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居然不是虚拟游戏?》作者:山柚子   文案:   顾朝年上学时沉迷狗血文,毕业后成了996社畜,有天看到全息游戏的内测。   为了缓解工作压力,当天就把游戏舱搬回家,想在游戏里找回满脑黄色废料的自己。   他躺进游戏舱,启动游戏前需要设置,十分人性化的操作。   ——请问您想体验纯爱还是狗血?   狗血!当然是狗血了!   ——请问您想要多少个男人?   ——玩游戏咯,当然是摩多摩多,**又不会死   他把狗血度拉到最满!把修罗场拉到最满!然后开开心心进入游戏。   顾朝年不知道的是,在他打开游戏那一刻,他真穿入了游戏。   他把其他人当NPC,肆无忌惮放飞自己。   ——面对反派的强制爱   玩家顾朝年:用力点没吃饱饭吗!   ——面对高大体育生的嘲讽   玩家顾朝年:你也不想被人知道在外面当网黄的吧?来套黑丝谢谢   ——面对被骂金丝雀   玩家顾朝年:玩游戏还工作?就靠男人就靠男人气不气。   一不小心攻略五六七八个角色,好吧是十个,有阴郁反派、清冷哥哥、网黄体育生……   当角色齐齐整整找上门时,他淡定地抿了口可乐。   别慌小意思。   爽完他准备退出游戏,等等!   我退出按钮呢?   这好像是现实世界:)   【高亮】1v1,攻是顾尘夜,攻受没有血缘/法律关系。   注:又名我要打十个啊不对,穿入狗血游戏后我翻车了。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豪门世家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朝年 ┃ 配角:挺多 ┃ 其它:没有其他了   一句话简介:当乙男游戏玩的我翻车了:)   立意:积极生活热爱生命 第1章   此时顾朝年躺在偌大的床上,房间弥漫暧昧的气息,一个英俊的男人和他肌肤相贴,以极为厌恶的语气问:“你给我下药了?”   事情要从一天前说起。   顾朝年是一名996的社畜,白天在工作,晚上在工作,连做梦都想着工作!   他刚开始不是这样的,上学时沉迷狗血小说,什么替身文学啊,什么追妻火葬场啊,能从晚上看到天明,可惜被社会压迫成社畜的形状。   他没有要开车的意思。   老板大发慈悲给他放了个假,他以为的长假是躺在沙滩椅上,喝着现打的椰子汁,悠闲而快乐地看地摊文学。   谁知刚在沙滩椅上闭上眼,他就担心报表没做好。   他越想越放心不下,跑回酒店打开电脑。   顾朝年把报表重新核算了一遍,顺便处理同事发来的问题,当他合上电脑,假期只剩两天了,连休息都不能放松,这种状态比绝症还可怕!   为了摆脱这种状态,他花五万块高价买了款最火的狗血仿真游戏,号称躺在游戏舱里,就能享受到无限酸爽的狗血人生。   这不冲不是人!   顾朝年狠狠心动了,火速下单游戏舱,当天师傅就上门安装。   当游戏舱安装完毕,他立马戴着头盔躺进去,眼前先是一片漆黑,接着浮现蓝底红字的系统界面,浓浓的乡土田园风。   就是这个感觉。   熟读地摊文学的他,光是看这系统界面,就能脑补出乡村多情小寡夫遭遇黑皮肌肉壮汉。   好像超出晋江尺度了。   他尽量收一点。   总之,他浏览着系统界面,有许多可以调的设定,比如游戏语言啊,比如声音大小啊,甚至连剧情设定都可以调。   顾朝年好奇地点开。   第一个选项便是——   请问您想要纯爱还是狗血?   当然是狗血了!   请问您要多少个男人?   系统是不是在考验他,拜托玩游戏诶,**又不会死,当然是摩多摩多了!   ……   他把狗血度拉到最满,把修罗场度拉到最满,然后开开心心进入游戏。   蓝底红字的系统界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头疼得特别厉害,意识仿佛不属于自己,浸没在黑暗里,像是被拉到另一个时空。   醒来时已经来到游戏,也就是你们之前看到的那幕。   为了方便自己代入,他控制的角色也叫顾朝年,今年十八,是顾家刚找回来的真少爷,被养得无知且恶毒,受到大家厌恶。   尤其是对比假少爷顾明鹤。   顾明鹤人如其名,是顾家最明亮的白鹤。   从小成绩优异,一手丹青出神入化,十六岁开了自己的画展,为人处世落落大方,当知道自己是假少爷后,为了不让两人尴尬,拿了全奖去意大利留学。   所有人都爱顾明鹤。   角色本以为周家的小少爷爱自己,每天接自己上下学,夸他长得很可爱,甚至……甚至亲吻他的面庞,可不过因为他长了双和顾明鹤相似的眼睛。   替身文学懂的都懂。   因此听到顾明鹤即将回国后,角色打算给周炀下药,让周炀离不开自己。   好消息是他下药成功了。   坏消息是他下错人了。   他缓缓看向位于上位的人。   男人肤色冷白,轮廓英挺,穿着名贵的西服,只是好看的丹凤眼蕴着怒意,透着不好相与的气息。   压在他身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名义上的叔叔,游戏后期的大反派顾尘夜。   之所以是名义上的叔叔,是因为两人压根没血缘关系,顾尘夜只是某些原因寄养在顾家,所有人都在猜测顾尘夜到底是哪家的人。   更刺激的是他爸妈还在隔壁。   剧情里他惊慌无比抵死不从,誓要为周炀守身如玉,他确实挣扎了,但挣扎中摸到对方完美的腹肌。   叫他怎么抵死不从?   顾朝年敷衍地挣扎了两下,便顺从地躺下了,浑身写满了快来上我吧,谁知顾尘夜停下了,仿佛在用理智压制药力作用。   他居然不草我吗?   说实话不是他亲妈眼,他捏的这个角色,零看了都想上。   顾尘夜居然能忍得住?   顾朝年复杂地看着大反派,发出狗血小说主角的经典拷问:“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不行啊?”   “换个人算了。”   两个人他也不介意。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男人单手解开领带,手腕被名贵的领带缚住,丝绸的触感无比冰冷,像是被阴冷的蝰蛇缠上。   蛇尾缠上他纤细的腰肢,将他拖入不可知的地狱,对方高高在上地问他:“被多少人上过?”   “阅男无数。”   虽然他工作忙到没谈过恋爱,但他浸淫海棠文多年,什么类型没见过啊,晋江就不提了,只能写脖子以下谢谢。   很快他就没时间多想了,对方的动作大了不少。   体验感太真实了。   他下意识往后退,对方把他控制得死死的,大脑变得一片茫然,男人轻蔑嗤笑一声:“就这还阅男无数?”   能投诉AI人身攻击吗?   —   有一说一,大反派的体力是真的好,他被|干得下不了床。   顾朝年从床上醒来时,顾夜尘已经走了,感受到后面传来的疼痛,仿佛还残留被迫容纳的痕迹,他不想错过狗血名场面,强撑着走出房间。   刚走出房间就被周炀叫住了。   周炀是周家最受宠的小辈,又是他同班同学,因此经常以讨论作业的名义来找他,顾家人见怪不怪了。   周炀一头板寸,五官阳光开朗,见了他不满问:“昨天打你电话怎么没接?”   顾朝年没说话,周炀更不耐烦:“问你话呢。”   哥哥,要说我被*了个爽吗?   周炀感觉顾朝年不太对劲,平时看着是可怜巴巴的小狗,今天的眼尾泛起红晕,和顾明鹤相似的眼格外勾人,像是刚被人草过。   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顾朝年那么喜欢他,可能知道自己是替身后,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想到这儿他难得愧疚,放软声音安慰:“昨天我不是故意走的,家里实在有事。”   周炀说谎了。   不是什么家里有事,是顾明鹤快回国了,他亲自去选礼物。   顾朝年心不在焉地听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什么时候才到名场面啊。   周炀不知道顾朝年的想法,好声好气解释半天,然后开始今天的正题:“你知道明鹤马上回来了。”   来了!   顾朝年立马来劲了。   周炀被顾朝年的反应弄得怪怪的,知道的人明白他白月光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顾朝年的白月光呢!   他把顾朝年的不对劲归结为太爱自己了,唉,他只想随便玩玩,谁叫他魅力太大了。   周炀斟酌着语气开口:“下面的话对你很残忍,但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不要在明鹤面前暴露我们的关系,你只是明鹤的替身。”   即便明鹤对他冷冷淡淡,可在他心里,顾朝年比不了明鹤万分之一,明鹤是天上的鹤,顾朝年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   他做好顾朝年失望的准备,不料少年从上到下打量他,仿佛在给他各方面评分。   视线最后停在他下面,恬不知耻问了句: “你那儿有十八吗?”   ???! 第2章   顾朝年脸不红心不跳,先说一句他不是变态啊,见面就问人长度如何。   主要是周炀长得不太符合他审美,脑子也不太好的样子。   如果周炀这方面不错,他还是可以勉为其难攻略一下,毕竟一米九的个子,蜂腰猿背。   他现实里对特长要求不高,华国男性平均尺寸八厘米,十厘米就高于平均值了,十五厘米傲视群雄,上厕所都要显摆两下。   可这是游戏诶!   没十八好意思出门?   顾朝年迅速斩断关系:“我知道你没有了,你不用担心暴露关系,我们直接分开吧。”   本来想说分手的,他俩关系没到男朋友那份上,说炮友也不太对,因为周炀想为顾明鹤保持处男之身,坚信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多男德的攻。   周炀的脸变得涨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顾朝年怎么能……怎么能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   如果换正常情况,他应该震惊顾朝年居然和他提分手,顾朝年凭什么先提分手,可现在他在意的是:“你怎么知道我没十八?”   顾朝年嘻嘻:“不说就是没有。”   ???!   周炀风中凌乱了,上一个这么说的人还是他初中班主任,说他没带就是没写,这是带作业的问题吗?   顾朝年同情地看向周炀,被他戳中痛处了吧。   他观光完你是替身的名场面,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吗,回宿舍补会儿觉。   手腕忽然被周炀拽住,整个人踉跄两步,周炀是要打击报复?   顾朝年反应极快地抽回手,哪知周炀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顾朝年被盯得毛骨悚然:“你变态啊!”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三楼转角,虽然这个位置不常有人来,好歹是公共空间,楼下那么多人呢。   他以为骂了周炀会松手,周炀不仅不松手,反而抓着他的手往下,脸色急切地说:“我怎么没十八?你摸了就知道我有没有。”   让我当人肉测量器???   更变态了。   ?????   果然是狗血游戏,顾朝年成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想摸周炀的牛牛,拼命从周炀手里挣扎。   周炀的体型这时候发挥作用了,差不多比他高一个头,把他拢得死死的,他的手被迫往下按。   正在不可描述的那一刹那——   身后传来难以置信的质问:“光天化日你们在干什么!”   顾朝年尴尬地回过头,看到来人更尴尬了。   来人正是角色的父亲顾泽,气得嘴唇直哆嗦。   诚实的孩子最先说话:“我帮他量长度你信吗?”   “你以为我傻了?”   顾泽气了个半死,如果说他的人生有什么绝望瞬间,知道孩子抱错时就是绝望瞬间。   明鹤自小天资聪颖,性格又好,顾朝年愚笨就算了,可以花钱塞进学校,以后再读个水硕,学历拿出去也不丢人。   可顾朝年性格阴郁不讨喜,别说别人了,他这个当父亲的也不喜欢,现在还干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光天化日就能上下其手,进房间还不知道会干什么!   他好歹是顾朝年的父亲,想起周炀经常借着讨论作业的名义上门,顿时怒从心起,用手指着顾朝年。   “你才多大啊,我在你这个年纪天天读书,晚上都睡不着,你小叔早接手家业了,顾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完了!”   顾朝年噎住了。   虽然他能理解他父亲,谁看到这个场面都会误会,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不乐意了。   别人不了解顾泽,他还不了解吗。   正常来说狗血游戏的父亲是个龙套,主要干阻碍主角在一起这种事,他进入游戏前选择了拉满狗血度,因此他父亲是个有记忆点的龙套。   放论坛上骂七天七夜这种。   顾家是个老牌豪门,这年头豪门遍地跑,大家就当是个平平无奇的百亿家庭吧,他父亲是最不受宠的儿子,且头上还有大哥二哥,根本轮不到顾泽继承顾家。   但他父亲凭美貌勾引到了他母亲,包括不限于平地摔、假装落水、咖啡泼身上……,总之,你能想象到的一切绿茶手段他都有。   他母亲是陆氏集团的继承人,顾泽依靠陆氏的关系,成功继承顾家的家业,可有了钱心思就活泛了,背地里包养了个小明星,计划着把他母亲扫地出门。   这种渣男骂他不要脸?   对付渣男他可来劲了。   他当着周炀的面,戳破顾泽的小心思:“你好意思说我不要脸?你上个月包养个小明星,搞不好肚子都大了,你对得起我母亲吗?”   顾泽支支吾吾否认:“我没有。”   顾朝年抬了抬眼:“那小明星住玉山别墅,每天早上八点遛狗,下午去片场拍戏,这个点应该到家了,有本事我们当面对质。”   顾泽被说得哑口无言。   周炀也哑口无言。   狗崽子疯起来连亲爹都卖啊。   躁动的空气瞬间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正在一团乱的时候,一个面容清隽的男人走下楼:“事情我知道了,年年你回房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顾朝年哦豁一声。   是的,他母亲是个男人。   这游戏甚至有高科技生子。   小狗狗乖巧地回了房间。   —   鉴于他在家里闹了一场,死渣男停了他的零花钱,为了怕他母亲反对,给出的理由相当冠冕堂皇,完全看不出打击报复呢。   于是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五万块。   他自从大学毕业就没这么穷过,他想了想打通经纪人的电话:“有没有快速挣钱的办法?我被家里停零花钱了。”   他在回到顾家之前,因为养父母家境贫困,未成年就跑去当演员,毕竟,狗血怎么能离开娱乐圈?   电话那边的经纪人有些敷衍:“之前给你接了部网剧男三你不去,那部剧快飞到天上去了,你回顾家后就不肯拍戏,说演员是戏子,爱豆是卖笑的。”   “现在哪儿有戏给你拍啊,你要是想挣钱的话,我这儿有个老头乐的广告,只用从下午三点拍到晚上七点,拍完就给十万块。”   十万块?!   顾朝年毫不犹豫地——   拒绝了。   玩游戏是为了解压,绝对不可能工作。   “那我找别人了。”经纪人颇有兴趣,“不过你怎么挣钱,每月开销都要十万吧,难道是拿奖学金?”   “你小看我了。”   顾朝年冷静挂了电话,顺手端了盘果盘,上楼敲大反派的门。   一动不动。   果然不给他开门,还好自己有备而来。   顾朝年深呼吸了一口气,没人当观众,他就自己当观众,开启复读机的表演。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   顾尘夜终于不堪其扰,用椅子砸开门:“滚进来。”   顾朝年避开飞奔而来的椅子,思考了下成年人怎么滚,那个画面不太优雅。   最后还是端着果盘走了进来。   大反派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个一百平的书房而已,书房外有个大露台而已,露台上还有个泳池而已。   顾朝年真情实感酸了。   AI住这么好的房间有什么用,不知道把玩家的房间弄好点儿?   他嫉妒地打量房间,顾尘夜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倚在床上看书。   他瞄了眼书的封面,是特德的诗集。   居然不是孙子兵法。   顾尘夜掀起狭长的丹凤眼,好奇狗崽子要干什么。   顾朝年打量一圈房间,终于想起来意,殷切地把果盘端到顾尘夜手边,像只摇尾巴的狗狗。   顾尘夜顺着顾朝年的心思问:“你来干什么?”   大反派太善解人意了。   顾朝年欢快地开口:“春节不是刚过嘛,您好像没给我新年红包。”   虽然他给对方下药了,但对方也爽到了,把他翻来覆去搞了好几次,扯平了。   侄子问叔叔要红包有什么错?   他想得很美好,对方的钱比整个顾家都多,要是给个一两百万,他就不用为钱烦恼了。   谁知对方把他压到床上:“你好意思问我要红包?”   顾朝年猝不及防被压倒,男人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就那么萦绕在他白皙的颈间,用膝盖分开他双腿,身体不可避免接触,再次感叹比周炀大多了。   这种东西也能随着年龄增长吗?   对方的手抚摸过他脸庞,然后是光滑的脖领,他喉咙咽了咽,正当他以为要做什么的时候。   顾尘夜不知从哪儿抽出把匕首,玩味地抵住他下面。   “我可以给你丧葬金。”   顾朝年被吓得不敢动。   你确定这不是绝育费? 第3章   顾朝年努力控制不动,可这破游戏太仿真了,身体禁不住往后挪:“丧葬金就不用了。”   差点说成绝育费了。   顾尘夜没有按住他,一只手撑在他身侧,一只手把玩匕首,刀尖抵在他那处,刺啦一声——   划开外层的布料。   连内层的布料都留下印子,顾尘夜的动作却没停,刀刃如锋利的手术刀,割开内层的衣物。   两人的动作不算亲密,没有任何肌肤贴到一起,可顾朝年全身衣物完好,只有一小块儿是敞开的。   小孩儿如此不奇怪,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实在是,实在是……太羞耻了。   换个人早羞愤交加了。   顾朝年的身体急剧颤抖,不是怕被绝育,再真实也只是游戏,主要是被绝育后,他怎么去攻略其他人?   难道脱了裤子告诉对方,大家好我是赵高,其实我并没有死,我在西安有1000吨黄金,现在需要壮男精气解冻?   他狠狠打了个冷颤。   当然也可以删档重来。   然而作为996的社畜,时间就是金钱,游戏和现实的时间比例是100:1,他就这么两天假期,想尽快玩完投入工作。   正当他惶恐不安时,顾尘夜敛了那抹玩味,冷冰冰收起匕首:“再跑到我面前——”   “我就是小狗!”   顾朝年迅速滚下床,逃出手术室的他捂着裤子走出卧室。   顾尘夜的房间在五楼,他的房间在二楼,中间隔着五百米的距离,问就是狗血文房价不值钱。   他怕被人发现,全程低着腰,捂着裤子中间,怎么看怎么鬼鬼祟祟,刚走到楼下就被顾泽叫住了。   “你捂着干啥呢?”   顾泽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这两天为小明星的事焦头烂额,老婆直接离家出走了,回到家就看到某人鬼鬼祟祟。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儿子,前天还揭自己老底,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顾朝年不敢停下来:“没什么。”   顾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过去的顾朝年经常卖惨,哪怕明鹤主动去了国外,依然栽赃陷害明鹤,说明鹤威胁他离开顾家。   他开始也被顾朝年骗了,委婉提醒明鹤照顾朝年感受,一问才知,明鹤压根没和顾朝年说过话!   他那时便知道顾朝年阴郁恶毒,今天关心顾朝年,顾朝年居然会说没事儿,这可太奇怪了。   不会是那里出问题了吧?   顾泽瞄向顾朝年捂着的部位,还真是下半身的位置,嘶,难怪不愿意和他说。   那可是男人精华所在。   他担心顾朝年讳疾忌医,得了病不愿意看医生,立马拦下顾朝年:“让我看看。”   顾朝年当然不愿意了,打了个哈哈过去,不料顾泽更着急了:“是不是下面出问题了?上次就跟你说过,别仗着年轻乱搞,就周炀那样的,把你肚子弄大了都不知道。”   我们这儿应该没有生子元素?   顾朝年绕开顾泽往外走,顾泽拉着他继续劝,画面相当父慈子孝。   直到他不耐烦推开,顾泽情急之下抓起他的手,下面顿时凉嗖嗖的。   父慈子孝瞬间变味儿了。   你们以为我会尴尬?   玩家怎么可能会尴尬,他望着顾泽的震惊无比表情,镇定地抚平裤子:“我给牛牛放个风。”   这个还能放风???   顾泽瞳孔震惊。   是他儿子太变态,还是这届年轻人太变态?   -   顾朝年趁着顾泽震惊,赶紧溜回自己卧室,打开衣柜换衣服。   他刚脱得光溜溜的,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单手接通电话:“谁啊?”   周炀的声音传了过来:“本来不想打过来,我回去想了想,你那天状态不对,我就当没听到分手两个字。”   “大可不必。”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看来你还是没调整好心态,是,明鹤下周就回来了,但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影响我们的关系。”   “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你不是喜欢有个歌手吗?下月我陪你去看演唱会,还有海棠市的甜品店,你想去我也陪你。”   顾朝年听得地铁老人看手机脸。   周炀怎么这么啰嗦啊?人设不是嘴硬体育生吗,何况他们已经没关系了。   他惦记着换裤子:“随意。”   通话随之被挂断了。   周炀噎了个半死,他认识的顾朝年不是这样的,以前的顾朝年是只舔狗,他随口说句你眼睛真好看,对方便会很开心地笑笑,每天孜孜不倦给他发消息。   哪怕他懒得看。   即便那天顾朝年说要分手,他也觉得是嫉妒明鹤。   如今的顾朝年变了。   他纡尊降贵打电话,顾朝年爱理不理也就算了,居然还主动挂断电话。   真疯了。   周炀把顾朝年拉黑了,顾朝年等着吧,以后顾朝年就是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会把微信加回来,谁会喜欢畏畏缩缩的顾朝年。   顾朝年打了个喷嚏。   他窝在昂贵的沙发上看日历,即便他没要到红包,还赔上自己的裤子,可明天就开学了。   众所周知,学校是狗血高发地,什么校霸掐着腰亲啊,什么转学生是同桌啊,叫声哥哥把命给你。   想想都兴奋。   谁知带给老渣男的冲击太震撼,晚上吃饭的时候,老渣男沉思了一下:“我咨询了下专家,你心理状态不太好,给你请了病假。”   顾泽的说法很委婉了。   他特意问了有名的心理医生,儿子放飞牛牛正不正常,医生的表情相当精彩,建议去看精神科。   “病假?”   顾朝年不乐意了,他还等着去学校观光呢,给他搞什么病假,想也不想拒绝:“我没病不用请。”   顾泽语气不容置疑:“我已经决定了。”   顾泽是那种常见的封建大家长,简单来说,就是不听人话,不管他怎么说自己没事儿,也不同意他上学。   他只好放下筷子,摆出绝食的架势:“不上学我茶饭不思。”   顾泽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可发出的质问振聋发聩:“吃三碗饭叫茶饭不思?”   “……”   顾朝年不是轻言放弃的人,玩游戏不解锁新地图,和旅游在酒店躺尸有什么区别!   他走到窗边轻咳一声,他部门团建不是白去的,面对祖国的大好河山(这里指的是还没修好的废水沟),饱含热泪开口。   “你看着我吃得多,是因为我逼着自己吃,脑子里反复回响一句话,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吃饱饭才能活下去,活下去才能读书,才能实现全民族的伟大复兴,对得起我胸前飘荡的红领巾!”   真他妈爱国。   顾泽听得目瞪口呆,哪个华国人听了不得同意? 第4章   看到顾泽三分震惊三分佩服和四分同情的眼神,顾朝年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不枉参加这么多次团建。   果不其然顾泽开口:“既然你要为了中华崛起而读书,我也不好拦着你,有事记得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顾朝年感觉心理状态无比轻松,他已经两天零七小时没想过工作了,简直是历史性的进步!   他不由得想到一句名言,狗血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你问这句话是谁说的?   当然是顾尔夫斯基说的了。   顾尔夫斯基愉快地走回自己房间。   他住的房间是顾家最差的房间,剧情里是这么描述的:   他住在阴暗破败的小房间里,睡在狭窄坚硬的床上,想到顾明鹤的奢华大床房,那原本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内心的阴暗便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生根发芽,想把高高在上的顾明鹤拽下神坛。   顾朝年打开房间的门,望着一百平米的大房间,以及可以容纳八个壮汉的大床铺,虽然和顾尘夜的房间不能比吧,但这哪里小了?   他舒舒服服窝在真皮沙发上,享受着佣人送来的果汁,看着今天的新闻。   长相端正的主持人一脸严肃播报新闻:“近日白氏集团总裁的未婚妻无故失踪,请见过的人提供线索。”   “据有关调查显示,国内车祸后失忆率日益飙升,请各位市民严格遵守交规,谨记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家人两行泪。”   “为响应清朗行动的号召,本市将于四月开展扫黄打非。”   ……   顾朝年本来开心听新闻,就当听狗血小说了,听到扫黄打非四个字不乐意了,游戏外看清水版小说也就算了,玩游戏还要经历扫黄打非。   他逆反地向主持人信箱投稿。   【海棠热心市民】能不能脱了衣服主持?   刚把消息发出去,微信收到一条消息,看到消息愣住了。   顾泽向你转账8000.00元。   怎么突然给他转账?   今天既不是节日也不是周末,难道是想修复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   前脚停他零花钱,后脚给他发红包,顾泽把他当傻子啊,而且才给八千诶,顾泽身上的领带就不止八千了吧,什么人会吃嗟来之食?   下一秒他回复消息。   【顾朝年】谢谢爸爸。   还不忘发个爱心表情包,可能太给顾泽脸了,顾泽居高临下发来一句。   【顾泽】记得买内裤   “……”   估计怕他转头就忘,顾泽又发来一句。   【顾泽】别在宿舍放飞**了   “……”   顾朝年看到消息无语凝噎,他是那种不穿内裤放飞牛牛的人?   好像还真是。   他略微沉默了一下,就算他是这种人,但他的牛牛不值得一个名字吗,只得到两个卑微的星号!   为了给牛牛出口气,他把顾泽的备注改为A内裤批发,顺手把顾尘夜的备注改为死变态。   —   下午顾朝年出门买内裤,以防顾泽抓他去,试想一下,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领一个年轻男生买内裤。   店员脑子里有一百篇小黄文了。   他多少算个公众人物。   虽然拍的剧从未上映过,导演总说快过审了、快过审了,超话至今十个粉丝,有九个还是他小号,好歹有一个粉丝。   原本想一个人去买,鉴于他对地图不太熟,叫上宋思甜陪他去。   宋思甜是角色在学校的好朋友,如果用四个字评价,那就是安能辨我是雄雌,对不起说多了,应该是——   女装大佬。   他对女装大佬没有刻板印象,这年头老有攻爱女装,就他之前看的新闻,多的是直男碰上女装攻。   顾朝年本来对宋思甜抱了一丝期待,谁知宋思甜第一句话是:“低腰裤哪儿买的鸭?”   是零无误了。   顾朝年遗憾地收回目光。   宋思甜对他的遗憾毫无察觉,估计也想不到我把你当姐妹,你居然想我上你,高高兴兴领他往前走:“三楼有家内衣店,卖的内衣可好看了。”   他跟着宋思甜往前走。   周末的商场人挤人,宋思甜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朝年哥哥,你真要去学校啊,一听顾明鹤那小贱人要回来了,好多人等着看你笑话。”   顾朝年听得头疼:“说谁小贱人呢,人家也没做什么。”   宋思甜眼里浮现诧异,怯怯地不敢说话。   顾朝年看着宋思甜叹了口气,宋思甜其实长得很可爱,浅栗色的头发,皮肤白得像小姑娘,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穿着粉色的连衣裙。   但在角色身边待久了,满脑子雄竞思想,一口一个小贱人,以后慢慢掰过来吧。   他带实习生带惯了,深刻明白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经过一家网红甜品店,给宋思甜买了个纸杯蛋糕。   “我也不是骂你,多少事祸从口出,我是担心你惹祸上身。”   宋思甜乖乖嗯了一声,珍惜地尝着奶油蛋糕,今天的朝年哥哥好像变了。   顾朝年继续往前走,宋思甜走着走着停下来,他不禁问了句:“怎么了?”   宋思甜指了指前方的女士内衣店,在五颜六色的内衣背景下,腼腆地笑了笑:“下意识走到女装店了。”   不愧是女装大佬。   顾朝年无所谓地说了句没事儿,反正他不赶时间。   倒是宋思甜十分愧疚,眼睛红红的,快要急哭了,领着他到了男装店。   比起人头攒动的女装店,男装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气质温和的年轻店员。   店员见到他们迎上来:“是陪男朋友买内裤吗?”   宋思甜立即明白店员误会了,平时他最讨厌这种误会,但误会的对象是朝年哥哥的话,他的耳尖红了红,好像……好像也没什么。   顾朝年不知道宋思甜的想法,以为宋思甜是怕暴露身份才不反驳,他自然不好反驳,总要给小男生留面子。   年轻的店员眯了眯眼,问向顾朝年:“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内裤呢?”   他疑惑地抬头,男士内裤不就平头内裤吗。   店员仿佛看出他的想法:“除开常见的平头裤,还有修饰腿型的三角裤,突出形状的子弹头,以及透气性好的丁字裤。”   对方的声音尤为清冷,泛着玉石的冰冷质感,即便说着如此私密的话题,丝毫不觉得下流。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宋思甜转身的时候,店员的视线在他腰上描摹。   偏偏他的上衣短,拽下右边露出左边,拽下左边露出右边。   他拽动的幅度太大,衣服被扯到前面,露出一小截纤白的腰,正准备扯好衣服,店员伸手替他抚平衣服——   明知道他有女朋友,对方的指尖依然若有若无打圈,勾住他薄薄的裤腰,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滚烫。   他不自然拉开距离:“那价格是多少?”   当宋思甜看过来,店员又恢复了一本正经:“今天全店打折,两件九折三件八折,平头裤五百块三条,三角裤两百块三条,子弹头七百块两条,丁字裤五十块三条。”   对方说到最后勾了勾唇。   顾朝年当然选择最便宜的丁字裤,傻子才买这么贵的平头裤。   当他提着袋子走向店外,身后传来意味不明的声音:“欢迎再来。”   简直像在勾引人。   —   顾朝年提着纸袋回到家,辅导员在班群里发消息,明天在活动中心交学费,提醒大家千万不要忘带身份证。   谁会忘带身份证啊。   顾朝年不以为意关了手机,身份证这种东西不该好好放身上吗,他自信地摸口袋,一摸之下没摸到。   翻遍衣服也没看到,他捏着装丁字裤的袋子,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不会是落顾尘夜房间了吧? 第5章   他应该没这么倒霉。   顾朝年冷静地回想身份证在哪儿,下午收拾行李的时候,也没看到身份证的踪影,好像真落顾尘夜房间了!   他的脸一下子垮了,顾尘夜是什么人?   后期陷入权力争斗,能把人抛尸江中,已经警告过他别跑自己面前,他屁颠屁颠去要身份证?   那真要被绝育了。   他还不想当华国最后一个太监,黄色大脑急速转动,瞥了眼无人的客厅,狗狗祟祟摸上四楼,准备自己去对方卧室找。   顾尘夜的卧室房门紧闭,看不出要打开的迹象。   不过社畜最不缺耐心了,谁没被老板提过五彩斑斓黑的要求?   他一手提着纸袋,一手拿着雀巢脆脆鲨,等待顾尘夜出门。   顾朝年咔嚓咔嚓吃着脆脆鲨,怎么会有脆脆鲨这么好吃的东西,薯片那种东西为什么火,是营销咖吧是营销咖吧是营销咖吧。   他即将吃完最后一条脆脆鲨,紧闭已久的门开了。   顾朝年立马躲到扶梯后,对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应该坐上电梯了。   他把脆脆鲨的包装袋扔垃圾桶,走到顾尘夜的门前,深呼一口气打开门。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进去,顺手把装内裤的袋子搁桌上,开始找自己的身份证。   顾朝年顺着那天的路线往前走,低头仔细找身份证,就差拿显微镜趴地上了,然而一无所获。   只剩顾尘夜的床了。   他不敢践踏大反派的领地,跪伏在床沿翻床单,奈何大反派的床太大了,前面的床单够不着。   顾朝年又往前趴了趴。   他翻床单翻得太用心,以至于没听到开门的响声,当他听到脚步声已经来不及了。   冰冷的领带缚住他的脖颈,松松的领带慢慢收紧,在细嫩的皮肉上压出红印,这个场景无疑相当靡艳。   他趴在偌大的床上,塌着纤细的腰,挺翘的屁股高高抬起,勒紧的丝绸领带如细细的狗链,由站立的顾尘夜握着。   事实上他快窒息了。   缠住他的领带不断收紧,勒得他喉咙发紧,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再跑到我面前是小狗?”   谁知道你会回来!   顾朝年在心里骂了八百遍,等他从游戏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投诉这个AI。   可此刻他在游戏里,眼看领带收得越来越紧,他无比狗腿地来了声:“汪汪。”   少年跪坐在顾尘夜面前,顺从地扬起脖子,一幅引颈受戮的样子,面色因为窒息而潮红,下垂的狗狗眼泛着水光。   真的像只衷心的小狗。   顾尘夜动了动喉结,蓦地松开领带。   脖子上的束缚被解开,顾朝年揉了揉脖子,剧烈地咳嗽,蕴着的水光更加明显。   换个人早溜之大吉了,顾朝年心心念念自己的身份证:“您有没有看到我身份证?”   对他来说身份证不是身份证,是解锁新地图的通关卡。   顾尘夜冷冷看过去。   顾朝年熟练地滚出房间,力求滚出水平滚出风采。   这次顾尘夜没有关上门。   他盯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电梯,从抽屉里拿出身份证,瞥见桌上的购物袋。   他随意地拿起袋子,袋子里的东西滑落到地板。   各式各样的丁字裤。   顾尘夜扯了扯唇角。   衷心?   呵。   —   回到房间的顾朝年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说他坏话?   别告诉他是那个狗老板。   他揉着发红的脖子,正犹豫要不要下线处理公司事务,佣人敲开房间的门:“这是给您的东西。”   什么东西?   顾朝年接过佣人递来的袋子,袋子里装着他的身份证,算顾尘夜有点良心。   不过他丁字裤呢?   他继续扒拉袋子,只扒拉出崭新的平角内裤,初中生才会穿这种,大反派不考虑补个差价?   更令他悲痛地还在后面。   次日他收拾好了行李箱,脑补自己在宿舍的快乐生活,餐桌前顾泽放下茶杯:“行李箱就不用带了,你小叔说你年纪太小,不适应宿舍生活。”   ????!   上他的时候怎么不说年纪小?   顾朝年没有和顾泽理论,一来说出去怕吓死顾泽,二来顾泽对顾尘夜毕恭毕敬,他只能怀着不甘去往学校。   他就读的学校叫海城利安德尔大学,说好听点儿叫中外联合培养,说难听点儿就是野鸡大学。   因为学校新建不久,又叫新海城大学。   校园坐落在东海岸,建筑物以白色为主,装修风格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简朴,但占地面积超过三百平方公里,豪得惨无人道。   家长对这种低调的奢华很满意,顾朝年骑着共享单车,望着八百米开外的教学楼,把踏板踩成了风火轮。   他骑到教一楼下,去学生活动中心交了学费,掐着时间到楼上开班会。   宋思甜和他不在一个班,他独自走到座位坐下,刚坐下就听到人议论——   “他不是向来不参加集体活动吗,今天怎么来班会了?”   “这有什么看不明白的,顾明鹤快回来了呗,想抓紧时间拿下周炀。”   “那不痴心妄想吗,就算周炀不喜欢顾明鹤,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仿佛是响应他们的话般,带着头巾的周炀走进来,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身边陪着个怯生生的小男生,看也不看他地走开。   有些人议论得更起劲了。   “所以说人要有自知之明,别以为死缠烂打就有用,周炀烦死他了。”   “他何止是死缠烂打,有次穿了件兔女郎装,就差求着周炀上他了,还跟人说周炀喜欢他。”   “顾朝年真以为自己是凤凰啊,顾明鹤才是凤凰,隔栋楼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穷酸味儿。”   周炀阴晴不定坐下,他确实挺烦顾朝年的。   他把顾朝年拉黑后,顾朝年居然没有动静,哪怕他领了个小男生来班会,顾朝年依然平静吃脆脆鲨。   柔软的唇一开一闭,浸着淋漓的水光,完全是在勾引他。   他以为顾朝年会向他求助,就像以前那样,两人便能顺理成章和好,谁知少年嗤的一声笑了:“隔了栋楼都能闻到?”   “那你狗鼻子挺灵啊。” 第6章   嘲笑的人没想到顾朝年会怼回来,之前的顾朝年阴郁懦弱,哪怕手紧紧捏成拳,也不敢反驳一句。   尤其是被顾朝年顶撞的冯远。   他仗着和周炀关系好,肆无忌惮地嘲讽顾朝年,与其说为了维护好友,不如说通过欺凌获得快感。   冯远难以置信地看向顾朝年:“你说谁是狗?”   顾朝年指了指冯远。   冯远的血压顿时上来了,怒气冲冲走到顾朝年面前:“你妈逼有种了是吧!”   冯远比顾朝年高半个头,平时爱和周炀他们玩篮球,一身腱子肉孔武有力,刚要揪起顾朝年的衣领。   周炀的声音传过来:“他妈还开不开班会了。”   冯远一听也有道理,要是被班主任看到就麻烦了,他不情不愿放下手。   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周炀在系里出了名的嚣张,他的话音落下,喧哗的教室顷刻安静了,只有他身边的男生小声问:“这么照顾顾朝年?”   “我哪里照顾他了?”周炀想也没想反驳,“我嫌他们太烦了,顾朝年喜欢我关他们屁事!”   男生欲言又止地看周炀。   —   一小时的班会一晃而过,主要是选举本学期的班委,班长依然由学习最好的薛邵琪担任,学习委员由季诗姚担任,体育委员则是周炀。   可能太久没开过会了,顾朝年走出教室打了个哈欠。   宋思甜早早等在教室门口:“朝年哥哥好。”   今天的宋思甜没穿女装,穿了件小众牌子的米色衬衫,像只乖巧的萨摩耶,他忍不住揉萨摩耶的头。   他的手刚抚上对方的头,宋思甜的脸红到脖子根。   这就脸红了???   顾朝年生出种撩小朋友的罪恶感,下意识收回手。   宋思甜咬了咬唇,不过还是甜甜笑了:“朝年哥哥选好课了吗,新开了门新闻传播学,要不要一起选啊?”   顾朝年无所谓地点头。   他上学是为了体验狗血,又不是真来上学的,选什么课都行。   宋思甜便很开心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如果不是浅青色的喉结凸起,完全就是害羞的女生。   “北区有家茶餐厅挺好吃,面包都是现烤的。”宋思甜约他吃午饭,“我知道朝年哥哥爱吃甜品,要不中午去那儿吃吧?”   顾朝年的确爱吃甜品,昨天买的脆脆鲨全吃完了。   惆怅。   他正准备答应时,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冯远。   顾朝年眯了眯眼:“我过会儿有事,你先去吃吧。”   宋思甜的眼里划过深深的失望,看得顾朝年挺不好意思的,不由得安抚:“我明天陪你去吃。”   不得不说,宋思甜是个非常好哄的人,听了他的话顿时喜笑颜开,背着书包开开心心走了。   顾朝年一个人走向僻静处。   他倒要看看冯远想干嘛。   他在花园左等右等,久久没等到冯远,刚才那一瞥如同是错觉。   他在原地等不下去了,到洗手间上厕所。   顾朝年可以用小便池,但他不愿意人看到他的初中生内裤,哪怕这个厕所偏僻得没人用。   他推开隔间的门,刚关上门的那刹那,冯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开班会前你不是很有种吗,当那么多人的面骂我是狗,我今天就让你后悔来学校!”   顾朝年的眉心直跳,冯远这是想干什么?   多种多样的狗血文情节出现在脑子里,冯远长得虎背熊腰,不会是要揍他吧,不过根据狗血文的套路,多半揍着揍着就想上他了。   咦,好像是海棠剧情。   那我们来聊点儿晋江能说的,他刚在花园引诱了半天,冯远居然不动手,难道要在厕所栽赃陷害他,令他无法来上学?   如果他不能来上学,会错过多少狗血剧情!   顾朝年倒吸一口凉气,门外咔哒的一声。   冯远的语气洋洋得意:“我把厕所门上了锁,没人会来这里,等着在厕所过夜吧。”   什么年代了还玩传统霸凌。   顾朝年深深沉默了,隔了会儿反问“我他妈不会打电话?”   这次轮到冯远沉默了。   躁动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尴尬,顾朝年优哉游哉开口:“啊,我被关住了,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   他听到冯远在咬牙。   顾朝年表演得更投入了:“我一个人好害怕,我不仅有幽闭恐惧症,还有黑暗恐惧症,没有人可以救我出去吗?”   脑子妈逼有回声了!   门外的冯远不堪受辱离去。   顾朝年不知道冯远的离开,依然认认真真表演,直到门从外面打开了,青年似笑非笑开口:“那人已经走了。”   这么快就走了?   顾朝年开始尴尬了,好在他是个玩家,镇定地说了声谢谢。   他看青年有些眼熟,刚想问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对方指了指他下方:“昨天店里你忘了?”   青年长了张俊美的脸,身上有好闻的皂角味儿,像是好看的邻家大哥哥。   原来是那个店员。   顾朝年好奇问:“你怎么会来学校?”   “我在这儿上学啊。”对方看出他的疑惑,“在那家店兼职而已,以前还干过按摩。”   “按摩?”   顾朝年对按摩不陌生,他在电脑前一坐七八个小时,年纪轻轻就有职业病,经常去公司楼下的按摩店,边处理消息边按摩。   说起来不知道并购案进行得怎么样了,这个案子对公司极为重要,如果能成功并购,公司便能拿下海外市场。   对方不经意问:“你要不要试试?”   社畜·顾朝年的思绪被拉回来,差点又想工作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来学校是为了走主线,周炀那儿还有段剧情呢,但模样漂亮的青年施施然堵在门外,大有他不答应就不放他走的意思。   他硬着头皮同意了。   —   对方带他到旁边的空教室,拉上暗蓝色的窗帘,让他趴在桌上。   这可太刺激了。   对方对他就是个陌生人,他这么趴着任人观摩,贴着冰冷的课桌,门外随时有人来。   青年的手顺着他的背脊往下滑,指腹隔着衣物摩挲,很懂如何煽风点火,他的腰差点一软,身体禁不住颤栗,这不是搞黄他把书吃了!   对方反而笑了:“这么敏感啊。”   要知道按摩是海棠热门场景,按着按着动作就变了,知识不能通过性传播,顾朝年还不想在教室浪费液体。   正当他有所防范时,对方开始按摩了,重重捏他的肩颈,力气大得他叫出来。   妈的是真痛!   而周炀看到冯远匆匆走出去,怕顾朝年出什么事,撇下刚撩上的小男生,火急火燎走过去。   他在厕所没找到人,好不容易找到教室,慌张走到教室门口,便听到少年一声又一声的浪|叫! 第7章   周炀的面色铁青,他这么找顾朝年,结果顾朝年如此不知廉耻,大白天在教室做出这等事!   他用力地握紧手,没有踏进一步之隔的教室。   因为他怕踏进那间教室,望着眼角泛红的顾朝年,就恨不得掐死顾朝年。   他脸色沉沉站在门外,可少年的呻吟不绝于耳。   草!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周炀便失去了理智,不管不顾闯入教室。   按摩结束的顾朝年浑身酸痛,他还怪不了对方,他体质太敏感了,稍微按按都刺激。   搞得他贼不好意思。   他面色潮红穿外套,周炀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宛如抓小三的原配:“你和他干什么?”   “按摩啊。”   顾朝年原原本本回答,谁知周炀不信:“叫那么浪在按摩?你是不是以为体育生傻啊。”   ???法律规定按摩不许叫?   体育生傻不傻他不知道,只看过体育生文学,但周炀是挺傻的。   周炀不知道顾朝年的想法,以为顾朝年默认了,想揪住顾朝年质问。   然而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他转而走向奸夫:“你知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青年闲闲抬眼:“什么关系?”   周炀看到这人气不打一处来,当着他的面上顾朝年,还敢问他们的关系。   他手捏成拳,正准备狠狠揍向对方,顾朝年挡在他面前,对着身后的人说:“你先走吧。”   陆宵轻笑离开了。   周炀快要气疯了,拳头停在空中,又舍不得打下去,黑白分明的眸子变得通红:“你居然护着他?”   “不然护着你?”   周炀重重放下手,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你以前说最喜欢我,以后要嫁给我当老婆。”   对方的声音听着竟有些委屈,顾朝年不知道评价周炀太自信呢,还是太自信呢。   一直以来周炀把他当替身,带他去城东的餐厅,是因为顾明鹤喜欢,给他买颜料鼓励他学画画,是因为顾明鹤画得一手好丹青,甚至说他不如顾明鹤万分之一。   要多恋爱脑才能继续喜欢?   好巧不巧角色是个顶级恋爱脑。   明白自己是顾明鹤的替身后,不仅主动投怀送抱,虽然没成功哈,还屁颠颠当起舔狗,参加顾明鹤的接风宴成为笑柄,只为了多看周炀一眼。   顾朝年收回思绪:“你也说是以前了,知道是替身还上赶着,以后你和顾明鹤散步,我当你们牵着的那条狗?”   周炀登时噎住了。   他只希望顾朝年像原来一样,从没想过顾朝年的感受,认为顾朝年小打小闹罢了,闹够了总会回来。   直到刚刚听到顾朝年的呻|吟,他心里才慌了。   原来顾朝年真想离开自己。   他嗓音发涩:“年年……”   ????你不对劲   顾朝年被周炀的反应弄得毛毛的,叫他小名干嘛,按剧情不该嘲讽他吗,说有几分像明鹤是他的福气。   到底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对不起扯远了。   顾朝年觉得周炀不对劲,估计这个AI出问题了,趁周炀不备溜之大吉。   他一路跑到校门口,忽然意识到一件严肃的事。   虽然今天度过了狗血的一天,但因为他把冯远尬跑了,冯远没有因为想看他笑话而邀请他参加接风宴,那他怎么参加明天的接风宴?   你说可以不参加?   那他会错过惊天狗血,后面的主线都走不下去了。   顾朝年准备回去找周炀,既然周炀是接风宴的发起人,找周炀要封邀请函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他刚转身便停下步伐。   找周炀要封邀请函不难,关键是以什么理由要,前脚说上赶着像舔狗,后脚就凑上去问你要不要遛我?   玩家也丢不起这人。   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顾朝年边想边走向共享单车,因为不受爸妈宠爱,他算裸配豪门小少爷,私人司机不存在的。   全身加起来只有五万多,比他当社畜还穷,但工作不可能工作的,他骑上自行车叹息,这游戏都这么狗血了。   怎么就没有富豪借精生子?   —   一辆黑色的西尔伯特行驶在宽阔的路上,由于路口的交通灯坏了,路上的车开得很慢,倒是电动车穿梭而过。   吴秘书坐在副驾驶位上,透过斜前方的后视镜,战战兢兢望着后座的顾尘夜。   男人生得一副好容貌,眼尾一粒朱砂痣,这粒痣放别人身上是好看,放顾尘夜身上是——   朱砂玉笔定人生死。   上午的谈判不顺利,加上车这么堵,他唯恐顾尘夜生气。   他老板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顾尘夜的喜怒表现得很明显,从不害怕人揣摩,因为揣摩不到。   可能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便发火了,自从他到顾尘夜手下,发际线都后移了。   好像更后移了。   吴秘书本来偷瞄顾尘夜,不知不觉打量起自己发际线,上周没有这么往后啊。   正在他琢磨发际线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声音太刺耳,以至于他放弃琢磨发际线,疑惑地向窗外看去,只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慢悠慢悠蹬着辆小破车。   吴秘书没有看不起自行车的意思,主要是那辆车太破了,可能是刹车出了问题,即便少年骑得这么慢,也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他看了看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又看了看自己坐的西尔伯特,生出种资本主义的罪恶感,忍不住向资本家感叹:“这小孩儿可真不容易,估计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吴秘书不甚唏嘘。   “我昨天在电视上看到个父母双亡的,那孩子可怜的哟,晚上去菜市场捡剩菜吃,好不容易被叔叔收养了,结果叔叔患了胰腺癌,不会是这个小孩儿吧,我看着有点儿像。”   后座的男人神色极冷:“他叔叔是我。”   叔叔????!   吴秘书意识到踩了雷区,不由得噤若寒蝉。   他知道顾尘夜有两个侄子,一个叫顾明鹤,一个叫顾朝年。   顾明鹤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从小成绩优异,年纪轻轻开了画展,如今在国外求学,那骑车的人就是顾朝年了。   他从没见过顾朝年,但听过公司妹子的八卦,暑假到公司实习颐指气使。   与其说去体验生活的,不如说去过小少爷瘾的,相反顾明鹤对每个人礼貌客气。   他没问顾尘夜要不要请小少爷上来,因为顾尘夜对顾家人淡淡的,即便是那个白鹤一样的顾明鹤,顾尘夜也懒得搭理。   谁知顾尘夜主动开口:“叫他上来。”   这还是他老板吗?   吴秘书刚要感叹人都是会变的,他老板冷笑一声:“他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吴秘书同情地看向顾朝年,不过他老板从未这么关心过人。   顾朝年欢快地吃着脆脆鲨,在吴秘书请他上豪车那刻。   他承认自己多想了,满脑子富豪借精生子,最近养崽文学不是很火嘛,说不定就能生个天才宝宝走上人生巅峰。   他把共享单车放到路边,开开心心坐上车。   不料车内人是顾尘夜。   顾朝年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这次是顾尘夜叫他上车的,不算他自己跑到跟前吧?   不过想起那天的场景,毫不怀疑惹恼了顾尘夜,顾尘夜真会把他拴起来,因此极力拉开距离,安安静静窝角落。   车开过路口开始加速,他毫无防备撞到肩膀,恰好是按摩过的位置,忍不住叫出了声。   顾尘夜眯了眯眼:“别这么叫。”   “那怎么叫?”顾朝年试探性开口,“汪汪?”   “喵喵?”   “吱吱?”   “啾啾?”   ……   他一连模仿了十来种声音,顾尘夜似乎不太欣赏他的表演,打开车内的挡板,伸手按住他咽喉。   在密闭的车厢内,顾尘夜贴在他耳边开口:“真想把你火化了,看看是不是只剩一张嘴。”   男人的语气极为亲昵,仿佛在说我爱你,有种不寒而栗的阴冷。   顾朝年海棠文看多了,脱口而出一句:“你说上面还是下面?” 第8章   顾朝年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这个尺度未免太大了,放晋江都通不过审核!   可一想到这是游戏,玩游戏嘛就是浪,尽管他被顾尘夜按在身下,他依然把脖子仰了仰,殷切等着对方的回答。   顾尘夜冷冷盯向他。   刚才还神采飞扬的小狗狗,立马偃旗息鼓。   而副驾驶上的吴秘书差点呛水,即便前后座隔着挡板,但挡板只有薄薄的一层,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上面下面他不懂啊,这是秘书可以听的吗?   这位小少爷也太野了!   —   车开到老宅前停下,车刚刚停稳,顾朝年火速下车。   顾家老宅是栋四层的中式别墅,黑白色灰的建筑外观,青灰色的檐角飞扬。   顾朝年穿过铜包角的大门,平时分散的佣人集中在客厅,顾泽换了居家的高领毛衣,站在楼梯上吩咐:“右边的是拍下画,明鹤最喜欢德拉克洛瓦的画了,你们小心放进房间。”   “左边的是我买的寝具,明鹤回国倒时差,床给他铺舒服点儿,记得点白檀的熏香。”顾泽一拍脑袋,“熏香我也买了,就那个奶油色的盒子。”   顾朝年不知道画作的价格,但德拉克洛瓦作为浪漫主义画派的代表人物,价格自是不斐。   对比金尊玉贵养大的顾明鹤,他活得像个透明人。   比如他热情打了个招呼,顾泽完全没看到,爱子心切吩咐佣人:“明鹤爱吃鱼,明天你做道糖醋鱼,料汁可以放甜点儿。”   他以为是顾泽耳背,毕竟四十多岁的人。   谁知当顾尘夜一进门,顾泽连忙围上去:“处理公司的事辛苦了,谈判案进行得怎么样?”   顾尘夜语气淡淡的:“问题不大。”   顾泽松了一口气:“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对了我收到两斤上好的凤凰单枞,我让人送到你房间。”   顾朝年看着殷勤得近乎谄媚的顾泽,不由得想到一句话,有人不是不热情,只是你不是他热情的人。   老渣男了。   他趁机和顾泽搭话:“明鹤哥哥是不是要回国了?”   他学着宋思甜的口吻叫哥哥,其实他比顾明鹤还大三分四十一秒,但这跟宫斗片似的,谁地位高就是哥哥。   果然顾泽很满意他这声哥哥:“你今天倒挺懂事的,你哥哥本来不打算回国,徐老先生看上他的画了,想收他为关门弟子。”   顾明鹤的绘画天分极高,国画油画双修,论起来更擅长国画,不过因为不想留在国内,去了哥伦比亚大学。   徐老先生是国画泰斗,多少人想求指点而不得,清高如顾明鹤,也难以拒绝这个机会。   顾朝年在意的不是这个:“明鹤哥哥这么优秀,那我要多向他学习,听说明天有个接风宴,要不我陪他去?”   他想得很清楚,如果他陪顾明鹤去,就不用邀请函了,还能说是顾泽叫他去的。   接风宴我来了。   不料顾泽变了脸色:“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懂事,原来想去你哥的接风宴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去接风宴使坏吧。”   “我真怀疑DNA报告出了问题,我居然有你——”   顾泽看了眼准备张口的顾朝年,怕顾朝年再次爆料,硬生生收回斥责:“爸爸不是信不过你哈,明鹤好不容易回来,你就别去给他添乱了。”   哪怕顾泽收了斥责,语气如同打发小狗。   佣人同情地看向顾朝年,是真少爷又怎样,照样地位尴尬,嗅觉敏锐的决计讨好顾明鹤了。   顾朝年丧气垂下头。   唉,赶不上主线了。   顾尘夜瞥了眼顾朝年,少年的头深深垂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他以为顾朝年是恃宠生娇,原来是只可怜小狗。   顾朝年没察觉顾尘夜的目光,垂头丧气回到房间。   一想到明天看不到狗血,工作压力便铺天盖地冒了上来。   即便他躺在可以容纳八个壮汉的床上,吃着从新西兰空运来的车厘子,脑子想的是财务报表。   谁叫他去不了接风宴呢。   他刷到朋友圈晒出的邀请函,正犹豫要不要向周炀低头时,瞄见邀请函上的地址。   松山酒店。   这家酒店出了名的门槛高,接待的都是名流富豪,周炀之所以能包下这家酒店,估计用了周家的名义,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这间酒店属于顾尘夜。   虽然顾尘夜有些厌恶他,但能让他搭车,好歹有两分叔侄情谊吧?   如果他求求顾尘夜,说不定能进酒店。   顾朝年满血复活下床,求人当然要带礼物,不知道顾尘夜喜欢什么礼物。   他仔细回忆了下剧情,作为游戏的大反派,顾尘夜的戏份不算少,可不是今天杀个人,就是明天抛个尸。   参考性为0。   想起顾泽送的凤凰单枞,他送不起这么贵的茶叶,可喝茶多适合盘珠子。   他找找有没有小叶紫檀手串,顺便清清角色存货。   角色的钱都花周炀身上了,除了过季的名牌衣服,便是零零散散的东西:   恋爱指南x1   过期机票x2   跳蛋x1   震动棒x1   ……   他越翻越摩多摩多,好不容易找出串正经翡翠,虽然翡翠的气质偏女性化。   盘起来应该差不多?   顾朝年把那串珠子装起来,直直走向门外。   他走到门边又停住了,穿睡衣好像不够正式?   他换了衬衫牛仔裤,敲开顾尘夜的门。   顾尘夜这次倒没用椅子砸门,只是看他的眼神像极了看冬天蹭暖气的小狗。   顾朝年压下疑惑开口:“谢谢小叔今天送我回来,我这儿有串开过光的翡翠手串,觉得特别符合您的气质。”   他殷切地取出手串,顾尘夜抬起眼:“你要是敢把这玩意儿拿来,你那玩意儿就别想要了。”   这玩意——   那玩意——   顾朝年不知该感叹中文博大精深,还是顾尘夜太挑剔了,这串翡翠好歹五千呢,人公园老头只能盘核桃。   他记得顾明鹤送过周炀一张明信片,尽管班里的同学都有份,但周炀从小学珍藏到大学,再看看威胁他的顾尘夜——   这就是你只能当反派的原因。   顾朝年在心里骂了个爽,不过在顾尘夜面前十分乖巧,安安静静装进盒子。   谁知一时没拿稳,绝对不是他走神的原因,碧色的翡翠手串摔到地上,珠子滚落一地。   顾尘夜冷冷的视线扫过来,顾朝年立即弯腰捡珠子,大部分珠子很好捡,伸手就够着了,偏偏有粒滚进沙发,他只好趴到地毯上捡。   他跪伏在柔软的地毯,要是穿宽松的睡裤还好,他穿着天蓝色牛仔裤,布料格外有弹性,勾勒出他浑圆的臀部。   因为找珠子的缘故,饱满的臀部扭来扭去,时不时还颤一颤。   顾朝年全心全意捡珠子,什么东西挤了进来,男人嘲弄的声音响起:“用这种办法勾引我?”   ????! 第9章   室内的空气尤为暧昧,眼看着令人眼热的画面即将发生,顾朝年来了句:“有本事你别硬啊。”   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   下一秒他被甩到沙发上,男人站在原地,理了理腕间的乌木佛珠,用眼神威胁他离开,仿佛刚才的情动只是错觉。   呵,真是嘴比鸡吧硬的狗男人。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我还有珠子没找到。”   顾尘夜冷冰冰盯着他。   “要我走也不是不可以。”顾朝年立马改口,“明天松山酒店有场宴会,我可不可以去啊?”   顾尘夜许是被他弄得烦了,转身走向浴室:“要去直接去!”   应该算……同意了吧?   顾朝年体会到打高难度本的成就感了,虽然过程如履薄冰,但不用绞尽脑汁搞邀请函,大反派一句话就搞定了。   以后可以常来刷。   他心情舒畅离开房间,没听到卫生间传来水声。   —   第二天顾朝年起了个大早,先去超市买了一堆乐事薯片(麻烦品牌看到给我打钱谢谢),然后才坐上去酒店的车。   毕竟高档酒店不会提供薯片。   他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司机在前面放着新闻:“本市打黄扫非行动取得重要成果,查封三万余本非法出版物,在这儿建议大家,扫黄从身边做起。”   广播里的声音极为动听,音色有种低哑的性感。   又是上次那个主持人。   在狗血游戏里劝戒色,和劝失足妇女从良有什么区别?   他脸不红心不跳留言。   【海棠热心市民】真想听主持人喘   留完言没多久,车在松山酒店停下。   本以为没邀请函比较麻烦,不料很顺畅就进去了,酒店经理甚至恭敬地给他送饮料。   在一堆名贵的酒中——   顾朝年选择了可乐。   吃瓜当然要可乐配薯片啦。   没错,今天就是吃瓜来着。   剧情里接风宴是场重头戏,周炀将在宴会上给顾明鹤表白,同时新角色陆宵也会看上顾明鹤,多狗血的修罗场。   他是土狗他爱看。   他边喝可乐边等修罗场,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作为主角的周炀和顾明鹤迟迟未到,宴会厅越来越喧哗。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哎哟这谁啊。”   顾朝年抬头看到摇头晃脑走来的冯远,他还没计较学校的事,不料冯远主动送上门了。   冯远以为顾朝年怕了:“周炀马上和顾明鹤表白了,你死皮赖脸过来做什么,以为缠着周炀就有用?”   顾朝年从上到下打量了眼冯远,冯远今天换了身正装,显得身材更为魁梧,难以想象会是那种人。   真是人心难测啊。   冯远被顾朝年盯得发毛:“你看我干什么。”   顾朝年笑眯眯:“我只是想起一些好玩的事。”   冯远觉得顾朝年简直有病,直到顾朝年划开屏幕:“你应该熟悉大|奶体育生吧?”   只见屏幕上跳出大|奶体育生的主页。   主页里全是大尺度福利图,有穿白袜的,有戴着毛茸茸尾巴的,底下一片斯哈斯哈,虽然用户遮着脸,但身形一看就是冯远。   冯远眼前差点一黑,顾朝年怎么知道他这个号???!   他自小家境优渥,倒不是为了钱干这个,他是个爱健身的直男,健完身肯定想听夸奖嘛,偏偏身边的人都是周炀这样的直男癌,十句话说不出一个好字。   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他在某软件上(广告位招租)发不露脸照片,评论全夸他身材棒,他便经常在软件上发照片了,积累起小部分粉丝。   不过他渐渐意识到,普通照片没什么人气,擦边照才能火。   冯远也是有虚荣心的,看着寥寥无几的粉丝数,鬼使神差下了海,成为小有名气的男菩萨。   顾朝年晃了晃手机:“你说我要不要发班群呢?”   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不久后的冯远会遭遇变态粉丝,福利照传得沸沸扬扬。   冯远一下子慌了。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出去玩不要紧,被人玩是奇耻大辱,要是被老爷子知道,非得把他腿打断不可。   他下意识威胁:“顾朝年你别乱来啊。”   顾朝年随意打开班群,边打开还边问:“一万年没用过企鹅了,上传键在哪儿?”   冯远见顾朝年玩真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扑通一声抱住顾朝年的腿:“顾哥我求你了!只要你不发上去,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冯远认命地闭了闭眼。   他知道从前把顾朝年得罪狠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做好玩命的准备,模样好看的少年沉思了会儿:“先拍套衬衫夹我看看。”   ????!   当冯远回去拍照片后,顾朝年淡定喝着可乐,私人订制网黄不香吗?   忽然他瞄到一个老熟人,青年长身玉立在落地窗边,低垂着桃花眼,说不出的勾人。   不是那个店员是谁?   他如同看到救星,小腿刚被冯远一抱,膝盖差点给他抱折了,正好找人按摩一下。   他叼着吸管走近对方:“你现在方便吗?”   青年难得穿了西服,看也没看向他,眉宇间淌着戾色,和之前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许久没听到回应,以为对方默认了:“那去楼上开个房。”   顾朝年说罢往前走。   那人盯了他好一会儿,才跟上他的步伐,他松了口气:“我也不白嫖你,半小时一百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听到一百块三个字时,对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不以为意地走向前,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顾朝年用自己身份证开了间房,房价令他肉疼了下,好在只开了一小时。   他选的是最便宜的标间,不过就算是最便宜的房间,面积也比其他酒店大许多。   酒红色的窗帘垂在地板,昏黄的灯光拉出影子,不知从哪儿飘来玫瑰花香,衬得环境格外艳丽。   顾朝年争分夺秒趴在床上,青年停了会儿走到床边,指尖落到他修长的脖颈。   顺着脖颈往下滑,隔着衣物摩挲他,只是越来越往下深入,对方的力度也越来越重。   正当他觉得不对劲的时候,虚掩的门被敲开。   一模一样的人站在门外:“弟弟,我的人摸得爽吗?” 第10章   怎么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伏在床上的顾朝年一片茫然,他身边的人冷冷开口:“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门边的青年笑了笑:“你的事是不用我管。”   青年走到两人之间,不着痕迹拂去箍在他腰间的手,以只有对方才能听清的声音开口:“但不能动我看上的人。”   先前那个人捏紧手离开了,剩下的青年向他解释:“那是我的孪生弟弟,陆峋,你可能把我认成他了。”   居然是双胞胎!   顾朝年这才明白过来,他不由得问青年:“你怎么会在这儿?”   对方指了指服务生制服:“当然是来兼职的。”   顾朝年刚想说好巧啊,新角色陆宵也在这家酒店兼职。   他咂巴了下陆峋这个名字,忽然觉得不太对劲:“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轻轻一笑:“陆宵。”   顾朝年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这不就是宴会上新登场的角色吗?   众所周知在狗血游戏里,家庭健康的主角比大熊猫还稀有,陆宵自然没辜负这项优良传统。   陆宵和父母关系不好,高中毕业就出来兼职了,倒不知道他有个孪生弟弟,估计是DLC剧情。   策划果然知道玩家想玩什么。   顾朝年担心宴会已经开始了,会错过接下来的剧情,便对陆宵道:“我们先下去吧。”   两人重新回到宴会厅。   此时的宴会厅依然人流涌动,弥漫着纸醉金迷的气息,只是宴会的主角迟迟未来,气息多了两分急躁。   顾朝年对此十分疑惑。   顾明鹤没来可以理解,毕竟顾明鹤不太热衷这样的交际场合,周炀今天不是打算表白吗,这么消极怠工?   活该表白被拒!   他怒其不争地拿了杯可乐喝,听到楼下传来议论:“听说今天顾明鹤不来了,好像是飞机延误,周炀估计也不会来了。”   不来了?   顾朝年重重咬住吸管,一个两个都不来了。   说好的修罗场呢?   好想控诉剧情诈骗。   而且后面要怎么推进主线,虽然他在游戏里是路人甲,主要负责吃着薯片看狗血,但他还是有剧情的。   按照原来的剧情,周炀在众目睽睽下表白,送了顾明鹤上千万的珠宝,站角落的他快嫉妒死了,把气撒在兼职当服务生的陆宵身上。   原文是这么描述的:顾朝年看着众星捧月的顾明鹤,心里涌现深深的嫉妒,为什么顾明鹤可以得到爸妈的喜爱,可以得到周炀的爱慕,他却只能卑微地站在角落?   此时走来一个服务生,他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将饮料倒在对方身上,看着面无表情擦衣服的服务生,他冒出股快意。   事实上顾朝年不知道对方是学生会干事,为了报复他,把他弄到自己负责的漫画社,展开一系列不可描述情节。   嗯,那么问题来了。   周炀和顾明鹤都不在,他要怎么找陆宵麻烦?   顾朝年边思考边下楼,前面的陆宵忽然停住了,他差点撞到对方后背。   好在及时停下了,不过手里拿着可乐,水径直洒到对方身上!   他连忙说对不起,拿出纸巾给陆宵擦衣服。   陆宵挑了挑眉:“没关系。”   好巧不巧他手机响了,不知是谁噼里啪啦发来消息,他下意识划开屏幕,居然是冯远发来套图。   这效率也太高了。   屏幕里冯远穿着黑色的衬衫夹,银色的金属扣泛着冷光,在小麦色皮肤上投下阴影,胸肌比女人还大,偏偏系了条同样黑色的领带,跪坐在镜头前,显得人说不出的色气。   【冯远】哥你满意吗?   顾朝年的脸瞬间黑了。   不是他对这套图有什么不满意,他简直太满意了,不愧是大奶体育生,问题是——   不止他一个人看到了这张图片。   陆宵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对方的手缓缓滑下来:“你好像也不那么直吧,你女朋友知道你这么骚吗?”   两人所处的位置并不隐蔽,往前是喧闹的人群,若不是栏杆挡住他们,陆宵的动作便一览无余。   陆宵堂而皇之逗弄他,指尖在那处轻拢慢捻,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人来,顾朝年起了一身汗,这好像也是个变态。   