乎特别想舔舐那片肌肤，用自己的气味覆盖，卡尔察觉到了，迅速后退，他下意识解释：“……他只是一个朋友。”
　　这仿佛是维护，艾凡逼近卡尔，竖瞳变化，那幽蓝的深潭涌起了风暴：“我讨厌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他的口号
　　勒斯：我是勇士！
　　————————
　　明天2021高考，小可爱们加油啊！
　　祝你们金榜题名，前程似锦，如愿以偿！！！
　　加油加油加油！【框框撞大墙给你们喊号子.jpg】
　　谢谢小天使的支持！


第20章 
　　艾凡眼里的冰冷浓烈，卡尔同时看到了另一种情绪。
　　妒忌。
　　卡尔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他实在没有什么经验，最终他妥协道：“艾凡，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罐子破摔，承认了这点：“你是特殊的。”
　　艾凡听懂了他的意思，看着他敛下的金色眼睫，竖瞳缓缓恢复圆润，危险尽敛，他柔软下来去拉卡尔的手。
　　卡尔任由他拉着，叹了一口气。
　　艾凡明白“交I配”是什么意思，并且他和其他人的亲密接触会让艾凡产生妒忌，这似乎已经证明了什么。
　　但不排除，艾凡可能只是因为普通的占有欲作祟，就像小孩对自己的父母会有占有欲一样。
　　卡尔无法确定艾凡的感情，艾凡自己更无法确定，那么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
　　联邦出了前所未有的大新闻，引起了数位市民的恐慌，总区网上网民的讨论一浪盖过一浪。
　　新闻主持人面容严肃：绥靖区第一医院发生了大爆炸，数人受伤，五人意外死亡，遇害者包括一名病人和四名医护人员。
　　警方初步判断，凶手是恐怖分子，目前该区已经派出军方驻守，请各位市民放心出行。
　　……
　　绥芬区发生的案件并没有影响到现在过着两点一线生活的卡尔，事情发生两天后，他驾驶悬浮车经过购物中心巨大的楼层光幕下时，才注意到了这则新闻。
　　事发地点和珍妮弗密不可分，但卡尔没有多想。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这个唯一直系亲属肯定会被通知到位。
　　卡尔现在唯一纠结的就是他和艾凡的相处了。
　　每次从研究所回来，他或多或少会有些紧张，这都是受艾凡影响，他真不知道，艾凡还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而今天，他看到了穿着碎花围裙的艾凡。
　　卡尔：“……”
　　他在厨房忙碌，银丝绸般的长发被湖绿丝带简单束起——这还是卡尔帮他系的，眉目间充满专注，不像在做饭，像是要上战场。
　　卡尔有些惊讶，直接走进厨房：“艾凡，你在干什么？”
　　艾凡看了过来，尾尖柔软摆动，像一只迎接主人的大型犬科生物：“卡卡，我们吃兔子！”
　　时间刚好，他把做好的最后一道菜盛了出来，放在桌上后，又把刀叉摆在一旁，拉卡尔坐下。
　　他的动作和录像里的厨师一模一样，专业、从容。
　　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还原录像。
　　卡尔没反抗，桌上的刀叉和美食录像里的摆法一致，他了然。
　　“这是你抓的兔子吗？”
　　艾凡点点头，颊侧钴蓝色光点因为愉快闪动：“你不在，我就出去玩了。”
　　卡尔知道他有时候会在室外活动，早就教过他隐藏起犄角和尾巴，他没太担心。
　　没有迟疑，卡尔吃了最近的一道菜，然后一顿，迅速把每样菜都尝了一口，艾凡期待地看他。
　　卡尔又多吃了几口，咀嚼间酒窝隐现，他不吝啬赞美：“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
　　卡尔没有说谎，他吃过的美食不多，除了在研究所时会吃饭，其他时候都在喝营养液。
　　艾凡简直完胜研究所。
　　艾凡绝对是第一次做饭，他的美食天赋完全打败了卡尔，卡尔举手投降：“我们以后的伙食由你来改善了。”
　　卡尔明显很喜欢，艾凡心满意足地也坐了下来。
　　两人洗漱完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卡尔给艾凡讲完睡前故事后回了房间。他总算放心下来，之前两人的争执犹如幻觉，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他在平静中入睡，这夜晚也被他感染了安宁，海浪微息，风影暂止。
　　直到晨光破晓，卡尔被生物钟叫醒，这一整夜的安宁猝然碎裂。
　　睁眼瞬间，艾凡的面容恍惚出现，他们距离太近，他甚至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鼻间传来馨香柔软的气息，卡尔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湖绿双眼瞪大，他猛得向后翻滚。
　　眼看着卡尔往下坠去，艾凡反应很快，拉住卡尔，身子一转。
　　沉闷的一声响，洁白的枕头、被子全被扯了下来，卡尔俯趴在艾凡身上，双手撑地，耳廓贴在艾凡颈侧，他听到了脉搏的跳动。
　　鼻尖萦绕着艾凡特殊的香气，他能明显感受到两人相触的下方，这让他大脑空白，僵住了身体。
　　艾凡揽着他的肩腿起身，把他轻轻放在了床上：“卡卡，小心。”
　　卡尔手背抵住额头，终于反应过来，坐起身，裸露的上半身略微紧绷：“艾凡，你怎么会在我床上？”他抓了抓额前发丝，遮住了眼睛里的情绪。
　　艾凡从不向卡尔隐瞒：“昨天晚上我感觉很不舒服，睡不着，我想和你睡……你的门开着，我就进来了。”
　　他下意识在卡尔这儿获取安全感。
　　卡尔再一次因为他的直白哑然，很快他紧张起来，一边起身穿衣服一边问：“哪里不舒服？”
　　偏白的肌肤，宽肩窄腰，流畅的肌肉线条让他犹如艺术雕塑般优美——自从把最喜欢的那套睡衣给了艾凡后，卡尔就开始直接穿着内裤睡觉了。
　　艾凡好奇地看着卡尔尾椎的地方，他第一次看到卡尔近乎全I裸的身体，那里没有尾巴，和他很不一样。
　　卡尔没等到回应，穿好衣服后拉着艾凡往出走，他打量他：“哪里不舒服？
　　艾凡不知道怎么形容，直接抓住卡尔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这里，很不舒服。”
　　卡尔感受着手掌下薄薄的肌肉，心跳匀称有力，没有任何问题。
　　卡尔：“……”？
　　艾凡继续努力：“就好像……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那感觉让艾凡心悸，一种对危险的预知让他整夜睡不安稳，唯有离卡尔近一点，才能被勉强抚慰。
　　卡尔懂了，这不是生病了。他松了一口气，缓过神来，看着艾凡蓬乱的发丝，一撮呆毛让他多了丝可爱，卡尔有些想笑，拉着他去洗漱：“先刷牙。”
　　艾凡还是有些忧虑，站在洗漱台前，直到吐出嘴里的泡沫时，眉头仍然皱着。
　　银色长发妨碍了他的动作，有一缕沾在了嘴角，卡尔擦干手上的水，拿了一条丝带帮艾凡梳理发丝：“昨天我教过你了，长发需要整理，像这样。”
　　修长指尖动作有些凝滞，卡尔实在是不擅长这些，这双手最常做的是那些精度极高的化学实验。
　　艾凡总算笑了起来，扎起头发后的他像一个古典浪漫的吟咏诗人，华丽的银角和光点同时赋予了他美貌。
　　“我学会了，但是以后还是卡卡帮我系好不好？”
　　卡尔站在他背后，他比艾凡高半个头，两个人的容貌映在镜中，卡尔发现自己脸上没有任何拒绝之意。
　　通过镜子对视片刻，他转移话题：“今天吃完早餐，我得早点去研究所。”
　　艾凡关注点偏向了早餐，他兴奋起来：“我来做早餐！”
　　“嗯。”
　　卡尔妥协了。
　　.
　　上午卡尔照常工作，他很忙，人体强化工作进展缓慢，要做的还有很多。
　　派恩斯让人把卡尔找去办公室时，他戴着的透明防护镜还没卸。派恩斯一向在工作方面非常认真，从来不会打断卡尔，这次倒是有些突然。
　　“卡尔，这次叫你来，是为了把这些东西给你。”他把桌上的一个中型保险箱推了过来。
　　看箱子外表，似乎防护级别不低，卡尔眼睑微眯：“这是什么？”
　　“保险箱密码和实验室大门密码相同，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派恩斯有自信卡尔会感到惊喜。
　　卡尔输入密码，打开瞬间眼睛一亮：一把新能源重型激光枪和其他辅助武器。
　　卡尔在兰伯特那里见过，即使造价昂贵，但强大的杀伤力、烧灼加成、可远程射击、能源续航强的特点仍然让它成为军队首选。
　　他眼里有了显而易见的喜爱：“谢谢，我很喜欢。”
　　派恩斯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犹豫。卡尔注意到了：“怎么了上校？”
　　“这是给你的防身武器，你也知道，你的处境不安全。除此之外，研究所给重要研究员都配备了休息室。卡尔，尽快搬进来，才能保障万无一失。”
　　卡尔察觉到他在隐瞒什么，他没戳穿，只模棱两可：“我明白了。”
　　“帝国这段时间蠢蠢欲动，我只得让勒斯秘密前往净土线，到时候他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如果帝国能再安分一段时间，勒斯腾出空来，会回来专门跟着你。”谈到勒斯，他笑了起来，“你对他做了什么？他好像很喜欢你。”
　　卡尔抿起嘴角，派恩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出了无奈：“这个您就要问他了。他人不错，是个赤诚的人。”
　　派恩斯笑着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勒斯正和马尔沙正走在前往绥芬区孤儿院的路上。
　　这里离区中心稍远，建筑物不高，但人口不少。两人终于换下了军装，伪装成普通市民，休闲的衣服让他们多了年轻人的朝气，两人出色的容貌和挺拔的气质惹的路人频频回头。
　　马尔沙仍有疑问：“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依我现在的身体素质竟然可以去净土线。”
　　勒斯看着繁华的街道，这里仍处于冬季，路边有点点细碎的积雪：“你的身体素质没差到那种地步，普通人程度而已，卡尔的检查也说明你很健康。”
　　说到卡尔，马尔沙垂下了眼睫：“勒斯，你什么时候和卡尔老师关系这么好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知道你不是对谁都能这么自来熟。”
　　勒斯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他，阳光照耀下马尔沙琥珀般的眼瞳剔透极了。
　　静静对视片刻，勒斯又转回头：“马尔沙，他很像你。”
　　勒斯难得认真。
　　“总是表现的很理智、冷静，似乎包容每个人，但其实封闭着自我、伪装着温和，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勒斯想到了第一次见到马尔沙的时候，那时他才七岁，但那双眼底却全是漠然。
　　但万幸，后来的马尔沙为他敞开了心扉。
　　“还有。”勒斯突然语气一转，“明明已经得到答案了，却还保持怀疑，不愿意相信那就是事实。”勒斯不知道卡尔有没有这个特质，但他现在特别想吐槽马尔沙：“自信点马尔沙！你就是有这个能力！”
　　勒斯的表情重新鲜活起来。
　　说话间两个人经过了一个转角，玛丽孤儿院门口的花园在冬天的覆盖下遍布萧索，大门上用彩色晕染出一个很大的字：家。
　　马尔沙笑得不行，他揽着勒斯肩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勒斯，我们到了。”
　　他们刚想敲响大门，门先被打开了，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性走了出来，随后玛丽院长慈祥温柔的声音传来：“感谢你，布鲁克斯警长。”
　　“这不算什么，希望您能走出伤痛。”男人不期然和他们对上视线，他礼貌点头示意，和玛丽拥抱后，快步离开了。
　　玛丽眉眼有化不开的忧伤，脸上的皱纹间藏着慈祥，转眼看到两人后，她温柔的双眼中出现了惊喜：“是勒斯和马尔沙啊，你们怎么来了？”
　　“玛丽院长，日安！”马尔沙和勒斯像两个孩子，他们拥抱了玛丽，这位把他们养大、如同母亲一样的人。
　　布鲁克斯没在意刚刚看到的两位年轻人，离开孤儿院后，他又回了警局。恐怖袭击事件联邦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了，这次爆炸性质恶劣，凶手还未抓获，警局上下简直忙成了陀螺。
　　疲惫地捏了捏鼻梁，看着窗外突然阴沉的灰蓝天穹，布鲁克斯眉梢微拧，一种不安侵袭了他。
　　绥芬区为期一个月的暴雨季，就要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南部群岛的风很暖，卡尔站在阳台边醒神，熹微日光泼洒在蓊郁的花园里，光影交错，他只觉得美的索然无味。
　　直到他看到一个人影在花园里留连。
　　银发拂过他洁白的衬衣，他的扣子扣的极为随意，领口很低，优美的锁骨被花叶划过，随着他的经过，那些五彩斑斓的花迅速消失，变成了茵绿的草丛。
　　艾凡，鲜花破坏王。
　　“……”
　　往楼下走，卡尔刚站定在花园边，艾凡就发现了他，扑进了他怀里，卡尔扶住他的身体，花香将他们萦绕。
　　“卡卡，送给你。”艾凡将手里的花环戴在了卡尔头上。那个花环很精美，枝桠的交错充满了韵律，各色花朵交相辉映，娇艳欲滴，卡尔眉目被这丝娇艳涂上了油画的朦胧质感。
　　卡尔摸了摸花环，眼里出现笑意：“我还以为你把它们全部都吃了……它很漂亮，我很喜欢。”
　　艾凡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有些结巴：“你、你真好看，卡卡。”
　　卡尔顿住，看着艾凡，眉捎动了动。
　　或许因为只和他一个人相处，艾凡似乎没有什么美丑之分，他的世界只有感兴趣和不感兴趣，这是他第一次说什么东西好看。
　　“谢谢。”他说。
　　艾凡仍然眼巴巴看他。
　　卡尔陷入了沉思，艾凡想要什么吗？
　　艾凡看见他没什么反应，脸上显而易见的有些遗憾。很快他又忘掉这件事，和卡尔去吃早餐。
　　收拾好东西，卡尔准备去研究所时，勒斯突然打来了视频通讯，示意艾凡不要乱动，他点了接通。
　　很快，勒斯磁性的声音传来，军装合身，端坐的挺拔姿态让他看着严肃很多：“早上好，卡尔，你——”
　　他突然卡住了。
　　卡尔和他对视，回他：“早上好。”
　　片刻安静，他眼睁睁看着勒斯的的眼角扬起了一个扭曲的弧度，大笑传来，浑身严肃猝然崩塌：“哈哈哈你的头上……”
　　卡尔终于想起了头上的花环：“……”
　　“你怎么想到要戴这个？天呐，你和平常可太不一样了。”
　　卡尔在研究所是出了名的沉稳，气质庄重，谁能想到他有这样的一面，暖金发丝与枝叶缠绕，他的神情被衬的柔和，多了艺术家的气息。
　　勒斯和马尔沙坐在一起，简直笑倒在了他的身上：“我没有恶意，实在是你的反差太大了哈哈哈……”
　　马尔沙拉住他，抿着嘴角，眼睛弯弯，似乎也在憋笑。
　　卡尔扬了扬眉，倒也没把花环取下来：“好了，有什么事吗？”
　　马尔沙最先冷静下来，咳嗽一声，开始讲正事：“我们已经在绥芬区净土线适应半个月了，昨天进行了军事演习，在烟雾弹的刺激下，我们的嗅觉突然变得敏锐起来，不寻常的敏锐。”
　　勒斯擦了擦眼尾的眼泪，也正经起来：“对，之前人体强化五感测试时，嗅觉并没有太大变化。”
　　卡尔皱起了眉：“你们两个一起？”
　　“是的，根据测试，短短几个小时，我们两个嗅觉灵敏度都加强了几十倍。”马尔沙同样充满疑惑，按理说他应该被弱化。
　　思索片刻，卡尔交代他们：“我知道了，这个问题会引起重视，你们暂时照常行动。”
　　勒斯用手指比了一个夸张的OK，马尔沙无奈摇摇头：“再见，卡尔。”
　　挂断通讯，卡尔抬起头就看到远坐在影壁前的艾凡，他安静看着他，听完了通话全程。
　　卡尔想到了上次艾凡在意勒斯拥抱他的样子，莫名有些不自在，将花环摘下，轻轻放在了桌上，他说：“我去研究所了。”
　　艾凡却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腕，把那只手抱在怀里不让他走：“卡卡，我想要一个吻。”
　　“什么……”
　　卡尔觉得自己不会说话了。
　　“我给你花环，那你给我吻，好不好？”
　　他愣住，突然明白了艾凡早上的异常。
　　掌下心跳砰通，像被雨滴引起震颤的湖面，卡尔有种他们心跳在逐渐重合的错觉，视线下意识划过他的唇，他又抬起眼睫：“好。”
　　他捧着他的脸，在他额上落下一吻，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转身，他收起了一切。
　　看着卡尔远去的背影，艾凡摸着额头，回忆着卡尔刚才的神情，身上的光点开始高频闪动。
　　卡卡又脸红了。
　　真好看。
　　.
　　海浪生生不息，被海风携裹着拍打在岸边。
　　艾凡站在岸边最高处的礁石上，黑色长袍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银角和大部分面容，黑袍与那月光般倾泻而出的发丝对比鲜明，被风吹出褶皱。
　　遥远的低吟从广阔的海洋传来，艾凡动了动耳朵，眼底幽深。
　　深海巨型鱼类的声波超出人耳阈值，不经过电子处理常人难以听到，但对艾凡来说很清晰，这世界在他耳里有更多的声音。
　　卡尔去研究所时，艾凡偶尔会在树林捕猎，有时也会在海边游荡，听一些海中的声音。
　　安静站了一会儿，感觉快到卡尔回来的时间，像往常一样，他转身打算往回走，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海风吹来的声音，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艾凡听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嘈杂，那种心悸又出现了。
　　这段时间时不时的心悸让艾凡常常去爬卡尔的床，卡尔开始有被惊吓，现在已经习惯了。
　　此刻没有卡尔在身边，艾凡没再迟疑，迅速往回赶，衣袍烈烈，一种强烈预感却让他猛然停下，转身用力一抓。
　　他握住了，但那支针状的子弹同时速度极快地穿进了他的手掌，血液渗出，从他指尖划落，留下几道歪曲的痕迹。
　　艾凡右手一僵，猝然麻痹下来。
　　天空出现一个小小的阴影，无人飞行器的嗡鸣明显，艾凡愤怒凝视，疼痛激怒了他。
　　猛然一跃，十几米的高度对他来说如此轻松，这架半人大小的侦查飞行器被他的利爪猝然撕毁。
　　随着飞行器的毁落，深海某潜舱内的摄像光幕灰暗下来 ，巴利特坐在光幕前，阴冷如蛇的瞳孔微缩。
　　他身后那人惊讶地直起了腰，灰暗的金色卷发划过她的衣襟，苍白的嘴角勾起，她兴味道：“好强的弹跳力，他不是普通人，这里的群岛难道有联邦机密？”
　　联邦机密……兴奋逐渐从巴利特脸上溢了出来，让左眼处那道刀疤成了一只跳舞的蜈蚣：“真走运。”
　　他向驾驶员示意：“马上近岸，活捉他。”
　　驾驶员们迅速操作，密密麻麻的光幕上数据开始流动，潜艇里复杂的线路开始运作。
　　【推进器启动中…】
　　【请注意，帝国深舰九号即将上浮，压强将迅速增大，请紧闭口鼻。】
　　随着电子音陆续响起，平静的海浪突然有阴影涌动，周围生物纷纷避让，仿佛这是一只逃出深渊、伺机而动的怪物。
　　【检测到12点钟方向、1103米处可着陆，是否减速降落？】
　　巴利特起身：“不用上岸，派出战舰，第七小队跟上。”
　　“是，副帅！”
　　女人理了理白大褂，悠悠然也走在了队伍旁边。
　　艾凡谨慎观察了一下那些残骸，没发现什么问题，刚打算离开，上百子弹的破空声打断了他。
　　瞳孔骤然缩成了针点，他全凭本能躲避，但子弹实在太多了，他明显感到每一处伤口都开始痉挛。
　　那一阵弹雨很快过去，艾凡拉紧即将被风吹散的兜帽，看向海边飞来的庞然大物——机械造就的巨大骨骼与外甲，庞大、无可撼动。
　　无机质的金属色泽反射进他眼底深处的茫然里，这一切，究竟是什么？
　　卡尔如往常回来时，没有看到艾凡的身影。平常艾凡会在门口等他，用那双幽蓝纯粹的眼眸望着他，然后亲密地拥抱他，只对他。
　　他已经习惯了，突然的空荡让他很不适应，等待片刻，卡尔莫名不安起来，他从悬浮车上下来，往大门走去：“艾凡。”
　　天边突然出现了强烈的嗡鸣，卡尔停步抬头，因为太过意想不到，他甚至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天空飞来一艘战舰，而那舰身上，是属于帝国的标志。
　　卡尔霎时被悚然淹没，一瞬间他似乎想了很多，前段时间的恐怖袭击、派恩斯的担忧与邀请、加紧部署的净土线……但他似乎又什么都没想，脑海里只有一个人。
　　“艾凡……”
　　他上了悬浮车，摸到激光枪，理智告诉他，眼下的情况应该迅速逃离，一个人、一把枪，要怎样撼动一个装备优良的军队呢？这显然不可能。
　　艾凡或许已经被抓，再做反抗已经是徒劳，但他全身都在抵触这个选择。
　　正在卡尔打算去找艾凡的时候，院子里的树林里有什么冲了出来，艾凡的身影显现时，卡尔眼里逬出了巨大的惊喜：“艾凡！”
　　打开舱门，艾凡跳了进来，这似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虚弱地跪倒在地，血珠从他颊侧划落，他勉强睁开双眼：“卡、卡……”
　　卡尔及时把他接到自己怀里，看着艾凡后背上刺穿衣物的弹孔，他猛地握拳。
　　艾凡描述不出卡尔脸上的表情，他从没见到过这样的卡尔，一股一股的晕眩和疼痛让他把脸轻轻贴在了他的颈侧，像他小时候常做的那样：“快跑。”
　　话音刚落，院子轰然爆炸，整个空间都在嗡鸣，悬浮车被热浪推开几米，树林里的一切甚至来不及哀鸣。
　　那艘战舰紧追艾凡而来，像一只逗弄猎物的猫，发现艾凡穿过住宅，进了悬浮车后，才恶意地进行了轰炸。
　　战舰内，巴利特忍不住笑了出来，兴味地自言自语：“中了这么多发强效麻醉弹还能跑这么快……喔，有人来接应了，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呢？”
　　帝国公然违背和平协议，率先侵犯联邦土地，肯定已经有所准备，双方实力悬殊，卡尔咬着牙关，让艾凡依靠着他，将悬浮车速度调至最高，向西北方向驶去。
　　那里是净土线，此时能对抗帝国的只有联邦军队，即使艾凡的存在会暴露，但卡尔此刻别无选择。
　　艾凡得活着。
　　悬浮车如果没有空中轨道的协助，只能离地十米左右贴地飞行。
　　战舰在高空百米，过于庞大的体积让它无法离地过近，悬浮车似乎占了优势，但卡尔知道，一旦对方放弃活捉，进行轰炸，他们很难有活命的机会。
　　卡尔按了通讯器上一个隐蔽的键，一则求救信号迅速发往了中央。
　　双方逐渐飞出群岛区，进入了西部的大面积密集雨林。这里密林与沼泽遍布，高达数十米的繁密树木让战舰无法进入，巴利特不耐烦起来，很快，一枚导弹追向了悬浮车。
　　卡尔等着这一刻，臂膀紧紧揽着艾凡，在爆炸瞬间，他带着他跳了下去。
　　他们穿过烈风与爆炸余热，衣袖被火焰吞没，卡尔忍不住闭上了眼，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在加速。
　　紧盯着光幕女人猛然站立起来，她的鼻息越来越重，激动在她四肢百骸里流窜：“他、他是……”
　　她看到了卡尔的面孔，而他怀里的人，那黑袍下一闪而逝的非人双角让她声音都变了调：“巴利特，停止轰炸！”
　　战舰无法再追，很快就降落在地，压塌了一片密林，鸟类的惊鸣四起。
　　“进去围剿。”巴利特做了一个手势，第七小队鱼贯而出，他转头看向身后，不耐烦道：“怎么了？”
　　“他们是帝国基因改造E阶段的突破口，”女人似乎冷静下来，但她的瞳孔却在隐秘地震颤：“卡尔，你真是，我的乖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爱你们～～


第22章 
　　茂密的枝叶缓冲了卡尔和艾凡下坠的速度，他们摔在地面上，枝叶零落。
　　卡尔呛咳一声，艾凡趴在他的怀里，两个人坠地的冲击力让卡尔胸腔窒息，他的肋骨可能断了。
　　幸亏身下的土地湿软，布满植被，给了他不少缓冲。
　　艾凡勉强睁开眼睛，对抗药性的过程让他没有精力动作，他看到了卡尔皮肤下的鲜红筋肉，和因为骨折而软塌塌搭在他身上的手臂。
　　卡尔缓了很久都没能起身，他觉得他像个濒临报废的机器人。
　　“艾凡，你还好吗？”他想看看艾凡的情况，但没有力气。
　　艾凡还陷在麻痹中，身上的光点在缓慢闪烁，只能舔舐他的手心安慰他：“卡卡，再等等，很快我就能动了，你痛不痛？”之前因为麻醉他意识昏沉，现在才有了反应，卡尔保护了他，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卡尔感受到他的痛苦与焦急，勉强对他笑了笑，左脸上有血在渗出，强烈的刺痛让他意识到身体左侧的皮肤因为爆炸发生了溃烂。
　　他忍着烧灼的疼痛：“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他们是敌人，会抓走我们，会用你做实验……如果可以，你要一个人跑。”
　　“是因为我吗？”幽静的森林里，一只落叶打着旋落在了他的银角上。
　　艾凡隐隐知道自己和人类不同，他有多出来双角、尖尖的耳朵和尾巴。他很听卡尔的话，每次卡尔和别人通讯、每次出门，他都会隐藏好自己，但好像还是被发现了。
　　看着他的表情，卡尔在晕眩中觉得，如果他说是，艾凡会马上独自面对那些帝国入侵者。
　　卡尔声音很轻：“不，一切都与你无关。”他是最无辜的。
　　艾凡伸手吃力抱住了他，力度很轻，仿佛他是一片脆弱的羽毛。
　　有一瞬间，卡尔觉得他们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有冰凉的水珠落在卡尔的脸上，似乎缓解了那烧灼，但很快又带来更多的刺痛。
　　雨开始下了。
　　伤口处的血液在流逝，晕眩在加重，卡尔恍惚中看到，艾凡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
　　巴利特恼怒地一拳砸在控制板上，给那高密度金属留下一个裂纹，像一个烙印，只有进行全面基因改造后才能留下的烙印。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死了怎么办！”他知道刚才的轰炸威力有多大。
　　珍妮弗没有理他，继续看手下的光幕，上面赫然是卡尔和艾凡此刻在森林的画面。
　　珍妮弗实在是太惊喜了，她完全没想到卡尔接替了她，九号实验体成长的如此出色，算算时间，它已经存在了将近90天，这期间不知道卡尔已经做了什么实验，她迫不及待想获得这些宝贵的数据。
　　她那副不感兴趣的态度成功激怒了巴利特，他的身体逐渐暴涨起紫红色的青筋，瞳仁缩小到极致，大面积白浆似的眼白让他不似人类。
　　驾驶员的冷汗在额头跳动，他知道，准确地说，他已经不算是人了。吃人肉的怪物，即使有人形，还算是人吗？这一整个潜水舰，这整整一万人的基因兵团，都是怪物！
　　舰里有几个正常人呢，除了他和珍妮弗？
　　去他妈的正常人，珍妮弗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的父亲和母亲在初代基因改造中惨死，他的哥哥现在是“吃人”军团的一员，而他现在在为这些恶心的皇室恶魔服务 。
　　或许有一天他也要被进行所谓的基因改造，但一切都无所谓了。
　　珍妮弗看巴利特快发了狂，才道：“巴利特，基因改造E阶段的副作用会让你们的机体寿命短暂，暴躁易怒、对人肉有渴求，卡尔有希望做出治疗，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看看他的情况，而不是对我吼。”
　　“你——”
　　“副帅，”驾驶员打断了他们，目光死气沉沉：“前方……”
　　远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驾驶员放大光幕进行分析，那是数百架歼击飞行舰，布阵森严。飞行舰数量庞大，机翼振动的气流卷起了乌云层，风暴与之起舞。
　　驾驶员知道，巴利特目前无法与之抗衡。
　　帝国此次行动避开了净土线，从防守薄弱的南北海域包抄，巴利特不久前就得到消息，北部的防线已经入侵成功，很快，联邦的土地就要充满战火。
　　他逐渐冷静下来：“先撤退。”迟早，联邦所有的一切迟早属于帝国，包括卡尔。
　　“副、副帅，下去的那些士兵……”驾驶员突然喊，嗓音微不可查地颤抖，姿态几乎是乞求。
　　巴利特一顿，继续去戴他的军帽：“管好你自己的事，就此牺牲是他们的荣耀。”
　　犹如一把实质的尖刀，刮去了驾驶员脸上仅剩的血色。
　　他的哥哥……
　　驾驶员再不说话了。
　　勒斯带领小队定位到卡尔所在位置时，雨幕连绵，视物已经变得困难。整个雨林都浸在雨雾中，他们迅速潜伏，越野长靴踩过泥泞湿润的植被。
　　暗中观察现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草地上多具尸体四肢扭曲，脖颈筋骨被撕裂，血肉模糊了作战服上的帝国徽章。
　　造成这一切的“人”安静伫立在血泊中，身影是一片修长的刀刃，罕见的银灰长发湿答答地贴在它清瘦的脊背上，它凝望着树下昏迷的卡尔，血珠混着雨水从那黑袍下的纤长尾尖滴落。
　　同行的士兵睁大了眼，死死盯着那人影，无声道：“那是什么？”
　　“怪物……”有人忍不住吸气，那怪物实在敏锐，猝然向他们藏身之地望来，那双眼——
　　危险！勒斯心脏一跳，激光枪猛地瞄准：“所有人寻找掩蔽物，远程射击，不要靠近它！”它的竖瞳，像极了疯狂的野兽。
　　勒斯红茶色的眼眸里燃起火焰，帝国疯了吗？竟然造出这样的怪物！卡尔的处境很危险……
　　“向远离人质的方向牵制！”
　　“是，少尉！”
　　激光粒子穿破雨幕，雨滴瞬间逸散成丝丝雾气。攻击很密集，但磅礴大雨限制了士兵的视线，这给了艾凡一丝喘息。
　　戒备一直控制着他，卡尔昏迷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在发抖。卡尔说的敌人出现了，他拼劲全力杀死了他们，但他还是保护不了他，卡尔无声地靠在树下，暖金色的发丝染了血，呼吸是一条断断续续的线。
　　他不知道如何让他醒来，无能为力让艾凡绝望，直到现在，他听见了一个声音，嗅到了那声音主人的气息 。
　　勒斯看见那怪物突然向他袭来，士兵们精神一震，激光枪疯狂地射向它，勒斯知道在场只有他能清晰视物——或许还有这个怪物，它眨眼就逼近了他，分毫无伤。
　　勒斯武器被打掉的瞬间，他同时击中了那怪物，它的手臂被激光腐蚀大半，流淌下一堆模糊的血肉。
　　肉类被烧灼的味道传来，它似乎没有痛觉，没发出一丝声音，只有身上繁异的光点突兀一暗。
　　毫不犹豫，勒斯赤手击向对方。双方交臂的一瞬间，骨骼均发生了猛烈的震颤，他心中悚然，它很厉害，和他不相上下，或许超过了他。
　　勒斯不敢有丝毫松懈，从腰间抽出匕首往对方的弱点狠狠攻去。
　　他们距离过近，速度常人无法看清，士兵们不敢冒然射击，隔着雨幕，他们观察着那不知性别的怪物，内心越来越惊骇，它竟然和军队里无人能敌的勒斯打成了平手！
　　拜伦作为小队的军医，在另外一人的掩护下，趁机接近卡尔。
　　掀开护目镜，他定了定心神，正打算给卡尔止血，时刻关注卡尔的艾凡却猛地回身，眨眼间，利爪锁住了他的脖颈。
　　拜伦来不及看清眼前，瞳孔一颤，身体瘫软下来，艾凡扔开了他。
　　“拜伦！”勒斯牙关紧咬，手中的匕首突刺向怪物，对方的利爪与之摩擦出火花。愤怒让他的攻击越来越猛烈，怪物狼狈败退，被他刺出伤口。
　　直到他们距离极近的某个瞬间，他突然怒吼：“你为什么不反击？”
　　他感觉到它一直在退让，甚至……甚至是在恳求。
　　雷光乍然响起，仿佛时间在尝试凝滞，大雨都为之一停，勒斯恍然中看到这美丽生物在说：“救救卡尔。”幽蓝双眼里盛着的是哀求，黑袍上的雨水落在勒斯手背上，像泪珠滚落。
　　他的声音实在微小，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才发现他的喉咙上的血洞，静静铺陈在白皙脖颈上的伤口。
　　勒斯瞪大了眼眸。泪水缓缓溢出了他的眼眶，停下所有动作，他喘着粗气。
　　他都在做些什么……
　　眼前恍然出现一个场景，七岁的他拉住一片洁白的衣角。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妈妈，绝症能治好的，一定能治好的对不对？】
　　【……抱歉，我无能为力】
　　【求求了，求求您——】他的眼里应该是充满哀求的。
　　但那衣角从他手里消失，很快，触碰病床上无声的母亲也成了奢望。
　　【嘿小孩！停尸间不能进去】
　　【他没有父亲吗……战死了？】
　　【其他亲属——】
　　【他父亲是遗孤……】
　　【……】
　　有人在叹息。
　　【……把他送去孤儿院吧】
　　绝望。
　　士兵在他们分离的一瞬间开火，怪物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激光击中它，腐蚀掉黑袍，也腐蚀了下面的血肉，它终于忍不住无声地哀鸣。
　　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勒斯大喊：“马上停火！都他妈停下来！停下来！”
　　“停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嗷～（吨吨吨狂喝营养液）我要继续加油！


第23章 
　　卡尔睁眼，看到了飘荡的洁白的窗帘，记忆里浓密的树冠、灰败的天空被收束，他思绪归拢，转眼，发现艾凡趴在他的床边沉睡着。
　　月白的长袍，兜帽垂坠在他的脸旁，只露出他的优美的鼻梁和发丝，那张脸此刻有些苍白，睡眠中也紧绷着嘴角。
　　卡尔发现身上的灼痛减轻不少，只剩下了丝丝麻痒，他尝试挪动，艾凡同时睁开眼，卡尔看着他的幽蓝双眸，停顿下来。
　　——艾凡哭了，破碎的泪珠从那剔透的双眼里浮现，像无声的行星陨落。
　　卡尔身上缠满绷带，包括脸部，这限制了他的行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抚上对方的脸：“别哭。”
　　出声时才发现他声音沙哑极了。
　　艾凡似乎想拥抱卡尔，可对方有伤，最终只是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卡尔发现他在颤抖。
　　勒斯突然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与卡尔目光对上，他愣了愣，随后惊喜地呼叫通讯器：“拜伦，他醒了。”
　　他似乎很疲惫，眼尾发红，此刻惊喜的表情才让他看着有活力起来。
　　卡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动作僵硬地坐起身，他安抚着艾凡，抽空问：“联邦知道艾凡的存在了吗？”
　　勒斯关了门走进来，目光复杂：“…你竟然还给它起了名字。别担心，上面暂时被蒙在鼓里，我封锁了消息。”他给卡尔倒了杯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卡尔松了口气：“谢谢。”勒斯的职责要求他必须毫不隐瞒地上报所有事情，他能做到如此已经让卡尔心存感激。
　　“这里是净土线？我昏迷了几天？后面发生了什么？帝国现在如何？”
　　勒斯一一回答他：“是，已经过去一周了，根据以前收集的情报，此次发起攻击的是帝国副帅巴利特，联邦军队追去时，他们已经潜入深海，同时北方突然出现大量敌舰，大部分飞行舰已经赶去援助。当时我恰好在这片密林的附近进行军事演习，就马上赶到了现场。”
　　他停顿了一下：“杀死敌人的是它，它救了你。”勒斯指了指艾凡。
　　卡尔一时无言，轻轻抚摸怀里人的长发。
　　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人，勒斯踌躇着想说些什么，直到艾凡开始亲吻卡尔裸露在绷带外的部分颈侧，他终于炸了：“卡尔，我以为只有帝国会做这些实验，我没想到你会这样疯狂，这算什么？！用生物实验给自己造了一个……情人？”他在病房里转着圈，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
　　怪物看起来对卡尔有着自然而然的亲近，亲吻的动作熟稔，加上卡尔对待它温柔的态度，他意识到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简直是疯了。
　　卡尔对这样的亲密也有些不自在，但此刻的他不想拒绝艾凡，况且他浑身缠满绷带，露出的肌肤少的可怜，这大大降低了他的羞耻心。
　　不过他还是低声安慰：“对不起，别哭。”
　　艾凡抽噎一下，拉着他的手枕在脸下，温暖细腻的触感让卡尔手指忍不住动了动，艾凡亲了一下他的掌心，殷红的唇柔软润泽，卡尔手心一烫，修长手指微蜷。
　　勒斯：“……”
　　很快回过神来，卡尔理解勒斯的震惊，艾凡的存在本就是有违常理，沉吟一下，他开口：“珍妮弗创造了他……但我承认，是我促成了他的成长，珍妮弗陷入昏迷后，我培育他到出生，养他到了现在。”
　　上层内部最近才传出消息，珍妮弗早就背叛联邦，为帝国做人体基因改造实验。南部此次侵略，就有她的插手。
　　勒斯因为在净土线表现出色，最近晋升成少尉，接触了到了这些消息，但他没想到珍妮弗竟然还做违法实验。信息量实在太大，他难以置信：“她用什么创造了它？”
　　“我不知道。”卡尔看着他：“有人的基因，还有其他什么的。”
　　艾凡牵着他的手，也凝视着他，卡尔低垂眼睫，绷带从他高挺鼻梁蜿蜒而过，露出双眼和透白的鼻尖，浓密的淡金色在他眼睑处落下阴影，像美丽华贵的蝶翼。
　　他从没告诉过艾凡这些，艾凡太过特殊，并且根据预测寿命不会很长，他怕他会恐慌，觉得自己是异类、是怪物。他只需要快乐的过完这一生。
　　但现在这不必要了。
　　艾凡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特殊，隐瞒对他来说不公平，他值得知道一切。
　　“你知道这违法吗！？”勒斯忍不住问，“你在包庇，如果真的查出来，你同样也要承担后果！”
　　想到什么，很快他又颓然，“……我也在包庇……”
　　他是个真诚的人，拥有一片赤诚之心，此刻卡尔看出了他的某种煎熬。
　　敲门声响起，拜伦进入病房时，他们都静悄悄地，只有艾凡接过卡尔水杯放在桌面的响动，勒斯看到他后，似乎才回过神来，示意他给卡尔检查。
　　他和他们打招呼：“少尉，卡尔先生。”
　　卡尔：“少尉？”
　　勒斯回他：“嗯，我晋升了。”
　　卡尔看到他闪闪发亮的肩章，点点头：“恭喜。”
　　拜伦看着和卡尔距离如此近的艾凡，有点不敢靠近，卡尔看到他脖子上缠着的纱布。
　　拜伦在树林里被艾凡掐晕后就有了些阴影，作为军医，他的作战能力一般，哪怕知道艾凡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才发起攻击，他仍心存畏惧，努力忽略那道视线给卡尔检查。
　　勒斯一开始以为艾凡杀死了拜伦，后来发现是误会。这让他对艾凡接纳了许多，他仍有疑问：“我们到达的时候，甚至以为他是帝国的武器，可是他向我求助……”他抿了抿薄唇：“为什么单单向我求助？”
　　卡尔一愣，看向艾凡。
　　“之前拥抱你的那个雄性是他，他还和你打过通讯。”艾凡语气有些闷闷不乐。
　　拜伦和勒斯因为艾凡的出声惊了一下——这两天内，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勒斯和卡尔一时无言，拜伦不敢多想这些话里的内容，默默收回仪器，拔除了给卡尔输送营养的导管后，终于放松了许多。
　　看着卡尔的脸，他比平常更有耐心地嘱咐：“卡尔先生，您的身体已无大碍，烧伤的皮肤过两天进行培植手术就好。”
　　顿了顿，他看向艾凡：“您昏迷的这几天，它、他一直守在您的床前，让他休息休息吧。”
　　拜伦对他有畏惧，但艾凡对卡尔受伤表现出的人性化的痛苦与憔悴都让他警惕的心放松不少，加上他惊艳的容貌和纯粹的双眼，很难让人不升起怜悯之心。
　　艾凡低沉的悦耳声音同时让他意识到，这过分美丽的生物应该是雄性，他开始用“他”来称呼艾凡。
　　很快退了出去，出门时他遇到了马尔沙。
　　“你的伤好了吗？”马尔沙很绅士，俊美精致的面容和琥珀色的眼眸让他看起来温和有礼，拜伦在军队难得遇到这样安静耐心的人，表现出了亲近：“谢谢关心，只是留了些淤青。”
　　嘱咐他一番后，马尔沙也进了病房，里面卡尔正在哄着艾凡上床睡一会儿，艾凡明显不愿意：“我不要睡，我想和卡卡说话。”
　　如琴弦般动人的嗓音略有些沙哑，马尔沙有几秒成了僵硬的雕塑，在卡尔劝说艾凡的间隙，他和勒斯默默对视。
　　“他终于说话了，这几天我照顾他的时候，他沉默得像石头。”
　　马尔沙想起几天前，卡尔被救回来的场景。
　　他将永远无法忘记那天。
　　整个小队在雨中回来时，所有人都面色古怪，勒斯冷凝得像一块坚冰。
　　卡尔似乎情况紧急，急救室简直忙成了陀螺，并且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急诊室所在的整个楼层被封锁了，连普通医生都没有办法进入。
　　联邦北部收到侵犯的消息几乎在勒斯他们回来的那一刻传来，马尔沙以为勒斯马上就要赶往前线，没想到看到他后，对方匆忙叫走了他。
　　看着勒斯紧张地步伐和冷肃的脸部线条，他心中绷紧了一根弦——或许卡尔出事了。
　　他们迅速赶到了急诊室，驻守的士兵向看到勒斯后给予了放行。
　　马尔沙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进入急诊室的那一刻，他还是愣在了当场。
　　无菌玻璃将病房隔成了两半，再进一扇门才能到达卡尔所在的隔间，这保护了患者不被看望、观察的人影响。
　　卡尔被保护在玻璃墙内，他身上有多处骨折，左肩胛的皮肤溃烂，包括脖颈和左颊，失血让他陷入昏迷，医生已经安排好输血，对灼伤的皮肤进行了细致的处理。
　　主治医师正站在病床左侧，弯腰给那些伤口包扎，额角挂着冷汗。
　　几名助手也站在他身边，呼吸也略显急促。
　　马尔沙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如此，除了急救的紧迫，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他看到了病床右侧玻璃墙后的“人”。
　　银色的双角，银灰长发落在它的肩头，让它的面容有些雌雄莫辨，破烂的黑袍让他看起来很狼狈，它似乎不在意周围任何事情，只紧紧盯着病床上的卡尔，医生在它的注视下动作加快了些。
　　两名持枪士兵不远不近地站在它身后，时刻警惕着，眼里的震惊无法隐藏。
　　马尔沙回过神来，看向勒斯。
　　勒斯：“它救了卡尔，但被我们打伤了，”说到这，他顿了顿，马尔沙看到他脸上的愧疚。
　　“它充满戒备，我尝试沟通，但它还是拒绝医生的靠近……”他深深低下了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勒斯是个开朗外向的人，但马尔沙知道他有一个最大的性格缺陷，很影响他军人的理性和判断——给无辜的人带去痛苦，他会陷入比常人更深的罪恶感里。
　　但，正是这样的感性，才让勒斯变得更加难得。
　　马尔沙看着他握紧的拳头，没有多言，安静和他对视：“沟通？他会说话？”
　　“是，它理解人类的语言……”
　　马尔沙猜测出来发生了什么。
　　透过巨大的无菌玻璃，他们看到卡尔的手术已经告一段落，他上半身缠满绷带，唇色是失血后的苍白。
　　艾凡趴在玻璃上，似乎在确认，很快他放松下来，他意识到卡尔得到了救治。
　　隔着几米的距离，马尔沙突然出声：“你好。”
　　艾凡知道这个声音，转过头来。
　　马尔沙的表情是温和地平静：“我们是卡尔的朋友，卡尔现在很安全，但你的伤很重，需要救治。”马尔沙看到艾凡眼神的那一瞬间，他就敏锐地意识到它的不同——那双眼里充满了情感。
　　艾凡没有动。
　　马尔沙冲他微笑：“我们就在隔壁，距离卡尔很近。”
　　艾凡继续转头看着卡尔，马尔沙耐心等待，过了大概十分钟，艾凡抿了抿唇，依依不舍地向他缓步走来。
　　勒斯和马尔沙松了一口气。
　　勒斯很快去和那些医生交涉，内容当然关于这惊人生物。
　　等到为艾凡检查伤口时，马尔沙再次无言。它其实还是有所戒备，最起码不太接受马尔沙的触碰，马尔沙只能引导它自己展露出伤口。
　　令人震惊的是，它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新生出了肤肉，泛着红粉的色泽。
　　这极端强大的自愈能力根本用不着救治。
　　马尔沙沉默片刻，最后只给了它新的衣服——值得一提，他实在不确定它的性别，虽然它看起来充满攻击性。
　　实在不知道卡尔是怎样养这生物的，为了防止它暴起伤人，他们给它在脚腕上戴了电击环，控制器在马尔沙手上，它竟然没有反抗，乖乖地接受了他们的安排。
　　接下来卡尔昏迷的一周内，上面有人来看望过卡尔，给了勒斯在净土线加强部署的命令后就又匆匆离开，勒斯开始忙了起来。
　　马尔沙作为勒斯可信任之人，是观察并照顾艾凡的不二人选。
　　他们小心隐藏着它的存在，给它的军用营养液也是未登记在册的。
　　它很容易照料，几乎一直守在卡尔身边，马尔沙每天只需要给它提供食物，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忧心起来。
　　——它的精神状态在日益衰退。
　　如今卡尔醒来，马尔沙终于松了口气。
　　卡尔对它来说似乎意义非凡，即使没见过他们的相处，马尔沙也从它看向卡尔的眼神里窥见一丝不同来。它之于卡尔，绝对不只是普通的实验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他们的口号
　　马尔沙：时刻保持野狼一样的敏锐，让他不受一丝伤害。
　　拜伦：我想保护一切美丽的事物。（这孩子有点颜控）


第24章 
　　勒斯看见马尔沙，像是终于看见了救星，他痛苦地抱住对方，沉痛道：“我亲爱的马尔沙，我的好兄弟，这或许就是我们最后一个拥抱了，好好享受这一刻。”
　　马尔沙：“……”
　　他安抚地拍了拍勒斯的臂膀。
　　马尔沙理解勒斯的心情。勒斯误伤了艾凡，凭卡尔对艾凡的特殊态度，如果被卡尔知道了，勒斯指不定要面临什么。
　　卡尔把艾凡哄睡着后，终于注意到了马尔沙，他低声打了招呼：“马尔沙，你来了。”
　　很快，他就看到了把脑袋埋在马尔沙肩窝的勒斯。
　　似乎散发着柔弱的气息。
　　卡尔：“……”
　　艾凡明显累了很久，没有在意周围的声响，陷入了沉睡，呼吸微沉，睡梦中尾巴紧紧缠着卡尔的手腕。
　　卡尔放任他，放轻了动作。
　　马尔沙拉着勒斯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点点头，也放低声音回答：“你终于醒了。”他大概解释了一下这几天艾凡的情况：
　　“你伤得很严重，他一直守在你的身旁。在急诊室时，除了勒斯和我，他拒绝任何人的接近，加上他身份特殊，这几天是我们在照料他。”
　　很快他话语一转，“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
　　“或许这有点唐突，但你确实要知道，一切关于——”
　　马尔沙卡住了，不知道要如何称呼艾凡，勒斯转着手上的军帽，微长的蜜棕色发丝和红茶般清澈的双眼让他看起来像一只闷闷不乐的大狗，他闷声补充：“他叫艾凡。”
　　“……对，关于艾凡。”
　　果然，卡尔凝起神。
　　“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对他的身体影响巨大。你昏迷的这些天，他的状态很不好，如果没有你，他似乎会死去。”
　　就像一株脆弱的花，要用感情浇灌，一旦缺乏，就会山崩地裂的枯萎。
　　卡尔默然，修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艾凡银灰色的长发：“……他的寿命本就不会很长。
　　这个答案也让马尔沙沉默，他静静看着卡尔，似乎从那双深谭般的湖绿眼眸里看透了什么。
　　许久，他垂下眼：“那就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时光，不要后悔。”
　　卡尔靠在床头，最终还是说：“谢谢你。”
　　勒斯看看马尔沙，又看看卡尔，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没懂。他无奈地把手里的军帽扣在了马尔沙脑袋上，马尔沙猝不及防被遮住视线，掀开帽檐，琥珀色双眼看着有些呆，刚刚的琢磨不透荡然无存。
　　勒斯松了口气，捏了一下他颊侧软肉：“卡尔醒来，大家应该高兴才是！”
　　马尔沙眉眼终于出现笑意：“知道了。”
　　卡尔也勾起了嘴角。
　　.
　　卡尔的苏醒无疑安定下了很多人的心，勒斯终于全身心投入了军队中，马尔沙留了下来，他得兼顾着后方，同时关注着卡尔和艾凡。
　　帝国只在北部海域试探，联邦绷紧了弦，一切一触即发。
　　但这都没有打扰到卡尔，秘密修养了两天后，拜伦看着卡尔皮肤的情况，语气难掩惊讶：“恢复的不错，一切都很顺利，甚至有些太快了。”
　　他开始轻松起来：“今天就可以给你安排手术。”
　　用卡尔皮肤细胞培养的皮肤已经可以进行移植，那被灼伤的疤痕，在现在的技术下，将恢复的完美如初。
　　艾凡明显非常高兴，他总觉得卡尔身上的绷带会让卡尔不舒服。
　　确实不舒服，卡尔的活动被限制了很多，他的手臂还不能使力，很不方便。
　　拜伦余光看了一眼艾凡，艾凡马上察觉到，和他对视，拜伦慌乱垂眼，他突然听到一声道歉：“对不起。”
　　拜伦瞪大了眼，猛地抬起了头，艾凡趴着床边，安静看着他，眼底闪烁着歉疚。
　　卡尔提醒：“拜伦，他对于让你受伤的事感到很愧疚。”
　　拜伦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涨红了脸，最后，神情恍惚地走了。
　　他的反应逗乐了卡尔：“艾凡，他应该是接受了。”
　　艾凡神情雀跃起来，尾尖晃动，缠上了他的手腕，直到看着拜伦走出房门，他突然说：“卡卡，好奇怪。”
　　卡尔看他：“怎么了？什么奇怪？”
　　艾凡偏过头来，想了想：“拜伦和你们闻起来不一样……不，应该是卡卡、马尔沙和勒斯与其他人不一样。”
　　卡尔被引起了兴趣：“你可以靠嗅觉辨别人？”
　　艾凡点点头：“对。”
　　“拜伦是什么味道？我们是什么味道？”
　　艾凡皱起眉来，似乎对于描述这种味道感到很为难：“不知道。”
　　但是很快，他又兴奋地说：“不过卡卡闻起来很香很香，想舔舔！”说着他就想凑过来。
　　卡尔扶住他脸，不让他靠近，视线漂移：“……嗯，那么其他人呢？”
　　“其他人味道很淡很淡，快闻不到了。”
　　卡尔觉得很意外，如果说马尔沙和勒斯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那绝对是他们进行过人体强化第三阶段。
　　那自己呢？难道是因为和艾凡一直近距离生活的原因？
　　这会和人体强化有关系吗？卡尔想不通，俊美的眉宇微皱。
　　艾凡发现卡尔发起呆来，他缓缓凑近，发现卡尔没反应，忍不住伸手触摸他线条优美的的颊侧。
　　卡尔面容上的绷带已经拆下，下面是烧伤后的疤痕。那疤痕实在称不上美，犹如雪地上的污迹，盘踞在冷白肌肤上。
　　柔软微凉的指腹落在脸上时，卡尔才回过神来，他阻止：“…很丑陋。”
　　艾凡幽蓝的眼瞳凝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用丑陋来形容：“卡卡很好看，应该是，很疼。”
　　“很疼。”艾凡再次强调，他想起了之前的爆炸，看到卡尔受伤时的绝望。
　　他觉得自己很难受，甚至是愤怒。
　　卡尔抓住他的手，艾凡突然说：“以后，再也不会让卡卡疼了。”美丽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眼底出现了幽蓝的漩涡。
　　卡尔看到了他身上高频闪动的钴蓝光点。
　　他微微叹气，低声道：“好。”
　　艾凡轻轻舔舐那几道伤痕，卡尔抿起嘴角，耳尖微不可觉地红了。
　　.
　　拜伦很快安排了手术，手术第三天，所有伤口就已经愈合，卡尔可以顺利走动，尽管只能在病房所在的楼层活动。
　　净土线正值初春，与其相邻的绥芬区正在暴雨季，这也稍微殃及到了净土线，这里偶尔会降落几场小雨。
　　卡尔穿着柔软的白衬衣，靛蓝羊毛背心给了他足够的温暖，暖金色发丝落在他的眉眼。
　　他戴上了之前的银丝眼镜，湖绿眼瞳微眯，圣洁面孔染上斯文的慵懒。
　　艾凡也穿着同色系的毛衣，银发被卡尔束了起来，蓬松柔软的发丝垂在他的尖耳侧，这让他看起来又格外不同。
　　他们趴在窗边，看着下面的世界。
　　远处蔓延的山脉，植被葱葱，那里不知道掩藏着多少士兵，一切都安静地出没，卡尔知道军队在严防死守。
　　因为艾凡的存在，他们不能随意走动，不过每天在窗边透透气，似乎也不错。
　　净土线所有建筑都是单面可见的防弹玻璃，卡尔不担心有人看到艾凡。
　　艾凡趴在窗沿，他清澈的眼睛倒映着苍穹，卡尔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一瞬间，只觉得他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他忍不住叫他名字：“艾凡——”
　　“卡卡，他们在干什么？”窗外的一幕吸引了艾凡的注意力。
　　路边高大的树下，两个高挑有力的人影面对面站着，黑色军装上的腰带紧束，着装一丝不苟，卡尔辨认出来，那是勒斯和马尔沙。
　　他们正在说些什么，并且越凑越近，勒斯伸手去抚马尔沙的脸庞，但指尖触上的那一瞬，他突然扶住了脑袋，脚下踉跄一步。
　　马尔沙赶紧扶住他，片刻后，他也突然松开了手，猛地后退几步，侧头用手掩住了面孔，耳朵是红的。
　　距离太远，卡尔不知道他们的表情和谈话，但可以看出这一切的猝不及防。
　　他们似乎没有料到这一切的发生。一切从勒斯出其不意、暧昧的抚摸开始。
　　卡尔拧住了眉头。
　　艾凡听到卡尔叫他的名字，转过头看卡尔：“怎么了卡卡？”
　　卡尔站起身：“没事，他们似乎遇到麻烦了，我通知一下医生。”
　　“他们好像好了。”艾凡喊道。
　　勒斯和马尔沙缓了一会儿后，似乎恢复了很多，他们没再逗留，匆匆分别，各自消失在了两端。
　　卡尔马上联系了勒斯，通讯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卡尔？怎么了？”勒斯的声音有一些喘息，像是在隐忍什么。
　　卡尔察觉到他的不适：“你似乎身体不舒服，出什么事了吗？”他开门见山，“要不要检查一下？如果方便的话，用你和马尔沙的血液样本做个详细检查。”
　　勒斯很快答应：“好的，我尽快，不过今天我得出去一趟，总部有命令。”
　　“那我们明天见。”
　　上层还忙于应对帝国的北部侵略，艾凡的存在虽然被封锁，但卡尔仍然有任务在身，人体强化的实验需要继续。
　　派恩斯忙里偷闲给卡尔打过一次通讯，问候过他的身体状况，就马上催促，卡尔还记得他当时沉重的语气：【帝国的单兵作战能力强到恐怖，他们的基因改造早已领先我们多时，人体强化第三阶段刻不容缓，我们需要你。】
　　马尔沙在卡尔病房所在的楼层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要卡尔愿意，他可以随时开始新的实验。
　　……
　　勒斯和马尔沙的血液样本是在第二天上午被勒斯的亲卫送上来的，即便如此，他也穿过了层层封锁，才到达了卡尔所在的楼层。
　　马尔沙安排得很谨慎，关于艾凡的一切都极其隐秘，除了当时营救卡尔的小队成员，军队得到的消息只和卡尔有关。
　　卡尔站在实验室门口，接过了那名肤色黝黑、体格健壮士兵手里的冷冻箱：“感谢。”
　　士兵行了军礼，正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了从实验室出来的艾凡。
　　他愣了一瞬间，似乎很意外，但马上恢复了严肃与恭敬：“不用客气，卡尔先生。”
　　士兵正是在雨林营救卡尔的小队一员，他对艾凡印象深刻，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再一次见到艾凡，也有些愣神——它实在不像会存在于现实世界的生物。
　　像一只……恶魔。
　　士兵完成了任务，匆匆走了。
　　艾凡看着卡尔手里的冷冻箱，尾尖轻摆：“马尔沙和勒斯的味道！”
　　卡尔一边走进实验室，一边交代：“接下来我会很忙。”湖水般的双眼泛起涟漪，经过上次的危机，他总是很担心艾凡出什么事：“等这一阵过去，就能继续陪你了。”
　　艾凡面颊上的的光点微微闪动，纠结了一下，还是恋恋不舍地答应：“我知道了卡卡。”
　　艾凡看着确实乖巧，不过卡尔低估了马尔沙，第二天，实验室的工作刚刚告一段落，马尔沙就找到了卡尔，语气难掩激动：“艾凡太强了，他是天生的强者！”
　　卡尔跟着马尔沙来到走廊尽头的训练室，看到艾凡时，才明白马尔沙如此激动的原因。
　　艾凡和勒斯在训练室中央，两人赤手空拳，在互相僵持。
　　艾凡穿着黑色的军装，腰上的皮带和锁扣让他腰肢看起来更加纤细。
　　银色长发犹如丝绸，竖瞳紧紧盯着眼前的勒斯，尾尖轻打地面，他微微喘息，像蓄势待发的猛兽。
　　勒斯同样穿着军装，倒显得狼狈许多，肌肉线条紧绷，上面有细密的汗水，红茶色的眉眼凌厉。
　　艾凡注意到了场外的卡尔，他尾尖微顿，想要转身过来，勒斯抓住机会，迅速出手。
　　新的一轮博弈再次开始，他们速度很快，骨与骨的碰撞，每一次都攻击对方致命的弱点。
　　艾凡有意识地没有露出爪子，最终，穿着长靴的左腿猛然发力，踢退了同样格挡的勒斯，两人打成了平手。
　　勒斯一抹头上的汗水：“不打了，我请求结束！这家伙太疯狂了，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
　　艾凡下场瞬间就奔向卡尔，浑身的攻击性迅速消失，他亲密地抱着卡尔，额头与卡尔喉结相触：“卡卡！”
　　卡尔脖间微痒，如此近的距离下，他感受到了艾凡身上滚烫的温度，对方微微喘着气，特殊的香气萦绕在卡尔鼻尖，卡尔敛下眼睫：“怎么这么热？”
　　艾凡眼眸温顺，由于激烈的打斗，雪白肌肤翻起微粉的色泽，卡尔身上的温度让他感到很舒适：“勒斯很厉害，我没有松懈。”
　　马尔沙和勒斯看着在卡尔怀里、与刚刚截然不同的艾凡，即刻意识到，他在微笑。
　　他们恍然对视：“他竟然会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你真棒”
　　勒斯：他竟然会笑！？
　　马尔沙：他竟然会笑！？
　　艾凡：不仅如此，我还会生蛋，卡卡的蛋（骄傲震声）
　　卡尔：……
　　啵啵小可爱们！


第25章 
　　卡尔颊侧出现酒窝, 和艾凡在一起时，他的眼眸总是不易察觉地柔和很多：“艾凡很厉害。”
　　他以前从未比较过，今天才知道, 艾凡的身体素质竟然可以和人体强化第三阶段相当。
　　艾凡收到赞扬，眼睛微亮, 尾巴摆得厉害, 勒斯差点被打到。
　　“……”
　　勒斯摇摇头, 接过马尔沙递给他的的功能营养液，一边喝一边解开军装的上两粒扣子, “卡尔，因为没有可以匹敌的对手, 我之前从未发现, ”他有些严肃：“与艾凡对战让我的体能又上升了。”
　　上次和艾凡打过一场之后, 他就发现自己像突破了某种极限, 人体强化第三阶段表现出的优越性已经非常恐怖，没想到仍非全部。
　　说不定和艾凡再来几次，他会变的更强。
　　卡尔陷入思索：“我知道了。”
　　马尔沙也递给艾凡营养液，近距离下，他发现了什么，犹豫片刻。
　　“艾凡是不是…没有汗腺？”
　　卡尔顿了顿, 轻轻将手指贴在艾凡光洁的额前，滚烫的温度, 光滑细腻的触感, 没有汗珠。他想起了最开始见到艾凡的时候, 那时的检查显示, 他确实没有毛孔：“嗯。”
　　勒斯差点被呛到, 他震撼了：“那艾凡怎么散热？”看看他自己, 为了散去过多热量，运动背心早已湿透。
　　“利用这个，还有呼吸。”艾凡出声，他指了指自己脸颊上的光点。
　　卡尔不想让他们过多关注艾凡的不同，转移话题：“刚好你们都在，接下来需要给你们安排检查了——昨天的血检还需要过一天才能出结果。”
　　实验室距离很近，拜伦正在里面的分析室里核对之前的血液成分。
　　他们没有打扰拜伦，勒斯和马尔沙在隔间换好检查服。
　　卡尔戴上无菌手套，打开了扫描仪，想到什么，他说：“对了，前天下午你们怎么了？我和艾凡在窗口远远看到了你们。”当时他们的行为实在太过蹊跷，卡尔怀疑与人体强化有关。
　　“……”
　　十秒钟的沉默。
　　卡尔回过头来，目光所及，是他们古怪的表情。
　　勒斯和马尔沙没想到当时竟然有目击者。
　　勒斯不知如何说出口，他不会撒谎：“我当时好像被一种冲动控制了，马尔沙离我很近，我想、我想——”
　　马尔沙看着勒斯，勒斯不敢回视：“我想吻他。”甚至还想更进一步，拥抱、触碰……
　　勒斯不敢说出所有，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好兄弟变的诱人起来。
　　亚麻灰色的发丝像迷人的烟雾，琥珀般剔透的眼眸迷蒙看着他，他当时听不进去任何声音，世界好像只剩下彼此……
　　他怎么能对马尔沙产生这样的感觉？！他们是家人、是兄弟，这很不尊重他。
　　卡尔又看向马尔沙，对方似乎很意外，低垂下了眼，手指握的很紧。
　　勒斯余光注意着他的反应，他觉得马尔沙肯定是生气了，语无伦次地道歉：“抱歉，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卡尔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你呢，马尔沙？”
　　马尔沙声音低哑：“我...和他一样。”
　　勒斯身体逐渐僵硬。
　　卡尔看着两人的反应，有些发笑，艾凡突然凑近他的耳边：“卡卡，他们的味道，突然比平常浓郁了。”
　　这提醒了卡尔：“当时你们有闻到什么气味吗？”
　　勒斯皱起眉头，仔细回想：“我隐约记得，马尔沙身上有很好闻的香气。”他甚至以为马尔沙喷了香水。
　　“我也是。”马尔沙也很疑惑。
　　卡尔意识到什么，他脑内闪过许多想法，没有再多问，很快结束了检查，临走前，他告诉马尔沙和勒斯：“我可以确定，这是人体强化的副作用。”
　　“你们不用担心，对你们来说不是坏事。”
　　两人明显如释重负，“太好了，原来是副作用！”
　　他们很快去忙碌，卡尔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两人的距离很近，那是多年好友、对亲人才会有的亲密距离。
　　卡尔没再多想，看着趴在桌边昏昏欲睡的艾凡，他脚步放轻。
　　艾凡察觉到是他，光点闪烁，眼睫闭着，却抓住了卡尔的指尖：“卡卡，马尔沙爱勒斯，对吗？”他睁开了眼。
　　“每次勒斯出现，马尔沙的味道都会变化。”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勒斯也会变。”
　　爱……
　　卡尔没有想到艾凡会用这个字。
　　他将其在唇间辗转片刻。
　　“是。”
　　“每次见到卡卡，我也会变，卡卡能闻到吗？”
　　卡尔抿唇，优美脸部线条在夕阳将落的光线下犹如神祇，但神不该撒谎：“……闻不到。”
　　他怕艾凡突然问，卡尔爱艾凡吗，卡尔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回答。
　　艾凡对卡尔的回答有些苦恼。
　　——勒斯会因为马尔沙的味道想去吻马尔沙，可是卡尔闻不到……
　　他站起身，肌肉匀称的的手臂环着卡尔脖颈，卡尔比他高一点，被迫低头贴近他的颈侧，艾凡声音传来：“这样，能闻到吗？”
　　青年肩膀宽阔，腰肢紧窄，怀抱温暖有力，艾凡很喜欢这种感觉，稍微收紧了手臂，“卡卡，我想永远抱着你。”
　　卡尔不知道艾凡脑袋里隐秘的心思，他被扰乱了心神：“……好。”
　　拜伦坐在实验室一角，见证了他们四人谈话的全过程。
　　他一直在强装镇定，表面在认真分析报告，实际内心早已按捺不住。
　　真是了不得，本来以为是好兄弟的上司或许是情人关系，卡尔老师更令人难以置信，他爱上的甚至不是人类！
　　而且！他们能不能在没有人的地方调情呜呜呜，救命，我会不会被灭口......
　　拜伦动作更轻了，眉目伪装着严谨。
　　高深莫测地看着报告，他想，他不该是研究者。
　　他是一名寂寞的演员。
　　.
　　诸多插曲没有打乱卡尔的生活，随后的一段时间，他深居简出，将精力都放在了人体强化上。
　　趁着稀少的空闲时间，卡尔联系了兰伯特。自从去了中央后，他和兰伯特都很忙，他们甚至没打过几次通讯。
　　光幕弹出，互相打量一番，兰伯特的眉头微微舒展：“卡尔，最近怎么样？”
　　卡尔微笑起来：“一切都好。”他没有说之前的九死一生，藏起所有坏的事情。
　　艾凡趴在他的旁边，描摹着他手指的弧度，察觉到这次通讯艾凡的情绪与态度格外不同，艾凡弹了弹耳朵，静静聆听。
　　他们寒暄许久，相较于叔侄之间，他们更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兰伯特叔叔，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最后挂断前，卡尔还是说了出来，在这位长辈面前，他总是坦然、毫不保留。
　　他知道，不论什么事，他都会答应他 。
　　“没问题。”
　　.
　　勒斯再次从总部开会回来，已经很晚了。这段时间常常有这样的总议会，对于帝国想挑起的战争，高层已经紧张起来。
　　夜晚的凉风吹冷了他的温度，他摘下黑色军帽，打算回去休息，在走廊拐角处时，突然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他顿住脚步。
　　“它究竟是什么？是联邦实验室的产物？”
　　“谁知道呢，我们遵守少尉的命令就行。”
　　“对……它惊人的貌美，它和卡尔先生有关吗？”
　　“确实很美丽，少尉说它跟上层有关——好了别说了，我们快点认真巡逻。”
　　那名首先发问，肤色黝黑的健壮士兵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勒斯沉默许久，走向休息室的脚步一转，去了另一个地方。
　　实验室灯光明亮，卡尔看着最新的血检报告，有了勒斯和马尔沙的意外，实验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卡尔有一种预料，人体强化第三阶段不仅仅是一种强化，或许，人类以后会因此发生更大的变革。
　　有人敲响了门，声音传来：“卡尔，我有事想找你谈谈。”
　　勒斯？卡尔有些意外：“请进。”
　　“艾凡在吗？”
　　卡尔顿了顿：“他在隔壁休息。”这两天艾凡安静不少，常常陷在睡梦中。
　　勒斯情绪复杂，纠结片刻，突然说：“卡尔，带他走。”
　　“他……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我总担心会出意外，如果联邦上层知道了，你们会被针对。”
　　“带他走，去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他语气担忧。
　　他怕艾凡出什么事，并且因为之前施加的伤害，总想为艾凡做点什么。
　　很突然的劝诫，卡尔却没有太意外，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已经在做准备了。”所以卡尔这些天都在加班加点的推进人体强化，“最多三天，新的血清制作出来后，我会带他离开。”
　　卡尔再次感谢了勒斯。
　　勒斯用力拥抱了他：“卡尔，你们会没事的。”
　　卡尔猝不及防，拍了拍他的肩。
　　如往常的夜晚，卡尔休息时，窗外月光朦胧，照在睡梦中的艾凡的身上，给他镀上暖白的光影。
　　卡尔在他身边躺下，艾凡感觉到了卡尔，靠了过来：“咕噜噜——”
　　他发出了小时候的声音。
　　他睡觉时很乖，静静靠在卡尔肩侧，气息暖融得像惰懒的猫。这些天，艾凡都和他躺在一张床上，但什么也不做，只轻轻靠着他。
　　卡尔知道这已经成了习惯，前段时间的受伤让艾凡不敢近距离接触他——当然只在睡觉时，为了防止坏掉伤口。
　　第二天清晨，卡尔出门，迎路遇见了勒斯，他看起来有些消沉。
　　卡尔打了招呼，勒斯眉间充满阴郁，他眼睛有些浮肿，敷衍地回过后，又飘走了。
　　马尔沙恰巧路过，多看了他们一眼。
　　卡尔疑惑：“他……怎么了？”
　　马尔沙皱起眉头，有些不知所措：“昨天夜里我在处理文件时，他突然就冲进来拥抱我，我问他原因，他拒绝回答，只是后来他哭了很久。”
　　卡尔顿了顿，他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
　　“……是一个不喜欢分别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人们的愤慨”
　　拜伦（骂骂咧咧）：实验室不许调情！
　　勒斯（捂脸）：又在马尔沙面前丢脸了。
　　艾凡（凶狠）：卡卡说过只拥抱我一个人的……
　　更！（贴贴小可爱们嘿嘿嘿）


第26章 
　　雨下的很大, 雨幕氤氲，像一张厚重的帘幕，隔绝了许多窥伺。
　　卡尔撑起伞, 黑色伞面融进夜色，水珠从伞骨蜿蜒而下, 悄然滑落。艾凡站在他的身边, 悬浮车门在他们身后关闭, 沉重的一声，像是最后的告别。
　　卡尔心里默念：再见了, 勒斯，马尔沙。
　　看着面前熟悉的铁门, 艾凡神色雀跃：“卡卡, 我们来过这里。”
　　卡尔当然知道, 这是艾凡出生的地方。
　　卡尔在净土线第一次醒来的时候, 就已经思考过艾凡未来的归属。
　　世界洪荒，但一切却也那么渺小。究竟哪里可以掩藏艾凡，让他平凡的生活？
　　以前卡尔以为群岛区可以让他自由一点，没想到埋下了隐患。
　　勒斯已经告诉过卡尔，上次的攻击有珍妮弗的插手，卡尔知道, 他和艾凡肯定已经被盯上。
　　想到珍妮弗，卡尔嗤笑一声——
　　他不会让她从身边夺走艾凡。
　　联邦似乎已经没有容身之处, 但去帝国也不是一个好去处, 整个星球, 除了联邦与帝国所在的大陆, 其他地方都属于不毛之地——没有其他大陆, 海洋风暴迭起, 根本去无可去。
　　这也是联邦与帝国急不可待探索外太空的动力：资源有限，人类的数量还在增长，唯有向外发展，人类文明可能才会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卡尔似乎陷入了困境，但在听到艾凡久违发出小时候的声音时，他突然想到了最佳的隐蔽地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绥芬区的富人预料到即将开始的战争，纷纷向中央区转移，商人们趋利避害，富人住宅区几乎荒无人烟。
　　再者，珍妮弗肯定想不到，他们会回到这里。
　　暴雨季的绥芬区，每年变化的磁场会催生间断的次风暴，干扰周围的电子探测，卡尔可以带着艾凡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无人发现。
　　最近一次的次风暴是最佳的转移时间。
　　在将最后的血清交给马尔沙他们后，卡尔与他们做了告别。
　　临走前，勒斯想要拥抱他，艾凡抢先挤进了卡尔怀里，勒斯呆住了，卡尔笑出了酒窝：“抱歉，勒斯，我之前答应过艾凡，我不会拥抱别人。”
　　勒斯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反应过来后，他忍不住大喊：“马尔沙，你听到没有！这些人都疯了，我们走吧，根本用不着告别。”
　　他气呼呼地抱着马尔沙，以作心灵抚慰。
　　马尔沙早已习惯勒斯的戏精，维持着被抱着的姿势，递过来一个粉色的手提袋，“艾凡，送给你。”
　　这样粉嫩少女的颜色与他高挑英俊的外貌格外不符。
　　艾凡有些惊讶，他接了过来：“是什么？”
　　“一些糖果——如果没记错，你喜欢甜食。”他的笑容像有细碎的光。
　　马尔沙想起了之前，在给卡尔做手术的间隙，等待让艾凡异常焦躁，他下意识的像安慰勒斯一样，拿出了兜里的糖果说，他会没事的。
　　艾凡没有抵触，经过那段时间的相处，马尔沙早已成了他除了卡尔之外最熟悉的人。
　　马尔沙记得，他小心接过了糖果，只是握在了手心。虽然不理解他当时为什么不吃，但看得出喜欢。
　　艾凡尾巴开始晃动起来，卡尔知道他在兴奋：“谢谢你马尔沙！我喜欢这个！”
　　然后他转手就把袋子塞进了卡尔怀里：“卡卡，给你。”
　　他想把最喜欢的全给卡尔。
　　卡尔有些无奈，马尔沙和勒斯调笑地看着他。
　　没再多说，马尔沙看了看时间：
　　“……你们该走了，联邦不会知道你的位置的，我们会隐瞒一切。”他的目光有着离别的忧郁。
　　卡尔向勒斯和马尔沙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像之前勒斯对他做的一样。
　　“感谢。”
　　……
　　回忆远去，带着艾凡走进院子，卡尔忍不住自嘲，他还是回到了这里。
　　大门被卡尔妥善锁好，艾凡显得有些兴奋，他还记得那个实验室和那些鲜艳的玫瑰。
　　他们回到了二楼卧室，打开灯的瞬间，黑暗悄然隐去，明亮光线照耀下，房间隐隐蒙着一层灰尘。
　　飘荡的窗帘，柔软的大床，墙边古朴的钟表。
　　什么都没有变。
　　艾凡身上钴蓝色的光点一闪一闪的，卡尔觉得，他在尝试回忆 。他找出家用机器人，房间很快焕然一新。
　　手指抚过造型古典的黑木桌面，艾凡抬起手，透白指尖上灰尘显眼，他好奇地在指尖捻了捻。
　　桌面上留下浅浅的指印，卡尔瞥过一眼，突然发现他没有指纹，久被掩藏的研究欲隐隐升起。
　　——很久没有为艾凡做过身体检查了，他得抽空了解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
　　第二天，绥芬区暴雨稍歇，卡尔安排了检查，天光大亮下，他们才看清院子目前的全貌。
　　院子杂草丛生，因为有风暴席卷过，花园里一部分草皮无影无踪，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壤，凌乱不堪。
　　卡尔带着艾凡穿过走廊：“艾凡，今天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经过门边时，墙上数十个小洞引起了艾凡的注意，他好奇地伸进去手指，发现这小洞竟然有些契合，艾凡眼里闪过惊讶：“卡卡，我记得这里！”
　　第一次见面，卡尔在他眼里异常高大，但身上有着惹人亲近的气息。
　　卡尔也想起来那段记忆，勾起薄唇：“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你——你的爪子有够吓人。”
　　艾凡很快保证，目光真诚：“它永远不会伤害卡卡。”
　　卡尔低头轻笑。
　　他们来到地下实验室，一切都没有变，因为许久未使用，实验室昏暗，空气称不上好闻。卡尔打开电源总闸门和通风系统，明亮的光线驱走了一切黑暗。
　　清洁机器人也被打开，虎虎生风地吸附着灰尘。
　　清理干净检查台，卡尔戴上无菌手套，招呼艾凡：“来吧。”
　　艾凡兴奋地凑过来，卡尔接住他，“好了，深度扫描需要脱下衣物。”
　　艾凡自觉地开始解开衬衫扣子，柔软衣领下，锁骨的线条优美，把脱下的衣物乖乖放在实验台上，他继续脱裤子。
　　卡尔目光落在他的脊背，弯曲的弧度有力，剪影很美，他很快敛下眼睫。
　　艾凡躺上洁白的检查台，躯体犹如造物主最美的作品，每一处都在强调力与美，完美的线条，流动的钴蓝光点似乎有生命。
　　固定带很快束缚住他的四肢，即使细带柔软，但艾凡也下意识挣动起来。
　　他不知道这让他的姿势看起来更加糟糕，某些深处的地方也惹人注目起来。
　　卡尔眼神微暗。
　　他见到过艾凡的裸l体，但从未这样细致的观察——还是这样的角度。
　　很美。
　　让人心跳不由加快。
　　卡尔很快抛开了这样的心思，低声安抚艾凡：“别紧张，我会很快。”
　　艾凡委屈地看着他，检查台不算温暖的温度让他不舒服，但还是乖乖安静下来。
　　内部扫描成像结束，卡尔开始检查身体外部的情况。
　　从幽蓝眼睛开始，到殷红的口腔，再到修长脖颈，卡尔的指尖一路向l下，手掌压在腹肌紧致的腰肢，他开始确定他胃部的情况。
　　无菌手套触感微妙，卡尔体温隐隐透过来，力度是克制的轻。
　　艾凡身体发颤，微不可觉。
　　温暖手掌慢慢在侧腰向下滑动，指腹按捏着柔韧温凉的肌理，艾凡突然闷哼一声，卡尔一顿：“怎么了？这里不舒服吗？”
　　没发现问题，松了一口气，他微笑起来：“痛？我力气小一些——”
　　很快，那笑容凝固了——有什么东西戳在他的手腕处，存在不可忽视。
　　卡尔很确定那是什么，未被无菌手套覆盖的皮肤敏感，手腕那一小块皮肤犹如被火焰炙烤。
　　就在刚才，他还匆匆撇过一眼，很漂亮的东西，现在变得很不一样起来。
　　……
　　卡尔没有动，沉默地盯着艾凡，对方幽蓝剔透的眼里全是茫然。
　　收回手，即使再小心，手腕温热肌肤那一瞬间的磨l擦也让艾凡身体一缩，再次闷哼，这次他明显在压抑，喘气声只在唇角溢出：“卡卡……”
　　“不许叫我。”卡尔触碰艾凡的那只手，握得很紧。
　　“卡卡，我做不到，”艾凡以为惹卡尔生气了，胸膛起伏，他着急想压抑自己，但是那阵难以言喻的冲动在他四肢百骸里流窜，烈火席卷般地冲向小腹。
　　细带束缚着他，肆无忌惮地让他敞开一切，连绻缩隐藏都做不到。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无措。
　　“不要生气。”青年琴弦般悦耳的嗓音仿佛在求饶。
　　卡尔沉默着检查完其他地方，解开所有束缚带，很快将衣物披在他身上。
　　看着艾凡委屈巴巴、快要落泪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安慰他。
　　“艾凡，我没生气，你只是长大了，没什么问题。”卡尔声音低沉，泛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艾凡终于可以坐起身，刚刚覆上的衣物滑落，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变化。
　　“怎么会这样？它为什么会突然变大？”艾凡觉得出了大问题，忍不住向卡尔求助。
　　卡尔拒绝回答，难道他要说【哦，是因为我的抚摸】吗？
　　没想到艾凡再次语出惊人：“卡卡，能不能再检查一次身体？”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像刚才那样。”
　　……
　　当天夜里，卡尔收拾出了另一间房子，他将一切都打理妥当，艾凡再次被他赶出了房间。
　　艾凡还记得卡尔当时坚决的模样：“艾凡，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再粘着我了，”
　　“卡卡之前也说过一次这样的话，后来又同意了！”艾凡据理力争，当时蜕变完之后，卡尔给他准备了另一个房间，但是后来他默许了他的爬床。
　　默许了的！
　　卡尔无法反驳，强硬道：“这不一样，你现在……”学坏了。
　　卡尔说不出后半句，但他今天确实被艾凡的生理反应刺l激到了，他怕会出现超出预计的后果，只能及时止损。
　　“艾凡，听着，之前是特殊时期，所以我们可以睡在一块，以后必须分开睡。”
　　卡尔低头看着艾凡。
　　艾凡抱着洁白柔软的枕头，站在门口，幽蓝色的眼睛凝望着卡尔，银色眼睫眨了眨：“也就是说，特殊时期就可以？”
　　卡尔无法反驳：“……对。”
　　艾凡尾尖勾了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妥协了：“好吧卡卡，我去睡觉了。”
　　迟疑着步伐往隔壁走，他恋恋不舍地道别：“晚安。”
　　卡尔松了一口气，湖绿眼瞳平静下来。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新的挑战”
　　艾凡向卡尔发出击剑邀请。
　　艾凡：期待
　　卡尔：……
　　卡尔：十动然拒
　　亲亲宝子们！（*/3＼*）
　　我要努力！（冲冲冲）


第27章 
　　中央研究所。
　　文森特接收到从净土线加急送来的二代血清后, 马上就准备进行新的测试。
　　他和卡尔之前也在通讯器上有过短暂的交流，这批血清潜伏期更短，预计对人体的影响更加稳定。
　　——可是即便如此, 也不该进行这样大批量注射才对……
　　文森特看着志愿军人编号，此次试验竟然有超过1000人参与, 与初代血清的5人相比, 这个数量简直庞大。
　　文森特皱起眉头, 对派恩斯提出质疑：“上校，实验人数会不会有些过多？我们不能拿这些军人的生命开玩笑——百人之内才是合适的数字。”
　　派恩斯指尖按捏着眉心, 深邃的眼睛情绪难辩。
　　“文森特，我们没有办法, 时间不多了。”
　　文森特醉心实验, 很少关注其他, 不理解时间为何如此紧迫, 但很快现实就让他猝不及防。
　　——联邦年2月13日，凌晨2点，大地还在沉睡中，万籁俱寂。
　　帝国突然在联邦北部一座小岛进行轰炸，联邦早做好准备，迅速反击。
　　犹如一个导l火索,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开始了。
　　截止2月15号，北部的战线已经拉开, 毫无预料的战争, 让联邦人心惶惶, 居民们被政l府从前线大批撤离, 早就筑好的保护圈发挥了应尽的作用。
　　面对帝国兵力素质奇高的军队, 联邦军事压力与日俱增。
　　高层多次召开会议, 最终，以三比一的赞同率，二代血清开始在军队大规模注射。
　　文森特无法放心这些在前线拼死保卫家园的人，申请调职，正式进入了军队。
　　.
　　检查过后，卡尔抽空分析了艾凡身体的各项数据，他的生长状况很不错，没有出现衰老的迹象，就连半途出现的生殖系统都发育良好。
　　想到这，卡尔抿了抿唇。
　　甚至有些过于精神了……
　　窗边能看到楼下的风景，迎面吹来的风不再冷，带着丝丝柔和的暖。
　　空气虽然潮湿，但乌云褪去、天际微亮。卡尔突然意识到，暴雨季要结束了，春天将随之而来。
　　他突然有了从未有过的兴致：“艾凡，天晴了，我们一起去收拾一下院子。”
　　艾凡缩在柔软的沙发里，在手腕上的光幕点来点去，不知道在区网上正看什么。
　　听到卡尔的邀请，他马上抛下了手里的东西：“好。”
　　他们换了方便的衣物，带着工具，下了楼。
　　拔掉干枯的杂草，将院子里凌乱的枯枝烂叶全部清理干净，埋在了一棵小树下。那棵树相比起其他树矮小很多，主枝干已经被暴风吹垮。这些肥料，它肯定求之不得。
　　卡尔将小树折掉的枝干扶了起来，它明显还能恢复。
　　“艾凡，找一条绳子来。”
　　“用绳子干什么？”
　　艾凡环顾四周，把自己银发上的丝带解了下来，“这个可以吗？”
　　卡尔没拒绝。
　　这条丝带就被系在了这棵小树上，在它受伤的部位有了一个漂亮的、淡绿的蝴蝶结。与它枝叶上新生的嫩芽很像。
　　以前的卡尔是不会管这些的，一颗小树，并不值得关心。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他，更愿意呵护这些挣扎求生的生命。
　　无法漠视。
　　枯坏的玫瑰树也被挖走了，卡尔带着艾凡，在没了草皮光秃秃的土壤上，种下了新的玫瑰种子。
　　“卡卡，种下的是什么颜色的玫瑰？”艾凡明显很期待。
　　“不清楚，开花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卡尔语气带着笑。
　　或许是红色，或者是蓝色，又或许是黄色的，都要耐心等到玫瑰出现花苞。
　　院子焕然一新，艾凡还想再多种些东西，他明显很喜欢和卡尔一起做这些事情，卡尔无奈地拉他回来。
　　重新回到温暖的室内，艾凡跃跃欲试进了厨房，卡尔站在他背后，帮他再次系上了长至腰际的银发，宝石蓝的发带，让卡尔想起了艾凡的眼睛。
　　这样的角度，能看到艾凡雪白优美的后颈，有熟悉的特殊香气。
　　卡尔克制住呼吸，拉开距离，回到了客厅，光幕上正在播报新闻。
　　——北部战线拉紧，帝国势不可挡，联邦付出了惨痛代价才勉强稳住局势。
　　联邦似乎岌岌可危，但卡尔表情平静，并不担心。
　　他知道，很快，当血清被应用于军队的那一刻，一切形势将会逆转。
　　.
　　深夜，卡尔躺在空旷的大床上。
　　这几天夜里，艾凡都没再骚扰卡尔。
　　卡尔其实有些不习惯，他翻身时，总是下意识确认肩颈下有没有艾凡光滑微凉的发丝。
　　如果压到了，艾凡吃痛，会在睡意朦胧中额头轻蹭他的臂膀，叫上几声卡卡。
　　他就只能放轻动作，将那束头发小心拢好，同样困顿中，手掌安抚地盖住他的眼睫，说抱歉，下次不会了。
　　然后他们再度沉沉睡去。
　　很奇妙的体验，孤寂的黑夜中，有一个人会因你受到影响，也会因你感到心安，仿佛两个人已经亲密到羁绊难散。
　　卡尔仰躺在柔软的床上，黑暗中睁着眼睛，沉沉叹了口气。
　　闭了闭眼，他强迫自己睡去。
　　——别再想艾凡了。
　　睡意袭来，就在卡尔感觉自己快成功时，窗边发出了窸窣的动静。
　　卡尔白天打开过窗户看风景，他记得自己应该是没锁的。
　　很快，一个人影像羽毛一般轻轻落地，悄无声息。洁白的落地窗帘微动，那人影掀开一角，探出头来。
　　警惕了半天，发现卡尔没有动静后，艾凡灵活无声地走近，钴蓝光点很柔和，细碎闪动。
　　艾凡在床边凝望着卡尔，在黑暗中，他也能清晰视物，他看到了卡尔沉静的睡颜，俊美的眉眼。
　　过了许久，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将脸庞轻轻贴在卡尔温暖的掌心，蜷缩着身体趴在床边。
　　就这样睡着了。
　　卡尔很久没有动作，心中缓缓泛上一种酸涩。
　　——怎么这样可怜。
　　他动了动手指，拇指抚过艾凡纤长的眼睫。手臂用力，把艾凡抱上了床。
　　“唔，卡卡——”
　　艾凡惊醒，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僵硬着不敢挣扎，也不敢看卡尔，有些垂头丧气。
　　卡尔却语调温柔地说，晚安，艾凡。
　　.
　　第二天，卡尔早早起床。
　　他心情不错，不过天气不算好，宽大天际是浩渺的灰白，楼前重重树影默默伫立，像沉默、忠诚的守卫。
　　卡尔意识到自己不喜欢这样阴沉的天气，以前他并未发现，好像是有了艾凡后，他也有了对环境的喜好。
　　艾凡还在沉睡，卡尔没打扰他，去了训练室。
　　之前的设备还在，卡尔一如往常换好衣服，佩戴好设备，打算来一场虚拟强肌训练。
　　与此同时，艾凡在做梦。
　　他似乎浸泡在一潭温水中，又似乎被掩埋在千层万层的玫瑰花海里，四肢百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窜，麻痒却又舒适。
　　他知道自己在生长，像之前的蜕变一样。
　　尾巴突然很痒，从尾尖蔓延，很快那痒犹如流动的电流，在心脏，在小腹，在那些敏感区逗留，艾凡呼吸急促起来。
　　什么在剧烈吸引他。
　　艾凡蓦然睁开眼，眼底茫然。
　　——好香啊，是卡卡的气息。
　　那股香气实在太过浓郁，让艾凡躁动起来。
　　这样浓郁的雄性荷尔蒙……
　　艾凡眼睛一亮，是邀请。
　　很快循着气味而来，空气中的气味分子指引着他，从训练室半开的缝隙传来。
　　艾凡总是灵活而轻盈的，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不发出任何声音。
　　尾尖轻摆，走进训练室，见到卡尔的那一刻，艾凡的钴蓝竖瞳微缩。
　　半透明的运动背心微湿，勾勒出美好迷人的身体线条，明明是天使般暖金色的发丝，此刻却有着恶魔的蛊惑魔力。
　　卡尔肩臂绷得很紧，手臂青筋脉络浅浅蜿蜒，但每一次动作都游刃有余。
　　虚拟现实眼镜遮住那双湖绿的深潭，露出的鼻骨优美，卡尔唇瓣微抿，一滴汗珠从他下颔滑落，像是超出常人阈值，溢出的俊美。
　　钴蓝光点高频闪动，艾凡心跳的很快，他贴近卡尔，犹如毒蛇盘踞猎物。卡尔毫无所觉，带着凉意的指尖触上他脸颊的瞬间，特殊香气袭来，卡尔一顿：“艾凡？”
　　艾凡坐在了他的腿上，双臂环上他修长的脖颈，舔舐他的喉结，“卡卡。”
　　即使两人之前再怎么亲密，这样暧昧的姿势却不曾有过，他明显感受到艾凡光滑细腻的紧实肤肉与他的腿面相贴。
　　当视力被剥夺，一切触感都被放大，他马上想掀开眼镜，但手指才触上镜边，手腕就被一股力阻止，鳞片的质感，温度冰凉，与炙热皮肤接触瞬间，卡尔一颤，“艾凡，你——”
　　艾凡不说话，这样的坐姿让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卡尔。
　　卡尔感觉唇间覆上温热，口腔瞬间被侵l犯，他仰起头，忍不住喘了一口气，这、这太刺l激了。
　　艾凡的指腹穿过他的发丝，抚过他的锁骨，滑过他漂亮的胸膛，像卡尔检查身体时对他做的那样，一路向下。
　　卡尔很快清醒，他猛然用力，眼镜被拉开，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艾凡眼尾发红，整个人在急促的轻喘，银色的长发落在他雪白的肌肤上，像蜿蜒而下的丝绸，他穿着单薄的衣衫，钴蓝色的吊坠陷在他的锁骨间。他似乎还沉溺在刚刚舌尖相缠的朦胧中，殷红的舌微伸，一缕银丝在光线下闪过。
　　卡尔握着艾凡尾尖的手指猛然一紧，他蓦然闭眼，不敢再看，平日的冷静荡然无存，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不对劲起来。
　　——怎么会这样？
　　是那股香味……
　　推开艾凡，他匆匆站起身，他从未这样失态过，一切都超出了他承受的阈值。
　　卡尔用手臂擦拭嘴角，似乎想擦去记忆，却徒劳无功，艾凡的气息犹如融进了他的骨血。
　　卡尔把自己关进了训练室的浴室，冷水被他打开，将他从头到尾打湿，平复许久，陌生冲动消失时，卡尔才勉强冷静下来思考。
　　艾凡这段时间总是很不对劲，以前他那么乖，究竟什么原因……
　　卡尔浑身湿透，但在春天逐渐回暖的气候下，并不感到寒冷。
　　春天……
　　他突然明白这不对劲是什么。
　　——发l情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挠头）
　　假装有一个好了～（扭头呼呼）
　　【小剧场】————“鸽子精和它的小可爱们”
　　小可爱们（翘着小脚丫，默默窥屏）：支持太太！等更ing
　　作者君（被小可爱萌到）：好多小可爱在等我，快写！快写写写写写！你对得起她们吗！快！写！（燃烧）


第28章 
　　浴室的门和水汽隔绝了卡尔的气味, 艾凡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双目逐渐清明。
　　想到刚刚他对卡尔做的那些事情，艾凡耳朵发红, 卡卡的喘气声好好听。
　　卡尔身上的气味影响了艾凡的身体，突然的停止, 不上不下的让他难受起来。
　　艾凡觉得身体有些无力, 使不上力气, 很想继续缠着卡尔做些什么。
　　但是好像吓到了卡卡……
　　艾凡走了几步路，趴在浴室的门上, 用仍然带着沙哑鼻音的声音道歉：“对不起卡卡，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在邀请我。”
　　他有些心虚, 其实他还是有些故意的……比如用尾巴缠住卡尔不让他动弹。
　　卡尔隐约听到他的声音, 顿了顿, 犹豫几秒, 关掉了冷水的花洒，门外的声音清晰了些许。
　　艾凡听不到回应，有些担心，开始急躁起来。尾巴轻轻晃动，尾尖在门上拍打。
　　“卡卡，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卡尔猛然打开了门, 他彻底湿透了。冷水让他的身体冷静下来，也冲走了充满荷尔蒙的汗水。
　　艾凡好歹没有再次被勾引, 眼巴巴地看着卡尔。
　　短暂的羞愤过去, 卡尔看着他单纯无辜的样子, 莫名开始恼火——就是因为艾凡的不谙世事, 让他对他多次包容。
　　卡尔没有想过和艾凡发生过其他关系, 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这方面能力, 但是今天，在艾凡气味的影响下，他好像有了些性l欲。
　　大事不妙……
　　而且动物的发l情期总是会持续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或许都要面对艾凡的虎视眈眈。
　　艾凡明明是雄性，他也是人类中的男性，卡尔想不通艾凡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样的反应。
　　卡尔终于强硬道：“我以后都会反锁训练室的门，你——”
　　他想给艾凡一些规定，但动物的发l情期是不受控制的，艾凡此刻答应了他，之后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可能也做不到。
　　无奈的叹了口气，卡尔决定还是自己以后警惕一点。
　　“艾凡，如果特别难受，提前告诉我，我会给你注射镇定剂。”
　　实在不行的话……外物也可以帮助他度过发l情期。
　　不管卡尔承不承认，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他在惧怕自己的欲望。
　　.
　　院子褪去萧索，阳光温柔地抚摸过每一处，抚去了冬落下的痕迹，绿色的生机开始蔓延。
　　在卡尔忙碌的时候，艾凡突然跑来，将院里开出的第一朵花送给了卡尔。
　　卡尔迟疑几秒，才收下了这朵娇小可爱的花，白色的花瓣纯洁无瑕。
　　艾凡静静凝望着他，眼神可怜兮兮的，卡尔硬下心肠来，移开了视线。
　　这实在不怪卡尔，之前艾凡突然超出以前的亲密，让他心有余悸。
　　或者说，他对自己身体的反应心有余悸，那种失控让人不安。
　　卡尔反应冷淡，艾凡沮丧地捻了指尖，身形都颓废起来。
　　他拧过头，出了实验室，穿梭过那片充满绿色嫩芽的玫瑰花田，消失不见了。
　　卡尔有些好笑，他第一次见到赌气的艾凡。没有多想，他找了一个试管，专门调配了一些营养液，将那支花插了进去。
　　然后继续看起了手里和动物发l情期相关的资料。
　　艾凡有些难过地趴在二楼的阳台上。
　　他长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手腕上的通讯器，连上区网。
　　被卡尔赶出房间的那段时间，艾凡晚上实在难以入眠，在通讯器的区网上倒是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他心事重重，实在想找人倾诉一下。
　　默默打开了通讯列表，列表只有三个人：卡尔、马尔沙、勒斯。
　　想了想，他给马尔沙发了一则信息。
　　[马尔沙，你和勒斯交l配过吗？]
　　对面似乎没有在忙，很快就回了消息。
　　[…………………………]
　　很长的一串省略号。
　　艾凡看见回复有些惊喜，但他不太懂这些点的意思：
　　[是点头的意思吗？哇，原来你们交I配了么多次！]
　　马尔沙打字的手都在颤抖，热气攀爬上了他的天灵盖。
　　[没有的事。艾凡你在乱问些什么？我们是好兄弟。]
　　[好兄弟之间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伴侣之间才可以！]
　　马尔沙的感叹号都在表达不自在。
　　艾凡有些遗憾。
　　[原来你们不是伴侣。]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想和卡尔□□，可是他不愿意，怎样他才能愿意呢？]
　　马尔沙一时默然，他以为卡尔和艾凡什么都做了。卡尔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淡，但他看艾凡的眼神很不同。
　　而且勒斯告诉过他，卡尔默认了艾凡是他的情人。
　　卡尔怎么可能不愿意？
　　[你和卡尔认识多久了？]
　　[我从出生就认识他了，应该认识好久了。]
　　艾凡自信地打出了这句话，他其实不太清楚自己的年龄。
　　从出生就认识……
　　马尔沙皱紧眉头。
　　[是他……亲手将你养大？]
　　[是的。小时候我叫他papa]
　　[………]
　　马尔沙换位思考，楠漨如果他将勒斯从小养到大，即使勒斯爱上了他，他也不会那么容易接受。
　　潜意识里会觉得这是在犯罪。
　　赶走脑袋里这糟糕的比喻，他很快回复：
　　[好吧艾凡，或许我知道症结在哪里了。]
　　[卡尔潜意识一直觉得他是你的父亲，他对你的疼爱包容出于亲情。]
　　艾凡愣住了，想着马尔沙这句话，他在阳台焦急地走了一圈。
　　[可我并没有拿他当父亲，我……我爱他。]
　　马尔沙觉得艾凡实在可爱，他在办公室里小声笑了起来。
　　[你对卡尔说过这句话吗？]
　　[……没有。]
　　[应该对他说的。你要知道，想要交l配是要先求偶的，当他答应成为你伴侣的那一刻，你才有资格。]
　　为了让艾凡理解他的意思，马尔沙无奈打下交l配这个词。
　　想不通卡尔怎么教他的，艾凡总是单纯中透着露骨……
　　“马尔沙，你在干什么——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勒斯从办公室外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马尔沙泛着红晕的脸颊。
　　马尔沙身体一抖，手忙脚乱地删掉了所有聊天记录，满屏的“污言秽语”千万不能被勒斯看到。
　　“我、我有点热。”马尔沙表情恢复镇定，手指无意识划着通讯器上的光幕，看着没什么问题。
　　勒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通讯器，光幕是私密模式，他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马尔沙谈恋爱了吗？
　　.
　　一夜好眠。
　　卡尔早晨起来，难得发现空空荡荡的客厅。这段时间都是艾凡在做饭，今天的情况有些反常。
　　想到艾凡可能还在睡觉，卡尔于是自己动手，可直到早餐做好，还是没有艾凡的踪迹，卡尔皱起了眉头
　　他上了楼，走到艾凡卧室前，敲响了门，“艾凡？”
　　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卡尔按下门把手，艾凡并没有反锁，门自己打开了。
　　卡尔顿了顿，走了进去。
　　大床上蜷缩着一个半裸的人影，双臂拢在胸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他似乎因为太热踢开了被子，被角堪堪遮盖住那漂亮平坦的肚腹。
　　卡尔走近轻声叫他，很快发现艾凡脸色潮红，呼吸不稳，似乎生病了。
　　艾凡眉眼紧皱，银色睫毛在微微颤抖。
　　修长的手指碰上艾凡脸颊，卡尔被烫了一下。
　　——发烧了？
　　艾凡似乎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额头在他指尖下意识轻蹭，嘴里呢喃着什么。
　　卡尔弯腰凑近他，听到他在说：“卡卡。”
　　虽然知道艾凡听不见，卡尔还是低低应了一声，他想起了上一次艾凡蜕变的时候，他也是突如其来的高烧。那次是因为二次发育精巢的长出，这次是因为什么？
　　卡尔像一个无头苍蝇，艾凡的体温已经很高了，加上他没有汗腺，他需要辅助散热。
　　他轻轻抱起艾凡，快步走到浴室，把艾凡放进浴缸，凉水逐渐覆盖他的身体，他看着似乎好受很多，皱着的眉头稍微松了松。
　　卡尔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似乎降了些。将艾凡在浴室安置好后，他去了地下实验室。这里准备了一些医疗用品，卡尔在各种试剂里焦躁地翻找，不知道哪些对艾凡有用，拿了好几种药剂。
　　浴缸里的水半满，所以卡尔没有关掉出水口开关，水中有微微的水流。
　　艾凡隐隐察觉到卡尔离开，他挣扎着想醒来，浮力让他动作受阻，身体突然打滑下移，整个人沉没进了浴缸里，水从四周溢了出来。
　　银色发丝在水中散开，水中密集的气泡流翻涌，浮现出晶莹的色泽，艾凡无法呼吸，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
　　卡尔回到浴室，打开门，浴缸边并没有艾凡的身影。
　　艾凡醒来了吗？没等他松下那口气，就看到了浴缸边的水渍和水中隐隐漂浮的几缕发丝。
　　卡尔慌了神，放下手中的药剂，隔着透明晃动的水面，他看到了浴缸下似乎已经没有生命特征的艾凡。
　　他很平静地躺在水底，眼睛睁开了，银色双角在光线下依然耀眼，但他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卡尔的心跳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了，他几乎喘不上气来。时间似乎静止，他大脑空白，如坠冰窟。
　　艾凡肺部已经没有了空气，直到到达一个临界点，他的胸膛开始起伏，唇角溢出丝丝缕缕的气泡。
　　在水中呛咳几声，他呼吸流畅起来，眼睛眨了眨，隔着水面，他看到了光影破碎的卡尔。
　　艾凡有一瞬间的茫然，他发现自己好像泡在浴缸里，但是他能呼吸。
　　他想坐起身，但没有多余力气，堪堪从水下伸出手臂，抓住了卡尔搭在浴缸边的手。
　　卡尔湖绿色的眼睛发红，猛地反握住艾凡湿润的手指。
　　“我可真蠢。”
　　他差点忘记，艾凡有可以再水中呼吸的鳃。
　　艾凡发现了卡尔情绪的不对劲，他缓了缓，从水中坐了起来，水珠从他完美的五官、裸l露的胸膛滚落，他甩了甩身体的上的水珠。
　　撩开额前凌乱的发丝，艾凡把脸贴在卡尔温暖的掌心，“卡卡，我们在干什么啊？”
　　卡尔眼底是紧张过后的放松，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前额，额前几缕发丝凌乱地翘起，他呼出一口气。
　　“你吓到我了，突然开始发高烧，甚至还掉进浴缸底。”清冷的声音微哑，有些颤抖。
　　艾凡看着这样慌乱的卡尔，心跳微微急促，他知道卡尔在担心自己。
　　把卡尔揽进怀里，艾凡拍着他的脊背安慰他：“不怕不怕，我现在感觉很好，应该不发烧了。”
　　尾尖也缠了上来，轻轻拍他的手背。
　　卡尔：“……”
　　艾凡之前睡觉的时候似乎因为太热，脱掉了睡衣，只剩下内里的贴身衣物。
　　卡尔与他拥抱着，感觉到他身上的高热已经消失。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温凉的触感，因为在水中泡过，像光滑的暖玉。
　　艾凡抱着卡尔，被卡尔抚摸，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卡卡～”
　　卡尔应声。
　　“嗯，你喜欢在水里泡着吗？”
　　艾凡觉得在水里挺舒服的，实话实说，“喜欢。”
　　卡尔想到什么，反客为主，把他从水里抱了出来。
　　身上的衣服被完全打湿，他毫不在意。
　　“我给你找个更大的‘浴缸’。”
　　.
　　别墅楼顶面积很大，是一个废弃的玻璃房，不过因为材料质量很好，加上有特殊的防尘处理，玻璃依旧透亮，毫无破损。
　　玻璃房内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个露天游泳池，不过已经弃用很久了，池底干涸，并没有水。
　　卡尔打开了泳池的自动处清理装置，大概一个小时后，泳池已经焕然一新，透蓝色的水波荡漾。
　　趁卡尔没有注意的时候，艾凡跳入了水中，他天生就会游泳，四肢放松的舒张，姿态很优美。
　　艾凡腰腹发力，俯冲下潜进池底，在水中游了一个来回，速度很快，仿佛一条真正的海鱼。
　　艾凡从水中探出头来，抚掉脸上的水珠，绝美的面孔上笑容昳丽，
　　“卡卡，我喜欢水。”
　　卡尔坐在游泳池边，看着他身上快被水冲掉的最后一件衣物，别开了视线，嘴里喃喃。
　　“我觉得我最好还是给他准备泳衣。”
　　艾凡邀请卡尔下来，卡尔摇头拒绝了。
　　艾凡又游了一个来回，回来趴在池边仰头看着卡尔，对方高高的俯视他，金发碧眼，像一个王一般姿态慵懒。
　　艾凡伸出手，修长漂亮的手指圈住了卡尔线条瘦削的脚踝，柔软指腹摩挲。
　　卡尔脚趾动了动。
　　“艾凡，别摸。”
　　“卡卡不喜欢游泳吗？”艾凡一边问，一边蠢蠢欲动，有点想拽卡尔下来。
　　想和卡卡在水中亲密……
　　卡尔察觉到了脚腕上微小的力，赤l裸的左脚抬起，轻轻踩在艾凡的肩膀上。
　　银色发丝从脚背滑过，有些麻痒，卡尔又马上把脚收了回来。
　　“嗯，不喜欢。”
　　艾凡再次贴近卡尔，抱着他窄瘦有力的腰肢，把头枕在他腿面上，被卡尔的味道席卷，他有些晕乎乎的，浑身酥软下来。
　　“那卡卡不游了。”
　　温暖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射在两人身上，他们的皮肤在光影下像暖白的油画。
　　浸泡在泳池中的小腿微微动了动，卡尔的心在这一刻定格。
　　如果和艾凡一起的话，似乎也可以尝试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
　　提前祝宝们新年快乐～～
　　（*/3＼*）
　　谢谢小可爱们，啾咪～～