还是伪装直男比较好。   他的大脑极速转动:“直男不能看这个?人体是大自然最好的杰作,我是在欣赏艺术品。”   好弟弟不忘安利顾明鹤:“我哥就是学画画的,被徐老先生收作学生,在他的耳濡目染下,我整个人升华了,学会如何忘我地欣赏艺术。”   “艺术?”陆宵莞尔一笑。   倒没继续对他做什么,站直问了句:“既然你这么喜欢艺术,那要不要加入漫画社?”   这不是下段剧情?   顾朝年诧异地看着手里的可乐,游戏的自由度比他想象中更高,提升好感度会自动解锁剧情。   小狗狗愉快答应了下来。   而在顾氏大厦的最顶层,顾尘夜悬腕临帖,墨水浸染到雪白的宣纸。   吴秘书报告谈判进度:“中和那边还是不肯让步,坚持要求管理权。”   吴秘书对此头疼不已,中和是家新兴生物企业,顾氏想拿下中和很久了。   然而中和的管理层迟迟不肯松口,这下好不容易松口了,但要求顾氏不能干预管理,这不把顾氏当冤大头吗?   偏偏没什么办法。   相比于他的焦头烂额,顾尘夜说得上是云淡风轻。   顾尘夜在纸上笔走龙蛇:“他们不是害怕那桩丑闻吗,把那件事捅出去。”   吴秘书惊愕不已。   那桩丑闻指的是实验结果造假,要是这件事捅给媒体,中和这家企业就完了,顾氏买下来没用。   这也是中和有恃无恐的原因。   明天怕是要地震了。   吴秘书忍不住看向顾尘夜,男人的神色格外平静,乌木佛珠在纸上投下阴影,他老板也太疯了。   吴秘书点了点头出去,走之前想起一件事儿:“朝年少爷下午到了酒店,看起来还蛮开心的。”   顾尘夜静静落笔,这只小狗比公司的事儿还麻烦。   吴秘书犹豫了会儿开口:“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朝年少爷和人开了个房,好像——”   顾尘夜掀起丹凤眼停笔。   吴秘书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一口气把话讲完:“好像玩的还是双胞胎!”   笔尖咔哒一声断了。 第11章   宴会厅的顾朝年打了一个喷嚏,不知道自己被打了小报告,和陆宵约定好入社时间后,开开心心回家。   他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又听见那个主持人的播报。   “观众朋友们下午好,现在是北京时间晚7点,海市的温度是19℃,夜里将会降低至5℃,请大家注意增添衣物。”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顾朝年这次看主持人总算顺眼了,留下自己的彩虹屁。   【海棠热心市民】主持人声音真好听。   而在电视台的录音室里,一名模样清隽的男人浏览着评论,看到一条评论后愣住了。   他已经习惯这个ID发骚扰言论,居然会称赞他声音好听?   顾朝年只是顺手一发罢了,这时有人打来电话,宋思甜怯生生问他:“朝年哥哥,今天不是说好去茶餐厅吗?”   茶餐厅?   顾朝年接到电话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和宋思甜约好去茶餐厅吃饭。   因为记挂顾明鹤回国,他完全将这件事忘了,参加一天宴会也累了,不想打卡茶餐厅,因而便对宋思甜说:“改天行不行?”   宋思甜善解人意嗯了一声:“朝年哥哥是在忙吧,最近没空也没关系,下次见面我给你带菠萝包呀。”   这也太懂事了。   顾朝年难得生出罪恶感,想着空了就去见宋思甜。   他靠在椅子上挂了电话,瞄见前面的肯德基,他让司机停了车,下去买了大杯可乐,当然也少不了吮指原味鸡。   家里的冰箱虽然有可乐,但就是没快餐店的好喝,他喜滋滋提着袋子回到家。   因为顾明鹤的航班延误,顾泽跑去机场等顾明和,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正想庆祝一个人的夜晚,谁知刚走进门,便听到男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今天玩得如何?”   对方的声音极其温和,堪比他在车上听到的主持人,要不是清楚大反派是什么人,可能真以为是关怀侄子的好叔叔了。   提着快乐套餐的顾朝年谨慎回答:“还行。”   楼上的顾尘夜看不清表情,盯了他一会儿:“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顾朝年的心里敲响一万个警钟,把袋子放在桌上,硬着头皮走上楼。   他跟着大反派来到房间,依旧是他之前看到的陈设,然而在那张价格不菲的红木桌上,多了枝崭新的狼毫笔。   旧的笔坏了?   他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顺口讨好顾尘夜:“今天多亏您的帮助,我才可以进入宴会,您的酒店特别有档次,提供可口可乐而不是百事可乐,百事可乐狗都不喝。”   说着说着变成百事可乐批|斗大会。   顾朝年正滔滔不绝之时,前方的顾尘夜转过身。   男人眯了眯锋利的丹凤眼,他乖巧回到正题:“反正太感谢您了。”   变故在陡然间发生。   话音刚刚落下那刻,顾尘夜伸手抓住他手腕,他稍微愣了片刻,来不及反应便被按到红木桌上。   檀木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他们的距离本就极近,如此一来更近了,顾尘夜好整以暇倾下身:“感谢我所以玩双胞胎?”   什么叫玩双胞胎?   顾朝年想到那画面可耻地硬了,慢半拍否认:“我找他们按摩而已,什么事都没发生。”   顾尘夜静静看着他,仿佛看他怎么狡辩。   顾朝年忽然理解了屈原,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早知道就真玩那对双胞胎了,体验什么叫双核系统。   他灵光一闪解释:“开房记录你能查到吧,我就开了半小时的房,你说半个小时够干什么?”   男人的神情稍微松动了些,顾朝年松了口气补充:“再说真玩又怎么了,玩个三天三夜,还不是给你酒店创收?”   他觉得自己的说法毫无问题,他这么穷了,还给顾尘夜贡献房费,简直感天动地。   不料顾尘夜的神情骤然冰冷,捏住他的手越来越紧,甚至能听到骨头咔嚓的声音。   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要重开游戏了,他下意识闭上眼。   伴着撕拉的声音,脆弱的脖颈被掐住,差点难以呼吸,这是要掐死他吧?   即便知道这是游戏,可触感太仿真了,他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有什么东西落在锁骨下方,像是冷冷的蛇信子,被触及的皮肤缩了缩。   他的身体狠狠打了个激灵,情不自禁睁开眼,顾尘夜一手抚着他脖颈,一手用沾着水的毛笔在他肤上书写。   笔尖的触感尤为冰冷。   顾尘夜将狼毫笔浸上不知名的颜料,三两下在皮肤上画了只小狗。   ?????!   顾尘夜慢悠悠收了笔:“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这就过关了?   顾朝年悬着的心放下了,正打算回去就洗掉,顾尘夜勾了勾唇:“你可以试试能不能洗掉。”   什么叫能不能洗掉???!   顾朝年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在衣服下画了只傻逼博美,他以后怎么脱了衣服见人,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   顾朝年从顾尘夜房间出来后,不信邪地去浴室洗图案。   谁知真的洗不掉,这要他怎么攻略角色?   他开始思考删档重来了,但马上就能进漫画社了,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他边吃快乐套餐边看电视剧,顺便想办法,一不留神就看到晚上十点。   好消息是他终于想出了办法,东西是顾尘夜画上去的,顾尘夜肯定有办法,讨好对方就行了。   坏消息是顾尘夜应该不想搭理他。   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他的肚子又饿了。   他晚饭就吃了一块吮指原味鸡,外加两块脆脆鲨,吃顿夜宵不过分吧?   顾朝年狗狗祟祟下楼觅食。   夜里的别墅更加冷清,他不好意思把人叫起来给他做夜宵,叫外卖吧又太贵,自己拆袋泡了包方便面。   小狗狗坐在桌边等泡面,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顾尘夜从楼上下来了。   他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谁知此刻电话响了,周炀的声音传出来:“年年,我在你家门口。” 第12章   顾朝年迅速挂断电话:“不买房不装修不卖肾。”   面对顾尘夜漆黑的视线,他镇定晃了晃手机:“问我要不要去北极买房,不知道哪个公司的人工智障。”   门外的周炀牙有些痒。   顾尘夜盯了盯顾朝年,对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没有兴趣,懒洋洋走向门外。   顾朝年的心提到嗓子眼,周炀就在门外,要是被顾尘夜看到了,谁知道这个人会干什么,说不定会在他下半身画小狗。   真是太可怕了。   顾朝年脑子急速转动:“小叔是准备出门吗,我看新闻说今晚温度会下降到5℃,要不要加件衣服再出去呀?”   他将声音压得格外乖巧,如果聊天可以发表情包,他大概会在后面加个TAT。   不曾想顾尘夜不吃这套:“说人话。”   ???我刚才是在狗叫?   他耐着性子再问:“要不要多穿一件衣服出门?”   “不要。”   “……”   顾朝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和顾尘夜计较,这种人讨不到老婆的。   反正在上万字的游戏剧情里,顾尘夜一直单身,也没描写平时如何抒解。   如果不是顾尘夜翻来覆去上过他,他肯定怀疑对方是性冷淡,但那天是因为他下药了,他怜悯地看向顾尘夜。   搞不好还真是性冷淡。   对方冷冷看过来,他收住发散的思绪:“您要是不加衣服的话,能不能上去帮我拿件衣服啊?”   顾尘夜直接没理他了。   眼看着就要走到门边,他想也没想飞奔过去,准备英勇地挡住顾尘夜,然而他高估了这具身体,不小心摔在对方面前。   平地他妈都能摔啊。   顾朝年下意识抓住冰凉的西服裤,手摸索着往上走,想扶着顾尘夜站起来。   他的手胡乱摸来摸去,还没等他彻底站起来——   顾尘夜面无表情拎起他,将他重重顶在门上:“是不是想我干死你?”   下一秒炙热的吻印了下来,轻易地抵开他唇齿,毫不客气攥取他口腔的空气,边亲边撩起他薄薄的睡衣,雪白柔嫩的肌肤明晃晃显露人前,被坚硬的木门硌出红痕。   对方的攻势越来越猛烈,空气中盘旋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他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周炀就在门外。   他不知道大门的隔音效果,只能压抑自己的声音,当风吹过裸露的肌肤,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有什么东西洒在他手上,顾尘夜终于结束了这个吻,将他抱到沙发上。   “娇气。”   接着便转身上了楼。   当顾尘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顾朝年迅速走过去打开门。   一头金发的周炀站在门外。   周炀依然是上次见到的样子,一米九的个子,猿背蜂腰,松松垮垮穿了件黑色夹克,不知道为什么表情有些奇怪。   周炀也觉得自己疯了。   大概是那天的印象太深刻,他在门外听到顾朝年的呜咽了,不同于教室的无所顾忌,显然是被人欺负得狠了。   可这是在顾家啊。   顾朝年不清楚顾尘夜还会不会下来,先于周炀开口。   “你大晚上来找我是不是想说,当我离开后才发现喜欢我,能不能原谅你以前做的事,以后会好好和我在一起?”   少年的话音落下,周炀听得目瞪口呆。   顾朝年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天回去后他思考了很久,如果他只是把顾朝年当替身,顾明鹤马上回国了,没用的替身主动离开了,他不应该高兴吗。   事实上他非但不高兴,反而对见顾明鹤提不起劲。   顾朝年淡定地眨了眨眼。   追妻火葬场不是白看的。   不管攻有多渣受有多舔,当受心如死灰离开后,渣攻总会一下子明白,我好爱他好舍不得他。   以前干什么去了呢?   老实说他挺爱看这种剧情,不然也不会来玩狗血游戏了,但不觉得这种喜欢是真的喜欢。   他冷静地劝退周炀:“你只是生气我离开而已,把这种情绪波动当成在意,对比下顾明鹤就知道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去睡觉了。”   周炀盯着少年泛着水光的嘴唇,因为说话不断开开合合,仿佛在诱惑人深入。   他压根没听清顾朝年说什么,只想把少年按到身下。   周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不上其他仓皇而去。   顾朝年关上门松了口气。   看吧,说对了。   他刚刚关上大门,楼上传来脚步声,顾尘夜大概要去处理什么事,边打电话边向外走。   只是在经过他的那刻,将厚实的外套扔向他。   他猝不及防被外套罩住,整个人难以呼吸,好半天才探出头。   他怀疑顾尘夜想暗杀自己。   —   第二天,顾朝年到学校上课。   他出门时顾明鹤刚下飞机,顾明鹤回国后将解锁更多剧情,在那之前他得加入漫画社。   他平时不大看漫画,午饭时问宋思甜:“有没有推荐的漫画?”   今天的温度依然不高,不过宋思甜穿了条白色短裤,抿了抿唇上的奶油:“朝年哥哥想看什么类型啊?”   “纯情吧。”   漫画社的全称是纯情漫画社,尽管没说有入社考核,总不能一问三不知。   宋思甜立马向他介绍:“今年最火的纯情向是《绯樱飘落的季节》,讲的是男女主本来两小无猜,因为家庭原因被迫分开,分开后的他们好不容易重逢,但女主的生命只剩下七天,生命比春天的樱花还要短暂,把我看哭了好几次……”   顾朝年认认真真记下介绍,没有去看的想法,毕竟他对纯情的东西提不起性趣(没有打错字)。   下午他按照陆宵给的地址来到操场,接应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短发女生:“你是陆社长介绍的人?”   他点了点头。   女生爽朗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唐瑶。”   “你是刚入学的新生吧。”唐瑶的语气有些感叹,“社长从没邀请过新生入社。”   顾朝年的注意力落到称呼上:“大家平时都叫社长?”   他大学时参加过不少社团,很少有正正经经叫社长的,一般都是X哥X哥的喊。   “因为我们对社长很尊重啦。”唐瑶的目光露出崇拜,“社长是漫画社的英雄,多次拯救本社于水深火热之中,社员们特别感激社长。”   水深火热?   顾朝年想象不到一个大学社团,要怎么才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以后你就知道了。”唐瑶冲他笑了笑,“我带你去社团活动场地吧。”   唐瑶领着他走向操场边的小巷,七拐八拐进入一个地下通道:“你有什么喜欢的漫画呢?”   来了。   他纯复制粘贴:“今年最火的纯情向是《绯樱飘落的季节》,讲的是男女主本来两小无猜,因为家庭原因被迫分开,分开后的他们好不容易重逢,但女主的生命只剩下七天,生命比春天的樱花还要短暂,把我看哭了好几次。”   唐瑶貌似对这部漫画不感冒,眼里浮出一抹失望。   顾朝年想起来问了句:“对了社团费是多少啊?”   毕竟他囊中羞涩。   “没有社团费。”   没有社团费???!   “创立本社是为了发展更多同好,治愈现代人麻木的心灵。”唐瑶笑眯眯解释,“不仅没有会员费,还会给社员发福利,不过要看贡献度哦。”   贫穷小狗狠狠心动了,正准备回去就看纯情漫,唐瑶的脚步忽然停下了。   他来到一个摆满漫画的房间,书本数量多得令人咋舌。   他感叹地走向书架,这些人真的很热爱漫画啊,为了治愈现代人麻木的心灵,有股傻乎乎的冲劲。   直到他瞄到书名:《勇士被魔王*得汁水四溢》、《高冷师尊被全师门觊觎》、《转职的我居然成为史莱姆**》……   陆宵散漫的声音从书架后响起:“欢迎来到纯情漫画社。”   你们管这叫纯情???! 第13章   顾朝年从上到下打量了眼书架,架子上的封面看的人血脉偾张,忍不住发问:“这哪里纯情了?”   陆宵从书架后走出来,手里捧了本不可描述的漫画。   “色情不就是人类最纯粹的情感,现代人已经麻木太久了,需要我们刺激他们麻木的心灵。”   ???你确定刺激的是心灵?   陆宵将书放回书架上,俯下身对他说:“好了,该去开会了。”   陆宵比他高大半个头,俯下身正好和他平视。   他可以理解社团开会,但没必要贴着他耳朵说话吧?   青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边,唇若有若无掠过他敏感的耳垂,身体划过触电般的感觉。   他立马拉开距离。   陆宵倒也没继续做什么,带着两人朝前走去。   这个地下空间意外的大,穿过堆满漫画的房间,来到一个能容纳四五十人的大厅。   顾朝年猜以前应该是间舞蹈室,四面贴着有些陈旧的玻璃。   中央摆着一行行塑料椅子,坐了大约二十来个人,见了陆宵立马起身:“社长好!”   顾朝年被眼前这幕震住了,陆宵的威望他想得还高,不知不觉停在原地。   陆宵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他:“介绍一下本社的新成员,今年的新生顾朝年。”   听到新生两个字,安静的房间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活久见,竟然有新生入社。”   “好奇他的遭遇了。”   “你把本社想成什么地方了喂,可能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时,一个一米六的男生(可能还不到)不屑地出声:“顾家那个被抱错的小少爷呗,他能有什么本事?”   顾朝年盯着那个说话的男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矮个子叫潘嘉荣,名字可能有点难记。   大家只需要知道他是炮灰就好。   剧情里他进入漫画社以后,潘嘉荣死活看他不顺眼,冒着得罪陆宵的风险,把他和陆宵的视频发到网上,无数双眼睛看到他被肆意玩弄,气得顾泽把他赶出顾家。   后面的唐瑶安慰他:“你别和他计较,他就是这种人。”   顾朝年不觉得剧情有什么,只是奇怪对方为什么看他不顺眼。   他应该没杀对方爹吧?   陆宵出声制止了骚动:“有讨论人的时间,不如讨论本月的社刊怎么做。”   潘嘉荣把话憋了回去,顾朝年找了椅子坐下,好奇地问身边的唐瑶:“社刊是什么?”   “社刊是社员自己设计的刊物,大部分内容是社员的投稿,也有向外面约稿的,因为找不到好看的作品,只好自割腿肉了。”   他忍不住感叹,真是多才多艺啊。   当陆宵的话音落下后,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发言。   “上个月的社刊受到不少好评,黑市上的价格炒到两千块,本月我想做一期关于双性的主题。”   “市面上的双性作品实在太过浅薄,往往是主角被发现双性身份后,为了隐瞒秘密成为别人手上的玩物,难道双性题材只有这个可挖掘点了吗?”   顾朝年对此表示强烈赞同。   海棠的双性文太多了,刚开始看还摩多摩多,后面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情节,全文最色气的是标题。   另一个女生推了推眼镜。   “题材热不能说是浅薄吧,这么多作者画这个情节,说明读者爱看啊,不然画主角自强不息搞事业?那也没人看啊。”   一个清秀的男生点头:“考虑读者需求很重要,我之前画过一部人|妻主角摆脱渣男,重新高考走上人生巅峰,没人看就被砍了。”   ……   众人一本正经得如同讨论学术问题,顾朝年作为新人不便插嘴,安静地观察其他人。   漫画社的男女比例差不多三比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社员的长相普遍偏老成,不像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反而像被工作折磨后的社畜。   他留意到每人胸前都有一个小小的草形徽章,压低声音问唐瑶:“那些徽章是什么?”   “噢,你说社徽啊。”唐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本社的标志,草形寓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还以为……   唐瑶从包里取出一个盒子:“我先把你的徽章给你。”   顾朝年接过唐瑶递来的徽章,绿色的小草袖珍可爱,只是他不由得问:“为什么有人是银色的?”   唐瑶耐心向他解释:“社员根据贡献度分为三个等级,普通等级戴绿色的,白银等级戴银色的,黄金等级戴金色的,社员等级也会影响福利。”   “普通等级可以免费借阅漫画,法定节日领取礼物,白银等级每月八千元补助,黄金等级每月两万元补助。”   这谁能不心动?   小狗狗迅速问:“黄金等级怎么升?”   “一万贡献。”唐瑶紧接着补了句,“至今还没人升到黄金。”   顾朝年懂这个套路。   当然是在等玩家了。   大家讨论得越来越激烈,谁也不肯放弃自己的观点,最后还是陆宵一锤定音:“本期自由发挥想画的内容。”   一个瘦小的女生弱弱举手:“社长,我上期的《被触手灌满**的日日夜夜》还可以画吗?”   “可以画。”陆宵温声提供建议,“主角被灌入的神态可以再生动点儿,最好是提供张大特写,详细描绘主角脸上的液体,读者的感受会更真实。”   顾朝年看着侃侃而谈的陆宵,蓦地觉得对方莫名的专业。   陆宵瞥了眼少年:“下面来讨论封面。”   画工最厉害的潘嘉荣自信开口:“这期的封面我早就想好了,要让读者感受到色气,一定要给予强烈的视觉冲击,我打算画个大腿敞开的双性少年,他就那么张着嘴,直勾勾望着读者。”   潘嘉荣是美术系的,自学过原画课程,向来由他负责封面设计,因此他的话音落下后,没人反驳他的意见。   他正打算结束话题,不料角落的少年来了句:“就这?”   他本就看顾朝年不顺眼,听到这句话火冒三丈:“有些人什么也不会,只会在背后阴阳怪气。”   阴阳怪气?   顾朝年反省自己:“对不起我不该阴阳怪气。”   潘嘉荣见顾朝年这么快服软,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顾朝年下一秒乖巧一笑。   “我应该直接说那是垃圾。”   ?????!   当着这么多人被说是垃圾,潘嘉荣差点气晕过去。   他用力扶着椅子:“你他妈说我的是垃圾,你又有什么好见解。”   潘嘉荣说到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憋出来的。   唐瑶担忧地看向顾朝年。   新来的社员往往要学习一段时间,才能提出自己的看法,尤其是这么乖巧的一个少年,连下面都是粉色的吧。   顾朝年诧异潘嘉荣会让他发言,憋了这么久,总算找到用武之地了。   他众目睽睽下开口:“太直白的色气就是工业垃圾,我不对,读者想看的是不穿衣服吗,是裸露肌肤的遐想,不如改成双性受严严实实穿着衣服,扣子系到最上面一粒,看上去就是个乖宝宝。”   接着话锋一转:“下面什么也没穿,然后前面一个后面一个。”   一室寂静。 第14章 (捉虫)   唐瑶本来想问什么叫前面一个后面一个,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画面,那还能是什么?   只能是前面一个男人,后面一个男人了呗。   她的幻肢原地起立。   起立的不止她一个。   社员们向顾朝年投去未来可期的目光,刚入社就提出如此勇猛的见解,没看过千八百漫画养不出这脑子。   顾朝年察觉到大家的视线,矜持地表示:“当然我就随便一说,毕竟我平时不看漫画。”   社员:????!   你不看漫画谁信啊。   顾朝年还真没瞎说,平时看看海棠文罢了,什么《网黄直播被**》啊,什么《高岭之花的奇怪游戏》啊。   陆宵弯了弯唇角:“看来不用讨论哪个设计好了。”   硬邦邦的社员纷纷松了口气,不料潘嘉荣跳了出来。   “封面是靠画的,又不是靠嘴说,你要是画的封面比我好,我跪下来叫你爸爸,否则你就跪下来喊我爸爸。”   他在社团向来以老人自居,这次当众被顾朝年抹了面子,下决心要找回来。   顾朝年挑了挑眉:“行啊。”   唐瑶扯了扯顾朝年的袖子:“宝贝别和他置气,现在画手可难找了。”   她还有一句话没说,画三个人难度太高了,光是死板插入肯定不行,读者一看就萎了,需要画手构建生动的神态。   顾朝年无比镇定:“没关系。”   潘嘉荣露出得意的笑,他已经迫不及待看顾朝年下跪了。   唐瑶不禁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太有血性,被人一激发就上钩了。   而小狗狗想的是——   大不了读档重来^_^   —   散会后众人朝着地下通道走去,顾朝年坐在最后一排,懒得跟那么多人挤,等到人少了才往前走。   他斜斜挎着书包,陆宵走到他身边:“找不到画手我可以帮你。”   对方的嗓音像在蛊惑人,容易联想一些不正经主播,顾朝年有种不好的预感:“真的假的?”   果不其然青年懒洋洋开口:“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顾朝年想起陆宵在剧情里玩的花样,生硬拒绝:“不必了。”   陆宵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别看现在主动帮忙,说不定哪天就要他当素材还人情。   他可不想出现在社刊封面上。   顾朝年加快速度汇入人群,赶上前方的唐瑶。   他晚上有节马原课,需要去北楼的大教室。   唐瑶怕他不熟悉路,送他到了北楼门口。   幸好有唐瑶送他,不然社团藏得跟地|下党似的,他还真找不到回去的路。   此时刚过了饭点,北楼门口的学生熙熙攘攘,唐瑶张了张嘴,似乎想对他说什么。   正在这时宋思甜走到他身边,亲昵地挽住他:“朝年哥哥,你晚上是不是有课,我陪你去上课吧。”   唐瑶礼貌地走开:“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顾朝年的胳膊被宋思甜紧紧挽着,若有若无地挨着他的腰,蹭到他敏感的软肉。   男生这么挽太奇怪了。   本想说不用挽这么紧,他望着宋思甜单纯的目光,怕伤了对方的心,想了想又把话咽回去了。   两人走向一楼的大教室,这间教室是北楼最大的教室,可以同时容纳两百学生上课。   宋思甜到教室后才松开手,他松了口气坐到位置上,拿出在周边书店买的二手书。   他再撕开一包脆脆鲨,等待马原老师到来:“你有没有画手的联系方式?”   宋思甜从小喜欢动漫,还经常COS热门角色,在网上是小有名气的博主,估计认识不少同人太太。   “朝年哥哥要约稿吗?”   宋思甜立刻打开手机:“我一般在这个平台上约稿,关注了挺多神仙太太,你想约那种风格呢?”   顾朝年看向屏幕。   那是个典型的二次元平台,绝大部分是赛璐璐风,穿着可可爱爱的衣服,画个腿环已经是极限了,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想约不穿衣服的。   那不是带坏小孩儿吗?   难得宋思甜没长歪,他随口敷衍过去:“我先问一下,还没想好约什么。”   宋思甜用那双漂亮的小鹿眼,若有所思盯着他:“朝年哥哥最近很多秘密呢。”   顾朝年没来得及回应宋思甜。   因为周炀进了教室。   周炀应该是刚刚训练完,头上还带着深色的运动头巾,额头上微微渗出汗水,可以想到训练时的状态。   宋思甜不留痕迹地瞟了周炀一眼:“朝年哥哥还在为周炀难过吗,听说他昨晚和小男生约会,压根不把朝年哥哥放在心上。”   昨晚?   顾朝年想起周炀差点害自己翻车,居然还有时间和小男生约会。   他摇了摇头,在软件上浏览画师。   只不过吧——   有周炀出现的地方就有背景音。   “顾朝年怎么和周炀选一样的课?缠着人不放太恶心了吧。”   “咳,这好像是公共课,不过顾朝年是挺烦人的,追着周炀到处跑。”   “他现在学会欲拒还迎了,周炀压根不搭理他,没把我笑死。”   背景板议论得起劲,不料周炀主动走到少年身边:“年年,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奶绿。”   议论声顿时戛然而止,尤其是笑得厉害那个,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   原本喧闹的教室无比安静,边上的宋思甜咬住柔软的唇。   而顾朝年正翻着软件,眼前忽然出现杯奶茶,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飞快合上手机:“我不吃甜食谢谢。”   大家沉默盯着少年手边的脆脆鲨。   这叫不吃甜食???   明眼人都能看出顾朝年的拒绝,骄傲惯了的周炀忍受不了这种视线,走到好友冯远的位置旁坐下。   冯远按捺不住八卦的冲动:“你怎么给他买奶茶?”   冯远的语气有些微妙,想问周炀是不是也拍了那种图被抓到了,他委屈求全不要紧,不希望好友也忍气吞声。   不曾想周炀低低开口:“我们秘密交往半年了,他因为顾明鹤回国和我分手,草!我又没说不要他。”   尽管周炀压低了声音,说到动情处忍不住骂了一句。   冯远听得瞳孔震惊。   周炀多骄傲一人,之所以喜欢顾明鹤,也是因为顾明鹤是同辈中最优秀那个,居然会在他面前承认喜欢顾朝年!   顾朝年还不鸟周炀。   以前他早骂顾朝年给脸不要脸了,如今有把柄在少年手上,不动声色地打圆场。   “感情这种事说不准啊,可能上一秒喜欢,下一秒就不喜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嘛,分手了还是朋友。”   周炀嗯了一声。   冯远松了口气,谁知周炀重重捏紧拳:“要真是这个原因我认了,有个不要脸的骚货插足我们感情,要是被我查出是谁,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下冯远坐不住了,想起自己发的那套骚图,因为怕顾朝年觉得不满意,今天还发过去一套渔网袜的。   周炀说的骚货不会是他吧! 第15章   “光扒他的皮太便宜他了,等我找出他是谁,我要割了他那玩意儿,让他后悔这辈子做男人!”   冯远胯下一凉。   他太清楚周炀的脾气了,说好听点儿是少爷脾气,说难听点儿就是小霸王。   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存在的,如果被周炀知道他发那种图,无论他怎么解释,周炀绝对不会手软。   网黄的冷汗都下来了,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他这辈子的智商都用在了这一刻,摆出一副温柔倾听的模样,像是安抚恋爱脑的好姐妹。   他好声好气劝周炀:“事情已经发生了,沉湎过去不是办法,我觉得你要做的是争取未来。”   周炀被这样的冯远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今天的好友怎么怪怪的。   他同时忍不住问:“怎么争取未来?”   冯远的语气更为耐心:“你想想你们之间的根本问题,是不是顾明鹤回国?”   虽然周炀不愿意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顾明鹤没有突然回国的话,他应该还和顾朝年过着安稳的日子,要是顾明鹤没回国就好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这不就完了?”冯远一拍手掌,“他是担心失去你,你要让他看到你心里有他,这时候搞什么雄竞啊,还不快点把老婆追回来。”   周炀顿时如梦初醒。   他俩在一起是顾朝年主动的,他甚至没提过在一起这三个字,少年自然很没安全感,怎么可能动动嘴巴就能追回来?   还好他有冯远这个朋友。   他不由得拍了拍冯远的肩膀:“你真是我好兄弟!”   做贼心虚的冯远被拍得一激灵,抹了抹额上的汗水。   大学的马原课堪称催眠神器,上课不到半小时,一大半的人昏昏欲睡,建议加入失眠科疗程。   顾朝年的眼皮直往下坠,忽然他的手机响了,唐瑶发来一份文档。   【唐瑶】刚才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帮你问了问社团里的人,文档是圈内太太的联系方式   这也太贴心了吧。   他赶紧回了句谢谢学姐。   【唐瑶】不客气   顾朝年顺便回其他消息,点开冯远发来的图,看到图他彻底清醒了。   冯远穿着黑色的渔网袜,趴坐在校队的更衣室,蜜色肌肤和丝袜的交界处凹进去一小块儿,配着结实壮硕的胸肌,有种说不出的色气。   他抬头看向前方的冯远。   人前的冯远打扮得严严实实,只看得到衣服下的微微凸起,人后给他发渔网袜。   也太骚了。   他看完图神清气爽,挨个联系文档上的太太。   后排的人看得匪夷所思,怎么有人上马原课还这么精神!   真是恐怖如斯。   —   下课后周炀来到两人面前:“年年,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   顾朝年:“你知道就好。”   周炀刚开口就被噎了下,不过来之前冯远给他喂了许多鸡汤,说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因此他没有生气:“你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周炀的语气依然硬邦邦的,有种颐指气使的感觉,但比以前好太多了。   周围人眼里流露深深的震惊,顾朝年单纯觉得挡到他的路了。   他赶着回家等太太的回复,懒得和周炀废话:“别在我面前装深情了,当谁不知道你昨天勾搭小男生去了。”   即便周炀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听到顾朝年的话,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周炀上前拦住顾朝年:“什么小男生?我昨天想你想了一天,从你家离开后倒头睡了,哪有时间勾搭什么小男生,何况我也不稀罕!”   顾朝年没想到周炀这么激动,看神情不像是假的,冷静地后退一步。   “ 当我没说行了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周炀闻言更激动了,哪只兔崽子在背后栽赃他,怪不得顾朝年这么冷淡,说不定就是那天看到的骚货!   他拳头硬了:“妈的谁跟你乱说?”   顾朝年当然不会卖队友,不想继续争论这个问题:“你还有完没完?”   周炀望着顾朝年漠视的眼神,心脏如同被重重砸了一拳,以前的顾朝年绝不会对他这么说话,心疼自己还来不及。   是他把那个满心眼里只有他的少年弄丢了。   周炀不是一个默默退出的人,从他上幼儿园开始,打架便从不退缩,宁愿流血不愿流泪。   他重重捏紧拳头,面对情敌一步不让:“告诉我谁说的。”   周炀的身材十分高大,两只手撑在课桌之间,严严实实挡住顾朝年的去路。   正在空气变得焦灼之际,宋思甜怯生生开口:“对不起是我听岔了,要骂就骂我,别为难朝年哥哥好不好。”   周炀本想把那人好好骂一顿,然而瞥见说话的人,长得跟个兔子似的,比顾朝年高不了多少。   一看就是娇零。   大老爷们还不至于跟个零计较,晦气地朝宋思甜摆了摆手:“这次就算了,以后别听风就是雨。”   顾朝年将宋思甜护在身后,宋思甜晦暗不明地低下眼。   周炀洗清了自己的冤屈,冲顾朝年讨好开口:“周末有个派对你来吗?”   周炀记得顾朝年十分热衷参加派对,而少年只是敷衍了一句:“到时候说吧。”   他虽然有些失望,可还是没阻止顾朝年离去。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顾朝年和宋思甜走出北楼,听到身边人不安地说了声:“对不起。”   顾朝年摸不着头脑:“你对不起我什么?”   “我不应该说未核实的假消息。”   顾朝年停下脚步看向宋思甜,宋思甜浅色的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他不清楚宋思甜为什么这么忐忑,温柔摸上宋思甜的头:“八卦嘛很正常,有什么值得道歉的?”   “八卦?”宋思甜重复这个词,“朝年哥哥不怪我影响和周炀的关系吗?”   顾朝年毫不在意:“我和他早没关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宋思甜的眼神一下子变了。   宋家的司机今天没来,宋思甜不愿意独自回家,两人到校门口坐公交。   宋思甜换了女装,露出两条又白又直的腿,在车厢中尤为扎眼,车上的男生都在盯着看。   宋思甜不安地拽住他衣袖。   顾朝年后悔坐公交了,担心宋思甜被人占便宜,把宋思甜护在身后,挡住裙下大片风光。   其他男生把他恨得牙痒痒。   上车的人越来越多,上不了车的人催促往后退,他只好紧紧挨着宋思甜,两人间没有任何缝隙。   他听到宋思甜闷哼一声,立马问:“我没有压疼你吧?”   宋思甜小声说了句没有。   他这才安心地转回头,但这安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车开始动了。   车上的人实在太多,每次刹车便会掀起汹涌的人潮。   顾朝年好几次撞上前面人的背,比起撞到头的疼痛,更令他在意的是后面。   怎么有什么东西硌着他啊。 第16章   顾朝年今天穿的衣服很薄,一件藏蓝色的短外套,一条宽松的长裤。   以至于能切实感受到,身后的人围绕他的皮肤逡巡。   考虑到环境因素,他并未出声喝止,仅仅往前移了移。   可尴尬的感觉并未消失,并且由于公交车再次起步,对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裙摆贴着他的长裤。   他的皮肤本就敏感,稍微按压便会红,在隔着衣物的挤压下,染上湿漉漉的红晕。   这种感觉实在太要命了。   顾朝年紧紧握着前方的扶手,否则无力承受身后的重量,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猜测,宋思甜不会是个1吧?   卡哇伊也是1。   正当他思考如何处理时,回头瞥见对方包里的雨伞,恰好抵在两人之间的位置。   对不起是他多想了。   他看着宋思甜红扑扑的脸,怎么会觉得对方是1的啊。   —   顾朝年到站后走下车,发誓再也不坐公交车了。   人挤人不说,还差点玷污纯零的友情。   他回到家直奔电梯,好巧不巧撞上顾尘夜,对方穿着西服衣冠楚楚,冷冷扫了眼他。   他自觉滚去楼梯,忽然顾尘夜问:“今天坐的公交车?”   顾朝年下意识嗯了声,正想问顾尘夜怎么知道,电梯门直接关上了。   他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半晌才继续往前走。   这时顾泽的电话打了过来:“之前没想起来,家里距学校比较远,你没配司机不方便。”   这是要给他配司机了?   他对此大为惊奇,正想问顾泽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顾泽有些酸溜溜地开口:“你小叔正好和你顺路,以后你就坐你小叔的车吧,多少人没这福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顾朝年面无表情挂断电话,狗男人不仅在他胸上画小狗,还不让他坐电梯,会让他坐自己的车?   瞬间快乐了。   他快快乐乐爬到四楼,刚上楼便看到佣人搬着一个个画框。   他不禁问了句:“这是干什么?”   圆脸庞的佣人回应:“明鹤少爷回来了,先生叫把陈列室收拾出来,将明鹤少爷的画挂进去。”   顾朝年不禁感叹同人不同命,顾泽为了顾明鹤回国,恨不得把家翻得底朝天,他连坐车都要蹭人的。   他唏嘘完走回房间,躺到懒人沙发上打开电脑,之前发的消息全被回复了。   他心情愉悦地点开消息,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发来的消息全是:   【双份奶油顶】最近风大不接单   【人外我超爱】扫黄打非……   【男妈妈斯哈斯哈】避避风头   【补肾中】过段时间约哈   “……”   之前看的渔网袜都不香了。   顾朝年想起前两天听到的广播,原来那么早就有铺垫了吗,这狗血剧情该死的严谨。   连唐瑶提供的画手都是如此,更何况公共平台上的太太。   他开始考虑读档再来了,必不可能给潘嘉荣下跪叫爹。   先喝杯可乐冷静冷静。   顾朝年关上电脑走出房间,瞄见走廊上的画。   不得不说顾泽偏心顾明鹤是有原因的,顾明鹤的画生动写意,即便山水国寥寥几笔,也能看出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洲的纵情。   只是有两张油画美则美矣毫无灵魂,颜色用得太腻了,按理说顾明鹤不该这水平。   他瞄了眼落款——   好家伙是顾尘夜。   此时他脑子里充满两个大大的问号,一个是顾尘夜居然会画画?   一个是居然画成这德行?   平心而论顾尘夜的水平决不算差,比不少科班出身的强,但对比天赋纵横的顾明鹤,只能算个三流画手。   顾朝年神清气爽点评完,继续往楼下走,余光瞄见顾明鹤出色的仕女图。   他突然大彻大悟。   十分钟后,他端着精心准备的果盘,敲响顾明鹤的门。   虽然顾明鹤没给他开门,但他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   正当他要继续敲时,一个年纪小的男佣弱弱提醒:“明鹤少爷去拜访徐老先生了。”   小狗缩回爪爪:“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佣人为难地开口:“这个我也不清楚,您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顾朝年不以为意摇头:“反正我不急。”   实际上他快急死了,之所以说不急,是因为他们关系差到没有联系方式:)   不知道顾明鹤哪天回来,顾朝年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同一份果盘敲开三流画手的门。   感觉三流画手配不上这么高的待遇,进去前他吃掉了最贵的草莓。   顾尘夜没发现果盘矮了一截,坐在红木桌前批文件,似乎是中和递来的收购协议,这家以难缠闻名的企业居然会主动求顾氏收购,估计是有人心脏。   看得出男人因此心情很好,狭长的丹凤眼勾起浅浅的弧度。   他挑了挑眉走上前,顾尘夜翻开下一页:“你爸把你的事给我说了,以后你坐我的车上学。”   ????!   顾朝年处在浓浓的震惊中,一时忘了拒绝,捏着鼻子回应:“谢谢小叔了,小叔工作这么辛苦,要不要娱乐一下?”   顾尘夜放下手中的文件:“怎么娱乐?”   如果小狗的观察力足够敏锐,便能察觉到顾尘夜嗓音低了低,但小狗只想着必不可能跪下叫爹。   顾朝年昧着良心开口:“我看到您画的油画了,从没见过这么好的画,画画不是可以自娱嘛,恰好我负责社刊封面,不如您帮我画一下?”   顾尘夜无声盯着他。   他趁热打铁:“绘画内容也不难,主要是画一个双性少年,你应该不知道什么叫双性,双性就是既有女性|器官又有男性|器官,所以可以前面一个后面一个,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   “理解不了也没事,等会儿我画个草图,色调方面我不希望太腻了,特别是对比度太强的,因为我想画出少年肌肤的纤薄感,被人一压就红了。”   顾朝年认认真真讲述要求,没发现男人的眼神越来越晦暗:“闭嘴。”   他后知后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后退:“当然我只是说下要求,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找别人画就行——”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男人轻易拎回他:“没说不答应。”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顾尘夜平静开口: “衣服脱了。”   ???什么画画需要脱衣服? 第17章   顾朝年后悔来找顾尘夜了,不仅是个三流画手,还是个下流画手。   他边腹诽边照顾尘夜的话做了,上次涂鸦的小狗显露人前,窗外的风灌进来,殷红的地方略微缩了缩。   他的声音不自觉发颤:“现在可以了吗?”   顾尘夜没有回应他,而是用铅笔起了个草稿,内容赫然是他之前描述的那样。   顾朝年不易察觉呼出一口气,连带着含着的胸都挺了起来,像一支颤颤巍巍打开的小玫瑰。   然而紧接着他听见一句:“我需要细节。”   什么细节?   顾朝年还来不及多想,顾尘夜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顾尘夜的体温向来比他低,被顾尘夜抱住宛如被冰冷的蝰蛇缠住,今天他吹了会儿冷风,反倒觉得顾尘夜的怀抱无比炙热。   他的分神是短暂的,下一秒顾尘夜低低地在他耳边说:“比如两个部位要怎么画。”   对方的语气太平淡,以至于顾朝年有种错觉,那就是顾尘夜早就埋好了饵,等着自己跳进来。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子里闪过,顾尘夜的吻落在他脖颈处,动作说不上多温情,像蝰蛇的利齿噬咬皮肤,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顾尘夜难得安抚了下他。   但这安抚只是在那个位置舔了舔而已,顾尘夜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在这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即便自己还要叫他一声叔叔。   对方把他抱到椅子上画画,没有用油画而是用的水彩。   比起油画的厚重,水彩无疑要清透很多,浅黄和玫红稍稍调和,在纸上晕开便成了肤色。   画外的他皮肤白皙,相贴的皮肤透出绯色,画中的少年同样透出绯色,连尾后那粒小痣都一般无二。   他被顾尘夜亲得狠了,忍不住骂了句老色批。   —   早上顾朝年打个哈欠起床,没打算起这么早,纯粹被顾尘夜弄醒的。   他不得不大早上洗了个澡,穿好衣服问:“我画呢?”   顾尘夜单手系着领带,听到他的话竟笑了笑:“你的画?”   对方的重音落在第一个字,显然是在戏谑什么。   这就是你当反派的原因。   小狗气得往外走,顾尘夜平静把画递过去。   顾朝年瞬间开心了。   吃完饭坐顾尘夜的车去学校,他本来不愿意坐对方的车,这个AI的性格太阴晴不定了,上一秒笑下一秒要你命。   虽然顾尘夜没要他命吧,但在他身上画了两只小狗,昨天又在他后面画了一只,庆幸学校不是公共澡堂,不然他立刻退游。   上车前他是这么想的,上车后他靠着舒适的座椅,不知不觉闭上眼补觉,嗯……明天再骑共享单车吧。   顾尘夜坐在车上视频会议,少年识趣地没来打扰他。   他对顾朝年稍稍有些改观时,睡着的少年缓缓往右倒,开始只是偏了偏头,后面直接倒在他腿上。   顾尘夜面无表情盯着顾朝年,熟睡的少年对此毫无反应,甚至在他腿上蹭了蹭,试图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于是电脑那边的手下便看到,自家喜怒不定的老板任由少年枕着腿。   吴秘书知道顾朝年的身份,倒不像别人那么惊讶,不过当顾尘夜到公司后,忍不住问了句:“小少爷怎么坐您的车?”   顾尘夜垂下眼没说话,被人射精了都不知道。   而顾朝年来到学校上课,一下课便走向漫画社。   同样等不及的还有潘嘉荣,他早早到漫画社等顾朝年吃瘪。   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赢,不仅因为这次的画超常发挥,还因为他猜到唐瑶会帮顾朝年,因此善意提醒那些画手扫黄打非。   约不到稿要怎么赢呢?   潘嘉荣从未觉得如此愉悦过,等会儿就能听到那位顾家的少爷叫他爹了。   他坐在椅子上焦急难耐,正当他等不下去时,漫画社的门开了。   少年有些疲惫走进来。   看样子昨晚没睡好。   潘嘉荣不顾唐瑶的阻拦,走到顾朝年面前:“昨天那么意气风发,今天怎么就萎了?”   顾朝年同情地看着这只单身狗,一定不知道夜生活什么滋味吧。   潘嘉荣被顾朝年的视线看得怪怪的,好似凭空矮了头,他警惕地开口:“你别想转移话题!昨天你可是答应了,谁画得差谁跪下叫爹,反悔的妈没了。”   唐瑶闻言皱了皱眉。   她向来不喜欢潘嘉荣的做派,仗着自己画画比社里的人好,对人经常颐指气使,之前还能说是恃才傲物,涉及到爸妈就过分了。   顾朝年虽然对角色的爸妈没什么感情,但如果真要选一个没的话:“还是爸没了吧。”   潘嘉荣以为顾朝年怕了:“不管爸还是妈,社长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了,反悔的人退出漫画社。”   陆宵似笑非笑看过来:“我才知道我讨厌这个。”   潘嘉荣扯虎皮当大旗而已,被陆宵问得一噎,他打心眼里怂这个社长,好在顾朝年不明白所以应了下来。   他内心更看不上顾朝年了,打开电脑展示他的画。   他画的就是上次描述的内容,少年□□坐在床上,手放在引人瞩目的部位,从颜色到构图都挑不出错,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众人的反应也说明了这一点,目光充满惊艳。   潘嘉荣挑衅顾朝年:“你能拿出画吗?”   顾朝年留意到潘嘉荣的用词,问的是能不能拿出画,而不是能不能拿出好画。   他盯着潘嘉荣挑眉,忽然明白为什么找不到画手了。   潘嘉荣反而洋洋得意:“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是我按着你的头打赌,还是逼你不准找画手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少年打开电脑,无比冷静地开口。   “跪下来叫爹。”   潘嘉荣看到画不敢置信,屏幕上是张水彩扫描图,漂亮少年侧身站在两个男性中央,尽管少年的皮肤染上绯色,尽可能想拉开距离,还是被前后夹击。   水彩的妙处在于虚实结合,画手相当知道大家想看什么,细节处刻画得栩栩如生,屏幕仿佛快被水洇湿了。   而且落笔太行云流水了,不介意这笔是不是好看,极其放纵地在纸上晕染,反而有股学不来的风流。   潘嘉荣不甘捏住手。   他没有问众人哪张好,众人的反应便说明了一切,看他的画只觉得惊艳,看这张画耳朵红了,只有陆宵看着顾朝年若有所思。   问只是自取其辱。   潘嘉荣做不到下跪叫爹,趁大家的注意力在画上,悄悄溜向门外。   可还没走两步就被陆宵拦住了,顾朝年笑眯眯道:“社长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了,反悔的人退出漫画社。”   被自己的话架上梁山。   潘嘉荣气得想吐血。   偏偏陆宵在边上补刀:“老潘也是社里的老人了,总该给新人做个榜样吧,不然以为社里全是这样的人。”   从前被他欺负的新人纷纷点头,眼看着舆论不利于自己,他忍辱负重跪下去:“爹。”   他极为迅速叫了句爹,不给顾朝年反应的时间,谁知少年举起手机示意:“我录音了。”   他甚至还录了音。   潘嘉荣两眼一抹黑,预感自己会被当铃声了。   事实上顾朝年并不会拿他当铃声。   因为声音不好听。   当潘嘉荣夺门而出后,过阵子陆宵夜也出去了,唐瑶担忧地提醒:“会不会把他得罪得太狠了?”   唐瑶不是同情潘嘉荣,潘嘉荣完全自作自受,只是把潘嘉荣逼得太狠了,难保不会干出什么事。   顾朝年无所谓摇头。   现实里他不会这么干,做事太绝对自己没好处,玩狗血游戏要脑子干嘛。   唐瑶见顾朝年不以为意也没再劝,开始套画师资源:“你找的太太是谁啊,画得也太牛了。”   原本他俩只是一对一谈话,其他社员听到太太两个字,十分默契地围了上来。   顾朝年当然不能说是人模狗样的顾尘夜,敷衍了一句:“家里人。”   不料大家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就知道是顾明鹤,只有他画得这么绝。”   “……”   顾朝年扶了扶腰澄清:“不是顾明鹤,对方的水平也就中等吧。”   大家纷纷表示我懂我懂,接着就讨论顾明鹤下海画画了,传着传着就变成顾明鹤本人下海。   当顾朝年坐在食堂吃饭,听到的便是——   “我听我同学室友的男朋友说,顾明鹤下海了,就顾家那个假少爷,不知道身价多少。”   “真的假的?我之前见过他,那叫一个高冷。”   “他弟弟亲口说的。”   他差点被饭噎死,感觉自己要凉。   即便他在剧情里是个恶毒炮灰,也没造过这么离谱的黄谣。   尤其是顾明鹤在剧情中从没发过火,这种人才最可怕好吗。   顾朝年担心直接把他搞下线,要是这个游戏有系统保存就好了,忽然一个疑问冒了出来。   为什么这个游戏没有系统? 第18章   顾朝年忽然有些慌,别说是全息游戏了,连普通游戏都有系统。   除非游戏有问题。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在位置上坐不住了,顾不得考虑顾明鹤的事,走向食堂后的空地。   食堂周围没什么设施,只有老旧的铁皮垃圾桶,偶尔有流浪猫翻垃圾桶,没几个人会来这儿。   顾朝年站在空荡荡的水泥地上,试图在四周找到带有系统的字样,可能之前遮挡物太多挡住了。   然而把脖子扭歪了都没找到。   他内心涌起不好的预感,乐观的猜测是这款游戏出问题了,果然不该买便宜的游戏舱,悲观的猜测是——   他不会穿游戏了吧??!   后者刚从他脑子里冒出,便被他无情压下去,先不谈他在教室浪叫,也不提被顾尘夜边上边画。   光是他在顾泽面前放飞牛牛这件事,便能把他尬得死去活来。   顾朝年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人千万不能自己吓自己,万一这系统是声控呢?   反正这里又没人,他试探性地召唤:“系统?”   他从未像此刻般期盼人工合成音的出现,不过令他失望的是,耳边没有出现冰冷的合成音。   只有一只经过的狸花猫喵了声。   正在他内心波涛翻涌之时,那只狸花猫开口说话了:“您终于呼唤本系统了喵呜。”   系统居然是只猫咪????!   尽管有些离谱,但顾朝年的心踏踏实实放下了,他现实里就想养只猫。   只能说策划太懂他了。   他缓缓蹲下身,摸了摸猫咪,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怎么存档?”   系统歪了歪猫头。   它是型号最老的炮灰逆袭系统,帮助这个世界的宿主改变命运,近年来系统间的竞争太大。   他这类型的系统已经不吃香了。   系统听不懂顾朝年的意思,又担心宿主嫌自己笨退货,它用内存不大的脑子想了想,存档就是从头再来吧。   它喵呜了一声开口:“人类的生命只有一次,不能从头再来喵呜。”   顾朝年闻言有些失望,不过游戏为了仿真,不能存档也无可厚非。   系统察觉到顾朝年的失望,摇了摇尾巴:“请问您要查看自己的积分吗?您已经有很多分啦喵呜。”   顾朝年随意点了下头。   眼前的这只狸花猫便从身后翻出个小册子,向他展示第一页。   主线任务:   从反派床上苟活(已完成)   平安度过接风宴(已完成)   加入纯情漫画社(已完成)   令顾明鹤改观(待完成)   合计积分343000。   支线任务:   处理父亲的出轨(已完成)   三次撞见陆宵兼职(已完成)   大奶体育生的秘密(已完成)   当面呵斥反派(已完成)   双生子的过去(待完成)   游艇上的访客(待完成)   合计积分187540。   总计积分530540!   顾朝年看着列表沉默了。   其他完成的任务他可以理解,当面呵斥反派什么意思,在床上骂老色批也算吗?   系统不知道顾朝年的腹诽,它崇拜地看着宿主。   在没有系统的情况下,居然能完成这么多任务,自己的宿主实在太厉害了。   它忍不住甩了甩尾巴尖:“请问您要用积分兑换物品吗?”   顾朝年来兴趣了:“什么物品?”   系统翻到第二页:“上面的物品都可以兑换喵呜。”   它上岗前特意请教其他系统,进的物品全是备受好评的,希望能尽快帮宿主走上人生巅峰,顺便完成KPI就更好了。   顾朝年兴致勃勃看过去,下一秒就萎了。   因为上面的物品全是:   长康笔:曾是古代书法家用过的毛笔,使用者可开启初级书法天赋(98000积分兑换)   金榜:科举揭晓名次的榜单,使用者在一个月中逢考必过(370000积分兑换)   奇异的蛋糕:蛋糕闪着奇异的光泽,使用者可随机开启一项天赋(56000积分兑换)   ……   顾朝年对搞事业没有任何兴趣,看着看着就打哈欠了。   系统见顾朝年对商店不感兴趣,连忙介绍其他功能:“您要是对这些商店不满意,还可以花50万积分兑换心愿单,把想要的东西描述在心愿单上喵呜。”   “什么东西都可以?”   “理论上什么东西都可以。”系统结结巴巴解释,“但结果是随机的,可能想要个熊猫出来个狗熊,第一次的概率是最高的喵呜。”   系统暗示顾朝年第一次要好好填,心愿单结果太过随机,纯属骗KPI的功能,只有第一次比较划算。   顾朝年兴致勃勃开口:“那我兑换一个吧。”   系统在册子上扣掉积分,不知从哪儿找来个小包袱,从小包袱中取出一张纸,连同笔一起递向少年。   顾朝年刷刷刷在纸上写下。   系统忐忑地等着结果,担心宿主的积分打了水漂。   片刻后,庞大的达芬奇机器人出现在眼前,白色的机械臂自然舒展。   达芬奇机器人在医疗界家喻户晓,被称为手术台上的上帝之手,可以轻松完成业内普遍认为困难的肾切除手术,一台售价要两百万美元。   要知道其他人随机出来的东西,不是没用的卡通车,就是不值钱的冥币。   宿主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系统为宿主高兴,不料少年叹了口气:“果然随机错了。”   它呆了半晌问:“那您想要什么?”   少年语气透着不甘心:“器大活好的机器人。”   ???!这是小猫咪可以听的吗?   系统感觉自己的宿主和别人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它压下念头安慰。   “积分没了可以再挣,如果您完成令顾明鹤改观的任务,就能获得20万积分喵呜。”   顾朝年眼里浮出诧异,完成那么多任务才53万积分,单个任务就奖励20万积分?   系统可可爱爱摇尾巴:“因为难度最高啊喵呜。”   “……”   顾朝年本来想问顾明鹤对他的好感度,如果没到厌恶还可以挣扎一下,现在看来——   不用问了。   系统收拾着小包袱:“我就住在食堂后面那个小洞里,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叫我,以后我也会多多进货喵呜。”   它不舍地看了看宿主,没提一起回家的话。   因为上个宿主抱怨它影响生活,说要不是看它有用,早把它扔了。   它不想成为被人讨厌的系统。   系统背着小包袱往小洞走,谁知一把被少年抱了起来:“小猫咪当然要住大别墅啦。”   猝不及防被顾朝年抱在怀里,感受到少年温暖的体温,它把头埋在少年胸膛。   它的宿主是最好的宿主。   —   顾朝年抱着小猫咪回家,至于那台达芬奇机器人,实在不方便携带,直接捐给医院了。   他把猫咪安置在猫窝后,头疼如何在顾明鹤回来之前止住流言。   尽管不影响顾明鹤对他的厌恶,好歹能从血海深仇变为势不两立吧?   不过他知道顾明鹤不会表现出来。   顾明鹤这个人太完美了,年纪轻轻天赋卓绝,对任何事波澜不惊。   这次流言传这么离谱,也是因为许多人想把神从神坛上拉下来。   他们并不在乎真相如何。   他向大家解释的话,肯定得解释是下海画画不是下海,并且下海画画的另有其人,先不说他为什么约那种画,要是有人怀疑到顾尘夜头上。   那不是头疼是要命。   顾朝年揉了揉太阳穴,正在这时唐瑶打来语音电话。   唐瑶的口吻十分抱歉:“不知道哪个社员说漏嘴,传来传去就变这样了,对不起添了这么大麻烦。”   “没事儿。”他不想唐瑶跟着头疼。   电话那边的唐瑶又说了句对不起:“我已经发动人澄清了,流言还是止不住,要不要找风纪委试试?”   “风纪委?”   唐瑶嗯了一声:“风纪委的全称是风纪委员会,负责学校作风和纪律管理的部门,以铁血手腕闻名全校,本来应该我去找的,只是我被他们会长盯上了。”   顾朝年疑惑问:“为什么盯你?”   “整顿作风也包括扫黄打非。”唐瑶不自然地咳了咳,“我们社团是风纪委重点监视对象,那些人天天盯着我,你是新人应该没关系。”   怪不得这么隐秘。   顾朝年还来不及多问,唐瑶提醒他。   “不过你去的时候也要小心,他们会长太可怕了,经过你都能知道你犯没犯校规,之前有个社员不幸被抓,出来后看漫画只看清水。”   顾朝年好奇这个会长了。   因为马上到晚上了,挂断电话后他赶往学校。   他照着唐瑶发来的地址走去,不确定部门地址在学生活动大厅还是在实验楼的底部。   直到他看到前方的人群。   小狗走过去看热闹,人群不知何故骚乱起来,冷不丁被后面的人挤到前面。   风纪委临时办事处的横幅映入他眼帘,一个刀疤男坐在桌前,见了他不耐烦问:“是被人搞大肚子还是发现自己是双性?”   ???我校这么劲爆? 第19章   顾朝年小小地被校风震撼到了,不愧是狗血游戏,对话这么简短却又信息量爆炸。   众人纷纷朝他看过来,目光可疑地在他肚子上停留。   他深知吃瓜人的本性,赶紧解释:“我没被人搞大肚子也不是双性,是想问下你们能不能处理谣言。”   刀疤男抬头看了他一眼,仿佛惊讶他为了这点儿小事过来,不过倒也没拒绝,递给他一张表格:“去旁边把表填了。”   顾朝年乖乖接过表格。   表格的填写很简单,就是填好班级、学号和姓名,然后在下方的空白处填上投诉内容。   他拿出笔填写表格,听到刀疤男不满地打电话发牢骚。   “我说你们小程序什么时候修好,办事处的人快从实验楼排到北门了,还因为太吵被副会长赶出来,再不修好你手办没了。”   原来风纪委这么不容易。   顾朝年感叹地吃了块儿脆脆鲨。   刀疤男打电话威胁对面后,继续处理众人的投诉。   什么被室友性骚扰啊,什么被学长男扮女欺骗感情啊,这些通通归风纪委管。   如果说来之前风纪委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是金光闪闪的执法者,现在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是——   调解节目上的老娘舅。   色|情社团成员毫不畏惧地吃起了脆脆鲨。   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一个戴眼镜的高年级学生脸色惊恐地跑出建筑:“我不要进忏悔室!我不要进忏悔室!”   紧接着就被风纪委的人押了回去,没多久传来凄厉的尖叫。   杀猪都没叫这么惨!   顾朝年目瞪口呆望过去,刀疤男习以为常收走他的表。   “这人在宿舍看黄片被抓到了,被抓的时候多清高,结果就是个软蛋子,得亏会长执勤去了不在,不然撑不过十秒。”   顾朝年想问这不犯法吗,瞄到对方脸上的刀疤,默默把话收了回去。   “执勤?”   刀疤男点了点头:“我们会长雷厉风行,把所有涉黄的社团清理了,只有一个社团滑不溜手,叫什么纯情漫画社,你可别卷进去了。”   “……”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已经进去了?   刀疤男看着他端正的字迹,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像你这种乖囝囝,也进不了这种社团。”   “……”   我看过的姿势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话虽如此,身在敌营的顾朝年依然装懵懂无知睁大眼。   直至有人叫了声会长来了。   他远远看着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走过来,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脸,只觉笼了层煞气。   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头朝他的方向偏了偏。   顾朝年记起唐瑶嘱咐的话,说是这位会长闻个味儿都知道你违没违反校规。   小狗做贼心虚汇入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敌营。   —   顾朝年下午见识过办事处的混乱,本来对风纪委的效率不抱什么期待。   然而晚上他就收到了受理回执,被告知已经处理了流言。   这么快就处理完了?   顾朝年半信半疑地问唐瑶,电话那头的唐瑶表示:“虽然我很讨厌风纪委那群人,不过他们这方面不会撒谎,处理了就是处理了。”   唐瑶接着话锋一转:“按理说不该这么快,至少也要明天才处理,宝贝你是不是在风纪委有人?”   他打了个哈哈挂断电话,因为凭借他多年老司机的直觉,唐瑶接下来就要开车了。   还是开玛莎拉蒂。   他这边的电话刚挂,市一院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您好,我是市一院的院长,我们查看了您捐献的设备,确认是国外最新款达芬奇机器人,请问您真要捐给我们吗?”   顾朝年随意应了声。   别看这台设备高达两百万美元,实际上并不好出手,公立医院审批程序多,私立医院用不上,动动脑子也能卖出去。   但他懒得动脑子。   市一院的院长激动得不知说什么话好,达芬奇机器人属于乙类医用设备,可以操作复杂精密的手术,需要上级审批才能购买。   市一院的指标一直没下来,他对此苦恼不已,谁知对方竟给他们捐了一台,这能减少多少手术并发症发生率?   院长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真是太谢谢您了,欢迎来市一院就诊。”   话一出口感觉不太对,院长立马改口道:“我知道您不慕名利,日后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医院院长的权力不算大,可手上的人脉不容小觑,任何人都迫不及待想结交,顾朝年仅仅平淡挂断电话。   他要去喂猫咪了。   他把系统安置在卧室,买的猫窝还没到,暂时用了个篮子当猫窝。   处理完顾朝年的事令他心情不错,只是听到系统的话后戛然而止。   系统呼哧呼哧吃罐头,边吃边对他说:“我下午巡视领地的时候,偷听到顾明鹤快回来了喵呜。”   系统的言下之意是,可以多相处相处化解愁怨,顾朝年想的却是——   他得出去避避风头!   玩家当然不会灰溜溜离开,他想起周炀说的那个游艇派对,发消息说自己要去。   而周炀结束训练走进更衣室,训练完太累了,草草冲了两下完事。   冯远故意磨磨蹭蹭到最后,当所有人出去后,对着镜子开始自拍。   他刚刚调整好角度,便听到猛烈的开门声,吓得他连忙穿好衣服。   只见匆匆离去的周炀回到更衣室,不仅把头重洗了遍,还对着镜子仔细剃胡须。   冯远惊讶得忘了后怕:“你终于知道收拾自己了?”   虽然他和周炀关系好,但对周炀有些做派还是有微词的。   比如周炀训练完不好好收拾,糙老爷们的气息扑面而来,还不如他一个直男。   收拾完毕的好友容光焕发,那双浅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年年同意去了。”   —   游艇派对的时间定在周末,顾朝年带上这两天的行李,背了个帆布包下楼。   他的便宜老爸坐沙发上看电视,见到他明显没什么话聊。   许是想起自己是他儿子,在他走到门的那刻问了句:“你背着包去哪儿?”   顾朝年想了想答:“朋友约我周末去游艇上玩。”   他之所以没报周炀的名字,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顾泽撞见他对周炀上下其手,要是说去周炀的游艇玩。   估计要报警举报海天派对了。   顾泽问了一句就没问了,正当他准备继续往外走,顾尘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什么游艇也值得巴巴的去。”   顾朝年不由得解释:“那艘游艇还挺大的,大概有五十英尺吧,装修得也不错。”   虽然五十英尺不算豪华游艇,但毕竟是周炀自己的游艇,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已经很豪华了。   起码他上学时只能买皮划艇(微笑)   谁知顾尘夜把一张卡甩到他手上。   他还没问这是什么,看宫斗剧的顾泽转过头:“哟,你小叔把Ethereal的卡都给了你,那可是市面上最豪华的游艇,我找他要都没给。”   顾朝年缓缓向顾泽看去。   你是根本不敢要吧。   尽管他不知道顾尘夜为什么要给他卡,不过还是说了句谢谢,然后开开心心去了周炀的游艇。   Ethereal是市面上最豪华的游艇不假,但去周炀的游艇能看到狗血啊,如果系统的任务没更新错的话,游艇将有名神秘访客。   今天来派对的人不少,一上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空气中布满酒精的味道。   顾朝年坐到楼上的座位,这个位置既能看海又能吃瓜,本以为会有熟悉的背景音,不料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鬼鬼祟祟走来。   冯远走到顾朝年身边坐下,用极小的声音问:“哥我求你件事儿成吗?”   小狗警惕吸了口可乐:“那要看什么事。”   冯远的声音更小了。   “别告诉周炀我发过那种图,不然他非打死我不可,我自己深刻忏悔了,无论如何我不该破坏你们的感情。”   周炀压根不想办什么派对,办派对只是为了顺理成章见顾朝年,当说到顾朝年同意来,他从未见好友这么高兴过。   周炀越上心他越心慌,生怕哪天东窗事发,而顾朝年咬住吸管。   冯远以为自己是小三?   顾朝年格外疑惑之际,冯远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压低声音道:“只要你不说出去,我再给你发套有乳钉的。”   