第29章 
　　卡尔之前也是喜欢游泳的, 他还记得父亲第一次教他游泳的样子。
　　奈哲尔很有耐心，会不厌其烦地鼓励他，如果去了海边, 还会抱着小小的着他冲浪。
　　珍妮弗却像一个局外人，总是戴着墨镜躺在岸边, 更多时候在实验室工作, 她常常不参与这种亲子间的活动。
　　或许开始她对奈哲尔和卡尔是有几分爱意的, 但对研究的疯狂加上与帝国苟且，让这点可怜的爱被逐渐磨灭。
　　等到奈哲尔去世, 他被囚禁在这座院子里时，卡尔再没有游过泳。
　　除了那次逃跑, 卡尔实在受不了珍妮弗的虐待, 躲无可躲, 爬上了别墅楼顶。
　　泳池里水波荡漾,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深度足矣溺水。
　　卡尔当时想，被淹死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他刚刚跳下去，珍妮弗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她似乎陷入了癫狂，尖利的指甲划破了卡尔的皮肤, 卡尔因为接连的饥饿已经没有了力气挣脱。
　　珍妮弗把他按进水里，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 还有水从鼻腔溢到气管的灼痛。
　　卡尔没有挣扎, 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珍妮弗似乎恢复了些理智, 又把他捞了出来, 给他打了麻醉针。
　　卡尔不喜欢水, 更不喜欢游泳, 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快忘记别墅上方有这样一个泳池。
　　直到今天。
　　卡尔指尖搭上艾凡雪白的后颈，另一只手缓缓摩挲着身前这人的发丝，他微微俯下身来——像一个渴望怀抱的姿态，艾凡觉得卡尔此刻看起来很脆弱。
　　他着急地从水里爬上来，随着动作，卡尔被他推倒在池边。
　　“卡卡，你……你好像要哭了。”
　　艾凡脖颈上的钴蓝色吊坠在卡尔眼前晃动，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睛，胸腹侧边那条纹理上的疤与这滴吊坠形状一致。
　　那是被他切开的，永远不会消失的痕迹。
　　卡尔慢慢翻身，把艾凡压在身下，他静静地看着艾凡的眼睛，许久没有动作。
　　最终他低头靠在那线条漂亮的单薄胸膛上，砰通的心跳传来，他声音很轻：
　　“让我抱一会你。”
　　艾凡愣了很久，回抱住了他。
　　.
　　午餐是艾凡在区网上找了食谱做的，即使卡尔不轻易表露出喜好，但艾凡还是发现卡尔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绥芬区的传统美食味道都偏甜，艾凡跨越各大区网，千挑万选，找到了一本菜谱——《东方美食大全》
　　这本菜谱还有一段极其迷人的介绍语：想要抓住伴侣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艾凡非常心动。
　　在艾凡大展厨艺的时候，卡尔终于想起来院子里种的玫瑰种子。那些种子已经发了芽，钻出土壤不久的嫩芽在花园里肆意舒展。
　　卡尔给它们浇了一些水，无所事事地在院子游荡一番，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空闲。
　　正打算回去协助艾凡，通讯器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是兰伯特。
　　“卡尔，之前的心理检测结果我已经向中央研究所提交了，那边同意了你的休假静养。”
　　卡尔提交血清后，为了能够更好地隐藏艾凡的存在，委托兰伯特伪造了一份心理测试结果。
　　即使中央研究所非常需要卡尔，出于人道主义，也不会强制一个生病的人工作。
　　卡尔笑了起来：“谢谢您。”
　　“不过，研究所有一个条件。”
　　想到这个，兰伯特倒有些高兴，他觉得卡尔会喜欢这个条件。
　　“为了增强与帝国作战的能力，联邦决定从之前在类地星球Mll上获得的外星生物基因入手，他们提供了一些样本，希望你能从中提取出有用实验数据。”
　　“卡尔，我不明白派恩斯上校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些基因？难道联邦终于要突破底线，改造人的基因了吗？”兰伯特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
　　卡尔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联邦会从这些基因上入手。回过神来，他看着兰伯特忧虑的眼睛，终于开口：“是因为珍妮弗。”
　　卡尔道出了奈哲尔死亡的真相，还有绥芬区第一医院之前的那场爆炸中，珍妮弗并没有死的事实。
　　“珍妮弗掌握着联邦的很多生物情报，她同时促成了帝国的基因改造。或许这些基因就是关键，联邦希望找出帝国军队的弱点。”
　　他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兰伯特久久无法回神，眼眶微红。
　　“我一直知道珍妮弗不是好人，但没有想到……”
　　寒暄几句后，兰伯特挂断了通讯，卡尔知道他需要时间平复。
　　坐在餐桌上时，卡尔皱着眉头，还在想那些基因，艾凡疑惑地侧头看他。
　　艾凡的头发长得很快，银发已经超过了腰际，坐下时微卷的发梢落在他的腿面上。
　　长发吃饭时总会比较麻烦，艾凡将发丝别向耳后，低头的时候，又像丝绸一般倾泻下来。
　　卡尔终于回过神，拿了发带重新给他梳理头发，对于这件事他已经越来越熟练。
　　系上一个漂亮的结，卡尔感觉到了那些美丽发丝的重量，很沉，甚至让他为艾凡的颈椎感到担忧。
　　“艾凡，你的头发太长了，要不要剪掉？”
　　艾凡兴奋地摸了摸系好的丝带，出声拒绝：“不要。”
　　“不然卡卡就不能给我绑头发了。”
　　卡尔一顿，看着艾凡钴蓝色的双眼，想起了第一次为他梳理长发的时候。
　　他记得那个约定，所以每天早晨都是他为艾凡束起长发。指尖穿过那微凉的发丝，卡尔的动作总是放的很轻。
　　就像温柔对待恋人一样。
　　卡尔低下头继续吃饭，低低应下：“那就不要剪了。”
　　.
　　夜风习习，凉却不冷。
　　二楼的阳台可以看到很美的风景，卡尔知道艾凡常常在这里眺望，像一只想要巡视自己领地的兽类。
　　今天阳台却没有艾凡的身影，卡尔觉得他大概率呆在卧室里沉迷网络。
　　卡尔拿了一罐啤酒趴在栏杆边，灌进嘴里那一刻，密集的气泡在他口腔炸开，带点苦涩的余韵，很特殊的感觉。
　　他第一次喝酒，觉得味道实在不算很好，但酒精总是人上瘾的，靠在露台的栏杆上，他呼吸着夜风带来的树木气息，不知不觉喝完了这一罐酒。
　　艾凡看着阳台上高大的背影，走上前趴在了他旁边。
　　卡尔没什么反应，依旧看着夜空。
　　艾凡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漫天的繁星，他嗅到了酒香，又回过头来：“卡卡，你在喝什么？”
　　味道好奇怪。
　　卡尔反应很慢，艾凡等待了好久才看到他移来的视线。
　　俊美的面庞从昏暗中显露出来，影绰灯光照在他无暇的五官上，他的鼻和眉骨的剪影很深邃，骨感优美。
　　湖绿色的眼睛里情绪不明，薄唇抿的很紧。
　　艾凡觉得这样的卡尔很陌生，竖瞳微缩。
　　卡尔看着他充满好奇的眼眸，声音低缓：“想尝尝吗？”
　　他的声音很哑，艾凡精灵般的尖耳动了动。卡尔的眸光很暗沉，有一些奇怪的恶意在涌动。
　　但这一瞬间的卡尔却又出奇迷人，让人无法拒绝，艾凡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
　　卡尔勾起了唇角，缓缓凑近艾凡，修长指尖挑起了他的下巴，食指在那线条漂亮的下颔无意识划动。
　　他的目光在艾凡脸上游移，最后落在他漂亮的唇瓣上。
　　艾凡察觉到了什么，尾巴摆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金色眼睫微敛，卡尔低下头，吻上了艾凡。
　　那尾巴尖彻底不动了。
　　唇瓣互相厮磨，殷红的舌尖勾缠舔l舐，一切让艾凡呼吸急促起来。
　　粘l腻的口腔音终于结束，卡尔直到舌尖微微发麻才稍作停息，唇齿微分间在艾凡耳边朦胧低语：“味道怎么样？”
　　艾凡唇角溢出喘息，强忍着蠢蠢欲动：“喜、喜欢。”
　　卡尔明显醉了，往常沉静的眼眸此刻是平日没有的侵略性，拇指在艾凡唇瓣上揉捏，似乎还想继续欺负对方。
　　再次低下头，他却把额头轻轻抵在艾凡额头上，像小动物一样轻轻磨蹭几下。明明刚才还在做坏事，但此刻他的眼睛却像一个小孩。
　　“我也喜欢，艾凡。”
　　卡尔语气断断续续，没有从喘息中平复下来，断句断的朦胧，让人分不清他喜欢的到底是什么。
　　但艾凡并不在意，他根本无暇顾及，卡尔的强势亲近太过撩人，漂亮的钴蓝眼睛里水色朦胧：“卡卡——”
　　他心跳的很快，喉头发紧，说不出完整的话。
　　卡尔眼神微暗，他有些委屈。
　　“你怎么不和我说话了？”
　　不等艾凡回答，然后又吻了上去，鼻息冲撞着鼻息，喉结起伏吞咽。
　　卡尔的唇逐渐上移，吻上他的眼，艾凡克制许久的香气溢了出来。
　　要坏掉了…
　　被这丝丝缕缕的香气诱l惑，卡尔觉得眼前的绝美面容越来越迷人，手臂使力，把艾凡压在了阳台边上。
　　修长手指勾住了一缕银发，卡尔指尖摩挲，他此刻拥有了艾凡的某种品质，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
　　“你好香啊，艾凡。”
　　“还很软。”
　　“哪里来的味道呢？”
　　卡尔实在很好奇，鼻尖在他脖颈上磨蹭，炙热喘息洒在敏感的皮肤上。
　　艾凡一颤，在卡尔手指触碰上睡裤边缘时的时候，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不行——”
　　艾凡恢复了一些理智。
　　卡卡还没有答应成为他的伴侣……
　　卡尔反控制住他的手，艾凡的气味让他很想继续再干点什么，高大的身影压迫着艾凡，靠的越来越近。
　　艾凡竖瞳微缩，手臂上线条漂亮的的肌肉加重了力气，把卡尔禁锢在自己怀里。
　　“卡卡，睡觉了。”
　　卡尔的手臂被束缚在身体两侧，再也做不了坏事。他下意识挣扎，嘴里呢喃着我不困，但随着酒的后劲涌上来，他的身体越来越无力，在艾凡怀里放松下来。
　　艾凡缓缓低下头，额头抵在卡尔线条优美的锁骨上。
　　背后的夜风吹乱了他的长发，尾巴不听主人的话，全凭本能行动，仍在卡尔手腕上轻轻磨蹭。
　　艾凡压抑着自己，直到耳边的气息逐渐均匀，怀里的身体无力下来，他终于忍不住，浅浅喘息一声。
　　卡尔睡着了。
　　阳台重归安静，艾凡抱着卡尔走进卧室，把他轻轻放在了床l上，脱掉他身上的衣物。
　　暖金发丝落在洁白枕头上，睡梦中，卡尔刚才的侵略性消失不见，表情平和，睫毛浓密，只有冷白的皮肤上残存着兴奋后的红。
　　艾凡像之前卡尔对他做的那样，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转身消失在房间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酱看过来鸭～QAQ～
　　我已经全部改成脖子以上描写啦～不违规的吼～(眨巴眼睛求生欲求生欲)
　　而且你看我们的主角之一这么正直地阻止了一切的发生(握拳刚正不阿)
　　审核酱辛苦了呜呜呜呜呜
　　————
　　我来啦！今天修文的时间比较长，更的有些晚了（对手指）
　　大家新年快乐吖！！！
　　给宝贝们一个睡前小甜章，大家早早睡觉，不要熬夜哦，晚安！
　　————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么么么！！！


第30章 
　　卡尔微微睁开眼, 窗外日光隐隐约约照进屋内，落在暖金色发丝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他有些怔愣, 反应好久，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卡尔头有些疼, 一时没有动, 昨夜所有记忆浮现进脑海, 啤酒的苦涩，唇瓣的柔软, 还有其他触感………
　　心脏像落进池塘的石头，一路掉进了胃里。
　　卡尔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我是人渣！
　　卡尔猛然坐了起来, 痛苦地扶住了额头。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下流的事情来……
　　都怪那罐啤酒。
　　阳光再也无法让他感到温暖, 卡尔耳尖发红, 但嘴唇发白, 内心像冰封的极地，十二级的飓风在他心头呼啸。
　　艾凡突然敲门，直到得到同意后，走了进来。他身上单薄柔软的衬衣凌乱，卡尔认出来是艾凡昨天晚上穿着的那件衣服。
　　目光上移，柔软漂亮的唇瓣有些红肿。
　　卡尔目光呆滞地与他对视, 又瞬间移开视线。
　　他对自己的恶行再清楚不过。
　　艾凡不清楚卡尔紊乱的内心，他只知道此刻的卡尔看着可爱极了。
　　刚刚睡醒, 卡尔头发有些凌乱, 头顶翘着一些乱发, 此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色眼睫眨动的频率很不安。
　　艾凡看着卡尔沐浴在暖光下, 毫无瑕疵的肌肤, 眨了眨眼，把这副美人起床图刻进了脑里。
　　“早安，卡卡。”
　　卡尔慢吞吞地回他，翘起的头发颤了一下。
　　“嗯，早安。”
　　艾凡觉得内心被什么击中了，仿佛心脏上缠住了几支柔软的玫瑰，他有点想走到卡尔身边揉他的头发。
　　“来吃早饭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艾凡克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转身给卡尔留下时间洗漱。
　　卡尔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许久，又重重的倒回了床上，他脑内终于回忆到了最后的场景。
　　他被艾凡抱在床上，对方轻轻给他盖上被子。
　　手背搭上眼窝，遮住了那双漂亮眼里的情绪，卡尔叹了一口气。
　　艾凡真温柔呢……
　　.
　　卡尔这顿饭吃的简直如坐针毡。
　　即使麦香四溢的面包外酥内软，经过蒸煮煎烤的肉丸口感丰富，熬煮许久的奶白浓汤醇香勾人，都没掰回他飘渺的思绪。
　　艾凡表情自然，依然美到虚幻，一举一动都坦诚优雅，时不时向卡尔投来视线。
　　他发现今天卡尔有些躲着自己。
　　卡卡肯定是又害羞了……
　　昨夜他没有休息，离开卡尔的房间后，他兴奋地根本睡不着。
　　水的怀抱总是包容而深沉的，艾凡把自己埋进了浴缸里，在水底浅浅呼吸。
　　冰冷的水让他身体逐渐冷却下来，他回忆着卡尔让自己尝到的味道。
　　微涩的香气，但被濡湿的唇舌吸吮后，滋味甜美起来……
　　艾凡紧随其后也开始走起了神。
　　沉朴漂亮、花纹简约的黑木餐桌上，两人度过了这顿心思各异的早餐。
　　卡尔脑袋很乱，吃完饭就把自己锁在了训练室。
　　他需要发泄并且转移注意力。
　　卡尔训练了十分钟就宣告放弃，他总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上一次艾凡在这里和他接吻的事情。
　　……
　　卡尔实在想找人倾诉，以前他最信赖的人就是艾凡，但目前这种情况他总不能跟艾凡探讨。
　　在内心挑剔掉几个人选后他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卡尔坐在训练的座椅上，缓缓打字。
　　他还是第一次坐在这里，却没有进行训练，而是干一些毫不相关的事情
　　阳光落在马尔沙琥珀色的眼里，他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窗外晨光斜斜打过来，给他亚麻灰的发丝撒上一层金粉。
　　勒斯从窗外走过，光影晃动，他脚步在外面停顿了片刻，忽然拉开了这扇窗，探出头来。
　　勒斯英俊的脸上表情严严肃肃的，像是要祷告誓词的前兆，马尔沙眉目一跳，冲他微笑起来：“勒斯，你在干什么？”
　　勒斯在猜测到马尔沙可能坠入爱河后，说不出来的心绪难安。
　　他从来藏不住心事，是个赤诚的人，但对于这个问题却怎样都问不出口。
　　碾转反侧好久，今天路过这扇窗前时，他终于按捺不住。
　　“马尔沙，你谈恋爱了吗？和谁呢？”
　　马尔沙：“……”
　　嗯？什么东西？
　　他惊悚地看着勒斯，心里莫名其妙竟然有种被说中的感觉……
　　救命，他一直呆在净土线的军队里，从哪里用感情和时间浇灌出来一个恋人。
　　勒斯以为自己说对了，红茶般热烈的双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马尔沙，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逆光站着，光线挣先恐后地从他背后涌出，马尔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握着窗柩，过于用力导致骨节发白的手。
　　马尔沙慌了。
　　“勒斯我没有！我就是和你谈恋爱的可能性都比和别人的大。”
　　迫切得像急于为自己申冤的囚徒。
　　勒斯一呆。
　　他视线缓缓游移，把头上的军帽摘下来，在手里转了一圈。
　　又戴上去，在脑袋上转了一圈。
　　仿佛手、脑袋和这个军帽之间丧失了静摩擦力，烫头又烫手。
　　马尔沙看着他的动作，后知后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他一时感觉到自己头有些晕，头顶似乎冒起了烟。
　　幸好勒斯没再纠缠，“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他摇摇晃晃地走了，窗户也忘了关。
　　救命，你都知道了什么？
　　马尔沙简直都要窒息了，这时他的通讯器又开始表现自己，是卡尔发来的消息。
　　[马尔沙，在忙吗？]
　　卡尔很少给他发消息，马尔沙直觉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终于收回了凌乱的思绪，神经紧张起来。
　　[我在，是血清出了什么问题吗？]
　　[冒昧问一下，假如，假如你是勒斯养父，有一天你喝醉了酒，对勒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你会怎么办呢？]
　　[………………………]
　　马尔沙心如死灰，飘飘洒洒，被今天这两个人埋进了沉默里。
　　一个两个脑袋都出问题了吗！
　　这些人都疯了！
　　.
　　卡尔看着马尔沙最后甩出的一句话陷入了沉思。
　　[卡尔，不必多想，顺从你的内心。]
　　卡尔永远不会知道马尔沙当时打下这些字眼时，麻木如枯藤一般的脸庞。
　　艾凡，哥最后一次帮你了。
　　卡尔皱起了眉头。
　　顺从内心？
　　他的内心是怎样的？
　　他觉得艾凡只是受本能驱使。
　　艾凡的身边遇到最亲密的人只有他，他才会对他迷恋，甚至误解这种迷恋。
　　卡尔从小得到的爱很少，这个时候才显示出他性格中的某种固执来，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内心有一种隐隐的执着：
　　如果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爱，那倒不如不接受，即使他很想得到。
　　卡尔明明对一切事情都那样的随心所，怎么想就怎么做，无所谓任何人的态度和意见。
　　但对于艾凡了，他却迟疑了。
　　……
　　艾凡换了一件衣服，嘴里咬着一条漂亮的暗绿色发带，一边扣衣领上的扣子，一边从房间出来，抬头却发现卡尔不见了踪影。
　　沮丧地倒在宽敞柔软的沙发上，银发铺满了半个沙发，手指卷起一缕发丝，艾凡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卡卡今天没有给我束发。”
　　这就是昨天得到亲吻的奖励后，要付出的代价吗？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艾凡想知道昨天卡尔究竟喝的是什么东西，让他变得很不一样，他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做出了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举动。
　　艾凡其实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卡尔是反对和他亲密接触的。
　　他再次叹气。
　　连上区网，艾凡凭着记忆中酒瓶上的字母搜索，查找半天，好歹知道卡尔昨天晚上并不是被什么控制了，而是受酒精作用，喝醉了。
　　艾凡突然看到了一句话：喝醉的人做的事，完全是他潜意识里想做的。
　　他陷入了沉思。
　　尾巴动了动，艾凡忍不住想到一个可能，这个可能让他脸上烧了起来。
　　如果卡卡不是被控制了，那他就是真的想亲吻他。
　　卡卡想吻他……
　　扑通一声。
　　艾凡实在激动，从沙发上翻滚了下去，倒在了柔软的羊毛地毯上，银角在地板磕出的声响沉闷。
　　艾凡：“……”
　　还是去卧室补觉吧。
　　.
　　傍晚，一辆普通的陆地汽车隐蔽地停在了别墅大门前。
　　几株嫩绿藤蔓不知何时爬上了镂空花纹优美的黑色大门，颤颤悠悠抖动。
　　卡尔打开大门走出去，缠着大门空隙的茎叶被扯断。
　　久未打开的大门让它们以为这里可以肆意攀爬，如今却遭遇灭顶之灾。
　　车上只有兰伯特一人，他送来了那些基因。
　　兰伯特没有和卡尔过多寒暄，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开了普通的汽车，把那个体积称得上小的冷冻箱交给了卡尔。
　　临走前，他从车窗伸出手来，拍了拍卡尔的肩膀，眼里有长辈的慈爱。
　　“卡尔，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永远支持你。”
　　目送着车子远去后，卡尔带着冷冻箱回到了地下实验室。
　　他心情很好，毕竟当初进入中央研究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这些基因而来。
　　这些样本极其珍贵，冷冻箱设计精密，有好几层锁，卡尔先指纹解锁了一次，之后又扫描了瞳孔，面部识别等。
　　多番操作后，终于打开了。
　　箱里白色冷气向外溢出，里面固定着多个透明玻璃器皿，散发出莹莹的淡绿光芒，所有器皿全部密封着，外面覆盖冰霜，难以窥视。
　　卡尔本来很平静，此刻心跳却加快了。
　　按照第一次见到艾凡时，珍妮弗的记录来看，她用了一些未知的基因，会不会就是这些基因……
　　想到这个猜想极有可能就是事实，卡尔的手一颤。
　　在指尖即将触碰上器皿时，他脑子里却突然闪过艾凡美丽的面庞，温暖的笑容，钴蓝色的吊坠，还有那个因他的研究欲形成的疤痕。
　　卡尔迟疑了。
　　这就像一个充满诱惑力的陷阱，卡尔渴望跳下去，但一旦跳下去就是未知。
　　他会不会为了这些基因，像珍妮弗一样发疯，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会伤害？
　　金色眼睫低垂，像落在眼上的翩迁蝴蝶，卡尔眼眸沉沉，突然一拳砸在了实验台上。
　　桌面上放置的一排试管发出了颤抖的响声，一朵娇弱的洁白小花随着试管颤了颤。
　　柔软的、美丽的香气缠绵浮动，静悄悄地在这苍白冷硬的实验室散开。
　　卡尔缓缓吸一口气，重新锁上了冷冻箱，把它放进了低温储存仓，转身离开了地下实验室。
　　天际落日余晖，晚霞绚烂灼人，像是太阳在与人间微笑告别。
　　院内大片将开未开的可爱花苞摇曳，草丛内鸣声阵阵，今年的第一声虫鸣响起了。
　　卡尔内心突然平静下来，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笑呢喃。
　　艾凡不完全算是人类，他的爱本就与人类不同，他纯粹直白，他是世间无二的独一，他是他——
　　想要永远陪在身边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黄昏时太阳在告别人间，卡尔却找到了他的人间。
　　么啾～


第31章 
　　艾凡是被尾巴的不舒服折磨醒来的,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椎一直蔓延到尾梢。
　　他睁开眼，烦躁的甩起尾巴，破空声传来, 重重打在柔软的被子上。
　　好像从昨天晚上后，就隐隐约有些痒, 昨晚水的温度掩盖了真实的感觉, 今天休息过后反而明显了起来。
　　落地窗外夕阳将落, 烂漫的火烧云在天际燃烧。
　　艾凡侧头枕在手臂上，凝望落日。他想重新入睡, 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艾凡烦躁地把尾尖握在手心。
　　宝石般漂亮的菱形尾尖有半个巴掌大，坚韧带一点柔软的触感, 鼓鼓的, 在细长指尖揉捏片刻, 似乎缓解了一些痒, 但还是很难受，这让他心情焦躁。
　　一种蠢蠢欲动在蔓延，仿佛体内的一些东西在告诉他，他得马上做些什么。
　　他得马上待在水中……
　　这股冲动来的剧烈，就好像他本该在生活在水里，而不是干燥、空气徐徐流动的陆地上。
　　艾凡昏沉地爬了起来, 走出了房门。
　　卡尔在院中站定片刻，他从未如此平静过。
　　很快, 他的内心又出现了某种迫不及待,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艾凡。
　　长腿跨过楼梯, 几步来到艾凡卧室门前, 屋门半掩, 他看到空无一人的大床。
　　卡尔的眼睛染上疑惑, 等到他根据通讯器上的定位，找到楼顶时，太阳已完全落下了地平线。
　　楼顶空无一人，因为光线不足泳池黑沉沉的，水面沉静，似乎也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但卡尔知道艾凡就在这里。
　　他缓缓走近池边，脚步在这静悄悄的空间里回响。
　　堪堪在池边站定，一只漂亮雪白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抓住他的脚踝，哗啦一声，水花激昂，卡尔落入了水中……
　　水的触感微凉，一具温热的躯体贴上了卡尔，人鱼一般光滑柔韧。
　　温柔的力道从那躯体传来，稳稳地拖住了卡尔的身体。
　　卡尔没有一丝反抗，他知道艾凡不会伤害他，可这异常的行为也让他困惑。
　　艾凡怎么突然来了这里？是不是身体不是又不舒服了……
　　他尝试看清眼前的一切，但池底没有一丝光亮，只有艾凡身上点点光芒。
　　黑暗中，钴蓝色的光点温柔热情地闪动，一如艾凡看他时的眼睛。
　　那些光点闪动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在某一瞬间，突然大亮。
　　亮到卡尔看清了艾凡的眉眼——艾凡一直在凝望着他，眼底闪烁着柔和的星芒。
　　一道奇异的歌声随着光亮同时传来。
　　艾凡松开了卡尔，将蓝宝石似的尾尖拢在手心，眼睛直视着卡尔的眼睛，声带震颤，缓缓低吟。
　　琴音般的歌声有着古老的韵味，那是人类无法发出的音域。
　　音波在水中流动，像海妖塞壬的歌声般蛊惑人心。
　　卡尔陷入了空灵的歌声里，眼前艾凡绝美的面容似乎比往常更加有吸引力，他眼神恍惚，缓缓靠近艾凡。
　　他已经受到蛊惑，根本无暇顾及肺里逐渐加重的窒息感。
　　艾凡发现了什么，突然贴近他，吻上了他的唇。
　　歌声封存消散在在他们唇间，温热香甜的气息向卡尔渡来，他清醒过来，汲取着对方唇齿间的氧气。
　　艾凡仅存的理智让他意识到卡尔无法在水下呼吸，在与卡尔相吻后，他有些懊悔地把卡尔带上了水面。
　　水流破开，新鲜空气用来，卡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水珠：“艾凡，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把他拉在水下唱歌？而且这歌声似乎让他失去了理智……
　　擦掉眼睛上的水珠，卡尔看清楚了此刻的艾凡。
　　不知何时，月色显现，艾凡发丝尽湿，五官在月光下带着圣洁的美，像森林中强大的的银狼，痴迷凝视着他的猎物。
　　有什么在那双美丽至极的眼里跳动，清朗如琴的声音传来：“卡卡，我爱你。”
　　晃动的水面若有若无地触上卡尔的下巴。
　　此刻的水并不让他厌恶，或许是被艾凡的气息萦绕着，又或许是他已无暇再注意其他。
　　他失去了所有行动，一时只看着艾凡。
　　艾凡看着似乎陷入呆滞的卡尔，转身独自潜入了水底。
　　水面重归平静，卡尔在池中央还没有回过神来，他眨了一下眼，甚至以为刚刚是一场幻觉。
　　对，一定是幻觉，艾凡怎么会说——
　　水面破开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艾凡再次跃出了水面，水珠与他身上的光点在月光下煜煜生辉，他看着卡尔，以他为中心在周围游动，像求偶的美人鱼一样，吸引他的心上人。
　　他身上的白衬衫早已被打湿，半透明的贴在那漂亮雪白的身体上，领口因为快速流畅的游动早已敞开，露出了大片胸膛。
　　随着他姿态优美的潜行游跃，水流形成有节奏的波纹，向卡尔传去，仿佛在呼唤、在诉说什么。
　　如果用仪器进行比较，卡尔会发现这频率与刚才的歌声频率一致。
　　但他无法发现，他此刻心乱如麻。
　　卡尔意识到了什么，喉结动了动，等到艾凡做完一切后，他动作生疏地往岸边游去，嗓音低哑：“艾凡，我今天不想学游泳。”
　　卡尔今天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想永远的陪伴艾凡，直至生命逝去。
　　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想告诉艾凡他的过去，他想让艾凡更加了解他，以前那些不曾告诉他的事情，他都想让他知道，以一个伴侣的身份。
　　这需要些时间。
　　艾凡今天突如其来的行为是求偶，卡尔之前看过相关的书，他很肯定，他也知道求偶后会发生些什么。眼睫颤了颤，他加速向岸边游去。
　　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还有些早，况且……
　　他因为身体原因还没有学习过这种事情，真正实战起来可能会出问题。
　　卡尔的金发同样被打湿，天神似的脸庞毫无波澜，只有湖绿色的眼瞳透露出些慌张来。
　　等到靠在池边，他才稍微放松。
　　艾凡看着卡尔离开了他，没有对他的求偶给出一丝回应。
　　他全身的光点突兀地黯然下来，那双眼起了难过的雾。
　　最后一丝的理智就此消失，一种强烈的冲动让他眼睛发红。
　　卡卡为什么要离开他，卡卡不爱他……
　　就在卡尔手臂发力，想攀上池边的那一瞬间，一具湿滑的身体钻进了他的怀中。
　　他低下头，鼻尖被一股幽香充实，艾凡的唇离他很近，色泽莹润，充满殷红糜丽的欲气。
　　卡尔愣住，下一秒，他的后颈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那刺痛很快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数不清的的欲望。
　　理智逐渐散去，他呼吸不稳，天使般俊美面庞上的圣洁破碎。
　　恶魔将天使拉下神坛，沉沦进了欲的深渊。
　　云层被风缠绵着带走，满月时的月亮大而亮，仿佛夜空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人间。
　　脱去烦人的衣物，卡尔眼前的只有那若隐若现，诱人的躯体。
　　月光照在艾凡光I裸的肩颈上，涂抹上一层诱I人的霜白，银色发丝有几缕落在幽蓝的眼睛旁，氤氲出卡尔眼中的野性和着迷。
　　卡尔吻了下去。
　　修长强劲的手臂禁锢着对方极为纤细的腰肢，带着平常少有的霸道力度，纠缠间溅起的水珠沿着他胸前肌理的线条流淌而下。
　　艾凡几乎受不了这样激烈的吻，但尾巴却缠上卡尔紧窄有力的腰肢，不让对方轻易逃离。
　　卡尔低低地闷哼一声，腰部被摩挲的感觉敏感得可怕。
　　很快，他把同样的招数用在了艾凡身上，手指放肆地在艾凡身体上流连，滑腻微凉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揉捏，两个人在水中纠缠，水花四溅。
　　在水中纠缠许久，等到水中出现混浊，卡尔将艾凡抱上了岸。他早就扔掉了理智，顺从内心，俯身在池边柔软的休息台上将艾凡从头吻到了尾，艾凡人类的躯体与那非人类部分的结合或许超出常理，但充满了奇异的美感。
　　艾凡几乎全身都红了，四肢发软，颤抖着眼睫回应，亲吻卡尔裸I露的肩颈与胸膛，断断续续说不出话：“卡、卡卡……”
　　随着卡尔的亲吻，他身体上晶莹的光点闪闪烁烁，非常情I动的时候，那些光点会变得更亮，温度滚烫。
　　艾凡的尾尖并不会发光，此时却鼓鼓囊囊的，比之前颜色浓厚了不少，隐隐有光点闪烁在其中。
　　卡尔齿间轻咬鼓胀敏感的尾尖，恶趣味地细细啃吻，艾凡身体一颤，呜咽出声，卡尔得逞地勾起了唇角，爱怜地亲吻对方亮银色的眼睫。
　　天上是漫天繁星，他身下也搂抱着他的的星辰。
　　一次又一次，不知过了多久，卡尔湖绿色的眼瞳有了一丝清醒，看着身下人眼角的红痕和满身的痕迹，他眼里染上温柔和一丝羞赫。
　　动作中，他在他耳边哑声呢喃：“我也爱你，艾凡。”
　　作者有话要说：
　　偷偷摸摸更一个，这章真的改了好久，求偶好难写哦（垂头丧气）
　　作者菌这段时间去成长了，变成了一个成熟的菌，好久没有时间更新呜呜呜，大家久等了
　　以后会勤更新补回来！（握拳）


第32章 
　　卷翘的金色睫毛微微颤动, 卡尔睁眼，洁亮的玻璃穹顶透出天空澄澈的蓝，微暖的阳光让他眼睛微眯, 想到什么，他猝然起身。
　　怀里的触感微妙, 他低头看去, 沉睡的艾凡沐浴在晨光里。
　　银色长发在宽敞的休息台上肆意铺陈, 几缕覆在卡尔手臂上，与卡尔的暖金卷发交织, 触感微凉光滑。
　　他的唇瓣很漂亮，殷红的颜色, 卡尔看到了多处的齿痕。
　　尖耳上也分布不少红痕。
　　卡尔眸色微暗, 艾凡忽然睁开了眼：“唔——, 卡卡。”
　　沙哑的低音像破碎的琴声, 艾凡倦怠地在他怀里蹭动。
　　卡尔清冷的嗓音低哑：“早安，艾凡。”
　　想到昨晚的一切，卡尔闭了闭眼，冷淡表情掩盖不住俊美面孔上的不自在。
　　昨晚实在太疯狂了，卡尔难以置信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他……他那样强硬的对待艾凡，征I服着对方。
　　不可控的感觉, 陌生又冲动。
　　艾凡在卡尔怀里继续蹭，尾尖满足地缠着卡尔肌理紧实的大I腿。
　　卡尔呼吸一紧, 低头看却才发现他自己的身体上也有多处红痕, 尤其是手臂和腰腹, 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昨晚的回忆告诉卡尔, 这是鳞片缠紧后的印记。
　　想到什么, 卡尔俊美的眉宇微凝。他猛地将艾凡压在身下, 一手撑在他脸侧，一手掐住他漂亮的下巴，湖绿色眼瞳与艾凡对视。
　　“艾凡，昨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虽然表情强势，但卡尔的动作透着缱绻，并且因为两人下I体交叠的姿势，线条漂亮的喉结动了动。
　　卡尔记得自己是在后脖颈感受到一阵刺痛后才慢慢失去了理智，当时艾凡很不对劲，他一定做了什么。
　　艾凡茫然地看着卡尔，卡尔俊美的脸离他很近，全身都是他的气息，他清醒过来，兴奋地缠上了卡尔。
　　“昨晚我和卡卡交I配了！我摸了卡卡，舔到卡卡全身都是我的气味！”
　　说着他又开始在卡尔的下巴啃吻，并逐渐向柔软的嘴角过渡。
　　卡尔的眼里染上欲色，直接吻了下去，直到艾凡浑身发软才停了下来。
　　“不是问你这个……”
　　卡尔当然知道艾凡说的这些，他几乎享用了整晚，虽然昨晚他失去了理智，但记忆仍然非常深刻。
　　“有东西刺入了我的颈椎，那是什么？”
　　卡尔又在他的眼角落下一吻。
　　艾凡浑身发烫，嘴唇殷红。
　　“……是、是尾巴，尾巴里有东西可以伸出来。”
　　艾凡其实不太清楚自己体内的变化，尾巴的变化也是昨晚才发现的。
　　卡尔将缠在腿上的尾巴解了下来拿着尾巴尖仔细观察。
　　尾巴的颜色跟昨晚一样，仍然很深，鼓鼓胀胀的，卡尔指尖用力揉捏了一下，手感很好，又多捏了几下。
　　艾凡尾巴颤抖，尾尖猝不及防伸出了一个半指长的骨针，像洁白莹润的白玉。
　　随着卡尔的揉捏，细长的尖端渗出了点点肉粉色的浊液，滚落在卡尔白皙修长的指尖，显现出一丝欲气。
　　卡尔没想到艾凡的反应这么大，不过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其他事情取代了，兴奋地看着那些浊液，卡尔站起身，随意穿上裤子，裸着上半身用早就干了的衬衣将艾凡裹在怀中。
　　“我们现在去实验室，这些液体有问题。”
　　卡尔的研究欲又爆发了。
　　艾凡的尾针出现的突然，他有些担心，而且昨天晚上刺入了他的后颈，说不定会有副作用。
　　卡尔把艾凡放在了宽敞的实验台上，哄着艾凡又分泌了一点□□后，拿着试管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到在仪器里检查过后卡尔才放了心，那些东西无毒无害，作用仅仅是催I情而已。
　　转头看向身后，艾凡衣不蔽体地坐在他的实验台上，被采集过体I液的尾尖有些发红，垂坠在桌边轻晃。
　　他正好奇地看着实验台上试管架里的一排试管，幽蓝色的竖瞳此时圆乎乎的，倒是显现出一丝草食动物的无害。
　　看到卡尔看过了，艾凡拢了拢衣摆，乖乖坐好，给了他一个羞涩的笑容。
　　眼里都是他。
　　卡尔愣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艾凡昨天和他发生了关系……
　　脑海里猝不及防出现了艾凡在水中给他告白的场面。
　　卡尔表情仍然镇定，但耳尖不易察觉地红了。
　　艾凡凝望着他，尾巴欢欣地摇动：“我突然想起来你昨天说的，你爱我……”
　　想到什么，他不确定起来。
　　“卡卡说了，对吗？”
　　“……嗯。”卡尔眼睫微颤。
　　艾凡激动得全身光点高频闪烁，在卡尔走近时用力抱住了他。
　　“那卡卡就是我的恋人，我的伴侣了！”
　　卡尔勾起了唇角，轻声哼笑：“好。”
　　艾凡将耳朵贴在卡尔的胸膛上，心跳声传来，让他满足地蹭了蹭。他侧头看着身侧的那些试管。
　　洁白的小花插在淡绿色的的营养液中，柔软芳香。
　　艾凡心脏发热，心跳逐渐与耳边的声音频率一致。
　　——卡卡收了花，那朵花在这里长得很好。
　　好喜欢卡卡，想和卡卡再交I配一次。
　　·
　　联邦北部边界线。
　　前线的军营气氛紧张，这两天有许多受伤的士兵被源源不断地送到后方的医院里。
　　派恩斯刚刚从军队过来，就匆匆前往了文森特的休息室。
　　文森特正在核对实验数据，看到他的到来有些惊讶。
　　“上校，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去看了那些注射了血清的士兵，他们状态不错，血清的成功率怎么样？”
　　派恩斯威严的的脸上少见的有些疲惫，这段时间帝国时不时发起一些小型的战事，他们似乎有什么阴谋，只是试探性地挑衅联邦。
　　这让联邦的军队将领们非常恼火，但也无能为力——帝国的实力确实已经超过了联邦。
　　文森特了然。
　　“经过实验，我们发现第三阶段的血清只对H血型和K血型的人造成显著影响，对其他血型没有改变，只能够消除第二阶段的副作用。”
　　经过这么多的实验样本，文森特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H血型和K血型都是阴性血型，其他的血型都是阳性①。
　　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血清对所有人都适用，已经能大幅度地提升人类的身体机能。
　　第三阶段血清能够完美的消除第二阶段的副作用，并且为H血型和K血型带来更进一步的变化。
　　H血型的人会变得柔弱，甚至退回到人体强化第一阶段，但大脑的开发程度会进一步加强。
　　普通人的脑细胞被开发利用不超过10％，其他脑细胞则处于休眠状态②，第三阶段会让H血型的人大脑开发度至少增幅10％，上限未知。
　　这10％对人类造成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文森特甚至不敢想象未来人类社会的变化。
　　而K血型的人身体机能几乎翻倍的增长，能够承受非常极端的环境，由于数据缺乏，目前并不清楚他们的潜能，但从勒斯的身上可见一斑。
　　“总的来看，针对这些特殊的血型，实验的成功率是100％。”
　　人体强化第三阶段的成功条件如此苛刻，根本无法改变。
　　听完文森特的解释，派恩斯目光沉沉。
　　沉默许久，他突然开口：“文森特，我也参与人体强化。”
　　即使第三阶段无法成功，前两个阶段也能让他的身体素质大幅提升。
　　派恩斯看着手中军帽上的徽章，似乎看到了妻子柏莎的笑脸，年轻士兵们脸上的坚毅和战场上死去的尸体。
　　“我想与那些接受实验的士兵一样，在战场上，保护我想保护的一切。”
　　.
　　卡尔在检查完艾凡的尾针后，顺便也给艾凡做了一个身体检查。
　　坐在沙发边，吃着艾凡给他做的巧克力玫瑰布丁，卡尔看着手中的检查结果陷入了沉思。
　　原来艾凡在求偶时才完全性成熟。
　　卡尔根据事实猜测，他觉得那个颜色加深了的尾巴尖就是标志。
　　完全性成熟时，艾凡的尾针才发育完全，所以昨天他才有了这些反常的反应。
　　卡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今天已经毫无感觉，伤口应该已经消失了。
　　那根骨针实在很细，而且应该有细微的麻醉作用。
　　“卡卡，你要不要喝果汁？”
　　艾凡从厨房探出头来，他的长发被卡尔束成了一束高马尾，露出了优美的尖耳，额前的双角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小了。
　　卡尔看着艾凡，摇了摇头：“艾凡，你过来一下。”
　　在艾凡疑惑地来到他身边时，卡尔把艾凡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并且顺手翻了个面。
　　艾凡趴在卡尔的腿面上，手里还拿着一个热带水果，昳丽的脸上浮现茫然。
　　“怎么了？”
　　“之前没有看仔细，我再看一下你的尾巴。”
　　说着卡尔就开始脱艾凡的裤子。
　　艾凡挣扎起来，脸上的光点闪动：“别、卡卡——”
　　以前的艾凡很大胆，总是向卡尔求爱，但自从领教过卡尔之后，倒是开始不好意思了。
　　卡尔毫不理会，一手钳制着艾凡的腰，一手褪下他的裤边，看着那条不安晃动的尾巴。
　　“嗯，果然颜色变深了许多。”
　　不仅如此，尾巴的鳞片边缘也泛起了浅浅的粉色。
　　卡尔伸手摸了一下，艾凡身上抖得厉害，反应很大。
　　卡尔即观察又抚I摸，没有发现其他的变化。
　　有些遗憾地收手，就发现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的腿面。
　　卡尔：“……”
　　艾凡在他怀里软成了一团，眼里有生理性的泪水。
　　卡尔心虚地把他又翻了个面翻回来，让他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双手扶着艾凡的腰，想开口安慰艾凡几句逃脱自己的渣男行径，就发现了什么。
　　双手试探地在艾凡腰上滑动，卡尔疑惑地皱起了眉。
　　“艾凡，你的肋骨……好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
　　①：H血型和K血型现实中并不存在，是我加的私设，大家周知（扭捏）
　　②：大多数人的脑部开发率约为10％，个别天才脑部的开发程度也不及20％，例如爱因斯坦、霍金等。未来，若人类大脑能被开发50％，人类或许拥有走出地球甚至走出银河系的能力，若大脑能被完全开发，称霸与改造宇宙或许不再是幻想。（来自百度）
　　②有待考证，不过作者君觉得很带感（擦口水）