他目瞪口呆。   冯远咬了咬牙:“以后我每周给你发一套。”   ???!你自己乐在其中吧!   正在两人交易的时候,楼下传来什么动静。   他随意地往下看了眼。   一个人背着画板走入喧闹的船舱,身如松柏,看到他仰起头,唇形无声地说了句。   “找到你了弟弟。” 第20章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无数日光从舱外涌入,勾勒出来人分明的轮廓,如为高台上的神像描金镀银。   那是顾朝年第一次见到顾明鹤。   和他想象中的顾盼生辉不同,顾明鹤的长相说不上惊艳,论深邃不如顾尘夜,论漂亮不及宋思甜,但气质太出众了。   仿佛从古画中走出的人物,和他相似的眼盛着化不开的墨,举手投足风姿卓绝。   顾朝年看得愣了愣,当看到对方背的画板,瞬间清醒了。   顾明鹤去拜访徐老先生,连画板都没来得及放就来了,显然是来寻仇的。   他不知道顾明鹤发火什么样子,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顾朝年偏过头喝了口可乐,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这不代表玩家怕了AI,仅仅基于现状选择恰当策略,给两人缓冲的时间。   这个策略简直完美。   小狗在心理合理化动机,余光偷偷瞄了眼顾明鹤。   顾明鹤没有不管不顾走上来,放下画板坐在出口的位置。   周围人一瓶一瓶喝酒,空酒瓶滚了一地,残余的液体淌在昂贵的地毯上,纸醉金迷的气息扑面而来,顾明鹤只是静静盯着他。   明明对方也没有做什么,可他有种被狼犬盯上的错觉。   狼是极有耐心的猎手,当发现猎物后,并不着急立刻追上猎物,而是借助出色的耐力,迫使猎物不断消耗体力。   等猎物疲惫不堪停下来,真正的攻击才会开始。   他不由得警惕了,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顾朝年转头对冯远开口:“你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对了这儿有没有别的出口?”   冯远听到顾朝年的承诺,重重松了口气,他以前对顾朝年冷嘲热讽,只要顾朝年不说出去,周炀应该怀疑不到他头上。   “别的出口?”冯远热心想了想,“好像就楼下一个出口。”   顾朝年的眼里不免浮出失望,冯远忽然拍了拍脑门:“前面还有个安全出口。”   冯远今天只穿了件薄T,一抬手便会扯动衣服,柔软硕大的胸肌显露无疑,伴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顾朝年说了声谢谢,短暂看了看提醒:“小心变态粉丝。”   变态粉丝?   冯远脸上露出深深的疑惑,他粉丝都挺好啊,一口一个男菩萨。   倒是顾朝年仗着光线昏暗,目不转睛盯了他两分钟,他的耳朵不禁红了红,变态的是你吧。   还是个零。   冯远想起少年刚刚的视线,耳朵变得更红了,人前就这么大胆,人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莫非周炀才是零?   顾朝年不知道冯远的想法,混入跳舞的人群中,走去隐蔽的安全出口。   此时游艇还未启动,只要他神不知鬼不觉下船,就能甩开顾明鹤。   他加快速度走出安全出口。   出口外是二楼的侧翼甲板,海浪拍打着礁石,风中裹着细小的水粒。   有一说一船上的风景真的好,站在甲板上能望到隐约的长宁半岛,白色的海鸥极速掠过水面。   顾朝年稍稍往外瞥了眼,刚要顺着扶梯下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又见面了。”   顾朝年差点吓出小狗叫,转过头望见一张极为勾人的脸。   现任纯情漫画社社长(也许没下任了)穿着蓝色员工制服,用托盘盛了一打鸡尾酒。   顾朝年好奇问:“又来当服务生?”   谁知陆宵摇了摇头:“这次是救生员,顺便过来送饮料。”   即便知道自己该走了,顾朝年忍不住疑惑问:“社团不是有补助吗,你为什么还要辛苦打工?”   陆宵轻轻一笑:“你以为社团补助怎么来的?”   ???!   顾朝年没想到陆宵这么拼,难怪总是在兼职,这才是真正热爱色|情|事业的人啊。   他朝陆宵投去敬佩的目光,可仔细想想又不对。   纵然陆宵在高级的地方兼职,比如说酒店啊游艇啊,但一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一个月下来顶多两三万吧,难以覆盖漫画社的费用。   那这个说法就很可疑了。   顾朝年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斟酌着语气打探:“你平时除了当服务生、救生员这些,有没有其他兼职呢?”   “比如?”   顾朝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经过后,十分委婉地提示:“嗯……就是那种特殊职业,我没有歧视这种职业的意思,只是觉得社长太辛苦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青年的神色格外微妙。   正当他以为自己多想了,陆宵把盘子放到桌上,忽然冲他笑了笑:“特殊职业是挺辛苦的。”   果然猜对了。   顾朝年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没意识到青年一步步逼近自己,意识到时已经晚了。   陆宵的手抚上他的腰,呼吸喷洒在他脸上,用着极其暧昧的口吻问。   “那小少爷要不要当我的客人呢?可以多给小费哦。”   陆宵用指尖在他敏感的腰上打圈,有那么一两秒,顾朝年差点动摇了。   随即想到这个角色有点变态,啊不,是很变态,什么滴蜡啊捆绑啊都是小意思。   他刚要义正言辞拒绝陆宵,安全门哐啷一声开了。   他迅速挣开陆宵的怀抱,从托盘上拿起一杯酒,假装从陆宵这儿要了杯酒。   只是腰间还残留指尖的温度。   从安全门出来的是冯远,他看了眼穿制服的陆宵,没把这个服务生放心上。   他来是想问问变态粉丝的事儿。   冯远原本对顾朝年的提醒不以为然,他粉丝都是温柔嘴甜的小姐姐,怎么可能是变态。   直到刚刚有个男的私信我知道你是谁了,不给草就上门,吓得他立马来找顾朝年。   偏偏有个不长眼的服务生在这儿,使了好几次眼神也不走,他不禁把话咽了回去,也端起一杯鸡尾酒。   冯远刚要对服务生说可以走了,门后传来一阵急促的步伐。   周炀一言不发走上侧翼甲板,看到顾朝年身边的陆宵握紧拳。   自从冯远劝过他以后,他没想找这人麻烦,今天也是耗费心思为顾朝年准备礼物。   谁知他在下面准备东西,逢人就说是送顾朝年的,抬头就看见这骚货环住顾朝年,他妈的穿制服是想勾引谁?   还他妈是他发的制服!   周炀觉得对方在挑衅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场把东西扔海里去了。   他冷着脸看向两人,今天他要不把对方揍趴下,他就不是个男人。   冯远看着这样的周炀有些慌,他清楚周炀有多在乎这次见面,笨拙地给顾朝年准备礼物,不该在这个时候发火啊。   难道是知道他俩的事了?   冯远的呼吸骤停,安慰自己别自己吓自己,身体却悄悄往后退。   周炀没留意一旁的冯远,面无表情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青筋:“年年你让开,我知道是他勾引你的,他妈不要脸的东西!”   周炀活动了下手腕,正当他准备挥拳时,边上的好友慌慌张张开口。   “我不是故意对不起你的。”   ?????!   作者有话说:   #凭本事制造修罗场#   为了大家方便记住角色,总结一下人设,欢迎大家补充。   顾尘夜:正宫无须多言,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归是妾。   顾明鹤:被抱错的假少爷,天赋卓绝的年轻画家。   陆宵:纯情漫画社社长,永远在兼职的路上,疑似牛郎,对了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周炀:小狗前男友,喜欢过顾明鹤,坚信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被好友抢尽风头。   冯远:周炀多年好友,胸大无脑的体育生,小有名气的网黄,爱被人夸肌肉。   宋思甜:女装大佬   神秘角色1:鸡比嘴直。   神秘角色2:出场过。   …… 第21章   冯远想得很简单,既然周炀知道了他俩的事儿,与其头铁死不承认,不如主动承认争取宽大处理。   他倒没想过周炀原谅他,以周炀的性子,不要他半条命都算好的。   他闭上眼,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谁知周炀重重骂了句草:“他妈居然还有你!”   ???原来周炀不知道!   冯远的内心此刻波涛汹涌,实际上他的外在也波涛汹涌,如果周炀说的不是他,那周炀说的是谁?   他感觉自己吃到了了不起的大瓜,他刚要朝被他忽视的服务生看去,想看看对方的胸有多大,下一秒周炀的拳风迎头直上。   他猝不及防被好友打了一拳,右脸顿时红肿一片,顾不得吃别人的瓜,捂着自己的脸解释。   “阿炀你听我解释,我真没对顾朝年做什么,只是发了一点点图而已。”   冯远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周炀火冒三丈,脑补出冯远当面和自己哥俩好,安慰他顾朝年会回心转意,背地里给顾朝年发JB照!   他想起顾朝年莫名其妙问他有多大,合着就是他好友撬自己墙角。   周炀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没功夫理会陆宵,攘外必先安内,一把揪起冯远的领口,将冯远撂倒在地上!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以至于顾朝年前一秒还站在陆宵身前,后一秒就听到冯远积极自爆,被周炀揍出两米远。   陆宵似笑非笑地在他耳边呢喃:“你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呢?”   面对争风吃醋打起来的两人,顾朝年脸不红心不跳表示:“我笔直。”   陆宵拉长音调哦了一声,顾朝年开始清理斗兽场,啊不修罗场:“你要是不想卷进去,还是先走吧。”   陆宵显然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端起桌上的托盘,朝楼下的舱室走去。   只是在离开前,指尖顺着他的腰往下滑:“那么笔直的小少爷,有需要可以打我电话。”   青年加重了需要两个字,即便周炀和冯远打作一团,也堂而皇之地在他后腰,用手指写下联系方式。   这个也太骚了。   顾朝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当陆宵端着托盘离开后,他走向前方扭打的两人。   “都别打了!”   他的话音落下,反击的冯远看了看周炀,示意是周炀要打他的,而周炀被怒气冲昏头脑,压根听不进去顾朝年的话。   眼看打闹的动静越来越大,桌子都被掀翻到地上。   顾朝年担心声音传到楼下,引来门口的顾明鹤,因而直接扯住周炀的衣领,然而这个角色的力气实在太小了,被人强制只能敏感颤栗,更何况想拉开搏斗的周炀。   他的手刚刚往后拉了拉,手腕便英勇地扭伤了。   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其实只是很小的一声,他还没这么娇气,不料暴怒的周炀却停了下来,紧张兮兮抓住他手问:“有没有弄疼你?”   周炀的个子很高,脸上挂着彩,像只刚厮杀完的猛兽,但这只猛兽却主动低下头,小心翼翼问他的伤口痛不痛。   冯远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擦了擦脸上的血,扶着栏杆站起来,正准备偷偷摸摸下楼,周炀抬手砸了个凳子过来。   “你他妈赶跑试试!”   冯远差点被凳子砸到头,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自己用耳机线把手和栏杆绑到一起。   此番动静更大了,已经有人悄悄围上来,只是被周炀的眼神吓退了。   顾朝年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从周炀手里挣脱出来,没有跟周炀废话:“我和冯远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有关系和你有关系吗?”   他不待周炀开口继续说:“我当初很喜欢你,喜欢到想和你结婚,但你是怎么对我的呢,把我攒钱买的礼物扔到垃圾桶,将我当做顾明鹤的替身,不,替身还不如。”   他直视周炀慌乱的眼睛:“你只是把我当小狗吧,高兴了哄两句,不高兴了叫我滚出去,担心被朋友笑话,所以不敢承认我们的关系,由着他们骂我下贱缠着你,明明是你接近我的不是吗?”   顾朝年不全是为了脱身才这么说,因为他真的为角色不平。   角色的确阴暗自私,不止一次陷害顾明鹤,就像活在角落的苔藓。   可角色把整颗心捧给周炀,周炀随口说想买新表,角色便省吃俭用送Rolex的表,周炀的朋友嘲笑这年头谁还戴Rolex啊,周炀反手扔进垃圾桶。   角色鼓起勇气问为什么不公布关系,周炀敷衍道怕人议论,但周炀喜欢顾明鹤谁都知道,仅仅觉得他拿不出手而已,角色傻乎乎相信了,从不反驳那些人的嘲笑。   直到知道自己是替身。   纵然那颗心脏阴暗自私,却是角色最好的东西了,惴惴不安捧到周炀面前,被周炀弃之如敝屐。   周炀嗓音哽咽:“我已经改了。”   顾朝年挑了挑眉:“我看不出你哪里改了,不照样以为哄哄我就会回来吗,到底要告诉你几遍才知道,我俩已经分开了,我有交往其他人的自由。”   他的语气相当不善,原以为周炀会反驳,可那么骄傲的周炀低下头,一遍又一遍说对不起。   “年年我知道错了。”   边上的冯远震惊得合不拢嘴,顾朝年并没有多感动,只觉浓浓的讽刺。   当你离开后才开始爱你,这到底是爱还是占有欲?   顾朝年见周炀冷静下来,离开将驶的游艇。   甲板的海鸥被惊起,他默默对角色说了句。   “下次别那么傻了。”   海风送来潮湿的水汽,在他看不到的角落,礁石长着小小的苔藓,慢慢长出白色的小花。   —   顾朝年顺利回到岸上,准备去Ethereal号上玩两天,防止被船上的顾明鹤发现,他特意拐进前方的小巷。   港口这片区域带拆迁,住户早搬走了,废弃的帆布遮着光,狭窄的小巷极为昏暗,走了两步才发现是条死路。   他望着尽头堆的沙包准备退出来,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顾明鹤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弟弟想去哪儿?” 第22章   小巷的光线尤为晦暗,顾明鹤的面容若隐若现,修长的身姿依然挺直,如同雪后松柏。   要命了。   这是顾朝年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当顾明鹤一步一步走向他,他想也没想拿出手机,拨通顾尘夜的电话。   他压低声音求助:“我现在在浅水码头后面那条小巷子,巷门口挂了个待拆迁牌子,求您过来救我小命!”   他自认语气完美凸显弱小可怜又无助,还要顶着被顾明鹤发现的风险。   然而手机那边传来的却是:“没时间救你狗命。”   “……”   上我就有时间了?   顾朝年在心里骂了句狗男人,下一秒顾明鹤走上前,将他的手机拍到地上,用十分动听的音色说:“看来对方也救不了你了。”   顾朝年迅速跑向前方,可他忘了前前面是条死路,跑过去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小狗紧紧抵在后方的沙袋上,望着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硬着头皮尬聊(这里是装傻的意思): “哥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徐老先生那儿。”   “开始学会装傻了。”顾明鹤的嗓音听不出高不高兴,“告诉全校我下海的不是你?”   顾明鹤说到下海两个字时,好听的嗓音骤然变冷,英气的眉高高挑起,透着不敢逼视的风华。   原来美人生气时都是美的。   顾朝年争分夺秒欣赏顾明鹤的美貌,玩游戏最爽的就是可以收集不同种类的男人。   虽然他的哥哥是个受啦。   顾朝年遗憾地收回目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太妙,举起手发毒誓:“我要是告诉任何人你下海了,我就不得好死!”   这个誓够毒了吧?   顾明鹤嘲弄了一句:“上次你在父亲面前陷害我也是这么说的。”   看来角色的信誉值基本为零。   顾朝年不禁转动脑子辩解:“这次真的是有误会,我给朋友看了一张画,那张画吧就是你懂的,我说是家里人画的,他以为是你画的,转头就和人说你下海画画了。”   “圈外的人不清楚下海是调侃,传来传去就变成你下海了,鲁迅先生有句话说得好啊。”   顾朝年感慨地引经据典:“有些人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他转头安慰顾明鹤:“不过你放心,我昨天火急火燎找到风纪委,已经将这件事解决了。”   “这么说我该谢谢你了?”   顾朝年刚准备说这倒不必,毕竟这件事由他而起,他来解决也无可厚非。   紧接着瞥见顾明鹤抽出把美工刀:“你以为我会信吗?”   锋利的刀片在日光下反光,轻易可以割破人的皮肤,就那么直直贴在他咽喉处。   他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既然顾明鹤不信实话,那他只好瞎编了。   顾朝年开始放飞自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逼我,非要我把实话说出来你才满意吗?是的我就是心理病态,把画黄图当做心灵寄托,因为可以表达真实的自我。”   “所以当朋友发现那张双性图后我慌了,害怕朋友把我当变态,说是你下海画的,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高高在上的你拉下水,看吧不止我一个变态。”   顾朝年说完自己都觉得离谱,有谁这么变态啊,然而顾明鹤却信了,缓缓放下美工刀。   ???!   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有多差劲?   顾朝年的心情变得相当微妙,收起刀的顾明鹤忽然问了句:“双性?”   他下意识给顾明鹤科普:“双性就是既有男性特征也有女性特征,在海棠是种十分受欢迎的题材,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海棠啊,总之可以体验两种快感,所以特别受读者青睐。”   他想起来补充:“不过双性因为身体特殊,往往把多余的器官视作病态,不愿意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人前,不敢表达真实的自我。”   顾朝年没留意自己两番话有重叠,为双性文里的主角叹息一声。   哪知顾明鹤重复了遍真实的自我,盯着他下面:“所以你是双性?”   ????   顾朝年当然说没有了,重开估计会选双性。   顾明鹤显然不信他的话,伸手就要自己检验。   这个受太野了。   是本身很野的顾朝年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正当他努力维护自己裤子时,一阵冷冷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顾朝年给我滚过来。”   他从未觉得顾尘夜的声音如此动听过,立马欢快跑到顾尘夜身边。   顾朝年不忘捡起地上的手机,顾明鹤不缓不慢走到他们身边:“小叔怎么过来了,我们只是在玩闹而已。”   顾尘夜拎走小狗,和顾明鹤擦肩而过:“希望如此。”   顾明鹤从容背着画板离开。   —   顾朝年坐上停在巷口的车,望着边上闭目养神的男人,不由得好奇问:“您不是说没时间过来?”   “顺路。”   顾朝年先是哦了一声,后来又觉得疑惑:“多顺路才能这么快?”   他当然不认为顾尘夜是特意赶来的,纯粹纳闷原本的目的地罢了。   可能嫌他话多,顾尘夜的神情骤然冷下来,像极了恼羞成怒,扔来瓶可乐堵他的嘴。   居然不是踹他下车。   顾朝年受宠若惊接过可乐,理智告诉他要礼貌说谢谢,赞美伟大的反派赐予他可乐,脱口而出的却是:“百事可乐狗都不喝!”   很快他就后悔说这句话了,车在一艘游艇前停下,顾尘夜领着他上了Ethereal号。   Ethereal号不愧是现今最豪华的游艇之一,尺寸长达一百九十三米,甲板上可以停靠直升机。   他来不及批判资本家的穷奢极欲,顾尘夜叫服务生拿来大瓶可口可乐,眯起狭长的丹凤眼。   “喝完它。”   “……”   打击报复不要太明显。   顾朝年感觉对方不该这么小气啊,不知道哪儿惹到顾尘夜了,只是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只好拧开瓶子喝可乐。   即便他喜欢喝可口可乐,1.5L的可乐实在太多了,服务生甚至体贴在杯里加了冰。   谢谢下次不要了。   而且他也没有作弊的机会,顾尘夜坐在沙发上批文件,他喝了多久就批了多久。   顾朝年忽然意识到顾尘夜之前说的没时间,可能是真的没时间。   他收起不该有的思绪,喝了三分之二就喝不下去了,头躺在顾尘夜腿上,脸不红心不跳地耍赖。   “我下面也想喝。” 第23章 (捉虫)   顾尘夜冷冷捏起他的下巴:“你可真会挑时间。”   顾朝年把这句话当做夸奖,头往深处挤了挤,用手环住顾尘夜的腰。   男人不为所动地处理文件,正当他以为顾尘夜是戒色吧大师时,顾尘夜边拿着文件,边抱着他走向书桌。   书桌后是把舒适的老板椅,侧面是透明的舷窗,此时游艇已经缓缓驶动,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海浪顺着风翻涌。   他被顾尘夜抱到椅子上,对方边亲他边翻看文件,把没喝完的可乐喂给他。   腥甜的液体往下淌,顾朝年挣扎着站起来,却被顾尘夜重重往下按:“不是想喝吗?”   顾尘夜的唇贴在他耳旁,仿佛是情人温柔的呢喃,然而动作和温柔没什么关系,把东西源源不断往他身体灌。   他被喂得实在太撑了,游艇驶离码头后开始加速,海水溅到玻璃窗上,眼前差点一黑,用力地抓住顾尘夜的手。   男人的动作这才停下,像爱抚小狗般,爱怜地亲了亲他湿漉漉的额头。   只是依然没有放他离开,抱着他批文件,甚至好整以暇地和人通话,偶尔咬住他发红的耳垂。   “现在知道害羞了?”   顾朝年的皮肤烫得要命,黏了层滑腻的液体,哼哼唧唧嗯了一声,不过脑子里想的却是——   下次还敢。   —   如果要问顾朝年对Ethereal号的印象,那就是床很大,床很大,床很大(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在上面待了两天才回家,打开卧室的门,狸花猫翘着尾巴出来迎接他。   说实话他看到系统很惭愧。   这种感觉该怎么描述呢,大概就是你没日没夜玩了一个周末,看到老师才想起,作业那是一个字也没写。   他后知后觉把剧情抛在脑后,不料系统把本子叼到他面前:“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您实在太厉害了喵呜!”   他完成什么了?   顾朝年摸不着头脑地翻开本子,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游艇上的访客(已完成)   令顾明鹤改观(已完成)   双生子的过去(待完成)   女装大佬的另一面(待完成)   完成游艇上的访客好理解,应该就是邀请顾明鹤来游艇,但令顾明鹤改观为什么完成了?   他不禁向系统问出疑惑:“我应该没让顾明鹤改观啊,你们这系统判定是不是有问题?”   尽管勉强摆脱造谣的,顾明鹤对他的印象依然是恶毒弟弟。   谁知系统摇了摇小脑袋:“已经改观了喵呜。”   顾朝年忽然有不好的预感,把手里的水放下问:“改观成什么了?”   系统懵懵懂懂答:“漂亮双性弟弟。”   ????!   顾朝年竟然不知道改观前后哪种更好,他默默拧紧自己的裤子,好消息是他的积分有四万了。   还差一万就能许愿。   正当一人一猫接头之际,门外的佣人敲响门:“朝年少爷,可以吃饭了。”   顾朝年冲门外说声好,给小猫咪开了个罐头下楼。   系统纠结地吃着帝王三文鱼罐头,一方面骄傲能有这么厉害的宿主,一方面担心宿主的钱不够花,它吃猫粮就很好了。   顾朝年不知道小猫咪的担忧,他走到楼下餐厅吃饭。   长餐桌上摆满精致的菜肴,从阿拉斯加的帝王蟹到云省的松茸,其实四个人吃不了这么多,顾泽总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饿着。   顾泽不停往顾明鹤碗里夹菜:“外面的饭菜是不是不合你胃口?我看你都瘦了。”   顾明鹤垂下漆黑的长睫:“还好。”   这个问题顾朝年有发言权,他哥只是看着清瘦而已,衣服下的肌肉应该挺有料,不然不会把他捏得那么牢。   兴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顾泽转头看向他:“要不是你成天闹事,你哥也不会去国外,这次你哥好不容易回国,你多向他学学吧,别成天只知道玩。”   浓浓的爹味扑面而来,顾朝年淡定吃了块儿披萨:“这么闲管我玩不玩,那你老婆一定追回来咯?”   顾泽被狠狠扎了一刀,因为追了半个月都没追回来。   他不再逼顾朝年上进,生怕这个儿子一不高兴,在顾明鹤面前把他出轨的事抖出来,那真要妻离子散了。   况且以顾朝年门门倒数的水平,鸡娃一把顶多从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还多了成绩退步的担心。   顾尘夜似有似无笑了笑。   顾泽继续关心顾明鹤:“除了在徐老先生那儿学画画,还有别的安排吗?”   顾泽对顾明鹤寄予厚望,尽管不是他亲生儿子,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下来,和亲生儿子没两样了。   比起性格偏激的顾朝年,他自然希望把公司交给明鹤,要是明鹤没有其他事,可以读个管理类的课程,或是进公司实习。   顾明鹤用纸巾拭了拭嘴:“画室的李老师找到我,问我课余要不要教孩子。”   顾泽闻言皱了皱眉。   他明白明鹤不想和顾朝年争抢,不是他对老师这个职业有什么意见,去画室当老师顶多一两万工资,还不如顾氏的实习生拿得多。   不过明鹤的性格虽不像顾朝年这么偏激,但从小有自己的主意,决定了的事很难更改,他只好勉强笑笑:“当老师很好啊,又可以沉淀技术,又可以接触小孩儿。”   顾明鹤先是嗯了一声,而后看向顾朝年:“海城大的老师也找到我,问我要不要带带国画课,之前我觉得自己资历尚浅,现在想想可以照顾弟弟不是吗?”   努力干饭的顾朝年还来不及说话,顾尘夜漫不经心开口:“你弟弟又不是小孩儿,哪儿用得着你照顾,还是画室的工作好。”   顾泽觉得这两份工作差不多,只是顾尘夜发话了,他当然要顺着顾尘夜说:“去画室工作更轻松吧,爸爸也支持你去画室。”   顾明鹤客气说谢谢:“可惜我已经答应了海城大。”   顾尘夜不以为意评价:“那就好好干。”   顾泽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明明是很家常的对话,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空气似乎凉飕飕的。   而顾朝年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两人不愧是主角和反派,随随便便吃个饭就充满刀光剑影。 第24章   顾朝年对顾明鹤来学校不意外,狗血游戏总会以各种理由将角色聚到一堆,这样才方便编剧撒狗血。   至于顾明鹤认为他是双|性的事,找机会说开了就好了。   下面说说背景设定,尽管新海城大学交了钱便能进,你千万不要以为它是个野鸡大学。   因为要捐栋教学楼才能进。   有赖于本市富二代爸妈的卓越贡献,新海城的研究经费一骑绝尘,聘请了不少科技大牛。   在最近一次的全国评比上,成功超越海克斯科技成为百大院校,吸引了更多狗大户捐钱。   比如他的便宜老爸。   因此剧情里的顾明鹤和徐老先生学画画之余,到他们学校上双学位。   来学校的身份有些出入,鉴于游戏自由度太高,支线剧情容易干扰主线剧情,细节不同也难免。   接下来的剧情是他哥到学校后,他为了将顾明鹤赶出去,和他哥报了同个社团。   由于顾泽天天在家看宫斗剧,他耳濡目染之下,在社团各种陷害顾明鹤,无比希望顾明鹤被人厌弃。   要是没有顾明鹤就好了。   然而顾泽看的是于妈那种剧,火锅店的脑花都比主角有脑子,智熄操作只是加快其他人对顾明鹤的喜欢。   闭着眼都能猜到多修罗场。   顾朝年满意地顺了遍剧情,思考如何和顾明鹤进同一个社团。   系统停下舔毛出主意:“任务是进同个社团就可以,要不要打听顾明鹤进了哪个社团,然后跟着进就可以了喵呜。”   这的确是剧情里的做法,也是效率最高的做法。   问题是顾明鹤来学校的身份算助教。   学生可以加入喜欢的社团,员工自然要以工作为重,多半不会主动加入社团,即便那些社团对顾明鹤敞开大门。   所以顾朝年打算挑一个顾明鹤最可能感兴趣的社团加入,再邀请顾明鹤进社团,不就开启下段剧情了吗?   他算了算自己的积分,如果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他的积分能达到六万三千,可以再买张心愿卡试试手气。   不会有人能拒绝抽卡吧?   他思考完毕便走下床,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小狗刚踏出房门,便看到从楼上下来的顾尘夜。   顾尘夜看到他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上次把他灌满的人不是自己,深刻诠释了什么叫翻脸不认人。   这句话不完全对。   他发现和顾尘夜打好关系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哪怕他们上了不止一次床,顾尘夜看他的目光只是从平平无奇的陌生人,到十分麻烦的陌生人。   只有在床上时才温柔些,但那点儿温柔也有限,不妨碍钉住颤颤巍巍往前爬的他。   他想到胸前的小狗有些绝望,就顾尘夜攻略的难度,不知何时才能刷满好感值消去。   他对刷满好感不抱什么希望,然而众所周知,打招呼在游戏里很重要,打一次招呼往往能提高微弱的好感值。   顾朝年熟练打招呼:“小叔好。”   顾尘夜仅仅瞥了他一眼,继续朝着楼下走,下楼前忽然说了句。   “在学校不准和他说话。”   不准和谁说话?   顾朝年慢半拍想明白,“他”指的是顾明鹤。   他的眼里透出浓浓疑惑,顾明鹤如今并未与顾尘夜交恶,顾尘夜哪儿来的敌意?   顾尘夜冷冷地看过来,顾朝年不得不点头,只能把这份敌意归到相性不合上了。   顾尘夜的性子喜怒不定,不介意把喜怒示于人前,顾明鹤的性格则收敛锋芒,做什么事礼貌客气,很少会对人表达情绪。   这两人能看顺眼才奇怪。   不过在顾朝年看来,两人的性格一样的冷。   顾朝年这一秒和顾尘夜保证完,下一秒思索顾明鹤喜欢什么社团了。   他依稀记得宋思甜讲过什么百团大战,所有社团聚在一个地方招新,倒是了解社团的好机会。   他打通宋思甜的手机:“上次听你说百团大战我还挺感兴趣的,具体位置在哪儿啊?”   手机那边的声音有些沉:“在北门的空地上,那个地方不怎么好找,我带朝年哥哥去吧。”   “毕竟我们许久没见了。”   顾朝年听到宋思甜的话,才意识到自从坐完公交,他们便许久没见面了。   以往宋思甜总会变着法子约见面,比如北区新开了家餐厅啊,比如去书店买教材啊,宋思甜这些天没找他,加上这段时间事多,不免忘了宋思甜的存在。   顾朝年不好意思地开口:“前段时间比较忙。”   “我知道的。”   宋思甜的回答依然善解人意,在两人见面的时候,他敏锐察觉到了不同。   从前的宋思甜喜欢打扮成女孩子,尤其爱尝试各种各样的饰品,今天的宋思甜仍旧穿了女装,一套浅色JK。   然而上面没有任何饰品了。   两人走向北门的活动场地,顾朝年关心问:“你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思甜低下漂亮的脸,大大的鹿眼在暗处变幻莫测:“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   顾朝年见宋思甜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以他对这个年纪男生的了解,多半是感情问题。   前方传来吵吵闹闹的人声,百团大战这个名字真没叫错,一百来个社团汇聚在此处,负责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预备着和其他社团抢人。   他抱着想了解社团的想法来的,来了后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   活动场地不光人挤人,聒噪得就像菜市场,每个社团不是比谁内容好、福利高,纯粹比谁的嗓门大。   他听了半天耳膜直响,干脆咨询宋思甜的意见:“这么多社团,你觉得顾明鹤会进哪个社团?”   “朝年哥哥怎么关心顾明鹤了?”   宋思甜的声音透着撒娇的意味,可顾朝年隐隐有种错觉,仿佛他只要说个是字,眼前可可爱爱的宋思甜便会变成另一个人。   顾朝年斟酌着语气开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倒要看看他在社团的表现有多好。”   那股令他心悸的错觉消失了,宋思甜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我就说朝年哥哥怎么会关心他,他画画还可以,应该会进入书画协会吧?”   顾朝年倒不这么认为。   如果画画好就要加入书画协会,那和社畜下班继续工作有什么区别?   仔细想想还是有区别,社畜哪里会下班啊。   望着宋思甜明亮的眼睛,他不想打击宋思甜的积极性,给面子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去书画协会看看。”   书画协会一听名字就根正苗红,和那些地下工作的社团不一样,是学校历史最悠久,同时获奖最多的社团。   顾朝年瞄了眼招新处的简介。   今年校级以上的奖励就获了七个,市级以上的奖励拿了两个,因为社团表现突出上过电视,不是校广播台那种档次。   而是正儿八经的电视台。   别的社团是求人进来,书画协会的招新突出一个爱来不来,负责人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他走过去问了句:“书画协会要怎么进?”   “桌子上有一沓表,想进先把表填了,填完后我们根据简历择优录取,首批没录取还有一次机会,下周五到社团进行现场书画展示,才艺好的也会录取。”   顾朝年明白这个社团为什么表现突出了。   把表现突出的人全招了进来。   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刚要从桌上拿表,负责人忽然放下手机,按住那一沓表:“你就别进我们社团了。”   “为什么?”   负责人被他的问题逗笑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资质平平就算了,风评嘛也不咋样,我们社团怎么可能招你这种人进来,那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顾朝年看了眼对方的手机:“招新时看P站就不是砸招牌?”   负责人被顾朝年的眼尖吓了一跳,他为了避人耳目特意开了小屏,顾朝年是怎么从一大堆东西中,精准分辨出P站图标的?   他看的P站可不是那个绘画网站,而是会被风纪委抓包的东西,他的冷汗立马冒了出来。   “唉呀我不小心点开的网站,原来这叫P站吗,我第一次听见诶。”   “编。”顾朝年无所谓挑眉:“你继续编。”   负责人的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亲自向他递来表格:“对了你想加入我们协会吗,需要先填表上的东西,不清楚的地方尽管问我。”   “不必了。”   顾朝年没接递来的表格。   他并不认为顾明鹤会加这个社团,如果好进的话,进进也无所谓,显然书画协会不欢迎自己,便没有加入的必要了。   顾朝年转头对宋思甜说:“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宋思甜为难地咬唇:“我等会儿还有课。”   “你先去上课。”顾朝年不在意地表示,“我一个人过去看看。”   宋思甜乖乖应了一声,顾朝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宋思甜在他离开以后,脸上的乖巧消失不见。   负责人有些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同……同学,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协会?”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面前的人重重揪起他衣领,散发着令人生畏的戾气。   “把你的嘴放干净点儿!”   脖子上的手越勒越紧,负责人感觉自己喘不过气,脸庞由于缺氧而涨红。   过了不知多久面前的人才放开他,他后怕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上面被勒出鲜明的红痕,今天他也太倒霉了。   负责人从桌子底下掏出个小本子,果然出门办事不能不看黄历。   —   顾朝年一个人在活动场地闲逛,许是认为靠嗓门招新不可持续发展,一下午能干坏三个大汉,嘿嘿我知道有人多想了。   不少社团拿出了美食诱惑,美食协会现场用铁板炒鱿鱼,香气从北门飘到篮球场。   说实话顾朝年有些动心。   可惜是找顾明鹤感兴趣的社团,不是找他感兴趣的社团。   他接过传单换一串鱿鱼后,吃着鱿鱼继续往前走。   靠近门边的基本是大社团,越往里走惊喜越多,他看到好几个感兴趣的社团,比方说单身贵族社团。   该社团的社长相当重视今年的招新,亲自带着小零食过来坐镇。   据这位中文系的社长透露,单身贵族社团的作用在于,教会社员面对虐狗行为时,从容地进行情绪管理,做一只优雅的单身狗。   这位社长还表示,他们社团有专门的牵线脱单会议。   当顾朝年好奇问到:“所以有脱单成功的吗?”   卷毛社长扶了扶眼镜:“生命的意义不在于成功与否,重要的是你有没有为之付出努力,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   顾朝年啪啪啪鼓掌,所以就是一个没成功呗。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还有一个社团是吸血鬼社团,听名字很像奇幻设定,压根不是一回事儿。   吸血鬼社团的成员需要扮演吸血鬼,昼伏夜出喝番茄汁可以理解,但这个社团是有等级制度的你知道吗?   躲在树荫下的社员贴心向他介绍:“我们社团属于高贵的柴斯米尔大家族,从血仆到亲王共有七个等级,刚入社是最低级的血仆,可以做贡献提高等级。”   顾朝年大为震撼。   狗血游戏中的社团都这么骚气吗?   尽管社员再三表示他们是文明社会的吸血鬼,不会用咬脖子这种方式发展下线,顾朝年依然婉拒了吸血鬼社团的邀请。   不是他对这个社团有什么不满意,脑补从血仆到亲王多爽啊,主要是贡献这个词提醒了他。   加入社团肯定得做事儿吧,漫画社每周都会因为社刊开会,加上有些课不能逃,再进一个社团太辛苦了。   让他退漫画社也不可能,在这个没有海棠的世界,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高质量**。   正在顾朝年左右为男之际,听到上课铃音响了。   他抬起视线看向前方,不知不觉来到美院。   不知道顾明鹤在不在。   顾朝年走到国画系的教室,看到教室外围了一圈人。   小狗看到热闹就走不动路了,他探头探脑扒拉进去,原来是顾明鹤在上课。   顾明鹤握着红松枝的笔,微微低下好看的头,勾出好看的后颈曲线,从容不迫在宣纸上晕染山水,站在那儿有股仙气。   画画时的顾明鹤不同于平时的内敛,眉尾轻轻向上扬,透着从未见过的锋芒,轻松自如临摹传世名作《千里江山图》。   《千里江山图》被视为宋代青绿山水的代表,用石青、石绿等矿物质为主要颜料,画卷长达十余米,一点一画均无败笔,临摹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顾明鹤信笔在纸上勾勒,笔锋沾上石青,三两笔画出连绵山色,再用石黄点上秋景,落笔位置分毫不差。   前来观瞻的学生将教室挤得水泄不通,连两位国画系的大佬也来了。   被参观的顾明鹤静静画画,无论议论他的声音有多大,讨论没人比他临摹得更好,依然影响不到他分毫。   顾明鹤确实适合临摹《千里江山图》,此画由北宋画家王希孟所作,被赞为“在古今丹青小景中,自可独步千载,殆众星之孤月耳。”   而拥有这么高的评价,而王希孟完成画作的年纪只有十八岁,当之无愧的天才少年。   没有比同样天姿卓绝的顾明鹤更适合临摹此画的人了,锋芒处尽是天才的意气风发。   只是对比北宋院画的公正严谨,顾明鹤的画透着青山不厌三杯酒的从容淡然。   围在教室外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是国画系的学生,也有人想看看年轻画家的样子,还有爸爸提着儿子过来的。   那位爸爸应该住周围的家属院,听到消息立马过来了,身上还系着围裙,小声教育熊孩子:“过来接受下艺术的熏陶,你看看人家画得多好,再看看你天天玩手机,昨天还偷吃大黄狗罐头,不知道狗罐头不能吃?”   穿黄色皮卡丘衣服的小孩儿理直气壮:“没吃过才想吃嘛!”   正要离开的顾朝年听到这句话先是无言以对,而后若有所思。   人天生对未知领域充满好奇,顾明鹤这种从小接受严格教育的人,应该没怎么接触漫画吧?   就算有——   肯定没接触过咳咳你懂的。   为什么不邀请顾明鹤加入纯情漫画社呢,那他的为难不就迎刃而解了。   绝对不是因为玩家想省事。   顾朝年想到就开始干了,因为顾明鹤还在画画,他先到地下室打探情况。   今天恰好是唐瑶在值班,他走过去问:“学姐,能不能邀请人进漫画社?”   “可以啊。”唐瑶放下激烈交战的漫画,“但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风纪委一直盯着咱们,那人要信得过才行。”   唐瑶的话音刚刚落下,潘嘉荣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刚进几天就拉人,你以为我们漫画社是什么地方,什么臭鱼烂虾都往这儿拉。”   “你怎么知道是臭鱼烂虾?”   潘嘉荣心想这还用问吗,顾朝年这风评能认识什么人,估计是那个喜欢穿女装的小跟班,和顾朝年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属于卧龙凤雏了。   潘嘉荣冷笑一声:“那你说说有什么优点。”   顾朝年毫不犹豫开口:“画画挺好的。”   唐瑶的眼睛亮了。   现在社里最缺的就是画手,如果能将对方拉过来,社刊的压力也不会这么大。   唐瑶正要一口答应下来,潘嘉荣赶在她之前问:“别拿挺好糊弄我,画个厚涂头像叫挺好,画个火柴人也叫挺好,你那朋友到底啥水平?”   顾朝年不确定顾明鹤来不来,回答得比较保守:“顾明鹤那水平吧。”   嘶!   在场的两人倒抽一口凉气,先不说多少人能达到顾明鹤那水平,达到那水平的人放着正经的画不画,跑来社里画黄漫?   潘嘉荣第一个不信:“要是你能请来顾明鹤那水平的,不,就是美院水平的,我立马——”   潘嘉荣的话还没说完,顾朝年掏出手机循环播放潘嘉荣那声爹。   顾朝年的本意是劝潘嘉荣不要瞎打赌,容易输得裤衩都不剩,你是龙傲天当我没说。   潘嘉荣却认为顾朝年是在羞辱自己,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潘嘉荣气红了眼。   “你能请来我立马退社!”   顾朝年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次唐瑶倒没阻拦,一是她看出潘嘉荣和顾朝年只能留一个,二是经过封面的事,她认为顾朝年不是一个不谨慎的人。   实际上顾朝年只是觉得潘嘉荣跳上跳下太烦了,并且还是个偷拍爱好者,能退社再好不过。   老实说他对顾明鹤进漫画社没太大把握,玩游戏嘛就是图个开心,试试就逝世。   大不了重开。   顾朝年咨询完准备去阅览室,唐瑶想起什么叫住他:“对了我把你封面积分记上了,本期封面获得社员一致好评,总共是36积分。”   “超过20积分可以领取大礼包,你这次领走还是下次来领?”   顾朝年看向唐瑶拿出来的礼包,这个礼包相当于游戏里的新手福利了,鼓励新加入的社员为社团做贡献,按理说不会太豪华。   然而礼包中的东西称得上豪华,不仅有限量版机械键盘,还有热门的游戏卡带!   换作之前他肯定立马领,福利不要白不要。   可知道陆宵做什么工作后,他看这些东西的目光就变了。   他仿佛看到陆宵辛辛苦苦上上下下,捂着腰服务一个又一个客户,最后用挣来的血汗钱买礼包,这叫他怎么好意思拿?   顾朝年婉拒了礼包:“家里有就不拿了。”   唐瑶热情开口:“每月的礼包不一样,下月应该轮到按摩仪了,要不你下月来领?”   “我真不用这些东西。”顾朝年想了想补充,“拿这笔钱给社长补补肾吧。”   唐瑶嗅到八卦的气息:“宝贝你不对劲。”   顾朝年担心唐瑶看出什么,把陆宵当鸭的事传出去,匆匆走向阅览室。   阅览室的桌上放了本《史莱姆大战宫廷法师》,看风格就知道是唐瑶爱看的,关键词史莱姆。   他的口味比较正常,鉴赏完最新一期的《触手怪但是派大星》,心满意足回到家,打算向顾明鹤安利纯情漫画社。   他照例从厨房端了果盘,自己察觉到些许敷衍,便在果盘上挤了圈淡奶油,唔,总觉得颜色不太可描述。   总之他端着果盘站在顾明鹤的门前,开启自己的安利大计。   他忽然想起在顾尘夜面前的保证,说了不能在学校和顾明鹤说话,没说不能在家里说话吧?   他真是个平平无奇的阅读小天才。   当然为了防止顾尘夜撞见,他特意穿上卡其色的套头卫衣。   乍看这衣服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还有点土里土气,但家里的地板是卡其色的,穿上后可以完美和地板融为一体,远远看着就像直立行走的地板。   小地板敲了敲顾明鹤的门。   他在敲门这方面已经很熟练了,能顶着佣人讶异的目光,优雅地敲半个小时门。   他做好敲半小时门的准备,不过顾明鹤比顾尘夜礼貌得多,刚敲两声便打开门。   顾朝年有些惊讶地走进门。   他之前没来过顾明鹤的房间,以为会是相当奢华的类型,其实不然。   顾明鹤的房间最多的就是画,从古代的国画到维多利亚时期的作品,比起卧室,更像是一间小型美术馆。   其他布置十分简单,除开必要的家具,根本没什么装饰物,装修风格又是浅色的,看上去像空落落的雪窟。   靠窗的墙壁倒是有一面书架,架子上放满各式各样的书,艺术相关的书只占了一小部分,绝大多数是博物类书籍。   看得出顾明鹤对生物研究很感兴趣,有行书架堆着亲笔绘制的昆虫手稿,比如亚历山大鸟翅蝴蝶。   顾朝年忽然知道怎么打开话题了。   他先彩虹屁了一下手稿:“其他人都说你国画好,我觉得你钢笔画更好看,想过画漫画吗?”   顾明鹤安静抿了口茶。   顾朝年察觉到对方并不感兴趣,拿出陆宵那一套:“哥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纯情漫画社,社团成立的目的是为了拯救现代人麻木的心灵,像这么纯情的社团已经不多见了。”   顾明鹤终于抬了抬眼:“你上次说的朋友也在这个社团?”   顾朝年慢半拍回忆起上次表演发疯文学时,编了个看自己画的朋友,于是点了点头。   顾明鹤将茶盏放在桌上:“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社团。”   “……”   顾朝年不知道该感叹自己出生未捷身先死,还是佩服顾明鹤敏锐的洞察力。   这直觉不去风纪委打黄扫非可惜了。   他努力回忆初中艺术知识:“正不正经不都是人的定义么,低级乐趣也是人的需求,因此在道德严格的教会统治下,才会有放飞自我的文艺复兴。”   “往小的方面说,我们是满足内心的需求,往大的方面说,我们是实现二十一世纪的文艺复兴,拯救人类麻木的心灵。”   顾明鹤深深地看了顾朝年一眼。   他以前认为这个弟弟只是恶毒,没想到嘴巴这么能说,他下起逐客令:“我对拯救全人类没有兴趣。”   顾朝年迅速转动脑子:“难道哥哥平时没需求吗,我们社团什么漫画都有,写实的有《我和室友的日日液液》,幻想类的有《明码标价的魔王大人》。”   “我个人比较推荐《我和室友的日日液液》,画风比较细腻,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顾明鹤的呼吸些许沉重,他弟弟有点儿小聪明,但不多。   顾明鹤闭了闭眼:“让我进漫画社可以。”   果然人人都爱低级趣味。   顾朝年觉得自己的脑子也没那么黄了,就是不知道他哥喜欢哪类型的漫画,像唐瑶看的那种激烈大战肯定不行,浓稠的液体快溅出屏幕了。   幽兰太太的《撷芳录》倒是可以,只是主角恰好是名画师,通过和不同男人云雨画春宫图。   像他们这种不专业的只会嘶哈嘶哈,顾明鹤估计会审视图中的谬误。   正当顾朝年沉浸在发展同好的开心时,顾明鹤的声音如玉石般落下。   “给我看看你下面。” 第25章   ???这个游戏没有审核的吗?   即便顾朝年玩游戏是为了放飞自我,但这不意味着愿意被人研究雌性特征。   何况他压根没有!   眼看顾明鹤的视线越来越紧迫,他为了维护自己有但不多的清白,一个箭步冲到门边,给顾明鹤盘逻辑。   “我俩不是晋江喜闻乐见的真假少爷设定吗,肯定长得相似才被抱错。”   顾朝年谨慎地补充:“当然也可能生下来就抱错了,可性别不至于弄错吧,如果我是那你肯定也是,看你自己的不就行了?”   受何必为难受。   顾明鹤的思路清晰:“可能是后天长出来的。”   “……”   海棠上确实很多这种剧情,主角往往是后天长出来的,但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你有在偷偷看海棠吧?   顾朝年实在推脱不过去,迅速给顾明鹤看了眼,逃也似地离开房间。   他今天穿的是系绳运动裤,走出房门还忘了系绳。   刚要系好腰绳,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顾朝年的身体登时一僵。   不会是顾尘夜吧?   他下午才保证不和顾明鹤说话,下午还没过便出现在顾明鹤门口,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顾朝年正感叹时运不济之时,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在你哥房间门口干什么!”   顾朝年听到顾泽的声音瞬间安心。   他在顾泽面前玩尬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本着一回生二回熟的想法,他不慌不忙系好腰绳:“下楼放个风。”   望着只松开裤子放风的顾朝年,顾泽内心该死的欣慰。   好歹没把牛牛放出来了。   顾泽压下逼顾朝年上进的想法,虽说他对明鹤有信心,相信明鹤出淤泥而不染。   可有句老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顾朝年本来就不太正常,要是逼出老毛病,天天带着牛牛放风,把明鹤带坏了怎么办?   因此顾泽看到当众系裤子的顾朝年,不仅没有呵斥,反而转过去这月的零花钱。   当是花钱买个平安吧。   顾朝年看到微信转账有些震惊。   顾泽什么脸皮啊,出轨和他差不多大的小明星,被举报后还取消他的零花钱,美其名曰锻炼独立自主的能力。   就差把不要脸印脑门上了。   这种人居然会给他主动转钱?   联想到顾泽上次也转了钱,他看顾泽的眼神顿时变了。   到底有什么变态爱好?   顾朝年殊不知被当变态的是自己,感叹完世风日下,火速收了钱。   意外之财不要白不要(嘻嘻)   收完钱他继续审判顾泽,顾泽除了脸长得好点儿,身材棒点儿,其他地方一无是处。   哦对了,还爱在客厅外放傻逼宫斗剧。   他不理解他母亲怎么还不离婚,国外人那么多,给他找个混血狼狗后爹不好吗?   年纪比他小也没关系,他俩各论各的。   顾朝年的思绪飘到大洋彼岸,而房间里的顾明鹤走到画板前坐下。   他最欣赏的国外画家是列奥纳多·达·芬奇,被称为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天才,擅长绘画、发明、雕刻等诸多领域。   达·芬奇通过长时间解剖绘制人体结构素描,精确度曾和现代数字成像技术不相上下,清晰描绘出心脏具有瓣膜。   用一双眼睛了解世界。   他的面前便放着人体解剖学手稿的复印件。   复印件上的肢体精密如仪器,顾明鹤不知道翻阅过多少次。   在医生眼里身体不含情欲色彩,在画师眼里同样如此。   当他看到裸露的身体,首先想到的是皮肤下的骨架,接着是分布在骨架上的肌肉,再好的皮相无非累累白骨。   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好奇顾朝年的身体不过是分析结构。   顾明鹤乌青的长睫微垂,随意拿起一支笔,笔尖落在雪白的纸上。   冰凉的笔触勾出少年温暖的身体,从纤细漂亮的肩颈,到后腰那粒小痣,最后是不在人前的隐秘部位。   顾明鹤安静凝视着那张画,呼吸慢慢变得绵长。   他垂下那双和顾朝年相似的眼,伸手将画作揉成一团,下一秒扔进垃圾桶。   —   漫画社例会的日子,潘嘉荣早早到了地下室,喜气洋洋和大家打招呼:“早上好啊。”   难得潘嘉荣这么热情,值班的唐瑶诧异地看了潘嘉荣一眼,今天这是,回光返照了?   虽然潘嘉荣为人刻薄,爱显摆画手的身份,毕竟是社里的老人了,唐瑶忍不住劝。   “你和顾朝年也没什么大仇,弄得像仇人一样,昨天的赌约取消得了,万一人家真请来——”   潘嘉荣不耐烦打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关系好?别帮着那小子说话,我今天非要看他退社不可!”   “……”   唐瑶对潘嘉荣无语了。   她怕赌狗赌到最后一无所有,好心提醒潘嘉荣还被怀疑,看完全程的人知道是口舌之争。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朝年刨了潘嘉荣祖坟!   顾朝年倒没刨潘嘉荣祖坟,两人只是有其他恩怨。   更确切的说——   是单方面恩怨。   潘嘉荣坐到会议室的椅子上,他家以前和顾朝年的养父母住一个大院。   就那种工人的家属院。   住过这种大院的人都知道,年纪相仿的孩子总会拿来比较,优秀那个自然无所谓,礼貌笑笑就好。   被比下去那个便难受了。   他小时候营养没跟上,长得又黑又瘦,顾朝年生得白皙漂亮,明明没什么本事,只会翻来覆去背两首诗。   一首是“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一首是“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却被院里的大人夸以后肯定有出息。   从那时起他就暗下决心,要把顾朝年甩到后面。   他文化课的成绩不错,可以考上市内一本,以后找个还行的工作,本来没必要走美术生的路子。   既然要甩开顾朝年,当然要狠狠甩开。   他立志要上本市最好的学校,毕业进名企,让顾朝年明白他们的差距有多大。   考上海城大是他最风光的时候,所有人都夸他画画好有天赋,七姑六婆轮番上门送礼,已经看到金灿灿的未来向他招手了。   彼时的顾朝年读了个垃圾高中,幼时的文学天赋泯然众人,因为那张脸没少在高中被排挤,童年开朗的顾朝年逐渐变得阴暗沉默。   像顾朝年这样的人应该会永远活在下城区吧?   他偶尔怜悯地设想顾朝年的未来,极有可能考不上大学,随便找个大专读了,靠着养父母的关系进厂,每月拿个两三千块。   然后就曝出抱错孩子的重磅新闻!   潘嘉荣至今都记得看到新闻时的场景。   当时他们全家正在吃面。   海城大的富二代多,他上大学后社交开销大,刚和爸妈要五千块被批评,转头便看到顾家抱错孩子的消息。   平平无奇的顾朝年是上百亿资产的继承人。   潘嘉荣当晚没睡着觉,他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顾朝年捐栋教学楼就进了。   他毕业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进顾氏,人家已经是老板儿子了,就问你气不气?   还要被他爸妈说,人家朝年啊就是有福气,从小长得白白净净,不像你黑得跟煤球似的。   因此潘嘉荣看顾朝年哪儿哪儿不顺眼,迫不及待想看顾朝年被赶出漫画社,最近直播比较火,如果不是社团性质比较特殊,他简直想开个直播了。   标题就叫《开局给全校师生直播逼走顾朝年》。   潘嘉荣越想越开心,哼起背德的小曲。   对不起BGM放错了,哼起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比起潘嘉荣提起半小时到,顾朝年姗姗来迟。   潘嘉荣见顾朝年一个人,直接上嘴脸:“不是说要带人过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别是对方拿不出手吧。”   顾朝年懒得和潘嘉荣斗嘴:“他还在上课,等会儿就过来了。”   即便潘嘉荣看顾朝年不顺眼,察言观色还是会的,少年脸上格外镇定。   明显有点儿安排。   潘嘉荣疑心顾朝年花钱找人了,以顾朝年低劣的人品,干出这种事也不奇怪。   这时候就要夸中文的博大精深了。   赌的是能不能找到和顾明鹤同水平的画手,每个人的审美不同,要怎么定义同水平?   哪怕天神下凡来了,他也要说顾明鹤画得好,问就是审美不同不接受反驳。   他至少不会输。   潘嘉荣放心地靠在椅背上。   随着时间分分钟过去,社团的人差不多到齐了。   陆宵走到台上:“下面开始今天的例会。”   “别啊。”潘嘉荣开始发难,“顾朝年说能请来和顾明鹤同水平的画手,请不到他退社,请到我退社,再给他点时间呗。”   唐瑶第一个开口:“你昨天明明说的是美院水平!”   顾明鹤同水平和美院水平差别可大了,前者整个市都找不出一个,后者每年毕业人数上万。   潘嘉荣脸不红心不跳装傻:“我说过吗?没有吧。”   他打赌唐瑶没有录音。   唐瑶没见过这么耍赖的人,刚要和潘嘉荣分辨,顾朝年拉了拉唐瑶的袖子:“学姐没关系。”   唐瑶之前念着老社员的情分,听到顾朝年的话后荡然无存。   被欺负到头上还安慰她,朝年宝贝实在太好了,就算今天离开漫画社。   她也要给少年带漫画!   唉,可惜他们口味不太相同,否则把家里的传家宝带过来。   其他社员不知道赌约的事,比起赌约更关心画手。   “我们社团真要来新画手了吗!上次来画手还是去年,多么久远的记忆了啊,谁能想到我们是一个漫画社。”   “天下苦风纪委久矣,你说那个戴眼镜的小哥吧,言情耽美双修,刚进没两天就被风纪委抓了,出来后清心寡欲一心向佛。”   “来什么水平我都欢迎,好久没吃到新粮了。”   就在社员议论纷纷之际,顾朝年看了下手机:“来了。”   虽说潘嘉荣知道自己不会输,他对顾朝年叫来的人也挺好奇,到底是哪个美院学子收了顾朝年的脏钱。   他想了一肚子嘲讽的话,刚准备冲着来人输出,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全忘了。   潘嘉荣的头脑一片空白,手不知往哪儿放了,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其他人直接原地起立。   这次的是真起立哈。   因为来人是顾明鹤。   在海城学画画的人没人不知道顾明鹤,五岁开始学画画,十岁《洛神图》惊艳众人,十七岁拿下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   给不了解这个奖的人科普一下。   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号称绘画界的诺贝尔奖,顾明鹤是最年轻的金奖得主。   很难想象顾明鹤未来的成就有多高,不然徐老先生也不会破例收徒,只有那些对绘画一无所知的人,才会传顾明鹤下海的谣言。   顾明鹤潜心学习不卖画罢了,真要卖随随便便上百万。   他有个室友得知顾明鹤来学校后调侃,哪怕顾明鹤什么也不做站在那儿,看一眼都觉得得到了艺术的升华。   无怪乎顾明鹤临摹《千里江山图》,半个国画系的人都来了,还有一半挤在门外进不去。   这样的人怎么会加入他们社团!   潘嘉荣深深震惊了。   与之而来的还有浓浓的懊恼,要是他没和顾朝年打什么赌,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在顾明鹤身边学习了?   他错过了多大的机会啊。   何况社团有很多福利,比如白银等级发的八千块补助,足够他在同学面前阔气生活,不用挨父母的批评拿钱。   否则他也不会冒着被风纪委抓的风险留在漫画社。   潘嘉荣咬牙向顾朝年低头:“是我狗眼看人低了,我给你道歉行不行?”   小狗乖巧一笑:“说退社就退社,你叫我爹都不行。”   小狗忽然学他拍了拍脑袋:“啊,想起来已经叫过了。”   “……”   不知好歹的东西!   潘嘉荣以前只是看不上顾朝年,认为顾朝年配不上好命,现在是彻彻底底的讨厌。   顾朝年那张嘴是去哪儿上大学了吗?   他担心今天真要退社,慌慌忙忙看向陆宵:“社长,这只是社员间的小玩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向来懒洋洋的陆宵敛了神色:“我不是给过你机会了吗?”   潘嘉荣被问得哑口无言。   上次他和顾朝年争执过后,陆宵便找到了他,说不希望漫画社再生什么事端,尤其是由他而起的事端。   他当时尽管不服,陆宵毕竟是社长,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于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谁知对方却当真了。   潘嘉荣心道陆宵也太较真了。   见陆宵也不帮自己,他朝犹在震惊中的社员递眼神,示意大家帮帮他。   虽然他在社团的人缘不太好,新人对他怨声载道,但也没有那么不好,负责校对的曹建和他关系最好,两人以前住一个宿舍。   潘嘉荣疯狂用眼神暗示曹建,快来帮我说说话。   曹建为难地摊摊手。   不是他不想帮潘嘉荣,而是帮了潘嘉荣,打了顾朝年的脸,万一少年对社团有意见,拉上顾明鹤离开怎么办?   他们何德何能有顾老师的加入。   这不仅是他们社团的福气,更是全人类的福气。   潘嘉荣瞬间想明白前因后果,大骂曹建塑料兄弟情:“你现在长本事了,当初谁英语不及格,求我给你看答案?”   “还有谁快发刊了没校对完,我画完封面还要给你擦屁股?曹建你扪心自问,你他妈对得起我吗?”   曹建被骂得说不出话来,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惭愧站在一边。   陆宵用手松散叩了叩案台:“无关的人可以离开了。”   无关的人???   潘嘉荣缓缓扭回头,没想到会得到这个评价。   他知道陆宵不喜欢他生事,顾朝年没来之前也敲打过他,可他对社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一句无关的人就把他打发了,他们这位社长表面看起来温和好说话,做什么事有商有量,实际上冷情得厉害。   他刚才还舍不得社里的福利,即使现在给他升到黄金等级,他也不屑于留在这个社团!   潘嘉荣难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青年,一言不发地离开会议室。   社团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又恢复之前的祥和。   毕竟走了一个潘嘉荣,来了一个顾明鹤。   陆宵走到顾明鹤面前伸出手:“欢迎加入纯情漫画社。”   这本该是激动人心的一幕,两人终于会面了,至少顾朝年认为是如此。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陆宵和顾明鹤之间相当客气。   除了见面握了下手,便没其他互动了。   策划你是不是不行?   顾朝年遗憾地收回目光,坐在了位置上。   他在椅子上坐下,边上的唐瑶悄悄问:“刚才快吓死我了,你哥怎么被你拐过来了?”   唐瑶下意识想说下海,之前的下海风波历历在目,她稳妥换了个词。   “人格魅力。”   顾朝年才不好意思说原因,大家以为玩家不要脸的吗?   其实唐瑶觉得顾朝年应该是不要脸的,毕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说出靠人格魅力。   她瞄了瞄气质清冷的顾明鹤。   以她纵横画海二十年的眼光来看,朝年宝贝和顾明鹤一定有什么秘密,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呢?   不能因为她混史莱姆圈就排挤她啊。   史莱姆又大又圆不香吗?   顾朝年飞快挡住唐瑶的视线,要是他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女人脑子里开了四五辆玛莎拉蒂了。   顾明鹤偏头看见挨近自己的顾朝年,少年身上有股淡淡的海盐香气,令人想起夏日湛蓝的海边。   台下的人说小话,台上的陆宵总结上周工作情况。   “昨天我们打印出一些样刊,瑶瑶你把样刊发给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相信能刺激大家麻木的心灵。”   如果不是发下的样刊令人血脉偾张,顾朝年还真信了这一说法。   不过见证自己的概念化为实体是件很奇妙的事,他心满意足欣赏封面,打算回头再向顾尘夜约两张。   顾朝年看得太投入,以至于没发现顾明鹤看着人物后腰那粒小痣抿了抿唇。   最近风头比较紧,看完的样刊需要收回。   顾朝年把样刊交去台上,陆宵懒洋洋问。   “听说你想给我补肾?”   顾朝年犹豫了会儿点点头。   他算了算社团每月经费要二十多万,他是名有道德的玩家,不会去男仆店这种地方,不知道陆宵什么行情。   就算一晚一万块,一个月也要工作二十多天。   他加两个社团便不乐意了,陆宵上完夜班还要上白班,再好的肾也撑不住。   哪知陆宵轻笑了一声:“我肾好不好,宝贝你试试就知道了。”   青年说这句话时是正常音量,放在安静的教室能听得清清楚楚,顾朝年差点呛住。   好在社员围着顾明鹤热情讨论,掩盖住两人交谈的声音。   顾朝年认真思索,扫黄打非怎么没把陆宵扫走?   他察觉顾明鹤投来的视线,没再继续补肾的话题,放下样刊就走,估计顾明鹤有些想走了。   即便想到众人会因顾明鹤的加入沸腾,他远远低估了大家的热情。   社员们一口一个顾老师,将顾明鹤围得水泄不通,争相恐后安利喜欢的类型。   “顾老师,您平时看不看人外呀,我这有两本特别好的人外,一本是人鱼,一本是白狮,还有猫咪哦。”   “人外有什么好看的,我已经审美疲劳了,顾老师来看看这本,主角修为尽失沦为师门的玩物,我只能评价肉香四溢!”   “不是,你们推荐的东西,有丝毫艺术性可言吗,求求顾老师看我这本吧,画手不单单是画肉,结合了自己对世界的思考,当然肉也是很香的,谁不爱黑皮男妈妈。”   顾朝年对此表示——   穿条裤子吧家人们!   顾明鹤显然对社员的存货不感兴趣,换顾尘夜早用眼神杀人了,顾明鹤依然安静听着,只是用眼神提醒他快走。   顾明鹤便是这样的性子,接人待物如温凉的玉石,放在手心不会被扎到,画画时才显露锋芒。   还有上次去游艇找他时。   顾朝年扎进人堆里:“谢谢大家的安利,家里还有事,我和我哥先回去了。”   他确实有事要回家,走完和顾明鹤进同个社团的剧情后,积分应该能买心愿卡了。   他要好好想想许什么愿。   听到顾明鹤要走的消息,社员们虽然极为不舍,但还是殷切道别:“顾老师下次再来。”   应该没有下次了。   顾朝年的脑子刚划过这个念头,先是一阵急促的铃音,接着巨大的声响掠过耳膜!   不知从哪儿传来警报声,源源不断发出轰鸣,如同猛烈的声浪冲击,将地下室震得哐哐作响!   一时间会议室全乱了。   社员们的脸色骤然白了,有个娇小的女生差点摔倒在地,纷纷拿上漫画往出口逃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顾朝年来不及反应,被唐瑶拽着跑的时候,才后知后觉问:“学姐这是防空警报?”   他在现实里经历过防空警报,不像游戏里这么声势浩大,众人的反应快赶上小型地震。   “不是防空警报。”唐瑶神情严肃摇了摇头,“是轮岗社员发出的信号。”   顾朝年头一次知道还有轮岗社员,难怪敢在学校开会,搁这儿玩谍战呢。   他没体力回应信息,他被唐瑶拉着狂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喉咙活像被玻璃渣子扎了。   合理怀疑唐瑶是体育生,不然怎么还能平稳说话,想到这儿他看向旁边的顾明鹤。   顾明鹤同样神色从容。   OK,是这种体质太废。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顾朝年费劲咽了咽喉咙,这才问出疑惑:“信号?”   此时他们穿过地下通道,快走到出口了,唐瑶不安压低声音:“代表风纪委快来了!”   风纪委???!   对顾朝年来说,那似乎是个能把老色批变养胃的可怕地方。   风纪委的人全是养胃吧。   显然唐瑶也这么觉得,看史莱姆大战宫廷法师都摩多摩多的人,提到风纪委快来了无比惊慌。   唐瑶安慰顾朝年:“代表快来也没那么快啦,一般有五分钟撤离时间,足够我们走出去,只要不被抓现行,风纪委也拿我们没办法。”   唐瑶和顾朝年分享被抓心得,顾明鹤停下脚步:“已经来了。”   唐瑶脸上透出浓浓的讶然,顾明鹤怎么知道风纪委已经到了,如果是真的,这嗅觉未免太敏锐了。   她顾不上多思考,因为听到一阵空灵的风铃音。   那是风纪委会长到来的象征。   风纪委今天如此兴师动众,显然是有备而来,不知谁不小心把位置泄露出去了。   逃离的社员多半被抓了。   咚咚咚——   密集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她担心对方冲自己来的,回过头对两人说:“三个人目标太大,我和你们分开跑!”   唐瑶说完朝右边的通道跑去。   顾朝年和顾明鹤跑向左边的通道。   估计陆宵早预感到窝点会被端,特意找了个狡兔三窟的场所,地下通道纵横交错,十分适合掩盖行踪。   然而这改变不了——   只有一个出口的事实。   即便他比那群人更熟悉路,对方仗着人多分头行动,不管他们跑到哪儿,都能听到尾随其后的脚步声。   地下通道里灯光极暗,等同于在黑暗中前行,加上不方便说话,如果不是耳边蕴出顾明鹤的呼吸声。   他会以为自己一个人在行动。   在他开始这款狗血游戏前,实在想不到会和AI亡命天涯。   那实在是很奇妙的感受。   两人默契地往前跑,凭着呼吸判断对方的存在。   不过这具身体的体力真不行,跑了半小时已经是极限了,忍不住停下脚步休息。   他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大口喘气,地下环境太安静,稍有动静便会听得清清楚楚。   成为明晃晃的靶子。   正当顾朝年准备继续前行时,忽然听到一墙之隔传来脚步声。   他的身体陡然僵住了,不确定该不该跑,跑的话容易暴露位置,不跑的话又容易被瓮中捉鳖。   他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直到一个人报告:“会长,人已经抓住了。”   唐瑶被抓了吗?   他们压根没在门口露面,顾朝年不信风纪委有那么神通广大,不露面就知道通道有人,绝对有人通风报信!   百分百是潘嘉荣。   他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不料对面来了句:“隔壁还有人。”   那个人的声音刚刚落下,顾明鹤拉住他往前跑!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风纪委的动作丝毫不慢,像盯准猎物的鹰隼,不慌不忙跟在他们后面,依稀听见若有若无的风铃声。   这个局面对他们极为不利。   因为对方压根没用全力,想将精疲力尽的他们逼到死角,是场浩浩荡荡的围猎。   不带打群架的啊。   在走到一个分叉口的时候,顾朝年低声开口:“这么跑也不是办法,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可以走到出口,我去其他路看看动静。”   顾明鹤面无表情盯着顾朝年。   顾朝年骗别人可以,却骗不了他。   他记忆图像的能力极好,轻易记下地下通道所有路线,自然清楚顾朝年指的那条路,是条死路。   他原以为他这个弟弟有所改变,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顾明鹤没有说破顾朝年的算计,如顾朝年所愿般,径直走向那条死路。   他并不在意会不会被抓住,风纪委的管辖范围是学生,还管不到他头上。   只是被抓到后,难免不会把顾朝年说出来。   他独自走向漆黑的甬道。   甬道里静得不可思议,其他人可能难捱,他已经习惯了。   黑暗会放大声音,一直没听到顾朝年的脚步声。   大抵是跑远了。   寂静的地下空间骤然喧哗,仿佛那批人一下子松懈了。   顾明鹤停下脚步往后望。   手电筒刺眼的光照在少年脸上,映得皮肤比宣纸还要白,明明说去其他路看动静的人坐在原地。   用自己为诱饵换取他的离去。   顾明鹤出尘的面容隐在黑暗里。   原来一直走可以走到出口是这个意思。   —   顾朝年不知道顾明鹤的想法,他纯属跑累了摆烂。   风纪委要抓就抓吧,反正他是不跑了,顺便能替他哥转移注意力。   虽然风纪委的管辖范围是学生,但顾明鹤加入不正经社团的事传出去,整个学校就炸了,放在海市也是相当炸裂的程度。   说不定还会影响他哥的工作。   总之顾朝年摆烂了,他靠着柱子坐下。   尽管做好被抓的准备,当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依然有些慌。   顾朝年往后靠了靠(因为实在不想站起来),手电筒刺眼的强光照过来,他眯了眯眼看去。   当看到陆宵风华出众的脸,他重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风纪委的人,那批人像闻着味儿的狗,咬在后面不放。”   他看青年神色变冷,猜想是担心被抓的社员。   “其他人应该被抓了。”顾朝年努力安慰,“我们这段时间先避避风头,买买纯情向装装样子,主要应付风纪委检查,等人放出来再行动,主打一个阳奉阴违。”   对方的神色更冷了。   毕竟陆宵为漫画社付出了太多太多,顾朝年能理解对方心情不好,伸手拍拍对方的肩。   然而他的手刚举起来,一阵清脆的咔哒声——   手腕便被铐住了!   顾朝年心中浮出不好的预感,试探性地问了句你是谁。   风不知从哪儿涌入,在地下朦胧的光影中,对方伴着风铃声凛冽开口。   “风纪委陆峋。” 第26章   那个双胞胎弟弟???!   顾朝年来不及解开手铐, 事实上也解不开,震惊地看向面前的人。   青年高大挺拔,黑色风衣一丝不苟, 衬衣下的肌肉鼓鼓囊囊, 和陆宵的长相一模一样。   不,还是有不同的地方。   陆峋的气质更冷漠, 有股扑面而来的凶煞气, 顺着手铐拎过他。   “又猜错了。”   对方的语气透着丝嘲弄,顾朝年无言以对。   谁能猜到风纪委会长和涩情漫画社社长是双胞胎啊!   他还未从震惊中平复,陆峋将他甩给后面的人:“带回去。”   这三个字令顾朝年瞬间清醒, 谁知道带回去会发生什么。   他这个号年纪轻轻, 还不想养胃。   顾朝年重新坐回地上:“走不动了。”   他倒没有说假话, 和风纪委玩了半小时老鹰抓小鸡,微信步数比他上周加起来都高。   再走要死了。   风纪委成员对顾朝年的反应毫无波澜。   这次出来执行任务的都是精英, 平均执勤次数上百次,什么人没见过?   别说坐地上耍赖了,有拿根面条说要抹脖子的, 有抱住他们腿哭天抢地的。   眼前这个都算小意思了,用他们会长的话来说,被抓这一刻才后悔已经晚了,死也要把尸体带回去。   没人能逃过风纪委的审判。   一名留莫西干头的风纪委员厉声呵斥:“少在这儿废话!刚抓你的时候不是很能跑吗。”   小狗一本正经答:“你在说废话还是我在说废话, 就是刚刚跑太多了, 现在跑不动啊。”   钟瀚民:“……”   他第一次碰上这么淡定的对象, 在他的抓捕生涯里,无论是高年级老油子, 还是把自己当一回事儿的学生干部, 在被风纪委逮现行时, 没有一个不慌的。   坐地上的少年不仅敢和他顶嘴,还不慌不忙从书包里拿出脆脆鲨,显然准备补充体力了。   我们正在抓你啊喂!   于是——   在风纪委的围追堵截下,顾朝年开开心心吃起了脆脆鲨,四周沉默得出奇。   风纪委好像没传说中可怕。   黑芝麻口味的脆脆鲨略微黑暗料理,正当顾朝年准备换回巧克力口味,没说话的陆峋忽然俯下身。   陆峋的身材本就高大,从这个仰视的角度看,胳膊快有他大腿粗,可以直观感受到浓烈的压迫力。   他拿脆脆鲨的手顿了顿,陆宵弟弟身材这么好的吗?   他刚准备鉴赏一番,下一秒对方按住他的腰,直接将他扛上肩膀!   骤然间天旋地转,他眼前差点发黑,还没撕开的脆脆鲨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对方轻易用手臂固定住他,力道透过衣服传来,加上强烈的失重感,顾朝年下意识挣扎。   陆峋捡起掉落的脆脆鲨,扔到他手上。   他怎么可能被这种东西收买?   何况还是他的东西。   因此他挣扎得更厉害了。   许是被他折腾得烦了,陆峋重重打了他屁股一下。   “别给我乱动!”   顾朝年穿了条薄薄的天蓝色牛仔裤,布料十分柔软,根本没有抵挡作用,顿时浮现灼烧般的疼痛。   痛倒是其次。   主要地下空间太安静了,突然响起啪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朝他看过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打屁股了。   对于一个成年男性来说(刚成年也叫成年),实在是太耻辱了,对于玩家,也需要时间缓冲。   顾朝年没有再折腾,乖乖被陆峋运送,唏嘘刚才的想法太天真。   暴力机构就是暴力机构。   而他不知道风纪委成员全都张大了嘴。   他们会长对待拒捕的对象,向来是简单粗暴拎衣领,不愿意走是吧,拖在地上走也行。   什么时候愿意背着人走了?   —   顾朝年被扔到处置室门口,即等待处置之意,听起来充满人文关怀,给你安排个地方等待。   实际上相当于监狱,墙面被粉刷成灰白色,门是安保级别的金属门,连窗户都用铁质栏杆围住。   他仰头看着窗户,内心五味杂陈。   没想到他能玩到铁窗泪的地步。   他还等着回家买卡,这不给个成就说不过去吧?   一位风纪委小姐姐陪着他进去,声音出乎意料的柔和:“你是第一次进处置室吧,其实不用害怕啦,处置意见出来得快的话,三四个小时就能出去了。”   小姐姐耐心宽慰他,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情绪。   女孩子真的太好了。   他为什么不是个直男!   不过他告别小姐姐后,走入处置室完全不害怕。   这并不因为他是个玩家,而是绝大部分人都是漫画社的人,除陆宵外全军覆没。   像极了换个地方开例会。   他控制住不讲地狱笑话,椅子上的唐瑶见到他眼睛亮了:“你是不是在风纪委有人?”   其他社员期待地看过来。   顾朝年被这个欢迎仪式搞懵了,摸不着头脑地停下脚步:“没有啊。”   曹建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用自家人的语气问:“那刚才那个委员怎么会对你那么温柔,她抓我时差点把我胳膊拧折。”   曹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好在他选修过瑜伽,身体比撸铁的灵活,一个健步就在对方面前跪下来。   为自己的胳膊赢得宝贵的喘息空间。   顾朝年看着孔武有力的曹建,能差点把曹健的胳膊拧折,得是多大的力气?   “可能是她心情好?”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说服大家,众人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   顾朝年只好说:“我要是有人也不会被抓了。”   这下大家不怀疑了。   唐瑶幽幽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和风纪委会长有一腿呢。”   ????!   顾朝年被这个脑洞惊了。   说他和史莱姆有一腿都比和陆峋有一腿靠谱吧。   身陷囹圄不影响大家的吃瓜热情,你一言我一句地讲起来了。   唐瑶压低声音开口:“听说风纪委会长背了个人回来,明显有情况啊,然后看女委员对你这么和善,我们就猜那个人会不会是你。”   一边的曹建补充:“别人背个人不奇怪,可那个人是陆峋啊,看啥都是黄的,背个人四舍五入等于上床了。”   “纠正一下你的说法。”娇小的社员妹子更正,“不仅是上床,还是抓着头发后入那种。”   “……”   当事人沉默。   头一次觉得他们这群人真该抓起来。   他不自然摸了摸头发,咳嗽一声转移话题:“社长和陆峋不是兄弟吗,找关系也是找社长吧。”   唐瑶叹气的时间更长了:“要不是兄弟就好了。”   “这话怎么说?”   性急的曹建接过话:“你是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别的社团一年到头也查不了一次,我们社团十天半个月就要被查一次。”   顾朝年想起有个关于双子过去的支线任务,要是顺便能完成就好了,因而好奇问下去。   “他俩为什么关系这么差啊?”   “这个不是很清楚。”曹健露出回忆的目光,“他们刚进校时还不是这样的,那时陆峋还没当上会长,后来也不知怎么了,两人见面就吵架。”   唐瑶点了点头:“我了解到的也是这样,关系莫名其妙就变差了,不知道是不是和家庭有关系。”   顾朝年听得若有所思,紧接着唐瑶话音一转。   “但我觉得也有性格的原因。”唐瑶加入个人感情色彩,“我们社长多开明的一个人,为了漫画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会和那种老古董弟弟聊得来。”   “有句话不是说恐同即深柜吗,陆峋上台后那么大力度扫黄,我看就是他自己想看,又因为某某原因压抑自己的欲望,嫉妒自由自在看漫画的社长,最终向我们漫画社无情地伸出毒爪!”   毒唯粉请坐下说话。   社里的财务专员忽然说道:“说起来这次社团几乎全军覆没,阅览室的书估计也没了,风纪委打击不该这么精准。”   不愧是AI取代不了的财务人士(毕竟AI不能代替老板去坐牢),在其乐融融的吃瓜氛围下,依然能想起正事儿。   先是社友再是狱友的大家停下叭叭叭。   财务的意思很明白,怀疑有人出卖社团。   而最有可能的人自然是潘嘉荣,不然怎么这么巧,一退社就被风纪委端老窝?   只是社长逍遥法外,没个主持大局的人,不好指名道姓怀疑谁。   尤其曹建和潘嘉荣要好,听到财务的话立马反驳:“风纪委本来就盯着咱们,我买盘游戏光碟都问我是不是买黄片,既然已经被抓进来了,与其纠结为什么被抓,不如想办法怎么出去。”   一个妹子缩了缩胳膊点头:“再关下去我要疯了。”   有这么恐怖吗?   顾朝年看了看四周,瞄到书架上的大堆书。   包括且不限于:《这本书能让你戒色》,《戒色四十八天实录》,《看黄对于大脑的危害》,《色字头上一把刀》……   谢谢,San值狂掉。   唐瑶暖心安慰妹子:“被关不是最可怕的啦,希望他们没搜到办社刊的证据,不然还有处分、开除、进忏悔室,这么想想是不是不怕了?”   “……”   这么好的学姐我哭死。   顾朝年给瑟瑟发抖的妹子递去外套,忍不住向唐瑶问出疑惑:“风纪委的权力这么大?”   “想起你是新来的。”唐瑶解释,“海城的富二代多嘛,老师也不太好管,索性就把权力交给学生自治组织,成立了校园作风和纪律管理委员会,也就是风纪委。”   尽管唐瑶说得挺含蓄,他还是听出了隐藏信息。   作为一款狗血游戏,学校的富二代不说遍地走,但富二代出现的概率远远高于现实学校。   面对有权有势的学生,老师不是不好管,而是不敢管,因此风纪委才有了这么大权力。   真是莫名的严谨呢。   顾朝年还想细问的时候,沉重的金属门忽然开了。   刚才那个风纪委小姐姐走进来,只是脸上没有了柔和的笑意,翻开册子冷冷叫名字。   “夏彪。”   顾朝年明白自己进来时,大家为什么那么意外了。   如果说漫画社的社员是开心看黄的乐子人,风纪委的成员便是相同的高贵冷艳。   他放低声音问唐瑶:“这是干什么?”   唐瑶脸上透出略微的恐惧:“叫人去忏悔室。”   顾朝年懂了。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抬起头,大刺刺问:“你叫我出来就出来啊,我又不是风纪委的狗。”   那个男生一脸凶相,两条大花臂,挑衅地把腿搁到桌子。   财务专员有些兴奋地问:“这也是扫黄进来的?”   面对风纪委临危不惧,简直我辈楷模。   曹建打破她的期待:“好像是想捅人。”   社员们顿时噤若寒蝉。   哪怕他们阅书无数,真面对大哥还是怂的。   风纪委小姐姐没有和这男生废话,直接拎上男生的衣领。   那男生伸出拳想反抗,手腕被硬生生往后折,吃痛地叫出来,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小姐姐拖着男生就出去了,动作流畅得像在哪儿培训过。   没多久门外传来痛苦的哀求,之前还耀武扬威的男生,听着跟个细佬一样。   处置室更安静了。   安静得能听到大家集体吞唾沫的声音。   先前害怕的妹子声音颤抖:“社长……社长会来救我们的吧?”   没有人回应她。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叫出去的会不会是自己。   正在众人惴惴不安之际,空气中浮出若有若无的风铃声,掩住的金属门缓缓开启。   面容凌冽的青年握着册子走入处置室,鹰隼般的视线缓慢经过每个人的脸,在凝滞的气氛下叫出一个名字。   “顾朝年。” 第27章   社员们齐刷刷朝顾朝年看去, 怎么刚进来就被叫去忏悔室?   纵然私底下议论陆峋恐黄即色批,面对这位声名在外的风纪委会长,大家没胆子多嘴, 生怕下一个叫到自己。   处于视线中心的少年却很镇定, 举起手问陆峋。   “我能不能先去上个厕所?”   大家惊讶的目光转为敬佩。   别看社员们谈起漫画滔滔不绝,实际上一个比一个社恐。   上课想上厕所都不敢举手, 生怕老师死亡凝视, 何况是对着打黄不手软的陆峋!   实际上顾朝年快慌死了。   尤其是走出处置室,看到墙上一滩可疑血迹。   这就好比你一个人看鬼片,虽然知道不是真的, 但心里忍不住害怕。   他宁愿去操场裸奔。   他慢吞吞走到厕所门口, 身后的陆峋警告他:“别想逃出去。”   顾朝年看着被封的窗户沉默。   首先, 他要有能逃的机会。   他关上厕所门。   确定隔间里没人后,他小声召唤系统:“系统你在吗?”   他从没隔空召唤过系统,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一只狸花猫从下水道里钻了出去,欢快地摇了摇尾巴:“您叫我有什么事喵呜?”   顾朝年担心陆峋进来,长话短说:“我要兑张心愿卡。”   虽然知道这心愿卡不太靠谱, 比手游卡池还黑心,但他急需许愿摆脱危机。   系统翻出小本子:“您之前的积分是40000,完成社团任务后的积分是63000,请问您确定要兑换心愿卡吗?”   “确定!”   系统将闪闪发光的心愿卡叼给他。   他差点被卡面亮花眼, 想说大可不必过度包装, 不过来不及说这么多, 立马提笔在纸上写下——   特别强的体质。   他特地在后面备注了一句,一天就行, 他可不想因为体质太强, 上床的时候把人踹下来。   这可能就是高手的寂寞吧。   小狗唏嘘着停笔。   一人一系统等待心愿卡的效果。   系统跳上洗手池屏住呼吸, 一张心愿卡就是50000积分,它以为至少攒100000积分再抽。   全ROLL也太刺激了!   一阵金光过去,卡上的手写逐渐消失,化为一板一眼的宋体。   顾朝年的脸绿了。   纯属被气的。   增强不了体质他可以理解,又不是哆啦A梦的百宝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况且他不太喜欢游戏中的内购模式,认为降低了游戏的难度,抽卡这种方式对他来说正好。   但没必要反向增强吧???!   系统从没见过宿主这么生气过,像只死活跳不上楼梯生气的小狗,它担心地向心愿卡看去。   只见卡面上贴心写着——   增强体质(一天):您的敏感度将超乎常人,不管什么样的身体接触都会让您情难自抑,情愉快享受今天吧,方便请给个五星好评。   什么叫情难自抑?   专注事业的系统疑惑地歪歪小脑袋。   看文无数的顾朝年当然知道,克制住退游的想法。   就是碰碰就高潮呗。   正当他对心愿卡无语至极时,门外的陆峋不耐烦了:“上厕所要这么久?”   顾朝年只好收好心愿卡,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处置室其实和忏悔室离得并不近,一个在走廊右手边,进入大厅就能看到,一个在走廊最左边,从大厅过去要走五分钟。   之所以能听到那个男生的叫声,大概因为叫太惨了。   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顾朝年慢吞吞地往前移动,神似植物大战僵尸前期的摇旗僵尸。   和走得也有再慢,也有到达的时候。   忏悔室就在他两步之外。   比起监狱一样的处置室,忏悔室的装修称得上豪华。   浅色的原木地板油光锃亮,正中间摆了把铁皮椅子,前方是铺着红布的长桌,有点儿类似比赛的评委席。   顾朝年停在门边,不愿意再走了。   谁知陆峋皱了皱眉,毫不客气拎起他衣领,拎小狗般拎着他进门。   ???你们风纪委是统一培训过吗?   还好陆峋的个子比较高,轻松将他拎离地面,不然他就得拖地板了。   他没有庆幸太久,陆峋把他放铁皮椅上时,指尖不经意触到颈后白皙的肌肤。   即便陆峋只是停留了一两秒,还没眨眼的功夫长。   然而由于心愿卡的作用,被触碰到的那一小块儿皮肤霎时红了,猝不及防闪过电流,以惊人的速度传至全身。   顾朝年整具身体热得不行,用力咬住唇,可还是不由自主啊了一声。   风纪委各个高层坐在长桌后,尤为清晰地听见这声啊。   钟瀚民以为顾朝年是怕了,对少年的反应倒不意外。   进忏悔室就没有不怕的。   陆峋放下顾朝年后也坐到椅子上,核对面前的资料:“姓名学号班级。”   这些你们不都知道吗?   顾朝年的身体残留着余悸,深呼吸了一口气回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样。   陆峋轻轻哼了声:“还算老实。”   旁边的钟瀚民瞥了眼陆峋,今天会长亲自背人回来,他还以为会长会网开一面呢,想不到这么大公无私。   果然是能被誉为地球上最后一个处男的男人。   陆峋开门见山审问:“据相关人员举报,你们社团从20年到现在,违规传播淫秽色情物品,查抄数量在三千本以上,并且私自制作社刊,请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三千本以上?   顾朝年怀疑陆宵偷偷藏了好东西不分享,阅览室的漫画顶多两千本,现在全部充公了吧。   许是觉得他不配合,陆峋曲起手在桌上敲了敲。   下一秒天花板的吊灯打开了。   冷白的光线直直对着他眼睛,逼他集中注意力倾听。   陆峋接着才继续:“看在你刚进漫画社的份上,可以给你改正的机会,只要你承认举报者的指认,交出关于社刊的证据,就可以从忏悔室出去了。”   “如果你不承认——”陆峋的语气顿了顿,“只好在忏悔室接受相关惩罚了。”   对方像极了威逼利诱,或者说就是威逼利诱。   顾朝年虽然不清楚校规,但知道要是承认了,漫画社就完了,那他要到哪里吃粮?   比起身体的痛苦,他更难接受精神上的空虚。   英勇小狗靠在椅子上:“你们惩罚我吧!”   陆峋抬头看向顾朝年。   轻碰一下便叫疼的人,居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盯了不知多久,转头示意钟瀚民:“那开始。”   钟瀚民严肃地离开位置,走去后面的架子拿东西。   顾朝年望着钟瀚民的背影,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狗血游戏要不要玩真的啊!   他忍不住联想各种逼供手段,联想联想着吧,就变成海棠风味的逼供,啊嘈嘈切切错杂弹,啊大珠小珠落玉盘。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能想这个?   他为满脑子黄色废料羞愧时,钟瀚民将一本书扔到他手上:“念出来。”   顾朝年收起放飞的思绪,洗心革面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不妙。   这个游戏没有退档重来的说法,本来咬牙挺过逼供就行了。   但大家回忆一下。   就在十分钟前他买了张心愿卡,获得某种不可描述体质体验卡,很有可能(划掉),绝对会在逼供中不受控制啊啊啊起来。   那他以后怎么在学校做人?   百分百会被当做变态吧。   他忧心忡忡完毕,准备看看风纪委发了什么书,不至于玩恐吓的手段吧。   毕竟他已经很害怕了。   看到书名愣住了。   钟瀚民满意地坐回位置上。   不少人吐槽风纪委只手遮天,其实风纪委也很难做。   尤其是那些传播淫秽色情书籍的小黄人,对校园治安不构成直接威胁,罚重了吧不至于,罚轻了吧下次还敢。   在长时间和小黄人的较量中,扫黄打非部门发展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处罚办法。   那就是让他们当众朗诵看过的书。   一本不行念两本,两本不行念三本。   之前有个号称博览群书金枪不倒的老黄人,以书换书时被他们抓住了,让对方当着他们的面朗诵,一本没念完便羞愧万分,发誓再也不看黄文了。   当然这是短期的刺激措施,对于顽固的老黄人,还需要其他办法巩固效果。   比如让他们一周看三十本黄文,并且要拿出学术的态度写观后感,本文到底黄在哪里,作者运用哪些手段描写黄,令读者感到生理愉悦的原因是什么……   这么一套下来,神仙也养胃了。   钟瀚民作为扫黄打非部门主任,对洗白顾朝年相当有信心。   这种刚进学校的新生,念两句就哭着喊着要离开了。   而顾朝年看到书后一脸震惊,这不就是他昨天看过的《触手但是派大星》吗,还让他当众念出来!   老实说他现在怀疑风纪委成立的目的了,真不是借着肃清风纪的名义,干这样那样变态的事?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缓缓展开书籍,声情并茂朗诵:“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我睡在海边酒店的床上,脚腕处被冰冷的东西缠住了,定睛一看是一只粉色的海星。”   “他用邪气的眼神盯着我,说不小心被发现了,接着将柔软的触手塞进我口腔,我被挤出生理性眼泪,可他的攻势越来越猛烈,把我的**弄出**,在我**得晕厥时,逼我叫他的名字派大星。”   空气安静得很诡异。   在场的风纪委成员从未见过如此镇定念黄文的人,讲到兴起,甚至还模仿主角的语气喊:“派大星!”   淦!脑子里有回音了。   众人的脸上都不太好看,尤其是陆峋,钟瀚民瞬间感觉到压力。   当顾朝年念完这本后,他从其他人查抄的读物里精心挑了本,属于养胃看了都起立的S级收容物,神色严肃甩给少年。   好耶,是没看过的黄文。   顾朝年愉悦念了起来:“大家看这个男人叫小乐,他身体沾着白色液体,脸上的表情相当痛苦,一个人将他双手捆了起来,**将**洒在**上,恶狠狠问他有让你这么爽吗?”   众成员不由得朝打黄扫非部门主任望去。   你干嘛要奖励他! 第28章   顾朝年读得超级开心, 好久没看到这种肆无忌惮撒狗血的文了,至于会不会尴尬——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在场的风纪委高层用表情证明了确实如此, 如果不是为了维护风纪委的脸面, 早溜之大吉了。   这哪里是对顾朝年的处罚,完全是把能不能他们按在板凳上受刑!   钟瀚民的脑门渗出汗水, 没想到顾朝年这么享受,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陆峋没留给他改正的机会,看了圈神情尴尬的同僚,直接对顾朝年说:“停下。”   顾朝年意犹未尽停下了。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顾尘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还在学校?”   这是顾尘夜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检查他有没有和顾明鹤勾勾搭搭?   他脸不红心不跳开口:“我在图书馆学习, 学完就回家了。”   一众成员:“……”   你管朗诵小黄文叫学习?   在外处事果断的成员们同时陷入僵局,不知道拿顾朝年怎么办。   就这么轻轻放过吧, 显得风纪委的大门太好出了,采取别的办法吧,会不会又令对方爽到了。   这次的打黄扫非行动由各部门协力合作, 贵人事多的陆峋都到场了。   钟瀚民的额头渗出汗水,他作为打黄扫非部门主任,居然处理不了一个新生,在其他部门面前实在太丢人了。   他抹了抹淌下的汗水, 绞尽脑汁补救:“要不让他写五万字读后感试试?”   一般他们只要求五千字读后感, 就这还许多人叫苦不堪, 控诉再分析下去要养胃了,给老X家留个种吧。   鉴于顾朝年的含黄量太高, 五千字估计不起什么作用, 必须得加大力度。   其他人没反驳他的意见, 仅仅用眼神表示:“你觉得有用吗?”   钟瀚民:“……”   好像没什么用。   不仅没什么用,以顾朝年刚刚的表现,说不定会洋洋洒洒分析主角尝试了多少姿势,这些姿势对三次元有没有借鉴性,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还有想写的太多了,能不能再写两万字?   钟瀚民想了想便太阳穴直跳,意识到对方将是扫黄打非事业中的心头大患。   他们暂时终止了审判,走出忏悔室商量对策。   钟瀚民想也不想开口:“此子必是日后大敌!”   “你玄幻小说看多了吧。”副会长谢漪无所谓耸肩,“审不出来就别审了呗,要我说这种漂亮小男孩儿,安安静静看个黄文,不到处约炮已经很好了。”   钟瀚民看不惯谢漪闲散的态度,刚准备问你的底线是不是太低了,身后来了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他认出这人是国画系主任,出了名的记仇。   这位怎么来了?   系主任主动说出来意:“小陆啊,听说你们今天抓了个涉黄社团,我有个晚辈也在那个社团,今年刚读大一。”   “他压根不知道那社团干什么的,听人说是漫画交流社,稀里糊涂就进了,我呢是想领他回去批评教育,下次不要这么不小心了。”   钟瀚民明白了。   这是来捞人的。   风纪委每月会公布各院违规名单,为了不让自家学院太难看,各个学院经常有来捞人的,尤其是月末。   陆峋客气问:“叫什么名字?”   “顾朝年。”系主任压低声音说,“他是顾家的小少爷,叔叔是顾尘夜,哥哥又是顾明鹤,这次学校三请四请才请来顾明鹤。”   言下之意就是放个水。   钟瀚民对顾明鹤来学校有所耳闻,海城大在过去几年里大力发展理工科,这两年想建设综合性大学,比如冷门的艺术系。   没有比顾明鹤更好的金字招牌了。   其实学校压根不指望顾明鹤教什么,只要能吸引来学生就行了,对其自然是有求必应。   难怪系主任会特地过来。   可对方大概要失望了。   陆峋一如既往不给面子:“顾朝年是吧,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们风纪委会好好批评教育他。”   系主任没想到陆峋这么油盐不进,左不过一个学生罢了。   “你们风纪委天天管别人有没有违纪,对校规校纪肯定很熟,应该知道有一条是尊敬师长,你觉得你这样叫尊敬师长吗?”   钟瀚民紧张地看向陆峋。   普通老师还好,像系主任这样的领导,很难容忍学生违逆自己的意思,无论风纪委的权力多大,终归是校领导给的权利。   陆峋的语气依然不改:“校规校纪除了尊敬师长,还有一条叫遵守风纪委管理办法,如果管理办法上说了老师可以随意干预风纪委。”   “您可以现在就把人带走。”   一室寂静。   钟瀚民看着对方甩袖离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面对系主任这么不留情面。   他们会长也太猛了。   不过正是因为这股猛劲,风纪委才能保持自身独立性,刀刃直指校园里的阴暗面。   在风纪委成立以前,校园霸凌时有发生,一方面是霸凌行为具有隐蔽性,不太容易被老师家长发现,另一方面是不好追责,加害人往往被批评两句就过去了,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他们刚开始的工作难度也很大,因为受害人不信任风纪委。   转折点发生在329事件。   当时受害人放学后在教室遭到霸凌,被打到不成人形了,学校却说监控坏了无法证实,他们主动联系受害者,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积极取证,顶着压力把教授的儿子送进牢。   那之后他们才赢得受害人的信任,逐步涤清校园风纪,这也是为什么外界怨声载道,却没人要求取缔风纪委的原因。   送走系主任后大家面面相觑,所以要怎么处置顾朝年?   正当钟瀚民想说算了吧,放回处置室得了,陆峋转身朝忏悔室走去。   “我单独审。”   成员们同情地看向门内。   通常会长单独审问的都是大案子,至少扫黄打非不在其中,毕竟陆峋的手段不太干净,因而被外界诟病。   一个人能黄到单独审问的地步,不得不说也是种实力。   钟瀚民望着漂亮的少年,他对此本来应该高兴,将未来的黄色大佬扼杀在幼苗期。   可他想起副会长那番话,不到处约炮已经很好了,谁知道没其他人的情况下,会不会勾引会长。   他看着顾朝年那张清纯的脸,越想越可疑,这不就是流行的又纯又欲吗?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陆峋回过头看过来。   望见陆峋硬朗坚定的脸,钟瀚民一下子信心百倍。   他们会长可是直男!   —   忏悔室里的顾朝年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自以为安全地挂了电话。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传来,下一秒门被砰地关上。   他转头看到陆峋,丝毫不拿对方当外人:“还有没有新的书?”   他甚至挑三拣四起来:“刚才那本就很好,也不知道策划从哪儿翻来的,不记得海棠有这本啊,你给我选本类似的吧,不要合奸不要路人攻。”   “也不要史莱姆。”   顾朝年拿出选妃的态度选书,没感受到空气骤然冷了下去,充满了风暴来临前的气息。   陆峋将少年手上那本书扔到垃圾桶,声音裹着凛冽的颗粒感:“顾朝年,你以为风纪委拿你没办法?”   “听好了。”陆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要么把陆宵供出来,要么从这儿趴着出去!”   陆宵你弟弟好野。   顾朝年很想问问是因为什么趴着出去,然而这该死的体质,令他被陆峋捏住下巴那刻——   身体不受控制颤栗起来,仿佛被猛烈的电流一下又一下刺激,他不由自主叫了出来。   陆峋手上的力气更重了,不耐烦般闭了闭眼:“别叫。”   随着对方力气的加重,刺激感更强烈了,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理智告诉他应该认怂,再搞下去他要社死了。   或者说已经社死了。   但他的下巴被迫抬起,望着那张和陆宵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皮一下:“你哥可不是这么说的。”   上次陆宵给他按摩的时候,无论他叫得有多羞耻,连教室外的周炀都以为他们在干不可描述的事情。   实际上他们真在按摩。   顾朝年这句话只是在客观描述,两兄弟的性格差太多了,一个太浪,一个太野。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捏住他下巴的手松开了。   炙热的空气簌地凉了下去,电流的发麻感也消失了,可他并没有感到高兴。   因为眼前的陆峋如同变了个人。   之前的陆峋尽管不近人情,眼里始终透着理性,如今的陆峋缓缓解开袖扣,面无表情盯着他,散发着极为危险的气味,仿佛被引燃的炸药桶。   这可是在学校啊。   顾朝年努力安慰自己,陆峋应该不敢做什么的。   再想想这可是狗血游戏啊,发生什么好像都不奇怪呢。   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陆峋看了看周围,像在寻找趁手的工具。   顾朝年善意提醒:“应该没有趁手的东西。”   不知道是他的提醒起作用了,还是陆峋懒得找了,对方停了下来。   不意外的话陆峋拿他没办法,他就这么逃过一劫。   众所周知他是意外区玩家。   下一秒风纪委会长解开自己的皮带。   顾朝年用宝贵的一秒钟,思考了下对方要干嘛,是想拿皮带揍他,还是想对他不可描述。   他望着陆峋凶气四溢的面容,确定是前者,他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向门边。   然后就被拽了回来。   陆峋双臂的力气相当惊人,直接将他拎到长桌上。   顾朝年被迫趴在堆满资料的桌上,看不清身后的陆峋,只听到皮带刮过空中的风声。   他下意识闭上眼,当拍在他屁股上那刻,咬住唇叫了出来。   虽然力道比他想象中轻得多,不轻不重打在他屁股上,还没按摩的疼痛大,但打人为什么要温柔托着他头啊!   好不容易压下的感觉又升了起来,而且由于一直按着同一个地方,脸上的温度快烧起来了,源源不断传递到那个部位。   陆峋听着少年的叫声皱了皱眉,他只是想吓吓对方,压根没用什么力气。   这么娇气?   而留在处置室的社员们,担心地听着墙根。   一开始没听到什么动静,他们差点怀疑耳朵坏了。   谁进忏悔室不是叫得哭天抢地,半小时过去居然没有动静!   尽管被关在处置室快一天了,社员们精神深深受到鼓舞,社里唯一的笔杆子表示,当顾朝年从忏悔室出来后,一定要为少年赋文一篇。   名字就叫做——   《如果你懒得取名字就把小说第一段打上书名号这样就有了一个现成的名字》。   只是情况在五分钟之前急转直下。   忏悔室里传出一声声惨叫,隐约泛着哭腔。   虽然唐瑶觉得这声音不太对,但在这种危机关头,她当然不会去想黄色废料。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她把桌子搬到窗户下,接着把椅子搭在桌上,扶着铁栏杆踩了上去,想看看忏悔室的情况。   唐瑶刚踩到椅子上,透过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颤抖着嘴唇问:“社长你也被抓了?”   这简直是社团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幕。   社团成员尽数被抓,年纪最小的社员在忏悔室接受惨无人道的折磨,连被他们寄予希望的社长也被抓了。   社团还有未来吗?   “女孩子别爬这么高。”陆宵摇了摇头,“过来看看情况。”   唐瑶想不到陆宵敢来风纪委晃悠,要是被抓到真全军覆没了,只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无比担忧向陆宵求助。   “救救朝年!”   陆宵眯了眯漆黑的桃花眼。   —   忏悔室的顾朝年很尴尬,即便陆峋没用皮带打他屁股了,而是无可奈何地拍了拍他的背。   陆峋的指尖划过他脖颈处,身体所有感官都被放大,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粗糙的指腹,缓缓在他细腻的皮肤摩擦。   哪怕他死死咬住嘴唇,声音依然从唇边泄出。   正在他用力克制的时候,一阵巨大的哐啷声——   忏悔室沉重的金属门被猛然拉开,青年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传来:“弟弟,吃独食可不好。”   “听得我都硬了。” 第29章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顾朝年向陆宵投去不敢置信的目光, 自家社员在忏悔室饱受折磨(身体刺激也算),陆宵居然表示听硬了。   真不愧是纯情漫画社社长呢。   他处在这样的情况下,望着一模一样的兄弟两人, 实在很难不令人想入非非。   只是想到陆宵在床上的花样, 什么捆绑啊什么滴蜡啊,想想也只能想想了。   陆峋看上去也不太对劲, 为什么他身边都是变态啊, 就没有身高185长度18会腼腆叫哥哥的单纯小奶狗吗?   狗策划你最好安排上。   陆峋没理会陆宵的骚言骚语,凛然地看向陆宵。   “下午让你跑了,我还没去抓你, 你自己送上门了。”   陆峋的嗓音极为冷冽, 隐隐压抑着薄怒, 两人之间的气氛针锋相对,仿佛下一刻便会打起来。   小狗关注的却是——   “社长你怎么跑出去的?”   顾朝年对此实在好奇极了, 虽然他当时没有跑到出口,一直在地下通道打转,但能把这么多社员抓住, 出口一定围得水泄不通,陆宵竟能逃出去!   他看陆宵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之前他对陆宵的印象是浪里浪气的下海鸭,顶多敬佩其为漫画社做出的贡献,如今在他心里。   多了圈金光闪闪的光环。   有这个实力来什么狗血游戏, 直接去隔壁谍战游戏报道啊。   陆宵听到他的话笑了笑, 身上那股摸不透的气息消失了, 十分骄傲地开口:“当然是假扮成陆峋了。”   “……”   您是一点不害臊呢。   陆峋的脸更黑了:“你注册的社团涉嫌传播淫秽色情,并且私自印制刊物, 根据校规需要立即解除社团, 记以大过处理。”   “我说陆峋, 你这话说多少遍了,我都能背下了。”陆宵的音色懒洋洋的,“要处置也要有证据吧,私自印制的刊物在哪儿呢?”   陆峋瞥了顾朝年一眼。   他审问顾朝年就是这个目的,想套出关于刊物的口供。   他知道新生经不住吓,比那些老油子好对付,谁知碰一碰便叫痛,娇气得像个女孩子。   也便算了。   顾朝年察觉到陆峋的目光,不会把这事记在他头上吧。   他谨慎地站到陆宵身后,却发现陆峋的目光更不善了。   陆峋冷哼一声:“刊物的证据还在追查,从你们社团查获的淫秽色情书籍便超过三千本,这叫没有证据?”   陆宵的神态依然松散:“你怎么知道是淫秽色情书籍?”   风纪委的其他成员也进来了。   钟瀚民看到陆宵就抽抽眼,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想和这位打交道。   作为海城大黄文圈的翘楚,陆宵不知道进了多少次风纪委,关键每次都能毫发无伤出去,还能开着那个一看就不正经的纯情漫画社。   高年级学生一般是老油子,深谙学校中的规则,比如哪个老师的课最好翘,如何躲避风纪委巡查,而陆宵不是老油子。   完全是油之汪洋。   钟瀚民本着气势不能输的原则,硬着头皮质问陆宵:“是不是淫秽色情还用问吗,你自己去搜查库看看,哪本的名字不是不堪入目!”   钟瀚民在打黄扫非部门三年了,从一个小小的科员升到主任,被迫阅黄文无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露骨的书。   吓得他立马禁止下面人翻阅,以免思想受到腐蚀。   他的话音掷地有声。   本以为陆宵会无言以对,谁知青年轻笑了声:“那就去看看。”   钟瀚民:???!   这还用看?   钟瀚民对陆宵的要求无语至极,而旁边的顾朝年不知想到什么挑起眉。   他好像猜到了陆宵的想法。   他裹紧身上的衣服,尽可能避免肢体接触,要是当面被陆宵听见了,陆宵这老司机绝对会多想。   搜查库在风纪委办事厅的地下室,需要刷卡坐电梯才能进入。   进去后是一个偌大的仓库,内部涂着银白色的防火材料,一个个高大的金属架,分门别类放着搜查到的东西。   纵然钟瀚民不理解陆宵的要求,风纪委不是独断专权的组织,既然陆宵提了出来,他就让对方死个明白。   他带着人走到A架前。   A架用来存放书籍等纸质证物,每批证物上标注好了日期及行动编号。   “喏,那儿就是搜到的书。”   钟瀚民指了指半面架子。   他不担心陆宵会毁坏证物,因为他们会长还跟在后面,陆宵要是敢动手,就不要怪他们会长不讲兄弟情了。   虽然吧这玩意也没有。   他催促陆宵:“这下不说我们冤枉你了吧?”   半个架子放着从漫画社搜来的色情读物,个个书名骚魂入骨。   匆匆一瞥便能看到,《关于我转生成为肉**这件事》、《当仙尊屁股卡在墙上后》,《被*得汁水四溢》……   钟瀚民看眼书名就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陆宵取下一本书:“这些书有问题?”   钟瀚民差点被气笑了,完全闭着眼睛说瞎话!   他看到自家会长的神色有些不耐烦,懒得浪费时间打嘴仗,直接翻开陆宵手上的书:“这叫没问题???”   然而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瞥到书上的内容。   只见白纸黑字印着,马克思主义是由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并为继任者不断发展的科学理论体系,是关于无产阶级和人类解放的学说,阐明了自然、社会和思维的发展规律……   这他妈是马原吧!   钟瀚民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顾不得思考这是怎么回事,急忙翻开架子上其他书。   一本写着实践是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的首要观点,一本写着科学共产主义理论不仅是关于未来社会的描述,而且肩负着改变世界这一特殊的实践任务。   陆宵收起散漫:“风纪委觉得这是淫秽色情?”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钟瀚民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这就是他不愿意和陆宵打交道的原因。   陆宵看起来行事漫不经心,脸上时常带着温和的笑意,被没收漫画也不恼,真到动真格的时候,风纪委没讨到过便宜。   顾朝年对此毫不意外。   陆宵的反应太淡定了,这人浪是浪,作为剧情里的重要配角,还不至于傻到自投罗网。   从陆宵说要来搜查库看的那刻,他就猜是不是有后手,果不其然把书换壳了。   估计早防着潘嘉荣,把社刊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来风纪委捞人。   比起呆滞的钟瀚民,陆峋的反应极快:“这当然不是淫秽色情。”   陆宵轻轻一笑:“所以,可以带我的社员离开了吗?” 第30章   社员们从处置室被放了出来, 大家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你一言我一句议论风纪委也不过如此。   这份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   陆峋凛然经过他们身边:“这次没证据不代表下次没证据,如果发现分享淫秽色情物品, 轻则通报批评, 重则开除,希望各位好自为之。”   漫画社的成员多是班里的中等生, 成绩中等, 家境中等,具有小布尔乔亚的软弱性,以前没进过局子还好。   现在被陆峋吓吓就怕了。   当陆宵说请大家喝东西压惊, 社员们纷纷表示。   “社长, 我们专业这学期课比较多, 以后我就不来社团了。”   “我今年也要实习了,没太多时间参与社团活动, 还是退社吧。”   “虽然很不舍,但我家猫要生小孩了……”   伺候猫坐月子的理由都出来了。   顾朝年不禁感叹,陆峋时机抓得太准了, 即便社团安然无恙放了出来,退社的人一个接一个。   最后只剩下财务妹子师静竹、唐瑶、曹建和他。   昔日热闹的社团分崩离析,唐瑶忿忿道:“找不到证据就来这出,陆峋真狗啊。”   顾朝年忍不住问陆宵:“你和陆峋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陆宵悠悠盯着顾朝年。   剩下的社员嘶了一声!   谁都知道这两兄弟关系不好, 关系不好的原因只是背后猜测, 谁也不敢当面问。   毕竟两人闹得这么僵, 必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谁知陆宵竟松口了:“去奶茶店说吧。”   几人来到北门边的奶茶店,心细的师静竹担心人多嘴杂, 特意用不多的社团经费订了包厢。   包厢按小时计费, 且面积逼仄, 平时没什么人会来,除了那些需要场地亲密的情侣。   当他们走到楼上包厢区,其中一个包间传来少儿不宜的声音,沾着液体的安全套扔至门边。   其他社团可能不好意思,漫画社全是老司机了,什么世面没见过。   社员们淡定经过那个包间,唐瑶瞥了眼地上的安全套,用发现新大陆的语气开口:“最小号的诶。”   包间里的人顿时偃旗息鼓。   他们走到最里面的包厢,关好门坐下,齐刷刷看着陆宵。   陆宵好笑地喝了口奶茶:“其实没什么大事,和一个叫婷婷的女生有关。”   “我知道了。”曹建脑补出故事,“是不是你俩爱上同一个女生,女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决定远走他乡,你们把原因怪在对方头上,因此反目成仇?”   师静竹扶了扶眼镜:“会不会太狗血了,我猜陆峋喜欢那个女生,结果女生喜欢社长,偏偏社长还是个同性恋,一个想不开结下梁子。”   曹建不服气了:“你这个不狗血?”   顾朝年没有参与讨论,因为想的都不能说。   “你们想哪儿去了。”陆宵打断讨论,“我们以前的关系很好,他要什么给什么,如果陆峋需要做肾移植手术,我二话不说把肾捐出去,绝对不会为女生反目。”   “因为我喜欢男生。”   顾朝年舀着奶茶上的雪顶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陆宵看了他一眼。   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边上的唐瑶为陆宵抱不平:“社长你也太好了,你觉得和他关系好,人家不一定这么认为,否则也不会为了外人反目成仇。”   其他人的目光露出赞同,包括舀雪顶吃的顾朝年,陆宵愿意做到这个地步,无论两人发生了什么,陆峋也不该苦苦相逼。   即便陆峋对漫画社穷追猛打,陆宵也没说过陆峋半个不是。   强烈怀疑陆宵被PUA了。   直到陆宵点了点头继续:“你们也这样认为吧,当时婷婷在学校卖资源,我只不过用陆峋的名义买了五百个G猛男视频,这白眼狼弟弟就和我恩断义绝了。”   包间一下子安静。   顾朝年不太确定地问:“你以前还冒充过他吗?”   青年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比如哪次考试没考好,就说我是陆峋他是陆宵,他傻乎乎不知道解释,被爸妈连番骂。”   “……”   之前慷慨激昂的大家沉默了,有这么一个一言难尽的哥哥,上了大学才恩断义绝,被PUA的是陆峋吧!   尤其是唐瑶。   她一直以为是陆峋对不起社长,之前社长的话更加深了她的猜测,一万字小论文呼之欲出了。   哪知陆宵才是不当人那个。   她为自己骂过陆峋道歉,他们社长才是老狗逼。   顾朝年开始怜爱陆峋了,一个傻乎乎的小可爱被逼成冷面会长,风纪委抓他们是惩奸除恶。   邪恶势力头子敲了敲桌面:“闲话到此为止,说说下期社刊的事。”   “社团的情况你们看到了,现在你们就是骨干了,为了吸引新人加入,我们要做有史以来水平最高的社刊。”   忽然晋升骨干的顾朝年:汪汪???   曹建不敢置信地问:“就我们五个?”   一本社刊的工作量太大了,以往十个人还手忙脚乱,更别说五个人了,其中还包括新人顾朝年。   “就我们五个。”陆宵嗓音从容,“内容方面我来处理,师静竹做好预算,唐瑶负责排版,校对印刷交给曹建。”   陆宵的视线移到顾朝年脸上,嗓音极为温和:“小年还是新人,就做轻松的工作吧。”   顾朝年刚想吐槽小年像小狗的名字,下一秒青年懒洋洋补充:“约顾明鹤画封面。”   ???!你管这叫轻松?   曹建同情地向顾朝年看去,社长的风格就这样,平时不忙的时候笑眯眯,忙的时候把老人当狗用,把新人当老人用。   以前没见过顾明鹤还好,挺多大牛不正经的,画黄图练人体,见过顾明鹤后表示,约顾明鹤画色情封面的难度,已经远远超出老人的范畴,如果非要举个例子。   不亚于人类登月。   新晋骨干想也不想地拒绝,不料陆宵诱惑:“如果下期的社刊顺利完成,我就带大家去啤酒屋。”   顾朝年立马同意了。   啤酒屋听起来是个酒馆的名字,其实是学校的情报根据地,聚集着各个专业的人,可以在酒馆买到你想要的任何情报。   然而只允许少部分人的进入,至少对于他这种低年级生,完全没有进入的希望。   不过比起憧憬听八卦的众人,他心里想的是——   又可以解锁新地图了。   —   他们在奶茶店讨论了一下午,讨论完毕顾朝年才想起,顾尘夜是不是催过自己回家?   系统乖乖蹲在门口等他。   他抱起小猫咪打车回家。   广播里依然是熟悉的男音:“本市正在积极开展文明城市建设,以城市为基地,强调各领域全面协调发展,推动城市文明度提升。”   主播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即便不笑自带三分笑意。   顾朝年听着内容头疼,疑惑主播怎么能天天读这些。   他抽空看了下任务本。   完成双子的过去奖励16000积分,目前积分29000,离下次抽卡还早,不过想起今天的经历——   谁抽卡谁是小狗!   顾朝年下车后走进家,本来不明白顾尘夜为什么催他,看到沙发上的人瞬间懂了。   一个卷发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连衣裙,拉着佣人叽叽喳喳:“我跟你说啊,我们老孟家的基因就是好,明鹤年纪轻轻就拿了奖。”   “基因这东西你不信不行,不是有钱就基因好,我们老孟家以前出过状元的呀,你说后天培养吧,顾朝年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出什么成绩,看着就是个憨脑壳呀。”   ???拳头硬了。 第31章   有这么一种角色, 他们雷打不动出现在狗血文里,说着最气人的话,承受着读者最猛烈的火力攻击。   他们就是恶毒配角, 哦不, 奇葩亲戚。   坐在沙发上的孟姑妈,就是这么一位奇葩亲戚。   孟家三代务农, 顾朝年的养父母是老实的乡下人, 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城里买了房,这本来和孟姑妈没什么关系。   但不要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测奇葩亲戚。   自从养父母买了套小居室,在孟姑妈眼里, 就成了金贵的城里人, 并且抹除他养母的功劳, 看作是他养父自己买的房,四舍五入就是老孟家的!   即这个房子她也有份。   在顾朝年还没被带回来, 还叫孟朝年的时候,孟姑妈便常来他家转悠,频频插手他家的事。   包括不限于劝他养父离婚, 找个身体好能生养的女人,给老孟家生五六个嫡孙,要求把房子办理抵押贷款,抵押来的钱给她儿子创业。   好几次把他养母气得回娘家。   即便对于他这个侄子, 也是横挑眉毛竖挑眼。   动不动说他长得太瘦弱了, 皮肤白得像死人, 完全不像老孟家的种,劝他养父母别供他读书了, 趁着模样还行找人嫁了。   嫁还能收笔彩礼。   为什么发现他和顾明鹤抱错了, 也是孟姑妈和他争执, 偷偷拿他的头发做亲子鉴定。   没人比孟姑妈更懂没事找事了。   当他被带回顾家后,孟姑妈三天两头找他要钱,因为担心惹顾家厌烦,每每也是给了。   这并没有换来想要的结果。   孟姑妈尝到便宜后,来得更勤了,并且由于儿子创业失败欠下赌债,要求一次性给二十万,不给就把他做的那些事说出去。   你以为孟姑妈是厚此薄彼吗?   不。   孟姑妈平等地攻击每一个人。   即便嘴上夸着顾明鹤多厉害,讨要好处的时候丝毫没手软,甚至因为顾明鹤不理会她,就去电视台哭诉顾明鹤嫌贫爱富,只认富爸爸不认穷亲戚。   民众很容易被情绪煽动,即便没人骂顾明鹤,也有人劝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闹出好大一阵风波。   此时孟姑妈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回过头,一见他嘴巴咧到天上去。   能不咧到天上去吗?   送财童子来了。   顾朝年放下系统。   送积分的来了。   孟姑妈全然没被撞见说坏话的羞愧,热情地围上来:“哎呀朝年,你可回来了,有个人说你去图书馆了,知不知道姑妈等你多久了!”   增强体质的时间还没过去,顾朝年火速拉开距离。   孟姑妈的热情没有因此减退,不以为意缩回手:“孩子长大认生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刚买的新袄子,你就在上面吐奶。”   孟姑妈的嗓门比锣鼓还大,吵得整栋房子都震了震,怪不得顾尘夜催他回来。   他直接开门见山:“长话短说吧,你来干什么?”   孟姑妈遣散周围的佣人:“你表哥不是创业吗,开了个店卖创意男装,刚起步嘛生意不好,想找你借钱周转。”   “多少?”   孟姑妈拨了拨头发:“我们不像顾家家大业大,你表哥做小本生意的,借的钱也不多,也就二十万吧。”   嚯,原来要二十万就在今天!   顾朝年挑眉:“什么叫就二十万,钱是捡来的还是大风刮来的?”   孟姑妈眼里稍稍诧异,向来息事宁人的顾朝年怎么敢怼她了。   她当即就在客厅闹起来:“我的命苦哟!辛辛苦苦带大侄子,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遇到难处想借点钱,被当成打秋风的穷亲戚,人穷就活该被人看不起?”   顾朝年不习惯和女性斗嘴:“要我借二十万可以,自己骂自己不要脸。”   孟姑妈听了话想笑,本来担心顾朝年变了,没想到还是个憨脑壳子。   她一向没脸没皮惯了,别说骂自己不要脸,边打耳光边骂自己也干得出来,只有年纪小的学生才以为是羞辱。   孟姑妈立马扇自己耳光:“我不要脸行了吧?”   顾朝年倒也没食言:“我出去取钱,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孟姑妈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微信转账就可以了。   不过顾朝年一溜烟跑出去了,她只好按捺住性子,坐在沙发上等。   冥冥中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像被阴冷的蝰蛇盯上了,孟姑妈抬头望向楼上。   一个容色出众的男人站在楼上,手上戴了串乌木佛珠,一看就很有钱的样子,要是能当自己女婿就好了。   她美滋滋进行盘算,冷不丁对上冰冷的视线。   孟姑妈想想还是算了。   她不是卖女儿那种人,再有钱性格不好也白搭。   正当孟姑妈想东想西的时候,顾朝年拎了个黑色塑料袋回来,大方对她说:“不用还了。”   尽管她就没想过还,听到顾朝年这句话,嘴角依然扬到天上去。   孟姑妈此刻怎么看顾朝年怎么顺眼,甚至想过顾朝年当女婿,没什么能力但有钱啊!   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孟姑妈埋怨地拍了下头,忽然意识到袋子不太对。   好像太轻了。   孟姑妈把顾朝年当半个女婿了,察觉不对也没恼怒,轻声细语问:“朝年啊,这袋子怎么这么轻?”   顾朝年噢了一声:“因为是冥币!”   他对这个姑妈真的很孝顺,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给,特地跑出去买了袋冥币。   这么孝顺的侄子已经不多见了,快把他温我哭打在公屏上。   孟姑妈:???!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姑妈猛然打开袋子,里面堆满天地银行的钞票。   他个仙人板板全是冥币!   孟姑妈怒火中烧,将袋子摔在地上:“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妈卖批敢骗老子,当初就该叫你爸妈把你丢出去!”   “我哪有骗你,袋子里就是二十万啊。”小狗认真解释,“还有我妈不卖批,你想卖要倒给钱吧?”   什么叫她还要倒给钱?   孟姑妈被刺激得差点晕过去,这小兔崽子以前不声不响的,嘴皮怎么这么厉害了。   她扶着沙发站稳,恼羞成怒抬手,准备扇顾朝年耳光,下一秒便被安保按住了。   男人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家人还轮不到你说。”   “拖出去。”   孟姑妈被安保架起来,边挣扎边说:“我是两位少爷的姑妈,对顾家有恩的,我看谁敢拖我!”   她知道这种豪门都是要面子的,害怕被人戳脊梁骨。   顾尘夜垂下丹凤眼:“说得也是。”   孟姑妈瞪向安保,示意放开自己,紧接着听到一句。   “抬出去。”   孟姑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两个保安抬着出了顾家,像扔垃圾般扔到门口。   孟姑妈痛得哎哟一声,骂骂咧咧站起来。   顾朝年留在原地回收道具,毕竟花了二十五块八毛。   忽然顾尘夜走到他面前,一手拽起他脖颈后的衣领,逼着他仰头看向自己。   他以为顾尘夜会干什么,可对方只是盯着他而已。   过了不知多久对方松开手,一言不发走上楼。   顾朝年慢半拍意识到,对方好像想问他难不难过?   —   因为这个插曲,顾朝年回到房间休息,下午在店里买的乌龙雪顶很好喝,次日又点了杯外卖。   离心愿卡作用过去还有十分钟。   他担心顾明鹤提前出门,喝完奶茶走到顾明鹤房门前,打算探探封面的口风。   他太想去啤酒屋了。   人真的有第六感,在他准备敲门那一刻,有阵视线在他后背徘徊,紧接着捏住他后颈。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正准备解释的时候,顾尘夜手伸到衣服下,颇有兴致眯了眯眼。   “怎么流水了?” 第32章   作用怎么还没过去???!   被摸摸手就很刺激了, 如今被顾尘夜一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不停搅弄,大脑刺激到一片空白。   可能担心有人看到,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不方便亲。   顾尘夜将他抱到窗帘后的栏杆上, 抓着他的腰亲吻。   栏杆只是细细的装饰栏杆,根本坐不住一个成年人, 隔着衣服勒出印子, 顾朝年不得不搂住顾尘夜的脖子,完全是个上对下的姿势。   对方轻易撬开他舌齿,侵占他残存的空气。   缺氧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像是被拖入暗沉沉的深渊, 耳边还能听到涌出的风声, 身体敏感地颤栗,控制不住咬上男人的肩头。   比起顾尘夜, 他的力气实在太小了。   加上男人穿着温莎领衬衫,咬上去根本没作用,倒是他窄细的腰被抓出道道红痕, 偶尔往后退得狠了,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还会被拍两下屁股。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死死地咬住唇,不想让声音泄露, 可再怎么压抑, 依然发出小狗哼哼唧唧的叫声。   而房间里的顾明鹤正在窗边作画, 初夏的风吹开纸张。   明亮的阳光勾出他的轮廓,身姿挺直得像鹤, 拿起笔便成了佚名的宋画, 历经千年筑成风骨。   湿润的笔尖在纸上游走, 墨汁渗入纸面,用黑白描摹寂寂山水。   门外传来少年微弱的声音,像是被人亲得狠了,他握着的红枝笔顿住了,风将画作吹得阵阵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顾朝年在床上荒废了一天,还好心愿卡只剩十分钟,不然要荒废一周。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他体力的嘲讽,顾尘夜送来个玉石雕成的博美犬摆件,白色的毛发根根分明,哈着气瘫坐在地上。   玩家不可能接受这种侮辱。   在丢掉傻逼博美前,他顺手去微博问了下。   【此生不能和博美和解】狗男人送了只博美,丢掉应该没关系吧?   微博的推荐机制是个谜,即便这个号刚注册不久,底下评论依然不少,而且还有上热门的趋势。   【没人能拒绝螺蛳粉】没看图之前想骂,看了图发现是玉做的博美,有没有行家估个价?   【过气顶流酸辣粉】估价???像这种极品玻璃种翡翠,动辄千万起,根本不是我等能估价的   【或许有人看看羊肉粉?】这种叫狗男人的话,我前男友可以扔垃圾桶了   贫穷小狗看着千万两个字,欣然接受这种羞辱。   他躺在床上回复体力值,系统欢快叼来任务卡。   顾朝年再一次看着任务卡沉默了。   赶走孟姑妈(已完成)   武力教训反派(已完成)   女装大佬的另一面(未完成)   拯救漫画社(未完成)   啤酒屋初见(未完成)   赶走孟姑妈他可以理解,轻咬顾尘夜肩膀也叫武力教训反派?   那他要是把顾尘夜勾得精尽人亡,算不算正义消灭反派?   顾朝年缓缓看向舔毛毛的猫咪,怀疑这系统不太聪明的样子,可怎么能说一只小猫咪笨呢?   他宠爱地递去猫条。   系统嗅到猫条的气味,顾不上舔毛抬起头,啧啧啧吃起少年手里的猫条。   顾朝年看了眼自己的积分。   由于完成的任务都是支线任务,只给了20000积分,目前积分49000,离下次抽卡差10000。   他留意到多了个啤酒屋初见的任务,可能因为那天陆宵提到啤酒屋,看来多套近乎,可以解锁更多支线任务。   不过想到嗷嗷待哺的社刊,还是先完成漫画社任务吧。   虽然陆宵的要求很离谱,让他哥画色情封面,但社团少于五个人就会自动解散。   对岌岌可危的漫画社来说,无异于六十岁老头吃伟哥(删掉),无异于六十岁老头打了针强心剂。   想到这儿他走到顾明鹤房间,想问问封面的事。   这次没有狗男人的干扰,他顺利走进房间。   走进房间时顾明鹤在画画,对他的到来毫不在意。   那是张空明寂寥的山水画,明明已经初夏了,画上依然是秋景,枯枝跌在江水中,岸上的一半映出影子。   顾明鹤一笔一笔在纸上描绘,瘦削的手指也在纸上映出影子,房间内流淌着松月生夜凉的气息。   在这样的气氛下,约色情封面的事真说不出口,感觉玷污了艺术。   顾朝年正要灰溜溜离开,顾明鹤叫住他:“有事?”   他飞快否认:“也没什么事,昨天孟姑妈找我要钱我没理,担心她来找你要,过来提个醒。”   顾明鹤抿了抿淡色的唇。   明明自己过得不算容易,却还要提醒他长个心眼,正如那天在地下通道一样。   他不关心绘画以外的事,但生在顾家这个名利场,自然清楚青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对亲生父母不算亲近。   更别说从未见面的姑妈了。   然而望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他放下画笔,认真答了句。   “知道了。”   —   第二天早上有课,顾朝年早早来到学校。   刚到教学楼就被周炀堵住了,他不耐烦问:“你又想干什么?”   “年年,我不是故意打扰你。”寸头的男生无措地摆了摆手,“我是来道别的。”   道别?   顾朝年的眼里划过疑惑。   周炀一眨不眨望着他说:“以前的我配不上你的喜欢,所以我打算去参军,等变得配得上你再回来。”   说实话顾朝年有些懵,剧情里周炀不该对顾明鹤死心塌地吗?   他想过剧情会有偏差,偏差的程度顶多是从今天吃三明治变为吃芒果千层,顺便说一句,芒果千层可太好吃了。   万万没想到作为顾明鹤忠实追求者的周炀会去参军!   被拒绝的挫败感这么强?   顾朝年依然没有改变这个观点,挫败感不是喜欢,如果他同意和周炀在一起,周炀过不了多久便会厌烦。   周炀说完话便看着他,如同期待他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顾朝年干巴巴说了句:“挺好的。”   周炀仿佛受到莫大的鼓励,浅色的眼睛炽热得像太阳,鼓起勇气问:“你会等我吗?”   顾朝年无比快速答:“不会。”   王宝钏挖了十八年野菜,玩家怎么可能傻乎乎挖野菜?   采蘑菇还差不多。   别说是牛牛不大的周炀了,就算周炀能缠到腰上去,他必不可能等周炀回来,玩十个八个多爽。   后宫他不香吗?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大约是怕他不耐烦,周炀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变亮的眼睛暗下去,所有不舍化为一句:“年年再见。”   顾朝年没要周炀的临别礼物,走到教室上财务会计课,为什么玩游戏还要学会计?   他开始思考换专业了。   宋思甜提前替他占好了位置,他坐到椅子上摊开课本。   宋思甜状似不经意说:“听说周炀要去参军了,说是厌倦了学校的人。”   顾朝年翻书的手顿了顿。   他发现宋思甜是真不喜欢周炀,见缝插针上眼药,要不是他刚见过周炀,说不定就信了。   大概担心自己恋爱脑吧。   他对此倒没什么感觉,下课后给冯远打了个电话:“有没有推荐的酒吧?”   昨天约封面没有气氛,没有比酒吧更有气氛的地方了,冯远这么骚,一看就是酒吧常客。   冯远快速接通顾朝年的电话,心虚地左右环顾,确定周炀不在后才问:“想去什么类型的酒吧?”   尽管周炀参军前威胁过他,但他更担心秘密曝光,自然不敢不接顾朝年电话。   由于当着宋思甜的面,顾朝年含蓄表示:“比较正规那种。”   冯远推荐了一个酒吧:“凤凰路上的小浣熊酒吧,位置有点难找,你要去我带你去。”   小浣熊酒吧?   这个名字够可爱的。   顾朝年说了声谢谢挂断电话,翘课去美院找他哥。   顾明鹤刚好上完课,收起笔往外走。   顾朝年立马围上去:“哥哥上课太辛苦了,我知道家酒吧,环境特别好,打算和同学去玩,你要不要也去?”   他以为顾明鹤会拒绝,对方听到同学轻轻眨了眨睫毛,不知想到什么同意了。   顾朝年不由得松了口气,给冯远打了个电话,在校门口恰好遇到宋思甜,便一起叫了过去。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   一行人坐冯远的车到了酒吧门口,冯远鬼鬼祟祟带他们进去。   顾朝年本来怀疑冯远口中的正规,毕竟冯远这个人吧,全身上下就写满了不正规,万一带他们去奇奇怪怪的地方——   进入酒吧那刻他放心了。   因为小浣熊酒吧真的是很可爱的酒吧,到处可见毛茸茸的浣熊玩偶,白色的木质桌椅像北欧童话风格,空中飘荡果酒的气味。   冯远驾轻就熟带他们来到二楼包厢:“这个地方视野最好了,你们要喝什么我去点。”   宋思甜盯着一身腱子肉的冯远,示威般拿出棕色小熊钱包:“我有钱。”   冯远一看小熊钱包乐了。   这小弟弟太纯了,顾朝年可不喜欢这种。   包厢里有些闷热,冯远扯开衬衣前两粒扣子,起伏的胸大肌若隐若现。   即便是可爱风的酒吧,灯光依然乱得像光污染,为包厢洒上迷醉气息。   顾朝年特意坐在顾明鹤身边,刚要问封面的事,冯远殷勤地坐过来:“小年哥,我给你准备了欢迎礼物。”   欢迎礼物?   顾朝年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楼下的舞台忽然亮了!   五个打扮成浣熊的肌肉男走上台,伴着童真的音乐,开始可可爱爱的舞蹈。   