第33章 
　　艾凡顺从地靠在卡尔的胸膛, 上衣在卡尔的动作下被捋到了胸I口，但他没有在意，任由卡尔的抚摸。
　　“真的吗？我看看。”
　　艾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 触感光滑柔韧，肌肉和人鱼线手感很好。
　　然后又伸手去摸卡尔的腰。
　　嗯, 腹肌很明显, 腰肢紧窄有力, 艾凡觉得卡尔的腰更好摸。
　　卡尔腰部敏感，被艾凡痒到, 忍不住笑了起来。
　　捉住那只手，他转移艾凡的注意力：“你好像缺几根肋骨。”
　　艾凡的腰实在太过纤细, 加上卡尔的手指修长, 对他这样的成年男性来说, 两只手几乎可以合握住。
　　卡尔分明感觉到, 他的肋骨似乎与正常人不同。
　　艾凡好像少了两根肋骨。
　　正常人共有24根肋骨，但艾凡好像是22根。
　　卡尔努力回忆之前艾凡的全身扫描成像，确实如此。
　　不过这对正常生活没什么影响，卡尔松了一口气。
　　等到松懈下来，卡尔才发现两个人的姿态暧昧。
　　艾凡雪白的胸膛半露，坐在他的大腿上, 靠在他怀里，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上。
　　卡尔喉结滑动。
　　帮艾凡整理好衣服, 卡尔湖绿色的眼眸暗沉。
　　“艾凡, 我现在又想喝果汁了。”
　　艾凡还在想着他的肋骨, 迷茫地看着他, 脸颊绯红。
　　卡尔一本正经：“真的很想喝。”
　　艾凡清醒过来, 兴奋地答应：“没问题卡卡。”他从卡尔身上下来, 转身就消失在了客厅，不过走路有些不稳，似乎仍然有些腿软。
　　直到厨房传来榨汁机的声响，卡尔才重新坐回沙发上，向后一倒。
　　仰头看着天花板，卡尔闭了闭眼。
　　昨天他们才……艾凡身上的红痕还没有消失。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卡尔平息片刻，才开始重新吃那块巧克力玫瑰布丁，口感醇香细腻，泛着独特的香气。
　　尝起来有点像艾凡。
　　.
　　卡尔这两天过的实在悠闲，虽然艾凡明确了关系，但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
　　除了艾凡搬回了他的房间。
　　卡尔这次没有理由阻止他，只能无奈地答应，他现在还记得艾凡当时的表情，深切地诠释了“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喜悦与得意。
　　此刻，艾凡就霸占着他的床睡的正香。
　　卡尔总是起来的比较早，从楼梯下来，他往一楼露台走去，隐隐闻到空气中的花香。
　　一楼落地窗外的木质露台一路延展至花园边，可爱嫩绿的藤蔓沿着露台边的木柱攀爬而上，郁郁葱葱。
　　卡尔打开落地窗，站在露台上向院中望去，只有零星几朵花绽开在花丛中。
　　这样的距离不可能闻到花香，更不要说刚才在还室内。
　　卡尔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应该是闻错了。
　　有些化学物品跟花香味道相似，他可能是在实验室沾染到了什么东西。
　　没再多想，卡尔在露台边席地而坐，给兰伯特打过去一个视频通讯。
　　那些外星生物的基因卡尔不想再过多关注，留在他这里是个隐患。
　　对面很快接通：“日安，卡尔。”
　　“兰伯特叔叔。”卡尔眉目舒展，微笑着打招呼。
　　兰伯特看着似乎心情极好的卡尔，惊奇中带着高兴：“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卡尔一顿：“…没发生什么，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没有工作，比较放松。”
　　他很快转移话题：“很抱歉，上次您给我的那些基因——”
　　话还没有说完，兰伯特就突然瞪大了双眼，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卡尔，他是谁？”
　　卡尔身体僵硬，他知道发生了什么——艾凡不知何时出现，从后面抱住了他。
　　肌理流畅的上半身裸I露着，还残留着第一次时的浅浅的痕迹，他歪头慵懒地靠在卡尔肩颈，银发倾泻而下，嗓音微哑：“卡卡在干什么？”
　　卡尔：“……”
　　兰伯特：“……”
　　艾凡察觉到气氛不对，茫然抬眼，就看到了面前的光幕。
　　兰伯特的大胡子首先抓住了他的视线，再往上，是他瞪大的眼睛和颤抖的眉毛。
　　艾凡：“……”
　　光幕对面的兰伯特话都不会说了，他看着和卡尔同框的艾凡，非人类的竖瞳、棱纹美丽的银色尖角，那些奇异美丽的钴蓝光点完完全全震撼到了他。
　　兰伯特以为出现了幻觉，声音恍惚：“……我的老天爷，卡尔，这是虚拟生物吗？”
　　兰伯特说着，似乎说服了自己，垂死挣扎道：“他是不是那种仿生机器人？我知道你一直对那些奇异的生物感兴趣——”
　　卡尔终于放弃了沉默：“不，他不是虚拟生物。”
　　“他是我的伴侣。”
　　兰伯特有些惊讶，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卡尔，卡尔的眼神很认真，兰伯特可以笃定他没有撒谎。
　　视线微移，他又看向了艾凡。
　　艾凡竖瞳圆乎乎的，看到兰伯特看了过来，才突然回神，猛地一缩，躲在了卡尔背后，忘记收走的尾巴在镜头前不安地摇晃。
　　他好像犯错了，卡卡会不会生气？
　　察觉到艾凡的动作，卡尔背过手，安抚地握住了艾凡的手。
　　卡尔信任兰伯特，所以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让艾凡误入了镜头。
　　不过……
　　兰伯特早晚要知道艾凡的存在。
　　“兰伯特叔叔，我爱他。”
　　兰伯特猝然看向卡尔的眼睛，头一次在这个平静冷漠的年轻人眼里看到那样的神彩。
　　他愕然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
　　等到挂断通讯，卡尔才把背后的人捞在了怀里。
　　艾凡的尾巴缠上卡尔的手指，尾巴尖讨好地蹭动，“对不起，卡卡。”
　　卡尔眉梢微挑，湖绿眼瞳浮现戏谑：“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天使一样的面孔却露出了恶劣的表情，强烈的反差让卡尔看起来很危险。
　　艾凡莫名有些紧张：“不、不知道。”
　　卡尔深深地看着他，眼神微暗，片刻后却克制地放开了手，只在那昳丽不失俊美的脸上捏了一下：“想好之后再告诉我。”
　　“好了，我们今天整理一下书房。”
　　卡尔目前无事可做，实在有些清闲，刚好清理一下这座院子。
　　看着卡尔松开的手，艾凡心里莫名浮现遗憾，不过他很快又兴奋起来：“好，我喜欢书房，”
　　小时候，卡尔给他讲的睡前故事就是从书房里拿的。
　　……
　　“卡卡，这是什么？”
　　艾凡手里拿着一本精美的书册，靠在卧室门边，疑惑地看着卡尔。
　　卡尔正从卧室那边翻出来一个箱子，里面是在艾凡还小的时候给他穿过的裙子。
　　听到艾凡的声音，他看过去，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没有想起来。
　　“我也不知道。”
　　艾凡翻开几页，不知道看到什么，表情突然古怪起来。
　　“我看到卡卡了。”
　　卡尔坐到他的旁边，此时才看清了艾凡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本相册，收录了卡尔五岁前的照片。
　　艾凡指着一张照片：“卡卡，你在干什么呀？”
　　小卡尔穿着衬衫，胸前是一个可爱的领结，手里拿着一本书，端正地坐在书桌前。
　　但是桌上出现的虫子似乎吓到了他，小小的脸上浮现着猝不及防的惊恐，精致五官充满了扭曲。
　　脸都被憋红了。
　　艾凡笑得不行，浑身颤抖，尾巴在椅背上疯狂拍打。
　　他笑的实在停不下来，卡尔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伸手想抢过来。
　　“笑什么，那种虫子身上携带的细菌很多，我可不想碰到它。”
　　艾凡伸出一只手拦他，卡尔顺着力道收回了手，也没想真正抢过来。
　　艾凡陆续翻了几页，看到好几张照片上都出现了一个英俊的成熟男人。
　　男人总是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和煦，有时候抱着卡尔，有时候是在研究所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奖杯的样子。
　　那个男人跟卡尔有些像，尤其是在没有表情的时候，艾凡感觉很神奇，忍不住问卡尔：“这是卡卡的爸爸吗？”
　　卡尔点头：“奈哲尔，他是很伟大的科学家。”
　　艾凡若有所思，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卡尔：“那我是怎么出生的？”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从蛋里爬出来的，可是，那蛋是哪来的呢？
　　卡尔从来没有告诉过艾凡他的身世，以前是因为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以后，这些都有必要告诉艾凡。
　　他坐起身，神态严肃起来。
　　“艾凡，你最初是以一名实验体的身份降临的。”
　　“我的母亲珍妮弗用人类的基因和其他未知的基因进行实验，最后有了你。”
　　卡尔有些担心艾凡会生气，毕竟他的降临来自一场科学犯I罪。
　　没想到艾凡只是陷入了沉思：“原来是这样。”
　　很快，他的脸上反而弥漫出喜悦：“这样说来，我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太好了，那我就只有卡卡一个papa了！”
　　“……”
　　卡尔眼里出现无奈，他并不想被
　　艾凡叫papa。
　　“珍妮弗不是什么好人，上次袭击我们的人就有她。”
　　想到了什么，艾凡看向卡尔。
　　“卡卡不喜欢游泳，也是因为她吗？”
　　“嗯。”
　　不过现在卡尔倒是喜欢了。
　　卡尔现在想起游泳两个字，脑海里出现的就是他和艾凡赤身裸体在水中战斗的感觉。
　　很刺I激，根本想不到其他。
　　艾凡在他下巴安慰地落下一吻，漂亮的幽蓝竖瞳微缩，难得浮现出冷漠和攻击性：“我讨厌珍妮弗。”
　　殷红的唇一触即分，留下柔软的触感，卡尔眸色一暗，低头看向手中那条漂亮的小裙子，脑海里不知道想到什么，喉结微动。
　　于是当天，卡尔的购物车中就多了几条裙子。
　　……
　　第二天傍晚，艾凡刚刚从泳池边冒出头，擦掉脸上的水渍，一抬头就看到了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卡尔。
　　卡尔身上黑色的背心衬托的他皮肤更加冷白，肌肉线条流畅。
　　暖金色的发在阳光的折射下耀眼，卡尔缓缓蹲下身，修长手指贴上艾凡纤细的脖颈。
　　“找到你了，艾凡。”


第34章 
　　艾凡被卡尔的阴影覆盖, 全然不知危险的到来，漂亮的眼眼眸微弯，傻乎乎地问道：“为什么找我啊？”
　　指腹擦过艾凡银色的眼睫, 卡尔勾起唇角：“向你索要我该有的补偿。”
　　艾凡意识到，原来上次卡尔说的补偿并不是开玩笑。
　　很快艾凡就知道了这补偿是什么。
　　做工精致、花纹繁复的裙子被强制性的穿在了他的身上, 白皙纤长的脖颈上缠绕着黑色皮带, 线条漂亮的修长大I腿被丝带勒住软I肉。
　　他坐在洁白柔软的床I上, 像一个真人大小的人偶——卡尔专属的换装人偶。
　　艾凡感到很不对劲，喉结吞咽, “卡卡，我能不能换个补偿……”
　　指腹摩挲着艾凡裸I露在外的后颈和背脊, 他的背很漂亮, 此刻因为突如其来的抚I摸向后弯成了一张弓的模样, 弧线优美。
　　卡尔眉梢动了动, 眼神微暗。
　　“不能。”
　　从背后拥抱住艾凡，卡尔下巴落他的锁骨上，侧头轻轻亲吻他发红的尖耳。
　　艾凡幽蓝色的竖瞳因为刺I激早就放大成了圆，他的眼尾像绽放的玫瑰花瓣，红的厉害。
　　“卡、卡卡，这个衣服好奇怪……”
　　卡尔从他的背一路吻下, 落下一个个仿若烟花火星的滚烫。
　　手臂向前使力，艾凡被他压倒在下, 他湖绿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颊侧出现了酒窝。
　　“是吗？”
　　“我觉得很漂亮。”
　　有一只手想掀开他的裙子, 艾凡修长的手指捏着象牙色的裙摆意图阻止, 却完全无法对抗这样的流氓行径, 那只手终于掐到了软I肉。
　　卡尔眼里的色彩越发浓厚, 他低下头在艾凡馨香雪白的后颈啃了一口，坚硬的齿与濡湿的舌让艾凡浑身一颤。
　　艾凡猝然翻身，把卡尔压下了身下。
　　卡尔反应过来时，他的双手已经被艾凡钳制住。试着动了动，竟然没有办法挣脱。
　　卡尔：“……”
　　卡尔沉默地看着艾凡。
　　艾凡脸颊粉红一片，全身上下满是艳I色，把卡尔控制住后才往他身上蹭：“别那样，弄得我好难受。”
　　蓬松的裙摆遮住了两人相触的地方，裙摆上的珍珠柔软微凉，落在卡尔裸I露的皮肤上，微硬的触感让卡尔忍不住动了动。
　　艾凡的下巴在卡尔颊侧轻蹭，嘴唇时不时的吻在卡尔脸上，这让他脖子上的皮带摩挲着卡尔，甚至落在了他的唇上。
　　卡尔的耳朵红了。
　　好的，我们经验稀少的卡尔还是翻车了。
　　幸好，引起车祸的一方虽然羞涩，但仍然很配合。
　　艾凡坐在卡尔的小腹上，单手解开他腰上的皮带，松开了控制他的手，主动亲吻。
　　.
　　联邦北部边界线。
　　会议室里的长桌上，联邦众多将领围坐一圈，所有人面色严肃，带着焦急与担忧。
　　标志着和平与荣耀的金色橄榄枝徽章在他们军帽上闪闪发光，与他们脸上的疲惫截然相反。
　　“帝国的军队几乎都进行了基因改造，前线这次勉强应对，已经快扛不住了。”
　　一位高级将领重重握起了拳头，红血丝弥漫在那双坚毅的眼里。
　　“帝国所做的基因改造实验，完完全全颠覆了人类本身。”
　　另一位身材健硕的将领咬牙暗骂：“联邦的人体强化只是强化人类身体，发挥身体潜力，而基因改造直接改变了人的基因，鬼知道他们都加了什么东西进去。”
　　联邦早就知道，帝国公民被强制做人体实验民怨颇深，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要灭亡，这也是帝国皇室侵略联邦的动力——用联邦公民做人体实验，同时用战争转移人民和政I府间的矛盾。
　　“我们的政I府虽然也存在问题，但不可能拿人命开玩笑，帝国实在丧心病狂。”派恩斯眼中仿佛有一团愤怒的火。
　　“帝国那群疯狗！”
　　昨夜，帝国突然一改往日的试探，发狠的进攻了前线驻守的军营。
　　联邦艰难地进行了抵挡，最终勉强击退敌人，但这一次联邦发现了帝国军队的异常。
　　所有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伤员都面色惨白，似乎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事情。
　　医务人员包扎伤口时，在伤员身上发现了被利齿撕咬的痕迹，他们整个手臂或者其他肢体出现了残缺，似乎被人硬生生撕下了那块组织。
　　有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伙伴被啃食成了白骨。
　　——帝国军队都是吃人肉的怪物。
　　像一个重磅炸弹，这个消息让联邦军队和政I府毛骨悚然。
　　各种会议被紧急召开，军队也紧急改变策略。
　　“派恩斯，人体强化二代血清的情况如何？那些士兵现在能不能上战场？”
　　有人看向派恩斯，目光灼灼。
　　“他们的注射已经成功，等到最后的适应完成，可与帝国一战。”
　　……
　　等到派恩斯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了等在门边的文森特。
　　这位年轻人身材高挑挺拔，酒红色的短发和英俊但稍显稚气的脸让他看起来像一名高校学生。
　　但他已经是联邦知名的研究员了。
　　“上校，卡尔先生送来消息，说那些外星生物的基因他没有办法研究。”
　　文森特跟在派恩斯身后，神情显露出担忧：“他的精神状态似乎还是不太好，难以集中注意力。”
　　可怜的文森特完全不知道卡尔是在装病。
　　派恩斯表示理解：“我会安排下去，让研究所的其他人来负责。”
　　想到什么，他郑重地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卡尔不在，接下来人体强化在军队的普及就要辛苦你和其他研究员了。”
　　.
　　卡尔在第二天等到了来取基因的兰伯特。
　　这次兰伯特没有呆在外面等卡尔出来，而是让卡尔远程打开遥控大门后，直接进了院子 。
　　院子里绿意盎然，卡尔和艾凡种的玫瑰早就长了出来，舒展着枝叶。
　　兰伯特以前来过这里 ，熟门熟路的进入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卡尔。
　　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昂贵的设计和布料显得他肩宽腰窄、身材极好，但最先抓住兰伯特眼睛的是他唇角和脖颈上的暧I昧红痕，在冷白肌肤上格外显眼。
　　卡尔一抬头就看到了兰伯特充满心塞的眼神。
　　卡尔：“……”
　　怎么了？头一次看到兰伯特这样的表情。
　　“兰伯特叔叔，好久不见。”卡尔微笑着站起来。
　　两个人确实有好几个月没有见面，期间只打过几次通讯。
　　两人落座，兰伯特倒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询问了艾凡的来历。
　　等到卡尔解释完，兰伯特经过最初的震惊后，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珍妮弗现在做出什么他都不会再惊讶了。
　　脸上的大胡子动了动，兰伯特看向卡尔：“我可以见见她吗？”
　　卡尔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我去问他。”
　　兰伯特看着卡尔往楼上走去，等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叹了一口气。
　　从卡尔九岁开始，兰伯特就一直在照顾他，他心疼这个失去了父亲，又遭受母亲虐待的小孩。
　　在兰伯特印象中，卡尔感情一直都很淡薄，很少有能引起他情绪的人或者事。
　　所以他一直期盼着有一个人能陪在卡尔身边，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实现了，虽然种族出现了偏差。
　　不过这没什么不好，只要卡尔喜欢不是吗？
　　兰伯特从没见过卡尔那样直白认真地表达对另一个人的情感，如今有了艾凡，卡尔看起来更像一个正常人了，有人能在他身边陪伴他是一件好事。
　　卡尔走进卧室就看到了正在穿衣服的艾凡。
　　健美漂亮的身体上被他留下了很多痕迹，极细腰肢上的掐痕明显。
　　卡尔敛下眼睫，移开视线，却
　　看到了床边那条经过惨无人道蹂I躏的裙子。
　　上面沾上了许多奇怪的粘I液，让裙摆上一颗颗奶白的珍珠光泽更加莹润，属于两个人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
　　看到卡尔进来，艾凡兴奋的声音传来：“卡卡，他是不是找我？”
　　卡尔回过神，不意外他能听到。
　　“是，如果你不想见——”
　　没等他说完，艾凡已经穿好衣服拉着他往外走：“我能不能摸摸他的大胡子？卡卡你都没有胡子。”
　　听声音似乎还有些遗憾。
　　卡尔：“……”
　　楼下的兰伯特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余光突然看到一个人影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
　　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头吓得差点叫出声，抬头却看到了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画面。
　　优美但强悍的身影像一只无法被束缚的飞鸟，以一个肆意的姿势在空中下落。
　　时间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度缓慢，兰伯特清晰地看到艾凡犹如精灵般的美丽面容、银角和在空中缠绵跌宕的银色长发。
　　奇异的钴蓝色光点缓缓闪烁，那双幽蓝竖瞳紧紧凝视着兰伯特的眼。
　　兰伯特呆住了，甚至屏住了呼吸——多么美丽的生物。
　　直到艾凡以一个半蹲的姿势轻盈落地，抬头看着他。
　　殷红的唇微启，兰伯特听到了悦耳低沉如琴音的声音：
　　“请问我能……摸一下你的胡子吗？”
　　“……”
　　“？”
　　兰伯特终于回过神来，迟疑地看了看艾凡，然后抬头，卡尔正从环形的楼梯往下走，语气无奈：“艾凡，别乱跳。”
　　兰伯特看着走到艾凡身边的卡尔，再一次露出心塞的表情。
　　“艾凡是雄……男性？”
　　卡尔点了点头，颊侧露出了酒窝。
　　他好像能理解兰伯特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艾凡的外表实在雌雄莫辨，兰伯特没听到他声音时产生了误会。
　　不过卡尔的伴侣连人类都不是，性别已经无关紧要了。
　　兰伯特笑了起来，看着艾凡，和看卡尔时慈祥的眼神如出一辙。
　　“当然可以，你好，艾凡。”
　　艾凡正式打招呼时，却腼腆起来。
　　“你好，兰伯特……叔叔。”
　　他只有跟勒斯、马尔沙这些同龄人相处的经历，没有遇到过这样年长的人。
　　不过等到发现兰伯特和勒斯他们他们并无区别后，他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刚好快到了午餐时间，艾凡兴致勃勃：“你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餐吗？我会做。”
　　兰伯特笑呵呵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好啊，谢谢你。”
　　兰伯特的内心几乎热泪盈眶，艾凡真是个好孩子啊，比卡尔热情多了，卡尔从来没邀请过他吃饭。当然这也是因为卡尔以前一般都在喝营养液。
　　兰伯特终于有了养孩子的实感，不用再羡慕别人家活泼可爱的孩子了。
　　兰伯特留下的时间不多，吃过午餐，在艾凡和兰伯特交谈时，卡尔去了实验室拿冷冻箱。
　　等到他从实验室回来，就看到艾凡和兰伯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艾凡时不时发出惊叹的样子。
　　卡尔：“……”
　　“在看什么？”卡尔走上前，站在艾凡身边。
　　艾凡抬起头，幽蓝色的竖瞳因为兴奋稍微缩紧，他身上的光点闪烁的频率很快，卡尔看的出来他的兴奋。
　　“卡卡，好多漂亮的标本。”
　　兰伯特的通讯器上正投影着许多标本的立体图像，标本的所有细节栩栩如生地展示在光幕里。
　　卡尔了然，兰伯特有收集各种标本的癖好，他留在中央研究所休息室里的那一对情蝶就是兰伯特送给他的。
　　看到卡尔回来，兰伯特关了光幕。
　　接过那个精致的小型冷冻箱，他转身拍了拍艾凡的肩膀。
　　“下次我来的时候，一定把你最喜欢的那个标本送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兰伯特
　　被动技能：赠送各种标本
　　触发条件：成为他眼里的好孩子


第35章 
　　卡尔和艾凡收拾了书房和卧室之后, 之后又腾出时间，几天之内把别墅和地下室分别整理了一下。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卡尔难得不顾形象地倒在沙发上, 长出一口气。
　　他头一次做这些事情，即使有家务机器人的帮助, 做家务仍然很累。
　　修车指尖贴上额边, 卡尔取下柔软的黑色发带, 暖金发丝落在他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上，他摸了摸头发, 发现自己似乎该理发了。
　　要不……让艾凡来帮他剪？
　　站起身，卡尔走到厨房门边正打算询问, 就看到穿着围裙的艾凡背对着厨房门, 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你在干什么？”
　　卡尔看到艾凡浑身一抖, 纤长的尾巴有些心虚地晃了晃, 转过头来看他。
　　“卡唔卡……”
　　卡尔看到了他鼓鼓囊囊的脸颊，他不由得笑出声：“偷偷吃什么呢？”
　　说着他走上前，把艾凡禁锢在厨房冷冻柜和他之间，锋利漂亮的眼睛微弯。
　　被抓包的人幽蓝眼瞳瞪得很大，尖耳朵不安地动了动。
　　卡尔掐住了他脸上的软肉，手指能感觉到他口腔里里有一个硬硬的、圆球状的东西。
　　“这是什么？不能乱吃东西, 给我看看。”
　　艾凡轻轻捉住那只在捏他脸的手，他的银色双角上钩着几缕凌乱的银发, 脸颊被卡尔捏成了粉色。
　　亮银色睫毛颤了颤, 他摇了摇头, 看着不太情愿。
　　卡尔挑了挑眉, 艾凡几乎从来没有拒绝过他, 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被激起了逆反心理, 一手掐住了艾凡的下巴，一手揉捏那柔软殷红的唇瓣。
　　“给我看看……怎么？不愿意？”
　　修长白皙的指尖妄图探入湿热的口腔，但艾凡嘴巴咬得紧紧的，卡尔怎么动他都不张嘴。
　　他也不凶卡尔，就静静地看着他，但浑身每个细胞仍然在表达着不愿意。
　　只有钴蓝色的光点一闪一闪的，尾巴缠上了卡尔的手腕，讨好地蹭了蹭。
　　卡尔颊侧出现了酒窝，他缓缓低头。
　　既然用手掰不开，那就用嘴吧。
　　殷红舌尖灵活地进攻，舔舐啃咬对方柔软的唇瓣，卡尔的手掌也搂上柔韧的细腰。
　　及腰的银发随着动作被他手心覆住了几缕，触感微凉，与炙热的肌肤反差很大。
　　艾凡的耳尖红了，眼睛也逐渐弥漫上水雾。
　　卡尔抓住机会，趁着对方不注意，舌尖一勾，艾凡嘴里的东西就到了卡尔嘴里。
　　卡尔尝到了嘴里的东西，带着一点甜，质感硬硬的圆球。
　　是一颗糖果？
　　艾凡嘴里一空，有些回不过神来。
　　卡尔戏谑地看着他，艾凡清醒过来，猛地扑向卡尔。
　　“卡卡！还给我！”低沉如琴音般的声音带着着急和委屈。
　　卡尔没想到艾凡的反应这么大。
　　艾凡直接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探进卡尔的嘴里，卡尔顺从地张开嘴，艾凡得常所愿的拿到了那颗“糖”。
　　那是一颗玻璃珠一样的东西，晶莹透明，泛着珍珠似的光泽，隐隐透出与艾凡身上光点相似的蓝，大概荔枝那么大。
　　虽然看起来像糖果，但并不粘腻，非常光滑透亮。
　　卡尔眼睛微眯。
　　这绝对不是糖果，而且印象中，马尔沙送给艾凡的糖也没有这一种。
　　“这是什么？”他看着艾凡的指尖。
　　艾凡很珍惜地检查了一番，又想把这颗球塞进嘴里，卡尔及时抓住他光滑细腻的手腕。
　　“告诉我。”  他的声音很低沉，细碎的沙哑显得很性感。
　　卡尔用高挺的鼻梁蹭了蹭艾凡的鼻尖，眼睛专注的看着他，湖绿色的瞳孔带着笑，姿态亲昵。
　　艾凡顿住了。
　　卡卡这是在……撒娇？
　　艾凡从没见过卡尔撒娇，一时之间就像被妖妃蛊惑的帝王，色令智昏、头昏脑胀、蠢蠢欲动。
　　“它是突然从我嘴里出现的。”艾凡心跳加速，贴在卡尔身上，嗅闻着他的味道。
　　突然从嘴里出现？
　　卡尔有些疑惑。
　　“那这个可不可以送给我？艾凡你最好了。”
　　卡尔把人搂在怀里，抚摸着对方顺滑得不可思议的长发，声音低沉，甜话往外冒。
　　艾凡哪还顾得上什么，一个劲地点头，尾巴摇得欢快。
　　“好，没问题，送给卡卡！”
　　艾凡实在太可爱，卡尔轻笑一声，亲了亲他的漂亮的眼尾。
　　“谢谢。”
　　把粘人的艾凡单手搂在怀里，卡尔另一只手举起那个圆球在眼前端详。
　　他实在好奇这个圆球是什么，想了想，他带着艾凡去了实验室。
　　结果出来，它的主要成分是可以直接被人体吸收的葡萄糖，还有其他的营养物质，里面还有一些奇怪的激素类物质，成分很复杂。
　　艾凡嘴里为什么忽然有这个东西？
　　看着卡尔疑惑的目光，艾凡主动解释。
　　“我嘴巴里突然就有了，从一点点到越来越多，最后成了这个圆球。”
　　艾凡无辜地看着卡尔。
　　“是从你嘴巴里分泌出来的？我看看。”
　　卡尔掐着艾凡的下巴。“乖，张嘴。”
　　艾凡乖顺地张开嘴巴，他的口腔很健康，颜色是健康的红，牙齿洁白、排列整齐。
　　卡尔看到艾凡脸颊两侧内唾液腺的位置有点肿。
　　“……”
　　难怪艾凡的脸这两天看着肉了一点，比往常可爱许多，原来是脸肿了。
　　“ 好了。”
　　卡尔在艾凡微张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艾凡雪白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粉红色。
　　自从交I配过后，卡卡就好喜欢亲他……
　　虽然不知道艾凡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但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卡尔也就没有再细查。
　　这或许是保存食物的一种方式。
　　·
　　布鲁克斯开着普通警车，缓缓经过一条条街道，他今天一如往常的在绥芬区进行巡逻。
　　绥芬区的暴雨季刚刚过去不久，很多基础设施都有了破损，维修人员穿着耐脏的工作服，正一个一个地进行修补。
　　路上碰到的维修人员都亲切的和布鲁克斯打招呼。
　　“警长日安。”
　　布鲁克斯踩了刹车，隔着车窗冲他微笑：“日安，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那人回应了一声，突然又叹了一口气。
　　“警长，联邦和帝国在北方发生了战争，我们现在修好了，说不定未来战争又会让这里支离破碎。”
　　那名刚到中年、却已经快秃头的维修人员看起来忧心忡忡。战争中最可怜的就是平民百姓，战争会毁了他们的家庭、他们的一切。
　　他有爱他的妻子、可爱的儿女，他宁愿死，也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
　　布鲁克斯仍然微笑着，漆黑的眼很亮：“我们的政I府还有军人们在努力保护我们，不是吗？别担心。”
　　“你说的对警长，我们要相信他们。”维修人员挠了挠没什么头发的脑袋，似乎受到了些安慰，冲他露出了微笑。
　　等到他走后，布鲁克斯眉头才露出一丝忧郁。
　　他的副驾驶突然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哥哥，你在担心吗？”
　　布鲁克斯扭头看去，布里希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上，漆黑如夜空的眼睛盯着他。
　　他沉默片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人告诉过我，每个人都很独特，所以我们有时候需要明确地告诉别人我们的想法，这样别人才能知道。”
　　布里希眨了眨眼睛，声音有些故作老成：“我想知道，告诉我。”
　　布鲁克斯有些无奈，这句话很有道理，但不是这么用的。
　　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是。”
　　布里希对他的哥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等我长大了我会成为一名军人，我会保护哥哥、保护大家的！”
　　布鲁克斯愣了片刻，他笑了起来，小麦色的肌肤和英俊的面庞让他看起来阳光又帅气，警服又给他增添了可靠和温和。
　　他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发丝；“好，我相信你。”
　　布鲁克斯从小在绥芬区长大，他爱着这里每一个可爱的居民。战争也让他感到不安，但作为一名警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战争来临时尽力保护每一个人。
　　开着警车，他目标明确，去了玛丽孤儿院。
　　孤儿院大门口芳香四溢，孩子们种下的鲜花已经盛开。布鲁克斯停了警车，从车上拿下了许多东西，都是送给孩子们的。
　　敲响大门的时候，他想，希望战争永远不要发生，所有可爱的孩子都不能因战争而凋零。
　　玛丽院长看到布鲁克斯和布里希的到来，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们来了，孩子们这几天都很想你。”
　　布鲁克斯常常来孤儿院看望孩子们，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外表看着严肃，其实内里相当温柔的哥哥。
　　布鲁克斯让布里希把东西分给孩子们，转身和玛丽走进了屋内，两人落座攀谈。
　　“院长，有件事情要跟您谈一谈。关于之前转交给军方调查的失踪案。”
　　玛丽院长严肃起来：“调查有结果了吗？我真对不起那个可怜的孩子，我应该多关注他的……”
　　她的眼睛有泪光闪动。
　　15岁的少年被送进孤儿院不久，那天夜晚一个人偷跑了出来，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悲剧。
　　布鲁克斯安慰地拥抱了她。
　　“很抱歉，之前由于犯罪者的身份我没法得知内幕，如今帝国发起了战争，犯罪者的身份信息已经公开，我才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玛丽院长这才了解到背后的真相。
　　联邦的高级研究员珍妮弗由于疲劳驾驶，在富人区附近撞到了那孩子，加上超速行驶，被害者当场失去了生命。
　　“犯罪者在之后的一场爆炸中失去了生命，罪有应得。”
　　布鲁克斯握紧了拳头，眼中是克制的怒火和悲伤：“院长，节哀。”
　　眼泪溢出了玛丽的眼眶，她看向桌上摆着的一个相框。
　　银发少年穿着洁白的衬衫，身影单薄但挺拔，他有些茫然的看着镜头，蓝色眼瞳看起来有些冷淡。
　　他的脸精致到不像真人，站在蔷薇花下，像一幅美丽的画。
　　“感谢你告诉我这一切，布鲁克斯警长。”
　　.
　　金色的碎发落在地面上，有一些不听话地落在了卡尔的眼睫上。
　　卡尔揉了揉眼睛。
　　“艾凡，现在好了吗？”
　　艾凡用指尖弹出的尖利爪子小心翼翼地割下卡尔的发丝。
　　在最后的休整后，他收回了爪子。
　　“好了！”
　　卡尔站起身，随手擦掉脸上阳光似的碎发。
　　之前卡尔的发尾达到了下巴，此时镜子里的他却已经成了短发，露出了冷白的脖颈和耳朵。
　　层次分明的金色的发茬让他看起来又变了样子，他少了一份优雅多了一丝锋利的少年气。
　　俊美的眉眼、额头显露出来，加上他脖颈修长肩背挺拔，他的侧脸好看的不可思议。
　　这样一张脸什么发型都不会难看，加上艾凡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这次理发非常成功。
　　艾凡绕着卡尔看了一圈，他身上的光点开始高频闪动。
　　“卡卡你真好看。”
　　有一些碎发掉进了卡尔领口，他别扭地提了提衣领。
　　“艾凡，我去洗个澡。”
　　等到卡尔围着浴巾裸着上半身从浴室走出来时，就看到了坐在床边、似乎在忙什么的艾凡。
　　艾凡手里捧着一个素描本，另一只手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眼睛很亮。
　　听到卡尔出来，他抬头看了过来：“卡卡，看这个。”
　　卡尔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映入眼帘的就是他刚刚剪了短发的样子，画中的他看向画画的人，眼中有着细碎的笑意。
　　艾凡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他的样子。
　　卡尔先是沉默片刻，最后才惊讶出声：“艾凡，你真是个天才。”
　　这句话卡尔说过一次，是在艾凡第一次做饭就做得很好吃的时候，没想到他不仅做饭好吃，在画画方面也颇有天赋。
　　“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
　　似乎自从艾凡看到卡尔小时候的照片后，就开始每天在书房里捣鼓些什么。
　　原来是画画。
　　“我自己就会了。”
　　卡尔的夸赞让艾凡有些不好意思，艾凡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他其实想画就画出来了，也没有特意学过。
　　“前面还有卡卡。”
　　卡尔又往前翻了几页，每一张都画着他。
　　有他拿着玫瑰轻笑的样子——是艾凡第一次送给他玫瑰的时候，也有他在实验室敛目沉思的样子，卡尔辨认片刻，这应该是他在分析艾凡尾针物质时的场景。
　　卡尔满怀期待再翻了一页，就看到了他全身赤I裸被人坐在身下的俯视视角。
　　线条优美的脖颈和肌肉漂亮的胸膛沾染着汗珠，他的耳朵泛着红，金色发丝凌乱地落在床上，眼神充满欲I望，还有着无法反抗的震惊和羞恼。
　　这一页画细节画的很详细，而且意外地上了色，看得出来作画的人对这个场景的喜爱。
　　整个画面非常鲜活，一下子就勾起了卡尔的回忆。
　　卡尔：“……”
　　作者有话要说：
　　从没看过涩图的某卡尔（耳尖发红）：……怎么会有人画这种东西？
　　作者君又改了书名QAQ
　　很久很久之前第一次改的时候，是因为编编告诉我，不可以有“养成”两个字呜呜呜
　　作者君起名起得很头秃，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就随便打了个书名(本起名废实名落泪)，今天突然有了灵感，虽然只改了一个字QAQ
　　小可爱们觉得叫什么名比较好？(沉思)


第36章 
　　卡尔认出来, 这个画面是艾凡当时穿女装的时候，他被他压在身下的场景。
　　他缓缓抬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素描本的页脚。
　　艾凡眼神闪亮的看着这幅画, 卡尔眼睁睁看着艾凡精致的喉结动了几下，感叹出声：“你好漂亮啊。”
　　“卡卡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当时卡尔身上迷人的气味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像凛冽的冰霜落在白色蔷薇上, 冰冷与温柔兼具的独有的味道让他尾巴发颤。
　　卡尔闭了闭眼, 合上素描本，突然翻身把艾凡按在床上, 伸手去挠他的腋下和腰眼。
　　艾凡猝不及防被他痒到，咯咯笑了起来, 浑身发抖, 他一边挣扎一边求饶：“不要不要……哈哈哈哈哈……”
　　卡尔几乎被他气笑了, 伸手把人抱在怀里, 在对方馨香的脸颊上留下几个齿印，口中含混不清：“不准再画这种。”
　　不过也没再挠艾凡痒痒。
　　艾凡的脸颊被卡尔咬得变了形，感觉脸颊内又开始细微的酸胀，他有些心虚地捂住卡尔的嘴，从他怀里退出来。
　　“卡卡，我去做饭。”
　　卡尔顺势松开他, 艾凡像只兔子一样跳下床，转身就没了踪影。
　　卡尔权当他是怕了, 看着手里的素描本, 他顿了顿, 还是重新打开了。
　　嗯, 只是想看看艾凡还画了什么, 并不是想知道艾凡是不是只画了他……
　　某些人似乎觉醒了傲娇属性, 嘴硬地不想承认他其实非常喜欢艾凡的画。
　　艾凡出了房间后躲在厨房，摸了摸微微发胀的脸颊。
　　自从那天被卡尔发现口中的圆球后，艾凡嘴里又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几颗，他全都藏了起来。
　　他有些惆怅地想，卡卡总是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且一旦他不想给了，卡卡就会撒娇。
　　受不了受不了。
　　艾凡眼里出现了些苦恼，但微弯的眼睛又显示出他的愉悦。
　　.
　　净土线。
　　摆设简单的单人间里，勒斯靠在桌子上，再次向派恩斯发送请求。
　　[上校，我真的不能去前线吗？]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才回了一条消息。
　　[你需要留在净土线，这里是联邦的腰腹之地，我们得小心帝国。]
　　勒斯烦躁地摘下军帽放在桌上，手指在头上抓了几把，蜜棕色的发丝凌乱地竖在他的头上。
　　联邦北部的小型战事让勒斯心有不安，他想奔赴前线，但派恩斯迟迟不允许。
　　勒斯能够理解派恩斯这么做的军事原因，但他仍然感到挫败。
　　敲门声传来，勒斯回过神。
　　“请进。”
　　是马尔沙。
　　他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因为人体强化第三阶段的作用，他比之前柔弱许多，英俊的眉眼变的俊秀起来，皮肤更加光洁无暇。
　　马尔沙眉头紧皱着：“勒斯，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那块皮肤似乎不是病变，不会对健康造成影响。”
　　今天早上他洗澡时发现了脖颈的异样，告诉勒斯这件事后去做了身体检查，刚刚结果才出来。
　　看到马尔沙，勒斯内心开始浮现不自在，不过这丝不自在很快消失，他接过了那些资料查看。
　　“没查出来原因吗？”
　　马尔沙点头，琥珀色的眼注视着他。
　　想了想，勒斯有了猜测：“或许是人体强化第三阶段的影响……等等，我会不会也有？”说着，他抬手摸了摸后颈。
　　马尔沙有些担心，马上凑过去看他的脖子，一只手扶在他毛茸茸的后脑，一只手扒他军装后衣领：“我看看。”
　　温热的掌心覆在勒斯的颈边，马尔沙细微的鼻息也落在了他的皮肤上，勒斯僵住了身体，任由马尔沙查看。
　　那块皮肤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马尔沙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
　　勒斯也松了一口气。
　　明明以前更加亲密的事情都做过，怎么现在却感觉怪怪的。
　　他有些嘀咕，整了整衣领。
　　马尔沙垂眸，看到什么后，眼睫颤了颤。
　　勒斯因为靠在桌边的姿势，被军装裤包裹的笔直修长的右腿微微前伸，似乎在地上画着圈，动作幅度很小，其他人难以发现。
　　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马尔沙，一个和他一起长大、对他了解比他自己都多的好兄弟。
　　马尔沙的左手大拇指下意识摩擦食指指节，他有了一个判断。
　　勒斯在紧张或者害羞。
　　为什么，为什么见到他会有这样的情绪？勒斯以前从来没有过……
　　“马尔沙？马尔沙？”
　　马尔沙回过神，发现勒斯凑过来在看他，红茶色的眼中浮现不满：“哇，你头一次跟我说话走神，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没、没事。”
　　马尔沙的耳朵红了。
　　.
　　午餐的时候，卡尔和艾凡刚坐在餐桌边，卡尔的通讯器就响了，看了看是勒斯，他点了接通。
　　“卡尔，马尔沙脖子后面长了个包。”勒斯看起来忧愁得不行，刚接通就直接说事情。
　　“面积不算大，看起来有点肿。”
　　卡尔皱起了眉头：“痛吗？会不会是发炎？对他生活有没有影响？”
　　马尔沙这才有机会说话，他摇了摇头：“只是有些胀，其他没什么感觉，医生检查说不影响健康。”
　　说着，他给卡尔发过来电子检查报告。
　　艾凡听到勒斯和马尔沙的声音，眼睛一亮，兴奋地凑到卡尔身边，趴在他身上。
　　马尔沙看到了艾凡，笑着打了招呼，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艾凡和卡尔之间气氛的不同。
　　啊，看来艾凡已经求偶成功了。
　　马尔沙深吸一口气，几乎流下老父亲般欣慰的泪水。
　　卡尔打开报告，仔细看过去，觉得有些棘手。
　　挂断通讯前，卡尔给出答复：
　　“人体其实非常强大，人体强化改变了细胞的部分蛋白结构，为了适应这些新的生物蛋白，可能会有自发的适应性变化。”
　　“ 马尔沙的变化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我没有办法改变。”
　　光幕消失。
　　卡尔实在没想到人体强化会有这么多的副作用，一边思考一边吃饭，等到走出思绪时，就看到艾凡旁边堆着好几个碟子。
　　卡尔默默放下了刀叉：“艾凡，你是不是要长个子了？”
　　之前的艾凡就多次发育，卡尔的推测很合理。
　　艾凡抬头看向卡尔，幽蓝眼瞳很亮：“真的吗？我想长的和你一样高。”
　　卡尔年龄还小，快19岁了，这段时间又长高了一点，已经比艾凡高一个头左右，艾凡抱他的时候会产生一种不满足感，他想把卡尔完全纳入怀中。
　　和卡卡一样高就很好。
　　阳光跳跃在艾凡的银角上，艾凡身上的光点一闪一闪的，明显因为这个消息感到很愉悦。
　　“这只是一个猜测，不要太过期待。”卡尔摇摇头。
　　“我给你检查一下吧，刚好，上次你的嘴里也出现了奇怪的东西，也一起看一下。”
　　艾凡点点头，嘴上却软乎乎地反驳：“不是奇怪的东西。”
　　卡尔失笑。
　　……
　　实验室里，气氛有些炙热，卡尔抓着艾凡的手腕，眼眸沉沉。
　　时间回溯到几分钟前，像以前的每次一样，艾凡脱下衣物，卡尔检查，但这次他意外地不配合，一直动来动去。
　　卡尔勉强检查完，解开绑带的时候，艾凡躺着不动了。
　　卡尔一边摘下手套一边随意问他：“怎么了？困了？明明刚刚还有力气折腾。”
　　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五点。
　　艾凡不吭声，视线跟着他转，在卡尔靠近的瞬间 ，一把抓住了他裤子上的皮带。
　　那双手不安分的扯动几下，没想到那皮带系得很紧，紧实地贴在有力的腹肌上，做工精致的锁扣磕的他手指微麻。
　　卡尔眼神微暗，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回到现在。
　　一只漂亮的尾巴缠上了卡尔的手腕，微凉鳞片在他掌心敏感的皮肤摩挲。
　　艾凡想解开对方皮带无果，于是拽着卡尔黑色衬衫的领口往下拉，卡尔顺从地弯腰，看着对方昳丽的眉眼越靠越近。
　　在卡尔以为他们会接吻的时候，艾凡却突然扭头，用鼻尖轻蹭他的耳根，殷红舌尖紧随其上。
　　些微的错愣过后，卡尔眼神暗得惊人，唇齿微张，低喘了一口气。
　　人一旦有了欲的开端，轻易的引诱都会上瘾。
　　卡尔主动掐住了艾凡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唇。
　　艾凡银色眼睫微微闭合，手指轻按卡尔脖颈，神情是沉迷的、热烈的。
　　“抓到了。”卡尔突然出声，嘴角噙着笑。
　　艾凡猝不及防，瞳孔微缩，尾巴的束缚让他下意识挣动，无法顾及交缠的舌尖：“唔、卡卡放开——”
　　卡尔抓着他的尾尖，犹如水晶般光泽细碎的菱形尖端刚好可以被他一手包裹，小指长的纤细骨针I刺出，往下坠着几滴粘稠的液体。
　　卡尔看着慌乱的艾凡，唇角勾起的幅度越大，他笑得很坏，酒窝的线条同时盛着情I欲：“坏东西。”
　　“之前用这个东西刺我，以后不许了。”嗓音停顿片刻，他倾身轻咬那柔软美丽的尖耳，清冷的声音染上喑哑：“没有这个，我也能让你满意。”
　　实验室总是明亮的，方便研究者看清楚每一个化学细节、每一管试剂，观察到每一个新发现。但此刻，这明亮却显得糜I烂而艳丽。这样热烈的光线下，不论什么都纤毫毕现，卡尔在动作中，目光轻巡过艾凡的肌肤与银发，带着不可告人的沉迷。
　　检查台温度微凉，那些柔软的细带有了其他的作用，艾凡的双手被固定住，一只线条优美的修长手臂按压在他腿部，随着用力，浅浅的青筋脉络隐现。
　　指下软I肉触感细腻，那只手很快向上，按住了那纤窄但有力的腰肢。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在了那里，艾凡身体颤抖，低沉如琴音的声音此时变了调子，泛着沙哑的软：“卡卡，那、那是什么……”
　　卡尔眼中欲和恶意涌动，线条漂亮的上半身因为忍耐已经布满汗珠，耀眼的暖金发丝被汗液洇湿，他吻着艾凡的银角根部：“猜猜看？”
　　那东西开始动了起来，冰冷坚硬的触感让艾凡再也维持不住清醒，他想蜷缩起身体，紧紧抱住了卡尔，但双手被固定住，徒劳无功。
　　尾巴在发颤。
　　卡尔修长劲瘦的手指脏了，但他毫不在意，直到满意地看着身下人因为他的动作落下眼泪，他才俯身温柔地去亲吻。
　　这个人在床事上真的很恶劣。
　　但也很温柔。
　　他终于扔掉了那个已经脏掉的试管，它在检测台旁滚了几圈，积累了许多液体的试管口落下污迹。
　　年轻的身体最容易躁I动，更何况是这样美丽的面孔和身体，卡尔喉结吞咽，将一缕银色的长发轻缠在指尖，用力摩挲。
　　艾凡脖颈上的钴篮吊坠随着频率晃动，触感温热，也染上了两人的体温。
　　实验室外似乎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淹没了一切声音，淹没了蒸腾着的氤氲热烈。
　　食髓知味的少年一整晚都没有放过他的情I人。
　　地下实验室隔绝着一切声音，灯开了很久。
　　……
　　当脚步声在空旷的出口重新响起时，天上繁星点点，已在深夜。
　　卡尔抱着艾凡回了房间，轻手轻脚地把人放在了床上。
　　艾凡沉睡着，泛红眼尾仍有泪痕，卡尔这次没有帮他擦去，他有些幼稚地想，这都是他自找的。
　　不好好检查身体的下场。
　　看了一会儿艾凡的睡颜，卡尔也躺了下来，手臂一展把艾凡抱进了怀里。
　　怀里的人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卡尔胸前上蹭了蹭，银色的睫羽铺散在眼下，鼻尖看起来红红的。
　　卡尔最终还是吻在了艾凡眼尾，吻掉了那些湿润的、属于他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检测台(憔悴)：……终究是到了这天……哎哎哎，我这次可什么都没说，别禁言哔——哔——，靠你TM哔——哔——
　　检测台因太过聒噪已被群主禁言
　　——————
　　作者菌好伤心QAQ，编编说书名里有“饲养”也不行nononono，好的我又要换名字了(头秃)
　　对了！编编说我可以入v了(激动到满地乱爬)！可能在最近一段时间，目前还不确定，先给小可爱们说一下，好有个心理准备(扭捏)


第37章 
　　因为闹得太晚, 卡尔和艾凡第二天早上起来迟了。
　　在吃完那顿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的营养液后，卡尔深深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在实验室待了那么久，却连一个基础的检查结果都没有得到。
　　显得他这个高级研究员的身份虚有其表。
　　于是饭后卡尔又拉着艾凡检查了一次。
　　艾凡这次倒是乖乖的, 乖巧地配合卡尔。在卡尔检查到一些私I密地方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慌张, 努力把身体缩在一起：“卡卡, 我们今天就只检查好不好？”
　　卡尔一直知道艾凡有着动听的嗓音, 他的发声方式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每次叫他“卡卡”的时候, 吐息都透着缱绻。
　　卡尔爱极了他在床I上压抑的叫声，昨天晚上为了多听一听, 几乎用尽了各种办法。
　　所以今天艾凡身上很多地方都使用过度, 比如嗓子, 他的声音格外沙哑。
　　看着他慌乱的样子, 卡尔挑了挑眉，惩罚性质地在那精致的银角上轻弹一下。
　　正经的检查哪里会做那种事。
　　不过看来昨天也让他吃到教训了，卡尔戏谑道：“艾凡，你还知道我们来这儿为了检查啊，昨天谁先——”
　　话没说完，艾凡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脸颊涨红，裸I露在皮肤上的光点闪闪烁烁。
　　卡尔闻到鼻尖的香气, 他淡定伸出舌尖, 舔一下对方敏感的手掌心。
　　艾凡整个手臂猝然一麻, 迅速收了回来, 这下身体也红了, 尾巴都快打成了结, 幽蓝竖瞳圆睁，水色弥漫。
　　亲了亲他漂亮的眼睛，卡尔警告他：“这次不要乱动。”
　　第二次检查好歹顺利完成，检查结果出来，艾凡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卡尔放下心，没再关注。
　　吃得多就吃得多吧，他养得起。
　　.
　　帝国航母正在联邦北部海域缓缓前行。
　　海洋上粒子风暴迭起，如果太过远离大陆可能会迷失方向，所以他们没有离岸太远。
　　巴利特躺在手术台上，那双阴翳的眼霍然睁开，眼中血丝弥漫。
　　珍妮弗转头看向他：“你醒了。”
　　说完，转过头去继续看巴利特的身体数据，她的眉头微皱，情况似乎称不上好。
　　不久前他经历过一次不可控的狂化，注射镇定剂才稳定下来，直到现在才醒。
　　巴利特坐起身来：“为什么……为什么上次军队会暴动？”
　　帝国上一次只是想像往常一样派兵扰乱一下联邦，没想到军队竟然发了狂，集体暴动，直接在战场上啃食活人。
　　这个弱点的暴露可能会让联邦警惕，对他们在战场上产生不利影响。
　　而且巴利特自身也感到，他的身体已经不太受他控制了。
　　珍妮弗面庞消瘦，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那双蓝色眼睛像暗沉的死海：“我们得找到我的儿子，他身边有一个完美的实验体范本。它跟你们一样体内有MII上的生物基因，是基因改造实验突破的契机。”
　　她的声音在克制地发抖，天知道她有多想解剖开它的身体！
　　巴利特嗤笑一声，此时难得的虚弱让他理智许多：“你要怎么找到他？”
　　珍妮弗眼中的狂热逐渐消散，她看向窗外，陆地上屹立的高塔在遥远的距离下看起来非常渺小。
　　那是联邦伫立在边界线的信号检测器，可以干扰周围的敌机和导弹，联邦的军部中高层都在高塔上工作。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在联邦工作这么多年，我再清楚不过，联邦厌恶一切人体上的基因实验。”
　　巴利特眼中有片刻的空茫。
　　是吗……可是帝国不是这样，皇室们为所欲为，这些贵族阶级用平民做实验，希望找到完美的优化人种的方法，来让他们获得健康、长生的身体。
　　他们这些为皇室服务的人早就抛弃底线了。
　　珍妮弗站起身，走向了发射信号的通讯室：“你说，要是联邦高层知道了那个实验体的存在，他们会不会放过卡尔？”
　　她笃定道：“他们会现身的。”
　　巴利特看着她翻飞离去的洁白衣摆，抬手摸了摸脸上丑陋的疤痕。
　　他是普通平民出身，当初被强行抓去做实验，这块疤痕是挣扎时被那些抓他的人在脸上割下的。
　　很快他的表情不可控地再度狰狞起来，部分理智被兽I欲侵蚀，看到了门边站着的人，他又成了平常那个暴躁的模样：“你给我过来！”
　　站在门边等着的文员一抖，沉默地靠近。
　　“怎么又来了？皇帝那边有什么事？”
　　“副帅，陛下说可以改变军队策略了，还有……”
　　她垂着眼：“珍妮弗已经没用了，您可以随时处理她。”
　　.
　　同一时间，在联邦北部军营里，文森特和其他研究员、医生正在忙碌。
　　为了应对帝国，共和党元首下令，血清将在军队大范围普及，成千上万的士兵在这里等待着血清的注射。
　　他们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观察着一批又一批军人的状态。
　　中午的工作结束，文森特唉声叹气地打开通讯器，边回休息室边给卡尔发消息。
　　[卡尔老师，我真的很想你。每次夜晚入睡前，我的心头就会涌上你的身影，无尽的夜空承载着我对你的期盼。]
　　[我辗转反侧，内心酸涩。]
　　卡尔正在通讯器上忙碌，就收到了这两条消息。
　　“……”
　　不了解文森特的人会以为他在写情书，但卡尔跟他很熟，早就领略过了。
　　他不怎么想回复，但对面接着又发了几条。
　　[卡尔老师见过凌晨三点的联邦吗？忙的时候我这个点才下班睡觉。]
　　[压榨！赤I裸裸的压榨！]
　　[卡尔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需要你嘤嘤嘤]
　　卡尔再度无语，他挑着能回答的一一回答。
　　[见过。]
　　[我暂时不回来。]
　　[加油。]
　　对面很快发来消息：
　　[大哭jpg.]
　　[卡尔老师你没有心。]
　　看到最后一句话，卡尔挑了挑眉，他当然有心，不然怎么爱艾凡？
　　想到这儿，他关了和文森特的聊天对话框，再次打开刚刚在制作的电子图纸。
　　光幕铺开在他面前，卡尔眉眼很柔和，在虚空中触摸那个虚拟物体。
　　他在第一次和艾凡发生关系后就开始准备了。
　　又花了些时间完成最后的收尾，他给兰伯特发了消息。
　　兰伯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卡尔发来的电子图纸，他有些疑惑地打开。
　　图纸缓慢呈现在他眼前，虚拟模型投射出来，银色的圆环悬浮在空中，光泽细碎，上面的纹路跟艾凡身上的光点相似，蓝宝石点缀在上，非常精致美丽。
　　是一枚戒指。
　　兰伯特猝然瞪大双眼，大胡子动了动。他兴奋地差点给卡尔打视频通讯，不过想到艾凡可能会听到，他还是只发了消息。
　　[卡尔，你要求婚吗？]
　　叮的一声响，卡尔的消息和他同时发出：[兰伯特叔叔，我不方便外出，能不能请你帮忙定做一下？]
　　看到那条消息，他顿了顿，缓缓回道：[……嗯]。
　　兰伯特笑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卡尔目光漂移的窘态。
　　[当然可以。]
　　他兴奋得恨不得马上就把这戒指搞出来让卡尔求婚。
　　兰伯特是个单身主义者，没有相关经验，不过当年也见过卡尔的父亲奈哲尔向珍妮弗求婚的样子。
　　研究所的很多研究员都很忙，没有时间谈恋爱，基本都是大龄单身青年，研究院为了解决这些问题，会定期举办一些相亲晚会。
　　奈哲尔和珍妮弗就是这样认识的。
　　晚会上，男男女女谈笑，珍妮弗无疑是最漂亮的，金发蓝眼，面容精致，年轻时的她像一只高傲冷漠的猫，许多男人邀请她跳舞，都被她无情地拒绝了，她觉得任何人都配不上她。
　　只自顾自地坐在角落里，看她的实验材料。
　　奈哲尔也是被她拒绝的一员。
　　其他男人们对这朵遥远的花望而却步，但奈哲尔年轻气盛，爱情蒙蔽了他的双眼，他没有看透这美丽背后冰冷的自私。
　　他没有追求珍妮弗，而是直接向她求婚了。
　　奈哲尔英俊温和，是个喜欢阅读传记、像吟咏诗人一样具有冒险精神的人。
　　明明是那么浪漫的人，求婚却那么草率。
　　兰伯特记得那天，有一只小型实验动物发狂，跑出了研究所，躲在了一棵树上。
　　珍妮弗作为它的负责员，着急火燎地爬上去想捉它下来。
　　但那树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虫子，她呆愣在上面，头一次看起来那么狼狈，脸上也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慌张。
　　“脏死了！”声线听得出颤抖。
　　大家才头一次知道珍妮弗有密集恐惧症。
　　奈哲尔仰头看着她似乎要哭的样子，笑得很大声，珍妮弗低头就看见他眼中从树影穿梭而去细碎的光。
　　她有些分神，没抓牢树枝，在她尖叫掉下来的时候，奈哲尔接住了她。
　　树太高了，掉下来的冲击力太大，奈哲尔没有站稳，他们倒在了树下。
　　为了接住珍妮弗，奈哲尔手臂肌肉有轻微的拉伤，这让他只能颤抖着手从兜里掏出戒指，然后从珍妮弗身上爬起来，单膝跪地求婚了。
　　湖绿色的眼睛看向珍妮弗海一般的碧蓝眼瞳。
　　“你很特别、很漂亮，我可以娶你吗？”
　　珍妮弗坐在地上，满脸愕然，因为刚才的意外金发有些毛乱，心跳的很快。
　　这场求婚实在太诡异了，求婚的人和被求婚的人根本就不是恋人。
　　事后其他研究员一起八卦这件事的时候，都觉得奈哲尔属实过于直男，怎么会有人对一个几乎称得上是陌生的人直接求婚？
　　但一见钟情是没有道理的，最起码这两个人都适用。
　　就在所有人以为珍妮弗会拒绝时，她却答应了。
　　她撇过头去，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高傲，不过声线仍然在颤抖：“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兰伯特听到外面的动静从研究所出来时，就看到奈哲尔正把戒指往珍妮弗手指上带。
　　求婚戒指是应该戴在中指上的，但奈哲尔明显不知道珍妮弗的手指尺寸，定做的戒指是他自己估计的，存在一点误差。
　　那个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尺寸才刚好，奈哲尔就把它戴在了珍妮弗的无名指上，珍妮弗也跟他一样不在意。
　　这就导致他们仿佛在举办结婚典礼。
　　兰伯特下巴都快掉了，只是帮人抓了一下暴走的实验动物，他的好朋友就结了婚。
　　他们刚开始很幸福，兰伯特记得，奈哲尔新婚的那段时间每天脸上都带着笑容。
　　珍妮弗倒是没什么表情上的变化，不过从每天的独来独往变成了和奈哲尔的成双入对。
　　但在卡尔四岁的时候，奈哲尔发现了珍妮弗在拿卡尔做人体实验，她和帝国苟且的事情很可能就此暴露，于是她协助帝国杀掉了奈哲尔。
　　她也是存在几分后悔的吧？兰伯特想，她会折磨卡尔、不管不顾地把他扔在院子里自生自灭，可能也是想发泄自己的懊悔怨恨。
　　毕竟在奈哲尔去世后，为了断绝其他后患，她应该杀掉卡尔的，但她没有那么做。
　　或许她爱过奈哲尔，爱他们俩的孩子，但她是一个更加自私的人，比起别人，她更爱自己。
　　兰伯特摇了摇头，衷心希望卡尔不要像他父亲这样直男，他在通讯器上语重心长地嘱咐。
　　[求婚时浪漫的氛围很重要，你不要像你爸一样。]
　　说着转发过去了许多攻略。
　　[多多学习，一举拿下。]
　　卡尔：“……”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轻易闪婚。(认真脸)
　　作者菌连更三章，后面还有两章哦～
　　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支持！(奥特比心）


第38章 
　　联邦北部。
　　派恩斯拄着拐杖, 一瘸一拐地从高塔回到他的个人休息室时，就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柏莎。
　　听到开门的动静，柏莎回过头来, 看着派恩斯缠着绷带的手脚，一瞬间, 眼泪从她温柔的棕褐色的眼眸落下：“派恩斯, 我好担心你。”
　　帝国这次又发动了一场小型战事骚扰联邦, 派恩斯不慎受了伤，柏莎听到消息后就赶紧赶了过来。
　　幸好没有伤到要害, 还活的好好的。
　　派恩斯看到她的出现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走过去给了他许久未见的妻子一个拥抱和一个吻：“别哭亲爱的, 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很赞同地皱起了眉头：“前线很危险, 你呆在后方不要轻易过来。”
　　柏莎是军队里的文员, 并不应该出现在前线。
　　“我知道，但我真的很担心你……”柏莎靠在他的肩头，利落地给了他胸膛一拳，动作熟练：“别说了，我不想听你的废话。”
　　派恩斯：“……”
　　没等两人说几句话，文森特就来给派恩斯换药了。
　　见到柏莎, 文森特有些高兴：“夫人来看望上校，上校肯定很高兴。”
　　派恩斯睨他, 柏莎看着他笑。
　　很快给派恩斯换了药, 文森特也想顺带给他检查一下人体强化的情况, 转身去调试设备。
　　柏莎看着派恩斯：“对了, 上次的会议结果出来了, 军方和政界都希望召集一些有才干的研究员研究MII上那些基因, 暂定下来，我负责联系北部研究所。”
　　派恩斯点点头：“兰伯特是北部研究所所长，刚好他那边还有一些基因样本，你顺带着取回来，也不用麻烦他跑一趟。”
　　想到什么，派恩斯抬头看向正在调试设备的文森特。
　　“过段时间忙完，你要不要放个假，跟柏莎一起去？”
　　文森特看起来心不在焉，没有回话。
　　派恩斯只能叫他：“文森特。”
　　文森特茫然抬起头：“啊，上校你叫我？”
　　派恩斯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痛：“你在想什么？”
　　“我姐姐的孩子生病了，我有些担心。”
　　文森特叹了口气，又低头忙碌，随意问道：
　　“上校，你的孩子呢？是女儿还是儿子？他们现在在哪里工作呢？”
　　上校的孩子应该跟他一样大了吧？或许比他小几岁，嗯，大概跟卡尔年纪一样。
　　过了很久没有听到回应，文森特有些疑惑，抬起头，派恩斯眼睛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柏莎也沉默下来，靠着他不说话。
　　那个神情难以形容，文森特疑惑出声：“上校？”
　　派恩斯回过神来：“问这个干什么？我本来还想给你放个假，现在看来你还不够忙，那就再麻烦你——”
　　“错了错了，我错了上校，我不问了，我真的能放假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文森特泪目道：“太感人了。”
　　一瞬间，他充满干劲，眼里的光都亮了不少。
　　社畜的幸福就是这样简单。
　　.
　　卡尔单独坐在训练室里，跟兰伯特发完消息后，他就在这里看他发过来的那些求婚攻略。
　　那份图纸是他一点一点做出来的，每次都是打着训练的名义，把自己关在训练室里偷偷做。
　　不然粘人的艾凡肯定能发现。
　　翻了翻那些攻略，卡尔觉得可借鉴性不高，比如各种求婚前的约会，卡尔和艾凡就做不了，他们并不能随便出门。
　　摸了摸比平常稍快跳动的心脏处，卡尔少见地有了一丝雀跃。
　　他以前从没想过这种事情，曾经也说过，他并不会组建家庭。
　　但现在遇到了艾凡。
　　艾凡求偶的那晚，在卡尔向艾凡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决定，要永远陪在他身边。
　　艾凡向他求偶，那么他就向艾凡求婚，这是属于人类的求偶方式。
　　从训练室出来，卡尔走进客厅，就看见艾凡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通讯器看的入迷，他站定在他身边，艾凡察觉到后倒向他身上：  “卡卡，你看这个。”
　　卡尔低下头，那是一张照片：黑夜浓稠，天际却有着飘渺变幻的彩色光云，海洋映衬着那些光点形成的云团，像是宇宙跑在了天上，很震撼。
　　“这是什么？”
　　“区网上都在说，再过不久，联邦北部的一些海岸线会出现极光①。”
　　“极光？”
　　“嗯，据说每隔百年出现，每个人一生中最多只能看那么一次。”
　　艾凡脸上出现神往。
　　卡尔头一次发现艾凡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在他身边坐了来，跟他一起看。
　　有很多人在这张图片下面评论。
　　[那可是百年一遇！我一定要去看！]
　　[好漂亮啊……所以说，这张照片是一百年前的？哇，这已经是传家宝了]
　　[我靠我要去许愿！]
　　[很多能看见极光的地方此时都在打仗吧]
　　[大家疯了吗？乖乖呆着吧，现在非常时期就不要旅游了]
　　……
　　卡尔拿着通讯器查了查关于极光的资料，询问艾凡：“你也想看吗？”
　　根据资料，联邦北部许多海岸线都可以看到这场盛大的视觉盛宴，不过今年北部意外发生了战争，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去看。
　　绥芬区北部的海岸线倒是离前线很远，当地想去的人应该挺多。
　　卡尔看见艾凡迟疑着摇了摇头：“没有。”
　　他想，艾凡真的不擅长撒谎，所以直接问 ：“为什么这么想去？”
　　艾凡使劲摇头：“没有想去。”
　　“是吗？”
　　卡尔视线扫过艾凡通讯器上的光幕，看到什么后，眼睛微眯了起来。
　　他好像知道艾凡为什么想去了。
　　[关于极光有一个传说，据说相爱的人一起看过极光，就能永远在一起。]
　　艾凡唯一给这句话评论点了赞同。
　　卡尔突然伸出手，把艾凡的通讯器光幕关掉，在艾凡茫然抬起头的瞬间，把他抱在了面前宽敞冰凉的矮脚长桌上。
　　透亮精致的桌面像一个展示台，艾凡无措地坐在上面，已经及膝的长发落在桌面上，像一个等身人偶手办。
　　他摇了摇尾巴：“怎么了？”
　　卡尔俯视着他，唇角微弯：“撒谎的孩子要受到惩罚。”
　　他走向门边，把吃过午餐后才收到的快递拿了过来。
　　艾凡先是有些茫然地问：“惩罚是什么意思？”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箱子，眼睛一亮：“卡卡你什么时候买的东西？是什么啊？”说着想从桌上下来去看。
　　卡尔膝盖顶在他分开的双腿之间，阻止了他的行动，眸色微沉，嗓音有些低哑：“是一些让你更漂亮的玩意。”
　　之后卡尔身体力行告诉艾凡那两个字的意思。
　　艾凡的银色长发先是被扎成了双马尾，蓬松的短裙也被穿在他身上，胸I口处的精致蕾丝遮不住什么，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诱I人。
　　卡尔拿出了通讯器，打开摄像头对准艾凡。
　　艾凡本来在别扭地扯那些衣服，他颤着尾巴坐在冰凉桌面上，有些坐立不安。
　　抬头就看见对准他的摄像头，他一愣，轰得一下被热气席卷，羞耻地蜷缩在一起，他想躲开镜头，嘴里求饶：“卡卡，不要、不要拍。”
　　艾凡虽然喜欢卡尔，但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男性，这些女装穿在他身上本就让他内心泛起羞耻。
　　没想到卡尔竟然还要记录下来。
　　镜头跟着他转动，卡尔从各个角度都尝试抓拍，裙子很短，艾凡修长的腿穿着白色软袜，浅浅的肌肉线条和雪白的肤色非常上镜，卡尔忍不住多拍了几张。
　　卡尔眼神很暗，喉结动了动，意犹未尽地对准他漂亮的腰窝：“为什么不要，这是惩罚。”
　　况且上一次艾凡还画了他那样的画。
　　艾凡不再说话了，在卡尔打算给他换下一身衣服的时候，他有些委屈的声音才突然传来：“卡卡是不是把我当女孩子？”
　　他的语气带着难过，身上的光点都有些暗淡。
　　卡尔正在拉他裙子拉链的手猛地顿住，抬头看着艾凡的侧脸，他亮银色的眼睫毛颤抖着。
　　卡尔掰着艾凡转过身来，艾凡顺从他的力道，卡尔看到了他水色弥漫的幽蓝眼睛，透白的鼻尖都红了。
　　心里一软，卡尔坐在沙发上，把艾凡抱进了怀里：“怎么可能呢？我一直都把艾凡当男性看待。”
　　说着他把那裙子脱了下来，用自己的外套裹住艾凡，声音低沉：“我只是觉得，你穿那些衣服时的表情很让人着迷。”
　　艾凡的尾巴开始晃动起来，缓慢缠上了卡尔的手腕。
　　卡尔捉住那尾巴尖，在手里捏了捏。
　　艾凡转头去亲他，脸颊绯红，卡尔低头和他交换了一个湿润、充满香气的吻。
　　快忍不住的时候，卡尔主动退离：“如果你介意的话，那下次我也穿。”
　　艾凡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吗？”
　　卡尔睫羽颤抖，湖绿色的眼睛里有着沉痛：“……真的。”
　　“我刚刚错怪卡卡了，卡卡现在继续惩罚我吧。”
　　艾凡在卡尔脖颈上蹭了蹭，眼神纯净，完全不知道这句话有让人想入菲菲。
　　卡尔喉结微动。
　　最后的结果就是，艾凡把剩下的那几套衣服都试了一遍，卡尔各种照片各种角度拍了个爽。
　　并且因为艾凡昨天的劳累，这次对艾凡的“惩罚”以卡尔洗了一个凉水澡而告终。
　　作者有话要说：
　　来让我们大声说：卡尔不行。
　　①：这是作者菌幻想的极光，现实中的极光根本就不是这样(小声逼逼)


第39章 
　　洗完冷水澡的卡尔终于陷入了思索, 他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好像不再是性冷淡了。
　　不过很快，卡尔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他每一次有冲动都是因为艾凡，要么是艾凡身上的香气, 要么是那一次它的尾针。
　　卡尔一边走出浴室，一边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水珠, 他现在头发短了一些, 干的很快。
　　随意地在下半身围上浴巾, 他坐在床边，突然想到了兰伯特之前送给他的那一对情蝶。
　　除了人类, 几乎所有动物都是在固定时间发I情的。比如昆虫，只有在发I情期时, 雄性雌性才搭理对方,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时它们会散发信息素。
　　没再多想, 卡尔看着腰间的浴巾, 湖绿色的眼瞳幽深，他想，要不趁着艾凡不在，再试一下。
　　艾凡好像去了书房，卡尔也不清楚他在做些什么，不过尊重他的隐私, 没有过多询问。
　　靠坐在床头，卡尔缓缓把手伸进浴巾, 顿了顿, 他又起身反锁了房门。
　　金色眼睫低垂, 为了防止意外, 他决定速战速决。
　　……
　　卡尔深呼吸一口气, 俊美眉头微拧, 他发现不论怎么动都毫无感觉，跟和艾凡一起时完全不一样。
　　看着洗澡前放在床边的通讯器，卡尔突然动作一顿，然后很快，艾凡的那些照片就被翻了出来。
　　看着艾凡朦胧羞涩的神情，泛着粉红色的肌肤，还有各种局部的特写，卡尔眼神暗沉，呼吸急促起来。
　　但除了加快的心跳，其他还是没有反应。
　　无力地躺倒在床上，卡尔没什么表情地叹了口气：算了，就当养肾吧。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
　　直到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艾凡才回了卧室。
　　看着坐在床边看书的卡尔，他兴奋地跳上I床，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卡卡，你还没有睡觉啊？”
　　卡尔一只手把那本厚重的书放在床头，另一只手揽住他纤细柔韧的腰肢：“在等你。”
　　“今天晚上在做什么？”
　　他用手指揪了揪他的尖耳朵。
　　艾凡身上的光点闪烁，如实回答：“这两天我嘴里又有了那种圆球，我把它们放在一起了。”
　　卡尔点点头，没有过多询问。
　　艾凡洗漱完，回来的时候卡尔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躺在他旁边，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伸出尾巴，缠在了卡尔的手臂上。
　　尾巴尖蹭了蹭，他忍下因为闻到卡尔的味道而感到的躁动。
　　卡卡真的好香，好想和卡卡交I配啊，可是卡卡交I配的时候好可怕……
　　艾凡脸色绯红，身体又开始颤抖。
　　尾巴蠢蠢欲动，在主人不知道的时候逐渐向上攀爬。
　　尖端抵上卡尔后颈的皮肉，在那里微微下陷。
　　卡尔因为这细微的力道和硬度有些不舒服的皱起眉头。
　　长臂一展，把艾凡揽进了怀里，卡尔闭着眼睛口中呢喃：“艾凡……”
　　声音朦胧沙哑，鼻息落在艾凡的尖耳上，烫的他耳朵缩了起来。
　　他终究是缓缓缩起了尾巴，忍着那股冲动，乖乖靠在卡尔怀里。
　　第二天清晨，卡尔刚睁眼，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抵着他的腿，感觉不像平常的尾巴。
　　他知道身边的人是艾凡，闭着眼随手摸去，声音有些没睡醒的哑：“艾凡，你把什么东西放床上了？”
　　直到感觉到那个东西在动，卡尔才突然清醒，睁开眼，他就看到了同样刚醒来的艾凡。
　　卡尔意识到，他摸到的东西是艾凡……没用过的“武器”。
　　卡尔松开手，慢慢坐了起来，眼里有着危险：“艾凡很想要？”
　　艾凡蜷缩起身体：“没、没有。”
　　“昨天不是刚说过吗，撒谎的孩子会受到惩罚。”卡尔颊侧出现了酒窝。
　　艾凡茫然的看着卡尔，吞了吞口水：“卡卡，对不起，它昨天晚上自己就这样了。”
　　那股冲动来的剧烈，跟以往的每次都不一样，他紧贴着卡尔，呼吸到他身上的气息才能勉强被抚慰。
　　昨天晚上就这样了？
　　卡尔眼神如湖水深潭：“为什么不叫醒我？”
　　艾凡垂着睫羽不敢看他，轻轻喊他：“卡卡……”
　　卡尔伸手摩挲他的唇瓣：“你要补偿我的损失。”
　　艾凡仍然不知陷阱的到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补偿卡尔，只点头：“都听卡卡的。”
　　卡尔勾起了唇角：“艾凡，这可是你说的。”
　　每次看到艾凡这么乖巧的样子，卡尔的恶劣因子就会被激活，想狠狠欺负他。
　　卡尔像耐心等待猎物的猎人，直到中午看见艾凡去厨房做饭时，他才收了陷阱。
　　厨房里，卡尔手指抚上艾凡颈侧的一缕发丝，手指微微缠绕，又很快松开。
　　“艾凡，罚你今天做饭的时候不穿衣服。”
　　艾凡的脸颊瞬间攀上通红，很快，他的脖颈耳朵也红了。
　　“卡卡，可不可以——”
　　“不可以。”卡尔颊侧出现了酒窝。
　　……
　　厨房并不狭小，宽敞明亮、通风透气。
　　艾凡只穿着一件布料较少的的围裙，却无端地感到热不可耐。
　　亮银色的睫毛微敛，他低着头，看着手下正在煎的那块牛排。
　　随着他加入调料的动作，修长手臂的肌肉微微起伏，背上纤薄的蝴蝶骨划过皮肉，产生的凸起很漂亮。
　　围裙的系带系在他纤细的腰肢上，松松地坠在腰窝下边，有点痒。
　　而且那系带有点太长了，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
　　艾凡握紧了手中的铲，因为身后人的视线而感到腿软。
　　卡尔懒懒靠在门边，斜眼看着厨房里的艾凡。
　　视线从他挺拔雪白的脖颈一路往下滑，滑到那性感的腰窝附近时稍微停顿。
　　牛排终于煎好了，艾凡把他们铲在盘子里，备好刀叉：“卡卡，午餐——”
　　话没有说完，因为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卡尔紧紧贴着艾凡，下巴落在他的肩颈上，：“嗯，可以吃了。”
　　毛茸茸的发丝和炙热的气息触在艾凡耳边，缩了缩肩膀，他感觉自己身体又有些不对劲。
　　“那我们去桌边。”
　　“在这就可以。”卡尔侧头亲了一下他精致的喉结。
　　艾凡眼里浮现茫然：“这里只能站着吃。”
　　“没事，我站着，你坐着就行。”
　　艾凡还没理解卡尔话语里的意思，就感觉身体一轻，他被身后的人抱上了台边。艾凡跪在上面，看着近在眼前的餐具发愣。
　　温热的手顺着他的腿往上游走，艾凡意识到什么，开始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在这里……”
　　厨房的百叶窗开着，微亮的光线透了进来，给他们镀上光影。
　　卡尔双手繁忙，腾不出手来，于是牙齿咬上他脖颈后的系带，发音有些朦胧： “为什么不愿意？”
　　艾凡羞耻地全身发红，嗓音很乱：“会、会弄脏吃的。”
　　卡尔终于解开了那个系带，轻舔他的脖颈，他低低地笑：“我不会浪费食物的。”
　　艾凡近乎赤I裸，但卡尔穿着整洁，只是微微解开皮带。
　　卡尔发现艾凡的身体实在惊人，厨房料理台称不上低，卡尔为了方便动作，他的腿被掰的很开，角度不可思议。
　　艾凡神思开始不清楚起来，无暇顾及卡尔那句“不会浪费食物”是什么意思。
　　响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厨房的料理台都脏了一大片，混着晶莹的眼泪，还有其他什么。
　　那两盘放在料理台边的牛排不知被什么东西溅了上去，比未被烹饪之前味道更加腥甜。
　　卡尔手臂翻转，让艾凡坐在料理台上，把人揽在怀里，手指在他背上的肌理沟I壑滑动。
　　看着艾凡情I潮遍布的脸，卡尔想到什么，恶劣发问：“艾凡，你是不是饿了？”
　　“明明我一直在喂你的。”说着动作加重。
　　艾凡过长的银发洒落在料理台上，随之晃动，他声音破碎，根本无法回答，卡尔点了点头，面色认真：“嗯，没有回答就是默认了。”
　　看着紧紧环抱着他脖子的艾凡，他故作无奈：“好吧，那我喂你。”
　　他腾出一只手拿起小刀，随意切了一块下来，又换了银制的叉子，把那块染着脏迹的牛排送到艾凡嘴边：“这是你的，乖，张嘴。”
　　艾凡看着眼前卡尔泛红的指节。
　　厨房料理台毕竟不是用来做这种事的地方，卡尔为了不伤到艾凡，手掌有时会垫在他的脑后。
　　指节突出的地方因为冲击微微发红，此时拿着银质的叉子，修长漂亮，高贵优雅，让人想不到这双手能有多恶劣。
　　艾凡乖乖张开了嘴，舌尖一勾，殷红唇瓣就包裹住了那肉快和上面的脏迹。
　　他这样的顺从让卡尔喉结滚动两下，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今天午餐持续的时间格外长，等到吃完，艾凡已经连路都走不了了。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把人抱回卧室，颊侧出现了酒窝，清冷的嗓音低沉：“艾凡，你明明一直在坐着的，怎么这么累啊？”
　　艾凡全身都是红的，抓着卡尔的手掌把脸埋了进去：“卡卡你别说了。”
　　卡尔平复呼吸，亲吻着艾凡的发丝，抱着艾凡进了浴室。
　　低沉的笑声传来：“我可没有撒谎……”
　　作者有话要说：
　　卡尔：撒谎的孩子要受到惩罚。
　　艾凡：我、我没有。
　　卡尔：我说了算。


第40章 
　　精致古朴的黑木桌边, 卡尔和艾凡吃着早餐，煎蛋和培根的香气让人食指大动，卡尔咬着一块艾凡烤的饼干, 一抬眸，就看到艾凡已经光速解决掉早餐, 往顶楼走了。
　　卡尔：“……”
　　卡尔微微后仰倒在椅背上, 眼睛追随着他的背影。
　　艾凡这两天见到他就躲, 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他几乎看不到他。
　　卡尔有些无奈, 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前两天是不是玩过火了？
　　嗯, 确实很过分, 让艾凡吃了那么多奇怪的东西……但是他自己也吃了, 艾凡应该不会介意？
　　想了想, 他吃完收拾了下餐桌，转身也去了顶楼。
　　明亮的阳光充斥着这间玻璃房，侧面的玻璃窗打开着，有温暖的微风穿堂吹过，今天天气无疑很好。
　　顶楼空无一人，卡尔站在泳池边往下看, 清澈的水中果然泡着一个修长的人影，银色的发铺散开来, 像长长的海藻。
　　艾凡身上的钴蓝光点闪烁, 察觉到卡尔的存在, 顿了顿, 把自己埋的更深了。
　　想到艾凡被他欺负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卡尔修长的手指轻轻抓了抓暖金色的发丝, 虽然可能会让艾凡躲他，但下次他还是会那么干……
　　卡尔轻咳一下，掩饰掉自己恶劣的想法，他脱了身上的黑色半袖，裸着上半身也进入了水中。
　　在卡尔进来的一瞬间，艾凡突然动了，他娴熟地从水中游到卡尔身边，破水而出，水波晃荡中，双手圈住了卡尔肌理紧致的窄腰。
　　“卡卡，你怎么下来了？你不会游泳的。”
　　卡尔湖绿色的眼睛微弯，和艾凡贴近：“因为你在。”
　　艾凡看着卡尔颊侧的酒窝，心跳加速，颤动着眼睫移开视线。
　　这两天卡尔每次使坏的时候都会笑出酒窝，已经让艾凡形成了条件反射。
　　忽视掉身体上的不自在，艾凡转移话题，幽蓝竖瞳亮晶晶的：“卡卡，我教你学游泳吧。”
　　卡尔看着似乎已经不躲避他的艾凡，点点头：“好。”
　　.
　　北区研究所。
　　柏莎和文森特到达北区研究所时，兰伯特正好不在。
　　他们坐在会客室，喝着准备好的咖啡，文森特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舒服得叹了一大口气，像一只犯懒的猫：“竟然真的给我放假了。”
　　柏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们坐着没等多久，就有人敲了门，兰伯特回来了。
　　柏莎看见他脸上明朗的笑意，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兰伯特，好久不见，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愉悦？”
　　“一个后辈要结婚了，我很替他高兴。”
　　兰伯特刚从购物中心回来，他眼睛很亮，看得出来欣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想到什么：“对了柏莎，我知道你们这次来是为了找一些优秀的研究员去研究MII上的未知基因，不过中央研究所似乎已经开展这个项目了，进展如何？”
　　柏莎皱起了眉头：“他们想尝试培育出简单的器官组织来，记录它们的一些性状，但这些细胞组织维持不了一段时间就会衰亡，已经尝试多次了，找不出原因。”
　　兰伯特听着这些话，有些沉默。研究所的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兰伯特见过艾凡，也知道艾凡的来历。
　　卡尔告诉过他，珍妮弗之前在培育那些基因的时候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直到后来加入了人的基因。
　　也就有了艾凡。
　　兰伯特觉得这背后其实暗含着一个事实，那就是在人类所在的母星上，没有人的基因，它们本来就会“死”。
　　生命因为偶然而出现，它们的每一步变化和进化都顺应着这个星球。每个星球上的生命，都是独属于这个星球的瑰宝。
　　在这样的规则里，那些外面来的“孩子”不属于母星，它们适应不了突然的新环境，也就理所当然的崩坏。
　　而人类是母星的“孩子”，母星给了人类无限偏爱，这也是艾凡能够存在的原因。
　　MII的意思是“第二个母亲”，当年联邦和帝国一起为这颗发现了生命的星球命名，希望未来人类能够移居其上，但现在看来，任重道远。
　　兰伯特没有多说什么，寒暄过后，他带着柏莎和文森特往准备好的休息室走去：“这几天你们就住在这里，有问题可以随时让人联系我。”
　　.
　　帝国舰队。
　　通讯室里是各式各样的光幕和面板，繁复的线路与外面的信号尖端联通。
　　巴利特坐在旁边的一把转椅上，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看着面前的大屏幕。
　　联邦信号塔能够实时监测到周围的异常信号，珍妮弗想要联系派恩斯费了些功夫。
　　通讯室里的多个联络员尝试了好几天，才成功向派恩斯发射出了联络信号。
　　派恩斯刚开完会回到休息室，就看到了一则消息，很简单的几个代码，地址显示未知。
　　联邦军方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破译系统，派恩斯下意识地用上第三军团常用的密匙破译。
　　出来的结果让派恩斯面色骤然沉了下来，那是一个人的名字——珍妮弗。
　　他马上追踪代码发来的区网地址，进行联络。
　　对面似乎在等他，主动和他对接。珍妮弗出现的瞬间，派恩斯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这个恶心的叛徒！”
　　珍妮弗平静地看着派恩斯，并不在意他的怒火：“派恩斯，好久不见，你脾气还是这么差劲。”
　　为了防止联络突然中断，她没有多说什么：“好了，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我在联邦留下了一个实验体，它体内有MII上的未知生物基因，还有人的基因。”
　　珍妮弗眼中出现了兴奋：“简直难以置信，它竟然还活着。”
　　派恩斯瞪大了眼睛，唇角在颤抖，一个猜测让他恍然，他不愿相信。
　　“猜猜它现在在哪里？”珍妮弗笑了起来：“我的好儿子——”
　　“够了！”
　　看着珍妮弗与消失前别无二致的消瘦脸庞，派恩斯心跳急促，几乎恨不得杀了她。
　　“他也背叛了联邦，他背叛了你，派恩斯，你真可怜。”
　　……
　　珍妮弗挂断了通讯，派恩斯的反应让她很满意，这证明对方极有可能会对卡尔和那个实验体出手。
　　帝国在联邦军部有人，等到派恩斯查到卡尔的位置，到时候消息自然能传到这里。
　　而且，派恩斯肯定不会杀卡尔，她有时间去周旋。
　　正在她心情愉悦，畅想着如何在那个实验体身上动刀的时候，一个冰凉的枪口抵住了她背后心脏的位置。
　　力道并不大，只是在白大褂上压出了枪口圆形的褶皱。
　　缓缓转过头，珍妮弗看到了巴利特平静的面孔。
　　她有些愕然，视线缓缓转移，她看向周围的人。
　　但每一个士兵、通信员、包括和她共事过的研究员都沉默地看着他们，眼中也是平静的，似乎早知道她会死，漠不关心。
　　珍妮弗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以前她都扮演着背叛者的角色，此时她生平第一次亲自感受到了这个滋味。
　　“为什么？”
　　她想转身阻止那把枪：“不！你们不能——”
　　无声的光亮闪过，激光洞穿了她的心脏。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珍妮弗倒在地上，碧蓝色眼瞳瞪大着，心脏处的血流了一地，她身侧那只手上的戒指也被染上色。
　　嘴角溢出的鲜血却让她看起来鲜活了一些，像一支已经腐朽成烂泥的茉莉花。
　　有人拖走了她的尸体，巴利特向皇帝报告任务完成后就走了，通讯室重新忙碌起来，没有人在意刚刚发生的事情。
　　.
　　对于珍妮弗和派恩斯之间发生的事情，卡尔一无所知。
　　他在被艾凡护着游了几个来回后，艾凡就让他坐在池边歇一歇。
　　卡尔无奈地看着他：“我体力很好的。”
　　想到交I配时的卡尔，艾凡赞同地点头，但是……
　　艾凡有些结巴：“我、我想歇一歇。”
　　卡尔挑了挑眉，轻易地从他脸上看出了心虚。
　　他的视线从对方漂亮的眼睛逐渐向下，看到了艾凡似乎捂在小腹处的左手。
　　卡尔眼里浮现疑惑，坐在池边伸出手，把水里毫无防备的艾凡抱进了怀里，让他面对面坐在他的腿面上：“艾凡你肚子怎么了？”
　　说着他伸手摸去，眼中浮现担忧。
　　艾凡因为卡尔刚才的动作，手臂下意识缠在他的脖颈上，听到卡尔的话，又想捂住肚子，语气慌乱：“没有什么，卡卡我要下去。”
　　艾凡身上的白色运动背心属于卡尔，对他来说有一点大，此时已经全部湿透了，半透明地贴在他的肌肉线条上，透露出浅浅的雪白肉I色。
　　卡尔没管艾凡的阻拦，直接伸手从那湿透的衣服底下探了进去，覆盖住艾凡的小腹。
　　艾凡最终没有反抗，感受到卡尔温热的手掌，他额头抵在他的耳边蹭了蹭，语气带着点撒娇：“卡卡。”
　　卡尔应了一声，动作没停。
　　他发现艾凡平坦的腹部有一个小鼓包，弧度比较小，平常穿着衣服看不出来什么，但摸起来跟之前平坦的小腹对比仍然很明显，非常突兀。
　　他猝然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会不会痛？”
　　艾凡已经被发现了，也没有再躲避：“不痛，我没有感觉。”
　　“我带你去检查。”说着卡尔就要站起来。
　　没想到艾凡却非常抗拒：“我不去。”
　　卡尔沉默地看着他，艾凡逐渐涨红了脸，还是说了实话：“是那、那个。”
　　“哪个？”
　　“就是卡卡弄进来的东西。”艾凡再次把头抵进了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来。
　　“……”
　　卡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耳根逐渐红了，他慢慢撇过头去，湖绿色眸子看着外面：“是、是吗。”
　　虽然在陷入欲望时，卡尔就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变了一个人一样，沉迷又恶劣，但在平常理智清醒的时候，他总归是有几份羞耻心在。
　　他突然想起来，每次结束后洗澡，除了刚刚做完可能会有一点，其他时候总是没有东西出来。
　　“……为什么不会流出来？”
　　艾凡眼里浮现疑惑：“要让它流出来吗？”难道不是存在里面吗？
　　刚刚游泳的时候他感觉小腹很涨，怕卡尔知道，所以就想躲开，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卡尔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艾凡是怎么存在里面的，但他知道，艾凡要大难临头了。
　　他站起身，手仍然扶着艾凡的大I腿后侧和背部，用面对面的姿势抱着他，声音低哑：“我们去洗澡。”
　　“现在就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艾凡(摸摸肚子)：看来我天赋异鼎
　　卡尔：“……”
　　对不起大家，昨天晚上写着写着死睡过去了（nonononono），现在才更(捂脸)
　　深海某些鱼类可以把雄性的**存在体内数年之久，想生孩子的时候再拿出来用，作者菌感到好神奇(口水)，不过艾凡不会这样(挠头）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卡尔抱着艾凡下了楼, 直接把人放在房间浴室的洗手台上，刚褪掉那件湿透了的背心，艾凡就紧紧贴住他, 眼中慌乱：“卡卡，就让那些东西待在里面吧, 说不定——”
　　卡尔一边摩挲他的尾巴根, 一边惩罚性质地在他臀上拍了一下：“说不定什么？”
　　手感实在很好, 修长手指忍不住用力按压，陷进了软肉里。
　　艾凡浑身一抖, 脸红了一片，结巴起来：“说、说不定哪天就消化了。”纤长的尾巴几乎缩成了一个圆圈, 难耐地磨动。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跟那晚一样, 闻到卡尔的气息才感到好受一些。
　　卡尔勾起唇角：“消化？那里怎么能消化东西?”
　　艾凡没有回答他, 他埋首在卡尔的脖颈，喘着气，殷红舌尖在他的喉结和颈侧的筋络上缓慢舔I动，声音有些委屈：“卡卡，你为什么这么香啊？我好难受。”
　　卡尔眼神微暗，猝然把人压在了洗手台前的镜子上, 嗓音喑哑起来：“哪里难受？”
　　冰冷的镜面挤压着光I裸的背脊，艾凡眼底有些不知所措, 亮银色睫羽还是湿润的, 声音发软地求饶：“卡卡……”
　　尾巴落在了洗手池里, 自动装置感应到物体开始工作, 水流潺潺, 顺着纤长的尾巴流动。
　　卡尔手指逆着水流摸上他的尾巴根部：“这里吗？”
　　艾凡呜咽一声, 在对方想进一步摩挲的时候，反手抓住他的手：“别、别摸，会忍不住……刺卡卡的。”
　　他还记得卡尔那次的反应，卡尔好像不喜欢尾巴尖扎进他的脖子。
　　卡尔顿了顿，慢慢低头去亲他的银角和尖耳，坚硬的牙齿咬着他柔软的耳垂：“好，我不摸。”
　　他带着艾凡的手按在他的身前，炙热的温度让对方蜷缩起手指，卡尔颊侧出现了酒窝：“让它摸。”
　　“就是不知道你还吃不吃得下，会不会撑到流出来？”
　　热气爬上了艾凡昳丽的脸庞，他转身挣扎，想跳下洗手台，这正好让卡尔按住他紧绷的背，一只手把他压在了镜子上，另一只手制住他的双手按在他头顶。
　　艾凡身前是冰冷的镜子，身后是卡尔炙热的体温，有什么抵住了他，他的身体开始发抖。
　　卡尔侧头去吻艾凡湿润甜美的唇，安抚着他，眼睛却没离开镜子。
　　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在陷入情I欲时的表情。
　　湖绿眼眸很深，皮肤冷白，俊美锋利的面庞有兴奋导致的微红，线条优美的下巴坠着汗珠。
　　他的手臂紧紧禁锢着身前人的腰肢体，肌肉起伏着，青筋浅浅蜿蜒，在那雪白皮肤上留下红痕。
　　力气很大，仿佛艾凡是完全属于他的。
　　卡尔笑了起来，看着艾凡低垂着的眼眸，喘着气出声：“不许闭眼，看着镜子。”
　　艾凡睫羽微颤，乖乖睁开眼，镜子里清楚的映照出他被身后人摆布的样子。
　　他脸上全是糜I烂的情潮，竖瞳扩大，身上的光点烫得惊人，舌尖唇角有粘I液淌下，湿了一大片脖颈。
　　卡尔下巴抵在他的肩颈侧，视线看着一处，艾凡意识混沌，随他看过去，是他们相接的地方，动态糜I丽的场景。
　　他的发丝太长，几缕发尾在那里偶尔蹭动，沾上污迹，摩擦间引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艾凡浑身颤抖起来，场景视觉上太过刺I激，他浑身充血，蜷缩在一起。
　　卡尔被他骤然的紧缩刺I激到，低低闷哼，身上出了汗：“艾凡很喜欢？”
　　于是他恶意加重动作，让对方看得更清楚。
　　艾凡眼尾溢出眼泪，闭上眼睛摇头，撑在镜子上的手指发软。
　　卡尔不允许他的拒绝，但他也无法控制艾凡的眼睛去看哪里，所以他亲昵地去吻他，清冷嗓音软了下来，甜话往外冒：“怎么不看我？我一直都在看着艾凡，只看着艾凡一个人，艾凡也看看我，好不好？”
　　耳边的声音缱绻，跟之前一样的“撒娇”，艾凡终于睁开眼，去追寻那俊美的眼睛，但他没有看清那双眼中的恶劣。
　　一旦睁眼，眼睛总是会总是落在糜I艳动态的地方，艾凡犹如着了魔，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动听的嗓音再也压抑不住，卡尔得逞地咬着他充满香气的的后颈。
　　.
　　联邦北部。
　　派恩斯站在休息室的窗边，眺望着高塔远处的海域，眼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派恩斯生平最讨厌背叛。
　　年轻时，他因为个人能力出色很快在军部小有威望，但那时政治斗争严重，有人为了给派恩斯蒙上黑点，不惜对付他刚刚怀孕的妻子柏莎。
　　派恩斯信任的一个朋友邀请他们去了一趟宴会，但本该防守严密的宴会上却出现了袭击。
　　那些人的目标直指柏莎，他拼了命地把柏莎护在怀里，中了好几发子弹，但扔有一颗子弹从侧面穿过了她的肚腹，血流了很多很多，派恩斯眼睛发红，甚至不过回想当时的场面。
　　万幸他们还活着，但他们再也没有办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派恩斯对那位收到贿赂的朋友恨之入骨，之后有遇到珍妮弗背叛联邦，导致他再也无法晋升管官职。
　　直到此时，他如此信任的卡尔做出这样的事情，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按照珍妮弗的意思，那个实验体从她当时出事后就一直在卡尔身边，卡尔上次被救，在净土线养伤，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勒斯和马尔沙隐瞒了他！
　　派恩斯一脚踹翻了桌子，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I撒了一地，砸在墙上声音刺耳。
　　他喘了几口气，向一个人发起了通讯。
　　通讯过了几秒被接通，似乎对面的人在犹豫什么。
　　不过很快，光幕亮了起来，肤色黝黑、五官清秀的士兵出现在了通讯里，是勒斯身边的人。
　　“上校，有什么事吗？”
　　派恩斯没什么表情：“关于卡尔在净土线的一切事情，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那士兵察觉到了什么，手指动了动：“我……”
　　他明显知道什么，但出于什么原因在犹豫，派恩斯直直看着他：“告诉我，我可是救过你的命！”
　　士兵沉默站在那里，像一颗挺拔的松树。
　　他当然知道派恩斯救过他的命，十几年帝国曾发起战争，派恩斯从战场上救了他的家人，和当时是婴儿的他。
　　他不想背叛勒斯，但他也不能背叛派恩斯，他本就是派恩斯派在净土线的眼和手。
　　那名士兵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屈服了：“卡尔先生身边有一个怪物。”
　　“勒斯封锁了消息？”
　　“那个怪物是好的，他救了卡尔老师——”
　　“闭嘴！”派恩斯眼中冒火。
　　一个源自科学犯罪的基因实验体，并且来自珍妮弗，他一直信任的卡尔把还这个怪物藏了起来，这一切加在一起，注定了这个实验体不能留。
　　而且上次帝国军队吃人的消息爆发出来之后，与基因改造有关的，联邦都会视为帝国异端。
　　士兵像是被父亲训斥了的孩子，低着头，各种情绪在他心间交杂：“上校，他没伤害过任何人。”
　　“他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
　　派恩斯无法忍受欺骗和背叛，他想起了他那迟迟无法晋升的军衔、被联邦元首威胁时的憋屈。
　　“把你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发给我，有那张怪物的照片最好。”
　　“也告诉我卡尔现在的位置。”
　　士兵沉默着，光幕跳跃片刻，派恩斯突然朝着光幕开了一枪。
　　那束滚烫的激光擦着光幕里他的耳边打进了墙上。
　　士兵浑身猝然紧绷，即使隔着通讯器，他也能感受到派恩斯的怒火，这是他第一次开枪对着他。
　　“告诉我？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吗？”派恩斯呼吸不稳，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背叛他，欺骗他？
　　士兵眼眶红了。
　　“我知道了……”
　　.
　　浴室里暧I昧的痕迹到处都是，热气氤氲。
　　卡尔最终还是没能把那些东西弄出来，他甚至存进去了更多东西。
　　他们坐在浴缸里，艾凡趴在卡尔身上，脸颊贴着他的脖子，鼻音很重：“好像在里面出不来了，不过不痛，就是有点涨……”
　　那些东西进去之后就似乎被艾凡的身体的某种构造留存，没有办法流出来。
　　卡尔摸着艾凡比之前更加突起的小腹，闭了闭眼。
　　他好像有点渣……
　　没在多想，他们洗漱完后下了楼去做午餐。厮混了一上午，午饭吃的比平常晚了许多。
　　艾凡身上只穿着一件卡尔的衬衫，修长的腿被卡尔盘在腰上，他抱着艾凡，让艾凡指导他做饭。
　　这样的姿势下，那被使用过度的地方偶尔会被卡尔衣服上精致的纽扣摩擦，艾凡颤着声音说话，断断续续的：“卡卡，你放那个、那个调料。”
　　卡尔亲了他一口，心不在焉地点头：“好。”
　　窗外天际泛着些微的淡紫色，给云层镀上渐变的色彩，这是极光来临前的变化，北方的很多区域都受到了影响。
　　艾凡注意力被吸引，看着窗外，眼睛亮亮的：“好漂亮啊。”
　　卡尔把艾凡放在餐桌上，扭头看过去：“确实很漂亮。”
　　他伸手将艾凡散落在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眼底满是笑意和不易察觉的雀跃：“几天后极光就会出现，我们也一起去看。”
　　艾凡看着他柔和的眼睛，意识到他的认真，身上光点闪烁起来：“真的吗？”
　　卡尔直起腰，打算去厨房端来餐盘：“当然是真的。”
　　艾凡兴奋地拉住他，吻在他的酒窝上：“卡卡你最好了。”
　　卡尔失笑，揉乱了他的银发。
　　兰伯特说戒指已经做好了，很快就送过来，卡尔心想，那就在极光出现的那天求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卡尔(略微震惊)：……难道真的能消化？
　　作者菌昨天各种排队核酸，好好的休息日码字计划被打断(淦)，BB们我现在呈上！(狂贴小可爱们)