只是跳着跳着吧,就开始脱衣服,壮硕的肌肉一览无遗,朝着观众散发荷尔蒙。   衣服一件件抛下舞台,最后只剩条内裤,背对着观众依次排开,显露出屁股蛋上的文字。   欢—迎—顾—朝—年! 第33章   (*`へ'*)(有些怀疑地进酒吧)(*`へ`*)(不确定再看看)(* ̄︶ ̄)(放心地坐上卡座)   (⊙x⊙;)(这是什么鬼东西)_(:3」∠)__(内裤上是我名字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顾朝年进入酒吧后脑子发生的一系列变化, 别人是名垂青史,他是名垂内裤,不要问他内裤什么牌子, 不接广告谢谢。   他死死盯着动感电臀, 试图用目光将自己的名字剜下来,绝对不是因为五只屁股挺翘肉实有弹性!   其他人投来一言难尽的视线, 尤其是宋思甜, 清纯的眼里写满震惊,还有一丝难以描述,仿佛在质问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其实解释清楚就好了, 又不是他要来的。   可被这么看着实在太尴尬, 连翘臀都不能拯救自己。   他表面无所谓开口:“这种表演在国外很常见啊, 调动气氛热场子,没想到国内也有, 反正我没什么感觉,你们怎么这么看我?”   内心实则狂问改名还来得及吗,安慰自己只要他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上一秒顾朝年是这么想的,下一秒傻眼了。   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要把嘴硬的自己淦死!   冯远生怕他玩得不尽兴,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骄奢淫逸, 朝楼下拍了拍手:“把Yuuko老师叫上来。”   Yuuko听着像岛国名字, 上来的也是位打扮成花魁的男性。   来人梳着横兵库发髻, 从正面看是扇形,从后面看是蝴蝶, 珊瑚簪随着动作缓缓摆动, 在红金色的和服上落下阴影, 衣袍如盛开的曼珠沙华。   美丽又致命。   比起华丽的服饰,男人的脸更过目难忘。   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眼尾抹着红色眼影,鼻梁骨高而挺拔,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比之陆宵多了分成熟。   若非不是微微凸起的喉结,怕是很难分出男女。   “这位是Yuuko老师。”冯远向他们介绍,“是小浣熊酒吧的头牌,平时不轻易接待客人。”   顾朝年闻言不疑惑,这种长相不是头牌才奇怪。   此时他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太肤浅了。   他转头瞥见顾朝年的脸,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和Yuuko形成了强烈对比,感觉他哥下海也能当头牌?   他这个念头刚从脑海划过,听到衣物簌簌落地的声音。   顾朝年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缓缓转回头去。   衣带垂落到地板上,Yuuko将宽大的和服褪至胸口,露出白皙紧实的胸膛,狐狸眼轻轻垂下,恭顺地将笔递到他面前。   “请在我身上作画吧。”   ???!这么刺激!   顾朝年从喜欢男人那天起就是零,请尊称他为铁血零,高中时在全校师生面前出柜,被保守的爸妈赶出家门。   总之他根本没有人上人的想法,除了脐橙。   其实脐橙也不怎么喜欢,太耗体力了,他能脐橙为什么不做一?   然而面对温婉恭顺的Yuuko,他忽然明白直男对樱花妹的幻想,不同风情带来的冲击感,实在是太要命了。   冯远没错过顾朝年的表情,看来他选人选对了。   不过他觉得Yuuko还好吧,薄薄的一层肌肉,胸肌夹不断核桃。   他不由得挺了挺胸,忽然感受到一阵目光。   宋思甜冷戾的视线看过来,完全不似面对顾朝年的可爱顺从。   冯远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说不清哪里瘆得慌。   顾朝年没接花魁递来的奈良笔。   一是他是个零,牛牛只吃草不挤奶,比他本人还摆烂,二是他觉得这种服务的性质不太好,他不认为钱能买到一个人的尊严(但老板能买到我的)。   即便在游戏里。   许是看他久久不接笔,Yuuko眯了眯狐狸眼,直接握住他的手拿笔,用湿润的笔尖在自己身上勾勒。   没见过世面的小狗呆住了。   男人引导他的手落笔,先是轻轻画出木枝,再是沾上薄赤色,重重地在枝头一抹,旋即生出赤色的樱花。   毛笔吸的水太多,刚画上去的樱花往下渗出水,为肌肤裹上晶莹感。   赤色的颜料缓缓从胸膛滑落,滴在白色的襦袢上,瞬间洇出殷红的水渍,一如胸前的樱花。   两人的距离太近,他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由于他的下笔或轻或重,宛如低低耳语,在人前生出隐秘的默契。   色气到家了。   顾朝年不禁喉咙咽了咽,边上的顾明鹤温声开口:“我请你走还是自己走?”   他哥平日不显锋芒,对谁都礼貌客气,这次的声线却蕴了冷意,纵然如此,语气依然平和。   “樱花还没画完。”男人回应温顺却不停笔。   两人谁也不让谁,似有似无对峙。   边上的宋思甜没说话,把玩着桌上的水果刀,只是刀尖的方向隐隐朝向花魁。   顾朝年后知后觉感受到气氛的紧绷,正要说不画完也可以。   楼下响起一片喧哗,嗡嗡嗡吵得人头疼,如同鸭场逃出五百只鸭子,依稀听到有人喊:“风纪委来了!”   风纪委怎么来了???!   顾朝年的脑子飘过无数个问号,风纪委的管辖范围不是在学校吗,别告诉他是属人原则。   Yuuko老师不愧是头牌,施施然拢好衣服,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离开了,只留下淡淡的线香。   楼梯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空灵的风铃音若隐若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包厢外。   来人正是冤种弟弟,哦不,陆峋。   他一看到陆峋就想起五百个G小视频,陆宵实在太坏了,他愿意替陆峋消灭视频!   陆峋显然不会接受他的好意,先是扫了眼纸醉金迷的包厢环境,嗅到残余的香气皱了皱眉。   接着一步步走向他,俯视沙发上的他:“又是你。”   准确的说是他和顾明鹤,上次你抓漏了一个。   可能是清冷人设不能崩,每次他拉着他哥解放天性,百分百撞上风纪委。   不知道来这种酒吧算不算违反校规,点花魁没抓到就不算,但以陆宵得罪陆峋的程度,加上进过一次风纪委了——   十有八九顶格处置。   他不担心自己被抓,大不了读小黄文,正好他文荒了,风纪委全是高质量黄文。   问题是其他人在。   冯远就不说了,身为直男爱去gay吧,盲猜风纪委常客,抓了就抓了。   顾明鹤在学校知名度太大了,要是被人知道来这种酒吧,风言风语少不了,玩家也没脸约封面。   宋思甜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宋家向来家教严格,不允许任何出格行为(奇怪的是穿女装却不算出格),如果宋家知道和他有关,搞不好就要逼宋思甜和他断交。   他火速转动脑子想办法,不知从哪里燃起簇地一下,酒吧的灯光全熄了,只剩下可可爱爱的音乐声。   跳闸了?   原本五光十色的酒吧陷入黑暗,楼下的声音更加吵闹,嚷着老板快找人修的,把酒瓶砸地上的,还有趁乱逃单的,被服务生叫着别走。   总之晋西北乱成一锅粥。   顾朝年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沙发上的他无比惊慌,他惊恐的原因不是跳闸,人的一生中至少经历两次跳闸(他编的)。   而是黑暗中有人亲了上来。   对方趁着混乱不堪的时候,结结实实压了上来,生着薄茧的手抬起他下巴,不由分说亲了上来,撬开他的舌关,在他柔软的口腔涤荡。   也许由于吻技青涩,这个吻毫无章法,可以说是拙劣,跌跌撞撞往下深入,他被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用力地推搡对方的胸膛,可被揽在怀里亲,包里的东西抵着他。   令他惊恐的也不是这件事本身。   主要是精神上带来的冲击,已知包厢里有四个人,一个女装小甜零,一个笔直男菩萨,一个清冷哥哥,一个风纪委扫黄会长。   他妈谁会亲他啊???! 第34章   不管是谁都很炸裂, 相当于狼群里混进只哈士奇,不对,是哈士奇群里混只进老阴逼!   也不对, 他才不是哈士奇。   反正不管是什么, 他一定要狠狠斥责,让那人接受良心的拷打!   顾朝年想得太义愤填膺, 以至于对方放开他后, 他慢半拍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骂是不是已经晚了?   不过来不及多想,听到冯远一声快跑后,他火速逃离案发现场, 临走前不忘把单买了。   账单的金额高得吓人, 仅花魁表演这项服务就占了三万二!   还好只是画了个画。   小狗目睹岌岌可危的余额叹气, 回去问问系统,看积分能不能换成人民币。   这么多钱也不是白花的, 起码他知道四个平民中有一个狼人。   虽然当时没认出是谁,但这种干了坏事的人,看到他肯定会眼神闪躲, 那不就认出是谁了?   他自信地走出酒吧。   冯远不愧是体育生,不仅早早跑到门口,还去对面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讨好地递给他:“年哥, 你受惊了。”   受惊?   听起来是正常的问候, 然而当顾朝年想起跳闸后的情形, 疑心说的是受惊还是受精,这么短应该没射吧。   他顿时怀疑地朝冯远看去。   面对他审视的目光, 冯远利落打开瓶盖, 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慌, 反而主动聊起这件事。   “莫名其妙跳闸了,不过还好跳闸了,要不然风纪委那群人吵得头疼,天天管东管西,国足有这个毅力早出线了。”   其他人也神色如常。   宋思甜眨了眨眼:“可能是电路老化了。”   顾明鹤不在意地嗯了声,转头对着他开口:“先回去了。”   不仅这三人看不出异常,连随后赶来的陆峋也面色冷静,经过他身旁时停了停,声音裹着往日的严霜。   “我校严令禁止学生出入色|情场所,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顾朝年听得浑身紧绷,不是怕了风纪委,主要是一个个这么正常——   亲他的人到底是谁啊!   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即便把封面的事放一边,他也要揪出这个狼人。   人前看不出什么,他打算人后一个个盘问。   他首先怀疑的人是冯远,不是他对网红有什么偏见,冯远这个人吧本身就骚得很,上周还给他发乳|夹照。   第二天他来到学校的篮球场,今天海克斯科技学院来打友谊赛,篮球队还在比赛,他坐在观众席上等待。   平心而论,冯远的篮球技术并不好,要不是因为冯远的爸爸是市体育协会主席,压根进不了校队,顶多当啦啦队。   比赛即将进入最后一节。   对着悬殊的比分,校队的教练握着拳拼命鼓舞:“大家别放弃,我相信你们会奋起直追,漂漂亮亮打赢这场仗!”   顾朝年捂了捂耳朵,其实教练不必吼得这么辛苦,只要把冯远换掉就好了。   他发誓这是对冯远的客观评价,甚至看在福利图的份上,多给了两分,所以你们能猜到冯远打的有多差吧?   尽管冯远屡次投球失败,依然是观众瞩目的焦点。   当冯远举起手臂投篮,硬邦邦的肱二头肌鼓起,散发出浓烈荷尔蒙,别问打得怎么样,就说好不好看吧?   最后一节比赛结束。   海城大毫无悬念输给海克斯科技学院。   冯远换完衣服走出场地,看到他后小声问:“哥你怎么来了?”   顾朝年问出霸总经典装逼句子:“我不能来吗?”   “能来能来!”   顾朝年看着冯远点头哈腰的样子,猜想对方没胆子亲他,不过其他人更没可能了。   因此他没和冯远废话,用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和四分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   “我知道你昨天做的事了。”   为了追求原汁原味的狗血体验,他这张脸捏得太天真单纯,这句话说出来没多少威慑力。   然而话音刚刚落下那一刻,冯远的眉宇闪过惶恐。   好哇果然是你!   顾朝年刚要骂兔子不吃窝边草,冯远慌慌忙忙承认:“昨天我真是第一次!下午看别人跳舞心痒痒,晚上就自己上去跳了。”   ???!什么舞?   冯远察觉到他的惊愕,涨红着脸找补:“我戴了黑丝面罩,而且不算脱衣舞,穿了条裤衩没脱完。”   ???!你还想脱完?   顾朝年大为震撼,别人有事是藏在心底,冯远有事真往外说啊。   他现在丝毫不怀疑亲他的人是冯远了,就凭冯远对身材的自豪程度,怎么可能矜持亲他,按头埋胸还差不多。   咦,还没体会过埋胸(没有别的意思)。   既然不是冯远,他开始思考下一个找谁。   即便其他三人都不太可能,硬要说个可能的人选。   首先排除宋思甜,对于这种女装小甜零,纳入候选都是对姐妹情的羞辱,你会亲自己闺蜜吗?   不会吧。   其次排除顾明鹤,有匪君子如琢如磨,想象不到他哥情动的样子,水仙倒是摩多摩多。   仔细回忆跳闸时的细节,对方的手指似乎有茧子,捏在皮肤上有些粗粝,记不清身上有没有香气了,只记得吻技相当青涩,还有一个是大刀微微弯曲,堪称顶级名器,只能脑补陆峋。   因此他准备去找陆峋。   之所以说准备去找,是因为他和陆峋并不熟,贸然找上门太生硬。   顾朝年站在风纪委门口不远处,一脸认真想理由,如果他没被陆峋抓过,倒是可以说咨询校纪校规,培养自身正气。   关键是他被陆峋抓过,还不止一次,怎么看怎么像,罪犯请教法律漏洞。   要是说自己改过自新了,这话自己说出来都不信。   顾朝年对着风纪委大门忘情思索,当看到陆峋出来后,便成了盯着陆峋思索。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陆峋看了他一眼,竟主动走过来。   不用想理由了!   他刚要松一口气,陆峋抿了抿唇:“禁止性幻想风纪委员。”   ???!   我在你心中是这种人吗?   陆峋用眼神表达了是。   “……”   你可真了解我。   不知道这游戏有没有声望系统,如果有的话,他现在的声望应该是千夫所指了吧,但他相信有陆宵垫底。   陆峋说罢往前走,顾朝年见陆峋离开不禁问:“你去哪儿?”   “吃饭。”   顾朝年脸上划过一抹惊讶,实在很难把这么日常的活动和陆峋联系在一起。   陆峋没好气瞥了他一眼:“你以为风纪委不会吃饭?”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感觉风纪委不是在扫黄打非,就是在扫黄打非的路上,别人看黄要他的命。   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他迅速跟上陆峋:“我也要去食堂。”   陆峋没有理会,似有似无放慢步伐。   顾朝年没察觉对方的变化,跟着陆峋走到南区食堂。   南区理工科学生多,他平时很少会来这个食堂。   南区食堂的面积是北区的两倍,架不住人多,一下课便挤满了人,每个窗口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在排队过程中,他用余光观察陆峋。   陆峋的长相和陆宵肖似,除开气质上的差异,五官细看也有差别,陆峋的双眼皮更窄,桃花眼轮廓更锋利。   其实陆峋和普通大学生也没什么两样,喜欢排队时刷手机,挑食,喜欢肉多过青菜。   不过因为身份的关系,大多数人对陆峋避之不及,唯恐被风纪委盯上。   好消息是他们因而有了座位,坏消息是旁边人都在看他们。   不是那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一个新生何德何能和风纪委会长共进午餐,而是同情他怎么被陆峋逮住了。   顾朝年压低声音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陆峋抬起头看他。   顾朝年咳了一声。   他越想越觉得是陆峋,想问亲他的人是不是陆峋,但这么问太直接了。   所以他十分委婉问:“你蘑菇是直的还是弯的?” 第35章   食堂里虽然喧闹, 但有陆峋在的地方自发安静,周围人无比清晰听到了,这名新生问风纪委会长弯的还是直的。   怎么说呢, 直有直的好处, 弯有弯的妙处,可这么众目睽睽问出来, 问的人还是陆峋!   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陆峋的脸色立时冷下来, 语气不善开口:“看来你是想进处置室了,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边上的人听到前一句话,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众人之所以这么怕陆峋, 抛开风纪委会长的身份, 陆峋本人的心眼就不大, 要是知道有谁骂他,回头就重点盯防抓处置室了。   更别说当面问陆峋这个问题。   他们同情地朝新生看去, 估计要被公报私仇了,谁知下一句话听到,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这是轻轻揭过了???   而顾朝年看着陆峋扬长而去, 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更加加深自己的怀疑。   尽管不知道陆峋为什么会亲他,要是证实那个人是陆峋,风纪委会长的把柄就在他手上了, 以后在学校岂不是横着走了?   他边吃饭边设想美好画面, 今天的番茄牛肉煮得有些老。   顾朝年从食堂出来后, 恰好碰上宋思甜,宋思甜似不经意问:“朝年哥哥好像和陆峋很熟?”   “还好吧。”   顾朝年打了个哈哈结束话题, 没察觉对方黑浸浸的眼, 听宋思甜说要去教室画黑板报, 顺路陪宋思甜过去。   宋思甜所在的班级是会计二班,班主任是刚来学校的青年教师,充满建设班级的干劲,每周一小会每月一大会,开会前还要画黑板报。   宋思甜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因为身高不太够,最高处要踮着脚写。   空荡荡的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顾朝年随口问:“其他人呢?”   “他们说有事。”   一听就是找借口不想干。   他对着深信不疑的宋思甜叹了口气,要没宋家看着,不得让人欺负死?   顾朝年搁下离开的念头,脱了外套拿起粉笔,帮着宋思甜一起画,宋思甜扭头对他笑笑:“朝年哥哥对我真好。”   宋思甜的长相格外秀气,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这么甜一个小零。   他居然怀疑那个人是宋思甜。   哪怕怀疑的程度最浅,小狗依然十分惭愧,别说亲着亲着有反应了,就算他把手放上去,宋思甜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顾朝年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随意地将手放上去。   老实说比他想象得大,放宋思甜身上可惜了,这个念头刚刚从他的脑子里闪过,下一秒牛牛起立了!   ???!这他妈!   宋思甜的表情明显有些慌乱,遮遮掩掩放下衣服。   顾朝年飞快收回手,手上残留着炙热的余温,看宋思甜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   因为他在现实有弟弟妹妹,他一直把宋思甜当弟弟,对宋思甜难免纵容些,碰上事也不会多想。   可这明显不是弟弟的反应。   不提是弟弟,就算是普通朋友打闹,也不会这么快有反应。   他不由得沉声问:“那天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宋思甜眼里闪过一阵不安,不过依然用迷茫的语气反问:“什么事?”   顾朝年准备诈诈宋思甜,尤为冷漠开口:“别装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响起,回荡似有似无的回音,如同神明无情的判决。   宋思甜深深地垂下头,紧紧捏着白皙柔软的手,整个肩膀一颤一颤的,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好像是自己冤枉他了?   顾朝年不太好意思地咳了咳,正准备揽住宋思甜安慰,不料对方砰的一声跪了下来!   穿小裙子的宋思甜抱住他的腿祈求原谅:“朝年哥哥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天在车上是鬼迷了心窍,身体不由自主有了反应,我发誓我真把你当哥哥,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还真是你!   顾朝年很难描述心中的感觉,以至于忽略了车上这个词,好像是青春期弟弟偷偷看黄片,结果黄片的主角是自己。   这件事不算什么大事,可心理上过不去,然而看着宋思甜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不自觉心软了。   毕竟昨天在酒吧,还是不太正经的酒吧,可能酒里掺了什么东西,不能完全怪宋思甜。   他叹了口气,将跪地上的宋思甜扶起来,递去纸巾擦眼泪:“这次当没发生过,没有下次了。”   宋思甜脸颊的泪水擦干净了,眼睛仍旧含着泪,像迎风招展的小白花,低着眼嗯了一声。   名侦探狗狗破完案子,急着搞定封面的事:“那我先回去了。”   “朝年哥哥再见。”   宋思甜站在门边,目送顾朝年的背影。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很老气的Merry Christmas,一起负责黑板报的同学担心打来电话:“思甜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我还是过来帮你吧。”   “不用。”   宋思甜冷冰冰挂断电话。   当顾朝年的背影消失在廊道,他盯着桌上顾朝年落下的外套,锁上教室的门。   用着那件柔软的外套自渎起来,直至外套上沾满白色的痕迹。   正如他想对外套主人做的那样。   —   顾朝年看了国画系的课表,本打算去美院找顾明鹤,去了才发现请假了。   可能回家了?   身无分文的他骑着共享单车回家,到门口想起外套忘了拿。   不过有宋思甜在,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他走上楼,发现顾明鹤的房门虚掩,虽然他可以直接进去,但为了给顾明鹤留一个好印象,不用提醒他昨天那句欢迎顾朝年。   顾朝年礼貌敲了敲了门:“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顾朝年听到这句请进,不得不感慨反派和主角的差别,换成顾尘夜就是滚进来。   两人房间的差异也大,顾明鹤的房间像雪窟,一色玩器皆无,顾尘夜正是春风得意之时,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随处可见闲置的古玩。   顾明鹤立在书桌前执笔,身姿修长如松柏。   顾朝年以为顾明鹤在画画,走近了才看清是在抄写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他经历昨天的波折,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顶着压力直接问了。   当然也要讲策略。   他决定打悲情牌:“哥你记得上次风纪委检查吗,我们漫画社损失惨重,现在只剩六个人了,社长头发白了一半,看起来像四十岁的老头,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了最想守护的社团,我这才明白,一个人绝望起来什么模样——”   顾明鹤停下笔打断他:“想找我画封面?”   顾朝年惊了:“你怎么知道?”   顾明鹤语气从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有这么明显吗QWQ。   小狗毫无被拆穿的羞愧,挨着顾明鹤问:“那你要不要答应啊?”   顾明鹤轻轻嗯了一声。   这么快答应了???!   做好持久战准备的顾朝年愣住了,慢半拍回应:“不许反悔噢。”   如同对他格外无奈般,顾明鹤转过头看着他:“不会反悔。”   顾朝年立马乖巧说谢谢,第一次感受到有哥哥的好处,打算回头送他哥礼物,边想边离开房间。   房间的门缓缓合上。   顾明鹤执着惯用的红木笔,继续在纸上抄写心经。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他的字端正肃穆,金色的墨汁渗在纸上,隐隐可见金箔颗粒。   他站在书桌前提笔,一遍遍抄写,不知抄写了多久,门外的风吹开字帖,一幅不能见光的画现了出来。   画中的少年眼角泛红,倒在沙发上,仰着修长的脖颈,仿佛难以承受什么,赫然是昨天交颈的画面。 第36章   顾明鹤静静凝望着画上的少年, 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欢上这样的人,大概是那天的呻吟声太过真切,以至于他想要少年伏在他身下。   他展平吹开的纸页, 继续在纸上书写。   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   在他停笔的那刻, 流淌的墨汁缓缓凝固,诸多妄念如凝固的墨汁,被封在写满经文的纸上, 风一吹在屋里散开。   心经的作用是破除三障。   —   顾朝年上楼回到房间, 狸花猫乖乖蹲在门边等他。   他给猫咪开了个三文鱼罐头, 摸了摸系统的头问:“积分可以换钱吗?”   正要吃罐头的系统停下了。   换钱?   它以前的宿主从没问过这个问题,不止它的宿主, 其他系统的宿主也没问过这个问题,因为积分多宝贵呀。   它掏出自己的系统使用指南,用爪子刷刷刷翻页:“没有积分换钱的条款喵呜。”   顾朝年的眼里不禁露出失望, 他身上穷得叮当响了。   系统瞥见顾朝年的失望连忙出声:“虽然积分不可以换钱,但可以在商店购买道具,这周刚进货了影帝的笔记本,只需四万积分就能兑换喵呜。”   “使用后可以发挥神级表演, 百分百通过试戏, 运气好能拿百万片酬, 当然这只是起步啦,以后名气大了能挣千万喵呜!”   点家系统欢快摇了摇尾巴。   这是它在道具批发中心精挑细选的道具, 没有比演员更躺着挣钱的职业了, 这个道具绝对能帮助宿主解决资金压力, 走上人生巅峰!   顾朝年想也不想拒绝:“玩游戏谁还工作?”   游戏?   版本落后的系统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又怕问出来被宿主嫌弃,因此装作听懂了的样子问。   “不工作怎么挣钱呢?”   虽然宿主吃住都在顾家,生活标准高于普通人,可比起备受宠爱的顾明鹤,过得实在太差了,连房间只有一百平米。   它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宿主,喜欢宿主温柔摸它脑袋,喜欢宿主陪它玩逗猫棒,所以希望宿主过得比谁都好。   “我想想。”   顾朝年缓缓打量房间,瞄到置物架上的小博美。   第一反应是把这只博美卖掉,可这种价格不菲的玉石靠自己很难出手,总不能挂闲鱼上卖吧,信不信卖家第一句话就是,我学生送我。   只能拿去拍卖行寄售。   问题是他对本市拍卖行一无所知,不仅要上网查资料,还要自己带着东西过去,想想就好麻烦。   顾朝年果断放弃这一想法,不过倒是可以吃大户。   他靠到沙发上翻开微信,打算向亲爱的叔叔表达诚挚的问候。   翻了半天没翻到顾尘夜的名字,他不会被拉黑名单了吧?   应该不至于啊,上次他们还在床上展开友好的交流。   哦!他想起来了。   上次把顾泽的备注改为A内裤批发的时候,顺手把顾尘夜的备注改成了死变态。   小狗恍然大悟发去消息。   【顾朝年】蛮讽刺的,从凌晨等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给我发消息,我以为我和你的关系好歹不一样,其实你只是把我当玩物对吧,像对小猫小狗那样,哪怕在床上叫我宝贝,心里觉得我放荡下贱,如果我从这个世界消失,也没有任何人难过吧,对不起不小心说多了,最后问一句,今天疯狂星期四,谁请我吃肯德基?   发完他乖巧等回复。   片刻后收到消息。   【死变态】真该在床上干死你   “……”   果然没改错备注QWQ。   顾尘夜在床上喜欢玩花样,还真有可能被干死。   正当顾朝年以为没指望了的时候,忽然收到银行卡转账消息。   【海城银行】尊敬的客户:顾尘夜于4月11日16时,向您的账户(尾号7129)完成转入交易,金额为2000000.00,余额为2000058.00。   两百万!!!   贫穷小狗一下子兴奋了,他以前看文的时候,怒其不争主角靠男人,凭自己双手挣钱不好吗,轮到自己的时候——   妈的爽死谁了。   他吧唧亲了一口小猫咪:“挣到钱了。”   单纯的系统睁大了眼睛,觉得这种挣钱方式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它看着少年天真开朗的面庞,把这份不对归为,自家宿主打破常规敢于创新,不靠金手指凭本事逆袭!   系统面对少年有些自惭形秽,打算偷偷报个系统创新班,争取成为配得上宿主的系统。   顾朝年不知道系统被带坏了,沉浸在获得两百万的喜悦中,当即买下一千本小黄书。   这个世界网文不发达,想看黄文只能买实体书,他对作者不了解,哪本封面黄买哪本。   反正他有钱!   他散发出一股狗大户的气息,听男主播的声音都舒坦了。   等到漫画社开例会的日子,他带上顾明鹤的画来到上次那家奶茶店。   其他人已经到了,唐瑶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向他分享:“你不知道社长约到了谁的稿!”   还不待顾朝年开口,唐瑶就自顾自说:“是画《撷芳录》的幽兰太太!没想到社长约到了她,这期社刊可太牛逼了,看我们不迷死那些新生!”   唐瑶没有问顾朝年约没约到封面,因为想想就不可能。   那可是顾明鹤哎!如果说约到幽兰太太会让她尖叫成土拨鼠的话,约到顾明鹤会让她直接晕厥过去。   财务妹子师静竹倒是很冷静:“这期社刊的开销比过去半年的开销都大,如果我们不能拉到二十个新生,这期社刊就是失败的。”   “二十个新生也太多了。”曹健面露难色,“百团大战快结束了,新生基本加了社团,不愿意加别的社团,加上风纪委盯得又紧,我看十个都够呛!”   师静竹知道曹健说的是实话,可再过半年陆宵就毕业了,如果这次拉不到新人,社团很可能面临解散。   这意味着海城大最后的黄色火种熄灭。   在陆峋继任风纪委会长前,学校的黄色社团蓬勃发展,和风纪委的争斗是段可歌可泣的血泪史,她始终记得在本子交流会覆灭后。   那位备受尊崇的老社长拉着他们的手说:“如今风纪委气势嚣张,将我们逼至绝境,你们是黄色|界最后的希望了。”   漫画社之所以有那么多书,除开社员贡献的,绝大部分是其他社团的遗产,重振黄色|界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陆宵端着奶茶走上来:“大家苦着张脸干什么,这不还没宣传吗?”   青年将乌龙雪顶递向顾朝年:“封面怎么样了?”   师静竹对答案不抱什么希望。   顾朝年和顾明鹤毕竟不是亲兄弟,就算是亲兄弟,以顾明鹤的清冷性子,也不会答应这种要求。   除非把顾朝年宠到天上去。   在场的人都是这个想法,对封面不敢有期待,对招新也没有信心,不料少年拿出一卷画。   “画好了。”   少年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在说吃饭喝水这种小事,然而落到每个人的耳中雷霆万钧!   师静竹向来理性的眼里浮出浓浓震惊,不仅约到了顾明鹤,还这么快画好了?   曹建的反应比师静竹大多了,震天动地说了句草,隔壁不可描述的小情侣直接被吓熄火了。   唐瑶怀疑自己听错了,万一约的不是顾明鹤,约的是另一个人呢?   当少年展开画卷后,她的怀疑消失得无影无踪。   画卷上的人松松垮垮穿着衣袍,模样说不出的好看,倚坐在靡艳的梅树下,身前的潭水映出他赤裸的身体,殷红的梅花落在如玉的皮肤上,分不清哪些是梅花,哪些是被欺凌的痕迹。   所有人的呼吸顿住了。   他们不是没有看过黄图,比这更色气的画多了去了。   可那些画以色气吸引人,旨在刻画细节有多淫靡,顾明鹤的画却是自成一派的美,光是梅枝拎出来便可作画,仔细看才能看出红肿处流水了。   只有顾明鹤能画出这张画。   唐瑶想说点儿什么来夸奖,想了半天只想出一句:“黄图界天神下凡!”   其他人纷纷同意,他们何德何能看到这张画!   唯独顾朝年冷静评判:“这张画别的地方没问题,就是细节处不够写实,红肿的面积没这么大,水也流不到这么多,还有改进的空间。”   唐瑶闻言有些汗颜。   这张画已经很厉害了,属于殿堂级黄图作品,如果还要改进的话,岂不是要仔仔细细扒开看?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画中人的眉眼依稀像顾朝年,画师用毛笔褪下少年的衣衫,在细雪的肌肤印下红痕,流水处更是红肿不堪。 第37章   解决完封面的事, 大家都很开心,陆宵提议去学校对面的餐馆吃午饭,边吃边聊招新的事。   “老板!”冯健熟练地点菜, “来盘农家小炒肉, 白斩鸡,酸辣土豆丝, 再来份萝卜排骨汤。”   冯健转头问顾朝年:“小顾是第一次来吧, 这儿的泡椒猪肝可好吃了,老板再来份泡椒猪肝。”   负责财务的师静竹不满道:“五个人哪能吃这么多,白斩鸡就不要了。”   “好吧。”   吃货冯健忍痛接受了。   等菜的功夫, 众人讨论起招新。   消息灵通的唐瑶开口:“百团大战差不多结束了, 学校把原先的场地撤了, 只允许北门边摆摆。”   师静竹推了推眼镜:“那就麻烦了,听说还有十多个社团呢。”   “社团多少不重要。”陆宵喝了口水, “有谁想好了宣传办法?”   叫的菜陆续上齐,冯健盛了碗萝卜排骨汤:“有风纪委在,我们不可能大张旗鼓宣传, 我想就在门口放块儿牌子,一个人坐那儿登记,其他人去边上发传单。”   唐瑶不禁问:“宣传内容肯定不能涉黄,要不然风纪委当场把我们抓了, 可传单写什么呢?”   “很简单。”陆宵不置可否, “把出名的黄漫罗列上去, 《被触手浇灌的日日夜夜》主角叫西尔,印上去的书名便改成《西尔的日日夜夜》, 同道中人自然懂, 有意向者再发打码社刊。”   顾朝年听得啧啧称奇。   先不说当着风纪委宣传黄漫的背德感, 光是发打码社刊的操作,可太知道怎么钓人了。   他边听边吃饭。   这家餐馆面积相当小,室内只有三张桌子,但是味道相当不错,属于只有学长学姐知道的苍蝇馆子。   特别是泡椒猪肝,味道绝了。   泡椒的味道辛辣浓郁,猪肝的火候炒得恰好,不会太老也不会太嫩,三两下就快被夹没了。   顾朝年留意到陆宵没动筷子,对着电脑核对社刊,对方好像没有休息的时刻。   他不由得担心对方的肾,把仅存的两块儿猪肝夹了过去。   陆宵察觉到动静抬头,用着惯有的慵懒声调问:“这么关心我?”   顾朝年毫不犹豫嗯了一声。   漫画社是他的快乐老家,当然要关心社长的健康。   何况有句话怎么说的呢,强扭的瓜不甜。   漫画社之前为了吸引社员,给的福利太优渥了,导致极为入不敷出,需要靠陆宵出卖身体挣钱。   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一个公司想要正常运转,必须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对不起他职业病上来了,总之社团需要改革。   他以为陆宵会像那天一样说骚话,谁知青年一眨不眨盯着自己,轻轻勾了勾唇:“我很开心。”   顾朝年经常看到陆宵笑,可那些笑往往是不达眼底的,这个浅浅的笑才是真真正正的笑。   其他人面面相觑,怎么感觉社长在钓人啊!   —   下午,顾朝年再次来到百团大战的地点。   如今已经不能叫百团大战了,因为绝大多数社团招到人离开,只剩下七八个没招满人的社团。   海城大为了提升学校排名,除开砸钱挖科研大牛,对学生的学习也抓得很严,规定社团只能在开学后一个月内招新。   意味着要是月底招不够人,本年都招不到人了。   因此剩下的社团可谓是使劲浑身解数。   电子宠物研究协会挂出进协会送电子宠物的横幅,铁砂掌协会当场就在空地表演空手碎大石,还有一个是眼熟的吸血鬼社团,成员们冒着生命危险走到太阳底下,安利协会特有的辣椒番茄汁。   当初那个负责人还认出了他,热情问他:“要不要尝尝我们的辣椒番茄汁,又辣又甜,百分百果园鲜榨哦。”   顾朝年:“……谢谢但不用了。”   唯一的例外是书画协会。   该社团作为海城大最有逼格的社团,按道理是不该被剩下的。   问题就出在这个地方。   书画协会觉得自己太有逼格了,进社团要搞一轮二轮海选,报名的人多本来无可厚非,但一不小心筛太狠了,发现没招够人。   拉下脸联系落选的新生,人家新生也是有脾气的,合着被挑三拣四了半天,现在人不够了又找我?   所以这个自诩高端的社团就沦落到被剩下的局面。   即便是落到如今这局面,书画协会也没有放下高傲的架子,负责人随意坐在椅子上,一副要来不来的样子。   偏偏两边的空地都被占满了,只有书画协会旁有空位。   陆宵去复印店打传单去了,冯健将桌子和展板搬去空位上。   刚想把东西放下去,之前见过的书画协会负责人瞄了眼展板,用塑料凳占位置:“什么不入流的社团,也配在我们协会旁边。”   负责人听过纯情漫画社的名字,阳奉阴违搞黄。   他向来看不起这种黄色社团,用淫秽色情吸引社员,虽然能吸引一部分品味低下的新生,可和他们协会还是比不了,谁不想欣赏高雅的艺术呢?   冯健看着个子高大,实际上嘴笨不会说话,被负责人这么一说,别说还嘴了,直接羞愧低下头。   尽管他很热爱黄色漫画,心里依然觉得漫画社上不了台面,至少不能和艺术协会相提并论。   顾朝年记得这负责人看P站的事,走过去把凳子一掀:“看P站就很上流咯?”   负责人听到动静吓了一跳,一扭头见是顾朝年,顿时鞠躬赔不是。   除开怕人议论他看P站,主要是怕得罪了顾朝年,那个凶巴巴的女生找上门,他那天觉得对方真想杀了自己。   顾朝年不知道负责人的心理活动,心想这人也太禁不起吓了吧,是他就回嘻嘻你管得着吗。   他和冯健一起布置招新场地。   其实也没什么好布置的,把桌子椅子放好,再把宣传板放到桌边,再准备点儿糖果饼干便行了。   本以为按计划招新就行,可他们低估了其他社团的战斗力!   铁砂掌协会就不说了,空手碎大石震得啪啪作响,电子宠物协会看没什么人气,拉了兄弟社团的人唱Rap,吸血鬼协会也不甘落后,换上中世纪服装开始搞舞台剧。   不得不说很适合这群戏精。   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被其他社团吸引后,就很难关注到他们这边。   尤其是边上还有个书画协会,见风头被其他社团盖过了,也开始整活,在桌上摆了个扬声器,一遍又一遍播放。   “绘画能陶冶情操,书法能修身养性,书画协会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大家成为更好的自己,在我们社团可以摒弃杂念,全身心投入艺术的领域……”   顾朝年听沉默了。   招不招得到人他不知道,反正把他干养胃了,新生全都绕着这块儿走。   发传单的作用也不大,比起博眼球的表演,文字实在太没吸引力了。   一边是人声鼎沸,一边是冷冷清清,唐瑶有其他心思了。   “我感觉那些整活一般般,要不我们也整个活,找几个猛男跳艳舞,跳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穿得够少,唔,就穿条丁字裤,接份传单摸下肌肉。”   “……”   顾朝年不自觉思考,漫画社是不是限制了唐瑶的发挥。   应该去牛郎店当策划啊!   唐瑶说完问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师静竹最关心预算问题:“请人来的成本是多少,雇模特的话两千起步了,大大超出本月的预算。”   曹健害怕自己被抓去当模特,支支吾吾道:“我心理上支持你的想法,但大众可能不太能接受。”   唐瑶没想到两个人反对,把目光转移到顾朝年上:“你认为呢?”   少年咳了声:“我认为太黄了。”   唐瑶:????!   其他人说黄她信,顾宝贝评价黄???   她可没忘两人上午讨论哪种姿势更深入。   唐瑶正想问原因,顾朝年指了指树后的位置:“风纪委在那儿呢。”   唐瑶顺着顾朝年所指看过去,果然有两名神情肃穆的风纪委员,余光一直留意他们的位置。   这便没办法了。   有风纪委在的地方,任何黄色都无处遁形!   她遗憾地摊了摊手,不料少年话锋一转:“我们可以搞意识流。”   意识流?   唐瑶对这个词不熟悉,只知道是文学方面的词汇,注重描绘人物意识形态流动的作品。   她忍不住问:“那要怎么做?”   “我先联系下人。”   唐瑶对意识流不熟悉,顾朝年可太熟悉了。   虽然他平时看晋江文不多,但这个不多是对于海棠文而言,也就看了一两百本吧。   众所周知晋江不能开车,开车只能意识流,因此他深知意识流开车的写法,怎么让风纪委恨得牙痒痒又抓不了。   他打电话给冯远,问冯远愿不愿意过来骑个车。   扫黄打非部门主任·钟瀚民在树后执勤。   社团招新这种小事本不用他过来,可风纪委重点关注对象纯情漫画社也开始招新。   这在钟瀚民看来,不是招募社员,而是招募一群潜在违规份子。   所幸其他社团抢了漫画社的风头,如果这社团规规矩矩招新,肯定招不到多少人,但如果想用黄色吸引人,也要问过风纪委答不答应!   他放松地站在树荫下,等着招新的最后时间过去。   钟瀚民可是了解到,自从上次的抓捕风波后,漫画社的成员几乎全退社了,如果这次招不到新,以后成不了多大气候。   漫画社那帮老黄人似乎毫无办法了,连传单都不发了,坐在椅子上摆烂。   钟瀚民更放松了,抬腕看了看表,想着先回部门值班算了,谁知变故陡然间发生!   篮球队的人拎着动感单车过来,他看着高大健壮的体育生,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音乐声骤然响起,放起了阳光开朗大男孩。   在魔性的音乐声中,满是肌肉的体育生踩起了动感单车!   没人规定不能骑动感单车,关键是这群体育生只穿着薄薄的背心,要说露也不露,只是恰好能看到鼓起的胸肌,恰好能看到结实的腹肌,恰好能瞥见鼓鼓囊囊……   穿着倒是其次。   体育生们用力踩着单车,挥汗如雨,汗水浸在蜜色的肌肉上,配上因为运动粗重的呼吸,还有那颤颤巍巍的胸肌,太他妈色情了!   钟瀚民当场想叫停,可想了想又没叫停的理由,总不能让人骑车时不喘吧!   他体会到什么叫真真正正的擦边球,只能眼睁睁看到这群阳光开朗大男孩儿中气十足宣传。   “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尽在纯情漫画社!” 第38章   不管钟瀚民如何抓狂, 围观的新生看得一眨不眨。   体育生双手抓着把柄,上身随着每一次踩踏摆动,宽阔的背肌显露无疑, 时而紧绷时而放松, 如同在做某项活塞运动。   这对高年级学生都相当刺激,更何况刚进学校的新生!   一个个看得面红耳赤, 嘴上不说什么, 身体很诚实地接过传单。   来北门的新生大概有三十来个,在看过打码社刊后,纷纷表示想加入漫画社刺激心灵。   想加入的不止新生, 还有闻讯赶来的老生。   老生自然不如新生吃香, 首先是年龄, 新生最高可以呆四年,老生顶多两三年, 其次是时间问题,新生课少时间充裕,老生忙着卷证书卷论文卷实习, 哪有时间忙社团?   因此他们好好做了一番筛选,首先是阅读量太小的不要,至少要熟知圈内四大名著,其次是有特殊技能的优先, 尤其是会画画的。   本来担心招不够人, 变为了在线选妃, 啊不是,在线选人。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钟瀚民见此太阳穴猛跳。   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以为漫画社还是之前那个简单粗暴的漫画社, 谁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进化这么快!   边上的新人看得着急死了, 不停问为什么不去抓,搞黄的心都快溢出屏幕了吧。   问题是他真没法抓,别人一没露点,二没宣传色情淫秽,打的还是爱情故事的招牌,风纪委师出无名。   想到这儿,钟瀚民朝群中的顾朝年看去。   他之前就觉得顾朝年是风纪委劲敌,当时果然没看错,不然漫画社为什么早不进化晚不进化,偏偏在顾朝年入社后进化?   此子必是风纪委大敌。   风纪委默默观察漫画社的时候,社员也在观察风纪委。   唐瑶作为社团一线骨干,经常在抓与被抓的边缘疯狂蹦迪,对钟瀚民已经很熟悉了。   她知道这位打黄扫非部门主任性格老练,处理公务没太多表情变化,可今天的钟瀚民时而皱眉时而瞳孔震惊,表情随着踩单车的节奏变化。   显然三观受到深深冲击。   唐瑶感慨问顾朝年:“你怎么想到用这招避开风纪委?”   她开始还不太明白意识流的含义,感觉搞黄和这种文学术语搭不上边,亲身感受了才知道,这个词形容的太贴切了!   一般的搞黄是真刀真枪上来就干,含蓄点儿的讲究犹抱琵琶半遮面,可最后还是要落到不可描述上去,不敢在风纪委的眼皮子底下搞。   意识流则不同。   主打的就是一个氛围感,用细节烘托色气,比如不断起伏的肢体啊,听得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啊,让观众用意识脑补一台车。   这个名字实在太贴切了!   顾朝年平静挑了下眉:“你要是生活在一个坚挺都会被口口的环境,你也会无师自通意识流。”   坚挺都会被口口???!   唐瑶的镜片后露出浓浓的诧异,海城大已经算管很严了,居然还有比海城大更严格的地方。   那得有多水深火热啊!   招新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精挑细选了二十名新生,大家都挺累的。   最累的肯定是骑车的体育生们,陆宵开口道:“今天谢谢大家了,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请大家去松月吃饭吧。”   松月是海市最知名的餐厅,价格贵倒是其次,主要是难预约,许多人想去都约不到。   不料体育生纷纷摇头,皮肤黝黑的队长表示:“吃饭就不用了,回去还得训练,谢也不用谢,我们因为冯远才来的。”   话虽如此,陆宵依然再次表达感谢,并送上准备好的礼物。   “我知道这不算什么,只是一点心意,提前祝贺大家下个月的比赛旗开得胜。”   队员们听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番话说得人不好意思不收,最终收下礼物离开了。   哦,还有一位没走。   顾朝年不由得问向原地的冯远:“你靠什么说动你队友的?”   冯远会来他不奇怪,他话还没说完就答应了,大家不要以为他威逼利诱,冯远听到秀肌肉直接兴奋,本来想光膀子直接上。   还是他这个色情漫画社员评价穿件衣服吧。   他本以为是靠钱砸,可从队员收礼的反应来看,真不像为了钱出卖肉体的人,可能是人缘好?   这个念头刚从顾朝年脑内闪过,冯远便毫不知耻开口:“我答应他们下次比赛不上场。”   “……”   顾朝年前两天看过冯远比赛,确实打得不咋样,怀疑敌军在我方的水平。   可听到冯远的话开始怀疑,一群正直向上好青年能做这么大的牺牲,那次比赛应该是冯远超常发挥!   他为校队成员们默哀了两分钟,为什么没有继续默哀呢?   因为看到墙后鬼鬼祟祟钻出一个猫头。   他找了个借口走到墙后,接过猫咪递来的任务卡。   拯救漫画社(已完成)   女装大佬的另一面(未完成)   啤酒屋初见(未完成)   篮球队密室(未完成)   拯救漫画社给的积分不少,一下子突破六万大关,不过他必不会抽卡。   女装大佬这个任务挂很久了,他觉得宋思甜这种小可爱,另一面可能就是翘课玩游戏?他对此没什么兴趣。   加上支线任务不是非做不可,放着便放着了。   啤酒屋初见应该解锁啤酒屋就行了,看哪天陆宵带他们去,他倒是对最后一个任务有兴趣。   篮球队居然有密室?   他看完任务卡回到场地,众人商量聚餐的事。   去松月的提议遭到财务专员深刻反对,于是从去高级餐厅变为去校外的小饭馆。   顾朝年打算问问密室的事,拉上冯远一起吃饭。   谁知低估了冯远的融入度。   冯远坐在社员中,和唐瑶大谈互联网色情:“现在网站审核太无语了,我……不是,一个蛮正直的网黄吧,他也不搞圈粉丝钱那套,发套丁字裤就被封一周。”   唐瑶为之抱不平:“发丁字裤又怎么了,审核怎么看什么都是黄的。”   边上的曹健点头:“对对对。”   ???真的对吗?   丁字裤连屁股都遮不住吧!   顾朝年在心里默默腹诽的时候,陆宵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看我干什么!   他疑惑地盯了回去,直到陆宵走过来倒酒,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问:“穿起来勒屁股吗?”   透明的酒液倒在酒杯里,发出刺啦的冒泡音,青年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   顾朝年后知后觉想起,这人好像干过内裤店店员,他好像在店里买过丁字裤?   其实和普通内裤没什么差别,习惯了会觉得勒在臀沟很舒服,唯一的不好就是顾尘夜容易扯烂。   他拉开距离回答:“还行。”   陆宵笑了笑:“宝贝你真是直男吗,好久没看到你女朋友了。”   女朋友?   顾朝年喝多了酒,脑子有点儿绕,想了想才明白说的是宋思甜。   陆宵把宋思甜当他女朋友了,不过知道他有女朋友还靠这么近说话,唇都快碰到他敏感的耳垂了,真是不守男德!   看了这么多狗血文,当然知道喝醉后必乱性,鉴于陆宵在床上要人命,他为了安全起见,有点儿醉意就离开了。   他大气打了个车。   车内的广播传来熟悉的声音:“为响应国家文化政策,我市将在西柚区建设文化影视基地,孕育一批高质量的文化作品,提升我市精神文明建设。”   先说他是个正经人,快半个月没发色情评论了。   可酒的后劲比他想象中大,脑子有些迷迷糊糊,听到新闻更迷糊了,控制不住发了条评论。   【海棠热心市民】想干死主播   他不是为自己辩解,他是真喝醉了。   上次就说了他是铁血零,想干也有心无力啊!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市电视台的演播室内。   当节目录制结束,工作人员看到这条评论,信誓旦旦向主持人保证:“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这个变态是谁!”   男人看着屏幕垂下眼,阴影遮住眼下泪痣。   —   热心市民顾朝年一无所知回到家,因为浑身放松了下来,酒意涌得更深了,看桌上的花瓶有两个,看人也迷迷糊糊的。   比如,眼前这个人乍一看是个人。   其实是根柱子嘿嘿嘿。   摇摇晃晃的他抱住了柱子,怎么感觉这根柱子有点热,而且还在动!   喝醉了果然看什么都不正常,他仰头看了眼柱子,确定是柱子后再次抱上。   顾尘夜刚换上西服准备出门,面无表情盯着抱住他的小酒鬼:“知道我是谁吗?”   少年茫然抬起头,仿佛在认认真真打量,应该没打量出什么结果,伸手摸了摸他凶器,恍然大悟来了句。   “死变态!”   作者有话说:   顾尘夜:呵。 第39章   话音落下, 别墅变得极为安静。   在旁边打扫的佣人惊愕看向揪住顾尘夜不放的少年,不管和没喝醉,敢称呼这位为变态, 胆子也太大了吧!   顾尘夜是什么人?就算老家主在世的时候, 也要对这个养子客客气气,足以可见其家世背景, 这下小少爷要完了。   佣人心中并无太大同情。   比起格格不入的顾朝年, 顾明鹤更像顾家的少爷,不光是他这么认为,顾家上下都这么认为, 即便不会明面嘲讽, 背地里齐声嘲笑顾朝年愚钝不堪。   只是命好罢了。   现在这份好运要到头了, 佣人看着顾朝年摇摇头。   谁知下一秒看到男人抱起少年走上楼!   佣人不禁睁大了眼,顾尘夜竟这么轻轻放过了吗?   叔叔抱醉酒的侄子回房间不奇怪, 奇怪的是抱的姿势太亲密了,仿佛要紧紧箍进身体里,大概是他想多了罢。   随着房间门砰的一声关闭, 顾朝年被甩到床上。   这个力道其实是相当大的,他整张脸陷入枕头里。   然而鹅毛枕头相当柔软,透气性又好,晕乎乎的他直接趴枕头上睡了。   他两只手臂抱住枕头, 朦胧间感觉有人上来了。   不知是谁在亲自己, 身后的皮肤变得冰凉, 覆上来后又变得火热,粗暴地噬咬他颈后, 似乎想要他转身看自己。   小狗实在太困了。   在学校忙了一下午, 酒精又涌上头脑, 只想抱着枕头好好睡一觉。   可后面的人不给他睡觉的机会,即便他乖乖趴在床上,头也会不停碰到前面的床沿。   后来倒是没碰了,因为对方扼住他咽喉,因为太过用力被捏出淡淡的青色,他闭着眼承受猛烈的攻势,只有被捏得狠了,才会发出小狗般的呜咽。   好坏。   不让他睡觉。   他难得生出些许委屈,再加上感官太刺激,眼角渗出生理性泪水。   后面的人捏住他下巴,逼迫他回头看自己,瞥见他落在睫毛上的眼泪,轻轻吻干净他脸上的泪水。   “下次叫我什么?”   叫什么?   他迟钝的脑子转了转,想要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可困得睁不开眼,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好在对方没捏住自己了,他转头倒在枕头上,直到耳边传来汹涌的热气,贴着他低低开口。   “叫老公。”   —   急促的闹钟声响起,被窝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四处摸索手机在哪儿,解决不了起床还解决不了你?   事实上还真解决不了。   由于在床上一通乱摸,手机光荣地掉到床下,继续发出催命的铃音。   顾朝年不情不愿睁开眼,掀开被子一下子清醒了。   赤裸的身体上遍布红痕,腰前的红痕最为严重,一看就是握着用力亲。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说什么来着,酒后必然乱性。   顾朝年刚想回忆对方是谁,毕竟他不是靠牛牛识人的变态,看到地板上扯烂的丁字裤——   好的,破案了。   桌上用保温盒装着粥,算顾尘夜有点良心。   他喝完粥又困了,不知道最近为什么困得这么快,不过十点还有节专业课,每次上课必点名,他撑着眼皮去学校了。   后面残留着被贯穿的疼痛,他坐在椅子上度日如年。   尤其是听着老师上课:“上节课我们学习了资产类账户,这节课我们来学权益类账户,权益类账户用来反映所有者权益的增减变动及其结果,实收资本、资本公积、本年利润、利润分配。”   那就更度日如年了。   不行,他要找机会转专业。   旁边的宋思甜察觉到他的不适,关切问:“朝年哥哥你不舒服吗?”   顾朝年随便编了个理由:“昨天和冯远他们喝酒,喝多了头有些昏。”   宋思甜盯着顾朝年衣领下的红痕:“冯远?”   顾朝年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可信,说得更详细了些:“昨天冯远帮了我一个忙,就约着一块儿喝酒,醒来后头疼炸了,上完这节课我溜了,老师点名帮我答个到。”   宋思甜语气急切:“朝年哥哥怎么和冯远玩到一起,他们那个圈子很乱的,经常玩弄小男生。”   玩弄男生?   顾朝年不熟悉冯远那个圈子,但冯远私底下这么骚,应该是期待被人玩弄。   “再说吧。”   他打了个哈哈过去了,宋思甜还想说什么,被他以头疼挡回去了。   上专业课也不是坏处,在老师孜孜不倦的教诲下,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在学校打盹和在公司打盹不一样,后者醒来目眦欲裂,背个炸药包就能炸世界了,前者醒来精神焕发。   他醒来后舒服了,打算找冯远问问密室的事。   不是他要这么卷,刚被人草了不知道多少遍便开始做任务。   而是他没多少时间了。   尽管游戏和现实的时间比例是100:1,玩一百天游戏在现实里就一天,但说不好公司有什么事,他还是尽快做完支线推主线。   他在大教室没看到冯远,估计翘课去训练了,准备去篮球队找冯远。   宋思甜叫住他:“朝年哥哥去找冯远吗?”   顾朝年知道宋思甜不喜欢冯远,迟疑地嗯了一声。   不料宋思甜竟说:“我陪朝年哥哥去找吧。”   ???   顾朝年本来想拒绝的,可看着宋思甜清亮的眼,最终还是没拒绝。   两人朝南区运动馆走去,他以为宋思甜会各种问他怎么和冯远变熟的,谁知宋思甜一句没问,走在路上相当沉默。   平时宋思甜总会缠着他问这问那,面对骤然沉默的宋思甜,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正当他想说什么打破沉默,运动馆到了,场内传出篮球拍打声。   顾朝年放下疑虑走进场馆,只见校队在场上紧张训练,一道道身影在篮球场上穿梭,空气中挥洒着汗液的味道。   只是这么多人——   却没看到冯远。   沉默的宋思甜出声了:“他好像不在呢。”   果然该打个电话的。   顾朝年没有冯远的手机号码,转身背对着宋思甜,悄悄摸摸翻开冯远的微信。   不要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因为全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在一堆有狼尾巴的色情图片中,他点开语音通话按钮。   嘟声一阵接着一阵。   始终无人接听。   顾朝年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剧情里冯远有个变态粉丝,把冯远的照片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会不会搞小黑屋这套。   恰好篮球队的训练结束,他关上手机,走过去问昨天见过的队长。   “你好,请问知道冯远去哪儿了吗?”   篮球队的队长是个相貌端正的人,国字脸大浓眉,听到他的话收起篮球。   “昨晚就没看到人了。”   一个花臂男接话:“冯远这个人,一晚上没回来,肯定去哪个酒吧嗨了,嗨够了就回来了。”   宋思甜也在旁边安慰:“估计找其他男生玩了,像他这种生性浪荡的人,很容易吃完不负责。”   最后一句话有若有若无的提醒意味,可顾朝年没听出来,只觉自己多想了。   他和宋思甜朝运动馆外走去,宋思甜乖巧问他:“西区有家咖啡屋特别棒,买咖啡送纸杯蛋糕,朝年哥哥陪我去好不好?”   顾朝年随意嗯了一声,宋思甜便流露出很开心的笑。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大门那刻,顾朝年忽然停下脚步。   “冯远肯定出事了!”   狼尾巴的照片是上周发的,今天是发照片的日子,冯远却迟迟没有发照片,你问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对别人可能是。   冯远那么骚。   迫不及待想给人看奶子,怎么可能迟迟不发???   顾朝年刚想说改天再约吧,娃娃脸的宋思甜折断手上的化妆镜,垂下浓密的睫毛开口。   “如果他死了就好了。”   ???宝宝你不对劲? 第40章   顾朝年觉得宋思甜不对劲, 很不对劲。   先是一路上沉默,再是冒出这种惊人之语,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乖弟弟。   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之际, 宋思甜将折断的镜子扔到垃圾桶, 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乖巧。   “我说着玩的,朝年哥哥不会生气吧?”   宋思甜的身高比他略高一点点, 穿女装时比他更高, 因为要穿有跟的鞋子,此时面对他微微弓背,像只仰头求爱怜的猫咪。   他反而处在更高的位置。   这个想法令他浑身不自在, 加上担心冯远的安危, 摇了摇头对宋思甜说:“我得去冯家一趟, 明天再陪你去咖啡屋好不好?”   宋思甜乖乖应了一声。   顾朝年放下心转身离开,没看到在他离开的瞬间, 宋思甜用锋利的镜片划破皮肤,汩汩的鲜血顿时冒出来。   宋思甜宛如不知道疼一般,听话地注视顾朝年离开。   体育馆前人很多, 顾朝年穿过人群来到花坛边。   好巧不巧碰上陆宵,他匆匆打了个招呼。   陆宵懒洋洋问了句:“刚才说话那个是你女朋友?”   隔这么远都能看到?   顾朝年毫不心虚地点头,点完便打算离开。   不料陆宵挡在他去路:“约会完不送女孩子回宿舍,你这个男朋友当得可真不称职, 还是说——”   陆宵的嗓音顿了顿, 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你根本不是她男朋友啊?”   又来了。   顾朝年脸不红心不跳伪装直男:“我女朋友贴心啊没办法, 我本来说要送她回宿舍,她说我忙我的不用送, 像你这种基佬体会不到吧?”   陆宵闷闷笑了一声:“那你让我感受一下?”   ???!他又不是女生!   他发现陆宵这个人是真的骚, 和冯远那种明骚不一样。   陆宵是背地里若有若无的骚, 明知道他有女朋友,还会当着面摩挲腰部。   不知道陆宵在床上玩得多变态,只是好奇而已!   他和陆宵分开后走出学校。   顾朝年没去过冯家,打电话问顾泽地址。   他平时和顾泽联系不多,主要是顾泽这人贼爱叨逼叨,自己没本事还嫌他没本事。   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他以为顾泽会说一堆废话,谁知顾泽急匆匆结束通话:“宝港区宁安路37号!”   刚想感叹顾泽转性了,在通话结束前一刻,听到暧昧的呻吟声,不知道又在干哪个小明星。   妈的死渣男!   —   冯家的房子建在宁安路上,这片区域是海市房价最高的地段,不少建筑是上世纪的洋房,属于有钱都买不到,放出来就被抢光了。   冯家只是一个三流豪门,近年由于国家倡导转型,名下的重工企业连年亏损,本不应该住在这么好的位置。   这就要从冯家的发家史说起了。   冯家祖上是香江过来的豪门,阔绰的时候受过领导接见,买下这房子也不奇怪,可惜后代资质平平。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没落的冯家,资产好歹上亿。   顾朝年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挣两百万沉默了。   嗯……你问他哪里辛苦了?   他辛辛苦苦打了134个字哎!   134个字!   酸里酸气的小狗开始默背资本论了,当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在他背到第八页时,冯家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高挑女人斜睨了眼他:“有事儿?”   顾朝年不清楚这人和冯远的关系,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应该是冯远的姐姐,他快速说清来意。   “您好,我是冯远的同学,一直联系不上他,担心他出了什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这名女人便笑了,转头朝门厅的人喊:“大姐,小远又不知道跑哪儿潇洒了。”   一阵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我管他去哪儿了,死外面最好!指望不上他我还有老五呢,轮不到你这个小骚蹄子看笑话。”   女人笑得更媚气了:“大姐,我骚蹄子?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把男人往家里领,老爷可还没死呢。”   “……”   这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   他以为顾家就很狗血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在一众豪门狗血秘辛中,顾朝年夹缝开口:“有没有人关心下冯远,我觉得他真出问题了。”   噔噔噔——   屋内的夫人踩着高跟鞋走出来,是个面庞富贵的中年女人,见了他挑高眉头:“顾家那个被找回来的少爷?”   这就是玩家的名气吗!   顾朝年受宠若惊点点头,冯家大太太粗声粗气问:“你怎么知道冯远出问题了?”   这个把顾朝年问住了。   虽然他百分百确定冯远出事了,但总不能告诉冯太太,你儿子今天没给我发骚图吧!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冯太太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和冯远什么关系,但他这个人就爱花天酒地,不要对他有什么期待。”   太太你误会了。   我和你儿子不是纯洁的恋爱关系,只是手机上的肉体关系而已!   他还来不及解释,下一秒门便关上了。   顾朝年原本想联系冯家处理,没有比这更快的处理办法了,可一来冯家不上心,二来失踪不到二十四小时难以报警。   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他对冯远的失踪没什么头绪,可想起昨天出现的支线任务。   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支线任务,难道冯远的失踪和篮球队密室有关系?   其实学校篮球队没有专门的场地,大多时候在南区运动馆训练,要说密室也应该是运动馆密室。   无论和冯远有没有关系,和篮球队的人有关没跑了。   他最头疼玩解谜游戏了,既然没什么头绪,不如回到运动场转转。   顾朝年回学校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南区运动馆依然热闹,篮球队已经结束了训练,化学系的学生在打着玩。   篮球激烈地在双方间传递,落到地板上啪啪作响。   南区运动馆是学校新修的场馆,到夜晚灯火通明,除开一个标准大小的篮球场,还有一个羽毛球场和两块乒乓球桌,排球队的成员也经常借用场地练习。   看不出哪儿有密室。   他将视线投向边上的更衣室。   其他地方空荡荡的,唯一的封闭建筑就是更衣室了。   顾朝年一路躲避篮球、羽毛球、乒乓球,好吧乒乓球不用躲,总之穿过重重火线,抵达更衣室找网黄。   更衣室一般是篮球队在用,当校队结束训练,更衣室自然没人了,只有水龙头细微地滴水。   更衣室进门是一面储物柜,用来储存队员的衣物,右手边是一排排隔间,隔间里备有淋浴。   他挨个推开隔间的门,没看到密室的踪迹。   总不可能在脚下吧?   顾朝年随意地踩了踩地板,瞬间响起咚咚声!   卧槽!还真是空的!   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顾朝年俯下身观察地板,表面看不出什么,地板边缘微微翘起。   他用校园卡撬开边缘,随着地板被掀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显露在眼前。   如果在现实,他肯定会谨慎行动。   可玩游戏诶!   玩的就是心跳!   顾朝年想也不想跳下去了。   洞口高度比他想象中要矮,跳下去只有手臂破了点儿皮,前方依稀传来光亮,隐约能听到求救声。   不会是冯远吧!   顾朝年不禁加快脚步,去晚了要被抹布了。   他匆匆走到光亮处,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的人果不其然是冯远。   冯远光着身被绑到椅子上,他熟悉的地方都被玩红了,显然是又亲又咬,只差把奶水挤出来了,见了他神情焦急。   “马上给你解绑。”   顾朝年走上去准备松绑,视线落到冯远身上,应该只是先玩了玩,玩这么久也真够变态。   小变态抓住绳子,正要解开绳结时——   冰冷的匕首抵到他脖后。   “又来一个。”   正常人肯定吓得一动不动,他太好奇这个人是谁了,顶着匕首转回头。   居然是下午见过的花臂男!   敢情人前队友情,人后想玩队友奶子。   怪不得暗示他冯远去酒吧了。   花臂男的长相很凶,外加两条大花臂,散发出浓浓的不好惹,三两下把他绑了,甩到椅子旁边:“等会儿就来上你。”   他双手双脚被反捆着,斜躺在地上。   冯远叫得像杀猪:“你他妈别过来啊,信不信我找兄弟把你做了!”   花臂男显然是个人狠话少的主儿,没有和冯远废话,直接低头吮吸起来,空气处充斥浓重的呼吸声。   冯远开始还能叫喊,到后来实在没脸叫了。   尤其是当着顾朝年的面。   花臂男很满意冯远的表现,冯远仗着家世好在队里作威作福,他本来很讨厌冯远,直到在软件上刷到冯远照片。   即便冯远没有露脸,但他还是凭借手上的痣认出冯远,从此这个想法就在他心里生了根,在社交软件上这么骚,线下只会更骚吧。   谁知道冯远那堆兄弟是不是真的兄弟。   那天骑完车他更饥渴难耐了,像冯远这么要面子的人,哪怕被上了也不敢声张。   他没想到的是顾朝年,这么快察觉到冯远的失踪,不过顾朝年比冯远更懦弱,只有周炀把他当块儿宝,两个一起上呗。   还能让他更兴奋。   花臂男前一秒是这么想的,下一秒刚要真刀实枪。   懦弱的少年诧异问:“什么年代了还玩对坐式?”   “……”   花臂男不在意少年的想法,可被这么一说,还是准备换姿势。   谁知他刚刚调整姿势,顾朝年了然道:“老汉推车呗。”   他再次感觉被鄙夷了,于是又换了个姿势。   噩梦才刚刚开始。   “后入式。”   “对坐式。”   “观音抱莲。”   ……   无论他换什么姿势,少年总会精准说出名字,光说名字就罢了,还会对他的动作指指点点,比如手臂姿势不对啊,腰挺得不够直啊。   他妈你行你上啊! 第41章   事情和花臂男想得不太一样,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现场来了个教导主任。   