第42章 
　　自发现艾凡的体质有一些奇怪的不同后, 卡尔发现自己也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比如今天早上，卡尔是被热醒的。
　　在温度调节设备的控制下，房间明明是最舒适的温度, 但浑身的热度让他冷白的肌肤染上潮红，锋利漂亮的眼下泛起了了一大片绯色, 金色的睫毛甚至都有些湿润。
　　猛地在床上坐起身, 卡尔揉了揉凌乱的金发, 察觉到床上的空荡，抬头下意识找寻艾凡。
　　浴室里传来水声, 艾凡应该在洗漱，他松了一口气, 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房间充斥着一股馥郁的甜香, 本能上吸引着他。
　　卡尔皱起了眉头, 又很快舒展。
　　应该是艾凡。
　　他直接下了床, 赤脚走进浴室。
　　抬眼就看到艾凡背对着站在镜子前，正努力扭着头往后看镜子里的自己，柔软顺滑的银发晃动，落在他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细腰上，下面肌肤上的红痕若隐若现。
　　侧头的动作让他脖颈的线条极其漂亮，赤l裸的身体像一张绷紧的弓。
　　听到卡尔进来的动静, 他幽蓝的眼瞳看了过来，精灵般的耳朵也轻轻弹了弹。
　　勾人中带着可爱。
　　卡尔的身体本就在躁动中, 此刻的视觉冲击让他湖绿色的眼猝然一暗。
　　几步上前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年禁锢在了墙边, 他低头在那惹人喜欢的颈线上落下一吻, 之后一路向上。
　　“卡、唔……”
　　他的突然动作让艾凡快要出口的声音变成了呻l吟。对方湿热的唇齿进攻进了他的口腔, 强势又急切, 让他的尾巴也按捺不住动了动, 缠上了卡尔手腕。
　　一吻毕，艾凡漂亮的幽蓝眼睛几乎溢出迷离的水色，眼尾殷红，银色睫毛湿漉漉的，卡尔的睡衣衣襟都被揉皱了。
　　艾凡终于有机会说出未完的话：“卡卡…早、早上好。”
　　卡尔搂着他的腰，低头面对面与他额头相抵，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在看什么？”
　　艾凡反应了好久才小声回答：“我的背有点不舒服。”
　　他脑子现在有点转不过来，卡尔身上的气息让他蠢蠢欲动，浑身发软，如果不是卡尔此刻扶着他的腰，他可能会直接倒在他身上。
　　卡尔调整两人的姿势，让艾凡靠着洗漱池，背对着镜子，他直接通过镜子观察艾凡光l裸的背，手掌覆盖其上检查了一下，满手温润让他多摸了摸。
　　“是哪里不舒服？”
　　艾凡微微一颤，他的身体此刻格外敏l感。喉结吞咽一下，他拉着卡尔的手落在自己背部的肩胛骨那里。
　　“这里，有种说不出的痒。”
　　痒到让他浑身发热，甚至……甚至希望卡尔能加重力气，在那里留下伤痕也没问题。
　　卡尔指腹按压，摸到了他纤薄的蝴蝶骨。
　　表面看着倒是没什么问题，他轻轻用指腹挠了挠，抬头问艾凡：“有没有好一点？”
　　这力度轻的像羽毛，反而让仿若电流一般的麻痒传到脑皮层，激起一阵涟漪，艾凡把脸埋在他怀里，深吸一口他身上的气息，脸上晕红更深了一点：“…没有。”
　　“骨头摸着没什么问题。”
　　卡尔安抚性地捏了捏艾凡的脸颊，那些钴蓝光点呼应般地浅浅闪烁起来。
　　“我们待会儿去检查。”
　　艾凡点点头，打算退出卡尔怀里，没想到卡尔揽在他腰上的胳膊收的更紧了。
　　抬头他看到了卡尔隐隐有几分侵略性的眼睛。
　　“不过，现在要先解释一下——”
　　“你究竟在用什么东西引l诱我，哪里的香气？”
　　以前卡尔也会被艾凡的气味吸引，但除非他们特别靠近并且他本就有冲动，他一般不会受到影响，为什么今天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是因为艾凡背部的异常吗？
　　他低头在他身上嗅闻，高挺的鼻尖擦过艾凡的肌肤，那香气几乎无处不在，带着玫瑰的馥郁和说不出的甜香。
　　他眼底出现了不易察觉的沉沦，像一只吸猫薄荷的大型猫科动物。
　　艾凡眼底浮现茫然，想到什么，声音有几分控诉：“明明是你引l诱我！晚上我都睡不好觉。”
　　想上次一样，他昨天夜晚闻着卡尔身上的冷香再一次睡不着觉。小腹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但卡尔睡得很香，他不想打扰他，只能忍耐着，今天还要被倒打一耙。
　　卡尔微怔，揉了揉他的耳垂。
　　“你也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他突然想起来，艾凡之前说过他身上很香，他一直以为艾凡闻到的只是人类雄性激素的味道。
　　跟动物一样，这是属于人类的“信息素”，异性生理之间的互相吸引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些性激素。
　　但……如果单单是雄性激素，应该不会有这么大影响。
　　雄性激素是一种单一的化学物质，每个人身上的雄性激素都是相同的，仅仅是含量有差异而已。
　　如果艾凡能这么轻易被雄性激素吸引，那之前在遇到勒斯他们时，他不可能表现那么平静。
　　难道……自己身上也有跟艾凡类似的“信息素”？
　　艾凡点点头：“卡卡总是很香，我很早以前就闻到了，不过刚开始的味道很淡。”
　　后来就越来越浓了，尤其是在交l配的时候。
　　卡尔有些意外。
　　也就是说，他身上确实有类似信息素的物质，而且似乎对艾凡影响很大。
　　“我记得你说过勒斯、马尔沙和我跟其他人闻起来不一样，他们的气味是怎样的？”他翻出了在净土线时的回忆。
　　艾凡动了动耳朵，有些难以描述：“他们闻起来就是他们，只有卡卡是香的。”
　　后半句卡尔听出了雀跃。
　　卡尔低笑一声，没再多问。
　　想到艾凡背部的不舒服，他压下躁动，洗漱完和艾凡去了实验室。
　　.
　　碰——
　　一个餐盘摔在了地上，餐盘的主人即将摔一跤，但勒斯动作更快，他展臂抓住了即将摔倒的士兵，把人扶正。
　　“小心。”
　　净土线的军队餐厅今天有了新的菜品，来的人很多，马尔沙和勒斯刚进来，就有一个士兵差点摔在他们面前，抬头一看，是一个长相清秀的黑皮士兵。
　　勒斯当即笑出一口白牙：“罗宾，是你呀。”
　　罗宾看起来有些慌张，蹭的一下挺起胸膛，站了一个军姿：“少尉！”
　　他露出一个笑容来，想到什么又逃似的说：“谢谢少尉，我去叫清洁机器人来打扫一下这里。”
　　马尔沙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眉心微蹙。
　　勒斯没在意刚刚那场小插曲，直接买了想要的东西，拉着马尔沙回休息室。
　　“这里实在太挤了，马尔沙我们回去吃。”
　　到回到勒斯的休息室，关上门，马尔沙才开口：“勒斯，刚刚罗宾好像不太对劲。”
　　刚说完，勒斯就把属于他的那份早餐递给他。
　　勒斯坐在沙发上，咬了一大口食物，线条凌厉的英俊脸庞鼓起了一块，看起来倒是少了几分军人的冷硬。
　　他闻言赞同地点点头，嘴巴含糊不清：“他确实不太对劲。”
　　马尔沙琥珀色的眼睛一亮：“你也发现了，他——”
　　“那么平的地都能摔倒，我要让拜伦给他检查检查身体，看看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勒斯满脸认真，目光是真的在担忧，说着就打算给拜伦打通讯。
　　马尔沙：“……”
　　马尔沙拦住了他。
　　“不，不是这个，我发现他在故意躲你。”
　　罗宾的微表情很怪，而且……
　　马尔沙在进入一个环境时会本能先观察周围，这样的敏锐也是他在军队能脱颖而出的重要原因。
　　他们是在人流拥挤的餐厅门口相遇的，勒斯或许没有注意到，但他清楚地看到，罗宾是在看到勒斯时慌乱想离开，才意外摔倒的。
　　为什么怕见到勒斯？
　　马尔沙眯起眼睛，温润精致的眉眼多出了几分锋利，他在勒斯面前倒是退去了几分伪装，露出一些类似谋略家的深沉来：“他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你。”
　　“故意躲我？”勒斯仔细回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从小到大他从不怀疑马尔沙。
　　“好，之后我会注意一下他，你有什么消息也随时告诉我。”
　　马尔沙点点头，冲勒斯露出一个笑，刚才脸上的锋利如潮水般退去，此时他的眼毫无杂质，倒像一颗沉淀了时间和光影的、纯粹的琥珀，而这琥珀中只包裹着勒斯。
　　勒斯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了。
　　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动不了，只能落在那正在笑的人身上。
　　在勒斯的休息室里马尔沙总是很放松，没有注意到他的呆滞，他靠在桌边打开了手中的恒温袋。
　　突然他感觉一阵痛苦袭来，身体一软，往前倒去。
　　“！”
　　勒斯终于回过神，动作很快地接住了他，把人揽在了怀里:“马尔沙！”
　　怀里的人呼吸急促，手里的东西全摔在了地上。
　　他紧闭着眼，额头满是细汗，脸色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勒斯把马尔沙直接抱到了他的单人床上，他才发现相比人体强化前，现在的他是这么的轻，四肢修长纤细，像轻飘飘的羽毛似的。
　　“马尔沙，你醒醒！”
　　勒斯慌乱极了，他从没见到马尔沙不省人事的样子。
　　上次马尔沙人体强化第三阶段虽然出了问题，但勒斯当时也在昏睡中，不知道他当时有多严重，醒来时，马尔沙已经在卡尔的抢救下没事了。
　　勒斯猝然起身，眼睛发红地紧急传讯了军医。
　　拜伦赶来需要时间，勒斯只能焦急地守着马尔沙。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烦躁地解开军装的领口，来回踱步，红茶色的眼睛此刻的颜色更深了。
　　马尔沙其实有几分神智，刚刚那阵晕眩和痛苦过后，他逐渐恢复了意识。
　　为什么突然这么热……
　　知道勒斯可能会慌乱，他想努力出声安抚他，但溢出口的却是朦胧的呻l吟。
　　“唔……”
　　勒斯听到他的声音俯身靠近：“马尔沙——”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一瞬间骤缩。
　　一股非常奇异的香气从马尔沙身上弥漫开来，整个房间一瞬间被这香气充斥。
　　轰的一声，勒斯脑中有什么枷锁被猝然斩断了。
　　马尔沙勉力睁开眼，就看到勒斯双目赤红，浑身肌肉紧绷地把他禁锢在了床上。
　　“！”
　　马尔沙浑身一僵，他发现了勒斯的古怪，有些艰难地开口：
　　“勒斯…你怎么了？”
　　勒斯根本听不到，像嗅闻猎物一样埋首在他白皙敏l感的颈侧嗅闻，炙热的气息让马尔沙浑身犹如电流闪过，颤抖起来。
　　“勒、勒斯！”
　　他此时很虚弱，根本无法推开他，推拒着的双手反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制住，按在了头顶上方，被迫打开身体。
　　浑身都是能被对方轻易拿下的弱点。
　　那股香气让勒斯头脑越发昏沉，他不再满足单纯的嗅闻，唇覆盖在了身下人细嫩的肌肤上，齿尖轻咬，想往那气味最浓郁的后颈咬去。
　　“唔！”
　　马尔沙眼中泛起了水色，平常总是温和疏离的眼眸完全破碎，此时犹如包裹了蜜糖的琥珀一般，慌乱不已。
　　他使尽全力翻身，一转姿势，猝不及防下勒斯被他压在身下。
　　他这才看清勒斯，勒斯的军装衬衫已经全乱了，露出大片健美的胸l膛，呼吸沉重，英俊痞气的脸上没了平常的沉稳与可靠，发红的眼睛看着他，全是锋利的欲l望。
　　马尔沙顿住了，喉结吞咽了一下，下一秒勒斯再次把他压制在了身下，膝盖压着他敏l感的后腰，用一个屈辱的姿势让他趴在了床上。
　　马尔沙呼吸急促，头昏脑胀，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此时的勒斯实在很危险！
　　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勒斯突然低下了头，咬在了他的后颈上，湿润的舌尖温度滚烫，接着锋利的齿尖开始碾磨撕咬起来。
　　马尔沙剧烈挣扎起来，那块皮肤敏l感的可怕，他忍不住低声呜咽。
　　“勒斯……停下！”
　　马尔沙几乎从未哭过，勒斯有一瞬间因此稍微停下了动作。
　　马尔沙哭了……
　　混沌中他这样想，但这样柔软的哭腔却让勒斯更加兴奋，看着马尔沙潮红的脸和柔软的唇瓣，鬼使神差地，他吻了下去。
　　唇齿交缠，他激烈地掠夺着对方的一切，那股香气也越发浓郁。
　　马尔沙再也说不出话，他的理智全然崩溃了。
　　好几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在梦中。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敲门声突然响起。
　　“少尉！！马尔沙先生出什么事了！”
　　拜伦一路匆匆敢赶来，身边的士兵们提着好几个不同的医疗箱，门没有锁，情急之下，他直接推开门冲了进来。
　　预料中的场景没有出现，所有人一眼就看到床上的两个人。
　　军队的房间全是冷硬简洁的风格，房间没什么遮挡，单人间里东西也都摆放整洁，可以看房间主人是个自律的人。
　　但此时这整洁冷硬中有一处凌乱不堪，简直称得上活色生香。
　　勒斯正把马尔沙压在身下，一手钳制着马尔沙的手，另一只手掐着对方的下巴，在……接吻。
　　还是舌吻那种。
　　两人衣衫凌乱、面色绯红，单人床上的东西全乱了，简直像是**现场。
　　所有人：“！！！”
　　拜伦迅速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把所有人往后一推，自己也闪现出来，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
　　走廊一时有些寂静，士兵和助手们石化片刻，开始面面相觑。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少尉、马尔沙先生……少尉在强吻马尔沙先生！”
　　“我早上没吃饭，是不是饿出幻觉了？绝对是出现幻觉了！”
　　“哈哈哈哈哈马尔沙先生和少尉怎么可能呢，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净土线谁都知道马尔沙和勒斯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两个人一起进入军队，各方面都很出色，不知道多少士兵以他们为榜样。
　　“肯定是幻觉，对吧，拜伦先生？”
　　士兵们面如菜色、表情恍惚，此时全都目光希翼地看向拜伦，拜伦作为勒斯身边亲近的军医，他的判断肯定准确。
　　拜伦沉默地看着眼前一双双眼睛，抬头看向天花板，轻咳一声：“嗯，我们等会儿再进去。”
　　怎么看怎么心虚的样子。
　　拜伦也很无奈，之前卡尔在为马尔沙和勒斯检查身体时的谈话没有避开他，拜伦当时就有猜测，两人或许关系并不一般。
　　现在证据直接摆在眼前了。
　　不过接吻被别人看到都难舍难分，难道少尉他们不打算隐藏关系了吗？
　　等等，不对劲……
　　拜伦皱起眉头，交代士兵们：
　　“你们先等着，我进去看看。”
　　.
　　实验室里，卡尔刚对艾凡背部进行扫描成像，没来得及进行分析，突然收到了兰伯特的通讯请求。
　　“卡尔，东西到了，我现在在别墅门口……”
　　兰伯特本来想说些什么，看到光幕上卡尔旁边的艾凡后又换了一个说辞。
　　不过脸上笑容仍然灿烂，跟艾凡打招呼：“艾凡，你喜欢的那个标本我也拿过来了。”
　　卡尔知道兰伯特来找他是为了什么，眼睫低垂，他看了一眼艾凡，在艾凡看向他的时候又移开视线，低头给兰伯特打开权限。
　　只留给他一个俊美异常的侧脸。
　　艾凡觉得今天的卡尔好像有点怪，但此时有其他事情干扰了他的心神：“标本！？”
　　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兴奋，尾巴也开始摇晃起来。
　　兰伯特不是外人，卡尔直接让他一路到了实验室。从这里进来的时候，兰伯特脸上都是打量与惊奇。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之前卡尔告诉过他艾凡的来历，兰伯特知道这是珍妮弗的秘密实验室。
　　没再多想，他笑着把标本交给艾凡，艾凡像一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样，道完谢就拿着标本去旁边捣鼓了。
　　兰伯特把手里包装严实的东西给了卡尔：“卡尔，这两天中央研究所和前线那边派人来了北部研究所，军部上似乎希望召集许多资深研究员研究MII上的生物基因。”
　　“我可能要忙一段时间。”
　　卡尔点点头，这时兰伯特突然凑近，在他耳边低声道：“祝你求婚成功。”
　　艾凡此时正好看了这边一眼，卡尔呛咳了一下：“兰伯特叔叔...”
　　兰伯特大笑起来，大胡子像一个抖动倒刺的小刺猬，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内心也知道，艾凡肯定会答应的。
　　看艾凡粘着卡尔的样子就知道了，虽然很喜欢他送的标本，但眼神仍然时不时回到卡尔身上。
　　兰伯特露出了长辈看待心仪女婿时的慈爱笑容，想到什么，他正经神色。
　　“对了卡尔，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他顿了顿，视线落在艾凡身上，卡尔预料到这件事和艾凡有关，他猜测到什么，笑着点点头：“您说吧，兰伯特叔叔。”
　　兰伯特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这些不能让艾凡知道，但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之前我在知道艾凡的来历后就去调查了一下当时那位受害者，那孩子才十五岁，父母双亡，在孤儿院呆了没几天就出了那样的事情。”说着他拿出了一份纸质材料交给了卡尔。
　　“这是他的其他信息，或许对你有用。”
　　兰伯特对死去的那个少年很是惋惜，珍妮弗伤害了一个无辜的生命，并且为之有了艾凡的存在，简直像是一场巧合的蓄意谋杀。
　　卡尔有些怔愣，喉结动了动，他缓缓伸手接过了那几张轻薄的纸页。
　　这薄薄几页纸竟然记录了一个人的一生。
　　艾凡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眨了眨眼，拿着标本也走了过来。
　　兰伯特还要和柏莎进行工作交接，不能久留，想到资料照片里那张和艾凡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他看着卡尔道：
　　“人类的基因远比人类自己想象的要强大，在那样奇特的外来基因影响下，艾凡或许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但他终究是‘人类’，他身上属于人的东西永不磨灭。卡尔，艾凡，你们会幸福的。”
　　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他们两个人说的。
　　卡尔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从未表露出来，但他之前一直担心艾凡会有什么难以发现的基因合成体缺陷，比如……寿命短暂。
　　他想过如果艾凡早于他离开这个世界他会怎么做，但每次都是相同的结果——他会陷入莫大的恐慌，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天性冷漠的俊美科学家头一次这样害怕失去某个东西。
　　兰伯特去调查艾凡的资料，说这样的话，卡尔知道是安慰。他了解卡尔，知道艾凡在他心理的重要性。
　　卡尔像以前每次分别那样，给了他一个拥抱：“谢谢你，兰伯特叔叔。”
　　艾凡看着卡尔的动作，晶莹的幽蓝眼睛蓦得瞪圆了。
　　卡卡抱！了！其！他！人！
　　但这个人是送了他标本的兰伯特，而且还是卡卡的叔叔……
　　他忍了忍，最终也凑了上去，伸展双臂，左手揽住卡尔的脖子，右手揽住兰伯特的肩膀，把自己也贴了上去。
　　既然无法拆散那就加入他们。
　　卡尔和兰伯特同时一愣，卡尔看着艾凡气鼓鼓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发现什么。
　　他笑出声，狭长的眼睛中笑意弥漫。
　　兰伯特倒是很高兴，松开卡尔，主动给了艾凡一个短暂的拥抱：“艾凡，以后有机会可以来北部研究所来找我玩，我给你看卡尔小时候的其他照片。”
　　艾凡注意力马上被转移，眼睛亮亮地点头答应：“好！”
　　卡尔脸上的笑意猝然消失，他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开口：“兰伯特叔叔，时间不多了，你还要忙对吗？”
　　说着他拉着兰伯特往外走，全身上下透露着迫不及待。
　　兰伯特年轻时那会儿很喜欢摄影，有很多专业的摄像设备，他小时候很多蠢样子都被拍了下来，卡尔完全不想让艾凡看到。
　　卡尔从小就不怎么外露情绪，加上精致的脸很多人都觉得他很高冷。但再高冷的人，也有狼狈的时候。
　　比如十三岁那年他刚搬去北区研究所，被发狂的实验动物追着跑，尚带稚气的脸上冰冷神色裂开的样子。
　　又比如十五岁时做阑尾手术，被麻醉后神志不清时，向整个病房的医生、护士郑重宣言，他要成为联邦甚至全球最伟大的科学家时的中二时刻。
　　这些全被兰伯特拍成视频录了下来，还是高清的那种。
　　上次艾凡看到他小时候被虫子吓到的照片上就笑成了那样，要是看到这些……
　　卡尔火速送走兰伯特，啪地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差点被夹到脚后跟的兰伯特：“......”
　　这孩子，只有每次他提到给别人看那些照片时，才会这样活泼。
　　兰伯特笑着走了。
　　卡尔关好门，转身看向艾凡。
　　少年身姿优雅地站在那里，柔软贴身的白色睡衣包裹着骨肉匀称的身体，一头银发倾泻而下，有几缕打着旋落在了的精致锁骨上。
　　地下实验室的灯光打下来，让他银质的睫毛泛着漂亮细碎的光芒，看到他看过来的视线，少年尾巴轻晃。
　　但想到什么，却突然侧过了头，幽蓝眼瞳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侧脸的线条非常完美，唇瓣抿着。
　　有点像气鼓鼓的白毛小猫。
　　卡尔几步走上前，艾凡余光看到他动了，也往后退，但由于卡尔有更长的腿，很快就逼近了他。
　　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也撑在了他身后的桌面上阻止了他的退路。
　　卡尔最近有给自己做过体检，也量了身高，他现在是一米九二，根据骨骼预测，以后身高应该不会再变了。
　　这样的身高对于比他低将近一个头的艾凡来说很有压迫感，艾凡想要挣扎，但卡尔先发制人，一只手抓住他的尾巴，温热的指腹在柔嫩敏l感的末梢摩挲。
　　艾凡浑身一颤，脸颊染上绯红，推拒他的力气瞬间小了起来。
　　“唔，卡卡...”
　　如琴般悦耳低沉的声音此时有些微妙的软，有浅浅的鼻音，很勾人。
　　卡尔眼神微暗，不过看他不在逃离后，就没了其他动作：“还在生气？”
　　艾凡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不忿：“明明说过只抱我一个人的！”
　　明显委屈了。
　　卡尔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嘴上倒是道歉：“我的错，我以为你说的...”
　　说着他手臂突然使力，双手托举着他的细腰把人放在了桌面上。
　　艾凡还有些懵，卡尔修长温热的手按住他清瘦的背脊，充满压迫感的宽阔肩臂下压，他们的身体严丝缝合。
　　他感觉到卡尔身上属于强大雄性的霸道，磁性沙哑的声音几乎让他耳朵发麻:“是这种‘抱’。”
　　“我只这样‘抱’过艾凡一个人，也只想抱艾凡。”
　　唇形漂亮的薄唇若有若无的擦过他精灵般的尖耳，带来异样的酥l麻，犹如神秘湖泊般的湖绿眼瞳凝视着他。
　　艾凡移不开眼睛。
　　因为卡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像在进行一个缠绵悱恻的宣誓。
　　轰得一下，艾凡身体猝然一蜷，他的脸色涨红，眼中水色弥漫，身上的钴蓝色光点犹如短路的电板，闪烁频率剧烈。
　　“唔……”
　　卡尔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和艾凡身体挨得是那样近，艾凡的所有变化都无所遁形，包括身上猝然出现的甜香。
　　他低低笑了一声后就没了动作，似乎期待着艾凡的反应。
　　艾凡终于回过神，漂亮的脸红得快要爆炸，仰头咬在了他的喉结上。
　　经过这么几次，艾凡也知道了几分卡尔的“真面目”。对于卡尔的使坏，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了也会像个小奶猫一样张牙舞爪几下。
　　但很快就会被摸得软乎乎的。
　　这下换成卡尔僵住，脆弱的喉咙被齿牙咬住，这让他本能觉得充满威胁感——只要对方愿意，他能被轻易击杀。
　　但因为对方是艾凡，卡尔很快放松下来，修长的手指插l入那柔软微凉的银发，在他后颈揉捏，像揉一只大狗狗一样。
　　“这么爱咬人，艾凡是小狗吗？”
　　卡尔的颈部线条很漂亮，锋利有力，喉结动作间充满着难言的性l感。
　　艾凡被他摸得舒服，轻轻叼着那块软骨，殷红舌尖抵在其上摩挲，卡尔喉咙一痒，鼻息乱了几分。
　　艾凡学坏了……
　　今天还有正事，再这么撩l拨下去，他们又得浪费一下午。
　　卡尔伸出另一只手掐住艾凡的下巴，艾凡没有反抗，乖乖松开牙关，只不过离开的时候又恋恋不舍的舔了一下。
　　卡尔差点就忍不住放弃坚持，幸好艾凡打断了他：“卡卡，那份资料我可以看看吗？”
　　卡尔直接伸手从桌面上拿过来递给他，用行动表示肯定。
　　艾丹腿还有些软，后背靠着卡尔，打开了文件。
　　他其实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很在意，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来历。
　　——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卡卡，只要卡卡在，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值一提。
　　看着艾凡缓缓翻开封皮，卡尔本来以为自己会很在意，但直到这时，他发现自己意外地平静。
　　一个少年的照片出现在他们眼中时，两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太像了。
　　卡尔看着镜头里冷漠疏离的少年，大概十五岁的模样，银色短发，额前细碎的发丝被风吹乱了，露出属于人类的幽蓝色眼睛，不是艾凡那种类似兽类的竖瞳。
　　他没有看镜头，只是坐在画板前作画，兀自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艾凡是从十二岁直接蜕变到成年的，卡尔事实上并没有见过他在此期间的样子，但他有一种感觉，艾凡的十五岁就应该是这样的。
　　“雪诺.莫里斯。”
　　艾凡看着资料上的名字，有一瞬间的茫然，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但他有种怪异的熟悉感。
　　卡尔很快看完资料，雪诺的父亲是联邦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在雪诺十岁那年死于心脏病。
　　他的母亲身体不好，没过几年也在他十五岁的这一年离世，也因此雪诺被送往了孤儿院，但刚在孤儿院没几天，就遭遇了无妄之灾。
　　资料是兰伯特从孤儿院找来的，可能是为了更好地照顾雪诺，里面还记录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兴趣爱好，卡尔的目光落在“绘画”两个字上，不期然想到了之前艾凡的那本画册。
　　雪诺和艾凡之间……
　　卡尔把手伸进口袋里，想嚼一颗薄荷糖，没想到摸空了。
　　顿了顿，他反应过来，自从第一次被艾凡强吻过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刚开始是因为怕再次出现那样的情况，不过到后来，就单纯是每次遇到压力时，有艾凡在身边他心情总是会轻松很多。
　　艾凡看完之后到是没多大反应，他把那份资料合起来，转头看向卡尔。
　　卡尔眼中神色难辨，蝶翼般的浅色睫毛带着金辉，让他的眼看起来像俊美的神袛。
　　只不过此时的神袛看起来在苦恼什么。
　　艾凡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熟悉卡尔的人之一，卡尔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能被他轻易察觉。
　　想了想，他把那份资料放进了清洁机器人的粉碎机里，机器开始工作，那份资料很快湮没成细微的尘埃。
　　如同湮没于世间的雪诺和珍妮弗。
　　卡尔看着他动作，没有阻止。
　　艾凡走近他，纤长的尾巴亲密地缠上他的手腕，凝视着他说：“雪诺已经不在了，现在活着的是艾凡，”
　　被你亲自赋予名字和祝福的艾凡。
　　深深喜欢着、爱着你的艾凡。
　　卡尔许久没有说话，最后低头，前额抵在了艾凡肩窝里，艾凡感觉到了他清浅的呼吸。
　　“怎么办，艾凡。”
　　艾凡脸上闪过茫然：“嗯？怎么了卡卡？”
　　“忍了一早上，我已经忍不住了。”
　　扫描成像和检查报告待会儿再管，现在的他只想与眼前撩人而不自知的人进行负距离的亲密接触。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梦到被绑架了，作者站在黄河边瑟瑟发抖，绑匪拿枪指着我，目眦欲裂：“再不更新就下地狱吧！”
　　今天更新万字！(地狱该下还是下）文文不会坑的，就是应该会缘更，真的对不起追文的小可爱们（跪下）


第43章 
　　马尔沙昏沉睁眼,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他的鼻尖，感觉到唇舌和脖颈间的麻痒和酸痛，记忆回笼, 他脸色猝然一变。
　　这些痕迹是因为勒斯……
　　拳头紧握，略带苍白的脸上逐渐泛起绯色, 不知道是气愤还是什么, 他闭了闭眼, 翻身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装死。
　　检测到患者清醒，旁边的护理仪器滴滴响了几声, 很快脚步声传来，拜伦从病房外走了进来：“马尔沙先生, 你醒了, 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只是最近有些缺乏休息。”
　　昏迷时他们给马尔沙做了全面检查, 除了内分泌有点紊乱，没有其他问题。
　　拜伦在最后发现了不对劲，勒斯早已不是普通人，以他的听力和反应速度不应该迟钝到发现不了他们在门外的脚步声。
　　而且他们的姿势……马尔沙似乎是被迫的。
　　直觉勒斯可能出了问题，拜伦拿了特制的镇定剂进去。
　　那一下巨大的关门声已经让马尔沙清醒许多，但勒斯似乎根本注意不到其他任何事, 仍然死死禁锢着马尔沙。
　　拜伦控制自己不去乱看，这种失控的情况他以前在出任务时也遇到过, 还算熟悉, 抓住机会在神志不清的勒斯后肩上注射了药剂。
　　直到勒斯倒在了马尔沙怀里, 俩人相接的唇舌才勉强分离。
　　马尔沙也早已强撑不住, 没等他说什么就晕了过去。
　　回到现在。
　　拜伦看了看病床上努力藏起自己的人, 又看向门外面。
　　一个人影在外面躲探头探脑,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缓缓走进病房。
　　是勒斯。
　　因为身体素质强硬，他没有半个小时就醒了，之后一直守在门外。
　　勒斯站在床边，视线在地板和床脚之间几度转移，就是不去看被子里的马尔沙：“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勒斯的声音，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半晌，里面传来声音：“……好多了。”
　　马尔沙虽然身体变弱了，身材从强壮变的清瘦，但音色没变，温润低沉，泛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凉意。
　　勒斯嗯了一声，然后像一块僵硬的木板一样，杵在那没了反应。
　　“……”
　　拜伦没发现周围微妙的气氛，只想着解决问题，面色凝重又带点尴尬地问：“恕我冒昧，少尉传讯我之前你们在干什么？没有吃什么奇怪的药吧？”
　　男性清晨难免有点火气，拜伦可以理解，但药物助兴……
　　勒斯/马尔沙：“……”
　　两人瞬间像是一对刚从烤箱拿出来的热气腾腾的烤苹果，异口同声：“拜伦，不是你想的那样。”
　　马尔沙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露出了上半身。
　　勒斯急忙解释：“当时我又闻到了和之前类似的香味，但比之前浓郁非常、非常多，之后我就不能控制自己了。”
　　马尔沙想到了自己脖颈后的那块异变的皮肤，伸手摸了摸脖子，抿紧了唇：“可能是这里。”
　　勒斯点点头：“这次我确认了，就是后颈那片皮肤散发的味道。”
　　因为马尔沙低着头的动作，军装衬衫的领口露出了大片的后颈，勒斯一眼就看到上面青青紫紫的咬痕和齿音，有一块皮肤格外红肿。
　　是他咬的。
　　勒斯眼睫颤了颤，不敢再看。
　　拜伦不清楚他们两个说的香味是什么：“我和其他士兵当时在房间里没有闻到任何异样的味道。”
　　马尔沙猜测：“卡尔先生说这是人体强化的适应性变化，应该只有注射过人体强化第三阶段血清的人能感知到。”
　　拜伦松了口气：“既然卡尔先生说没事，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但勒斯却心想，问题可大了！
　　即使理智不清楚，但他记忆还在，除了马尔沙现在脖子上明晃晃的痕迹，他还记得混乱中的那个吻……
　　被一个同性，还是自己的好兄弟亲吻，马尔沙会不会生气？
　　没人察觉到勒斯混乱的思绪，马尔沙看着拜伦离开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左手大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食指指节，他喉结吞咽一下。
　　“拜伦你说什么？你，和其他士兵，在房间？”
　　拜伦脚步一停：“是的，早上我提醒过他们不要乱说。不过，马尔沙先生，你和勒斯的关系其实也不用隐瞒，大家能接受的。”
　　就是可能接受的时间得长一点。
　　勒斯终于回过神，他只听到了拜伦的话：“我和马尔沙的关系？我们从来没有隐瞒啊。”
　　拜伦眼睛蓦得一亮：“我明白了！”
　　转身，他兴冲冲地走了，白大褂甚至像一片飞扬的翅膀。
　　马尔沙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琥珀色眼瞪的很圆，里面全是呆滞。
　　视线转向站在床边的勒斯，他们面面相觑片刻，马尔沙突然倒在了床上，拉上被子蒙住脑袋，只露出一点柔软的亚麻灰色的发尾。
　　当时被那么多人看到了……
　　马尔沙几乎蜷缩成一颗球体，再度装死。
　　勒斯看着颤抖的被子，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军帽帽檐。
　　马尔沙果然生气了。
　　这两个人完全没有和对方的频道对接上。
　　.
　　这次的负距离接触让卡尔发现了更多东西。
　　卡尔之前知道艾凡体l内存在某种构造，会留存住他的……东西，但这次才真切的体会到，那是一个延伸至另一个通路的奇怪腔体。
　　上次在浴室艾凡似乎有意控制不让他发现，再加上他面对镜子有些过于兴奋，他才没有注意到。
　　不过这次是在实验室，灯光明亮，艾凡被他欣赏了个够，几乎什么都展露无遗。卡尔动作中记住那个地方，双臂以一个看似钳制实则保护的姿l势揽住了艾凡的腰。
　　艾凡眼尾红得厉害：“卡卡，太…了…”
　　话语模糊不清，但卡尔还是听清了，俯身亲吻他的眼尾，声音同样不稳：“艾凡喜欢，对吗？”
　　银发的少年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指节，摇了摇头，被亲之后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开始点头。
　　卡尔俊美的脸上浮现几分恶劣来，低笑出声，嗓音哑哑的：“唔，艾凡明明很喜欢，最起码……很喜欢。”
　　中间那几个字发音朦胧，艾凡此时已经不太能听清卡尔在说什么，只感觉自己犹如被汹涌不断的电流冲击着，他瞳孔扩大，浑身颤抖着蜷缩起来：“喜欢卡卡，最喜欢卡卡……”
　　卡尔被他的声音迷得五迷三道，湖绿眼瞳很暗：“再说一遍。”
　　他低头去吻艾凡的锁骨，一艾凡的手指顺势按在他的后颈，拇指颤抖着摩挲着他漂亮的下颔线。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卡尔俊美的眉眼，他的睫毛上也染了汗珠，眉眼清凌凌的，反而了添了一分格格不入的清冷。
　　“艾凡最喜欢卡卡……”
　　他混沌中喃喃。
　　喜欢到想要让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对方暖金短发的发茬有点硬，也扫过周围敏感的皮肤。多重刺l激下，艾凡呼吸急促起来。
　　卡尔突然感觉到艾凡身体似乎打开了更多，紧紧吸附着他，他浑身肌肉猝然紧绷，力度收紧，艾凡被他烫得浑身颤抖。
　　低头亲了亲艾凡的银发，卡尔动作轻柔，像是在安抚。
　　没等他过多感受，艾凡的身体l内就有力道推拒着他，那个地方把他挤出来后，就紧紧闭合了起来。卡尔试了试，发现那里似乎完全消失了似的。
　　卡尔：“……”
　　难怪艾凡说是存起来了，而且上次他怎样都弄不出来。这样迫不及待、吃完就消失的样子怎么可能出的来？
　　卡尔难以置信，该不会真的能消化吧……
　　艾凡不知道卡尔心中所想，他的身体仍然在反应中，卡尔的动作让他身体再度泛红，开始推拒：“卡卡出去，我不要你抱了”。
　　才一次，卡尔当然不想轻易结束，他抓住艾凡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可我要你抱。”
　　他埋首在艾怀里蹭来蹭去，像一只沉迷吸猫薄荷的猫，这让他低沉清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好像在委屈一样。
　　艾凡每次都会被卡尔的“撒娇”迷惑，但这次他迟疑了一下，很快清醒过来。
　　他挣开卡尔的手掌，翻身把他控制在了身下。
　　卡尔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眼睛却被柔软的手心蒙上。
　　耳边几秒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快那只手撤离了，他猛地反应过来睁眼，就看到艾凡穿着一件稍显宽大的衬衫，扣子也没扣就逃出实验室的背影。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拔*无情，徒留卡尔露着健美的上半身，下衣凌乱地倚坐在桌边，俊美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几分呆滞。
　　他甚至还偷走了他的衣服。
　　卡尔：“......”
　　喂……不带这样的。
　　后仰躺倒在实验室的桌面上，卡尔看着明亮刺目的顶灯，蓦得笑了，灯光映照下，他的眼睛很亮。
　　兰伯特的话确实让他放下了心结，这心结纠缠他许久，只是他从来没有在艾凡面前表现出来。
　　想到艾凡背部的扫描成像还没看，他起身，捡起脚边混乱间扔在地上的白大褂，随意穿在身上，也没扣扣子。
　　双手插兜时，他突然摸到了之前兰伯特给的东西。
　　卡尔指腹摩挲片刻，用力握了一下才松手。
　　.
　　楼顶，艾凡站在池边身体前倾，放任自己落入水底。滚烫的身体被冰凉的水面浸没，他却不觉得冷。
　　卡卡以前从未那样进入过那个地方，今天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而且……
　　他的身体接受完卡尔的一切后，似乎就感到满足，本能地想要找到一个安全、舒适的地方待着。
　　阳光充斥在天台玻璃房中，在池面折射，那抹光很温暖，让艾凡想到了卡尔的怀抱。
　　他在水中稍微翻身，银色发丝犹如浸润了金辉的银质丝绸，在水中微微浮动。
　　艾凡此刻有种难言的满足，之前夜晚那种躁l动全部都消失了，全身上下懒洋洋的。
　　就这样泡了一会儿，他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但半梦半醒间，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到底忘了什么呢……
　　艾凡唇边吐出一串泡泡，双眼仅存的缝隙看着那泡泡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像玫瑰布丁一样闪闪亮亮的。
　　吃布丁……
　　吃……
　　卡卡没吃早饭！
　　哗的一声，艾凡从池边冒出头。
　　卡尔在实验室分析了那份扫描成像，刚把报告整理出来，就听到了脚步声。
　　转头看去，艾凡从实验室的楼梯上下来了。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手里端着什么，长发发尾有些湿润，卡尔猜出来他去过楼顶泳池。
　　艾凡走到卡尔身边，把餐盘放在一旁休息用的桌椅上：“卡卡，先吃饭再忙这个。”
　　他发现卡尔白大褂下的上半身什么都没穿，腹肌隐约显露出来，上面还有他弄上去的吻痕和尾巴的勒痕。
　　此时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把卡尔的衬衫抢走了。
　　艾凡揪了揪自己的耳朵，目光飘忽，眼睛落在了卡尔手上的报告上，生硬地转移话题。
　　“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卡尔靠坐在椅子上，单手一揽，就把人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艾凡背靠着他坐在他怀里，卡尔下巴放在他的肩窝，拿着报告跟他一起看。
　　“从图像上看，你的背部骨骼形态没什么异常，只是看起来似乎有些……骨质增生？”
　　卡尔也不确定，而且肩胛骨骨质增生发生的概率应该很小。
　　“腹部那里的图像上不太能看的出来什么，不过早上我感受到了，有一个特殊的……空间。”
　　卡尔一一指给他，手指最后落在扫描成像上的一个地方，由于附近的器官过多，那里看起来不太清楚，但能明显看出多了一个东西。
　　艾凡听到卡尔有些不确定的声音：“艾凡，你该不会真的能消化那些东西吧？”
　　说着卡尔的手掌有些恍惚落在他的肚腹上。
　　艾凡有些扭捏，抓住那只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我不知道。”
　　想到什么，他说：“我之前晚上总是因为你的气味睡不着觉，吃、吃了——”
　　他卡住了，漂亮的脸蛋上浮现红晕，眼睫颤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卡尔用那只被他吻过的手捏住他脸颊上的软l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吃什么？”
　　“吃了卡卡的……后就满足了！”艾凡破罐子破摔，看着卡尔的眼睛，非常大声。
　　卡尔感觉到手指下脸颊的热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艾凡的语出惊人。
　　卡尔眼神开始飘忽，喉结动了动，他先是想，艾凡现在倒是知道说这种话害羞了，以前张口闭口都是交l配。
　　然后才去思考他话语里的信息。
　　他低笑了一下，但是耳朵有些红：“明白了，艾凡的意思是以后要喂饱——”
　　艾凡捂住他的嘴：“卡卡！”
　　没了嘴，卡尔只能用额头蹭蹭他的银角。调l戏完艾凡后他才认真思索了一，这或许是艾凡发l情期的影响。
　　卡尔皱起了眉头，艾凡的发l情期比他预料的更长，他之前估计最多半个月就会结束，没想到还在持续。
　　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一般来说，动物的发l情期是在结合后，确认受孕……
　　卡尔猝然想到，发l情期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繁l殖，这是镌刻在动物基因里的本能。艾凡是雄性，是求偶的一方，难道说，艾凡的发l情期要等到被求偶的他怀孕才会停止吗？
　　他的脸色一瞬间变的非常微妙，艾凡看着他的表情，以为自己动作重了，放开了捂着他嘴巴的手：“卡卡先吃饭。”
　　卡尔看着艾凡漂亮的幽蓝色眼睛，纤细的脖颈线条，充满少年感的身体线条，银色长发铺陈在他的腿面上，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丽。
　　他之前一直觉得艾凡是雄性，健美如同艺术品的身体，很强的攻击性等，都让他加深了这个印象。
　　但艾凡如今的反应实在很反常，就好像他会怀孕一样。
　　艾凡怀孕......
　　被这个猜测震撼到，卡尔眼神恍惚，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机械地拿起餐具分割食物。
　　艾凡仍然坐在他怀里，卡尔思索着事情，拿着刀叉给他喂了一口。
　　艾凡尾巴晃动的频率加快，张口咬住。
　　卡卡真好，他这么想。
　　但接下来，卡尔餐具上的食物几乎全部送进了艾凡的口中。
　　有点噎到的艾凡：“......”
　　看着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卡尔，艾凡的尾巴圈住了他拿着刀叉的手腕，妄图阻止他：“我吃饱了。”
　　卡尔仍然没什么表情地哦了一声，眼睛盯着那个尾巴尖。
　　艾凡的尾巴末端之前因为性l成熟发生了变化，成了带点粉色的粉蓝色，此时那粉色加深了不少，整个尾巴仿佛充血了一样，触感柔软，鼓鼓囊囊的。
　　难得看见这样略带点迷糊的卡尔，艾凡正有些疑惑，就感觉尾巴被人捏了几下。
　　很麻很痒的感觉，他浑身一颤，猛地抽回尾巴，卡尔也终于回过神。
　　不对，根据之前的检查，艾凡的体内并没有类似卵巢和卵细胞的存在，这个猜测并不合理。
　　之后可以再仔细检查一下那个腔l体，验证一下。
　　成功说服了自己，卡尔终于把右手上的食物送进了自己嘴里。
　　发现艾凡看着他，他伸手把他耳边滑落的银色发丝别在耳后：“艾凡不吃吗？”
　　紧随而来的是一个伸到他面前的叉子，似乎想要喂他。
　　艾凡看着他手里的最后一口食物，还是乖乖张开了嘴。
　　卡卡还是吃他那份食物吧。
　　.
　　联邦北部高塔。
　　私人办公室里，派恩斯坐在桌前，威严肃穆的黑金色军装穿得整齐，军帽被他随手放在桌边。
　　看着通讯器投映出来的光幕，他沉默良久。
　　罗宾最后还是把资料给了派恩斯。
　　光幕上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枝丫茂盛的雨林中，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磅礴大雨之下，身下鲜血淋漓，蜿蜒成扭曲的线。
　　罗宾说，那些血属于帝国的基因改造人。
　　这也是这怪物第一次出现攻击性行为，是为了救卡尔。
　　帝国的基因改造人的实力他们都有目共睹，派恩斯甚至亲自对敌过，这怪物能以一敌多胜出，足以证明对方的强大实力。
　　派恩斯如鹰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人影，银色的长发，不属于人类的双角和尖耳，还有尾巴。
　　他看到他衣袖下若隐若现的利爪，和充满危险性的竖瞳。
　　罗宾作为一名暗线很称职，他搜集了很多信息，但关于这个怪物的仍然少之又少。
　　卡尔和勒斯他们很谨慎，很多事情几乎都是亲力亲为，罗宾只匆匆见过几次这个怪物，背后也没有打听到什么，只知道它的名字是艾凡。
　　艾凡？
　　派恩斯表情古怪，卡尔甚至给他起了一个名字。
　　通过罗宾给的消息，派恩斯同时判断出来，这个有恐怖攻击力的美貌怪物是卡尔的情人。
　　卡尔不仅将这样一个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养大，竟然还……
　　拳头紧握，深呼吸几次，派恩斯让自己冷静下来。
　　卡尔和珍妮弗的行为都是违法的，而且涉及到Mll上的机密，联邦不会容忍，如果被抓到，这怪物很可能会被充公作为Mll的实验体研究。
　　哪怕是运气好的情况，也是被直接“销毁”而已。
　　虽然因为有人体强化的功劳在身，卡尔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肯定也会受到联邦的严密监管。
　　派恩斯本该严密地按照这个程序执行，但在打开通讯器，即将发出通讯的前一秒，他眼前却突然浮现出罗宾被他训斥后红着眼睛的样子。
　　还有他说——
　　【他没伤害过任何人。】
　　派恩斯闭了闭眼，沉默片刻，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最终还是关闭了通讯器。
　　罗宾并不知道卡尔和艾凡目前的位置，他入伍时年龄并不大，是个心思单纯的新兵，一心想着保家卫国。派恩斯没有强求他去向勒斯和马尔沙探查消息。
　　帝国和联邦目前局势动荡，作为人体强化第三阶段唯一的成功案例，勒斯在之后的军事行动中必不可少。派恩斯暂时不想动他，那么……
　　蓦地站起身，他发了一个传讯，随时待命的奥狄斯很快敲响了门。
　　奥狄斯身姿挺拔，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后才垂首道：“上校。”
　　作为派恩斯的亲信，很多派恩斯不方便处理的事情基本都由他出面解决，部分暗线也是他在暗中布置。
　　派恩斯拿起桌边的军帽戴在头上，上面的金色橄榄枝徽章光泽微闪，从奥狄斯的瞳孔里划过。
　　“给我查卡尔目前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卡尔（抱着艾凡）：有不太妙的预感。
　　派恩斯（咬牙切齿）：没错，我在想你。
　　这章本来要冲万字，最后勉强搞到2/3，要被榨干了（虚浮）虽然暂时没有小可爱们骂我（感动嘤嘤嘤），但做错事就要收到惩罚，大家想打我就打我吧！！！（伸出屁股）