他凶神恶煞瞪向少年:“不许评价!”   顾朝年懒洋洋挑眉:“消费者有权对所购买的商品或服务进行评价。”   我他妈不是服务!   花臂男快被气死了,抬起手边的凳子, 狠狠朝少年砸去。   顾朝年这才老实本分了。   花臂男不由得松了口气, 正琢磨怎么找回感觉——   下一秒顾朝年开口了:“哥哥太厉害了!居然会张嘴。”   “这个动作只能说完美!”   “你们可能不知道会呼吸是个什么概念,我们一般只会用两个字形容这种人, 高手!”   顾朝年违背良心彩虹屁, 保号嘛不寒碜。   花臂男呼吸是治大国如烹小鲜,抬个手吹力拔山兮气盖世,高中语文水平展现得淋漓尽致, 本以为对方会满意自己的识相, 谁知怨气冲冲走过来——   把他扔到隔壁房间!   还重重关上门!   顾朝年看着对方萎掉的那处, 只能说人不禁夸。   当房间门关上后,他撑着从地上坐起来。   下来时太黑没看清楚, 原来不止一间密室。   估计以前是储藏室,角落堆满杂物,什么过期杂志啊, 什么用完的沐浴露啊,不过没看到尖锐物品。   有应该也风化了。   顾朝年一个人在房间,手机被花臂男收了,试探性召唤系统:“咪咪?”   他倒没有给系统取这种名字, 不过全世界的猫咪都叫咪咪, 在街上喊一声咪咪, 至少有五只猫回头望你。   你信我!   狸花猫从通风管道中轻巧跃下,乖乖蹲在他面前:“有什么事找我喵呜?”   顾朝年之前没有兑换物品的想法, 可冯远的屁股危在旦夕, 匆忙开口:“这周商店有什么东西?”   每周商店的东西不同, 可提供的东西大同小异。   系统一听高兴极了。   它特意去系统创新班进修了,纠正了好多错误理念,比如大家认为好的东西,宿主不一定认为好,优秀的系统应该提供个性化服务,针对宿主的喜好定制路线。   上完课它恍然大悟。   以前的自己实在太没用了,进的全是对宿主没用的东西,还好上了名师点拨课,即便报班花光攒的积分,它依然觉得物有所值。   系统拿出一块儿粉色的迷你看板,边缘用白色纱纸装饰,看上去怪可爱的。   这也是他从课上学来的,可爱的看板会令宿主心情愉悦。   顾朝年倒没注意到看板颜色变了。   系统提供的都是逆袭金手指,虽然他不感兴趣,可有些东西能解燃眉之急,比如他记得有个   幸运挂符,佩戴后大幅度提高幸运值,只需要12000积分。   幸运值是角色属性很重要的一环。   他以前玩手游的时候,打副本打很久都不爆材料,使用提升幸运值的道具后,打一次就爆了,难得感受欧洲人的世界。   如果他兑换幸运挂符,说不定立马就获救了。   如果没有幸运挂符也没关系,他记得有个大力丸,服用后可激发十倍力气,挣断绳子还不轻轻松松?   顾朝年期待地看向看板,瞥见后瞬间沉默了。   看板上全变成令人快乐的小玩意儿。   有任意变换大小的弹力蛋,有可以一夜七次的精力水,还有不需要充电的魔力棒……   他的幸运挂符呢!   他的大力丸呢!   他家小猫咪到底经历了什么!求求策划做个人吧!   小狗风中凌乱了。   或许察觉到他的情绪,系统慌慌忙忙推销:“这个魔力棒很好用的,内置循环系统不需要充电,动起来又快又猛,隔壁系统评价可好用了喵呜。”   这游戏还有别的系统???   老实说顾朝年馋海棠系统了,但他天生是个毛绒控,再说了怎么能抛弃糟糠之猫,这个念头只是想想而已。   也是猫另说。   面对热情推销的猫咪,他花18000积分买下魔力棒,让小猫出去引人过来。   紧接着按魔力棒出现在手上。   他家小猫咪没有虚假宣传,手上的东西又粗又大,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快赶上顾尘夜了。   顾朝年到手后颇为满意,因为双手被绑着,费劲打开开关。   他兑换这个不全是为了猫咪,反正系统叫人去了,他等着也是等着,不如自己操作一番,万一有奇效呢。   相信大家对钻木取火的传说都很熟悉,燧人氏在燧明国发明了钻木取火,利用摩擦生热的原理,开启华夏文明的起源。   古有燧人氏钻木取火,今有顾朝年魔力棒割绳。   他把力度调到最大,把频率调到最大,最后把手后的绳子放上去反复摩擦。   尽管魔力棒动出残影,不愧是18000积分换来的好东西,自己用岂不是爽飞,两根则是双倍的快乐!   然而手上的绳子太结实了,放里面会拍红,绳子顶多浅浅震掉两根须,和他想象中有不小出入。   顾朝年并未感到沮丧,本来便不是容易的事,有志者事竟成,三千越甲可吞吴。   只要他持之以恒,绳子总有被他割穿的一天。   他和燧人氏比不太恰当,应该是和肖申克的救赎比,好的文化作品会带来激励,主角用小小的勺子挖出地道逃出监狱,玩家也能用大大的魔力棒磨断绳子!   不知道游戏有没有自动录像的功能,等他通关游戏,一定要单独截出这段,配上肖生克的救赎经典配乐!   他摩擦得更起劲了。   忽然他听到门外传来动静,有什么人在惨叫。   不会是冯远被上了吧!   花臂男有点变态在身上,哪怕当着他的面,也能旁若无人嘬冯远,好几次险险就要进去了,边缘微微被撑开,看得他心惊胆颤。   如果拼起真刀真枪,可能边玩边干,把冯远搞得社刊封面。   顾朝年顾不上手工活了,不知道小猫咪能不能叫到人。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重重开启!   房间外一片漆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缓慢淌下,对方的面容浸在阴影里,一步步走出黑暗。   或者说,收起黑暗。   顾朝年看清来人后目露诧异:“甜甜你怎么来了?”   那份诧异飞快变为尴尬。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粗长魔力还在认真工作,一下又一下在后面摩擦,像他是什么变态!   好在宋思甜没问他为什么随身携带魔力棒,走过来替他解开绳索。   他没有被拯救的欣喜,相反,看着纤细的宋思甜叹了口气,两个零加起来都不是花臂男的对手。   双飞变三飞了。   宋思甜的声音依然柔弱:“和朝年哥哥分开后,我留在运动场没走,看到你进更衣室后没出来很担心,等了会儿便进来找你。”   花臂男随时会出现,顾朝年顾不得问宋思甜为什么留在运动场没走,压低声音开口。   “底下有个很危险的人,趁他没发现先出去报警。”   花臂男应该对声音很敏感,哪怕他轻手轻脚进入房间,也被抵着匕首逮个正着,他担心宋思甜也被抓。   “朝年哥哥是在担心我吗?”宋思甜的眼睛亮亮的。   他快速嗯了一声,谁知宋思甜柔声安慰:“朝年哥哥不用担心哦。”   不用担心???   即便现在报警了,警察赶到也需要时间,花臂男容易狗急跳墙,加上手里还有刀,难保不做出什么危险行径。   他正想劝说时,空气中的滴答声更明显了。   穿小裙子的宋思甜扬了扬染血的匕首,血顺着刀尖淌下来,笑得无比天真。   “因为他被我捅死啦。” 第42章   宋思甜认识顾朝年是在宋家的宴会上。   宋家是名门望族, 民国时就出过外交家,由于上面哥哥姐姐众多,爸妈对他并没抱什么期望。   只要乖巧懂事就好了。   对于他穿女装这件事, 他爸妈也没有干涉, 仅仅嘱咐他不要穿到外面去。   宋思甜明白这不是偏爱,当听到优秀的长姐迷上地下乐队, 他爸妈会严厉告诫不要和那些人来往。   看吧, 只是无视罢了。   他似乎是一个容易被忽视的人,他经常看纯爱小说,如果这个世界是本小说, 他就是连姓名也不配拥有的背景板。   即便他违逆父母的意思, 穿着女装出门, 他爸妈顶多流露失望的眼神。   这种眼神是短暂的。   因为忙着关心其他孩子。   宋思甜看过一部电影,主角大大方方在学校穿女装, 骄傲地说I didn''t choose fabulous,fabulous choose me.   他做不到主角这么自信,永远是宴会中的小透明, 只有顾朝年愿意和他说话。   不是顾朝年有多友善,那时的顾朝年刚刚被接回顾家,同样无人搭理。   听起来像两个寒冷的人抱团取暖,实际上顾朝年把他当做跟班, 动不动吼他, 并没有多在乎他这个朋友。   事情在开学前有了变化。   顾朝年约他出来买东西, 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不仅给他买好吃的小蛋糕, 还温柔地摸摸他头发。   那天他吃了很久很久的蛋糕, 生怕蛋糕吃完了, 朝年哥哥又变回以前的顾朝年。   所幸没有变。   朝年哥哥和他一起上下学,一起上课一起吃饭,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从不会对他发火,哪怕有事不能赴约,还会内疚说对不起。   其实没关系的。   只要朝年哥哥陪在他身边,他就很高兴了。   宋思甜每天期待上学,因为上学可以见到顾朝年。   唯一一次疏远是一起坐公交车后。   公交车上的人很多,他穿着短裙,不少男生以为他是女生,明目张胆打量他的腿。   顾朝年牢牢将他护在身后,明明自己的个子也没多高,像护小朋友那样护着他。   他觉得朝年哥哥的肩膀好温暖,情不自禁靠在对方身上。   拥挤的公交车太颠簸,依靠逐渐变为贴上。   嗅着顾朝年身上的海盐香气,他不自觉贴得更紧了。   他察觉到什么在发生变化,可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想控制时已经晚了。   那种感觉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他凭借本能压上去,柔软被挤出形状,直直挺在中间。   饶是如此,顾朝年只是回头看了看,并没有问出令他难堪的问题。   宋思甜反而不敢面对顾朝年。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才做出这种事,可他的脑子又格外清楚,清楚地记得绵软的触感,清楚地擦过对方白皙的耳垂。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害怕下次被顾朝年发现,请假在家休息了一周。   他每日每夜都在想念顾朝年,在顾朝年打来电话的那刻,他终于想明白了。   他不想永远被顾朝年当成弟弟,他想令对方只属于自己,像爱人般占有顾朝年,让少年在自己身下喘息呻吟。   然而发现朝年哥哥好的不止他一个。   开始是周炀,接着是顾明鹤,后来是冯远,这些人根本不缺别人的爱慕,为什么都来抢他的朝年哥哥呢?   他只有一个顾朝年。   宋思甜想,他有耐心,有耐心将这些人一个个驱逐。   他下午陪顾朝年来运动馆,花臂男说不知道冯远去哪儿了。   他对香味儿很敏感,从花臂男身上嗅到冯远古龙水的味道,加上花臂男一个劲否认出事。   宋思甜断定冯远的失踪和花臂男有关。   他不清楚花臂男的目的是什么,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恨不得冯远去死。   这样朝年哥哥就只属于自己了。   宋思甜之所以留在体育馆,是因为花臂男还没走,他想最先知道冯远出事的消息罢了。   他愉悦地坐在观众席上看比赛,唇上泛出轻快的笑意。   不过他没想到顾朝年会回来,而且一个人进入更衣室。   他担心露出纰漏,一开始并未跟上去,可当顾朝年一直没上来。   宋思甜开始慌了。   他拿上匕首走到密室,听到前方传来叫声。   他二话没说推开门,浑身赤裸的冯远坐在椅子上。   还好不是朝年哥哥。   花臂男将匕首抵在他颈间,用着不怀好意的语气说:“哟,刚把顾朝年扔隔壁,怎么又来一个,今天可以三飞了。”   宋思甜看了眼冯远,此时的冯远还未受侵犯,他大可以等完事后再出手。   可他容忍不了有人伤害顾朝年。   一根手指也不可以。   在匕首抵上他的那一刻,他狠狠将刀刺入花臂男心脏。   那是宋思甜第一次动手。   在这之前他连一句重话也没说过,可看到花臂男捂着心脏缓缓倒地,无数鲜血从胸口涌出来,他并未觉得害怕,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兴奋。   这层兴奋在看到顾朝年后戛然而止。   当顾朝年看到他手中的匕首,第一反应是后退。   宋思甜微微一笑:“朝年哥哥怕我吗?”   顾朝年望着杀完人笑盈盈的宋思甜。   这谁能不怕啊!   宋思甜轻轻走近:“朝年哥哥不需要怕哦,他先用刀威胁我,我杀他只是正当防卫,自首还能从宽处置。”   宋思甜说着拿出手机:“当然我也考虑到防卫过当,只往他心脏捅了一刀,嗯……有刻意挑过角度。”   望着越来越近的宋思甜,顾朝年毛骨悚然。   他在游戏里倒不怕杀人犯,杀就杀呗,大不了换号重来,下次就是爹杀你了。   可杀人的是宋思甜。   激情杀人勉强能理解,花臂男的确是个烂人,不知说了什么污言碎语,顾朝年完全没想到宋思甜的头脑如此缜密,兴致勃勃向他分享杀人细节。   如同向主人摇尾巴寻求奖励的小狗。   即便对方的尾巴竖得再高,也藏不住尖牙的血污。   滴答、   滴答、   落在肮脏的地板上。   说起来好奇怪,明明宋思甜没有贴上自己,他却有种被包裹的异样感,像被漂亮的尾巴缠上了。   顾朝年不由自主往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身前是穿裙子的漂亮男生。   宋思甜一步步走向自己,两人隔着咫尺的距离,从这个距离看,他才看到宋思甜脸上细微的血迹,宛如雪地中开出的血色幽昙。   既漂亮又诡异。   他的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宋思甜朝他伸出手,微微颤抖触碰他脸庞。   宋思甜的右手沾着血,抚摸他的手却是干净的。   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实在是很惊悚的画面。   他下意识想逃开,可宋思甜紧紧抚摸自己。   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连亲密接触都算不上,对方的指尖微微颤抖,从开始的触碰变为抚摸。   但就是在这样的接触下,他清楚看到裙子脏了。   他终于明白支线任务的意思了,不过他没有完成任务的开心,只觉瘆得慌。   正当宋思甜的手往下移时,身着制服的警察来到地下室。   宋思甜大大方方放下匕首,坦然朝着警察走去,只是在离开前,笑着对他说。   “哥哥不要逃开我。”   宋思甜有张甜美的娃娃脸,笑起来格外天真,正是由于这份天真,顾朝年不自觉毛骨悚然。   警方很快接管了现场,礼貌询问可否配合调查。   顾朝年自然答应了,走出房间瞥到旁边的密室。   他想起冯远还在里面,估计什么也没穿,正要飞快过去递外套,看到冯远在警察的包围下——   嗯……怎么还兴奋了???   为什么他身边都是变态啊!   —   顾朝年给冯远穿了件衣服,做完笔录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   好消息是花臂男有口气在,加上强奸未遂在先,宋家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判正当防卫没问题。   坏消息是宋家十分震怒,认为有损宋家清誉,将消息瞒得严严实实,哪怕取保候审了,依然不准宋思甜出门。   虽然他被黑化宋思甜吓到了,但宋思甜为了他到密室,这桩案子因他而起,他希望宋思甜能尽快恢复正常生活。   系统愧疚道歉:“本来跑出去叫人,可有个人一直玩我肚子喵呜。”   顾朝年摸了摸系统的头:“你已经做得很好啦,小猫咪只用开开心心玩耍!”   是……是吗?   没获得多少爱意的系统蹭了蹭少年的手,蹭着蹭着停下了。   可宿主吸引的变态太多了喵呜!   顾朝年回到房间看任务表。   篮球队的密室(已完成)   女装大佬的另一面(已完成)   目睹校园怪谈(已完成)   一连完成三个任务,积分从42000飙到98000!   他疑惑地看着最后一个任务,什么叫目睹校园怪谈?   直到他下楼碰上顾泽。   顾泽大概刚出轨回来,心有余悸开口:“家长群里说你们学校死人了。”   消息传得这么快?   顾朝年刚想质疑宋家手段时,顾泽的脸色更白了:“听说死的是个妙龄少男,不明不白惨死在地下室,警方没抓住凶手,只在现场看到一个艳鬼。”   “艳鬼???”   事情变得离谱起来了。   更离谱的在后面,顾泽信誓旦旦保证:“一个光屁股的人影,可不就是艳鬼吗?”   “……”   当时他给了冯远一件白色外套,堪堪只遮住屁股,冯远因为嫌丢人,一溜烟跑上警车,轻薄的下摆被风掀开。   冯远就这么成校园怪谈了?   顾泽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你们小年轻不清楚,我上海城大那会儿,有个痴情的男生跳湖了,后来填湖造了运动场,艳鬼肯定是这男生变的,专门勾引学生吸精气。”   我就静静听你装逼。   顾泽不知道当事人就在旁边,装逼完长吁短叹:“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初就不该让你哥来海城大,出了意外怎么是好。”   ???你忘了还有个儿子?   顾朝年对顾泽的偏心已经习惯了,也看不上老渣男的心。   倒是许久没看到顾明鹤了,自从那天要完封面,他哥仿佛刻意避开他。   应该是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吧?   顾朝年边想边上了楼,坐地上的时间太长了,平路还好,上楼梯倒抽一口冷气。   还是坐电梯吧。   他吸着气走到电梯间,忽然被一只手揽住腰。   顾朝年不知道顾尘夜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他的窘态,他装作若无其事问:“干什么?”   他以为顾尘夜会嘲笑自己,抑或是坦言想干|他了,谁知对方淡淡开口。   “上药。”   这种温情的对话好像不会发生在他们之间,也超出了他的舒适区,因此狗里狗气问了句。   “用什么上?” 第43章   紧接着被熟练拎回屋, 熟练甩上床,熟练扒下一截。   四月的海市不算冷,室内空气偏闷热, 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任何异样, 直到冰冷的佛珠贴上来。   硬挺的佛珠滚在软肉上,随着珠子的转动, 皮肤被压出圆润的弧度, 对方这儿捏捏,那儿捏捏,仿佛在检查伤势严不严重。   有什么盒子打开的声音, 浓烈的药味儿溢出来, 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 一只手按在他腰间。   这是要用大药杵上药了?   顾朝年微微缩了缩,不是玩家想这样, 作为一名天真单纯且柔弱的学生,顾尘夜想做什么也没法反抗吧(看我真诚脸)!   他自觉趴在枕头上,等待着猛烈的上药。   预想中的药杵并未到来。   顾尘夜用手指沾了药, 轻轻抹在上面。   就只是上药???!   顾朝年惊了。   他脑子里冒出许多狗血台词,什么呵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了啊,什么我已经腻了啊。   他正感叹肉体关系靠不住时,顾尘夜拍了下他屁股, 似乎低低笑了声:“红了还想东想西。”   “下次再上你。”   你问过我意见了吗啊喂!   玩家尊严受到无情嘲笑, 顾朝年下次打算誓死反抗。   比魔力棒大也没用!   粗也没用!   他狠狠下定决心, 不知道顾尘夜抹的什么药,涂在上面凉飕飕的, 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抹上去黏黏腻腻的。   那串佛珠偶尔碰到皮肤, 隔了层湿润的药膏,触感更为冰冷,他们很少有这种温情的时刻,以至于顾朝年极为不自在。   他试着换了下姿势,很快被顾尘夜捞回来:“别乱动。”   他只好老老实实趴在原地,找话题般问道:“对了你信佛吗?”   听起来很像传教开头,但是他唯一能找出来的正经话题了。   顾尘夜常年戴着乌木佛珠,从未见过取下,大抵是信佛的。   尽管剧情后期为了争权不择手段,手上沾满鲜血,杀人者信佛,怎么看怎么像鳄鱼的眼泪。   “不信。”   顾朝年刚想问那为什么戴佛珠,顾尘夜看出他想法:“出生时算过命,大师说我命里煞气重,用佛珠压一压。”   此时的顾尘夜春风得意,没卷入权力中心的纷争,即便提到身世问题,语气也漫不经心。   顾朝年不由得问:“相当于镇邪?”   他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骂人吗?   谁知顾尘夜替他上完药,拢好衣服说了声。   “算是吧。”   —   顾朝年对宋思甜的案子放心不下,当审判结果出来后才彻底放松。   宋家请的律师团队很有实力,除了从正当防卫这个点论述,还强调宋思甜的见义勇为性质,目睹同学有危险才出手相助,法律不应当让正义者心寒。   这个案子打得相当成功,起码看结果是这样的。   法庭宣判宋思甜无罪,而刚从医院苏醒的花臂男将面临牢狱处罚。   打赢官司的宋家却并不高兴,不仅取消以往的宴会,还禁止外界联系宋思甜。   本想直接找上门,一方面担心宋家不让见,一方面不知道怎么面对宋思甜。   最后把准备送的东西邮寄过去。   他寄完东西回家,一开门震住了。   只见顾泽提着大包小包东西,极为殷切走过来。   “小年回来了啊,我看你天天上学都瘦了,特意给你买了人参鹿茸,这次五一好好补补!”   ???!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顾朝年火速关上门,用纸擦了擦手后才重新打开门。   他人渣老爸更诡异了。   顾泽笑得像肥皂剧温柔人夫:“知道你们小孩儿不喜欢吃这种东西,我还给你买了珠宝衣服,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你之前不是喜欢一个歌手,叫什么夏来着,你要是喜欢也能请到家里,让他在你面前唱歌。”   ???你不对劲还是我不对劲?   顾朝年看着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思考这个AI是不是出Bug了,能不能找机会弄下线。   下一秒顾泽的话令他清醒过来:“只要你答应一件事,这些东西全是你的了。”   他瞬间懂了。   当一个对你爱搭不理的豪门父亲,忽然带着大堆小堆东西找到你,讨好地问你能不能答应一件事,请从下列选项中选出答案:   1.他想你帮他买脆脆鲨。   2.他想加入漫画社。   3.他想卖儿子换取利益。   家人们,我们是狗血游戏不是沙雕游戏,有什么比家族联姻更狗血的???   当然是3咯!   家族联姻作为经久不衰的狗血情节,为狗血文提供了丰富的展开,什么被爸爸卖给对家总裁啊,什么联姻对象是被自己始乱终弃的男朋友啊,什么结婚当晚进错了房啊……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狗血文做不到。   顾朝年虽然是名玩家,但作为新时代社会主义接班人,对这种冯健行为,啊不封建行为当然要大力批判。   他绝对不会接受包办婚姻,被当成货品交易出去,但要是联姻对象年轻帅气牛牛大。   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刚想问说吧把我卖给谁,顾泽便兴奋开口。   “你母亲在南岛上度假,同意我带你们过去玩。”   度假?????   顾朝年深深沉默。   他发现顾泽完全没有事业心,不仅把公司全权交给顾尘夜,这么个身娇体弱的儿子放在面前,居然没想过卖出去!   而且老婆离家出走这么久,突然同意带孩子过去玩,你就不想想有什么蹊跷???   狗血战士顾朝年有些萎。   哪怕面前摆满奢侈品,自从抱上顾尘夜大腿,他也不太缺这些东西。   顾泽一看急了,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知道我过去忽视了你,但你母亲是很爱你的,从你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便天天给你讲故事,亲手给你缝衣服,即便你怨恨我,也不应该怨恨这个家,你和明鹤还小,需要一个家。”   顾朝年担心防沉迷立马提醒:“我已经成年了。”   “不管你们多大了,在父母心中永远是小孩儿。”顾泽反应力一流,“在海市有不愉快的回忆,不如假期去南岛玩玩,那是夏威夷的一个小岛,我们可以钓鱼潜水,坐在沙滩上谈心,共享天伦之乐。”   顾朝年对享天伦之乐没有兴趣,听到夏威夷眼睛亮了。   去了岂不是有金发小狼狗了?   他乖巧出声:“给两百万就去。”   “两百万???!”   顾泽的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不是他给不起这钱,可五天要两百万出场费,知道的是去旅游,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刀山下火海呢!   “嫌贵啊?”顾朝年无所谓转身,“那就不去了。”   “给给给!”   顾泽心疼地转账。   虽然老婆同意他去南岛了,前提是带上两个孩子,别说两百万了,两千万都愿意给。   顾朝年长吁短叹收下钱,这游戏钱来得太快了,没有白手起家的爽感怎么办。   顾泽不知道败家儿子的想法,去看老婆的开心压倒被敲诈的心疼,一脸神清气爽:“就我们三个去也不好,我问问你小叔去不去。”   顾朝年有些诧异地挑眉。   顾泽的心比他想象中细,或者分对谁,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懒得上心,比如说他。   对有利用价值的人则事事周到,时不时奉上礼物,唯恐对方一个人寂寞,不过要是顾尘夜去了,他还怎么钓小狼狗?   他追上上楼的顾泽:“小叔工作忙,没时间去吧。”   “正因为工作忙才要休息。”   顾朝年继续阻拦:“我看他喜静,应该不愿意出门?”   “喜静?”顾泽笑了声,“你小叔是最会享受的人,你当Ethereal怎么来的,现在二代圈玩的都是他玩剩下的。”   眼看着顾泽就要敲门,顾朝年想也不想开口:“其实小叔生病了!”   “什么病?”   这个问题其实很不好回答,以顾泽的殷切程度,哪怕顾尘夜打了个喷嚏,都会端着鸡汤上门慰问。   无所谓他会出手。   小狗语出惊人:“小叔把牛牛崴了!”   顾泽瞳孔震惊。   这种东西也能崴吗!   他倒没怀疑过顾朝年说谎,他弟弟确实天赋异禀,可能就是长者的世界吧。   别的病还能上门慰问,这种病实在不好宣之于口,怕戳伤男人的自尊心,万一好不了呢?   顾朝年见顾泽转身松了口气,正在这时门开了,顾尘夜的声音平直传出来。   “我什么崴了?”   顾朝年镇定转回头,刚要解释,什么脚崴了脖子崴了都可以说。   大聪明顾泽替他回答:“小年说你牛子崴了,你千万别绝望,我们想办法抻回来!”   ???你真是我亲爹! 第44章   顾朝年的沉默震耳欲聋。   顾尘夜皮笑肉不笑地呵了声:“不给吃就造谣?”   边上的顾泽听呆了, 什么叫不给吃就造谣,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眼前瞬间冒出一幅违背祖宗的画面,侄子吃着叔叔的东西, 但这个想法太大胆了, 应该是吃别的东西?   顾朝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好在顾泽没有多想, 不然就要上演家庭伦理大战了。   他硬着头皮解释:“上次没吃到披萨不至于造谣, 我只是觉得小叔你没兴趣去度假,担心贸然问打扰到你——”   他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顾尘夜挑了下眉:“谁说我没兴趣?”   ???故意的是吧!   顾泽开开心心表示:“那我派人收拾行李。”   顾尘夜接了个电话向外走去, 经过他身边时, 当着顾泽的面低低耳语。   “到时干死你。”   “……”   当晚小狗在本子上记下, 反派是一种报复心极强的生物。   攻击性也特别强。   —   顾朝年在现实里经常出差,全国各地到处飞, 对坐飞机深恶痛绝。   头等舱还好,经济舱的座位又窄又挤,加上机声噪音大, 每次坐飞机都感觉在渡劫。   做好了坐飞机的心理准备,怎料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人家直接开私人飞机。   贫穷小狗第一次坐私人飞机,上来后被豪华布置震到了。   和客机一排排逼仄的座椅不同,飞机上有舒适的真皮沙发, 可供小憩的房间, 还有专门的放映厅。   详细描述你可能觉得在水字数, 就这么说吧,机身上的装饰画都是塞尚的真迹!   妈的壕无人性。   和一脸震撼的他不同, 顾尘夜走到会议室谈生意, 顾泽进了放映厅, 顾明鹤坐在沙发上看书。   临到晚餐时间,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微笑问:“请问您想选什么样的晚餐呢?”   本着渣男的钱不花白不花,为社会主义共同富裕做贡献,他极为慷慨地回应。   “鲍参翅肚吧。”   工作人员的脸上并未出现丝毫惊讶,拿出一份菜单:“具体喜欢什么口味呢?”   顾朝年翻开菜单那一刻,闻到人民币疯狂燃烧的味道。   清蒸鲍鱼、黑松露鲍鱼、人参虫草汤、白灼帝王蟹、鱼子酱金枪鱼泥……   看来不能让渣男肉痛了!   顾朝年坐在舷窗边的沙发上,沉重要了份黑松露鲍鱼、奶油时蔬汤、鱼子酱金枪鱼泥。   其他菜还好,他特别爱吃鱼子酱金枪鱼泥,两分钟就吃完了。   顾明鹤估计怕被他拉下海,不想搭理他,他一来便站起身,走到前方的椅子上看书。   疏远之意很明显了。   只是如果不想搭理他的话,为什么能发现他吃完鱼子酱,恰好递来自己那份呢?   顾朝年对此摸不着头脑,他专心吃鱼子酱。   吃完后经过放映室,屏幕上播放着宫斗剧,顾泽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霸占了顾泽的位置,关闭宫斗剧,看起自己喜欢的片子。   顾泽拿着红酒走到放映厅。   他追的宫斗剧演到高潮,特意去餐吧拿了瓶玛歌酒庄的干红,打算边喝酒边品鉴。   不料位置被顾朝年霸占了。   他打算扮演好爸爸形象,没和顾朝年计较,走过去亲切问:“你在看什么片?”   “家庭教育片。”   顾泽欣慰顾朝年懂事了,看来昨天那番言论起效了,正想叫顾明鹤也来看看,看到播放列表抽了抽眼。   《消失的爱人》、   《出轨的代价》、   《杀掉那个父亲》……   顾泽脖子凉飕飕:???你管这叫家庭教育片?!   顾朝年发自内心认为这是家庭教育片,出轨的渣男受到惩罚,这不是很正能量吗?   建议电视台轮播片单。   此外不是恐吓顾泽,他真觉得这次探亲有问题。   他母亲陆珩在剧情里没什么戏份,可听到出轨毅然决然离家出走,虽然还没离婚吧,依然能看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怎么会突然改变心意?   如果陆珩要动手的话,看在父子情的份上,他推荐《出轨的代价》。   飞机抵达南岛机场,因为坐的是私人飞机,落地后并不疲惫,他坐在车上好奇打量。   南岛是个典型的热带岛屿,四周被海水包围,气温炎热,大家穿着各式短袖。   尤其是经过金色的沙滩,女生清一色比基尼,男生只穿条游泳裤,大方展示健美肉|体。   他看得目不转睛。   顾尘夜向他投来视线,他从谏如流:“有伤风化!”   顾尘夜反问:“那你还看?”   顾朝年脸不红心不跳表示:“多看看才能批评。”   顾尘夜不信他的鬼话,直接把他的头扭了过来。   岛上面积不大,车很快从机场开到一座房子。   房子是典型的夏威夷风格别墅,白色的木质建筑,木龙骨架裸露在外,相思木倚着建筑生长。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站门口热情迎接:“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是房子的管家 Mike。”   顾朝年没看到陆珩,不由得问:“我母亲呢?”   Mike恭敬答:“陆先生出去玩牌了。”   玩牌?   顾朝年加深了自己的推断,如果说是迫切想见到孩子,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去玩牌,再说,见孩子也不用见顾泽啊。   总觉得透出不对劲的味道。   Mike带他们走进别墅:“房间已经备好了,南边就是沙滩,大家可以去逛逛,不熟悉欢迎叫上我。”   顾朝年换了条沙滩裤去沙滩,没叫人,叫人的话还怎么找金发小狼狗?   下午的沙滩人挺多,大多是年轻的拉美裔,小麦色的皮肤极为性感,不过没看到金发碧眼的帅哥。   他遗憾地坐在沙滩椅上,买了杯椰汁晒太阳。   顾尔夫斯基曾说过一句话,所谓旅游,就是换了个地方躺尸。   和阴冷潮湿的海市不同,南岛的阳光很好,晒在脸上暖洋洋的。   顾朝年晒了会儿开始打哈欠了,真是适合被躺着*的身体呢。   他闭上眼睛休息,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It's better to apply sunscreen(最好抹下防晒)。”   他这才想起自己没擦防晒,不过实在太困了,闭着眼睛答。   “Can’t be bothered(懒得抹)。”   “Shall I help you(需不需要我帮你)?”   这句话便有些暧昧了。   毕竟防晒霜要抹全身。   然而他是个声控,对方的嗓音年轻有磁性,没看人便答应了。   主要他也没精力看,眼皮沉得睁不开,刚上了马哲课似的。   咔嚓——   身后的人拧开防晒霜,粘稠的液体落上他光滑的后背,微微往下淌。   一只大手将防晒霜抹匀,顺着光滑的脖颈往下抹,陌生的手掌贴上皮肤,冰凉的液体变得灼热,指尖不可避免地在他肌肤停留。   听上去是相当暧昧的举动。   实际上对方的动作很绅士,敏感的部位只是匆匆掠过,绝不会有过多的停留。   架不住他身体太敏感,稍微的按压激起身体颤栗,反而令对方停留更久了。   不知抹了多久,身后隐约传来交谈,朦朦胧胧中他也没听进去,继续躺在椅子上。   手上的动作停了会儿,紧接着炙热的大掌重新覆上来。   因为腰上的防晒抹完了,对方的手滑至腿间。   和之前的方式不一样,虽然仔仔细细给他抹防晒,可好像太仔细了,连那种地方都不放过。   大手带着粗砺的薄茧,按捺不住在他皮肤摩挲,游经过他每个地方,仿佛在把玩他。   明明腰部已经抹完了,还要再涂一遍防晒霜,一下又一下,敏感的腰被揉出红晕,听到对方清浅的呼吸。   如果不是沙滩上人多,大概会再往下。   他后知后觉好像换人了。   当他醒来时人已经走了,他躺得腰有些酸,从沙滩椅站起来,到海边看人冲浪。   冲浪的男男女女都有,还有七|八岁的小孩儿,一个金发的混血男生吸引了他注意。   男生身高足有一米九,腹肌健壮分明,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隔太远看不清长相,英姿飒爽冲浪,腹肌沾上晶莹的水滴,人鱼线同样分明。   他忍不住多看了会儿,不知何时顾尘夜走到他身边:“这叫什么冲浪?”   “……”   这不玩得挺好的?   说实话他感觉是老男人的嫉妒,嫉妒年轻男生朝气蓬勃有活力。   谁知顾尘夜拿着长板走向前水湾。   南岛东面有两个冲浪点,一个是他们所在的后水湾,浪花小,适合游客和新手,一个是前水湾,浪高可达两三米,一来就选浅水湾。   这老狗逼还真会冲浪?   他好奇地跟至前水湾。   由于台风天的关系,海上波浪变化极快,刚才看是两三米的浪高,现在飙到了五六米!   这已经属于极限冲浪的领域了。   原本还在冲浪的人纷纷离开,只有顾尘夜一个人追浪。   追浪的目的是从高浪下滑。海浪翻涌之际,顾尘夜追上高浪,从最高处极速滑下!   铺天盖地的巨浪袭来,遮蔽顶上的光,人在其中显得无比渺小,一不小心便被巨浪吞噬。   然而对方始终比海浪快一步,不在乎岸边的惊呼声,长板轻松割开海面,快速从浪峰降至海平面,拉出白色的尾浪。   顾朝年终于知道顾泽为什么说现在二代玩的东西都是顾尘夜玩剩下的了,敢情还会玩极限运动!   对方跃过巨浪来到他面前,发梢被浪花打湿,低音有些喘:“这才叫冲浪。”   他正想说这个逼你装到了,顾尘夜没有停下冲浪的脚步,下一秒把他抱了上去!   猛烈的海风呼啸而来,前方是四米高的巨浪,近得有浪花溅到脸上。   ???想他死就直说! 第45章   顾朝年从小到大学习不错, 但实在没有运动细胞,不仅体现在他中考体育不及格,还体现在平衡能力不好容易平地摔上。   比如他现在站在长板上摇摇晃晃。   他内心抱着我这号没了, 你这个AI也别想独美, 牢牢抱住顾尘夜的腰。   主打要死一块儿死。   这个动作不知为何取悦了顾尘夜,对方笑了下, 将他揽在怀里。   海面上波涛汹涌, 刚才升起的巨浪湮灭在浅滩,又积蓄着下一轮波浪。   在巨浪即将升起的那刻,顾尘夜带着他划过浪尖, 猛烈的波涛声席卷而来。   即便顾朝年没有回头看, 也知道身后是巨浪, 稍有不慎便会被吞没,与其说是冲浪, 倒不如说行走在刀尖上。   波涛声越来越近,头顶的光都黯淡了,他以为会被海水吞没时, 万丈天光倾了下来。   他从未体验过极限运动,被顾尘夜带着刺破海面,快得听到破风声,而对方牢牢抓住自己, 心跳以同一频率搏动, 有种奇妙的感受。   两人稳稳落在浅滩。   顾尘夜嗤了一声:“这么胆小。”   顾朝年的拳头硬了, 拉他玩命还嘲笑他胆小,这和受害者有罪论有什么区别???   可能区别在于受害者尚可辩解, 他面对反派只能忍气吞声。   小狗在心里骂骂咧咧, 突然被捏住后颈皮, 不高兴地问:“干什么?”   说起来顾尘夜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如果晚上那么一点儿,他现在已经加上金发小狼狗好友了。   何至于被老狗逼吓出心脏病!   顾尘夜反而笑了笑,用干毛巾裹住他的头,注视着他眼睛开口。   “擦头发。”   —   不要问我为什么省略了擦头发的过程,如果你头发被Rua来Rua去,对方还仗着体型优势,把你抱到腿上Rua。   相信我,你也不愿回忆的。   顾朝年从沙滩回到别墅,看到顾明鹤坐在窗边画画,随口问了句:“哥,你没去海边吗?”   顾明鹤有着一双和他极其相似的眼睛,和顾明鹤对视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在打量自己。   之所以说是瞬间,是因为他俩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看着就是那种怕被老师提问的菜比,顾明鹤则是什么时候都神色从容。   只是被他问及这一刻,向来从容的顾明鹤脸色微变,一言不发走上楼。   他应该没提敏感问题吧?   顾朝年看着他哥的背影有些懵。   可想到顾明鹤的人设理解了。   剧情里他哥是个万人迷,即便一心画画,总会引来不三不四的人,比如周炀。   好吧人家从军去了,姑且从这个行列排除。   说回他哥身上,这么一个清冷挂美人,去到年轻男生遍地的沙滩,难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早知道他和他哥一起去好了,免得顾明鹤遭人觊觎。   当然也有刷好感的意思。   他发现提高角色好感度,容易解锁隐藏任务。   上楼的顾明鹤站在走廊边,无声望着楼下的顾朝年。   少年对他的举动尤为疑惑,睁着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担心他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事。   殊不知他作为顾朝年的哥哥,在少年昏昏睡去的时候,赶走人给少年抹防晒。   少年似乎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一到沙滩被那么多人盯着,大刺刺趴到椅子上睡觉,挺翘的腰臀曲线显露无疑。   他习惯握笔的手落上白皙的肌肤,比画质柔软多了,明明只是在抹防晒,心里却想着最肮脏的事。   他弟弟在睡梦中会知道被上吗?   睡那么沉,应该是不知道的吧,肚子灌得满满当当,梦呓着发出声,被迫吞下他所有东西,皮肤被拍打得红红的。   海岛风大,经年累月的风吹动桌上画卷,哗哗作响。   只有他知道——   不是风动。   顾朝年对此一无所知,吃着管家端来的蔓越莓沙冰。   没有比在海岛吃冰更幸福的事了,他坐在沙发上,边吹海风边吃沙冰。   南岛的沙冰和其他地方差不多,可能因为热带气候水果甜,也可能是旅行滤镜,他总觉得比海市的好吃。   他边吃边玩手机,大数据是懂他的,给他推送的全是年轻小男生。   标题要么是老公这么穿你几点回家,要么是哥哥快来看我的尾巴,和冯远那种海棠风不同,走的是纯欲流。   拍腿一定要穿白袜,短裤下隐隐露出内裤边,顶着一张楚楚可怜的脸,欲与天公试比大。   刚开始看兴致勃勃,看多了便觉得腻。   想着既然到国外了,索性打开推特看看。   推特上的尺度大得惊人,国内半遮半掩打擦边球,即便冯远这么骚,也不敢把衣服全脱了,穿条丁字裤也算穿,国外直接对着鸟拍。   一不小心就刷到展翅高飞。   这种博主分两类,一类是拍小电影类型的,一类是拍自我抒解类型的,简介也很简单,说下自己是一还是零,私信不发照片不回。   顾朝年主要是看个热闹,比如有个博主技术一般,但他老婆叫的特别好,被冠上大猛一的称呼,至于是不是就见仁见智了。   他吃完蔓越莓沙冰,准备关闭推特时——   在一个用户界面上停住了。   这个博主身材好长度惊人,经常发个人视频,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特别会,有个视频对着摄像头发泄,他差点以为自己被射一脸。   呵,低俗。   下一秒他诚实发去照片。   刚刚把照片发过去,顾尘夜从外面回来了,不知看到什么眯了眯眼:“顾朝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最好给我老实点儿。”   顾朝年对顾尘夜的占有欲不意外,哪怕房子外面经过一条狗,顾尘夜也觉得是自己家的。   他诧异于顾尘夜居然会耳提面令,大反派说好的高冷呢?   老实人顾朝年只删除了记录。   门外传来管家Mike的声音:“陆先生回来了!”   一名身材高挑的男性走进房子,落日的余晖照在脸上,浅色的眼睛微微垂着,像是温润低调的玉石。   这不是顾朝年第一次见到陆珩,可初见的场面太混乱,他只记得陆珩看着脾气很好。   这次见面截然不同。   陆珩穿着米白色亚麻衬衫,大概是手工定制的款式,剪裁极其合身,衬得人有种不易接近的冷漠感。   怪不得顾泽不怀疑顾明鹤是自己亲生的,因为顾明鹤的气质和陆珩一模一样,不过陆珩气场更足。   有这种老婆还出轨?   顾朝年对顾泽更无语了,顾泽的出轨对象是个小明星,长相只能说……有亲和力,没整之前更一般,完全比不了他母亲。   这些渣男脑子里只有牛牛吗?   陆珩解开袖扣问他:“上学习不习惯?”   “习惯。”   顾朝年在陆珩面前有些拘束,倒不是陆珩的语气不好,而是他们关系并不亲近,他对联通客服都比陆珩熟悉。   陆珩显然对尬聊也没兴趣,微微颔首走向客厅。   下一秒转来一百万。   ???一百万!   他收回关系不亲近那句话,爱死这种一不小心就砸钱的神仙男人了!   他越想越不理解顾泽怎么追到他母亲的,当时顾家已经没落了,如果说长相的话,顾泽确实有点姿色,可以陆家的权势,找什么样的人没有,非要找一个绿茶一?   直至吃饭的时候。   别墅的餐桌是有逼格的长方桌,有专门的佣人服务用餐,只需低头吃自己的就好。   在这样的环境下,连爱用电子榨菜下饭的顾朝年也不好意思玩手机。   然而顾泽厚脸皮围着老婆转,直接将椅子搬到陆珩身边,不是给陆珩剥虾,就是对陆珩嘘寒问暖。   “老婆你想不想喝番石榴汁?”   “老婆笑起来真好看。”   “老婆能不能看看我?”   顾泽天生一双深情眼,加上低到尘埃的语气,不得不说颇具迷惑性。   还好他母亲神色没有松动,这就是我们零的姿态!   火葬场文学的精髓是什么,不是渣攻做了什么事情让受感动,而是无论渣攻做什么,受都无动于衷。   以防自己家庭再度美满,顾朝年给陆珩发去家庭教育片单,出轨只有零次和多次的区别。   说到火葬场文学,这个世界的狗血文学似乎不发达,要么就是牵个手就脸红的工业糖精,要不就是脱了裤子就干的海棠文学,真没什么狗血文学。   可能因为生活就够狗血了吧。   顾朝年传完文档,他母亲似乎惊讶他会主动发消息,过了会儿接收文档。   他松了口气上楼,走到拐角的时候,听到前方的顾泽鬼鬼祟祟开口。   “宝宝我到房间再打给你。”   他脑子里的狗血雷达狂响,这是撞见出轨现场???   看他不搞死渣男^_^ 第46章   顾朝年笑嘻嘻问:“你和谁打电话啊?”   顾泽赶忙挂断电话, 咳嗽一声开口:“公司那些人,你问这个干嘛?”   比起先前被拆穿的慌张,顾泽镇定了许多, 起码不会轻易承认了。   得先找出证据。   顾朝年没有继续追问, 思考如何从顾泽手上获得证据,在众人面前扒下渣男的底裤!   刚才听到顾泽说回房间再打给你, 以顾朝年对顾泽的了解, 这对狗男男肯定不是打什么正经电话!   你问电话有什么不正经的?   那不正经的多了去了,什么对着手机抒解啊,什么语音做爱啊, 叫起来比真干还带劲。   问题是他没法录下来, 他便宜老爸肯定不让他观摩。   单纯小狗看着端红酒上楼的菲佣大彻大悟。   一分钟后, 顾朝年端着红酒敲开顾泽的门。   顾泽估计在进行事前准备工作,换了身骚包的丝绸睡衣, 看到他一脸不耐烦,为了扮演好爸爸挤出笑容。   “小年怎么过来了?”   被我打断好事气坏了吧。   顾朝年在心里呵了一声:“岛上的红酒很出名,送过来你尝尝。”   送红酒?   顾泽的眼里闪过疑惑, 顾明鹤送红酒他信,顾朝年送红酒……确定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当然顾泽仅仅是疑惑而已,作为顾家的一家之主,他习惯有人对他阿谀奉承, 以为是顾朝年想通了。   他看着顾朝年殷切放红酒的动作, 这个儿子也没那么讨厌了。   如果顾朝年一直这么下去, 或许可以考虑让顾朝年继承一家分公司。   顾朝年礼貌将红酒放上桌,礼貌给顾泽倒上酒, 礼貌把开启录音的手机遗失在沙发下。   他最后一个动作很隐蔽, 提前关了声音振动, 自我感觉良好的渣男并未发现沙发底的手机。   小狗开心离开房间。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到床上打开电脑,登上微信点开家人群。   群名不叫相亲相爱一家人!不叫相亲相爱一家人!不叫相亲相爱一家人!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好吧以前是叫这个名字,顾泽被顾尘夜威胁敢叫这个名字就滚出去,灰溜溜把群名改为不知道叫什么就随便取取了。   等拿到录音,他就把狗男男的浪|叫发上去!   既然这么喜欢叫,大家一起听个爽咯。   他估摸了一下时间,半小时应该能完事儿了。   他朝顾泽的房间走去,浑身上下闪烁正义的光芒,打算以手机落下为理由拿手机。   不料走到房间门口,门居然是开着的,便宜老爸似乎出去了。   这更方便他拿手机了!   顾朝年谨慎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注意到他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房间,取出沙发下面的手机!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成功录下音,坏消息是什么也听不清。   他不是一个容易被困难打倒的人,他冷静分析了下原因,主要是沙发离床太远了,如果要语音不可描述,肯定在床上……方便吧?   他本来想把手机放床下,可这张床是实心的。   他缓缓打量周围家具,放抽屉肯定不行,打开抽屉就发现了,放垃圾桶也不行,万一被佣人提出去倒了。   思来想去只有衣柜最合适。   衣柜离床近,堆叠的衣物多,藏个手机绰绰有余。   顾朝年推开滑动门,刚要把手机放进去,身后传来顾明鹤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顾朝年的身体骤然紧绷,如果被他哥发现他在干窃听风云,以顾明鹤明月风雪的性子,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门外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应该是顾泽回来了!   他顾不上和顾明鹤解释,伸手抓住顾明鹤手臂,拽着他哥躲进衣柜!   衣柜的滑动门刚刚拉到底,脚步声出现在门边,紧接着房门重重关闭。   衣柜内一片漆黑,他看不见顾明鹤的表情,察觉到他哥想出去,央求般拉了拉他哥的衣袖。   他哥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喟叹一声,由着他拽住衣袖。   顾朝年悬着的心放下了。   尽管顾泽不太聪明,但还是有点心眼子,如果看到他狗狗祟祟来房间,下次进来就不这么容易了。   躲在衣柜的体验并不好,因为两边挂满了衣服,所处的空间又小又闷。   他安慰自己玩狗血游戏,怎能不体验一把躲衣柜!   他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下一秒听到衣物掉落的声音。   好家伙这是要裸|聊???   顾朝年撸了撸袖子,正想冲出去赛博抓奸,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衣柜外响起:“别闹。”   这不是陆珩还有谁!   这句话落下那刻,外面的动静更大了,唇齿相连的声音不绝于耳,混杂着闷哼呻吟。   顾朝年慢半拍反应过来撞见了什么。   这他妈就尴尬了。   他爸也尴尬。   倘若只有他还好,面前还站着他哥。   一家人在房间里团圆,多么温馨的场面啊不是,尬得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气,告诉自己是玩家,区区游戏,玩家怎么可能被尬到?   顾泽真不把他俩当外人,用着低喘的声音说:“你自己上来。”   在床上也这么懒???   他来不及审判顾泽的渣攻行为,簌地想起戴安全套的声音,有什么大开大合挤了进去。   他刚想听个明白,顾明鹤伸手捂住他耳朵。   鉴于外面的声音太猛烈了,捂耳朵的作用并不大,仅仅听不见顾泽的骚话,撞击声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淫靡的水声不绝于耳。   这放在海棠文都是炸裂的存在。   衣柜里空间狭小,加上顾明鹤身材高挑,两人几乎紧紧挨在一起。   正因为挨在一起,顾朝年的头贴着顾明鹤硬挺的胸膛,后知后觉感受到他哥比他想象中有料。   柜子外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他母亲似乎承受不住攻击,隐约哭了起来,可那呜咽很快变为呻吟。   想着他母亲那么清冷一个人,被顾泽压在身下,他的耳朵禁不住红了红。   问就是海棠文看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空气变得越来越灼热,顾明鹤完完全全贴上自己。   他站在衣柜最内侧,没有后退的余地,为了不让顾明鹤觉得逼仄,微微分开站着,可好像变得更逼仄了,弯钩蹭着他衣物,像是用毛笔作画。   对方捂着自己耳朵,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手指不紧不慢在他耳垂摩挲,一下又一下。   黑暗中的顾明鹤和人前截然不同,修长的手不再拿着画笔,而是抚摸他的耳垂,再是柔软的侧颈。   加上水花声近在咫尺,和抚摸的频率一致,仿佛被压迫的不是别人——   而是他。   这种感觉实在太难熬了,黑暗里感官无比清晰,两人共同分享仅有的空气,呼吸纠缠到一起。   偏偏不能发出声音,以免被爸妈听到。   当房间的人离开后,顾朝年迅速拉开滑动门,从封闭的衣柜出来,后背被汗水淌湿了。   接触到明亮的灯光,他不自觉松了口气。   顾明鹤慢半拍离开衣柜,惩戒般拉了拉他衣领:“下次别藏了。”   对方在灯火下气质卓绝,神色从容不迫,即便因为他经历这种事,也只是轻轻拉住他衣领。   先前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衣柜那么窄。   他下意识回头,后脖贴上顾明鹤的手,对方簌地松开手,如同厌恶碰到他。   他忍不住问:“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他以为顾明鹤是怕他再要封面,可这么明显的身体抵触,很难不让人多想。   更让他坚信刚才是他多想了。   “不会。”   顾明鹤定定回答,像是怕他不信般,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喜欢还来不及。”   兄弟间表达喜欢很正常,顾朝年没有多想,乖乖被哥哥捏脸,感受到指尖的薄茧,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闪过。   他哥的手和亲他那人好像!   不过顾朝年没时间疑惑,他望着一地的安全套,他母亲不知道被上了多少次,他一定要拆穿渣男的真面目!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顾朝年直接发难:“我昨天听到顾泽和小三打电话。”   顾泽似乎早有准备:“楼梯上碰到那次?和你说了是谈公事,小孩子家家别把小三小四挂嘴上,能不能用善意的眼光看待世界。”   “再说了我是你爸,别一天到晚直呼其名,要是你爷爷还在,棍子早打下来了。”   见陆珩望过来,顾朝年平静反驳:“谈公事会叫宝贝?我怎么没听过你喊小叔宝贝。”   顾泽正喝着奶油浓汤,闻言差点没吓喷。   这傻逼儿子真敢说!   他立马朝顾尘夜望去,希望顾尘夜能像教训他一样,狠狠教训顾朝年!   不料顾尘夜仅仅拍了下少年的头,与其说是教训,不如说是亲近。   顾泽又看了看顾明鹤,希望宝贝儿子为自己说话。   然而顾明鹤只是盯着顾朝年。   顾泽安慰自己其他人不明是非:“有证据吗?”   小狗沉默了。   本来昨天能拿到证据,谁知顾泽能把陆珩拐上床啊!   顾泽见状质问:“没有证据就说我出轨,不得我和你妈离婚是吧,你以为后爹就好啊,白雪公主他后爹天天欺负他。”   “那是后妈。”顾尘夜淡淡道。   “原来是后妈。”顾泽尴尬转移话题,“总之你这么冤枉你亲爹,你心里过得去吗,我早和那小明星没联系了,翻微信我都不怕!”   “这可是你说的。”   顾朝年说完抬起头,他今天只是想提醒陆珩,免得在自己找到证据前被渣男哄回去。   既然顾泽敢这么说,别怪玩家大义灭亲了:)   顾泽说完话就后悔了,然而陆珩一言不发抿着咖啡。   他只好把手机甩给少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本事你翻!”   又不是没隐藏聊天。   顾朝年压根没看顾泽的聊天界面,直接翻联系人。   虽然顾泽做了点儿保密工作,把小明星的备注改成蜜桃批发王姐,但他还是从众多头像中,认出一脸海克斯科技的小明星。   镇定自若的顾泽坐不住了,想从少年手里夺回手机,可陆珩冷冰冰看着自己,犹豫了两秒。   就这两秒的功夫,顾朝年跑到顾尘夜旁边,狗仗人势打开聊天。   两人晚上十一点还聊天,也就是上完床马上聊骚,备注还叫什么蜜桃批发,到底批发的是什么啊!   等着他替天行道吧!   他越想越恶心,直接外放语音条。   “妈的陆珩属狗的吗,早晚被他干|死在床上,唉又不好意思和人说,还好有你安慰我,回来买五百斤蜜桃。”   ???! 第47章   顾朝年风中凌乱了, 这什么狗血原耽剧情!   他下意识朝顾明鹤看去,他哥一脸波澜不惊,显然早就知道了, 他正想问为什么, 想起昨天的事儿。   喔,他被捂耳朵了。   顾泽听到语音的那一刻, 尤其是被干死那句, 神色羞愤交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和他聊天这人叫王宜,一个小公司的爱豆, 长得倒是合他胃口。   两人是在酒会上认识的, 王宜当时穿了件露背黑丝装, 骚得不行,他婚后一直被陆珩管着, 被王宜一勾就心痒了。   他们天雷勾地火开房,王宜脱得精光等自己,然后顾泽发现——   自己硬不起来了!   王宜也是个知冷知热的, 穿上衣服给他倒酒,询问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   顾泽喝了点儿酒,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陆珩好是好,顶着压力和他结婚, 为了照顾他的面子, 说孩子是自己生的, 问题是管得太多了。   他组饭局也管,去个酒吧也管, 而且在床上太强势了, 年轻时候还行, 现在哪儿受得住啊。   他借着酒劲大倒苦水,王宜也十分用心安慰,一来二去他们就熟了。   顾泽不好意思让王宜白听,给对方在玉山别墅租了套房,每次被折腾后便去寻求安慰。   当顾朝年指责他出轨时,他本想说什么也没做,在深陷出轨风波和被知道是零之间,他毅然决然选择前者。   再说谁会信只聊天不上床啊!   顾朝年从未见过如此心如死灰的顾泽,仿佛下一秒便要一了百了。   这件事有这么大杀伤力?   作为顾泽的亲生儿子,他毫不留情在伤口上撒盐:“蜜桃批发真是蜜桃啊?”   顾泽的自尊心被狠狠刺痛了。   当陆珩搬出去后,不再管着他,开始还挺开心,后来哪儿哪儿不习惯,见缝插针找陆珩解释。   在他差点□□断腰后,陆珩给他来南岛的机会,正好王宜觉得自己不适合混娱乐圈,用他给的钱直播卖蜜桃了,可能也卖别的东西。   但他们纯纯聊天!   顾泽这辈子没这么难堪过,本来便比不过陆珩,多少人在背地里嘲讽他没本事,零装一的事传出去,只会更看不起他。   他额头冒出涔涔冷汗,一脸悲愤跑了出去。   顾朝年望着顾泽的背影。   凭良心说,顾泽跑出去的样子十分悲壮,如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   跑步不看路白瞎。   咣当——   顾泽没注意脚下的台阶,重重摔到水泥地上!   陆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走到门外扶起顾泽,没有理会顾泽的悲惨。   “也该长长教训了。”   —   顾朝年挺佩服顾泽的,不仅仅是能在家门口摔倒,还能把自己摔到右腿骨折进医院。   他出于好奇去看了下。   之前人模人样的顾泽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臃肿的石膏,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惨还是挺惨。   病房外顾明鹤提醒:“父亲最要脸了,你当众拆穿他,小心他记仇。”   要是顾泽知道顾明鹤的想法,肯定气得从床上跳起来。   先不说他哪儿敢报复顾朝年,这狗崽子比他还记仇,这语气摆明把矛头对准自己,帮着顾朝年说话!   顾朝年把顾明鹤的话听进去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顾泽这种绿茶攻。   咦,已经成绿茶受了。   陆珩似乎不打算回国,如果顾泽恼羞成怒把他赶出去,他还怎么沉浸式体验狗血?   他思考暗鲨顾泽和捅死顾泽哪个快,晤,考虑到游戏内治安水平比较高,他遗憾放弃打算。   不如去抱顾尘夜大腿。   顾朝年在房子里没看到顾尘夜,Mike说去海边了,到沙滩上找了圈,望见顾尘夜刚从帆船上下来。   海风吹起白色的船帆,船只在岸边摇摇晃晃,明蓝色的海水浸湿淡金色的沙地。   顾尘夜大概刚刚和人谈完生意,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衬得肤色愈发冷白,将文件递给身边的秘书。   顾朝年迎着海风走上前,额发被吹乱,纷飞的发丝在脸上投下阴影,笑得极为开朗,如同抱着期待走来。   顾尘夜敛了敛狭长的凤眼。   少年乖巧问:“小叔你忙完啦?”   顾尘夜低低嗯了一声。   顾朝年虽然不是速通玩家,台词不听完就接任务,但也懒得废话这么多,开门见山暗示。   “我昨天不畏权势大义灭亲,今天想是不是太冲动了,没考虑有个人的心情,万一把我赶出去怎么办?”   顾尘夜居高临下看他:“现在知道怕了?”   顾朝年还来不及回答,男人不轻不重拍他屁股:“替你擦干净了。”   尽管知道顾尘夜什么意思,可这个描述还是令顾朝年呛到了,脑子里的画面纷至沓来。   比如擦去白色的液体。   他压下这些画面,不过顾尘夜说替他擦好屁股了,应该就是没事了吧?   顾朝年松了口气,悠闲坐上观光巴士。   南岛的观光巴士绕岛一周行驶,比起下午炎热的海边,可以坐在车上舒服观赏风景,并且票价很便宜,只要两美元。   岛上的风景很美,典型的热带岛屿,不远处的海面闪着细微的光,不时有白色的海鸥飞来飞去。   顾朝年形容自己是……山猪吃不惯细糠,这么好的风景不知道欣赏。   他看着看着便困了,又怕坐过站。   打开推特刺激精神。   虽然某纯情漫画社长经常离谱发言,但有句话没说错,色情可以刺激现代人麻木的心灵。   顾朝年扫了圈平平无奇的牛牛,翻出上次那名博主。   博主的名字叫Caesar,拍的都是不露脸视频。   可有条圣诞节视频中露了侧脸,因为灯光很暗,看不清细节,只能看到流畅分明的侧脸线条。   当然那条视频本身也相当劲爆。   博主上半身什么也没穿,肌肉鼓鼓囊囊,下半身裹着白色浴巾,能看到把浴巾撑起来。   【Bill Phelan】What a splendid penis(好……好壮观)!   【Jimojil】So big, there must be a lot of milk, right(一定有许多牛奶吧?)   【Sakura】AAAAAAAA,I want to eat your milk(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想要吃你的牛奶!)   看到这些评论,顾朝年有种熟悉感。   外国友人和我们肤色不同,但搞黄的心是相同的。   世界统一于色|情!   他看完视频精神了,话说国外最爽的一点是外网速度快,不用等视频慢慢加载,好不容易加载完成还卡了!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痛苦)。   小狗进入贤者时间,准备关闭推特时,瞥到消息界面有个小红点。   系统推送消息?   他随意地点进去。   没想到刚才那名博主回他私信了,并且时间是两天前。   【Caesar】What' s up?   因为他一直没回,还发来一个头顶问号的鲨鱼表情包。   顾朝年刚刚看完评论不久,脑子里充斥评论区的黄色废料,好吧你们可能觉得我在掩饰。   但他真的想也没想发过去一条。   【海棠热心市民】想被你喷奶   发完后他迅速关闭屏幕,恰好巴士在站点停下。   他镇定下了车。   一进庄园听到佣人议论,Windsor家的小少爷来家里了。   Windsor是个老钱家族,依靠铁路和航运帝国,一度是北美最富裕的家族,和陆家有沾亲带故的关系,小少爷的曾祖母是陆珩的姑奶奶。   比他还小半岁。   伴随北美工业时代的落幕,Windsor这个姓氏不如之前显赫了,不过家族有完善的信托基金,根本不担心钱的问题。   加之这一代人丁凋敝,只有小少爷这么一个孩子,估计对其宠之又宠。   他懒得哄小孩儿,溜到楼上看黄漫。   他的房间正对海面,边吹海风边看书,四舍五入就是欣赏风景了。   他下楼拿沙冰时被陆珩叫住了。   “年年你过来。”   顾朝年硬着头皮走过去,果不其然陆珩向他介绍:“这是你太奶奶的曾孙Kaiser,论辈分他是你表弟。”   Kaiser的个头足有一米九,金发碧眼,站在他面前压迫力十足,向他伸出手。   他看不太出来华国血统,因为那双眼睛太蓝了,像是盛着南岛的海水。   唇很薄,不笑的时候稍显冷漠,笑起来像炽热的太阳。   顾朝年不知为何觉得熟悉,看到Kaiser手里拿的冲浪板,才想起似乎在沙滩上见过。   他避开对方的握手,因为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目光很奇怪,直勾勾盯着他的脸。   “你好。”   他下意识用中文打招呼,以为对方听不懂,谁知Kaiser一眨不眨盯着他,用生涩的中文问。   “表哥想被我喷奶吗?” 第48章   有什么比软件约到表弟更尴尬的事吗?   那就是在爸妈面前翻车!   当男人审慎的目光看过来, 顾朝年飞快反应:“表弟中文不太好吧,怎么把送牛奶说成喷奶了?”   他睁大浅色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 看上去就像只单纯无辜的狗狗。   顾朝年相当满意自己这张脸, 顶着这张脸,说什么骚话都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只会问他是不是被骚扰了。   不料Kaiser摇摇头:“Isn\'t it ejaculation(难道不是射精吗)?”   顾朝年差点背过气去!   ???!你是真敢说啊!   眼看着陆珩眼里的审慎变为严肃, 为了挽救自己在陆珩心中的形象,他结结巴巴解释。   “那个……我和Kaiser是在网上认识的,当时我不知道他是我表弟, 网上就是……骚话很多嘛, 我觉得好玩就发了句, 完全没有搞骨科的意思!”   他的语气带着浓浓懊悔。   早知道博主是他表弟,他就不该发去自拍。   陆珩曲起食指, 敲了一下他脑袋:“Kaiser的家教很严,这种话会对他造成困扰,而且不管是不是你表弟, 网上也不该随意发言。”   家教很严……   顾朝年缓缓朝Kaiser看去,家教很严还拍大鸟?   再次刷新他对游戏的认识,开始考虑定居国外的可能性了,岂不是每天有新鲜大鸟看。   陆珩的嗓音偏冷, 教训人时更显冷峻。   顾朝年以为陆珩会惩罚自己时, 陆珩轻描淡写道:“事情已经发生了, 你也知道错了,自己回房间反思吧。”   说是反思, 见他手上的沙冰快化了, 陆珩让人端来整整一盘沙冰, 还配有本地甜品。   他看着各种口味的沙冰。   陆珩看着重规矩不近人情,其实还挺护短的。   小狗喜滋滋接过零食,刚要回房间继续看文,Kaiser开朗的声音响起。   “Can I have my cousin teach me Chinese(可以让表哥教我中文吗)?”   —   顾朝年不是汉语国际教学专业,也没兴趣教外国人中文,万一影响自己高贵的一甲怎么办?   然而他担心外国小狼狗揭他老底,比如说不止发骚话还发了自拍啊,比如说给视频挨个点赞啊,尤其是喷溅视频啊。   他不知道对方要不要脸,玩家还是要脸的。   起码在清冷老爸面前要脸。   他带Kaiser走到自己房间。   为了避免陆珩多想,他特意将门敞开着。   Kaiser的年纪应该和宋思甜差不多,不过比宋思甜社牛多了,熟门熟路坐上椅子,湛蓝的眼睛看着他:“I didn\'t expect it was really you(没想到真是你)。”   所以刚刚是试探???   他感觉对方心思有些深,镇定用英文解释:“对不起我第一次出国,不太了解国外文化,在国内这是普通交友。”   “Really?”   Kaiser倒也没拆穿他,金发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用中文开口。   “顾老师开始上课吧。”   顾朝年没教过外国人中文,比照着英语教学。   他先让Kaiser测了下词汇量,测出来的结果和他想象中差不多,生活词汇还行,书面词汇就很棘手了。   他干脆下了个宝妈软件。   他跳过首页的挤奶催奶经验贴,打开亲子教育板块。   板块中的内容很全,不仅有基础拼音教学,还有标注拼音的短文故事。   顾朝年用耳熟能详的梁祝(少儿版)当教材:“华国古代,祝员外有一个女儿叫祝英台,当时女子不能上学,她便女扮男装去求学,与一个书生一见如故。”   他用中文读了一遍,接着解释生僻词。   Kaiser是个很聪明的人,很快掌握生僻词汇,只是问出的问题奇奇怪怪。   “为什么知道是女生才求婚?”   “……”   顾朝年试着解答:“因为那个时候男生不能和男生结婚,会遭到家庭和社会的反对,哪怕皇帝也是如此,即便和家世不相当的女生结婚也很困难。”   他用英文直译过去,不知道Kaiser听懂没有。   以古罗马皇帝凯撒为名的男生灼灼开口:“I will also propose to the person I love(那我也会向爱的人求婚)。”   “……”   这大概就是文化差异。   顾朝年放弃解答这个问题,开始讲下个故事。   下个故事是海的女儿,小狼狗没这么多问题了,不过好奇华国有没有美人鱼。   教了大约半小时,他望见Kaiser频繁眨眼,大双眼皮微微向下垂着。   “Are you tired(你是不是困了)?”   Kaiser眨了下眼:“Eyes are not very good(眼睛不太好)。”   顾朝年看着对方海水般的眼睛,脸上不禁流露惊讶,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小狗礼貌没有多问,默默把电子资料换成纸质资料。   你问哪儿来的纸质资料?   当然是他飘洋过海也要带上的漫画啦。   先说他不是只看黄漫,肉吃多了也会腻,所以他恰好带了本纯情漫画,真纯情漫画!   顾朝年翻开漫画的引言,用中文读介绍:“这是个甜甜的爱情故事,讲述了学渣安则如何追到高冷学霸夏朗,过程既有酸涩也有甜蜜,每个人看完都会悸动。”   你们听听多纯情!   这本漫画是唐瑶推荐给他的,说是好久没看到这么纯情的漫画了。   其他人推荐他可能不信,市场上的工业糖精罢了,专把人骗进去杀,唐瑶这种老司机都爱看的纯情漫画。   仙品,绝对的仙品!   Kaiser的眼睛应该对光线有些敏感,换了漫画便没眨眼了,漫画既有文字也有图画,更方便初学者理解。   他结合画面朗读:“安则在来到宿舍的第一天,便喜欢上高冷学霸,夏朗的一言一行反复出现在安则脑海中,他鼓起勇气向夏朗表白,谁知夏朗厌恶地对他说,同性恋真恶心。”   下面该火葬场了吧?   他好像明白唐瑶为什么评价这么高了,这个世界缺乏狗血题材,自然对狗血文惊为天人。   他想也没想念下去:“安则听到话的瞬间脸色惨白,泪水从他脸上滑下去,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夏朗,可也不希望对方厌恶自己啊。”   “他纤细的身躯站在风中,死死咬住唇,告诉自己不能哭,哭了只会让夏朗更讨厌自己,他撑了一路回到宿舍,趴在书桌上哭了起来,一名室友的手抚上他的背。”   看到这里顾朝年已经觉得不对了,不是学渣追到学霸的纯情故事吗,这个室友怎么回事儿?   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一定会在此刻止住手。   怪就怪他口味太丰富了,换攻文学也不是不可以。   他无所谓地翻开下一页。   