第44章 
　　卡尔从实验室回来, 经过没有关门的训练室时，就看到艾凡长腿一伸，一脚踢在悬空的沙包上。
　　上方显示屏里面的数据瞬间飙升, 这一腿的力量到达了一个可怕的量级。
　　艾凡脸颊有着运动后的红，漂亮的双眼发亮, 尾巴在地上砸的啪啪响。
　　浑身上下都是过于泛滥的雄性荷尔蒙, 精力旺盛到给卡尔他会拆了这个训练室的错觉。
　　卡尔：“……”
　　艾凡发泄完后, 幽幽地叹了口气。
　　卡尔最近神出鬼没，总是在实验室, 和他相处的时间很少。他满腔精力无处发泄，只能在训练室疯狂锻炼。
　　原来这就是区网上所说的欲求不满吗？好痛苦QAQ
　　意识到艾凡或许会怀孕后, 卡尔表面看着没什么变化, 其实内心还是有些茫然。
　　虽然内心并不怎么相信男人能生孩子, 但艾凡和常人不同, 这段时间他在有意识禁欲。
　　每天晚上睡觉时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守规矩的放在胸前，跟之前和艾凡相拥的亲昵完全不一样。
　　一开始，艾凡还不确定他的用意，只默默地把他胸前的一只手臂拉下来，主动环住自己的腰。
　　转头亲了亲卡尔的下巴, 他心满意足，尾巴尖落在他的腹肌上蹭来蹭去。
　　卡尔又把手臂抽回来, 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
　　艾凡脸上浮现茫然, 转头静静看着他。
　　卡尔不看他, 金色的睫毛掩饰着他眼中真正的情绪。
　　艾凡想了想, 伸出一只手从卡尔腰下穿过, 把脸埋在卡尔肩窝里, 改为主动抱着卡尔的姿I势。
　　卡尔再次缓缓伸手，轻轻推开了艾凡：“……艾凡，我觉得有点热，我们一人一个被子吧。”
　　艾凡看着卡尔，眼睛缓缓瞪大了。
　　卡尔感觉自己的声音仿佛在被别人操控，理智违背本能，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我感觉你的发情期基本结束了，我们没必要再这样。”
　　“科学研究表明，一个人睡会休息的更好。”
　　天知道他的心在滴血。
　　艾凡难以置信，他蹭的一下坐起来，还没说什么，卡尔就用被子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成了一个只能蠕动的蚕茧。
　　卡尔不想让他再问，他怕再让艾凡说下去，他自己就放弃了。
　　他下床重新拿了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侧头在艾凡额头落下一吻。
　　“晚安艾凡。”
　　然后眼睛一闭，卡尔呼吸慢慢均匀起来，似乎睡着了。
　　艾凡：“……”
　　委屈的往卡尔身边蹭了蹭，最终他还是慢慢睡着了。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几天，卡尔每天顶着艾凡仿佛看渣男的眼光，继续目不斜视。
　　今天上午难得看见正在训练的艾凡，他靠在门框上，欣赏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收回视线往外走。
　　可能是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艾凡浑身香气四溢，掺杂着玫瑰和奶香的甜蜜气息一满了整个训练室。
　　再待下去卡尔怕控制不住自己。
　　年轻人的身体最容易躁动，卡尔叹了口气，心情颇为复杂。
　　卡尔以前何其禁欲，如今有了艾凡却日夜笙歌。
　　堕落，太堕落了。
　　打开一楼落地窗，他走向一楼延展至院中的木质露台。
　　微凉的风吹动他金色的短发发梢，卡尔深呼吸一口气，身体后仰坐在露台边，小腿垂落在边沿。
　　目光落在花园中，卡尔看到一棵树干上绑着淡绿丝带的挺拔小树。
　　这是之前卡尔和艾凡一起救了的那棵树，如今又长了些许，上面甚至张出了一些小小的、娇嫩的花骨朵。
　　目光环绕院子一圈，卡尔才发现，原来自己和艾凡已经不知不觉在这里留下了那么多痕迹。
　　艾凡早就察觉到卡尔刚刚看他的目光，但很快就消失了。
　　想起卡尔这两天的不对劲，他打开了区网。
　　【老公不愿意抱着我睡觉了，是为什么？】
　　他想了很久才找到“老公”这个词来形容卡尔，身上钴蓝色的光点高频闪烁，他明显害羞了。
　　很快有人跟帖。
　　【楼主结婚多久了？很多夫妻都这样，有时候一个人睡确实更舒服。】
　　【+1，我和老公婚前喜欢腻在一起，婚后我们直接一人一张床】
　　【没、没有结婚。】
　　艾凡脸有些红地回复，倒也没因被当成女生而解释。
　　【？？？】
　　【楼主遇到渣男了，这是得到你的身体就失去了兴趣啊】
　　【可能也有其他原因，要不楼主直接去问男朋友吧，姐妹加油！】
　　……
　　艾凡没有再往下看了，思考良久，他站起身。
　　卡尔还在露台上吹风，一双手突然从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脖子，卡尔感觉自己的后脑撞上一个人的胸I膛。
　　他仰头看去，看到艾凡白皙的下巴，银色眼睫低垂着看他。
　　这个角度亲昵又微妙，他能很清楚的看到艾凡饱满柔润的下唇。
　　卡尔弯起嘴角，正想说什么，艾凡却低下头，顺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轻轻吻在他的唇上。
　　卡尔顺从地任由他缓缓坐到他怀里。
　　“卡卡……”艾凡口中呢喃。
　　竖瞳紧缩的厉害，脸色绯红，呼吸很急促。
　　卡尔发现他的状态不对劲，双手扶住他的腰想开口，艾凡却突然将他推倒在露台上。
　　那颗钴蓝色的吊坠从他单薄衣领下滑出，在他眼前闪烁着晃动，卡尔闭了闭眼。
　　再睁眼就发现，艾凡的手落在他的皮带扣上，指骨分明，漂亮的甲面微泛着不似人类的金属光泽。
　　卡尔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浑身上下的滚烫，终究是眼神微暗，屈服了。
　　.
　　北部边界线的军医院里，派恩斯刚结束检查，外面突然传来骚乱。
　　他起身，匆匆走了出去。
　　又是和帝国的一场小型战役，这次是由另一名将领带队，许多伤员受到重创，被匆匆拉往急诊室，中轻度伤的被送进病房及时用药。
　　宽敞的医院大厅瞬间就充满了人流。
　　派恩斯身边经过一个担架，他急匆匆跟上，观察这名重伤患者。
　　跟上次一样，肩颈、胳膊的皮肤被撕裂，露出里面的肌肉组织，鲜血淋漓，上面有利齿撕咬的痕迹。
　　派恩斯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很快吩咐随行士兵开车，几分钟后他到了医院附近的军营。
　　刚从军营进去他就看到训练场上集和了近万人的军队，军火库已经被打开。
　　几名军官站在队伍前说着什么，他们带着满身的血腥气，似乎刚从战场上下来。
　　派恩斯刚出现，一名军官就快步走来，眉头深深皱着：“上校，这次帝国的攻击更加阴狠了，军队快守不住边界线了。”
　　派恩斯狠狠地咬着牙：“我们不能再等，普通军队已经没有用了，那三万人和其他二阶段强化士兵必须投入战场支援前线！”
　　这次的人体强化军队普及，总共有100万名军人进行了注射，他们中只有30128人成功完成第三阶段强化，约占3％，虽然和勒斯当初的数据相比，他们没有勒斯那样稳定的状态和同样强大的力量，但实力仍然不容小觑。
　　毕竟勒斯在强化前本身实力就是军营中的翘楚，有着先天优势。
　　除此之外，还有29986人反向弱化了，剩下所有人仍然停留在人体强化第二阶段，只不过消除了副作用。
　　根据联邦人口普查，H血型和K血型在联邦中的占比各自为3％左右，这和文森特统计出的成功率基本吻合。
　　联邦这次总算能和帝国正面对打了。
　　只不过……
　　军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虽然他们的状态还算稳定，也进行了一段时间的适应性训练，但时间不长，不确定是否有其他影响，要不要让勒斯从净土线过来？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能更清楚些。”
　　听到勒斯到名字，派恩斯眼神微暗，不过此时对付帝国更重要，他沉吟片刻后说：“不，不能让勒斯来，相反 ，这三万人中得有一部分前往净土线。”
　　军官不明白：“可是，净土线那边有着庞大的山脉、雨林等自然屏障，帝国很难出兵，相对安全，我们不应该——”
　　派恩斯打断他：“帝国很狡猾，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联邦深有体会，即使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也要以防万一。”
　　军官想了想，重重点头：“明白！”
　　想到什么，他又说：“这次我们记录了一些帝国军队的特征和影像，或许能研究出来敌方的弱点。”
　　说着，他通过通讯器发给派恩斯。
　　派恩斯的眉目逐渐幽深。
　　帝国改造人和珍妮弗关系重大，甚至可能跟MII有关，而卡尔身边正好有一个有着MII基因的实验体。
　　或许他该主动联系一下卡尔了，但不能打草惊蛇。
　　做好决定，他蓦然转身：“通知下去，人体强化二、三阶段军团马上集I合！”
　　“是！”
　　.
　　卡尔整理着衣衫，从露台走进客厅。
　　坐在客厅沙发上 ，他拿出手帕擦拭着手指、腰腹上的东西，狭长俊美的眼底神色难辨。他总归是有注意到避孕，用莫大的自制力让那些属于他的物不至于深入那惹人疯狂的内里，只洋洋洒洒地落满如月光般细腻的肌肤上。
　　但这时候却生了变故。艾凡眼睛一红，全身开始剧烈颤抖，哭着问他：“卡卡，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那个……”
　　他看起来难过极了，而且全身都散发出了浅淡的红晕，似乎根本没有得到缓解。
　　卡尔难得慌乱，正要解释，没想到艾凡直接禁箍住了他，他竟然一时无法挣开。
　　艾凡上而下俯视着他，边哭边吻他的唇，银发落了卡尔一身，他背后是坚硬的木制露台，身前是艾凡柔软温暖的身体。
　　遍布细小鳞片的尾巴缠上了卡尔的异于常人，似乎想阻止他的退出，让他亲吻最深处的热烈。
　　被尾巴冰凉的鳞片刺I激到，卡尔眼睛发红，几乎要揉碎了那两轮皎皎满月，他早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脑海只剩下掠夺。
　　玫瑰香气馥郁芬芳，一时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艾凡的味道，还是花园中他们种下的玫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艾凡才倦怠地卸力，倒在卡尔线条流畅的臂弯间，殷红的唇舌小口吐气。
　　卡尔的衣服仍然周正，唯有衣摆稍显凌乱，此时沾上了凌乱的不知是泪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因为刚才的失控无法回神，湖泊般的瞳孔被催生出了涌动的风浪，仿佛才是被暴雨冲击的那只娇花。
　　等到卡尔反应过来，就发现艾凡已经离开，去了顶楼的泳池。
　　卡尔：“……”
　　再一次被拔*无情了。
　　不过……
　　卡尔思维一转，室外“运动”也很不错，他记得艾凡坐在他腰上自己动时，细碎的阳光从艾凡背后洒落，银发铺满了他的身体，澄澈蔚蓝的天空比不上那双水色迷离的漂亮蓝眼。
　　湿涩的眼泪从他柔软的脸颊滑落，像一株承受不住暴雨沾满水珠的花枝，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揉了揉自己刚刚被钳制的手腕，卡尔想，这花还是朵外表极具欺骗性的霸王花。
　　轻咳一声，卡尔赶走那些让人心跳急促的场景，正经分析。
　　艾凡的发I情期还没有结束，应该是到了另一个阶段。他想起那天早上被热醒时，艾凡异常浓烈的香气和热度，那时候或许就有了端倪。
　　艾凡最初的发I情期只是引诱，并且可以克制，只是身体上的躁动而已。
　　可是目前来看，这几次艾凡好像被身体本能控制，即使是要“强迫”卡尔都要完成“交I配”，而且只有一次就结束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卡尔手指捏了捏眉心，通讯器突然响了，点击查看，发现是派恩斯打来的。
　　他处理了一下通讯器，又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衣服才点了接通。
　　派恩斯冷硬的脸出现在光幕里：
　　“卡尔，好久不见。”
　　卡尔带着些细微的懒散靠在沙发上，和他寒喧：“好久不见，上校。”
　　卡尔暖金色的发丝有些微湿，下唇有着被啃咬后的痕迹，派恩斯一眼就看出他俊美脸蛋上某种不易察觉的餍足。
　　派恩斯：“……”
　　他有些胸闷气短，作为一个结过婚有老婆的人，他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想到那个怪物说不定现在就在卡尔周围，派恩斯脸都要绿了。
　　他深呼吸两口气，勉强忍耐住，很快说明了来意，发给卡尔一份帝国军队的资料。
　　“我方损失很大，很多士兵有了心理阴影，士气大跌，如果敌方有弱点，情况会改善很多。”
　　卡尔眸中晦暗不明，他没有想到帝国的基因改造竟然会让他们像野兽一般。
　　沉吟片刻，他道：“好，我会尽快。”
　　派恩斯意外于他答应的这样干脆，多看了他一眼：“卡尔，之后联邦还需要你，你什么时候……”
　　卡尔稍微坐直了身体：“我明白，我会全力配合。”
　　虽然厌恶明面上的冠冕堂皇，但卡尔也不全然是不关心联邦，这里还有很多无辜的平民百姓。
　　派恩斯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等到挂断通讯，派恩斯看向面前的奥狄斯等人：“能查到对方的地址吗？”
　　一名身材偏瘦的士兵面容严肃，手指点着面前的光幕，动作飞快。
　　很快他停下动作：“上校，刚刚我试图根据此次通讯入侵对方的通讯器，但对方保护严密，而且地址有多重新型加密，很难破解。”
　　派恩斯意料之中，“有多大概率成功？”
　　士兵跃跃欲试，眼中有着遇到挑战的兴奋：“上校，给我一点时间，我应该可以！”
　　派恩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终还是回答他：“可。”
　　顿了顿，他嘱咐道：“不要让对方发现，如果情况不对，适时停止。”
　　.
　　派恩斯发过来的那份资料内容不多不少，卡尔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根据资料描述，帝国改造人刚开始一切正常，但一旦在在交战途中有人出现大面积的伤口，血腥味逸散出去，他们就会突然狂化，犹如狂躁的野兽般疯狂攻击人类。
　　资料里还有一段录像。
　　录像明显是从一位士兵身上的设备中截取的，他伏击在一处丛林的高地，左臂缠着绷带。
　　虽然已经经过简单处理，但血腥味仍然吸引来了帝国改造人，士兵仍然镇定，眼睛死死盯着敌人，一枪狙在了对方的心口上。
　　但奇怪的是对方的心脏除了溢出些许鲜血，并没有倒下，动作一顿后，之后陷入更加严重的狂躁之中。
　　录像中能听到士兵急促惊惧的喘息，没等他继续攻击，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般猝然回头，镜头随之一转，随之出现的是只剩大量眼白、充满红血丝的可怖双眼。
　　另一个已经狂化的敌人。
　　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双利爪深深插进了士兵的胸膛，血液四溅，他的内脏被敌人抓在了手心，镜头掉落在地，再也不动了。
　　录像到这儿戛然而止，卡尔稍微调整进度，调出第二个出现的改造人镜头，仔细观察。
　　很快，他神色一凛。
　　他的脖子和耳下有什么细小的红色的东西，乍一看，仿佛密密麻麻的激光落在那人的皮肤上，堆叠出了这些隐约的色斑。
　　卡尔把镜头放大，看着那两处皮肤，那些色斑排列无序，有些颜色稍深，有些却很浅淡，像是某种暗红色的发光物质。
　　这是什么？
　　是帝国为了操控他们而装在他们身上的某种装置？还是说这是帝国改造人本身就有的特质？
　　而且……心脏不是他们的弱点，根据录像，即使中了子弹，他们仍然可以行动。
　　中午吃饭的时候，卡尔心不在焉地想着，最好让派恩斯抓到一些帝国俘虏，近距离观察才能确定。
　　艾凡有点精神不振地坐在他旁边，幽蓝眼睛此时像圆圆的猫瞳，弥漫着困顿。
　　卡尔回过神，骨节分明的手掌揉了揉他的头发，往下落在他腰上：“困了？是不是早上累到了？”
　　早上除了头一次，之后他就是…咳，躺平享受了。
　　艾凡主动把脸在他手上蹭了蹭：“不知道。”
　　声音藏着依恋：“卡卡，我想抱着你。”
　　卡尔勾起唇角，把艾凡抱坐在自己腿上：“晚上怎么这么粘人？明明早上撩完就走。”
　　这倒是提醒了艾凡，他想起早上卡尔的行为，内心再度忧伤：“卡卡为什么要弄出去？是不是……是不是对我身体不感兴趣了？”
　　犹如琴音般的低音期期艾艾的，漂亮的眼紧紧追着卡尔。
　　这样子给了卡尔很微妙的感觉，有点……说不出的病娇。
　　卡尔眼神微微一暗：“艾凡为什么这样想？”他放在艾凡后腰处的手掌缓缓摩挲，似乎在压抑什么。
　　“我不许你不喜欢我，卡卡整个人都是我的。”艾凡头一次这么霸道，琉璃般的眼底是一种称得上是贪婪的神情。
　　卡尔一手按着艾凡的腰，一手抚摸着艾凡的后颈，深深看着他。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艾凡可能会怀孕也是他的猜测，而且就算艾凡能怀孕，他们可能也会有生殖隔离。
　　起身，把艾凡抱着往楼上走，他去啄吻他的唇：“好，都是你的。”
　　早上那会儿艾凡确实很伤心，卡尔亲了亲他的尖尖的耳尖，安慰他：“以后不会这样了。”
　　艾凡判断着卡尔的神色，回吻他，身体兴奋地颤抖，然后臀上就突然被打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楼梯口回音非常响亮。
　　使劲往卡尔袖口里钻的尾巴羞耻地僵住了，艾凡身上的光点高频闪烁起来。
　　卡尔把他放在卧室的床上，伸手解开自己衬衣最上的两个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
　　线条英俊的颊侧出现了酒窝，他笑得恶劣：“我觉得这两天艾凡有些过于精力旺盛了，我应该好好帮帮艾凡发泄掉才是。”
　　.
　　重新恢复性生活的卡尔神清气爽，接下来的两天，他一直在查帝国改造人的相关资料。
　　中途他联系了文森特，想知道中央研究所在MII基因上的最新成果。
　　没想到文森特竟然在休假：“卡尔先生，我听派恩斯上校说了，最近你忙碌了起来。很抱歉帮不上你什么，谁让我现在在北区研究所休假呢。”
　　文森特难得清闲，两人状况颠倒，卡尔从文森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得瑟。
　　卡尔：“……”
　　在他挂断前，文森特赶紧转移话题，积极跟他分享：“看看我在北区研究所发现了什么？”
　　他把镜头对准研究所门前的空地，这里算是一块试验田，上面种了一些造型奇特的蕨类植物，生长得很是茂盛。
　　文森特眼中有着狂热。
　　“这种植物竟然可以让狂化的实验动物镇定下来，还没有副作用，北区研究所竟然有这种好东西！”
　　卡尔勾起唇角，看着手舞足蹈的文森特：“这叫芷蕨，是我之前在北区研究所时和做其他研究员做的一个项目，这应该是培育的第7代了，试验期应该快要结束，很快可以在市场应用。”
　　这下换成卡尔嘚瑟了。
　　文森特：“……”
　　文森特能屈能伸，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卡尔老师，我可不可以搞一株回去？不用于实验，就是私下研究。”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卡尔，由于眼形很漂亮，形状偏圆，像一只可爱的红棕色的猫，此时故意瞪眼的样子有种让人恶心的萌感。
　　卡尔受不了他，赶紧摆手：“随你。”
　　没再联系别人，卡尔还是从派恩斯这儿得到了更多资料。
　　派恩斯就靠谱多了，他们在前线又获得了更多新的相关资料。
　　除了吃饭的时间，这一天卡尔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这些资料上。
　　从实验室回了二楼，卧室只开着一盏温暖的助眠灯，床上的被子有些微的凌乱。
　　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艾凡应该在洗澡。
　　卡尔躺倒在床边，看着天花板。
　　他感觉到一种微妙的、丝丝缕缕的温馨在心头穿梭。
　　以前的他每次从实验室回来，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的房间，但现在等着他的是温馨的灯光和柔软的爱人。
　　没过多久，艾凡就从浴室出来了。
　　他穿着卡尔宽大的浴袍，露出了大片的锁骨和线条漂亮的薄薄胸肌，对称优美的钴蓝光点在雪白的肌肤上非常显眼。
　　看见卡尔，他扑了过来：“卡卡！”
　　中途的动作稍微有点趔趄，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卡尔只当他是急于跑过来，伸手想随时接住他。
　　注意到艾凡身上的光点，卡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些帝国改造人身上，难道也是和艾凡类似的光点？
　　卡尔还记得第一次割掉艾凡身上那块光点的时候，艾凡失去了理智，并且变得虚弱，那些漂亮的光点都变得暗淡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光点可能就是帝国改造人的弱点！
　　卡尔任由艾凡摔在在他身上，狭长深邃的眼睛犹如发亮的湖心石。
　　“艾凡，你真是我的缪斯。”
　　艾凡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卡尔坐起来把他抱在怀里，单手打开资料再次确认，发现那些改造人在发动攻击的时候，那些暗红色的光点在微微闪烁。
　　艾凡之前和勒斯试探对打时，身上的光点反应与之如出一辙。
　　想到什么，他低头询问艾凡：“那颗吊坠如果被拿下来，艾凡会受伤吗？”
　　艾凡此时微妙地露出一丝心虚，他转身背对卡尔，不让他看到他的表情：“不会的，我对它的感知越来越弱了。”
　　卡尔捏捏他的尖耳朵，有些疑惑：“感知？”
　　艾凡点点头：“第一次被切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缺了一块，和它之间有很大联系。但是随着时间，这种感觉越来越小了，现在已经很微弱了。”
　　卡尔陷入思索，难道说，是艾凡体内逐渐产生了新的光点代替了这部分？
　　他把下巴架在艾凡的肩头，手环在他的身前拉开了柔软的浴袍，俯视着去看艾凡体侧的疤。
　　那里已经称不上是疤了，只有一点小小的痕迹，里面钴蓝色的光点依然明亮，随着他微微的触碰，盈盈闪烁。
　　艾凡却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有些慌乱，想去拉住散乱的衣襟。
　　卡尔注意力却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他看着艾凡的锁骨下方，目光逐渐变得疑惑起来。
　　“艾凡，你这里是不是……大了点？”
　　卡尔目光落在他心脏附近，艾凡低头茫然看去。
　　等到看清楚那里的状况，艾凡耳尖发红伸手去挡：“好、好像是有点。”
　　在那种理智丧失的情况下，卡尔总归很难控制自己，他对自己的不知轻重感到有些心虚。
　　他伸手想检查一下：“痛不痛？要不要上些药？”
　　艾凡使劲往后缩，想要逃离卡尔的魔爪，但他的背后就是卡尔，这只会让他们贴的更近。
　　他猛地抓住了卡尔的手腕，转移话题：“唔、不痛……卡卡，明天，明天就能看到极光了，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卡尔挑了挑眉：“艾凡很想出去玩？”
　　也确实，总呆在这一个地方是会无聊的。
　　艾凡胡乱点点头，银发洒落了卡尔整个手臂。
　　卡尔松开他，艾凡着急地用尾巴缠他：“卡卡？”
　　卡尔替他合上衣服，防止着凉，然后起身：“我去拿点药给你涂一下，然后再收拾明天出门要用的东西。”
　　艾凡的眼睛瞬间像亮起的繁星：“卡卡最好了。”
　　门口传来卡尔的轻笑：“嗯，乖乖坐好。”
　　卡尔走后，艾凡才摸了摸脖子。
　　他的脖子修长白皙，有着漂亮的线条，但一直系在上面的那个吊坠不见了。
　　卡卡……应该不会发现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作者君有预感，一月份结束前可以正文完结（一只鸽子仰天长笑）
　　补充：卡尔目光落在他心脏附近，艾凡低头茫然看去。仿佛是被碾碎的玫瑰花汁浸润般色泽釉亮，红肿不堪，而且较之以往更加饱满柔软。艾凡耳尖发红伸手去挡：“好、好像是有点。”卡尔有点心虚，是他下口太重了。（不知道为啥这里会被锁，其实我感觉没啥）


第45章 
　　净土线。
　　宽阔的室内训练场, 很多士兵围在场边，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里面正在训练的人身上，对方穿着贴身的作战服, 每个动作都游刃有余，充满强者风范。
　　勒斯做完一系列高强度的动作后, 脸不红气不喘地喝了一管营养液补充水分, 抬头就发现训练场周围围满了人。
　　“？”
　　他有些疑惑地向他们走去：“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士兵们赶紧端正表情, 目不斜视，装作路过的样子：“少尉, 我们也是来训练的。”
　　勒斯看着他们装模作样地拿起一些器具，眼神却还在往他身上瞟。
　　勒斯：“……”
　　这些兵崽子怎么怪里怪气的？
　　他今天的训练计划已经超额完成, 没在训练场耽搁, 去了餐厅吃晚餐。想到什么, 他打包了马尔沙喜欢吃的饭菜, 转身往他的办公室走去。
　　刚穿过走廊，就看到平常宽敞的办公室门口挨挨挤挤围了很多人，连玻璃窗边都趴了一些人。
　　勒斯皱起眉头，凭着出众的听力，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马尔沙先生真的跟少尉是那种关系吗？”
　　“我表哥在军医处那边任职，他说他亲眼所见！少尉和马尔沙先生在休息室情难自已——”
　　这明士兵越说越激动, 对自己掌握着第一手八卦感到非常骄傲。
　　勒斯脸一黑，整个人简直要裂开。他蹭地一下走上前打断他们：“你们都在这干什么？不吃晚饭吗？”
　　士兵们看见他的到来, 爆发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少尉来了！”
　　“他手里拿着打包好的晚饭, 是给马尔沙先生的吗？”
　　“我之前还看到他们站在树下卿卿我我, 当时我还以为他们在互相给对方眼睛吹沙子呢 , 我真傻, 真的”
　　“我不相信他们是情侣, 难道好兄弟就不能睡一张床了吗？”有一些士兵无法接受，皱着眉头反驳，看不过去他们在这儿胡乱猜测。
　　没等勒斯说什么，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马尔沙表情沉静地走了出来。但看着走廊里挨挨挤挤的人群，这沉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碎僵硬。
　　“你们……在这开会吗？”
　　勒斯看见他出来，脸色顿时紧张起来。长腿一迈，他走到马尔沙身前，周围的士兵自发给他让开了一条道。
　　“马尔沙，你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记得吃晚饭，我给你打包了一份。”勒斯看着马尔沙稍显苍白的唇色，目光担忧。
　　很快，他又回想起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目光躲闪，不去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看起来像极了在心上人面前的毛头小子。
　　那名嚷嚷着不相信的士兵：“……”
　　马尔沙颤抖着眼睫，缓缓伸手接过了保温盒：“谢谢。”
　　勒斯看他接受了，露出了一个笑容，仿若一只快乐的大金毛。
　　士兵们骤然爆发出了一阵抽气声：“原来他们真的是……”
　　勒斯这才有空处理刚刚听到的声音，他稍微斜睨了一下马尔沙，担心他生气，紧张地蜷起了手指。
　　随即表情严肃地看向人群：“那件事情是误会，我和马尔沙是同生共死的家人，不可能是——”情侣。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马尔沙打断。
　　他站在勒斯身前，眼睛微眯，眼角眉梢都是威胁：“你们是不是觉得现在的生活过的太清闲了？让你们有时间打扰勒斯，那从明天起，所有人的日常汇报和个人评估都字数加倍，全部变为手写。”
　　所有人眼中温润有礼的马尔沙头一次变得这样冷硬又危险，
　　士兵们轰然一散，再不敢八卦。
　　“我靠，太可怕了，马尔沙先生为了少尉竟然变得这么可怕！”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恋爱中的人会想变了个人一样］吧？”
　　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恐怖如斯。”
　　勒斯：“……”
　　看着立马消失的士兵们，马尔沙拿着保温盒也转身离开。
　　他知道勒斯会因为这些士兵的话多想。这个对他毫无保留、在他面前不懂隐藏的人会不知如何对待他，会小心翼翼。
　　马尔沙不想让勒斯变成这个样子，他也怕勒斯会因为这些流言而疏远自己。
　　而且……
　　他不想从勒斯口中听到那句否认。
　　看着马尔沙的背影，勒斯没敢跟上去，只站在门边，生无可恋地把头磕在了墙上。
　　马尔沙肯定生气了……
　　其他士兵都散了，门口只剩下了一个人，勒斯抬头看去，是罗宾，他本该红润的唇色有点发白，眉头皱得很紧。
　　这段时间罗宾内心一直很煎熬，一想到派恩斯当时愤怒的样子，他脑内就忍不住会出现艾凡被枪杀的场面。
　　他是一名士兵，他在面对敌人时可以狠下心肠，但在无辜的人面前，他无法冷漠。
　　罗宾嘴唇动了动，还是说出了口：“少尉，卡尔先生他……”
　　勒斯眸色猝然一变，瞬间站直严肃起来：“怎么了？”
　　“派恩斯上校向我追查卡尔先生的下落，他似乎知道了艾凡的存在。”
　　砰的一声。
　　门被一把推开，看到罗宾半路折返的马尔沙大步走了进来，眉头皱的很紧，眼中风暴涌动：“什么时候的事？”
　　.
　　随着夜幕的降临，天边的斑斓色彩越发浓厚，绥芬区北部的天空绽开了大片极光。
　　艾凡的非人类特征实在太显眼了，而且纤长的尾巴比较难藏，卡尔思考良久，最终想让他穿上女装。
　　艾凡静静看着他，卡尔从中看出几分委屈：“每次都是我穿。”
　　想到什么，他拿着那条海蓝色的长裙往浴室走：“我在浴室里换。”
　　卡尔眉头微挑，倒也没阻止他。
　　直到进了浴室，艾凡才换下自己特意穿的高领卫衣。为了防止卡尔发现吊坠的失踪，他只能这样做。
　　艾凡本来不想把吊坠留在那里 ，但一种微弱的感应让他犹豫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想离开，最终他留下了那颗有着他气息的吊坠。
　　换好衣服出来，卡尔给艾凡戴上可以遮住双角的精致阔沿帽，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工繁复的衣裙让他像一个精致完美的人偶，光泽柔顺的漂亮银发垂落至腰际，具有男性特质的修长四肢和平坦胸部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任何配饰都没有他脸颊上的钴蓝色光点来的美丽闪烁。
　　艾凡扯着身上柔软漂亮的长裙，看着卡尔穿上同色系的西装，眼睛瞪得很大。
　　“卡卡也要穿裙子！”
　　即使一米九二、肩宽腰细腿长的卡尔穿着海蓝色西装显得更加身材绝顶，仿佛神秘富有魅力的海神。
　　卡尔手指一僵，掉头就想走。
　　艾凡拦住他：“上次卡卡说了的，你也要穿一次裙子。”
　　卡尔没办法，去捏艾凡脸颊上的软肉，低声哄他：“等到下次，我一个人穿裙子，这样才公平对不对？”
　　艾凡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他美滋滋地开始幻想起来：“要穿一个露出胸肌和腿的裙子，卡卡像天使，天使还要有洁白的翅膀。”
　　圣洁高傲的天使被迫换上女性的衣裙，雕塑般健美漂亮的肌肉线条半遮半掩，他俊美非凡的脸染上绯红，因为穿上惹人羞耻的着装，咬着唇瓣眸光晦涩，露出从未有过的耻辱姿态。本该禁欲的天使就这样被拉下神坛。
　　艾凡的脸涨得通红，浑身上下的光点开始激动地闪烁起来。
　　卡尔：“……”
　　总感觉艾凡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
　　做好一切伪装，卡尔为了更加低调，开了一辆贴地行驶的豪车前往海边。不过就算他想开那辆悬浮车也不行了，它早已坠毁了。
　　艾凡一路上非常兴奋，脸上露出非常外溢的喜悦，卡尔笑着看他。
　　没过多久就到了海岸线附近，卡尔根据查到的资料，顺着公路，一路向上往一处山腰开去，这里可以到达海边一处高高的崖岸，从这样的高处俯瞰大海，景色很美。
　　远处的沙滩边有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大家笑闹着，有些人拿着摄像设备合影。
　　艾凡透过移动的车窗，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们。
　　卡尔看了看他：“艾凡也想合影吗？不过我们只能在车上。”
　　说着，他往前开了开，找了半山腰处一个视野开阔、没什么人的地方停I下车。
　　在车前的储物格里找了找，里面有一台专业的摄像设备，型号看起来不是很新，应该是三年前买的。他把摄像设备拿出，按下开机键。
　　“这是兰伯特叔叔送给我的，他总是想让我多发展一些兴趣爱好……不过我从来没有听他的。”卡尔咳了一声。
　　伸手把艾凡搂自己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他的银发，卡尔举起摄像设备：“艾凡，看我。”
　　艾凡本来在研究摄像设备的眼睛转了过去，卡尔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吻在了他的唇上，独属于对方的清冷气息笼罩住了他。
　　他一愣，也捧住了卡尔的脸，眼尾发红地回吻。
　　等他们喘息着结束，艾凡回过神来，摄像设备已经缓缓吐出一张照片。
　　卡尔从中抽了出来，艾凡看向那张照片。
　　海洋风暴催生的极光非常漂亮，绚烂夺人。从远处遥遥的天际线奔跑而来，大片如宇宙般的色彩蔓延，让海面的颜色也变得如细碎的烟花一般。
　　极光从车窗侧面洒进来，落在他们的面庞上，他们拥吻着，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恋人。
　　艾凡很喜欢这张照片，视线没从上面离开过：“卡卡能不能给我？”
　　卡尔也很喜欢，勾起唇角逗他：“你来拿，拿到就给你。”
　　同时单手拿着向后躲，艾凡愣了一下，主动伸手去够：“卡卡……”
　　艾凡另一只手撑在座位上，卡尔不小心碰在他那只手上，他打了一下滑，瞬间失去支撑，前倾倒在了卡尔的腿上。
　　“唔！”两道痛哼声。
　　突然的意外让艾凡的牙齿磕在了一个微妙的地方，突然的冲击力让卡尔惯常冷静的俊美脸蛋都出现细微的扭曲：“艾、艾凡。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艾凡嘴唇也受到了自己牙齿的反向冲击，他茫然坐起身，看着卡尔脸上的痛楚，慌乱地去拉卡尔，想看看受到创伤的地方：“对不起卡卡！有没有受伤？”同为男性，艾凡知道这有多痛。
　　卡尔感觉应该破皮了。完了，调I戏未来老婆的时候把自己栽进去了。
　　低头，他看到了艾凡唇边的一点血迹，他缓了一会儿，捧过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吻掉那些微的血迹：“现在好一点了。”
　　艾凡低着头，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弯腰俯身靠近，卡尔感受到了他柔软的脸颊触感，馥郁香甜的湿热的气息围住了卡尔。
　　！！！
　　卡尔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俊美深邃的五官逐渐发红，从开始的痛楚变成另一种艰难的克制，他怕伤到他：“艾凡，别……”
　　艾凡的尾巴也缓缓圈住他亲吻处摩挲，他含糊着开口：“我也亲亲你，卡卡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卡尔手指抚摸他凉滑的发丝，他最终忍不住按住艾凡的银角，主动迎合他的深吻。
　　他坐在驾驶座上，仰头就是车窗外绚烂的极光。那些漫烂的极光似乎都变成艾凡身上的光点，卡尔满脑子空白，只剩下艾凡。
　　一吻毕，艾凡退离他坐起身，没等他喘口气，卡尔俯身过来掐住他的下巴吻他。一边吻一边调整驾驶座，俯身把艾凡抱到了空间更宽敞的车后。
　　在艾凡的茫然中，卡尔抓住他的双手，让对方的手指落在他的后颈：“艾凡确实天赋异鼎……”他的吻落在他的锁骨上，炙热而柔软。“我真是学到不少东西……唔…”
　　他亲近着他，眼神深的像海：“换我了，艾凡看看我学的对不对。”
　　……
　　再次回到驾驶座时，卡尔的西装外套被扔在了后座，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大开。他看了看时间，湖绿色眼眸动了动：“我们耽搁了挺久，再往上走一点，那里能看到整个海面，艾凡会喜欢那里的。”
　　艾凡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尾巴亲昵地缠着他的手，他的视线从卡尔身上移不开，还在担心刚刚卡尔是否受伤。
　　听到他的话，卡尔忍不住笑，低哑磁性的声音震得艾凡耳朵发麻：“艾凡觉得呢？”
　　卡尔觉得刚才白证明了，捏了捏他的尾巴尖。
　　艾凡双手捂住了自己滚烫的脸，眼睫抖得厉害。今天的卡卡……怎么跟平常不太一样。
　　卡尔其实有点紧张，他都不怎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说出的话完全没过脑子。
　　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他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那个小盒子，心跳的很快。
　　短暂的静谧中，艾凡侧头看着认真开车的卡尔，突然开口：“卡卡，其实我昨天……”
　　艾凡脸上有着纠结，似乎在犹豫如何开口。
　　还没来得及说完，卡尔的通讯器响了。
　　低头看了看，是勒斯打来的，艾凡没再说话，看着卡尔点了接通。
　　光幕亮起的瞬间，卡尔看到了勒斯极度慌张的神情：“卡尔！派恩斯知道了艾凡的存在，你们——”
　　卡尔猛然踩了刹车，车子剧烈一晃，艾凡眼睛瞬间瞪大，他们同时紧紧盯向前方。
　　通讯器里勒斯的声音仍然急促，但卡尔没有再听下去，他的眼中包裹着漆黑的夜色，让前方的人无法映出在他的眼眸中。
　　前方的必经之路上，卡尔看到了好几辆军用悬浮车。派恩斯和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缓缓走出掩蔽处，看向他们。
　　卡尔低声说了什么。
　　通讯似乎被什么信号屏蔽，挂断了，勒斯愣愣地看着眼前空白的光幕。回过神，他猝然站起身，一拳砸在了墙上，喃喃低语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马尔眉目严峻，想到什么：“找兰伯特！卡尔之前说过，除了我们，还有他知道艾凡的身份，或许他知道卡尔在哪里。”
　　“我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直接去北区研究所找他！”
　　.
　　几个小时之前，派恩斯刚从前线撤下来，浑身的锋利气息还没散尽，奥狄斯就带着那名高瘦的士兵匆匆来见他。
　　士兵眼中有着兴奋和喜悦：“上校，我成功破解了！”
　　派恩斯鹰一般的眼睛骤然一闪：“干的不错，他们在哪里？”
　　士兵仪器上的光幕数据在不断变化：“他们的位置一直在调整，目前来看，在绥芬区北部海岸线附近。”
　　派恩斯眼皮跳了跳 ，从前线下来前，他们刚收到消息，绥芬区北部海岸线似乎有帝国舰队出没。
　　卡尔在那做什么？！
　　奥狄斯补充道：“上校，今天夜晚那里会出现极光，联邦很多人都会慕名而去，周围的人流很大。”
　　想到某个可能，派恩斯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卸下武器的动作停I下了。
　　直到根据定位，埋伏在卡尔的必经之路上，派恩斯眼眸暗沉。
　　难道卡尔是要跟帝国汇合，想要今晚趁乱离开联邦？想到这儿，他猛地握紧了拳头。
　　卡尔的车逐渐出现，派恩斯压制下内心突然升起的暴躁，没有贸然出击。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在中途停I下，不一会儿，如夜色般漆黑的不菲豪车似乎隐约晃动了起来。
　　海风隐约穿过树木的枝叶，天边莹莹闪烁的极光点亮了夜色，周围传来阵阵的海浪声。
　　在美丽的大自然下，所有人的面色不自然起来。
　　派恩斯：“……”
　　意识到车里发生了什么，派恩斯的怒火几经变质，他几乎要捏烂手中的枪柄。
　　卡尔究竟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派恩斯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的厉害，觉得自己仿佛一只被猫戏耍了的老鼠。
　　虽然派恩斯目前并不信任卡尔，但之前卡尔在派恩斯心底的印象总归是优雅有礼的俊美青年，这样不顾场合的行为让他大跌眼镜。
　　一瞬间，派恩斯都怀疑车上的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周围的士兵们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派恩斯，不敢吱声，只敢在心里想，真、真刺I激。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那辆车才重新启动，靠近了他们的所在地。
　　这导致派恩斯目光非常不善地拦住了卡尔。
　　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让卡尔猛地踩了刹车，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艾凡看见派恩斯后，浑身警戒起来，那条尾巴在他身后缓慢摇晃，仿佛一只随时戒备、伺机而出的大猫。
　　卡尔缓缓抬头，声音很轻：“艾凡，你呆在里面，我出去一下。”
　　艾凡嘴唇抿了起来，最终还是乖乖点头。
　　卡尔拿起了出门前以防万一带着的激光枪，打开车门下车。车门很快被关上，艾凡视线紧紧追随着他。
　　随着他下车的动作，周围的士兵逐渐散开，包围了这辆车。
　　“卡尔，我终于找到你了。”派恩斯冷冷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
　　卡尔狭长的眼睛微眯，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车前，声音比夜色还要低沉：“这话我应该问上校。上校不是在前线？”
　　“上校找我干什么？有什么事必须当面说吗？”他抬了抬眼皮。
　　“别装傻了！”派恩斯愤怒出声。
　　“你是不是带着一个怪物？它是珍妮弗造就的，是丑陋的基因实验体产物！”
　　派恩斯手里拿着激光枪，枪口没有指向卡尔，是一个商量的姿态，他向前走了两步：“卡尔，只要你现在知错能改，将那个怪物交给联邦，我不会给你定罪，不然，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卡尔目光沉沉，嗤笑一声：“丑陋？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仅仅是珍妮弗犯下的罪，他凭什么被称为丑陋？”
　　派恩斯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我们发现绥芬区附近的海域有帝国的踪迹，卡尔，你——”
　　“是不是又要怀疑我跟帝国有染？”
　　卡尔眼眸沉沉地看着他，那双幽深的眼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派恩斯，你把自己困在了偏执里。”
　　归根结底，从珍妮弗之后，派恩斯潜意识里就变得多疑了，也早就下意识地难以信任卡尔。
　　卡尔没理会派恩斯脸上愤怒的表情，他嘴角勾起，笑了出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派恩斯冷冷道：“什么交易？”
　　“我告诉你帝国改造人的弱点，也可以跟你走。我的要求是，放了他，忘记他的存在。”
　　卡尔湖绿色的眼眸隐蔽在黑暗中，派恩斯看不清他的神色。
　　派恩斯突如其来地感到一阵荒诞，卡尔竟然能为那个怪物做到这种地步！
　　他可以理解卡尔为了新奇感拿它当情I人，但不相信人和一个怪物之间会有什么感情……难道这只是卡尔的障眼法？他想利用这个交易做些什么？那个怪物难道还有其他用处？
　　他猛地把枪口指向卡尔，声音像沉重的山：“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卡尔皱眉：“你——”
　　艾凡在车内死死望着他们，浑身紧绷，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看到派恩斯抬起枪口的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紧绷到顶点的那跟弦崩断了。
　　车门碰地一响，没人知道是怎么发生，一个人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挡在了卡尔面前。
　　所有人看着突然出现的艾凡，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震惊。
　　艾凡身上还穿着那套做工精致的裙子，头上的帽子不翼而飞，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还有身体上不似人类的部分。
　　枪械能源上膛的声音在耳边齐刷刷地响起，因为他的出现，所有士兵骤然抬起了枪口。
　　.
　　夜色中，一辆悬浮车如闪电般划过低空中无形的轨道，降落在北区研究所前。
　　悬浮车砸在研究所大门外的空地上，甚至摩擦出了火星，马尔沙没有来得及刹住，车头撞在什么东西上，堪堪停了来。
　　车前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嚎，正穿着白大褂蹲在大门口，抱着花盆挖芷蕨的文森特站了起来，非常火大地看着悬浮车：“谁这么不讲交通规则？！”
　　车头撞上了他的小腿，前面的金属装饰划破了他的裤子，他感觉那块皮肉突突地痛，不过应该没伤到骨头。
　　刚要骂人，就看到了勒斯里匆匆从车里跳了下来。勒斯眉目冷冽，看见被撞到的文森特，赶紧过来扶起他：“文森特，你怎么会蹲在这里？还好吗？”
　　马尔沙后他一步从驾驶座下来，连声道歉：“抱歉文森特，我们有急事要找兰伯特所长。”
　　文森特看出他们的着急和慌乱，没在说什么，给他们指路：“你们扶着我点，跟我来。”
　　兰伯特和柏莎正坐在餐厅，打算和文森特一起吃一顿晚饭。等了半天，他们都没有等到文森特。
　　柏莎皱起眉头：“他去哪里了？我要不给他打个通讯？”
　　门外突然传来吵杂声，勒斯和马尔沙几乎是架着一瘸一拐的文森特，速度极快地走了进来，两个人气场冷冽，看起来非常不好惹。
　　文森特委委屈屈被抬着：“ 兰伯特所长，有人找你。”
　　究竟什么事让勒斯和马尔沙这么着急？
　　兰伯特看着这两个穿着黑金军装的高大军人，其中一位的金色肩章显示他的军衔是少尉。他有些纳闷，他并不认识这两位军官。
　　勒斯语速很快：“我们是卡尔的朋友，他似乎遇到了危险的事情，他的通讯器失灵无法联系，您是否清楚他在哪儿？”
　　兰伯特皱紧了眉头：“危险的事情？”
　　勒斯目露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文森特和柏莎：“派恩斯知道了艾凡的存在。”
　　这句话让兰伯特悚然一惊，他脑内闪过很多思虑。最先确定下来的就是，这两个军人是卡尔信任的人。
　　兰伯特豁然起身，看着窗外受极光影响颜色有微妙不同的天空，想到卡尔曾经对他说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们带我去，我指路。”
　　听到跟派恩斯有关，柏莎茫然地跟上他们：“发生了什么？艾凡是谁？”
　　五人很快坐上了马尔沙和勒斯来时的悬浮车，车身瞬间如箭一般飞速向绥芬区行驶。
　　知道再也瞒不住，兰伯特总归是给柏莎和文森特解释了一番，说完就消沉下去，似乎非常担心卡尔和艾凡。
　　柏莎秀美的脸上面色发白，感觉世界从未有过的玄幻：“我从派恩斯口中听说过卡尔，是难得的青年才俊，他、他……”
　　她的舌头像僵住的木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森特愣愣的，似乎还在消化这些信息。
　　马尔沙沉默片刻，对她说道：“夫人，艾凡是无辜的，卡尔和艾凡……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彼此爱着对方的恋人。”
　　夜色中，悬浮车的车灯成了唯一的光源，隐隐约约照在所有人的脸上，给他们镀上一层惨白。
　　马尔沙坐在驾驶座上，车速几乎飙到最高限速，但他的语气依然平静：“您能劝劝上校吗……”
　　他们此刻都很茫然，只是心底的着急催促着他们做一些事情，就算找到了卡尔和艾凡，他们能不能救下对方也是个未知数。
　　勒斯和马尔沙想法一样，他看了眼柏莎，她的双手捂着眼睛，柔顺的蜜棕色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庞。
　　她没吭声，但内心做了一个决定。
　　另一边，艾凡的突然出现让让派恩斯心神巨震。
　　单薄的照片终究丧失了几分真实性，如今亲眼见到，才发现这个怪物更像人类，有着人性化的眼神和美丽至极的外表。
　　此时他用单薄的身体无所畏惧地挡在卡尔面前，漂亮的幽蓝竖瞳看向每一个拔枪的士兵，全身上下都是警惕，眼底深处藏着不知所措。
　　所有人内心不约而同起一个念头：这个怪物和人类如此相似……
　　士兵们的眼神一时有些复杂。
　　卡尔在艾凡出现的瞬间心脏一跳，猛地抓住身前人的手：“艾凡——”
　　艾凡反手回握住他的手指，缓缓抚摸他温暖的指腹：“对不起，我没听话，我要保护卡卡。”
　　卡尔之前的游刃有余荡然无存，他张了张口，嗓子却干涩到无法出声。
　　在气氛僵持不下时，突然传来了悬浮车细微的破空声。
　　一辆军用悬浮车停在他们附近，几乎是砸下来的巨大动静，让人想忽视都难。兰伯特脸上满是汗珠地跳了下来，一时有些踉跄，勒斯马上扶住他。
　　文森特和马尔沙也出现了。
　　柏莎早先他们一步下车了，她看见派恩斯指向两人的枪口，猛地冲过去用力抱住了派恩斯拿着枪的右手胳膊：“派恩斯，派恩斯，你别冲动！”
　　士兵们知道她是派恩斯的妻子，倒没什么过多反应，但对来的其他人仍然警惕。
　　派恩斯死死地看着卡尔和艾凡，锐利的视线仿佛要刺穿他们。他没有看柏莎，想要挣开她的手。
　　文森特腿脚不便，最后下了车，看着如此混乱的场景，视线落在了牵着卡尔手的艾凡身上。
　　！！！
　　什么生物？
　　他简直震撼到无以复加，差点踩到地上的石块摔一跤，甚至没注意到有血顺着他的小腿伤口上滴落。
　　勒斯和马尔沙看着他们拔枪相见的场面，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兰伯特站在他们身边，恨不得跟随柏莎一起冲上前去。
　　人们急促的呼吸着，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若隐若现。
　　碰碰碰——
　　几声刺耳的枪响，仿若惊雷般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极度缓慢，卡尔只来得及看见艾凡骤然紧缩的瞳孔。他不确定包围着他们的士兵会有多少人开了枪，只下意识凭借着牵着艾凡的姿势把他瞬间拉在怀里。
　　艾凡想保护他，他又何曾不想保护艾凡。
　　是卡尔背后的一名士兵突然动了手，激光从卡尔的后背击穿了他的心脏，这场猝不及防的变故发生的是那样快，没人回过神来，没人觉得派恩斯会对卡尔下死手。
　　卡尔的身体瞬间倒在了艾凡身上。
　　空气中逐渐浮现激光烧灼后的血腥味，所有人看见那怪物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开始惊慌地检查卡尔的身体。卡尔眼睛紧闭，似乎已经没了体征。
　　那怪物伸手捂住卡尔背后流血的伤口，似乎想阻止他流逝的生命。发现一切徒劳无功后，它又把卡尔抱在怀里，舔舐轻吻他的脸颊，似乎想叫醒他，它的呼吸破碎的像破风箱一般，连喊声都带着窒息：“卡卡——”
　　他感到身下的人没了气息，就连心跳也似乎不存在了。
　　艾凡的心脏仿佛猛然被人捏碎了一般，痛得他眼睛不住地溢出大颗的眼泪。
　　他还是没有保护好卡卡……他明明说过，他不会让卡尔再疼了，可是他食言了……
　　“卡、卡……”艾凡几乎绝望地喊着卡尔的名字，无暇去顾忌那些人听到他说话时的震惊的眼神。
　　所有人都看到那怪物几乎崩溃的模样，像一只失去一切的困兽痛苦哀鸣，那声音人类无法发出，像某种鲸豚类发出的低吟，扎进脑海，久久难散。
　　那双幽蓝如海洋的眼眸有泪珠滚落，那一瞬间，他似乎也是一个毫无生机的尸体了。
　　士兵们被某种东西镇住了，他们拿枪的手颤抖起来，所有人猛地抬头看向射击的那人。
　　他为什么擅自行动？！
　　派恩斯似乎也没想到这变故，他看着那名士兵，大脑一片空白：“你、你！！！”
　　那名士兵此时却不像常人，黑色的瞳仁骤缩，露出大量可怖的眼白，露出的脖颈上青筋突出，他喉咙发出赫赫的声音，似乎失去了理智。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文森特。
　　他似乎是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不受控制地开了枪。
　　所有人骤然意识到什么，这是帝国改造人狂化后的特征。
　　队伍里有帝国的间谍！
　　两个距离文森特稍远的士兵突然趁机出手，一个朝艾凡开了几枪，随后向众人连续扫射。
　　另一个士兵同时以超越非人类的速度冲向卡尔和似乎已经丧失行动力的艾凡，钳制住两人，速度极快从崖边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巴利特通过间谍身上的监控设备看着这一幕，他的眼睛非常可怕，瞳仁极小的眼球中遍布血丝，此时露出兴奋的笑来。
　　最开始那名士兵突然射中卡尔时，他暴躁地大骂一声蠢货，但木已成舟，只能先把两人抓回来。
　　他命令道：“在绥芬区北部海域附近的队伍迅速接应，一定抓住那个怪物！”
　　想了想，他补充道；“一定要活的！”
　　看着那名改造人消失的地方，兰伯特仿佛才回过神，神情恍惚地向那个方向追去：“卡尔！艾凡！”
　　勒斯一把抓住他，猛地将他和马尔沙他们几人推往派恩斯身后，拔出武器孤身上前对付那两个改造人：“目前的情况只能先自保！你们撤退！！”
　　其他士兵迅速改变队形，配合着他反击剩下的这两个帝国改造人。
　　这两个改造人以少敌多，再加上勒斯愤怒状态下的恐怖杀伤力，最终几乎被勒斯踩碎头颅，枪毙在了地上，红的白的洒了一地。
　　海风徐徐吹来，吹散了浓烈的血腥味，柔和绚烂的极光照在他们身上，有人在刚刚的战斗中受了伤，但都已经无暇顾及。
　　他们往崖边冲去，漂亮的极光勉强照亮浓稠的黑暗，看着下面已经毫无任何人踪迹、幽深汹涌的沉默大海，他们红了眼睛。
　　马尔沙蹲下身体把头埋在臂弯里，身体在微弱的发抖，勒斯也蹲在他旁边的，揉着发红的双眼，无声嘶吼着一拳砸在了地上。
　　兰伯特仿佛被人抽走了灵魂，只呆呆地看着海面。
　　文森特恍惚想起帝国改造人会因为血液发狂，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脚踝边的血迹。
　　所有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黑白哑剧，而悲痛贯穿其中。
　　其他士兵们看着这一幕，沉默片刻，纷纷收起了枪支，伸手摘下染了血的黑色军帽，单手按在左胸前，低下了头颅。
　　海风吹乱了柏莎的蜜棕色长发，她看向颓然的派恩斯。
　　“我知道你厌恶背叛，背叛让你失去了很多，让我们没有了孩子，让你对权力有执念……可他们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恋人，他们什么都没做错，他们没背叛任何人，对吗？”
　　“你不能迁怒他们……派恩斯，你知道什么是爱情的。”
　　柏莎眼睛红的厉害，有些混乱地喃喃自语：“你知道的……”
　　派恩斯微不可查地颤抖起来：“我不想杀他们的，我本来想要答应和卡尔的交易，但我担心有阴谋，我想再周旋、再——”
　　但此时已经无法挽回了。
　　派恩斯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杂乱的念头闪过。
　　脑中仿佛快进的电影，他想到了平民出身的自己努力向上爬的艰辛，想到自己爱上柏莎时的心跳，想到卡尔第一次给他血清时满是自信的桀骜双眼，还有刚刚那怪物极度绝望的幽蓝眼眸……
　　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泪水溢出了他的眼眶，他伸手捂住眼睛。
　　“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被锁改了近十次，一直到现在才好，小可爱们久等了［流下痛苦的眼泪］
　　听说大家多评论就能收获更多大长章哦（是的我就是馋评论呜呜）


第46章 
　　海风呼啸中, 一阵隐约的警车鸣笛声逐渐靠近。
　　几辆警车很快停在他们不远处，布鲁克斯带着几名警察很快从警车上下来，最先看到崖边的人, 他连忙劝阻，大喊道：“刚刚有人报警, 说隐约看到有人在这里跳海, 你们别冲动！”
　　看着所有人面上的沉痛, 布鲁克斯出声安抚： “我们已经联系了搜救队，他们会在海边打捞救人, 你们不用担心，请配合警察记录一下经过。”
　　今天夜里难得出现百年一遇的极光, 为了防止出现突发事故、维持秩序, 布鲁克斯是一定要来巡逻的, 听到热心市民的报警, 他很快就赶来了。
　　说完，他才看到隐藏在路边草丛中的狼藉和地上的血腥尸体，脸色骤然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布鲁克斯扭头看过去，这群人面色古怪，虽然穿着普通人的衣服，但看起来气质肃杀, 他警惕起来，给身后的警员们做了个手势。
　　兰伯特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 救人！派恩斯, 救人！”
　　即使他知道, 在帝国改造人和对方的接应下, 找到艾凡他们的希望渺茫。
　　有士兵上前给布鲁克斯出示军方的证件, 说明情况, 布鲁克斯看见证件，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派恩斯被兰伯特吼回神，打开通讯器调派军方的搜救舰机，一个突如其来的通讯打的他猝不及防。
　　“上校！前线传来消息，帝国开始大范围出兵，净土线遭到了主要攻击！”
　　勒斯和马尔沙同时也收到了消息，所有人内心一凛，他们三个必须紧急前往净土线。
　　临走前，文森特突然抓住了派恩斯的手臂。
　　派恩斯看向他，文森特一脸颓丧：“卡尔今天下午给了我一份资料，是关于帝国改造人弱点的，他让我再根据改造人的信息完善一下，我还没来得及发给中央研究所。”
　　“上校，说不定你们会用到。”
　　派恩斯愣然片刻，嗓子干得快要无法出声：“好，我知道了。”
　　卡尔……
　　他大步离开，文森特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睛。
　　救护车匆匆赶来，布鲁克斯把他们都安顿在车里休息，看着留下的受伤的士兵在包扎伤口，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失魂落魄的三人，还是安抚了几句：“今天是一百年一次的海边极光，海面上的粒子风暴会短暂消失，搜救队的效率会高上许多，警方一定会尽全力。”
　　联邦和帝国沿海千米之外的海洋被粒子风暴席卷，无法通讯和辨别方向，很多船只、飞行器都迷失其中，无法返航。
　　每隔百年，海洋里的粒子风暴就会上升扩散在大气层外，这才形成了极光。所以只要极光出现，就代表广袤的海洋变得安全，这也是帝国军队在净土线和北部边界线突然有了大动作的原因。
　　文森特恍惚地听着布鲁克斯的话，犹如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猛地抓住布鲁克斯的手，力道很大：“请一定找到他们，警长……”
　　没等话说完，他突然面色惨白地倒了下去。
　　布鲁克斯眉头一跳，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你——”
　　兰伯特和柏莎恍然惊觉：“文森特？他怎么了？”
　　他们这才看到了他脚边的血液，已经染湿了他的裤脚，应该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布鲁克斯把文森特打横抱起来：“我送他去救护车。”
　　.
　　整整持续了三天，搜救队还是一无所获。随之而来的，是从净土线爆发的战争，甚至波及到了紧挨着的绥芬区西部。
　　警方根据上面的命令大量撤退着前线附近的居民。人们争先恐后地开着车，带着积蓄与家人想要逃离战争。
　　在战争中，普通人的命运往往最为悲剧。
　　帝国一开始就是为了从净土线攻打联邦，北部的试探只是为了转移联邦注意力，幸好派恩斯早有准备。
　　刚开始的两天，帝国一直在试探，派恩斯隐藏着实力，第三天，狂妄的帝国军队终于忍不住进入了圈套。
　　净土线一处荒漠戈壁的地形里，爆炸声此起彼伏，地上随处可见爆破后的巨大坑洞，很多尸体残渣暴露在空气中。
　　巴利特兴奋地看着前方联邦的基地，血腥味让他几乎发了狂：“联邦真是一群废物哈哈哈，继续向前推进，这个基地我们必须拿下！”
　　就在他兴奋之际，他突然看到了飞来的舰艇，装甲车和空中舰机的翁鸣声犹如密集的蜂群来临。大批军人带着武器加入了战场，联邦的援军来了。
　　新来的援军作战能力有了质的提升，帝国这边陷入发狂的兵团一时之间处在了下风。
　　勒斯带队冲锋，犹如骨骼外甲的新型装备包裹住他的全身，只露出一张冷峻的脸。他在敌军中横冲直撞，每个动作都落在敌人的要害处，爆炸的火光映照在他眼中的，让人分不清那是否是他眼睛本来的颜色。
　　巴利特站起身，凸起的眼球血丝弥漫，充满着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联邦的人体强化竟然……”
　　派恩斯冷眼看着敌方的溃散，他带着后方的军队向前冲锋：“乘胜追击，保护我们的家园！”
　　勒斯遥遥看到巴利特所在的主战舰，想到卡尔的死，和目前生死不明的艾凡，他双目猩红，大吼：“巴利特！你们该死！”
　　他直接冲了出去，手中的迫击炮牢牢瞄准对方，打了对方一个猝不及防，巴利特操作战舰躲避反击，面露凝重。
　　速度好快！
　　想到本该要抓到的两个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巴利特脸色微变，但他也没有解释的想法，只往后方躲去。
　　联邦这批军队明显实力很强，他不想硬碰硬：“所有人，撤退！！”
　　这一战联邦打了帝国一个措手不及，联邦初胜，净土线弥漫着胜利的喜悦。
　　虽然净土线附近的绥芬区西部也遭到了炮火的轰击，但万幸居民早已被撤离，伤亡较小。
　　勒斯开着战舰，经过绥芬区的别墅区时，远远看到了卡尔和艾凡之前住着的那座院子。
　　当时他和马尔沙亲自把他们送到了这里，那时这里还是一座美丽的院落，如今已经成为废墟，院子里的艳丽玫瑰化作灰烬，仿佛卡尔和艾凡凋萎的生命一般。
　　勒斯一时如鲠在喉，没有再看这所院落，失魂落魄地开走了战舰。
　　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荒芜的废墟之下，一个温暖的、黑暗的角落里，星光点点。
　　后院仓库的一个小小地室里，荔枝大小的晶莹圆球散发着淡蓝的光泽，在黑暗的空间中光线温暖，数百个圆球几乎堆满了这个空间。
　　一颗直径将近20厘米的蛋静悄悄地躺在上面，漂亮的青色纹路延伸在蛋壳上，微微闪烁。
　　蛋身突然开始晃动，在圆球上滚的噼里啪啦的响，似乎要破壳了。里面的东西生命力很旺盛，蛋壳很快就出现了一丝裂缝，一个小人四脚朝天、挣扎着爬了出来，人类一岁小孩的样子，但体型却跟一个人偶娃娃一样大。
　　“吼呜——”
　　它精致软乎乎的脸上出现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湖绿色的竖瞳有着懵懂。铂金色的微卷短发落在它的尖耳上，肩膀和脊背对称分布的青色光点微微闪烁。
　　倒是没有银角和尾巴。
　　无助吼叫几声后，它开始适应环境，在小小的地室里爬来爬去，里面铺满了柔软的、层层叠叠的玫瑰花瓣，它闻了闻，那些花瓣已经干掉了，它不感兴趣地又回到了那些圆球上。
　　嗅闻片刻，它伸出小手，抱着一颗圆球开始啃食，那些圆球清甜酥脆，它嘎嘣嘎嘣吃得很香。
　　肚腹充满能量后，它又仰面躺进了蛋壳里，抓着自己的脚丫子滚了滚，开心地叫了两声，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满足眷恋地蹭蹭蛋壳旁边的钴蓝色吊坠，上面残存着它熟悉的气息，之后它把自己的胳膊腿团成一团，安心地睡着了。
　　.
　　巴利特犹如一条败犬，匆匆回了帝国军舰。他身上的青筋一直在鼓动，有些压制不住的狂化。
　　总结整顿完此次战役获得的情报，他状态不佳地回了休息室里，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后，才勉强平复下来。
　　一个文员估计着他状态稳定下来，才揣揣不安地敲响了他的门。
　　巴利特揉着自己的额头：“什么事？”
　　“副帅，刚刚改造所发来最新的实验结果，说狂化到最终阶段，抑制剂就已经没用了，只能从那个实验体入手。”
　　巴利特冷冷地看着他，蚯结的伤疤扭曲起来，似乎要吃了眼前这个人：“一群没用的蠢货。”
　　“告诉他们，如果抓到那个实验体后还研究不出来，就让他们自己也注射血清，尝尝被改造的滋味。”
　　等到文员大汗淋漓地退了出去，门被关上，巴利特才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一定要抓到那个实验体！”
　　他一定要活着，付出这么多，他不能什么都没得到就死了。
　　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低沉声音，语带戏谑：“巴利特，我想，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还有一个大长章~
　　上一章看到有宝贝说被刀了，我的错（低头点烟），爱恨交加下（缓缓吸了一口烟，火星明灭），你们才能真正爱上我吧（吐出烟圈，眼眸深邃）


第47章 
　　被帝国改造人带着跳进海洋里的那一刻, 艾凡的意识逐渐回笼。
　　无边的冰冷海水包围住了他们，一搜潜伏在海面上的游艇又迅速下来几名改造人，把他们抓上去, 用特制锁链困住艾凡，开始全速远离岸边。
　　看着躺在游艇上, 面色惨白的卡尔, 海水冲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的金发湿漉漉的，长长的眼睫紧闭着, 像是进入了安眠，但他心跳全无, 皮肤没有温度。
　　卡尔死了。
　　艾凡后知后觉, 眼眸中属于人性的光逐渐暗淡, 随之而来的是充满疯狂的暴怒。
　　杀死…杀死……
　　几名改造人不知道他们即将迎接一个失去一切的凶兽的疯狂报复, 他们还沉浸在任务初步胜利的喜悦中，再往前走，再往前走，就是总部的军舰。
　　这次能立上不小的军功，犒劳和奖赏少不了他们。
　　亮光闪过，一道利爪突然撕碎了他们的喉管, 那名监视着艾凡的改造人惊愕地瞪大的双眼。
　　他几乎不敢相信发生的事情，明明刚才他已经击中了对方的腹部, 它会失去行动能力才是………
　　但他再也没有机会想通了, 海水淹没了他的尸体。血液流淌在游艇上, 落进了汹涌的海水中。
　　艾凡站在潜艇上, 犹如从地狱中爬出的魔王撒旦, 眸光冰冷地俯视着那些还未开口就被他击杀的尸体, 一脚一脚把他们踹下了海中。
　　船舱上全是血，但没有一滴溅在卡尔身上。
　　自动驾驶的游艇仍然在向前前进，艾凡没有管，他擦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地躺在卡尔身边，无声抱住了他，额头依偎在他的颈侧，闭上了眼。
　　风吹动他的衣摆，浮掠起海蓝色的弧度，像一株在黑暗中凋萎的花。
　　他放弃了呼吸，心想，就这样死去吧，和卡卡一起……
　　加重的窒息感中，他突然感到卡尔的皮肤开始发热，艾凡以为是错觉，猛地睁眼。
　　意识微微动了起来，卡尔昏沉中感到自己仿佛泡在岩浆里，脖子上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青筋跳动的厉害。
　　血管越来越鼓胀，越来越鼓胀，他承受不住般地猛然睁开双眼，开始大口呼吸。
　　浑身上下充斥着蚀骨的痛，痛得他几乎想要死去。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过了一瞬间，等那阵痛感终于褪去，他的意识才清明起来。
　　看着面前呆愣愣无措看着他的艾凡，卡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感觉自己似乎死了一次。
　　动了动唇，他声音哑的可怕：“艾凡。”
　　艾凡紧紧咬住嘴唇，抑制住眼泪，最终失而复得地抱住了他，浑身颤抖地无声抽泣。
　　卡尔这才发现他们在一个移动的游艇上，看着游艇上帝国的标志，和流淌的鲜血，他反应过来。
　　安抚好艾凡，他艰难爬起身。游艇驾驶台的光幕里显示着地图，他们目前的位置已经离岸很远了，距离帝国总军舰总部很近。
　　游艇的能源不支持回去，而且或许有定位，折返方向可能会引起帝国的注意。
　　卡尔想了想，重新改动游艇的航线设置，让他们的目的地变成最近的一个小岛。
　　做完这些后他回到船舱，艾凡狠狠抱住他不撒手，他刚刚经历了大悲大喜，再加上对付了一整个改造人小队，此时缩在卡尔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卡尔摸了摸他微湿的发丝，这才回忆起自己刚刚身体上的变化。打开光幕，看着镜头中自己脖子上隐隐的青筋和淡红色光点，他神思一震，眼睛骤然阴沉下来。
　　那些恐怖的青筋和光点随着他身体上的平息淡淡隐去，但卡尔还是想到了帝国改造人。
　　卡尔沉思片刻，想到一个可能——是珍妮弗小时候给他注射过的血清。
　　卡尔小时候被珍妮弗做过多次实验，注射了很多药剂，但一直都没什么身体反应。
　　他猜测其中的缘由，最为可能的是这些血清其实从未消失过，只不过没有在他身体内完全发挥作用，直到在最后的生死时刻，他再也压制不住这些血清，被完全改造。
　　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会被逐渐影响，这次的濒死只不过是加速了血清入侵的速度。
　　卡尔叹了口气，觉得世事难料。
　　不过除了这些和改造人相似的地方，他的身体似乎还有其他地方受到了血清的影响。
　　卡尔想起来艾凡所说的，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跟其他人不一样。还有拜伦给他移植皮肤时，对他惊人恢复力的感慨。
　　他之前没有男人该有的生理反应，只有在闻到艾凡身上类似“信息素”的气味后才会有欲望，这或许也是血清的作用。
　　而且……卡尔握了握拳，他感觉到自己浑身充满强大的力量，耳边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明，眼睛在模糊的黑暗中也能隐隐视物。
　　他的身体变强大了。
　　但卡尔并不感到高兴，他会不会像那些改造人一样，因为人的血肉而发狂？卡尔暂时不清楚答案，但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会努力研制出消除副作用的药剂。
　　艾凡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背部又跟往常一样发痒。自从第一次背部出现异常后，之后每天早上都会这样，他已经习惯了。
　　睁眼，他看到了一片朦胧晨日，隐约有清脆的鸟叫声传来。海风吹动着他的发丝，他猛地坐起身，着急道：“卡卡！”
　　他这才发现自己斜靠在一棵树下，身前是一个火堆，身上的衣服已经烤干了，衣服的衣摆有一些发白，是海水中的盐质。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望去，卡尔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裸着健美漂亮的上半身，用脱下来的白衬衫装了一些吃的过来。
　　“艾凡你醒了。”
　　艾凡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还是不敢相信。
　　卡尔把东西放好，走过去无奈地坐在他身边：“怎么了？”
　　艾凡伸手抚摸他的脸，一路向下，似乎确认着什么。最终把手放在了他后背受伤的地方，那已经完好无损，摸起来非常平滑。
　　艾凡一阵恍惚：“我们是来到天堂了吗？”
　　卡尔笑出了声：“艾凡，我之前有注射过一个血清，不那么容易死。”
　　他三言两语地给艾凡解释了一下，一边解开衬衫上的解，递给艾凡一些野果，里面还装着几颗比拳头还要大的蛋。
　　把那几颗蛋用树叶包好埋进火堆里，卡尔拿出一个野果啃着：“我们吃点东西恢复体力，之后想办法回去。”
　　卡尔昨天已经试过通过通讯器联系兰伯特他们，这周围似乎有帝国的信号干扰器，除了帝国内部的信号，其他通讯没法发出。
　　艾凡看着毫发无伤的卡尔，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眼睛亮亮地吃着野果，看着他埋进去的几颗蛋，目光有些疑惑：“卡卡，那是什么？”
　　“在海滩边发现了海龟产卵的地方，我拿来了几颗。”卡尔内心对那几个海龟妈妈说了几声抱歉。
　　艾凡面色古怪起来，“只有海龟会有这个吗？”
　　卡尔摇摇头：“鸟类和爬行动物的生殖方式几乎都是产卵，也就是生蛋，然后孵化出新的生命。”
　　艾凡似乎愣了好久，随后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等到两人补充完体力，卡尔试了试自己目前的身体状态，发现他似乎跟人体强化第二阶段差不多，可以徒手爬大楼的那种。
　　想到什么，卡尔看着艾凡似乎恢复得差不多的身体，给他讲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这里已经离帝国海上军舰很近，根据之前联邦军部得到的消息，卡尔可以确信巴利特和珍妮弗就在那艘军舰上。
　　卡尔眼眸深深，巴利特和珍妮弗已经是第二次差点要了他和艾凡的命，这次该做个了断了。
　　听完之后，艾凡抿了抿唇，眼里满是认真和蠢蠢欲动：“卡卡，我可以做到。”
　　卡尔揉了揉他的头：“嗯，幸好有艾凡在。”
　　血清才开始作用，卡尔还不清楚自己身体是否稳定，没有轻举妄动，和艾凡在小岛上先呆了两天，同时观察帝国在周围这片海域的活动轨迹。
　　这个小岛跟他们之前在群岛区住的小岛很相似，只不过更小一点。
　　所以艾凡非常适应这里的环境，有他在，两人这两天的风餐露宿竟然非常的滋润，焦香流油的烤海鸟，没有腥味的海鱼刺身，配上浓香的椰汁，两人每天除了吃，就是观察海面，精神相当好。
　　而且可能是艾凡没有汗腺的原因，蚊虫全部只叮咬卡尔一个人。卡尔看着自己腿上被咬的许多红包，只能用一种藤类植物搞了个吊床，在上面铺满某种柔软宽大的树叶，和驱赶蚊虫的植物，晚上睡在上面才少了些痛苦。
　　夜晚，卡尔躺在吊床上，艾凡窝在他的怀里，尾巴时不时的帮卡尔挥赶空中飞来的小虫子。
　　看到卡尔一直挠着胳膊上的一个包，艾凡才发现什么似的低下头，缓缓舔舐那里，卡尔一僵，柔软湿润的唇舌离开时，他感觉那个包却不痒了。
　　卡尔捏了捏他的脸：“你的唾液可以止痒消肿？”
　　艾凡用额头蹭他的下巴：“ 我不清楚，只是突然觉得舔一下就可以好。”
　　卡尔若有所思，看来上次他那里破了皮，后来却完全好了应该也是艾凡的原因。咳，还以为是自己恢复力强大。
　　卡尔抬头看着浩渺的夜空，漫天繁星漂亮至极，极光仍然在，在这样浩大美丽的景色下，只有他和艾凡两人互相依偎。
　　入睡前，他想，如果关于极光的传说是真的就好了。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卡尔决定开始行动。他当时把那艘游艇停在了小岛边，并且关掉了上面的定位系统。
　　直到太阳即将落山，他才重新打开信号，等待对方的到来。
　　卡尔和艾凡拿着游艇里剩下的枪支和武器，各自分开，一左一右地埋伏在附近的灌木丛里。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一个体积差不多大的蓝色游艇快速地停靠在了岸边。
　　卡尔看到了十个穿着帝国制服的改造人，应该是一个小队。趁着他们靠近那个旧游艇检查的间隙，他猛然开抢。
　　他只是一个研究员，虽然学过射击，但并不怎么专业，在目前五感强化的情况下，射中了四个人。
　　剩下的，就要靠艾凡了。
　　那几个改造人注意到了这里，迅速警戒起来，朝卡尔的方向射击。
　　另一个方向的艾凡瞬间出动，卡尔迅速在灌木丛里挪动位置 ，同时开枪扰乱剩下的六个人，给艾凡打掩护。
　　直到最终解决掉所有人，卡尔蹭地从后面跑了出来，精壮健美的上半身上有了些擦伤：“艾凡好厉害。”
　　完全没有自己偷偷藏在后面的羞耻，反而有着被老婆保护的引以为豪。
　　看着地上的血迹，卡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红点，也没有青筋。
　　卡尔若有所思，难道只有闻到普通人的血液才会狂化？
　　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他从一个跟他身形相似的改造人身上扒下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连同对方的通讯器也一同解下，戴在了右手上。
　　卡尔看了看，发现帝国的通讯器跟联邦不太一样。
　　艾凡则是把对方的血弄在自己身上，装作受重伤的样子，用昨天弄断的锁链把自己假装捆上。
　　穿着制服的卡尔实在新鲜，艾凡摇着尾巴，多看了他几眼。暖金色的发丝被军帽帽沿遮住，阴影挡住了他锋利俊美的湖绿眼眸，给他染上一丝晦暗的肃杀。
　　卡尔本身就身材高大，不像一个研究员，这下看起来更像一个年轻俊美的军官了。
　　卡尔在他们身上没翻到什么监控装置，松了一口气。
　　不然就得想其他办法潜入了。
　　转头，卡尔看到艾凡依旧穿着的海蓝色衣裙，想到什么，把自己换下来的裤子让艾凡穿上。递给艾凡之前，他从兜里掏出什么拿走了。
　　艾凡乖乖换裤子，把稍长的裤边挽了起来：“裙子确实不太方便动作。”
　　卡尔幽幽道：“还走光。”
　　艾凡刚才的打斗难免有抬腿、横踢的动作，海蓝色的衣裙翻飞，阳光照耀下，雪白修长、肌肉线条漂亮的长腿若隐若现。
　　卡尔平常就很喜欢艾凡的腿，此时简直觉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早知如此，昨天就不该穿什么裙子。
　　艾凡抿了抿唇，有些害羞：“卡卡，我下面还穿了一个裤子。”
　　虽然是比较短，还会露出一大片肌肤的那种，但总归比没穿好，卡尔感觉好受了点。
　　游艇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随着距离的拉近，卡尔看着帝国军舰的方向，勾起了唇角。
　　军舰犹如一个盘踞在海面上高如垒塔的钢铁巨兽，有多层多个区域，非常精密庞大，简直像一个小型岛屿，面容严肃的哨兵在军舰高层巡视。
　　这时太阳已完全落下，卡尔拉低了帽檐，面部藏在夜色中，叫人难以看清。
　　他根据游艇上的记录来到一个停靠点。
　　［检测到15小队的先遣游艇，请核验终端编码。］
　　电子音响起，一个泛着蓝光的扫描口出现，卡尔伸出右手。
　　［核验通过。］
　　舰舱缓缓打开，向下形成一个斜坡。有两名协助登舱的哨兵站在舱内，同时二次核验来者身份。
　　一个哨兵看到卡尔用锁链抓着的艾凡，眼睛一亮，知道这是之前引起整个军舰轰动的实验体，瞬间没什么怀疑了，出声恭喜：“可算是抓回来了，副帅这两天情绪越发不稳定，有了它我们总算能少点压力。”
　　卡尔没吭声，从游艇上跳下来，跟他们一起扶在游艇边进舱，直到舱门重新关上，本该昏迷着的艾凡猝然出手，一手一个，拧断了他们的脖子。
　　两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地上。
　　两人把尸体藏在角落里，观察着这个舱口，看到里面还有一扇紧闭着的大门。
　　艾凡皱起了眉头：“我们要怎么进去？”
　　卡尔走到大门侧的那个密码锁前，侧头垂着眼睫看他，眼神很撩人。
　　“艾凡是不是从来没有注意到，我很擅长处理这些。”
　　之前他就已经篡改过一次游艇的定位系统了。
　　艾凡小时候非常粘人，卡尔还记得他在开会的时候还要分神和艾凡打通讯。幸好他能隔绝开会时联邦的信号屏蔽器，不然还不知道艾凡会做出什么。
　　想到这，艾凡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现在好像也很粘人。
　　艾凡看着卡尔把自己的通讯器接口接入那个密码锁，绿色的数据流闪动，卡尔手指在光幕上快速滑动。
　　他身上的光点开始闪烁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卡尔：“卡尔真是个天才！”
　　不仅是名优秀的生物研究员，还是个自学成才的黑客。
　　卡尔轻笑，他之前常常这样夸艾凡，被夸时倒是觉得有点夸张了。想到什么，他解释道：“如果不是兰伯特，我应该会从事跟这方面相关的行业。”
　　他从小在兰伯特身边长大，兰伯特发现了他生物研究方面的天赋，也就自然而然让他在北区研究所工作。卡尔没有拒绝，尤其是知道奈哲尔和珍妮弗也在研究所工作后。
　　卡尔破解着这个密码锁，随着继续深入，他的眉头挑得越来越高。
　　他发现帝国的科技发展似乎不如联邦，这里面用的一些程序和联邦略有差异，但整体没有联邦精密。
　　帝国皇室和贵族为了操控平民，不重经济发展，重军事。虽然是一个军事强国，但资本被垄断在皇室和贵族手中，科技发展的限制颇多。
　　卡尔眼尾微扬，看来这个计划似乎比他想象中的容易一点，那么……可以一试。
　　他并不想带着艾凡犯险，但凡此次计划中途出现危急生命的困境，他会及时停止。
　　不过目前看起来，成功的概率很大。
　　成功解开密码锁，金属质感的大门缓缓打开，背是一个无人的走廊。
　　卡尔注意到了上面随处可见的电子眼，再次装作抓住艾凡的样子，一起往里走。
　　大门在背后关上，往前没走几步，艾凡突然紧紧地盯着上方：“卡卡，上面有什么动静。”
　　卡尔也察觉到了细微的声音，上面一层有很多脚步声，似乎有军队回到了军舰。
　　想到联邦北部这段时间和帝国的摩擦，卡尔眯了眯眼，反应过来。
　　应该是巴利特。
　　往前稍微走了一段路，艾凡不动声色的提醒：“脚步声停在上面一层的中间了，巴利特现在应该在那里。”
　　卡尔想了想，勾起一个笑容：“刚回来，他们应该还要整顿一下，我们守株待兔。”
　　艾凡一本正经演着俘虏，偷偷撩着眼皮看他，有些疑惑：“守株待兔？”
　　卡尔假模假样地拽着艾凡，继续向前走，声音压的很低：“去他的休息室，等这个兔子。”
　　走廊尽头是一个拐角，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走过，一个士兵从另一个走廊上匆匆而来，看到了他们。
　　卡尔率先行动，扬起了右手。
　　艾凡以为他们还要攻击这个士兵，正蠢蠢欲动着，就听到卡尔一本正经的打招呼：“你也是要去找副帅吗？”
　　右手还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一样挥了挥。
　　艾凡：“……”
　　士兵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愣了一下才开口：“是，副帅刚刚从前线下来，有事情要通知全体成员。”
　　说完他看向卡尔身后的艾凡，眼睛瞪大：“这是那个……实验体？”
　　艾凡无力地被卡尔拽在手中，身上鲜血淋漓，看起来几乎是在被卡尔拖着走。
　　虽然有着雌雄难辨的美貌，但眼神凶狠，那双非人类的竖瞳看着非常瘆人。
　　卡尔自然地侧身，让他看的更清楚：“15小队被派出捉拿他，但损失惨重，只有我一人返回，副帅让我把他送去他的休息室。”
　　“其他小队正在赶来接应，但目前我一个人可能会有变故，以防万一，麻烦你陪我一起去一趟。”
　　士兵虽然不清楚副帅为什么要求把它送往休息室，但抓到实验体的消息让他喜悦起来，这可是能消除他们人体改造副作用的重要材料。
　　他一口答应下来，拉开手中枪支的保险栓，保证能随时应对突发情况，走在了艾凡另一侧。
　　卡尔松了一口气，稍微落后艾凡半步，一路警惕着这名士兵，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艾凡演俘虏演的很入迷，时不时假意挣扎一下，让那个士兵紧紧盯着他，无暇再顾及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成功被士兵带到巴利特的休息室，卡尔发现这里距离军舰的通讯室很近。
　　在军舰外时，他就专门注意了一下信号尖端的位置，通讯室一般就在尖端塔的下方。
　　既然距离这么近，那接下来他们就更方便了。
　　跟士兵道了谢，直到士兵消失在视线中，卡尔梅开二度，再次用通讯器连上休息室门前的密码锁。
　　艾凡稍微站直了身体，恢复了平常瞳孔圆圆的状态，从来没觉得自己演技这么好过：“卡卡，刚刚那个士兵好傻哦。”
　　卡尔笑看了他一眼，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柔软的银发：“嗯。”
　　心里却想，你和他半斤八两。这么危险的事情，艾凡还傻乎乎地陪他来，待会儿和巴利特的对峙也要靠艾凡。
　　他自知自己战斗力不如艾凡，到时候只能从旁配合。
　　花了大概5分钟，成功解锁，卡尔没有轻举妄动，仔细观察，没发现什么机关，正想迈步进去，艾凡却拦住了他。
　　艾凡指了指玄关附近的一个安装在墙侧的仪器：“那里发出了很多光线，在门口那里密密麻麻的，触碰到皮肤应该会受伤或者触发警报。”
　　卡尔抬头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艾凡解释：“我身上的光点能感觉到那些光线里的能量。”
　　他小时候也靠这些光点感受热量散发的红外线，以此来寻找卡尔。
　　卡尔伸手，激光枪对准那个装置，光亮闪过，激光烧坏里面的线路，艾凡感受了一下：“现在没了。”
　　两人关上房门，悄无声息地藏了进去。
　　直到战斗后状态不稳的巴利特在房间里打完抑制剂，之后又赶走那名文员，艾凡找准时机出手，卡尔才现身：“巴利特，我想，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巴利特猝然抬头，一道利爪正向他袭来。
　　他猛地屈下身体躲避，一手去拿枪，一手击向面前人的脖间要害。
　　艾凡一脚踹向他去拿枪的手，力道之大让他的手发出一阵牙酸的骨裂声，同时伸手抓住脖子前的手，用力一拧。
　　这个怪物比他想象的要强！！
　　巴利特眼眸狠厉，浑身上下瞬间暴起青紫色的青筋，瞳仁缩小，双腿猛地抬起用力。艾凡被他突然变大的力道震开了双手，被双脚踢中胸膛整个人向后飞去，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咳……”胸口犹如被巨石砸中，艾凡痛苦地缩了一下，咳出了一口血。
　　看他们分开，卡尔猛地抬枪向击巴利特的下巴和脖颈上的红点，他还记得他们的弱点不在心脏。
　　对方反应敏锐，侧身躲避着，激光落在周围的墙壁和地板上，腐蚀出一片黑焦的深痕。他暴喝：“你们竟然在这里！”
　　他猛地扑向卡尔，想要抓住卡尔以此要挟艾凡。卡尔没有他那样敏捷的速度，手中的枪被打掉，滚在了艾凡的脚边。
　　巴利特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反剪住他的手臂。
　　对方的力道犹如无情的铁钳向他压来，卡尔涨红了脸，感觉自己的的脖子都快要被捏断。
　　看向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艾凡，巴利特冷笑一声：“真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直接挑衅我。”
　　“再动一下，他的命可就要没了！”
　　艾凡尾巴晃了晃，直起身，屈服地退后两步。
　　巴利特还要说些什么，卡尔趁他注意力还在艾凡身上，猛地抓住了巴利特掐着他的手，用力一折，逃开了他的禁锢。
　　对方手几乎被撕开，疼得青筋暴起，眼球颤动，浑身上下再次狂乱起来；“你！”
　　他还以为卡尔是个普通人，低估了他的力量。
　　卡尔边咳嗽边迅速捡起地上的枪，再次朝他射击，同时往艾凡身后退去。巴利特侧身躲避，堪堪被他击中了耳朵，艾凡同时向他袭去，一爪抓向他的下半张面颊。
　　他刚刚注射过抑制剂，本身实力就受到了压制，此时再也来不及反抗，利爪从他的下巴向上刺去，穿透了他的半张脸和脖子，卡尔趁着他定住的这一刻，一枪射中了他的头。
　　巴利特口中赫赫两声，眼睛瞪大，似乎在透过虚空看着什么执念，用尽最后一口气说出四个字：“我不想死……”
　　最终不甘地断了气。
　　直到确认巴利特已经完全死亡，艾凡才收回爪子，把他甩在了地上。
　　两人犹如死后逃生，靠在墙上喘息片刻，互相看着对方狼狈的姿态，忍不住笑了起来。
　　卡尔拉过艾凡沾满血污的手指，在巴利特衣服上撕了一片布料给他擦拭，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卡尔俊美的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
　　摘下巴利特手上的终端，开机需要巴利特的指纹，卡尔直接抓起他的尸体，往上摁了一下。
　　成功解锁后，卡尔在里面找了找，找到了整个军舰的构造图，再次把终端拿走，卡尔抬头：“走，我们去通讯室。”
　　由于艾凡实在不好隐藏，卡尔再次用了相同的方法，他“押”着艾凡往通讯室走去。
　　军舰的通讯室今天并不忙碌，此时只有一名联络员和两名士兵守着，随时预防着突发事件。
　　卡尔直接用巴利特的终端打开通讯室的门。
　　他面不改色地看向三人，声音沉稳令人信服：“实验体抓到了，副帅给了我权限让我带着人在这里等他，他待会儿要用实验体和联邦谈判，你们准备一下联系信号。”
　　三个人开始还有些狐疑，毕竟巴利特身边的人他们基本都见过，卡尔长相不俗，但很陌生。
　　随即他们看到了那个实验体，像个人偶娃娃一样，眼眸微微敛着，看起来半死不活的。
　　他们了然，这个士兵此次立了功，巴利特可能已经开始看中他，甚至给了他很高的终端权限。而且军舰防守严密，不可能会有随随便便的人进来。
　　他们没了怀疑：“我们是要联系联邦总部，还是说像上次一样，和联邦的上校派恩斯交涉？”
　　卡尔心念一动，巴利特和派恩斯有过联系？
　　是了，这次派恩斯明显知道了艾凡存在，应该是巴利特和珍妮弗告诉给他的。
　　“和上次一样。”
　　联络员点点头，有了上一次的经验 ，这次的速度会快很多。
　　想到珍妮弗，卡尔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不知道这次，珍妮弗研究员能不能从实验体身上找出完美的抑制剂。”
　　这个联络员恰好亲眼见到了珍妮弗的死状，他笑了一声：“你是才从基地调到军舰上的吧？消息过时了。珍妮弗那个疯女人，她多次不服从上面的命令，擅自做实验，已经被解决了。”
　　卡尔挑了挑眉，内心一时有些复杂。
　　珍妮弗……
　　联络员没在说什么，专心连接信号，几分钟后他道：“已经对接上了，待会儿发送信号过去就可以。”
　　话落，本像个精致人偶一样任人摆弄的艾凡猝然向门口两边拿武器的士兵出手，爪尖锋利，一击必杀。
　　卡尔手持激光枪射向联络员，对方应声倒地。
　　反锁好通讯室的门，卡尔根据刚才的观察，进行了最后一步操作。
　　艾凡甩了甩爪子，不太高兴：“我讨厌派恩斯，他拿枪对着你。”
　　卡尔附和：“所以我们现在要利用他。”
　　通讯被接通了，派恩斯出现在了光幕上。
　　看见这边的卡尔和艾凡，他本来为巴利特和珍妮弗而准备好的厌恶的表情猝然一变，脸上出现了激动的狂喜：“卡尔、艾凡，太好了，你们还活着！我真没想到队伍里会出现帝国改造人，他们出手攻击了你，你们现在还好吗？”
　　卡尔：“……”
　　艾凡：“……”
　　派恩斯怎么这么热情。
　　听到他的话，卡尔了然，和他猜到的事实一致。根据他对派恩斯的了解，对方不会愚蠢到在那个时候对他出手。
　　“派恩斯，我们已经杀了巴利特，并且拿到了帝国军舰的结构图，只要你答应我们两个要求，我们就把收集到的信息给你，如何？”
　　这又算是一个交易，虽然上次的交易中途被打断没有成功。
　　派恩斯先是震惊：“你们……”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派恩斯瞳孔地震，一阵恍惚。靠两个人就打入了敌人内部？还杀掉了对方头目？！
　　收回脸上的失态，他没浪费时间，迅速答应：“好，你需要我做什么？”
　　卡尔勾起唇角，不意外他会答应：“第一件事，我会给你一个定位，你之后需要根据定位接应我们。”
　　“第二件事……等到接到我们之后再说吧。”
　　交代清楚后，卡尔挂断了通讯。
　　转头看向艾凡，卡尔牵住他的手，暖金色的发丝像耀眼的光，他低笑道：“艾凡，我们要逃了，准备好了吗？”
　　艾凡回握住他，勾起唇角：“好。”
　　砰砰砰——
　　卡尔扫射着通讯室侧面的巨大玻璃，激光弹犹如炙热的岩浆，那面玻璃承受不住高温如蛛网寸寸般碎。
　　长腿一抬，他一脚踹上去，上面瞬间露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军舰通讯室遭到攻击！军舰通讯室遭到攻击！］
　　密集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整个军舰顿时骚动起来，哨兵们从四面八方往通讯室。
　　“什么？怎么会突然！？”
　　“所有人，快！！”
　　“通知副帅，快通知副帅！”
　　卡尔脸上笑容肆意，拉着艾凡从通讯室将近十米高的高度跳了下去，军帽被风刮走，他锋利俊美的眉眼显露出来。
　　艾凡听到他低沉肆意的声音：“爽吗？”
　　他看着他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绝美昳丽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快活，声音消散在风中：“卡卡觉得呢？”
　　两个引起巨大动静和骚乱的人，仿若自由的海鸟，转瞬间就在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卡尔（中二）：我，卡尔，未来最伟大的科学家，和老婆的约会就是要玩得比别人大
　　卡尔（咳嗽）：就是有些费老婆


第48章 结局
　　卡尔和艾凡向他们登上军舰时的停靠点极速游去, 确切的说，是艾凡带着他游过去。
　　卡尔目前还是个水性不怎么样的旱鸭子。
　　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卡尔用右手上的终端打开舱门, 里面的尸体还在，看来这短短一个小时内, 还没有其他人从这里登舱。
　　他们找了两艘能源充足的游艇。
　　一艘卡尔没有关闭定位系统, 打开自动驾驶, 让它朝着靠岸的方向驶去，迷惑敌人的追捕。
　　卡尔和艾凡上了另一艘游艇, 他最后在那两个终端里找了找，没发现什么有用信息后, 将其丢入了海中。
　　两人向着来时的小岛驶去。
　　等到平息下来, 靠坐在游艇上, 看着游艇边翻涌的海水, 卡尔放松地往艾凡身上倒去：“由于巴利特的突然死亡，他们要乱上一会，等到追上去的时候，游艇基本已经靠岸，派恩斯他们会埋伏在岸边。”
　　艾凡听着他的话，有些困顿地闭了闭眼。
　　卡尔伸手去戳他的脸颊：“等到打起来, 他们就无暇顾及我们了，最好的结果就是联邦足够强, 直接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次回去, 派恩斯肯定——”
　　没等他说完话, 艾凡突然眼睛一闭, 倒在了他怀里。
　　卡尔一愣, 落在他脸上的指尖感受到一阵滚烫, 他似乎在发烧。
　　“艾凡，你怎么了？”
　　艾凡枕在他的腿上，迷迷糊糊地蹭着他的手心，不想让卡尔担心他：“卡卡，没事的，我就是突然特别困。”
　　仿佛全身的能量被抽干，浑身无力，想狠狠地睡上一觉，但又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让他全身都有说不出的酸麻。
　　卡尔稍微放下心来：“可能是之前受了伤……”他一时有些后悔，不该让艾冒险。
　　等到回到小岛的时候，艾凡已经完全睡着了，卡尔横抱起他，把人放在了之前的吊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侧身把睡梦中也紧紧拉着他衣角的艾凡抱在怀里，卡尔眼眸幽深，只希望派恩斯动作能够快点，他们能尽快回去。
　　翌日，卡尔醒来时，发现自己怀里空荡荡的，旁边的火堆已经熄灭。
　　他松了一口气，昨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没有睡，一直观察着艾凡的状态，凌晨的时候艾凡体温才正常起来，卡尔放心地合上了眼，今天起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长腿一迈，他跳下吊床，却没有看到艾凡的踪影。往前走了走，他隐约在一颗枝桠茂密的树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银色。
　　卡尔走近观察，艾凡正坐在大树的一个树杈上，一直在偷偷看他，此时看到他的靠近，浑身抖了一下。
　　他挑了挑眉，有些疑惑：“艾凡在这里干什么？”
　　艾凡捂着脸，漂亮的眉眼耷拉着，出口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哑：“卡卡，我、我现在好丑。”
　　卡尔看着他的脸，眼尾有些许泪痕，打湿了一些银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颊侧，骨节分明的细指遮住了部分脸，露出若隐若现的幽蓝双眸。
　　他上半身的衣服不翼而飞，树叶的阴影落在他充满少年感的肩颈和肌肉线条上，像一个出现在林中的精灵。
　　再加上卡尔现在厚重的老婆滤镜，情人眼里出西施，他非常、非常不理解艾凡的话，脸上出现大大的疑惑，实话实说：“艾凡明明世界第一好看。”
　　卡尔感觉很微妙，艾凡怎么突然开始自卑了？
　　艾凡鼻音很重：“真的很丑，我的背后……”
　　卡尔听到他的停顿，直接从树后绕了一圈，去看他的背部。
　　艾凡慌忙想要去藏，但来不及了，卡尔看到了他光裸的背后一对光泽闪烁的翅翼。
　　那一对翅翼乖乖蜷缩在他的背后，骨架优美，上面遍布着细碎的鳞片，卡尔估计，如果完全展开的话，左右区间能有三米长。
　　卡尔的眼睛豁然瞪大，艾凡再次崩溃，努力蜷缩起翅翼，不想让他看到：“卡卡不要讨厌我。”
　　卡尔回过神，预估了一下树的高度，三两下攀爬了上去，直接跳上艾凡所在的枝丫。
　　这个树枝不够大，只能坐下一人，于是他抱起艾凡，自己靠在树干上，让对方面对面坐在了自己身上。
　　卡尔扶着他的腰，声音很低沉：“我不讨厌，我很喜欢。”
　　说着他伸手去摸他的后背，那个翅翼犹如神话故事中的西方龙族，卡尔仔细感受，上面的鳞片冰冷光滑，骨头很轻，里面应该是中空的，为了便于飞行。
　　艾凡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僵住了身体，听了他的话，他放下了双手，去看他的眼睛，身后的尾巴也缓缓摇了起来：“可是它光秃秃的，一点也不像天使的翅膀，没有漂亮的羽毛。”
　　远看是银色的鳞片，近看卡尔却发现，在阳光照耀下，鳞片边缘隐隐泛起一点蓝色的光泽。
　　卡尔从翅膀尖一路摸到翅膀根，手指落在了艾凡的肩胛骨上，实话实说：“可我觉得你的翅膀更漂亮。”
　　看来之前检查到的骨质增生确实没错，毕竟长翅膀要先长出骨头来。
　　艾凡因为他的话涨红了脸，这才彻底打开自己的身体，把翅膀舒展开来，让卡尔抚摸。
　　卡尔摩挲着他的翅膀根部，那里有一层异常柔软的鳞片，跟翅膀末捎相反，这里染着艾凡的体温，非常温暖，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揉捏。
　　没想到艾凡的身体突然一颤，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吟。卡尔抬头看他，艾凡抖着双手抓住了他：“别碰那里……好痒……”
　　卡尔眼眸一深，翅膀根原来也是一个敏感点吗？
　　低头亲了亲艾凡发红的耳朵，他顺从地停了手，反正之后还有机会：“艾凡现在会飞吗？”
　　艾凡点了点头：“我就是飞上来的。”
　　卡尔眼睛猛地一亮。
　　艾凡看着卡尔亮晶晶的眼睛，莫名看出了一种眼巴巴的期待。他试探道：“卡卡也想飞？”
　　卡尔咳嗽了一下：“感觉很厉害。”
　　艾凡抖了抖翅膀，发出的声响窸窣，哗的一下，展开了这对漂亮的翅翼上。
　　他低头抱紧卡尔，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脸颊染上一片绯红：“卡卡不撒娇我也会抱着卡卡飞的。”
　　？
　　卡尔：“嗯？”
　　他什么时候撒娇了？
　　除了在床上或者为了达到目的的时候，他会故意装一下可怜，其他时候卡尔也是要面子的。
　　没等他反驳，艾凡翅膀挥动两下，正要试着带着卡尔飞行，一阵细微的嗡鸣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头顶。
　　艾凡猛地抬头望去，卡尔也警惕起来。直到看见熟悉的橄榄枝标志，他们才松了口气，是派恩斯。
　　想到什么，卡尔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他裸I露的上半身上，这外套对他来说比较宽大，刚好遮住了他的翅膀和上半身。艾凡乖乖地任由他动作。
　　两人藏在暗处观望，看到战舰在空旷处停下，派恩斯出现后才现身。
　　看到完好无损的卡尔和艾凡，派恩斯激动道：“卡尔，这次幸亏有你们，敌方很混乱，勒斯已经带着海上部队逼近了帝国军舰。”
　　没了主帅的军队犹如一盘散沙，派恩斯昨天一夜没合眼，此时精神却出奇的好。
　　两人跟着他上了战舰，舰内还有一名驾驶员和一个士兵，他们都目不斜视，看来是派恩斯的亲信。
　　战舰很快启动，最终目的地是北区研究所，卡尔想先去找兰伯特。
　　行驶途中，卡尔按照约定，发给他军舰的结构图：“这个你们之后应该能用到。”
　　派恩斯点点头，威严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别扭 ：“你们有没有受伤？”
　　卡尔挑眉看他，倒是欣然接受：“我们没事。”
　　想到什么，他说：“上校，珍妮弗已经被帝国处理了。”
　　没再理会派恩斯的怔愣，他走到艾凡身边，和他坐在一起，看窗外面的天空。
　　艾凡有些纠结地看着下面越来越近的建筑，终于，在经过绥芬区他们的别墅时，他看着下面的废墟突然开口：“卡卡，我们得回去一趟。”
　　他看起来有点着急，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卡尔全然信任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转头看着派恩斯，卡尔勾起唇角：“派恩斯上校，我的第二个要求就是，再也不要干涉我和艾凡，我们先走一步。”
　　在派恩斯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转身打开舱门，拉着艾凡跳了下去。
　　派恩斯：“！！！”
　　下落中，卡尔对他摆了摆手，让他不用担心。
　　风从舱门灌了进来，派恩斯猛地扑过去，想要抓住他们，但只抓到一手的风。
　　他气急败坏的声音被掩没在战舰的嘈杂中：“你们疯了吗？！”
　　这可是几百米高！
　　他们牵着手从空中下坠，烈风与气流爆开的声音落在他们耳边，让人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卡尔看着瞳孔圆润银发飞舞的艾凡，从兜里掏出戒指，笑得很热烈。
　　“嫁给我。”
　　“唔，或者我嫁给你？”
　　他好听的声音破碎在风中，但艾凡听得很清晰。
　　艾凡眼睛蓦然睁大，即将张开翅膀的动作停住了，天旋地转中，只看到了他手上那枚和他瞳孔颜色相同，精致漂亮的戒指。
　　时间好似已越过万千长河，又好似只过了一瞬，艾凡看着卡尔期待含笑的眼睛，身上的光点失了控般地剧烈闪烁起来。
　　“好！”
　　卡尔拉住他的手，那枚戒指被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明明是冰凉的触感，却烫得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在空中。
　　空中的飞鸟群不知道天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往下掉的东西，惊叫着躲开他们。
　　卡尔笑的声音很大，像是在向世界宣言：“我真的爱你呀。”
　　艾凡的银色长发飞舞在他们身边，亲昵地随风触碰着卡尔的皮肤。
　　他眼睛弯弯，眼里只有他一人：“我也爱你呀。”
　　卡尔伸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们仍在向下坠落，在距离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时，艾凡扯掉外套，背后豁然张开一对巨大的银色翅翼。
　　他牢牢抱着卡尔，在空中旋转，翅翼扇动，带起呼啸的气流。
　　派恩斯看见艾凡的翅膀后一愣，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卸力靠在舱门边，捂着心脏，忍不住笑了起来，嘴里骂道：“还以为要殉情，差点吓死老子……”
　　脏话都出来了。
　　低空中，卡尔摸了摸他的翅膀，这才问他：“老婆，我们为什么来这儿？”
　　艾凡因为他的称呼骤然红了脸，差点翅膀不稳掉下去，幸好他们已经接近了降落点。
　　卡尔看着他因为害羞更加美貌逼人的脸 ，满意地欣赏了一下。
　　他们降落在了已经没有了玻璃的天台上，泳池里的水全是碎裂的建筑残渣。别墅主体还在，只不过塌了一角。
　　艾凡没有看他，声音低低的：“我们有一个蛋，它还在这里。”
　　卡尔一愣，脸上的戏谑寸寸龟裂，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么！？”
　　艾凡拉着他跳下楼顶，牵着他的手在断壁残垣里穿行，他们成了这片废墟上唯二热烈跳动的生命。
　　“卡卡，我们去找它吧。”
　　即使灾难降临，遍布硝烟荒土，但大地上的人们仍然充满希望，大地下有生命在努力发芽，他们终将改变这一切。
　　而你是我，于废墟中相携的灵魂伴侣。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此结束了，后面会有几个番外~真的非常感谢各位老婆们的喜欢和支持，没有你们这本书可能完不了（霸总深情）
　　下一本应该会写《今天死敌也想反攻》，喜闻乐见的死敌变情人；之后再写拯救渣攻（这本太长了，得好好准备，杜绝断更的情况［握拳］）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
　　感谢本文的股东宝贝们！
　　地雷，大方无隅光风霁月 1个；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