室友果然和安则搞上了,把失恋的安则弄得哼哼唧唧,但为什么其他室友也来了啊!   过程刻画得极其色气,熄灯的男生宿舍里此起彼伏,纯情文主角逐渐把夏朗忘在脑后,享受着室友们的安慰。   这可太草了!   故事到最后竟然圆回来了,夏朗拒绝安则后后悔了,变着法子追求安则,心软的安则感动了,表示一二三五七都有人了,我可以四六和你在一起。   五个人开开心心生活在一起。   顾朝年看着汁水四溢的画面深呼吸了一口气,果然不能信唐瑶能推什么纯情漫画。   看完不是悸动是震动吧!   偏偏Kaiser指着漫画上的一个词问:“What\'s the meaning of this word(这是什么意思)?”   顾朝年看着那两个字,老实说不知道Kaiser是不是故意的。   可书是他挑的,不回答反而显得尴尬。   在尴尬和更尴尬间他选择了前者,用学术交流的语气开口。   “花蕊是花的组成部分,用来承担植物的生殖,这个部位十分柔嫩,经常承受雨水的灌溉,当然灌溉太多会坏的,说到这儿你应该懂了吧。”   Kaiser线下的气质和视频中不同,轮廓锋利鼻梁高挺,眉眼淡漠,有种金钱堆出的贵气。   金发的男生坐姿端正,如同学校中的好学生,用冰凉的钢笔戳了戳他。   “是这儿吗?”   对方试探性转了转笔,顾朝年身体僵住了,你们外国人都这么直接吗?   顾尘夜冷冷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第49章   哈, 你要问我感受如何?   事实上,因为此类场景经历得过多,本玩家心情毫无波动, 再尴尬也是游戏, 岂会被小小AI尬到?   好吧稍微有点儿。   顾朝年镇定抹汗:“我在教中文,他在学中文, 一次友好的国际交流。”   顶多被戳了两下。   “Windsor家请不起中文老师了, 还是学中文需要看黄漫?”   顾尘夜随意看向Kaiser:“I don't mind telling your parents(我不介意让你爸妈知道)。”   Kaiser似乎挺怕爸妈,冲他眨了眨眼:“Cheerio(再见)。”   倒也不用说再见。   小狗直觉不妙,偷偷贴着墙溜走。   顾尘夜这老狗逼绝对是故意的, 在他即将离开房门那刻, 揪着衣领把他提了回来!   被捏住后颈皮的他一动不动。   顾尘夜静静注视手下的少年。   少年的皮肤很白, 耳垂边缘透着光,一双圆圆的下垂眼, 看起来乖得像小狗。   实际上一不留神就跑出去。   顾朝年不知道大反派为什么这样盯自己,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你也想看漫画?”   下一秒门重重关上,对方把他扔到床上, 慢条斯理解开领带,用领带缚住他纤细的手腕。   嗯……人家直接干的。   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袭来,他手腕被绑住,只能任由顾尘夜捏着下巴亲吻, 柔软的嘴唇被濡湿。   或许是瞧着他湿漉漉的模样有意思, 瘦长的手指伸入他口腔, 混着津液搅来搅去。   口中的异物感太强烈,他下意识咬了咬, 对方的手伸得更深入了, 他被呛出生理性泪水, 对方才收回手。   黏糊糊的津液从唇边淌下,浸湿白皙的皮肤,呈现出接近透明的质感,如同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终于解放了。   他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对方凶巴巴亲下来,后知后觉顾尘夜不高兴。   他哪儿惹到对方了?   这次说占有欲说不过去,他和Kaiser只是看个漫画,交流下艺术作品,纯情得不能再纯情。   可能嫉妒自己活泼开朗人缘好?   顾朝年试探着开口:“你也可以找其他人。”   他这完全是肺腑之言,谁知这句话刚落下,对方往前移了移,把水杯怼他脸上。   杯子在他脸上晃荡,时不时碰到他鼻梁上,皮肤被拍红,因为盛满了牛奶,边缘溢出液体,滴在他雪白的皮肤上。   顾朝年打小不喜欢喝牛奶,一是不习惯味道,二是觉得气味太腥了。   他下意识别过头,不过被顾尘夜抚住后脖,盛着牛奶的水杯重重下倾,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   尽管他适时闭上眼,奶沫依然洒在睫毛上。   他对这个情况茫然无措,被腥咸的牛奶刺激,眼角渗出泪水。   他以为对方会笑话自己,然而顾尘夜舔干净他眼泪,难得温柔地来了句。   “只有你一个。”   顾朝年被顾尘夜揽在怀中,慢半拍反应过来,对方在回应自己的话。   大概是对方声音太温柔了,和平时完全不同,他的耳朵蓦然红了红。   禁止反派色|诱!   木质房屋隔音不是太好,他被顾尘夜亲吻的时候,小声地哼哼唧唧,依稀听到门外有阵脚步声。   然而海浪声掩住脚步声,窗外的海水一遍遍拍打在礁石上,近得如在耳边,当他再次去听时已经没有了。   海风从窗外涌入,吹落桌上的纸张。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   顾朝年没有在南岛待太久,一方面是快上学了,一方面是孤寡反派催他回国。   从南岛离开那天,Kaiser来送了他。   阴天的南岛下着雨,Kaiser的金发也没那么耀眼了,有些可怜巴巴地趴在额上。   “Will you come again(你还会来吗)?”   对着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顾朝年很难将拒绝两个字说出口,客套地点头。   Kaiser无比开朗笑了,高高兴兴和他说再见。   后来他才知道对方等了自己很久很久。   顾朝年晚上抵达海市,车开到顾家停下。   旅行时还好,回到家涌出深深的疲惫。   他没有买伴手礼的习惯,不过给小猫买了本地猫罐头。   系统撒娇般在他裤腿蹭,他给小猫开了个牛肉罐头,走去房间放行李。   顾朝年所谓的放行李,仅仅是把行李箱搁到房间,因为实在太累了,进房间便倒在沙发上,懒得下楼吃饭。   咚咚咚——   门外有人敲门。   他睡在沙发上说了声请进,紧接着门开了。   顾明鹤端着牛肉粥走进来:“我看你没下楼吃饭,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生滚牛肉粥。”   顾朝年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对方送粥还睡着不理会。   可他太累了,动作比树懒好不了多少。   小狗慢吞吞睁眼,慢吞吞抬头,慢吞吞枕在沙发扶手上。   他穿着单薄的夏季衣物,领口泄出大半截,露出雪白的肌肤。   他正要慢吞吞接过粥,他哥替他拉好衣服,直接用勺子舀粥喂他。   顾朝年一直觉得成年人有手有脚,由别人喂东西好丢脸,但他哥的动作很仔细,吹到合适温度才喂给他。   他只需躺在沙发上就好,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反复洗脑自己。   哥哥喂弟弟又怎么了!   他享受着被投喂牛肉粥,忽然顾明鹤停下动作,注视着他问。   “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   欺负?   顾朝年不明白他哥为什么问这个,疑惑地摇摇头。   顾明鹤抿了抿淡色的唇,一字一句道:“如果有人欺负了你,只要你告诉我,不管是谁我都会为你讨回来。”   他哥在他印象中积石如玉列松如翠,即便生在钟鸣鼎食的顾家,对绘画以外的事淡淡的。   更别说卷入争斗了。   顾明鹤和顾尘夜不同,不会强逼自己点头,可淡漠的视线没有移开的意思,直到他应下才移开。   而且今天的哥哥对他尤为亲近,不仅悉心喂他喝粥,还仔细用纸巾擦干他沾上的液体,临走时轻柔摸了摸他的头。   好奇怪啊。   顾朝年对此摸不着头脑,带着疑问入睡。   次日他到学校上课。   小长假后的海城大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不过不少人还在外面玩,上课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他拎着书在教室坐下,打量了一圈教室。   宋思甜依旧没来学校。   他听不出情绪地叹了口气。   马原课一如既往令人昏昏欲睡,他倒在桌上打了个盹,醒来时没有宋思甜问他要不要去吃甜品了。   漫画社的发展也蒸蒸日上,上次招的新人干劲十足,半个月就把社刊做出来了。   他作为社里的骨干,虽然才大一,也享受了把元老级待遇。   新入社员恭敬送来刚印好的社刊,他翻着社刊走在路上,不过总有些心神不宁,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   忽然冯远叫住他:“你最近小心点儿!”   他看Alpha大战虫族正投入,听到声音以为是风纪委,差点把社刊扔垃圾桶。   顾朝年顺了顺气问:“为什么?”   冯远没绕圈子:“你知不知道啤酒屋?”   顾朝年点点头。   啤酒屋是学校的情报聚集地,他还有个啤酒屋初见的任务没做。   冯远压低声音道:“新生没进啤酒屋的资格,我听一个学长说,有人在啤酒屋高价悬赏你的信息。”   悬赏谁???   顾朝年再三确认被悬赏的人是自己,问题是他这个角色是炮灰,谁会花高价悬赏一个炮灰信息啊!   他不解问:“悬赏了有什么用?”   如果触发小黑屋剧情,他还是能接受的。   “不清楚具体悬赏的是什么。”冯远话锋一转,“一般是被人盯上了,之前有个低年级生被悬赏,第二天就失踪了,有人猜被推海里去了。”   ???!我校这么离谱吗!   冯远的话还没完:“有的还会用生辰八字作法,泰国的小鬼你知道吧,我们学校就有人养,神不知鬼不觉就撞邪了,被要了命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冯远说到最后一句有些害怕,壮硕的胸肌一起一伏的,险些要撑破衬衫。   顾朝年无心看奶,人他倒不怕,但他从小就怕鬼,想起之前的心神不宁。   这破游戏不会有鬼吧!   他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先不说对方不一定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就算用生辰八字作法,应该也有化解的办法。   他打开网页搜索如何驱鬼。   前十条都是广告,好不容易看到个靠谱回答,不小心点进下面的兴趣推荐。   《鬼压床后成为厉鬼的禁脔》。   ???他有心情看这个?   接着他目不转睛看了半小时。   当然他看文也不是一无所获,从中了解了不少花蕊灌溉知识,以及风俗学知识。   比如佩戴辟邪物品驱邪。   不过辟邪物品不好搞,容易买到假货,因此他换了一个思路。   顾朝年拨通顾尘夜的电话:“小叔我怀疑我被人盯上了,也可能盯我的不是人,你能不能来学校大门接我?”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啊不是,这么一个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大反派,应该……也能辟邪吧?   不料顾尘夜反问:“打110断手?”   “……”   他玩游戏不太好意思报警,总觉得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了,即便知道是虚拟的。   何况报警能解决玄学问题?   当通话被挂断以后,他犹豫是去人多的地方,还是打个车回家。   这真的很难选。   正当顾朝年要往操场走去,一阵尘风刮过,黑色的名车停在身边,顾尘夜的声音从车窗后响起。   “上车。” 第50章   顾朝年坐上豪华的轿车, 贴在顾尘夜身边问:“小叔你不是不来吗?”   顾尘夜瞥了一眼扒着他袖子的小狗:“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因为我好奇啊!   已知顾氏大厦在开平区丹阳路,海城大在混邪区海滨路,这两个位置隔了十万八千里, 顾尘夜怎么会及时赶到。   不会是来接他放学的吧?   他匆匆打消这个念头, 大学下课时间每天不同,可能今天下午上完课, 明天上到晚上十点, 加上课余活动丰富,要多闲才能接他放学。   顾朝年紧紧挨着顾尘夜,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被打量的感觉忽然消失了。   车没一会儿开到顾家, 风里传来潮湿的气息, 主播的声音应时响起。   “现在是燕城时间晚上九点,海市的气温较低, 夜里将有降雨,请大家注意增添衣物。”   顾朝年担心待会儿下雨,立马准备下车时, 见车上的顾尘夜没有动静。   “小叔你不下车?”   顾尘夜漫不经心翻看文件:“晚上有个宴会。”   “那我也想去!”   顾朝年不敢一个人回家,万一被鬼缠上怎么办。   “自己回家写作业。”   男人的声音蕴着嘲弄,显然不想带上他。   顾朝年死死抱着对方不松手:“老师没布置作业,我不想和小叔分开, 带上我好不好?”   不然怎么辟邪!   顾尘夜盯着一脸急切的少年, 丹凤眼光泽晦暗。   他不喜欢这个年纪的男孩儿, 心性不定,做什么都三分钟热度。   前脚勾搭金发表弟, 后脚就能抱着他说不想分开。   顾朝年许久没听见顾尘夜回应, 以为对方拒绝之时——   听到对方说了句好。   副驾驶上的吴秘书惊讶极了, 今天这次宴会全是大佬,连顾泽都没资格去,他老板被小侄子撒撒娇,竟答应带顾朝年去了?   顾朝年不知道吴秘书的震惊,只当是场普通宴会,简单换了衣服就去了。   去了以后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以为周炀那些富二代聚会便称得上纸醉金迷了,这次来了才知道什么叫纸醉金迷。   宴会的场地在一个私人宅邸,坐落在鹿鸣山上,进门的走廊挂着齐白石的画,再往里放着明代双面绣屏风。   宴会上的食物更是炊金馔玉。   鹅肝和松露不算太稀有的食材,真正稀有的食材是用钱买不到的,比如产于1788年的白兰地,诞生于北美颁布宪法那年,卖家会谨慎挑选买家。   令他记忆深刻的还有一种螺。   产自西班牙洋流交汇的海岸,肉质极其鲜嫩,但需要去陡峭的礁石上捕获,过程十分不易,每年的产量只有四五斤。   不仅仅是纸醉金迷。   来往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佬,如果往这儿投颗炸弹,大半个东南会陷入崩溃。   一个中年人过来敬酒,见了他好奇问:“这位是?”   顾尘夜替他挡了酒:“自家小孩儿。”   中年人急忙收起眼中的轻慢,面前的少年长得太好了,他还以为是顾尘夜的小情人。   他对这张脸毫无印象,想来是顾家找回的小少爷,都说顾泽对其十分不喜,家主的位置必定交到顾明鹤手上。   可他看着顾尘夜不嫌脏地给少年揩嘴,有这位的支持。   家主之位未必喽。   小狗乖巧吃东西,听着桌上人谈论新城开发。   海市是东南乃至全国经济中心,多年来经济高速发展,唯一的问题是缺地。   即便一直在征地,地还是不够用,因此想启动填海造陆项目,圈上南边的土地开发新城。   之前敬酒的中年人开口:“都说要在南边开发新城,但南边有两个区,到底是哪个区呢?”   新城开发是海市未来二十年的发展重点,消息瞒得很紧,在场的人纷纷朝顾尘夜看去,如果说谁能先知道消息。   那只能是这位了。   面对众人的目光炯炯,顾尘夜随意给少年撬开螺肉。   “等着吧。”   这个态度可以说很轻慢了,场上的人虽有不忿,可只能恭敬赔笑脸。   比起众人对布局新城的渴望,这个时候的顾尘夜似乎对名利没有兴趣,宴会进行到一半,领着他走出宅邸。   夜里的鹿鸣山一片漆黑,然而是海市最高的山,可以俯瞰整座港口城市。   从名利场走出的男人站在风中,凝望的不是纸醉金迷的海市,而是北方的权力中心。   顾朝年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此时的顾尘夜不是没有野心,相反野心比其他人更大,快要从眼里溢出来。   这个时候的顾尘夜意气风发,也有意气风发的资本。   还没有因为红港事件跌到谷底,还没众叛亲离,被亲近人捅刀,被家人算计,生生断了半条腿。   从此坐在轮椅上。   可能是果汁含酒的缘故,顾朝年看顾尘夜有些晃神,很难把如今骄矜的青年,和剧情中阴冷残忍的反派联系到一起。   只不过是AI而已。   他晃了晃脑袋收起思绪,跟着顾尘夜往下走。   大概是为了有逼格,山里的灯是仿古的纸灯。   偏偏灯笼颜色是白色的,远远望去如同莹莹鬼火,他不禁抱住顾尘夜辟邪。   谁知他的动作太快了,不小心踩空台阶,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伸手揽住顾尘夜的脖子——   反倒像是索吻。   这可太尴尬了。   不管他们床上怎么亲近,床下是不一样的,而且即使在床上,他也没做出索吻的举动,顾尘夜会怎么看他?   觉得他过界了吧。   他的耳廓一阵发烫,正要松开手时,顾尘夜揽住他的腰,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第51章   夜风从耳旁呼啸, 莹白的灯火映在他们脸上,光线随风而动,犹如不真实的幻境。   细微的萤火飘荡在空中, 顾朝年感受到唇上的滚烫睁大了眼。   对方收紧揽住他的手, 夜色下将他拢入怀,仔细描摹他嘴唇的形状。   顾朝年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 不是对方将手伸进衣服, 或是其他什么地方,而是这个吻太纯情了。   完全不带任何情欲色彩。   这和从前的吻都不同,感官却比从前更敏锐, 无比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顾朝年的耳尖红了红, 本能地感觉不太妙, 他宁愿顾尘夜像以前那样,说不了两句就上床。   不是想打野的意思(乖巧)。   这种感觉持续得太久, 以至于到家后忘了辟邪的事,一个人走回房间。   虽然他吐槽过房间太小,但这个小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 一个人住一百平米的卧室,实在是大得惊人。   好巧不巧他选了白色窗帘。   惨白色的纱帘在灯光下晃啊晃,配上宽敞的房间,拍鬼片都不用换地方。   要不要去顾尘夜房间?   反正他睡挺熟了。   换作之前他二话不说就去了, 今天不知为何有些犹豫。   仿佛去了会破坏他们纯洁的床上友谊。   这个时候他听到系统喵了一声, 咦, 他怎么把系统忘了?   顾朝年刚想问这个世界有没有灵异神怪,看着口吐人言的小猫咪, 嗯……好像没必要问了。   他转而问系统:“这周商店有什么道具?”   这年头骗子太多, 上网买辟邪物品, 不如用积分换道具,如果有的话——   系统拿出精心装饰的粉色看板:“这周进了很多道具喵呜,有草莓味儿的大棒棒糖,有提高愉悦度的润滑油,还有典藏版罗马大帝。”   “……”   他收回之前那句话。   他满脑子的小猫咪你经历了什么,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黄者黄,作为小猫咪的家长,他要不要干涉孩子的交友圈?   还有一件事比较为难。   猫咪绝育有益身体健康,现在恰好是发情期,可以摆脱发情期激素问题,可这种有自主意识的猫咪,需不需要绝育?   系统用爪爪捧着看板,丝毫不知自己的蛋蛋被盯上了。   顾朝年把绝育的事压下,眼下还是先解决驱鬼问题。   不然他也买了个草莓味大棒棒糖。   想尝尝口味嘿嘿嘿。   他现在不缺积分,缺的是刷出心仪道具。   刷不出道具只好抽卡了。   他耗费50000积分兑换心愿单。   这次他没有随随便便抽卡,他先去沐浴更衣,在心愿单下面放了本《走出非洲》,最后用典藏漫画摆上大召唤阵。   “欧皇啊请赐予我力量!”   边上的小猫咪看得睁圆眼睛,像是下一秒就要拨打医院电话了。   顾朝年镇定在心愿单上写下。   ——驱鬼体质驱鬼体质驱鬼体质!   不指望来个天师钟馗那样的,至少来个百鬼不侵吧。   一阵熟悉的金光之后,心愿单上浮出结果,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确实成功了。   坏消息是他只成功了一半。   改变体质(一天):欢迎您获得半人半猫体质,众所周知猫咪是一种很敏锐的动物,您的敏锐将超乎常人,尤其在床上。   就对了个体质吧!   顾朝年控制住撕卡的冲动,他不知道敏锐有什么用,但他知道他现在长出了一条猫、尾、巴!   那是条柔软蓬松的白色尾巴,尾巴尖卷成一个小弯钩,稍微碰到便敏感地颤栗。   他再抽卡就是傻逼!   小狗差点气出狗叫,尾巴会随着情绪反应。   因此那条软乎乎的尾巴便在地上扫来扫去,扫烦了还会翘起弧度。   边上的系统忍不住贴贴少年。   他的宿主好可爱啊!   —   这条尾巴为顾朝年的出行带来麻烦,那就是,怎么把尾巴塞衣服里去。   全塞裤子里很奇怪,不塞吧更奇怪了。   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穿了条低腰裤,把尾巴别起来,然后穿上宽松外套。   他对着镜子看了一圈,确定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尾巴后,下楼吃早饭。   其他人大概吃过了,只有顾明鹤坐在桌边。   顾朝年随意地坐到椅子上,吃起了海鲜鱼籽粥。   海市林业资源贫瘠,不过渔业资源丰富,能吃到当天打上的海鲜。   一阵灼热的视线停在他锁骨下方。   他下意识低头,衬衫扣子没系好,露出雪白的肌肤。   上面还残留暗红的吻痕。   被他哥看了个正着!   他迅速系好扣子,本以为顾明鹤会追问,对方反而岔开话题。   “你在孟家怎么样?”   孟家?   顾朝年意外顾明鹤问起孟家,老实说角色在孟家过得还不错,养父母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不存在苛待。   可比起顾家就差远了。   他客观回答:“过得挺好的,就是生活费总不够用。”   角色的成绩不好,考个本科都够呛,养父母为了他接受更好的教育,花了大半积蓄将他送入社区最好的高中。   那个高中和角色生活的环境不同,同学大多穿着名牌衣服,哪怕现在对他不算什么,当时一件衣服顶他一个月的生活费,角色在其中格格不入,性格变得愈发孤僻沉默。   顾明鹤抿了抿淡色的唇。   他没有生活费这个概念,从他出生起便有自己的账户,从来不会为钱发愁。   这一切本该属于顾朝年。   他从前看不上这个弟弟,认为这个弟弟自私愚蠢,他不想争也不屑于争,可没想过对方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   他试图从少年脸上捕捉到不甘,然而少年只是平静讲述。   倘若顾朝年从小在顾家长大,不会为了生活费担忧,不会和爸妈关系不好,更不会——   顾明鹤很少为情绪波动,此刻他的声音沾染上情绪,直视着少年说:“你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   “我保证。”   顾朝年不明所以地嗯了声。   这两天他哥好奇怪,对他好像太宠溺了,会问他从小到大发生的事,还把副卡塞给他。   他其实不想接顾明鹤的副卡,他哥挣钱也不容易,可对方塞完卡便走了。   顾朝年只好把卡先收起来,吃完饭打算去学校,尽管他不觉得猫咪体质有用,趁着时间还没过,看看能不能找到悬赏者。   只是在离开前望了眼顾尘夜的方向。   又飞快移开了。   他早上有节企业管理科,老师是个古板的老头,拖声拖调讲课:“泰勒被誉为科学管理之父,提出用精确的调查、实验研究和科学知识来代替个人经验。”   顾朝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因为后座的同学在议论:“马上三月三了,听说夜里鬼门打开,死人的魂魄会回到阳间,去年公主坡就闹鬼了,有人看到红衣女鬼,差点吓出心脏病。”   “快三月三了你还说?”一人急忙纠正,“叫什么女鬼叫学姐!”   顾朝年听得缩了缩尾巴。   他要抓紧时间了。   一下课他就拨打陆宵电话,想问问方不方便带他去啤酒屋。   哪知一直打不通。   他怀疑在漫画社水深火热,朝着地下室走去。   刚走到社团门口就看到陆宵了,他很懂人情世故地寒暄:“社长好,这期杂志画得太好了,特别是Alpha大战虫族,口器画得栩栩如生,红润处也相当生动。”   他说着说着拉开书包,准备拿出社刊鉴赏一番。   凛冽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顾朝年顿时止住手:“我说的是读者杂志啦,上面刊登的这本文描述一个英勇的Alpha将军,如何用邪恶的虫族斗争,一人一虫斗得酣畅淋漓难舍难分,将军伤口红肿不堪!”   陆峋轻哼了声:“你以为风纪委很好骗?”   顾朝年知道骗不过陆峋,但风纪委抓人需要证据,陆峋找不到证据就拿他没办法。   小狗装傻地拍去陆峋胸膛上的灰:“我一个新生怎么敢骗会长大人,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年头说实话也有错吗?”   他动情地说完最后一个字,忽然响起咔嚓的一声——   下一秒陆峋铐住他。   顾朝年看了看书包,确认社刊没掉出来后,理直气壮反问:“我没搞黄你凭什么抓我?”   陆峋抓起他拍胸膛的手。   “性贿赂风纪委员。”   ???!   顾朝年发誓,他绝对没有行贿的意思!   虽然陆峋的肌肉还挺好摸的,又大又硬,但漫画社和风纪委势同水火,行贿不就是通敌叛国?   “留着去处置室解释。”陆峋说罢便要带他走。   这是仙人跳吧!   顾朝年自是不肯,但他的力气比起陆峋太小了,对方都能扛着他走。   他怀疑心愿单狗眼看人低,为什么给猫咪体质,不给猛虎体质?   他和陆询谈判:“能不能明天抓我,今天下午有课。”   “课表拿来我看。”   你们风纪委这么严谨?   顾朝年拿不出课表,只好实话实说:“有人在啤酒屋挂了我的悬赏,我得找陆宵去啤酒屋。”   陆峋打断他:“找他有什么用?”   忘了这两兄弟有仇!   正当顾朝年以为没戏时,陆峋松开他的手铐:“走吧。”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陆峋拎起他衣领。   “啤酒屋。”   —   顾朝年受宠若惊陆峋带他去啤酒屋,尽管他被风纪委抓进去过,可在他心里,风纪委比他们社长靠谱多了。   至少不会下海当鸭。   这个念头只维持了两分钟不到。   因为从社团到啤酒屋,需要经过一段绿化带,系统从草笼子里钻出来,偷偷摸摸告诉他。   “这个人就是撸我肚子的坏人!”   嘶!   顾朝年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了防止大家不记得,他先梳理下前情。   在不久前发生的大奶惨案中,他和冯远被关在篮球队密室,委托系统出去求助路人。   有个阴暗路人对小猫咪上下其手了十分钟,这是多惨无人道的十分钟!   没想到秉公无私的风纪委会长,背地里居然会偷撸别人小猫肚子,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败坏!   而且更可怕的是——   他现在是只猫。   以防陆峋对他伸出魔爪,他和对方保持安全距离。   绝对不能让陆峋发现尾巴。   陆峋看着离自己两米远的少年,硬邦邦解释了句:“我没这么可怕,要抓你根本不费工夫。”   他甚至还想抓我!   顾朝年离陆峋更远了,悄悄藏好猫尾巴。   他以为啤酒屋会在漫画社这种隐蔽地方,不料大隐隐于市,就在学生活动中心的楼上。   中式风格的装修,门口挂着一个红灯笼,光线昏红黯淡,进去需要穿过狭窄的甬道,甬道中灯火摇曳,弄堂风那么一吹。   稍稍有些阴冷气。   穿过灌风的甬道,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呈现在眼前。   天光从绿玻璃外涌入,印在人身上的光是暗绿色的,正中摆了五六张桌子,模样各异的男男女女坐椅子上喝酒,烟雾似有似无缭绕。   像是冒着青烟的鬼市。   顾朝年第一次来啤酒屋,好奇地打量环境。   刚进去就被八卦震住了,一个戴面具的女生低低开口:“你们知道法学院的院草吗,开学就说自己恐同,昨天被人撞到掐着室友的腰亲,赤色鸳鸯肚兜都快挂我脸上了。”   “狸猫面具消息源太落后了吧,早就有人怀疑他深柜了,说起来有位会长也恐同,搞不好也是同性恋,床上还玩挺花那种。”   这是可以听的吗!   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抵住,回过头,穿着汉服的青年用竹扇抵着他:“我是这届啤酒屋的管理者。”   “小朋友,你有通行证吗?”   “通行证?”   顾朝年不知道通行证是什么,想来啤酒屋限制人进入,肯定需要通行证之类的证明。   他转头看向陆峋。   陆峋递给他一个这时候想起我了的眼神,走到管理者面前说:“风纪委例行检查。”   管理者收回折扇笑了笑:“原来是风纪委的小朋友,陆大会长你随便检查,我们这儿可不做违反校规的生意。”   顾朝年跟着陆峋狐假虎威了一次。   啤酒屋的人听到风纪委来了,吓得连忙就跑,留下一桌没喝完的瓶子。   管理者笑眯眯递来酒水单:“你们把人都赶跑了,总要照顾下我生意吧?”   “气泡酒就好。”   考虑到等会儿问悬赏的事,顾朝年随口要了低度数的酒。   谁知管理者摇了摇手指:“我们这儿不卖酒的哦,不然你家会长就找上门了。”   啤酒屋居然不卖酒??!   尽管知道啤酒屋不是单纯的居酒屋,顾朝年还是被小小震撼一把,为什么不叫儿童快乐屋?   “那可乐就好。”   管理者送来两杯冰镇可乐,顾朝年喝着可乐问:“你们这儿怎么挂悬赏?”   “这个啊。”月牙眼的管理者指向二楼,“楼上有专门的人对接,根据悬赏内容分为不同等级,高等级的悬赏只对个别人开放。”   “个别人是哪些人?”   管理者用扇子扣了扣柜台,睨了眼陆峋:“我说陆大会长,这些东西你们风纪委没教吗,怎么还要我们培训?”   陆峋神色凶悍:“再阴阳怪气?”   “你们风纪委好凶哦。”管理者转头继续说,“接取悬赏的人分级别,根据过往的完成情况看,高级别才能接高等级悬赏。”   真是莫名严谨。   顾朝年对这个机构差不多有了认识,单刀直入问:“有人挂了我的悬赏,能知道悬赏者是谁吗?”   他以为啤酒屋会卖风纪委一个面子,不料管理者摇摇头:“匿名交易,我们也不知道交易双方是谁。”   顾朝年不死心:“能不能看悬赏内容?”   虽然查不到悬赏者是谁,但如果知道悬赏内容,也好做个防范。   “这个不——”   管理者本打算直接拒绝,瞥见青年冷冽的目光,改了口软声拒绝。   “本来是可以的,负责悬赏的小孩生病了,二楼交易室一直空着,要不改天再来?”   管理者想的是能拖就拖,拖到后面也忘了。   “可我听到二楼有人走动。”   ???这也能听到!   管理者听着二楼毫无动静,啤酒屋为了保护客户隐私,专门铺设了隔音材料,即便有动静也听不见。   风纪委今年招了什么怪物啊!   隶属于纯情动漫社的顾朝年悄悄动了动尾巴,看来这猫咪体质还有点用。   管理者只好找补:“可能他什么时候回来了,现在的小孩真是的,病好了也不说一声,多影响风纪委的大事!”   顾朝年目睹管理者圆滑的表现,要是风纪委打交道的都是这种人。   那风纪委也挺不容易。   他们跟着管理者上二楼。   二楼的风格和楼下不同,一个个单独的隔间,装修风格沉稳大气,典型的商务风。   管理者走到一个隔间,叫住一个黄头发的男生:“帮我查一个悬赏。”   接着问向他:“冒昧问下名字?”   “顾朝年。”   黄头发的男生面色红润有光泽,完全看不出大病初愈的样子,中气十足应下:“我这就去查。”   男生走进一个隔间,管理者也跟着去了。   顾朝年不由的松了口气,在外面等着结果。   千万不要告诉他是生辰八字!   过了一会儿管理者拿着信封走出,看到旁边的陆峋,脸上似有为难:“查是查到了……”   “要不要回去再看?”   顾朝年以为管理者又在推诿,谁知道拿什么东西忽悠他,直接说了句谢谢不需要。   他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信封。   留意到信封有个S级标记,这应该就是管理者说的级别了。   他级别居然这么高吗?   顾朝年心中的警惕更甚,到底谁躲在背后对付他,不过影响不到他心情。   别人越想对付他,他就越要镇定。   小狗表面平和打开悬赏信,看到内容那刻坐不住了!   因为悬赏内容是——   顾朝年奶|子是不是粉色的?   粉、   色、   的?!   ????他妈谁这么变态啊! 第52章   顾朝年只能评价两个字, 离谱!   管理者同情地向少年看去,别说是顾朝年了。   他看到悬赏内容那刻,和黄毛四目对视, 尬得瞳孔震惊, 特意用信封装上,建议回去再打开。   可惜现在的新生太叛逆, 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管理者幽幽叹了口气。   毕竟是个小朋友, 他刚琢磨怎么安慰,少年乖巧询问:“可以自己接悬赏吗?”   他以为问可不可以撤销悬赏,没多想同意了。   同意后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什么叫自己接悬赏啊???!   在啤酒屋漫长的历史上, 确实存在正主自己接悬赏, 但那往往是无关紧要的内容,比如喜欢什么口味的食物啊, 比如兴趣爱好啊。   甚至会亲自邀请正主回答。   顾朝年下场回答这么炸裂的问题,完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顾朝年想得很简单。   他说之前被盯上的感觉怎么回事儿,绝对有人暗中打量他奶子。   白被人盯这么久, 撤销悬赏太轻飘飘了,自己回答不仅能阴阳怪气,还能挣一大笔悬赏金!   因此他走到隔间,大笔一挥写下一句——   是你能舔???   隔间的门是虚掩的, 从陆峋站的位置, 恰好能看到少年提笔写下“是”。   门外的陆峋滚了滚喉结。   原来是粉色的。   顾朝年不知道陆峋的想法, 完成悬赏就去了卫生间。   因为写的时候过于激动,猫尾巴忍不住动了动, 差点从衣服后垂下来。   为了避免翻车, 他到卫生间重新别好尾巴, 系统从通风口钻出来,给他叼来新鲜猫薄荷,他顺便看了下任务卡。   他目前的积分是78500,如果不是买了心愿单,今天就破十万了。   啤酒屋初见(已完成)   成功完成悬赏(已完成)   支持顾明鹤和反派反目(待完成)   午夜广播站(待完成)   清完之前的任务后,终于刷出主线任务。   然而任务要求支持顾明鹤和反派反目,顾泽留在南岛养伤,家里好不容易获得短暂的平静,还是之后再完成吧。   倒是最后一个任务有点渗人,学校广播站晚上八点后便没人了,午夜会有什么事发生?   别告诉我这是个灵异任务。   顾朝年带着疑惑走出啤酒屋,撞见等在门口的陆峋。   由于隶属漫画社的缘故,他一直对陆峋敬而远之。   不过这次要没陆峋帮忙,事情解决也没这么容易(小狗以为的解决),他走过去开口。   “谢谢会长帮忙。”   陆峋看了他一会儿,平直的唇角浮出抹笑意:“就这样?”   顾朝年想了想问:“有空我请你吃东西?”   他说有空再请不是推诿,主要是风纪委太忙了,身为会长的陆峋更忙,不知道哪天才有空。   请客反而添麻烦。   谁知陆峋沉声道:“现在就有空。”   —   顾朝年有些意外陆峋恰好有空,他边走边看手机,仔细挑选地方。   海城大周围的餐馆不少,平日漫画社聚餐的苍蝇小馆就很好,泡椒猪肝是一绝。   只是店面老旧破,请客拿不太出手。   他打开点评软件上浏览餐厅。   上面的餐馆质量堪忧,评价要么是味道不好,要么是食材不新鲜,偶然发现一家五星好评的店,点开一看是刷的。   正当顾朝年要随缘时,瞥到一家宝藏店铺。   店铺的名字叫Alberini,听着比较文艺,以日料为主,也有创意料理,底下清一色好评,五星好评不罕见。   罕见的都是活人评价。   他立即决定就这家店铺了,到店后傻眼了。   凭良心说店铺装修花了一番功夫,高档的木质地板,精致的水晶吊灯,开在学校周边都是他们高攀了!   可谁能告诉他暧昧的粉色灯光,甜甜蜜蜜的情歌,还有私密座位怎么回事儿???   他后知后觉选到家情侣餐厅,还没来得及说换家店,赶时间的陆峋走了进去。   顾朝年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安慰自己仁者见仁淫者见淫,谁没和朋友去过情侣餐厅?   穿着可爱兔子服的服务递来菜单:“请问你们想吃点什么呢?点情侣套餐比较划算哦,我们这里有甜蜜情侣套餐和豪华情侣套餐,吧台有免费饮料。”   划算?   今天的顾朝年已经不是贫穷小狗了,身上的钱够包|养一百个男大学生,当即阔绰地开口。   “不用考虑省钱,招牌菜都要了。”   服务员忍不住问:“店里的招牌菜有铁板牛五花、自选海鲜饭、仙贝汤、竹叶鱼板、寿喜锅,加起来共计一千两百三十元,请问都要吗?”   顾朝年大气点头。   因为请人吃饭是件麻烦的事,别人不好意思多点,自己也不知道点什么,全点了不香吗?   服务生拿着菜单离开,不一会儿开始上菜。   首先呈上的是寿喜锅,先煎了两片和牛后,倒入浓郁的酱汁,当汤汁冒出沸腾的气泡,便可以烫东西吃了。   这个天气吃汤锅正好,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比起骚话多的陆宵,面前的风纪委会长是个寡言的人,顶多帮他夹起烫好的牛肉。   小狗格外放松吃东西,刺身蘸多了山葵有些辣,忽然陆峋问:“你要不要饮料。”   “可乐吧。”   顾朝年补充一句:“可口可乐。”   陆峋走去吧台拿饮料,顾朝年坐久了不太舒服,悄悄把尾巴放下来。   猫科动物的尾巴连接脊椎的末梢神经,刺激感官神经系统,是动物最敏感的部位,也是表达情绪的重要方式。   他的尾巴朝卡座内侧放着,好不容易得到放松,愉悦地摆来摆去。   他玩得太高兴,以至于没发现陆峋回来了。   当对方将可乐放到自己面前,他赶忙藏好尾巴,隐蔽地垂在桌下。   顾朝年心虚地望向陆峋,对方脸色一如既往冷硬。   应该没看见吧?   他不自觉松了口气,拿起可乐准备喝。   刚要拧开可乐拉环时,陆峋在他身边坐下,拉住他垂下的尾巴尖,状似平静启唇。   “有条猫尾巴。”   果然不该小看风纪委会长!   顾朝年的脊背一下子绷直了,担心陆峋发现他玩家的身份,好在对方接着问了句:“是真毛做的吗?”   还好还好。   顾朝年悬着的心放下了,可紧接着想到一个问题。   大白天戴假尾巴——   好像也很变态……   他含糊应了一声,以为陆峋会松开手,谁知对方拉起他毛茸茸的尾巴,顺着根部开始抚摸。   陆峋的指尖有厚茧,触感极为粗砺,如同用晃悠悠的水杯在他脸上蹭,加上尾巴的末梢神经丰富,刺激更强烈了。   忘了这人是撸猫的变态!   对方一遍又一遍抚摸,他被刺激得头皮发麻,尾巴尖弯成圆圆的钩,你问他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猫这种动物也很享受被摸(拳头硬了)。   顾朝年想把抽卡的自己扇死,脑子和身体本能作斗争,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从下巴滑落到锁骨。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手机那边传来陆宵慵懒的声线:“上午兼职去了,宝贝儿找我什么事?”   顾朝年差点惊呼一声。   因为陆峋直接把他抱到腿上,沉声在他耳边呢喃。   “我哥就是这么摸你的吗?”   陆峋摸起来更肆无忌惮,不仅大力抚摸他尾巴,还在手心玩他的尾巴尖,或轻或重地揉捏挤压。   偏偏这是个私密卡座,别人看不到他脸上的挣扎,即便服务生看到了,也只以为是情趣。   愉悦感一波波涌来,他死死咬住唇说没有。   电话里的双子似乎察觉到不对:“你那边有人?”   抱他的人狠狠抓了把尾巴,刺激从尾巴传至脊椎,宽松外套下的背脊微微颤抖,用尽全力挂断电话!   卡座后的磨砂玻璃映出两人的动作。   高大青年把他抱在腿上,下巴搁在他柔软的颈窝,专心致志把玩他白色的尾巴,冷硬的神色透出痴迷,难以想象抱他的人会是风纪委会长。   陆峋一下又一下摸尾巴。   他从小就喜欢猫,可惜父母不准养,上大学后爱喂学校中的流浪猫,其他人撞见他撸猫像撞上鬼一样,他便私底下撸猫了。   陆峋清楚怀里的少年不是猫。   猫没有这么光滑的皮肤,没有这么细的腰,可戴着猫尾巴的少年真的好可爱。   可爱到他想揽进怀里,听到陆宵打来的电话,会忍不住想对方和陆宵什么关系。   他哥会不会看到赤|裸的小猫咪,毛茸茸的尾巴夹在其中,还有粉色的甜点。   陆峋一直是个直男,即便对着查抄到的男同漫画,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因为陆宵觉得恶心。   但此时抱着抱着好像有|反应了。   顾朝年不明白对方为何僵住身体,趁这个时候挣脱陆峋的怀抱,从店里跑了出去。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他以为是陆宵打来的,一想到下海社长会问什么问题,犹豫了会儿才接通。   谁知传来顾尘夜的嗓音:“放学没有?”   他嗯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男人骄矜的声音里听到笑意,再想听便消失了。   “我到学校接你。”   顾朝年想起昨天的事,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他今天来学校就是自己来的,加上这次的拒绝,顾尘夜自然察觉到他的抵触。   电话里声音一下子冷下来:“顾朝年,你以为我稀罕来接你?”   顾朝年刚想说那就太好了,下一秒迅速改口:“是我稀罕小叔来接我!”   不是因为他突然改变心意,而是身体涌出股热流,淌到的地方止不住燥热,有什么东西呼啸而出。   他好像被摸发情了。 第53章   顾朝年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明的悸动感越来越强烈,类似发烧的感觉,瓷白的耳垂透出粉, 迫切想找个地方降温。   幸好前方就是运动馆。   昨天的篮球比赛刚刚结束, 以一分之差输给隔壁财政大学,当场有人表示再也不看校队比赛了。   今天的运动馆没什么人, 他走到没人的卫生间, 迅速打开水龙头冲了把脸。   脸上的红晕似有退却,可身体的热流毫无消散的意思,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 从尾后蔓延到脊椎。   这种感觉实在太要命了!   他顾不上其他, 给顾尘夜发了自己的位置, 等着对方来接他。   如果对方愿意的话——   说实话不太可能,这个AI在门口等他已经耸人听闻了, 怀疑程序出问题的地步,怎么可能亲自来接他?   他祈祷着这段时间快点过去,尤其是千万不要有人进来。   越不想来什么越会来什么, 卫生间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卫生间的门撞开了。   加训完的冯远骂骂咧咧闯入:“妈的谁把门锁——”   他不由得转过头,冯远见到他立马乖巧:“年哥这门锁得好, 其他人怎么配和我们年哥上厕所!”   如果是平时, 顾朝年还会调侃两句, 如今浓烈的男性荷尔蒙飘荡在空中,他已经没脑子想别的了。   他扯了扯衬衫衣领, 眼睛紧紧盯着冯远壮实的胸膛。   冯远留意到他炙热的目光, 脸上浮出浓浓的震惊, 欲哭无泪表示:“年哥我是个直男!”   顾朝年当然知道冯远是直男了,在酒吧看猛男跳舞都是单纯欣赏,时不时点评腰扭得不够骚。   他朝冯远甩了甩手,示意冯远出去。   不料冯远把这理解为招手,看了看目不转睛的他,又看了看空荡荡的运动场,死死咬住嘴唇,仿佛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下一秒冯远关上门:“既然年哥想要,我便……应了罢!”   ???!   冯远一把扯下宽松的篮球服,用祈求的语气开口:“但千万不要告诉我好兄弟周炀,否则他会杀了我的!”   即使周炀去了军队,他太清楚周炀的个性了,要是知道他和顾朝年搞到一起,绝对会冲回来杀了他。   他想到这儿叹了口气,自己一个百分百纯直男,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怎么会卷入修罗场呢?   小猫咪看着三句话脱衣服的冯远沉默。   ???你可真是好兄弟!   虽然他此刻精猫上脑,但残留些许理智,不愿逼男为Gay,特别是他和冯远关系还不错。   他撑着来到角落,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   哪知冯远步步紧逼,强行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壮实的胸肌上。   身体上的爽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心理上的爽。   单纯小猫咪的理智开始动荡,正当他以为会发生什么时,瞥见冯远羞愤欲死的表情——   嗯?怎么好像也是个零?   炙热的空气一下子降温了,令顾朝年想起满地飘零的现实世界,这游戏要不要这么写实?   他从冯远手中挣出手。   然而冯远抓得实在太紧了,加上力气大,根本挣脱不出来,他的脑子越发昏沉。   就在差点被逼为1的时候,关闭的门被打开,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你再碰试试。”   冯远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来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这位大人物怎么来了!   他脸色苍白跑出去了。   顾朝年的脑子完全不清醒了,朦朦胧胧中看到有个人,身上的气味很好闻。   他似乎被那人抱到车上。   车厢内空间狭小,信息素瞬间充斥整个空间,他不受控制贴上对方,想要和那人亲近,尾巴不停摆来摆去。   对方抓住他毛茸茸的尾巴:“你对谁都这么主动?”   动物的本能太强烈,他只想继续下去,毫不犹豫开口:“因为喜欢小叔。”   他的声音浸着淋漓的水汽,黏糊糊的,听不太清楚,对方什么也没说,最后似有似无地笑了声。   —   第二天,顾朝年在陌生的床上醒来,长出的尾巴已经消失了,如同昨天只是一场梦。   他好奇地打量周围环境。   应该是山间的别墅,窗外是郁郁青山,绿色的针叶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不时有鸟掠过林间,松叶哗啦啦响动。   看到进房间的顾尘夜,他不禁疑惑问:“为什么不回家?”   “你昨天那个样子能回家?”顾尘夜嗤笑一声,将热乎乎的粥搁到床边,“吃了。”   顾朝年乖巧接过粥,努力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在卫生间碰上冯远,两人展开友好的亲密互动,接着被顾尘夜抱到车上,他大概也许可能……表了个白?   嘶!   不过应该没有破坏他们纯洁的友谊,也没怀疑他的猫尾巴,因为顾尘夜听到后并未说什么,他垂下头松了口气。   因此当顾尘夜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明天有个酒会,你要不要去?”   他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顾朝年吃完饭坐车去学校,想打听一下广播站,午夜的广播站难道闹鬼?   车上还残留着昨天的痕迹,小狗的耳朵可疑地红了,车载广播传来男主播有磁性的嗓音,不得不说是种享受。   “春天是猫咪丢失高发季,猫咪这种动物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每年会发情两次,一次是三至五月,一次是六至十月。”   “一旦发情便会不顾一切冲出去,满脑子都是繁衍后代,希望养猫的市民做好绝育,以免猫咪走失,甚至带着一肚子不知道父亲的小猫回来,生下小猫还得你伺候。”   ???什么叫满脑子都是繁衍后代?   顾朝年自觉被内涵了,把昨天的痕迹抹去后,跳脚评论。   【海棠热心市民】猫咪发情关主播什么事儿,呼吁绝育就呼吁绝育,有必要看不起猫咪?主播声音这么浪,是不是也发情了,看你爹评论流水了吧   他一时上头就发了,发完后广播静了片刻。   会不会被主播看到了???   骚扰被看到和默默骚扰的感觉不同,小狗有些不好意思,仿佛是当面骚扰别人。   想到是游戏又理直气壮起来,既然主播能看到评论,不删除评论代表什么?   代表主播乐在其中啊!   另一边的电视台大厦,安静的播音室内,负责人看着下流评论一脸为难。   “骚扰你的人找到了,不过是顾家的小少爷,禁言怕他闹起来。”   负责人说得很委婉,像这种被宠坏的二代,顺着他们的心思还好,时间久了便腻了,不会再来纠缠骚扰。   和他们对着干反而会激起胜负欲,叶睚虽然是知名主持,可对方行事无所顾忌,主持这行当最珍惜羽毛,怕影响到年底升迁,最好当什么也不知道。   男人蹙了蹙眉。   顾朝年不知道演播室发生的一切,他欢快下车走到学校,还在路边摊买了份烤冷面。   他好久没吃烤冷面了,味道意外还不错,只是香辣酱不够辣,不太适合川渝宝宝的口味。   他吃完烤冷面走进教室,一抬头便看到冯远。   在冯远身上见识到了什么叫胸怀宽广,本以为冯远会因为昨天不好意思,不料在校门口热情打招呼:“年哥好,昨天给你添麻烦了,顾叔叔没生气吧?”   这也太心大了。   冯远倒不是单纯心大,主要被那位大人物的出现吓到了,连他爸妈在顾尘夜面前都战战兢兢,更别说是他了。   顾朝年指尖浮出微妙的手感,压下念头开口:“还好,对了你知不知道怎么进广播站?”   他在车上想了想,要调查广播站最好进广播站,其他身份进去调查没这么方便,还会被怀疑别有用心。   冯远拍了拍胸脯:“回头我问问。”   顾朝年说了声谢了往外走,冯远想起来提醒:“你是不是也选了新闻传播学?上周一半的人没去,老师气得今天说再不去挂科。”   新闻传播学?   顾朝年确实选了这门课,是宋思甜推荐的,上课地点在东区的传媒学,走过去需要二十分钟,加上老师从不点名,他就没去上过课。   不过他打算进广播站,这门课挂了不太好看,便和冯远一同去东区上课。   冯远给他介绍这门课的老师:“老师姓米,五十多了,秃成地中海,私底下都叫他米老头,最喜欢拉着人算命,你可千万别被他逮到,能从你什么时候结婚聊到什么时候买棺材。”   “说起来也奇了怪了,米老头懒得点名,有次只去了五个人都没生气,今天不知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两人走到教室坐下,教室难得坐满了人,他都不知道有这么多同学。   一名穿着长衫的老头走上讲台,巡视了一圈教室:“今天大家都到了嘛,上课也没这么枯燥对不对?大家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不指望大家头悬梁锥刺股,好歹也要对自己负责。”   大家有气无力说了声对,接着低头玩手机。   果然是熟悉的大学日常,上课不叫上课,叫换了个地方玩手机。   顾朝年没玩手机,拿出社刊开始看。   他看得入迷,萎靡的教室忽然变得吵吵闹闹。   他不解问冯远发生了什么,刚还在修图的冯远兴奋开口:“我就说米老头怎么变了性,原来今天有主持人来上课,我妈最喜欢他了!”   顾朝年不清楚这位主持人是谁,从大家激动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位知名主持,魅力下至学生上至中年妇女,就良家妇男这种吧。   他对主持人不感兴趣,想到这个词便想起自己发的评论。   米老头用茶杯震了震讲桌:“同学们安静,能不能展现海城大学生优良素质!”   教室依然没静下来,米老头不得不喊:“再不安静我来上课。”   炸开锅的教室一秒平静,好些人准备好手机开拍了,兴奋得像一只只仓鼠。   米老头反而有些郁闷了,虽然知道名主持人的吸引力大,自己年轻时尚可一战,现在已徐徐老矣,但不至于对比这么明显吧?   顾朝年从夹缝中看到,一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走上讲台。   男人的眉眼温和斯文,有粒小小的泪痣,穿着卡其色的针织衫,白金的眼镜链挂在毛衣上。   犹如白木香花的气质。   春天是木香花开放的季节,男人扶了扶眼镜,用着极为动听的声音介绍自己:“我是叶睚。”   讲台下爆发热烈的掌声,所有人为叶睚的到来激动不已。   只有小狗艰难咽了咽口水,不是瞧不上同学的兴奋,而是这声音——   似乎是他骚扰过的主播!!!! 第54章   不知道是不是顾朝年的错觉, 他感觉主播往他这边瞥了眼。   不管是不是错觉,他开始打探叶睚性格:“这位主播平时性格怎么样?”   “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冯远发完朋友圈,兴致勃勃谈, “叶睚连续五年蝉联海城最受欢迎男主播, 业务能力强,性格也好。”   “他有次采访一个患有白血病的女孩儿, 女孩儿因为生病的关系脾气不太好, 把送的玩具摔到地上,叶睚不仅没恼,事后还给女孩儿捐了钱。”   冯远用一句话总结:“温柔人夫你懂吧?”   顾朝年更坐不住了:“他结婚了???”   如果叶睚没结婚, 他还能将自己的行为解释为情难自抑, 下半身的情也算情哈。   如果叶睚结婚了, 那他岂不成了破坏人家婚姻的小三?   “没有没有!”冯远立即解释,“就是打个比方, 你不觉得他很像会哄孩子吃饭的温柔老公吗?”   顾朝年看向讲台上温声授课的男人,这个倒是。   比起电视里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叶睚显然更适合毛衣, 讲到重要的地方微微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在如玉的脸庞落下阴影。   看着很好说话的人。   顾朝年悬着的心放下了。   不过即便叶睚很好说话,总透露出危险信号,比如叶睚说到新闻的意义在于揭露事实传播真相时——   有意无意看向自己。   叶睚有双温柔的浅灰色眼睛, 然而当他注视你时, 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一节课上得坐立不安, 要是叶睚知道他是海棠热心市民,在公众面前揭发他的骚言骚语。   那他以后怎么找活泼开朗(主要是牛牛大)小狼狗?   会认为他是个变态吧!   顾朝年不想当这个变态, 因此拿出手机登上账号, 思考怎么洗白自己。   结合叶睚的经历, 洗白的最好方法是卖惨,他迅速编出段互联网乞讨文学。   【海棠热心市民】我前段时间家庭突逢变故,我爸买水蜜桃摔断了腿,小叔叔每天去工地打工,一月只能挣三百块,我心中的阴暗不断滋生,嫉妒主播长得好看业务优秀还那么善良,发了很多后悔不已的评论,恳请主播原谅我   他编辑完觉得有修改的空间。   例如买水蜜桃摔断腿,叶睚可能就会揣测,什么样的家庭吃得起水蜜桃?   孝狗果断把买水蜜桃改为买狗骨头!   还有小叔叔去工地上打工,一个月居然能挣三百块,家人们三百块是什么概念???   都可以买一百瓶可口可乐了!   他大笔一挥改为因为损坏拖拉机倒欠工地钱!   他字斟句酌了半小时,刚好下课铃声响了,讲台上的叶睚收起课本。   “今天的课讲到这里,很高兴认识海城大的各位,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学习中,保持对新闻的热情。”   顾朝年的拇指都移到发送键上了,想了想止住了。   不是内容有什么不对,主要是时间太微妙了。   这边叶睚刚来海城大上完课,那边海棠热心市民就抱头忏悔,怎么看怎么有问题。   身边的冯远收起书本:“我妈看到我发的朋友圈,让我去找叶睚要签名,你去不去?”   听到冯太太这个名字,顾朝年就想起那天在冯家听到的八卦。   要签名也太纯情了。   顾朝年慢半拍摇了摇头。   走出教室的叶睚被团团围住,冯远挤进人堆要签名,与其说是挤,不如说是仗着身材魁梧抢位置,胸膛一duang一duang的。   顾朝年一个人留在教室,守着时间给叶睚发评论。   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然而他边看社刊边等,不知不觉沉迷其中,当他放下杂志时,教室外已经没声了。   差不多可以发了。   顾朝年正要发过去时,教室门不知被谁重重关上!   放下手机抬头,之前讲台上温柔大方的男人锁上门,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我应该叫你顾同学——”男人的声音顿了顿,“还是海棠热心市民?”   叶睚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温柔的声线没了任何笑意。   ???翻车翻得猝不及防!   老实小狗开始装傻:“叶老师,我怎么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们国家有海棠这个市吗?”   叶睚一字一句念评论:“能不能脱了衣服主持,真想听主持人喘,想干死主播,主播声音这么浪,是不是也发情了,看你爹评论流水了吧?”   救命!   已经开始尬了!   顾朝年察觉到不对,拿起手机悄悄往后退,不料被叶睚堵在位置上:“现在能听懂了吗?”   他的后背抵在座位上,毫无退缩的余地,只能尽力拉开距离。   然而叶睚将椅子往前拉,两人的距离贴得极近,细长的眼镜链条垂在他手上,像是冰冷的节肢动物爬过。   远观叶睚只觉温和斯文,从这个距离看,白衬衫下肌肉勃发,因为透光的原因,蜜色的肌肉清晰可以,比冯远还要壮!   顾朝年感觉对方拎他像拎小狗崽似的,被肌肉吓到呆若木鸡。   更吓人的是——   叶睚从古板的公文包里,取出长长的黑色皮鞭。   啪地一下。   皮鞭狠狠打在课桌上,划出白色的痕迹,木屑纷飞到空中。   温柔主播玩皮鞭????!   顾朝年一下子头皮发麻,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毫无威慑力地提醒:“教室里有摄像头。”   叶睚慢条斯理拿出手铐:“来之前了解过了,东区的摄像头是坏的。”   怎么连这个都清楚!   正当顾朝年疑惑的时候,清隽男人扶了扶眼镜:“我清楚的比你想象中更多。”   叶睚俯到他耳旁开口:“比如你奶子是粉色的。”   ????!   对于悬赏者是谁,顾朝年虽然不能确定,但心里有几个人选,尤其陆宵嫌疑最大。   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叶睚!   不过顾朝年没时间震惊,因为那根黑色的皮鞭扬起来,眼看就要落下的时候,门外传来学生的嬉笑声。   叶睚似有讶然,手上的动作一停。   顾朝年趁着这个机会,从旁边翻了出去,那动作不是太好看,所以就不多赘述了。   反正他英勇逃脱主播的魔爪,迅速开门走出走廊,汇到熙熙攘攘的学生中。   直到走出东区教学楼,他才松了一口气。   后背的衣服不知不觉被汗水浸湿,他劫后余生拿出手机,手忙脚乱中点到发送按钮。   编辑好的评论发了出去。   大概是他写得太真情实感,被顶到直播间热门,还被一名时政大V转发。   【家国天下】这年头网络喷子太多了,我也理解有些人三次元生活悲惨戾气重,可公众人物也是人,希望喷子们都能这么知错就改[图]   底下评论纷纷赞同。   【海鲜炒饭】说得太对了,现在网上有些人像疯狗一样,见了人就咬   【蒜蓉扇贝】这人也挺不容易的,爸爸断腿住院,小叔打工赔钱,这我也怀疑人生了   【黄焖鸡米饭】有错改之善莫大焉   也有一些人发现不对。   【鸡蛋灌饼】翻了下这人之前的留言,感觉不像喷子啊,反而像……   【南昌拌粉】反而像馋主播身子是吧?   【谁还没吃淄博烧烤】哈哈哈哈哈谁不馋主播身子呢?   顾朝年庆幸没有实名制上网,说得再离谱也没问题。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顾氏大厦的最高层。   开完会议的吴秘书刷着微博:“网络喷子果然三次元不幸,你看这人爸爸腿断了,小叔去打工倒贴工地钱,平时还要接送他上下学,嫉妒人家主播长得好看又有本事。”   吴秘书本来在和同事聊天,久久没听到声抬头,自家老板瞥着屏幕,盯着头像阴阳怪气呵了一声。   —   顾朝年从皮鞭下逃走后,本来想去周围做个按摩,别误会,正经的那种。   冯远打来电话:“年哥,我问了广播站的人。”   顾朝年果断止住脚步:“嗯?你说。”   “广播站开学已经招过新了,这学期不打算招人。”   顾朝年闻言也没失望,大不了换个身份溜进去好了,只不过调查难度会大不少。   冯远想到什么似地开口:“不过他们最近在搞什么新人比赛,第一名可以进广播站,还能开设专属栏目。”   冯远只是想起来说一句,毕竟他们是会计专业不是播音主持专业,普通话说得再好。   也比不过专业人士。   哪知少年即刻问:“比赛怎么参加?”   片刻后顾朝年来到比赛场地,离比赛开始仅剩七分钟。   场地外堆着校园新星主播选拔赛的宣传立牌,上面详细阐释比赛规则,选拔受观众欢迎的新人主播。   工作人员神情严肃为比赛做准备,大多是传媒学院的学生,一个个帅哥靓女。   见他要往场地内走,一名工作人员拦下他:“观众通道在右边。”   他摇摇头:“我不是观众。”   工作人员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琥珀色的眼睛如盛着琼浆玉露,笑起来倒很亲和。   这么好看一定是传媒学院的学生啦!   他热情地指引学弟:“来参加比赛的新生吧?先去入口处签到,签到完领号码牌,在后台等着上场就行了。”   这位学弟长得实在太可爱了,他甚至想亲自带对方去后台。   顾朝年礼貌叫了声学长:“谢谢学长,我是来报名比赛的。”   参加比赛是吧。   工作人员正想说我带你去啊,慢半拍反应过来,报、报、报名比赛???!   可比赛都快开始了啊!   广播站的副站长于元清走过来,皱着眉问工作人员:“比赛都快开始了,你杵在这儿干嘛?”   工作人员结结巴巴道:“这个学弟想报名比赛。”   “报名比赛?”于元清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早不报名晚不报名,已经截止了来报名?”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顾朝年指了指花哨的立牌,“报名规则上只说明了开始时间,没说明结束时间,比赛报名应该还未截止。”   于元清作为广播站的二把手,加上站长忙保研去了,等于是广播站的一把手。   他不耐烦朝顾朝年挥手:“还有五分钟就比赛了,我管你报名有没有截止,总之不能参赛了,等下次吧!”   少年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工作人员见此心有不忍,可于元清发话了,他也没有办法。   眼瞅着场地内比赛就要开始,一道明亮的女声响起:“宝贝儿你怎么来了?”   顾朝年听到唐瑶的声音转过头,指了指于元清:“我想报名新星主播选拔赛,他不让我参赛。”   他单纯以朋友的口吻吐槽,谁知于元清的脸色骤变。   “站长!我可没不让他参赛,离比赛开始只有五分钟了,现在四分钟了,怎么可能让他参加比赛?”   “怎么不可能?”唐瑶看了眼立牌,“没注明截止时间是我们的疏忽,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加个人很难吗?”   难倒是不难……   于元清黑了黑脸,可他瞧不太上这种花瓶。   靠脸吸引人吗?   只是唐瑶是站长,身为下属的他不得不服从。   顾朝年对唐瑶是校广播站长这件事相当惊讶,唐瑶淡然表示:“看多了高大上新闻,当然想寻求一些刺激咯。”   顾朝年不由得想到叶睚的鞭子。   他应该算是……逃过了吧?   他随口问:“那曹建和师静竹呢?”   “一个全国围棋冠军,一个保研燕大。”唐瑶补充一句,“社长是前学生会主席。”   顾朝年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漫画社真他妈牛逼!   片刻,选拔赛正式开始。   顾朝年领着109号码牌,坐在后台等待。   本次比赛采取观众投票加专业评审的机制,每人有五分钟表演时间,为了公平起见,比赛全程在论坛直播。   当然没什么人看就是了。   参赛选手基本是传媒学院的学生,绝大部分是播音主持专业,也有少量艺术专业。   因为面向全校师生直播,所有人精心打扮,男生的眼线比女生还夸张。   只除了顾朝年。   他安安静静坐着玩手机。   这在其他人看来不明觉厉,面对比赛如此镇定,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大佬!   后台和舞台只有一墙之隔,可以清楚听见选手们的发挥,字正腔圆是起码的,一个比一个声音动听,临场发挥也是极好。   越晚出场的选手越慌,因为观众容易给前面的人打高分,到他们的时候,有了对比便给分吝啬。   顾朝年是最后一个出场的选手。   “下面有请109号选手上场。”   他放下手机朝台上走去。   他由于不熟悉话筒,试音时还喷麦了。   场地内划过刺耳的气声,评委席上的于元清格外不屑。   虽然这次比赛观众可以投票,但顾朝年要是以为,靠张脸就可以苟进决赛,未免把比赛想得太简单了。   考虑到参赛选手多是新生,没有限制表演内容,不过表演内容大差不差,先是自我介绍,再是模拟主持,最后来段才艺表演。   他对这位顾家的小少爷有所耳闻,倒要看看顾朝年能拿出什么才艺。   顾朝年调试好话筒,来了段简单的自我介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来自会计二班的顾朝年。”   论坛上早已开始直播,发言的没多少。   「咦,这不顾家那个小少爷吗」   「他会主持我直接舔」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舔」   顾朝年拿着话筒道:“下面我给大家朗诵一段故事。”   「朗诵故事?没意思」   「擦边那种我还可以听」   「风纪委会长在场你想啥」   顾朝年对观众反应有所预料,冷静叙述UC标题:“我舔了前男友八年,现在他求着给我当狗。” 第55章   比赛从上午进行到晚上, 越往后越不利评分,然而却是直播人气最高的时候。   此时刚过九点,不少人忙完回到宿舍, 刷论坛时顺手打开直播。   「前男友求着给我当狗???」   「这个开头太离谱了吧, 如果舔了前男友八年,说明两人的条件地位有很大差别, 怎么会求着当狗?」   「主持环节不是不可以朗诵, 能不能读点正常东西!」   正值流量最高峰,许多人听到顾朝年的开头,纷纷表示不能理解。   而顾朝年想得很清楚, 比专业能力他垫底, 比人缘……还是垫底, 所以要开辟新赛道。   抓不住评委的心,当然要抓观众的心。   在这个狗血文匮乏的世界, 没有火葬场,没有带球跑,有什么比狗血文更抓心的呢?   顾朝年清了清嗓子:“我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到没什么可以过多叙述的,唯一不普通的一件事是,我撞大运考上私立学校。”   “那个学校是本市最好的高中,除了考进来的学生, 也有交钱进来的富二代, 这些富二代有自己的圈子, 我前男友就是圈子的中心。”   「普通人和顶级富二代?这差距太大了」   「怪不得要舔」   「当众讲爱情故事,风纪委不管吗?」   陆峋坐在台下静静倾听。   顾朝年瞄到陆峋的反应松了口气, 因为在直播间讲爱情故事, 其实是有些擦边的。   他继续说下去:“你们可能会以为我是因为家世喜欢他, 我只是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   “他是我同桌,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当我不小心弄坏他的笔,恐惧自己赔不起时,他温和地说没关系,笑着问我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所以还是甜文?」   「开头吓死我了」   「他还挺会搞噱头」   顾朝年可没打算搞什么噱头,接着话锋一转:“从那以后我开始喜欢他,自以为藏得很好。”   “实际上全校都知道我喜欢他,我给他抄答案被记过,省吃俭用给他买礼物,能考本科的成绩变为倒数,终于在毕业那天,他问我要不要在一起?”   “我周身血液涌上大脑,一口答应下来,为此被古板的父母赶出家门,可我觉得是值得的,直到听到他和朋友打电话,说只是想看我能舔到什么地步。”   「???不喜欢就别同意啊」   「太他妈侮辱人了」   「主角该死心了吧」   顾朝年不紧不慢讲述:“他听到声音回过头,我知道自己该生气,抓住他衣领质问为什么耍人,但看着那张喜欢了三年的脸,我卑微地说了句我去给你做饭。”   “我永远忘不了他当时微妙的笑意,仿佛惊讶人怎么能这么舔。”   “我不出意外落榜,他上大学以后认识的人更多,也更有魅力了,有次他让我给他送身份证,我冒着大雨送过去,到了才知道他是要和人开房。”   涌入直播的人越来越多,听到这段炸裂了。   「这还不分???!」   「气得高血压出来了!」   「这什么破故事」   「开始挺同情主角的,现在只能说尊重祝福」   「不是你喜欢他什么啊,本来能上大学的,落榜还被人欺辱」   不仅论坛上的□□头硬了,在场观众也血压飙升,安静的场地开始吵闹。   只是当陆峋站起来环视时,躁动的环境瞬间静下去。   接着陆峋才坐下去,而顾朝年对观众反应不奇怪。   别说没见识过狗血文的观众了,他每次看这种渣贱文,太阳穴都嗡嗡响,恨不得穿进文里问主角,这种渣男你扔不扔?   不扔我帮你扔!   顾朝年压下念头继续:“那个年轻男生问我是谁,他看也没看我一眼,说家里的保姆罢了。”   “我捏着身份证的时候格外冰冷,急匆匆放下身份证转身,咬唇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本就配不上他,能待在他身边已经很好了,我没想到他初恋会回国。”   “嗯,他还有一个初恋。”   「???这文太炸裂了」   「看得我气死了」   「初恋回国作妖?」   「越听越气人!」   「什么时候分手啊」   比起众人的义愤填膺,顾朝年相当平静:“他的初恋是富贵人家的少爷,长得好人也优秀,不会和我这样的人计较。”   “反倒是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会找我麻烦,不是说我长相普通,就是说我像老妈子,他的朋友也看不上我,当面嘲讽我是狗。”   “这些我都能忍受,并且以为能一直忍下去,直到我看见他和初恋的合照。”   顾朝年的声音顿了顿:“两人看上去太般配了,般配到我自忏形秽,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是徒劳的,所以我提了分手。”   「???!终于分手了!」   「再不分手我要气死了」   「没听过这么气人的故事,还好分了」   「我要看前男友当狗!」   「求求你讲后面!」   直播间的弹幕满屏飞,现场观众碍于陆峋的威严不敢做什么,但分手两个字落下后,听到异口同声松了口气!   在众人情绪达到最高峰时,少年轻飘飘开口:“我的朗诵结束了。”   观众:???人干事?!   「怎么就结束了??!还不到五分钟呢!」   「听得我网课都没上,告诉我结束了????」   「听不到后面睡不着觉了,顾哥我求你快讲,想知道前男友怎么当狗」   「只要你讲下去,我给你当狗都成!」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顾朝年看不到满屏的汪汪汪,不过从现场观众的表情看,应该效果还不错?   他随意收尾:“进下一轮接着讲。”   观众:!!!!!!   直播间众人重重舒了口气,要投票你早说啊!   观众火急火燎开始投票,不仅自己投,还拉着亲朋好友一块儿投!   评委席上的于元清对顾朝年的小把戏相当不屑。   这是主持人比赛不是讲故事比赛,如果随随便便讲个故事就能晋级,那把比赛当什么了?   何况比赛除了观众投票还有评委打分,面对顾朝年玩票性质的朗诵,哪怕是他们站长,在专业性这栏也打了不及格。   顾朝年要想靠观众投票翻身,票数至少达到一万。   一万是什么概念?   前面的选手票数加起来都没一万,顾朝年想晋级?   做梦去吧!   于元清不以为然摇摇头,谁知下一秒投票结果出来了!   他不敢置信睁大眼,顾朝年的票数确实不是一万。   因为他妈是两万三!   别说是这届比赛票数最高的选手了,放在历届中也是最高的!   旁边的唐瑶扶了扶眼镜:“我就知道顾朝年能晋级,他那味儿太对了,可惜这是主持比赛……”   于元清隐隐听见唐瑶还说了什么,不过他已经没心情去关注了。   如果顾朝年凭这种手段拿下第一名,以后广播站还有何颜面?   他盯着桌上的赛程,渐渐冷静下来。   即便顾朝年苟到决赛,最后一关是无论如何通不过去的……   第二轮比赛很快开始,场上选手从一百来名缩减到二十名。   轮到顾朝年上场时,他按承诺讲起下文:“我提分手是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和我这个人一样普通,可能风比往日更大些。”   “我前男友听到话十分不可思议,愕然询问我是不是疯了,我清楚自己没有疯,反而比从前更清醒,清醒地认识到他根本不可能爱我。”   “他惊讶过后并没有挽留我,只是说了句昨天和初恋只是吃了顿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解释,平静地收拾行李,思考搬出去以后,边打工边准备高考,他有些气恼地摔门而去。”   「主角好样的!」   「就该踹掉渣男搞事业」   「只有我感觉前男友不是不爱吗,明显有点生气主角提分手,还解释自己和初恋没发生什么」   「前面的没事儿吧???这人渣到开房要主角送身份证,居然能看出爱不爱!」   「渣男原地暴毙谢谢」   直播间隐约可见腥风血雨的苗头,顾朝年咳嗽了一声讲:“我从他房子搬了出去,坦白讲我并没有那么平静,甚至期待他挽留我,然而晚上看到他的朋友圈,身边围着年轻漂亮的男生。”   “我一下子看开了,那天他的话没有说错,我就是他家的一个保姆,为他洗衣做饭,照顾他的起居,谁会在意一个保姆?”   他顿了顿说:“我因为没钱去厂里打工,包三餐住宿,中间他打电话来说我东西没拿走,威胁不拿就扔了,我说扔了就扔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爽到了」   「这是想见主角吧」   「我为什么会这么爽!」   「现在就狗狗搜搜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期待后续」   顾朝年没一上来就火葬场,主要还有轮决赛,都是读者过来的,太知道读者爽完就跑了。   要把高潮留到最后。   因此这轮他铺垫了下火葬场,本以为观众会不耐烦,哪知票数再创新高!   「前男友明显爱而不自知啊」   「可能因为主角一直在主动,前男友就习惯了被爱,不然怎么可能让主角在身边待八年」   「???我们听的是一个故事吗,待八年是什么好事吗,让你当八年保姆干不干?」   「大家别吵行不行,就想安安静静听个故事」   「好久没看到这么上头的故事了」   顾朝年毫不意外苟进决赛,观众人数达到可怕的两万七千人!   要知道整个海城大也只有四万人。   顾朝年猜到狗血文会受欢迎,但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决赛倒没有这么容易,因为除了场上的评委,还将引入特邀评委。   以公布的权重来看,如果特邀评委给他打零分,他就凉凉了。   离决赛开始还有五分钟,他打算去和特邀评委套近乎,看看评委是什么口味儿。   如果评委好甜文他就HE,如果评委好虐文他就BE,主打的就是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当特邀评委入场后,他果断放弃这个打算。   因为走进来的是叶睚。   叶睚换了身笔挺的正装,白金色的眼镜,西装裤下的腿笔直修长,比起上午的亲和,多了两分高不可攀,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可只有顾朝年知道叶睚是什么人。   决赛只剩下三人,很快轮到顾朝年上场。   虽然他知道多半凉凉,不过还是讲完结局。   “自从那天在工厂外偶遇,他总会以各种借口见面,我不理解他的行为,大概舍不得我这条狗吧,我没有刻意躲着他,因为知道躲也没用。”   “他让人给我换了轻松的工作,我一边工作一边备考,我报了外地的大学,被录取那天我笑得很开心,终于可以彻底离开他了。”   「!!!!清醒主角我爱了」   「快进到前男友发疯」   「我要看渣男发疯!!!」   「受不了了,怎么这么吸引人」   「现场观众嘴要笑裂了」   不知从哪儿传来鸡叫声,顾朝年不慌不忙继续。   “我攒够了买票的钱,离开这座生活八年的城市,听说那些天他像疯了一样找我,而我换了号码开始新生活,原来没有他的生活这么美好。”   “我以为我会将他的事记一辈子,可过了两个多月,便渐渐记不清他的脸了,因此当他红着眼找到我面前,我有些迟疑。”   顾朝年斟酌了下高潮:“我冷静看他说自己知道错了,问我要怎么才肯原谅他,我随意说你给我当狗好了,他二话不说跪在我面前叫主人。”   台子离评委席很近,当他讲到最后一句话时,叶睚的眼皮似是动了动,透出耐人寻味的眼神。   他没来及细想,因为观众的掌声快压过麦克风。   直播间观众更是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好他妈爽!」   「爽得我想去操场跑两圈」   「已经有人去跑了!」   「顾朝年怎么这么会讲,太期待他去广播站了!」   「今晚睡不着了,满脑子狗男人汪汪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没疯我没疯!」   于元清一直关注直播间人气,眼睁睁看着票数从两万七涨到三万五!   现在直接打不开了!   他想不到顾朝年这么受欢迎,要是让顾朝年进广播站,他们还不直接成背景板了?   于元清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有叶老师在,绝对不会让这种宵小之徒拿第一。   果不其然当朗诵结束后,叶睚点评顾朝年:“基本功不合格,发音不够沉稳有力,也没看到即兴表演能力,拿第一胜之不武。”   叶睚的声音很好听,音色温润,自带三分笑意,可严肃点评的时候,浸着不敢侵犯的圣洁,令人顿觉压力。   他们请到叶睚也是运气,本来定好院里的老师,老师有事出去了,听到叶睚来学校的消息,便试探着请了请。   谁知很亲和地同意了。   于元清听到叶睚的点评放下心,既然叶睚都这么说了,那顾朝年绝无进广播站的可能。   下一秒清隽的男人扶了扶金丝边眼镜:“不过亲和力尚可,如果不介意我特殊培训,也可以进广播站。”   传媒学院的学生们朝顾朝年投去羡慕的目光,包括被公布第一的女生。   进广播站只是刷下经验,培训老师可是叶睚啊!   叶睚无论是专业能力还是人品,都是圈内被人仰望的存在,要是能被叶睚教导,哪怕是一知半解,也受益匪浅。   不料被投橄榄枝的少年面色犹豫,似乎在思考该不该答应。   于元清气得胸口疼。   这人能不能别凡尔赛!   顾朝年众目睽睽下站着,他还真没有凡尔赛,谁知道特殊培训是不是床上甩皮鞭! 第56章   只是进广播站的机会摆在眼前, 这么放弃实在可惜。   他也挺好奇午夜广播站到底什么情况,会不会出现少儿不宜的情节,他顶着被甩鞭子的压力应下来。   “那行吧。”   边上的于元清听得抓狂, 什么叫那行吧???!   果然是凡尔赛。   于元清喝了口水冷静冷静, 他完全不嫉妒呢。   咦,水怎么洒衣服上了!   顾朝年疑惑地看了于元清一眼, 不过更令他疑惑的是, 当他的话音落下后,叶睚的脸色相当微妙。   不是那种能一雪前耻的快意,而是透着若有若无的愉悦。   为什么他身边这么多变态啊!   就在顾朝年感叹的时候, 论坛也炸了。   开始是由于故事本身, 从没听到这么狗血的故事, 前期十分憋屈,看到后面又很爽。   后面则是考据党的天下。   有眼尖的人发现这个前男友和周炀很像, 也是顶级富二代,也是心安理得享受对方的舔,也是前期不屑后期后悔了。   一个前学家大胆提出。   【今天前男友当狗了吗】鄙人因为考试去了, 刚刚才看了顾老师的录播,先夸一下顾老师,这个故事写得太好了,令我欲罢不能看了七遍,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 我发现一个问题。   因为顾朝年直播的全校爆红, 往日冷清的论坛变得无比热闹,一发帖便有诸多回复。   【海鲜炒饭】嗯?什么问题   【薄荷奶绿】哈哈哈哈看七遍是真爱了   【炝炒空心菜】主要这个故事确实好看, 和市面上的纯爱文不同, 我室友本来刚失恋,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完笑出来声   【碧根果真好吃】刚失恋?对个暗号,是不是化工学院……   【今天前男友当狗了吗】不好意思刚去洗了个澡,我发现前男友和周炀有诸多重合的地方,我大胆论证前男友和周炀是一个人,顾老师借故事的名义来写自己,让我想起红楼梦中的一句诗,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即便不少人有这个猜测,但这么信誓旦旦提出的还是第一人,一些人质疑。   【散装垂耳兔】顾老师和周炀没谈恋爱吧?   【前排收熊猫】顾老师家庭也不普通,比周炀还强上一筹   【加臭版螺蛳粉】想不到周炀那种人会跪下给人当狗   【柴斯米尔大家族】[广告已折叠]   【今天前男友当狗了吗】大家不要急着质疑,你们怀疑的地方都有解释,比如两人没公布恋情就真没恋爱吗?根据啤酒屋的投稿显示,今年三月他们在桂花巷牵手,被发现后周炀立马松手。   评论区质疑的声音消失了。   【椰子冰汤圆】难道是地下恋?   【糯米鸡】我同学也撞见过两人吃饭   【奶油泡芙】那周炀也太狗了吧,不知道多少人骂顾老师舔狗?   【一杯可乐】感觉不止这么狗,有没有人发现,顾老师眼睛和他哥很像?   【西瓜汁】卧槽发现了,不会把顾老师当替身吧!   【今天前男友当狗了吗】顾老师之前很可能在和傻逼谈地下恋,对不起我说了脏话,不想把这个名字和顾老师相提并论,有人会问他不是喜欢顾明鹤吗,为什么会和顾老师谈恋爱,那是因为顾老师和他哥生了双相似的眼   论坛炸裂了。   【苦杏仁】妈的还真是这样!!!   【组团偷熊猫】周炀这傻逼怎么敢的啊,好想把顾老师拐回家讲故事   【什么时候放暑假】我之前就觉得大家对顾朝年的偏见太严重了,这世上哪儿那么多舔狗啊,海王养鱼罢了   【第一刀】楼上说得太对了   最后楼主用一段话总结。   【今天前男友当狗了吗】我把具体证据贴楼下了,开这个贴也不是声讨渣男,只是感叹顾老师太温柔了,遭遇这么多谩骂,一句周炀的不好都没说,默默表达在故事里,妈耶我太爱顾老师了。   粉丝是种神奇的生物,十分善于提取高光,十分能夸出一百分,一百分能夸上天,并且以强烈的热情感染周围。   论坛上的人纷纷被感染。   【月亮不睡我不睡】顾老师真的太好了!!!   【楼上是秃头小宝贝】这么对待顾老师,好想把渣男骨灰扬了   【烤冷面】话说前男友跪下当狗了,那周炀是不是……   【手抓饼】被脑补吓到了   网上最不好的地方是以讹传讹,本来只是猜周炀会不会跪下当狗,传到后面就变成亲眼看到周炀在顾朝年面前当狗!   周炀的一个发小(不是大奶体育生),听到流言气坏了。   他清楚发小什么脾气,别说给外人下跪了,就是面对父母也不肯跪,宁愿被脾气差的爸爸打得半死。   不过这么传对名声不好。   他想着军区的集训应该结束了,把这个帖子发给周炀。   周炀收到消息时刚结束训练,他随意地用毛巾擦头发。   经过没日没夜的集训,他的脸瘦削了些,下颌骨变得更棱角分明,之前的玩世不恭消失不见,气质像是变了一个人。   周炀沉默看帖,发小在电话里吐槽:“我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以为你不在就可以造谣,你会给顾朝年跪下当狗?”   周炀毫不犹豫问:“当狗能不能挽回年年?”   发小:你还真想啊???!   他挂断电话后心有余悸,恋爱脑不会隔着网线传染吧!   —   顾朝年对网上的讨论一无所知,看到楼上的小猫咪一个劲摇尾巴,比赛结束去了二楼卫生间。   正好能避开高峰期。   二楼的卫生间没人来,他刚关上卫生间的门,系统献宝似地叼来任务卡。   用实力征服全校(已完成)   午夜广播站(待完成)   镜头外的主播(待完成)   顾朝年看着任务卡不解,他什么时候用实力征服全校了,讲狗血故事也算?   从系统兴奋的反应来看,这应该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果不其然奖励了十万积分!   他留意到任务卡下方多了个进度条,目前是81.3%,猜想是剧情完成度。   他应该快通关了吧?   顾朝年本以为能避开人流,刚走出比赛场地,便被热情的观众围住了。   好在陆峋替他解围,冷声朝人群开口:“再不走以扰乱公共秩序论处。”   风纪委这么多人不是白抓的,陆峋的声音落下后,乌泱泱的人群立刻散开,只有一个小女生期待看着他。   被陆峋的视线一扫后,女生遗憾离去,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上次被陆峋抱着摸尾巴,尽管知道对方是因为喜欢猫,但单独相处或多或少有些尴尬。   他硬着头皮说了声谢谢。   陆峋抿了抿唇问:“你和周炀谈过恋爱?”   顾朝年含糊其辞带过:“也不算谈过,就是走得比较近,你一个直男问这个干什么?”   这句话有玩笑的意思,他担心陆峋会不悦,谁知对方盯着他的眼睛开口。   “也没那么直。”   风声似乎在此刻止住,静得能听到对方呼吸声。   顾朝年来不及想这句话的意思,陆峋已经走了,身后的唐瑶环住他:“走,我们去喝酒。”   他发现每个学院有每个学院的气质,像他们会计学院比较谨慎保守,传媒学院就比较随性奔放。   前脚刚在礼堂举行完比赛,身上穿着正装礼裙,像刚从电视上下来,后脚就从桌子下搬出一箱箱海市啤酒。   海市啤酒出了名的寡淡,本地人都不爱买,他好奇问为什么买海市啤酒。   唐瑶把他按在座位上,用怜爱小宝贝的语气说:“因为便宜。”   广播站怎么比漫画社还穷?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不是广播站太穷,而是这群人是真他妈能喝,一人能干一箱那种!   顾朝年在中间格格不入,不过为了探听午夜广播站的事,多少喝了两杯。   他的酒量不算高,喝点儿酒便上脸,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的,冷不丁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小狗不耐烦问了句:“谁啊?”   顾尘夜阴阳怪气开口:“是你在工地上打工个月挣三百的冤种叔叔。”   ????! 第57章   人不能低估自己的潜力, 喝醉酒的顾朝年瞬间清醒,拿上笔可以考高数了。   冷风胡乱拍打在脸上,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谁造谣小叔一个月挣三百啊, 一个月挣三千万都是抹黑!”   于元清本来就酸顾朝年收获叶老师的青睐, 听到这句话更酸了,他怎么没有一个月挣三千万的叔叔!   顾尘夜直接把小狗拎到车上, 扔去发亮的屏幕。   于是顾朝年便看到了——   自己是怎么极尽所能卖惨, 本人卖惨也就罢了,生动刻画了卧病在床的老父亲,去工地打工倒赔钱的痴傻叔叔。   好了, 现在轮到他惨了。   庆幸的是他以前的评论被夹了, 不然他可以直接删档重来了。   凄惨小狗咽了咽口水:“赛博骗子太多了, 我怕炫富被人盯上,虽然细节上有点儿纰漏, 但我在其中展现了小叔的优良品质,面对命运坚毅不屈。”   顾尘夜挑了挑丹凤眼:“等回家再看你坚毅不屈。”   ???不是他坚毅不屈啊!   他脑子里浮出诸多抗战神剧的画面,什么空手接白刃啊, 什么油锅里捞硬币啊。   当到家以后,顾朝年立马问佣人:“我哥呢?”   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顾尘夜用十分微妙的语气开口:“他修读商科去了。”   商科?   顾朝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剧情里顾明鹤确实会修读商科, 但那是和顾尘夜决裂以后, 现在怎么就开始了?   顾尘夜的语气也值得玩味儿, 仿佛和顾明鹤针尖对麦芒。   这两人没发生过冲突吧?   在学校玩了个爽的顾朝年眼里透出浓浓的疑惑,嗅到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但在风雨来临之前, 他必须处理好自己身上的风雨。   顾尘夜心狠手辣提起他衣领, 把他拖到房间。   被拖至卧室他松了口气, 应该没场地空手接白刃,或是油锅里捞硬币,顶多是被大保温杯捅捅。   家人们别信视频中的不要不要,再深快死了,要是在下面这么难受,现实怎么会0多1少?   爽还是爽的。   小狗做好被狠狠惩罚的准备,哪知进入房间看到一排衣架子,挂着一件件价格不菲的高定。   顾尘夜松开细长的手:“挑一件明晚穿。”   这件事就过去了?   顾朝年稍微有些遗憾,不过望着琳琅满目的高定,升出的疑惑压倒遗憾,这么用心准备礼服,到底去的什么宴会?   要知道上次和顾尘夜去鹿鸣山,席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不过穿了件衬衫而已。   —   宴会的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在顾尘夜海边的私宅举办。   海边的房子住着没那么舒服,地面潮湿,昼夜温差大,风景不是市中心能比的,房子外便是连绵海水。   傍晚的海面漆黑朦胧,灯火通明的海上别墅犹如指引船只的灯塔。   顾朝年跟着顾尘夜走进灯塔内部。   和冷清的海洋不同,房内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知名音乐家沉浸谈着钢琴,月光般的琴声从琴键上泄出来,偶尔有人声低吟,在简洁欢快的曲子中,佣人端上丰盛的佳肴。   不知谁开了瓶年头久的红酒,前厅弥漫醇厚的葡萄酒气息,来往的宾客穿着名贵的正装,三三两两交谈。   和上次的宴会差不太多,全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然而顾尘夜始终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顾朝年不习惯这种商业应酬,借口拿饮料离开了。   他走到吧台拿东西,刚想问服务生有没有可乐,高大的服务生转过身,将加了冰块儿的可乐推到他面前。   “宝贝儿今天真好看。”   老实说顾朝年应该感到惊讶,可看着陆宵勾人的面庞,这人在哪儿出现他都不会惊讶。   陆宵穿了身黑色马甲,用奶油挤在巧克力蛋糕上书写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   小狗接过可乐:“这是什么意思。”   “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陆宵读了一遍,“德语中的生日快乐。”   “你还会德文?”   “什么叫我还会德文。”陆宵书写完毕,“不知道你家社长是外交学院的吗?”   每个学院都有王牌专业,尽管海城大的王牌专业是理工科,但因为地理位置优越,出了不少外交官,被誉为南方系的黄埔军校。   顾朝年真不知道陆宵是外交学院出身,加上唐瑶说陆宵以前是学生会主席,他无比好奇发生了什么,令一个外交官苗子转投色□□业。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顾尘夜过来了。   望着那双漆黑的丹凤眼,顾朝年拿了可乐就走,架不住陆宵太社牛。   陆宵热情得像是见老丈人:“叔叔你好,我是年年的学长陆宵,我们在学校关系挺好的,不知以后能不能去家里做客?”   虽然不知道哪句话有问题,顾朝年总感觉陆宵在雷区蹦迪。   他连忙拉了顾尘夜就走,对方剜了他一眼:“关系挺好?”   “完全不熟!”顾朝年担心顾尘夜不信,“他这个人自来熟,和谁都能聊两句,聊两句就称兄道弟了。”   他尽力撇清自己和陆宵的联系,顾尘夜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让人通知陆宵可以走了。   也不知道陆宵能不能拿工资。   顾朝年同情地叹了口气。   顾尘夜继续领他交际:“前面那位是商会主席博江涛。”   顾朝年一听这些就打哈欠,耍赖地停在原地:“怎么还要去啊。”   顾尘夜仿佛怒其不争看过来:“你知不知道你那位光风霁月的哥哥在做什么?”   他探头探脑问:“做什么?”   两人站在栏杆边,栏杆外便是幽深的海面,顾尘夜冷静的声音隔着海风送来。   “现在是就读商科,过后是去公司实习,再往后是继承公司,到时还有你位置吗?”   冰冷的海风吹过耳旁,顾朝年忽然明白顾尘夜带他来的目的,不是单纯混个脸熟,而是属意他是自己看好的接班人。   尽管他不知道顾明鹤的目的,不过他没想过和顾明鹤争,管理公司多累啊。   他蹭了蹭顾尘夜:“不是有小叔吗?”   “你以为靠男人有用?”热衷权力的顾尘夜反问,“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指望爱情不如指望上帝,如果我把你玩腻了怎么办?”   顾尘夜的语气尤为平静,却说着无比暧昧的词。   顾朝年发现对方很认真教自己怎么一步步往上爬,其他人大概想养金丝雀,顾尘夜养的是能翱翔天空的鹰隼。   因为自信能抓回来。   他承认对方说得对,不过玩游戏嘛,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咯。   只是这话他不敢说,懵懂地看着顾尘夜。   顾尘夜看着满眼只有他的少年,忽然理解熊爸熊妈的心态,如果顾朝年一直这么乖巧。   倒也不是不可以养一辈子。   顾朝年不了解顾尘夜的想法,以为是卷王嫌咸鱼没用,自告奋勇开口。   “我今天也没有白来,学了句德语。”   顾尘夜的心情似乎很好,勾了勾唇问:“什么?”   他模仿陆宵的发音:“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   他确定自己没说错,话音落下那一刻,周围的空气蓦地安静。   顾朝年感觉被陆宵骗了,陆宵的正经话基本等于唐瑶嘴里的纯情漫,可惜聊天不能撤回!   正当他想解释的时候,顾尘夜敛下漆黑的眼。   “今天也是我生日。”   顾朝年本想说你生日不是三月吗,后知后觉顾尘夜被掩盖身世,应该说的是真实的生日。   剧情里没有过多提及顾尘夜的身世,因为作为一个沾满鲜血的反派,只需要被打倒就好了。   不少人私底下猜测对方是哪个大人物的私生子,生母来历不光彩,便寄养在顾家,也有人说只是个弃婴,命好被顾老爷子收留而已。   他不知道哪种是对的,不知不觉问了句。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顾尘夜抬起头:“我今晚要出差。”   出差和送礼物有关系???   顾朝年对此不解时,对方穿着考究的西服,放肆咬住他耳朵:“想在你身体放跳蛋。”   ???你还想远程?! 第58章   在顾尘夜话音落下那一刻, 顾朝年体会到什么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他收了顾尘夜这么多次红包,自己连件生日礼物都不送,好像……太过分了?   问题是谁的生日礼物会是这个啊!   他的耳廓可疑地红了, 透出淡淡的粉色, 下一秒走到卫生间,打开系统商店。   看板上的玩具琳琅满目, 从外形到功能百花齐放, 他看得啧啧称奇,花8700积分买下至尊典藏版。   很久之后两人接受采访,财经出身的记者一脸严肃问他, 请问你送对方的第一件礼物是什么呢。   他淡定吐出两个字。   记者无比惊恐看了看镜头:“那第二件是什么呢?”   “延时环。”   —   至尊典藏版和普通版本不一样, 不仅可以调节温度, 还有自净系统,考虑到使用久了发涩的问题, 会自动渗出液体。   其实有个豪华尊享版能定制形状,但如果是顾尘夜的形状,他会被捅死吧。   宴会结束后顾尘夜去机场, 他被司机送回家。   夜色深深笼罩住顾家老宅,中式大门被车灯映亮,呈出有质感的暗红色,如同闯入另一个时空。   顾家的人本就不多, 这次顾尘夜去香江出差一周, 家里只剩下他和他哥两个人。   人少住别墅真瘆得慌。   他一回家便直奔房间, 洗漱完在床上玩手机。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潮湿的气味沁入鼻尖。   这种天气最适合关灯玩手机了。   他开开心心玩的时候, 顾尘夜也开始玩了。   对方似乎下了飞机, 通话那边的声音有些闷:“自己塞进去。”   手机音量并不算大,但午夜时分的别墅太安静,简直像在外放!   顾朝年立马戴上耳机,接着把东西塞进去。   用这种东西太羞耻了。   即便一个人在房间,他依然把头蒙在被子里,呼吸因此变得灼热,那一边的顾尘夜笑了下:“现在就开始喘了?”   “被子太闷!”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不是闷的问题了。   闷热的被子里,他不自觉弓着背,像伏在地上的小狗,极为隐秘地蜷缩身体,细白的手指攥着被角。   他感受到老男人的恶劣,电话中的语气好整以暇,甚至可以说是冷静,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被角简直可以掐出水。   每当他以为会降温的时候,热气便会涌上来,眼角渗出生理性泪水。   “宝贝开视频。”   顾朝年当然不想开视频,下一秒控制停下了,像是临到关头差一口气,堆积在身体里的温度无法抒发。   狗男人!   他撑着从被窝钻出来,准备开灯开视频。   可他钻出来的那刹那冷汗直冒,门被灌入的风吹开,一个人站在门边。   他居然没有关好门!   对方的身姿挺拔得如松柏,他认出是他哥,连忙挂掉电话。   他不知道顾明鹤在外面站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们打电话。   顾明鹤比他想象中平静,走到床边坐下:“弟弟怎么流汗了?”   顾明鹤关切给他擦汗水,指尖从被打湿的头发到透着水光的唇,有意无意在唇上摩挲,似乎想侵入花蕊。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顾朝年硬着头皮解释:“下暴雨有点害怕。”   窗外适时电闪雷鸣,闪电划破天空,一闪而过的白光照亮顾明鹤的脸,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他哥很喜欢静静看人,可夜晚的顾明鹤似乎不同往日,无悲无喜的菩萨眼皮上抬,圣洁的脸庞沾染世俗气。   “那我陪弟弟睡好不好?”   ????!   顾朝年震惊的功夫,顾明鹤已经上床了。   虽然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但今天的哥哥和平时不一样,尤其是粗硬的衣物挨着细腻的皮肤,无法忽视身边人的存在。   他咽喉下意识滚了滚。   偏偏这时候控制又开始了,一轮轮起伏,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   此时窗外停下电闪雷鸣,他看不清身边人的脸,顾明鹤依然是温和的模样,替他拨开湿漉漉的头发,抚摸他的脸哄他睡觉。   顾明鹤由于拿画笔的缘故,手指有层薄茧,抚摸他皮肤时,有种说不出的粗粝感。   一边是顾明鹤,一边是顾尘夜。   那瞬间他头脑一片空白,分不清是顾明鹤的抚摸,还是顾尘夜的制挟,嗓音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他尴尬地咬紧牙关,提醒自己是玩家。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般闭上眼,大概因为精力耗费太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雨夜里做梦不是个好选择,他梦见冰冷的雨淌在自己脸上,沾湿纤长的睫毛,顺着流至嘴唇。   —   第二天顾朝年忽略了叶睚的消息,直接去广播站报道。   学校广播站在活动楼顶楼,进门是一个宽敞明亮的会客室,墙上挂着领导的墨宝,下方是酒红色沙发。   长卷发的女生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了他起身握手:“你好,我叫裴念。”   他伸出手:“裴学姐好。”   “阿瑶有事出去了,让我给你介绍站里情况。”   裴念没有废话,领着他往前走:“广播站分为两个大组,一个编辑组,一个播音组,你进的是播音组,现在站里有六名播音员,两人一组进行轮换,前面就是播音室。”   她边说边递表格:“这些是基本资料,包括工作制度、运行栏目等,站里主要来说比较严格,有事需提前一小时请假,无故迟到三次会被开除。”   “噢,还有。”裴念又递来一张表,“广播站是宣传工作的重要窗口,也是风纪委重点监督对象,危险内容不能碰,特别是淫秽色情内容。”   一项项制度听下来,还不能搞黄,顾朝年无比同情唐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幻肢憋疯了吧!   他匆匆扫向手上的表。   他留意到广播站工作时间:“七点半就结束工作了?”   裴念摇了摇头:“七点半是播音员下班时间,编辑组还要核对文案什么的,八点左右才闭站。”   顾朝年眼里若有所思。   哪怕是八点结束工作,远称不上午夜。   他转而问裴念:“闭站后能待人吗?”   裴念刚要回答,走出播音室的于元清不耐烦道:“闭站后怎么可能待人,知不知道新买的设备多贵,放着让人偷?”   顾朝年直觉这人看自己不顺眼。   现实里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玩游戏可不受这鸟气,他哦了一声:“有多贵?”   于元清想也不想答:“一套下来六万八!”   于元清本以为少年会沉默,谁知少年凡尔赛道。   “也才六万八。”   ???忘了这人姓顾了!   他狠狠酸了一把,更看顾朝年不顺眼了,别让他逮到机会赶出去。   当于元清不悦离开后,顾朝年继续问裴念:“最近广播站有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裴念不清楚顾朝年为什么问这个,现在不该担忧得罪了副站长吗?   不过她还是礼貌回应:“没有。”   顾朝年并未感到失望,任务越棘手说明奖励越高,说不定完成这个任务后,能把完成度推到90%。   虽然游戏内和现实的流速比是100:1,可他那个傻逼公司事太多,怕玩游戏的时候出什么岔子,还是越快完成越好。   他刚想找其他NPC问问情况时,裴念犹豫着开口。   “想起来有件事比较奇怪,这周总有人来找小美,站里明明没有这个人。”   小美?   顾朝年满脑子注意看这个人叫小美,还没来得及细问,年轻男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请问小美在这儿吗?” 第59章   裴念无语道:“说了多少次了, 我们这没有叫小美的人。”   裴念的长相本身偏冷感,加上一头长卷发,说起话来不怒自威。   穿明日香T恤的男生立马慌了, 不好意思道歉:“是我找错了地方!”   说完便仓皇离开, 跑得比兔子还快。   裴念对此见怪不怪:“这已经是这周第一百二十个了。”   顾朝年更为好奇:“你们没调查吗?”   “调查了。”裴念走到桌边整理资料,“开例会的时候, 特意问有没有人昵称叫小美, 全都信誓旦旦说没有。”   “本来我想继续调查,但阿瑶说——”   裴念的语气顿了顿,顾朝年不禁问:“说什么?”   “估计哪个小兔崽子在外面欠下风流债。”   “……”   但这欠得也太多了吧!   老实人顾朝年对小美指指点点, 见从裴念这儿问不到什么, 想找刚才那个男生聊聊。   可惜那个男生跑得太快, 追出去时已经没影了。   在茫茫人海中捞人太困难了,在广播站守着也不是办法, 谁知道下一个受害人什么时候来。   他想起啤酒屋可以挂悬赏,便朝啤酒屋走去。   上午的啤酒屋没什么人,吧台上的唱片机播放着上世纪的老音乐, 空气中弥漫着香橙花的气息。   管理者躺在椅子上小憩,报纸遮住半张脸,听到脚步声扯下报纸,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挂个悬赏。”   小狗十分装逼地开口, 众所周知装逼的要义是话少, 话越少人越狠。   不料管理员唔了一声:“为了防止恶意悬赏, 挂悬赏需要1000积分,你目前的积分为0噢。”   呀, 还要积分!   小狗装逼失败, 灰溜溜摇尾巴:“请问怎么挣积分?”   “完成悬赏或是与人交易都可以。”管理员看了下时间, “晚上七点后可以交易积分,不过需要准备等价值的物品。”   “等价值物品?”   管理员耐心解释:“只要对方认可就是等价值的物品,比如高数复习资料、选修课论文、自习室占位等。”   顾朝年明白了。   这就是个二手平台,他没有卖得上价的东西,刚想问可不可以用钱买,管理员话锋一转。   “你也可以直接和啤酒屋交易。”管理员给他调了杯白桃乌龙气泡水,“比如出售前男友番外。”   顾朝年纳闷极了:“这个也能换积分?”   “当然。”管理员将气泡水推向他,“全校有一半的人都在等您的番外,能买下番外是啤酒屋的荣幸。”   这么夸张???   管理者甚至用了您这个字,顾朝年半信半疑答应下来。   狗血文的番外很好写,读者就想看渣攻的心路历程,正文稍作变形即可。   顾朝年没带笔记本,直接用啤酒屋的系统电脑写下五千字。   他码字时目不转睛,不该看的绝不看。   架不住一直收到消息。   什么投稿说和死对头滚了床单啊,怀疑同学哥哥勾引自己,发现好友长了个逼啊。   狗血程度令他目瞪口呆!   他告诉这些和自己没关系,集注意力写作,直到瞥见一条匿名消息。   【匿名投稿】好想操死顾朝年   顾朝年本人:???   他发现这些人有够离谱的,想操他大大方方说啊,如果够大够硬,他也不是不可以……   他深深盯着匿名消息,试图透过屏幕辨认出是谁。   正在这时管理员走过来,给他端来块儿提拉米苏:“写完了吗?”   他迅速关闭那条消息,飞快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字。   “写完了。”顾朝年把笔记本还给管理员。   一脸正气的管理员伸手接过电脑,坐在椅子上,如痴如醉看了起来。   ???敢情你也是狗血爱好者!   管理员看得太投入,以至于顾朝年不得不出声提醒:“那个可以换积分了吗?”   管理员这才如梦初醒,关了文档说:“我帮您录入,麻烦说下您的手机号码。”   一分钟后,他多了50000积分!   他在管理员的指导下挂了委托,中间接到陆宵的电话,说被顾尘夜拖欠工资。   他一边安慰一边往外走,边上的管理员欲言又止,他赶忙挂了电话问。   “还有什么问题吗?”   管理员朝他眨了眨眼:“陆宵和陆峋谁大?”   “……”   —   顾朝年回了管理员一个自行领悟的眼神,不过双胞胎的话,自然是一样大吧,插进去都分不清谁是谁。   他脑子浮出不可描述的画面,抹去黄色废料去上课。   上午的课是财务会计,老师是个长相严肃的中年妇女,姓李,一头齐平的短发,用带有海市口音的普通话讲课。   “这章的知识点比较难,大家一定要认真听,别挂科了来问我,老师我为什么不及格呀。”   李老师翻开书讲课:“下面我们来学习长期股权投资,是指投资方对被投资放实施控制、重大影响的权益性投资,以及对其合营企业的权益性投资。”   顾朝年在下面玩手机。   大学生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欺软怕硬,米老头的课要么翘了,要么大大方方玩手机。   而李老师在会计学院素有威名,三令五申上课不能玩手机,所以他——   偷偷玩。   啤酒屋的悬赏不是白挂的,他只简单描述了男生的长相,矮矮小小的,皮肤白净,头发有些卷。   对了,还穿明日香T恤。   能对上描述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接悬赏的人牛逼找出来了。   男生名字叫诸小英,校羽毛球队的,明日香忠实爱好者,性格沉闷害羞。   顾朝年支付了悬赏,加上诸小英企鹅号。   诸小英很快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明日香我老婆】你是?   顾朝年看着明日香的性感头像,直觉这人挺闷骚。   直接问小美是他什么人,估计不会说实话,所以他换了陆宵的头像,顺便把名字也换了。   【风纪委办事号】我是风纪委陆峋,你做的那些事我知道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冷酷)   他因为在桌下玩手机,操作不太灵活,刚打个开头就发出去了。   哪知诸小英禁不住吓,直接发来小论文。   【明日香我老婆】私密马赛私密马赛!劳烦陆会长为我的事奔波,我一个小透明何德何能啊啊啊啊啊啊,不好意思有些激动,但我真没有偷室友白袜,每次拿了都会放新袜,这怎么能叫偷呢,请陆会长务必相信我!   “……”   三秒钟能打这么多字??!   顾朝年被老二次元手速震惊了,震惊完毕才看见这怎么能叫偷。   他盯着白袜子陷入沉思,加上边上的冯远P着白袜照,不是他对体育生这个群体刻板印象。   实在很难不刻板印象啊!   手机那边的诸小英更慌了。   【明日香我老婆】我没有拿去干什么奇怪的事啊!   【明日香我老婆】只是闻一闻   【明日香我老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明日香我老婆】会长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拿室友的袜子了,求您千万不要告诉他   【明日香我老婆】会长你还在吗?   ……   顾朝年出神不到两分钟,诸小英发来99+。   “……”   你是八爪鱼成精吧。   他装逼发去消息。   【风纪委办事号】在   趁着诸小英停下发消息,他赶紧问正事。   【风纪委办事号】看在你诚心忏悔的份上,这件事不跟你计较,不过老实交代小美是谁   屏幕那边的诸小英愣住了。   他没想到对方连小美都知道,本来有些怀疑这人身份,现在完全不怀疑了。   绝对是风纪委会长!   顾朝年不知道诸小英的心理活动,浅酌了口农夫山泉。   【明日香我老婆】小美不让我告诉别人,希望会长别说出去,她是广播站电台的小主播,因为太优秀被排挤,每晚都会在电台和我们聊天,抚慰我们的心灵   如果顾朝年不知道内情,也许会同情这个遭遇不幸的温柔女生。   可广播站晚上没人啊。   【风纪委办事号】知不知道骗风纪委什么后果?   二次元八爪鱼难得沉默了会儿,接着发来段音频。   【明日香我老婆】您听了就懂了   顾朝年好奇接受文件,戴上蓝牙耳机开始听。   下一秒传来低低的喘息声,不是想象中的温柔女声,而是极为动听的美人音,紧接着变为性感的呻吟。   要是顾朝年是个1,当场牛子得梆硬!   身为0的他耳朵红了红,还好自己戴了耳机。   他边上课边享受音频,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怎么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顾朝年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立马查看耳机连接状态。   他忘了连!!!!!! 第60章   说不尴尬是假的, 那么多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你。   他特意看了一眼进度条,播放到三十秒,在没连耳机的三十秒里, 大家是在想这个兄弟真够意思, 还是在想卧槽有个傻逼外放!   嗯,怎么三十一秒了??!   顾朝年迅速关闭音频!   他放的是音频又不是视频, 谁说呻吟一定是搞黄了, 也可能是摔跤啊治伤啊。   他装得一脸正气,谁见了他都会以为自己黄眼病,不料冯远理直气壮维护他。   “妈的看什么看!没见过人看片啊!”   ????!   教室一片安静, 下课后他们不出意外被老师叫到讲台。   李老师没看人高马大的冯远, 严肃看向他:“不要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任意妄为, 这里是学校,教书育人的地方, 不是你爸的公司。”   “我知道。”   顾朝年乖乖认错,和顾尘夜打交道多了,在这方面他向来很积极。   李老师没想到顾朝年这么快认错, 尤其是对比一脸桀骜的冯远,半信半疑道:“你知道还在课上玩手机,看那种……视频。”   李老师四十多岁的年纪,从尖子生到科研卷王, 性子保守传统, 最后两个字简直难以启齿。   偏偏少年平心定气说:“老师你说外放音频啊, 我掌握上课内容后才听的。”   “这章你掌握了?”   李老师的语气透出怀疑,长期股权投资是本门课最难的部分, 别说是顾朝年这种上课摸鱼的了, 就算是勤做笔记的好学生。   也不敢说自己掌握了。   她随意考了个问题:“长期股权投资如何初始计量?”   冯远听到长期股权这六个字就头大了, 他上课多少听点儿,顾朝年完全不听。   他正想怎么给顾朝年出主意,少年不疾不徐开口。   “同一控制下企业合并形成的长期股权投资,是合并方交易后在其个别财务报表中应当确认的资产,成本代表的是在被合并方所有者权益中享有的份额……”   冯远:???年哥牛逼啊!   其实没什么牛逼的,顾朝年在现实里是会计师,因为会计准则时常变动,刚玩游戏就把游戏里的会计准则背了一遍。   妈耶好心酸。   李老师眼里透出讶然,她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并且大学学习本就自由。   见顾朝年掌握了内容,李老师没再说什么:“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打扰同学学习。”   “谢谢老师。”   顾朝年礼貌走出教室,准备去找裴念汇报情况,边上的冯远正要跟上去,被李老师用书本拦住。   “他会了你也会?”   冯远嘿嘿嘿挠头,他怎么能和年哥比呢,下一秒李老师无情宣布。   “把这章内容抄一遍。”   冯远:???他好像是被波及到的噢?   顾朝年不知道冯远的凄惨,他回到广播站,把小美的事说了。   裴念是编辑组的组长,坐在电脑前核对文案,听到他的话停下动作。   “你是说小美是广播站的人,午夜在电台色情直播?”   顾朝年点点头。   尽管听起来难以置信,诸小英胆子那么小,应该没勇气骗他,而且就算骗他,也不会说这么容易拆穿的假话。   晚上收听就知道了。   裴念轻快的神色消失,眼里透出严肃:“用广播站的电台色情直播,这可不是小事,轻则败坏广播站声誉,重则被风纪委查处!”   顾朝年嗯了一声:“所以无线电台是谁保管的?”   他不相信小美是被打压的小主播,有胆子在风纪委眼皮子底下搞黄,没胆子揭发无良上级?   不过肯定能接触到电台,应该是内部工作人员。   “无线电台是很久前搞的了。”裴念挽了挽落下的长发,“主要是提供听力材料,后来有了智能手机,电台便不知道搁哪儿了。”   “我查查往年的资料。”   裴念打开一个文件夹,挑出含有电台字眼的文件。   顾朝年顺手搬了把椅子,坐到电脑前一起看。   裴念之前说的没有错,广播站九年前申请了无线电台执照,可以用电台发送无线电。   在执照下来后两年,电台学习频频在文件中被提起,巅峰期拥有十余名主播,听众达上万名,全天不间断直播。   如今也只有电台爱好者会听了。   裴念看了一圈:“电台小组解散后,说是把无线电台放在仓库,但我之前清点仓库没看到,可能被卖了吧。”   “应该不是被卖。”顾朝年嗓音冷静。   裴念好奇问:“你怎么知道?”   顾朝年用笔指了指屏幕:“电台经手过多名保管员,最后一名保管员叫王明美。”   裴念惊呼了一声:“这个名字!”   王明美是传媒学院风云学长,全院绩点第一毕业,毕业后工作两年觉得没意思,申了南加州的博士。   不可能是小美吧……   两人在采编室交谈之际,门忽然被人打开。   裴念看到于元清进来立马说:“副站长,小美的事有眉目了,顾朝年报告说这个人利用广播站电台色情直播,我想我们有必要追查。”   她把文件发给于元清:“我们查到最后经手的人是王明美学长,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我们可以联系他调查——”   裴念的话还没说完,被于元清不耐烦打断。   “你知道学长什么地位吗,纽大的名誉教授,为这种事麻烦他,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裴念闻言不知如何反驳,顾朝年反问:“被风纪委抓到岂不是更丢脸?”   “你别拿风纪委压我!”于元清加重语气,“风纪委没查到的事你能查到?你说午夜电台有人搞黄,证据呢?”   顾朝年本想说有段音频,只是音频不算直接证据,他转而开口。   “等到午夜就知道了。”   于元清太阳穴跳了跳:“好!那就等到午夜。”   三人一直等到午夜,中间顾朝年学习了下怎么用录音设备。   他手边没有收音机,随便下了个软件接听。   这年头没多少人听电台了,比起争奇斗艳的视频,音频的冲击力太小了。   此刻还没到十二点,直播并未开始,手机传来沙沙的背景音,听久了有些刺耳。   伴随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背景音越来越令人焦躁,而主播的声音并未出现。   当等到十二点多,于元清压不住性子:“你说的直播在哪儿,两个人陪你到半夜,耍我们好玩是吧!”   顾朝年不清楚出了什么问题,倒是裴念为他说话:“我相信朝年不会说谎,他说谎也没有好处,可能主播今天有事。”   于元清压根不信:“你信他?你见过他几次就信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讨好唐瑶,这次便算了,我话说在前头,再危言耸听直接革职!”   说罢怒气冲冲离开。   裴念似乎被于元清戳到什么,抿了抿唇,也一言不发离开。   然而顾朝年没追上去安慰,因为在于元清离开前,他听到对方重重松了一口气。   小美会不会是于元清?   小美的声音明显是伪音,于元清恰好是播音主持专业,加上一直阻拦他查午夜电台的事,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桌上的手机屏幕自动熄灭,他收起手机准备回家,明天再打探这个傻逼的事。   只是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他鬼使神差打开软件。   依然是沙沙的背景音。   他失望收了手机,正要出门的时候,墙面上的石英钟指向一点,关闭的屏幕忽然亮了。   手机里传来男人动听的声音。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新人主播小美,今天似乎多了位新朋友,那我在SK上开启留言,欢迎大家对我做——”   “任何事。” 第61章   小狗火速下载SK。   该软件是时下最火的FM软件, 和其他FM软件不同的是,频道页面可以留言互动。   他搜索广播站频率,点开下面的评论区。   【一只奶黄包】小美终于开评论区了, 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有多辛苦呜呜呜   【秃头宝贝】是下面想得辛苦吧, 小美昨天叫得我牛子爆炸,今天要玩花样吗?   【三十二岁清纯小妈】能不能打飞机呀, 主播声音太好听了   【芒果千层皮】上周正好听过, 听声音很大   【香草冰淇淋】现在赛博鉴鸡好离谱,听声音都能脑补大小,我不信主播很大, 除非给我看看图   ???算盘都快打他脸上了!   顾朝年认为评论区太肤浅了, 发出一条。   【海棠冷酷市民】唱首威风堂堂给爷听   对方应该是第一次开评论, 不到两分钟上百条评论,他留言主要为了过手瘾, 不觉得主播会看到他。   哪知男人温柔开口:“新朋友想让我唱威风堂堂呢,那我就唱吧。”   评论区振奋了。   【想个骚名字】威风堂堂???!!   【我是小美的狗】听名字就硬了   【愿天下没有四级】冷酷是会选歌的   顾朝年有些诧异挑起眉峰,对方居然会日语?   主播没有浪费太多时间聊天, 切出伴奏开始唱。   威风堂堂这首歌早年十分出名,出名的原因不是旋律有多动听,比它动听的多了去了,而是因为是首……   激烈的电子乐响起, 电台里的男人一声又一声呻吟了起来。   他赶紧戴上耳机。   对方的耳麦离得近, 近得能听见声音中的颗粒感, 以及发哑的尾音,仿佛真被人压在身下, 控制不住叫出来。   不止如此。   威风堂堂原版是日文, 没有歌词只能听个前奏, 哪知唱的是中文版!   “引诱谁去大胆摘除禁果,甜美滋味闭眼偷咬一口,触及到了最深层的果核,身体开始颤抖,舌尖已濡湿双腿内侧……”   中文版虽没日文版自然,但更直白刺激,唱出来需要莫大勇气,对方唱得脸不红心不跳,时不时还喘一下。   于元清这么骚啊?   顾朝年确定小美是于元清,不然怎么前脚走了后脚直播?摆明了是挑衅。   主播骚里骚气唱完歌:“大家还有想我干的事吗,能做的不仅仅是唱歌——”   对方的重音落在不仅仅三个字上,声音十分温柔,犹如期待被人踩在脚下。   评论区炸裂了。   【小布丁】还能干其他事吗!   【批发车厘子】牛子梆硬谁懂?   【我是小美的狗】小美来段吮吸吧,再不吸要爆炸了   【别和我争当狗】小美也吸吸我   【当不了狗只好遛狗了】大家穿条裤子吧,小美能不能舔我耳朵(狗叼玫瑰)   顾朝年对评论区不惊讶,别说做任何事都可以了,哪怕于元清求大家别发骚,评论区也一地裤子。   因为他就是其中之一。   【海棠冷酷市民】主播自己打屁股   他对于元清没丝毫性趣,长得太平平无奇了,身材也一般般,下巴能抬到天上去。   主要想羞辱于元清。   离谱的是对方有求必应,声音琅琅如清泉:“打屁股吗?可以。”   评论区其他人不满了。   【月野兔】怎么只看海棠冷酷市民?   【柠檬可乐】看了下他主页,今天刚注册的新用户……   【甜皮鸭】理解照顾新听众,未免太差别对待了   【你最好是真的鸭】+1,老听众也是人啊,小美吸吸我牛子   【小美看到我】哎呀大家别吵了,本来就是为爱发电,听一天少一天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没有抽评论这件事,大家可能高高兴兴听声音,有了这件事便开始吵起来。   一方认为主播偏心太明显了,一方认为主播不靠这个挣钱,抽谁是自己的自由,两方吵得乌烟瘴气,谁也不让谁。   直到电台那边传来声音。   咔哒——   清脆的一声金属音,有什么东西似乎打开了,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像是衣物堆叠到地上。   最后一件很薄。   还真要打啊?   顾朝年脸上透出意外,这人平时这么正经,训起人来爹味儿十足,私底下居然是这种人。   这份意外没有持续太久,耳机里响起巴掌声。   大手似乎拍在皮肤上,响起一阵啪啪啪。   评论区和平了。   【□□】妈耶妈耶妈耶,这是不付费可以听的吗   【呆呆鸟】声音这么响,手感肯定很好,不知道主播1还是0嘿嘿   【白桃乌龙】楼上的牛子快怼我脸上了!   【沙茶酱】我也来怼怼   【V我50看逼】我直接喷   顾朝年本以为对方会感到屈辱,没想到这么轻轻松松打了,语气甚至透出一股愉悦。   怎么感觉惩罚变为奖励了?   他继续评论。   【海棠冷酷市民】打这么轻是想我亲自打???   这样够羞辱了吧?   他等着于元清无地自容,谁知对方温声说了句:“好的。”   耳机里的声音变得沉闷,隔着网络都能想象到,对方怎么用力拍自己的屁股,肉感的位置留下一道道深刻的指印。   大概因为打得太重,男人忍不住闷哼。   随着一次又一次拍打,闷哼发展为低喘,配合着拍打涩死了,脑补出少儿不宜的画面。   【我是小美的狗】啊啊啊啊啊啊,小美你是我的神!   【你好甜】再也不说主播偏心了,冷酷哥是懂节目效果的   【老公不在家】小美打这么久累不累,要不我替你打吧   【在家也无所畏惧】提醒下各位,别忘了连耳机,今天就有同道上课社死   【海城大鉴黄师】哈哈哈哈哈你说顾老师吗,佩服他还有勇气上完课,是我连夜逃离地球   ???怎么这里也有同学啊!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自己,他尬得性致全无。   他把耳机摘了下来,广播站只有他一个人,没看到系统兴冲冲叼着任务卡过来,应该还没完成任务。   估计要找到于元清是小美的直接证据。   他首先排除录音的想法,伪音往往和真音区别大,高手不仅能换声线,还能换性别。   引导对方开口也不行,于元清是个很谨慎的人,除了说自己是不受重用的小主播,便没说任何关于三次元的事。   可能也是敢放飞的原因。   眼看任务进度卡住了,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想找到于元清是小美的证据,就要知道一个副站长为什么当小美,一不小心就容易论坛出道,难道是三次元压力太大了?   肯定有这个因素。   不止现实里大学卷,狗血游戏里大学也卷,身为站长的唐瑶靠色情漫画刺激心灵,但,也不用爱被人羞辱啊!   因此顾朝年认为,于元清之所以当小美,三次元压力大只是诱因,本质由于于元清是个M。   M是指Masochism,翻译成中文是受虐倾向,喜欢各种各样对自己造成疼痛或者羞辱的活动。   与M对应的叫S,Sadism,即施虐倾向,双方构成活动的主体。   他忽然灵光一闪,打开浏览器搜索。   ——很S的头像。   搜索引擎是个傻逼,弹出来的图片是字母S,就是ABCDEFG中的S,接着是一众网红脸自拍,和Sadism沾不上边。   他花了好半天功夫,才找到张欧美男模图片。   图片中的模特穿着白色薄T,透出健壮的胸肌,最绝的是手上还抱着小猫咪,有力的手臂青筋分明。   他看了都想叫爹地!   小狗果断换了头像,然后向主播发去一句。   【海棠冷酷市民】我超S,约吗?   家人们请注意,他不是那种乱搞男男关系的人,如果能把于元清约出来,岂不是能当场质问你就是小美吧。   不过于元清不一定会同意。   所以他花了半小时找头像,从视觉上造成冲击,要是于元清看重内涵的话,他只能问冯远要牛牛照了。   他以为于元清多少有些戒备,万万想不到对方看到头像色胆包天,直接发来一句。   【LKI12379776】在哪儿?   —   顾朝年担心于元清冷静下来,又给对方下了剂猛药,把见面地点定在宾馆房间。   第二天他早早开了房,在房间等待猎物上门。   这家宾馆是学校旁的宾馆,以花样多著称,老有小情侣做着做着去医院的事发生,校方对之头疼不已。   比如他随手拿起个东西,就是粉色的皮鞭。   这些不重要。   顾朝年愉悦坐在椅子上,重要的是可以揭露于元清的假正经。   这傻逼昨天怎么说的来着,义正辞严说自己被耍了,威胁再危言耸听就开除,哪来的脸啊?   今天看于元清怎么解释,只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愤得说不出话吧,嗯……光是想想就爽死了。   恶毒小狗嘿嘿一笑,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兴冲冲开门!   一开门傻眼了。   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正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白金色的眼镜链被胸针固定住,微微眯起眼,显出动人的眼下痣。   ???!怎么是叶睚! 第62章   顾朝年眼里透出浓浓震惊, 小美是于元清已经令人难以置信了,现在你跟我说,这个人是叶睚????!   他看着西装革履的叶睚, 实在想不到男人雌伏身下的样子。   他一脸惊愕之时, 叶睚抬起狭长的眼:“忘了特殊培训?”   原来是特殊培训啊!   他当时进广播站有个条件,就是接受叶睚的特殊培训, 同意后抛在脑后, 没想到对方找上门来了。   小狗重重松了一口气,没一会儿又提了上来。   因为男人无比自然走入房间,仿佛这个房间为自己开的似的, 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于元清随时会来, 两人撞上就尴尬了, 他刚想说约了人,听到衣物落地的声音, 转头那刻惊呆了。   上一秒正颜厉色的叶老师,下一秒赤身跪在自己面前,与之前判若两人。   说赤身不太准确, 气质成熟的男人上半身衣物完好无损,下半身挂着黑色衬衫夹。   甚至叶睚还戴着金丝边眼镜,像换了个地方主持,用小美的声线开口:“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   顾朝年沉浸在小美是叶睚的深深震惊中, 对方声音动听得如昆山玉碎。   他不自觉迟疑两秒。   就是这两秒的功夫, 成熟男人将鞭子呈到他面前, 注视着他的双眼说。   “播音主持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质,所以请狠狠鞭打我吧。”   他看着反差大的男人喉结滑了滑, 别欺负他没上过播音主持课?   坦白说这样的叶睚是个S都忍不住, 然而他只是装S, 又不是真的S,对该行为实在没有兴趣。   因此他想也不想拒绝:“叶老师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发消息是为了调查小美是谁,绝无那方面的意思!”   他隔了会儿补充:“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学校风纪委管得很严,建议别播了哈。”   叶睚仰头望向身前的少年。   少年有双浅色的狗狗眼,身上是海边阳光的味道,很干净。   他不是一个纵欲的人,可以说是保守,上大学清楚自己的癖好后,没找过一个S。   倒不是爱惜名声,主持这行算半个娱乐圈,比这玩得更大胆的都多。   纯属看不上圈内的风气,M是性癖又不是人格,不少M面对S卑微到尘土里,被追捧的S自然高高在上,一主多奴的现象不少见。   叶睚看那些S恶心,看到顾朝年照片那刻心动了。   他垂下长长的眼睫:“你应该不想被人知道网上骚扰主播吧?”   小狗离开的步伐猛然停住。   这句话算明晃晃威胁了。   偏偏他还没什么办法,要是被大家知道他是海棠热心市民,他以后怎么找活泼开朗小狼狗?   把小美的事抖出去也没用,谁会相信正气凛然的叶睚会搞色情直播?   好心提醒反被威胁,想着也不是自己被打,他有些气恼开口。   “叶睚你什么意思,威胁我是吧,先说是你逼我打的,打重了别哭唧唧求我!”   叶睚笑着回:“好啊。”   顾朝年本就生气对方威胁自己,看到这个放肆的笑更气了,力打在棉花上,恼羞成怒接过呈上的皮鞭。   划拉——   长长的皮鞭在空中划出风声,紧接着重重打在叶睚身上,跪伏在他脚边的男人闷哼一声,紧接着身体舒展开。   虽说想让叶睚后悔说这句话,但皮鞭看着柔软实则结实,他担心伤到对方,打到最结实的臀上。   听到叶睚闷哼那刻,他立马收了动作,蹲下来看是不是伤到了对方。   不料男人温声评价:“顾同学不够冷静。”   小狗那点儿内疚消失得无影无踪,凶巴巴回应:“叶老师话不要说太早。”   他的重音落在叶老师三个字上,重新扬起鞭子。   他这次打得比上次更用力,皮鞭甩到薄薄的布料上,一下又一下,隔着布料透出刺眼的红痕。   有时候打得急了,还会打到衬衫夹上。   黑色衬衫夹勒得相当紧,勒起来的皮肤相当敏感,稍微拍打便会颤栗,更别说被鞭笞,室内响起暧昧的喘息。   叶睚是个好老师,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给他讲课,像是被他欺负一样。   “你的声音条件很好,但播音不能……不能只用声带发声,试着控制喉部放松。”   声音是吸引人的要素之一。   网上许多主播会用声卡让声音变好听,作为名主持的叶睚根本不需要用声卡,本音比修饰出的声线更好听,怪不得被那么多人喜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可喜欢叶睚的人不知道,电视上的温柔主播居然是这种人。   哪怕顾朝年被迫鞭打对方,但听着高低起伏的声音,大脑一个激灵,不得不说爽到了。   唯一的缺憾是鞭子是粉色的,甩起来没丝毫气势。   跪在地上的男人由于痛楚仰头,英俊的脸上看不到疼痛,透着股平静的愉悦,看不到人前端正的模样。   反而令他怀疑人生了。   自从玩游戏以来,他能坐着绝不站着,上床更是懒得动,被顶狠了才动一动,甩这么久好累。   他握着鞭子渐渐冷静下来,他上课外放这种事都干过,被人知道在网上骚扰主播好像……也没什么?   何况国内找不到小狼狗,他可以去国外啊!   他慢半拍停下鞭笞,皮肤已经被他拍红了,不知衣料下多红肿不堪。   顾朝年看得有些不忍,想问对方用不用抹药,谁知上身西装的男人抱住他纤细笔直的腿。   “狗鸡巴好硬。”   他以为叶睚在骂他,想说自己不硬啊,低头瞥见叶睚的狰狞。   原来是把自己当狗!   那瞬间的感觉很微妙,一方面电视上的主播给自己当狗,要说没波动不可能,一方面对方在鞭打下兴奋,尊重理解……   但好变态啊!   他努力挣脱对方的大手,可叶睚的力气太大了,将他抱得死死的,他只好用脚踢对方。   他今早由于心情好,换了新的白球鞋。   白球鞋踩在对方名贵的西服上,留下浅浅的鞋印,谁看到都会说一句暴殄天物。   叶睚根本不在乎,由着他踩自己,慌乱中他踩上对方牛子,刚踩上就收回去了,不料对方更愉悦了。   之前被鞭打的男人站起身,将他抱在椅子上,毫不客气箍住他,语气却极为讨好。   “主人垂怜好不好?”   ???这怎么是个攻?   自以为1的小狗瞬间紧绷了,这时衣服里的电话响了,他下意识接通电话。   手机里传来顾尘夜的嗓音:“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我打?”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顾朝年的后背僵住了。   不全是被老婆查岗的错觉,叶睚紧紧抱着他,像是被大型犬圈住。   大型犬因为体型的关系,往往性情温和,因此当他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隐忍般松开箍住他的手。   他立马从叶睚怀里站起来,无比快速开口:“天天都想打电话,之所以不打是怕小叔嫌我烦。”   电话那边轻轻哼了一声。   他瞥见椅子上的叶睚十分难受,高大的身躯微微勾着,一丝不苟的西服凌乱,死死咬着唇,央求般把鞭子递到他面前。   真的好像温顺的大型犬,明明有健壮的体格,一扑到人立马松开了,生怕伤害到自己。   他无奈下用鞭子拍打对方那处,同时结束通话:“小叔我还在上课,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结束通话后他松了一口气,还好顾尘夜在出差,正要结束手上的拍打,下一秒房门被敲响。   一阵清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弟弟。”   “你东西忘家里了。” 第63章   他哥怎么来了?!!!   顾朝年拍打的动作停下了, 虽然社死这种事已经习惯了,但他还是不愿意在顾明鹤面前社死。   到时候顾明鹤会怎么看他?   嗯……自家十八岁的弟弟在情侣宾馆大战知名主播。   头皮开始发麻了!   他刚想问叶睚介不介意躲衣柜,后知后觉这个操作有些眼熟, 不就是他拉他哥躲衣柜的翻版吗?   这个时候他该忐忑!该不安!该紧张!   然而他想的却是, 怪不得狗血剧里总有藏衣柜的情节,果然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阿门。   感叹完毕后他开始想对策, 五分钟后打开了门。   门外的顾明鹤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可能由于早起的关系,头发松散地垂在额前, 淡色的瞳孔看不出情绪。   顾朝年手上拿着纸笔, 佯装惊讶地问:“我什么东西忘家里了?”   顾明鹤扫了一圈房间, 视线落于椅子上的叶睚,将一个纸袋递给他:“你校园卡忘拿了。”   顾朝年拆开纸袋, 取出里面的校园卡,似不经意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刚出门就叫你了,弟弟好像有重要的事。”顾明鹤顿了顿, “叫你没听见,我只好跟上来了。”   顾朝年不好意思地咳了咳。   他承认出门的时候是有些兴奋,一想到能当面质问于元清搞黄,吃早饭都在嘿嘿嘿, 居然没听到他哥叫他。   顾明鹤揉了揉他头发:“你来这儿做什么?”   顾朝年不知道他哥在门外站了多久, 出于安全起见稳妥解释:“我不是进了广播站吗, 不是播音主持专业,和其他人差距挺大的, 就找叶老师给我补习。”   小狗不太擅长说谎, 应付老板除外, 刚才说谎还有些生硬,现在驾轻就熟尔。   顾明鹤没质疑他的话,越过他走入房间,从抽屉缝隙中拾起皮鞭。   “上课需要用鞭子?”   顾朝年后悔没将抽屉关严实,不过这么远都能发现,美术生眼神也太好了吧!   他还没想到如何解释,边上的叶睚淡定开口。   “上位客人留下的。”   只能说不愧是知名主持,即便五分钟前还在被自己抽鞭子,这一刻便能落落大方撇清关系。   且声音沉静有力,是个人都无法将叶睚和跪着求垂怜的人联系起来,哪怕怀疑了。   也会唾骂自己心真脏。   顾明鹤在同龄中算成熟,可在三十出头的叶睚面前,明显青涩许多,背对顾朝年开口。   “年年想补习顾家会请老师,不劳叶主播帮忙了。”   “也不费什么功夫。”叶睚戴好金丝边眼镜。   尽管身后的顾朝年看不到两人神情,但总觉得空气里火药味儿十足。   他莫名有了被抓奸的错觉,对着叶睚道:“今天补习得差不多了,你先走吧。”   叶睚盯了顾明鹤一阵,温和的唇角浮出玩味的笑意,应了一声走向门边。   即将擦肩而过之时,大狗狗低下高傲的头颅,附在他颈边说了句。   “你哥看你的目光可不单纯。”   叶睚的声音很低,扫在脖颈上如羽毛划过。   顾朝年的皮肤颤了颤,还没把这句话想明白,叶睚顺从离开了,顾明鹤走到他身边,替他系好松开的纽扣。   锁骨处的纽扣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浅蓝色衬衫衣领软趴趴垂下来,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有些晃眼。   顾明鹤的手指落在皮肤上,似有似无摩挲了一阵,然后才系好小小的纽扣。   这个举动顾朝年以前不会多想,可想起叶睚那句话,顾明鹤对待他好像是比普通兄弟亲密。   顾明鹤犹如看出他的想法,垂下头问:“年年,你在想什么?”   因为系纽扣的关系,两人面对面站着,当顾明鹤低下头,几乎是将他罩在身下。   顾朝年犹豫着道:“哥你好像……对我太好了。”   他这两天好奇广播站的事,食欲缺缺,他哥便亲手给他做早饭,剧情里的顾明鹤不该对任何人漠不关心吗?   他一上午没喝水,说完话舔了舔唇,身后忽然多了只手,从光滑的背脊抚到蜿蜒的腰线,紧接着被顾明鹤抱到椅子上。   顾明鹤抱着他喂水,他喝得有些急,水洒到唇边,水珠顺着皮肤淌下来。   明明有洁癖的顾明鹤没有嫌脏,用手揩去皮肤上的湿润,低低在他耳旁问。   “这样不好吗?”   顾朝年在现实中没有哥哥,弟弟妹妹倒是很多,包括公司里的实习生,习惯照顾别人而非被别人照顾。   面对顾明鹤无微不至的关心,顾朝年晃了晃神,只是关系比其他兄弟亲密些。   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   顾朝年从宾馆回到家,喂完猫看任务卡。   其实系统作为一只有独立意识的猫咪,本不用他来喂吃的。   问题在于系统太小心翼翼了。   哪怕家里的猫罐头堆积如山,他不喂的话,系统只愿意吃便宜的猫粮,以前甚至大半夜翻垃圾桶。   这游戏公司肯定和猫有仇吧。   顾朝年暗自揣度了一下,接着翻开任务卡。   午夜广播站的任务不出意外完成了,不过令他不解的是,任务进度只涨到87.9%,这个进度到底和什么有关?   他还以为能破九十来着。   顾朝年刚要找系统问问,一个视频通话拨了过来。   从宾馆回来的他有些做贼心虚,没有立即接电话,而是迅速收好书桌上的黄漫,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本专业书。   《中级财务会计》、   《经济学原理》、   《西方经济学》、   ……   这些书将书桌堆得满满当当,正面对着镜头拍不到书桌,他特意靠着书桌坐,对着手机热情打招呼。   屏幕里男人坐在办公椅上,许是刚结束会议,单手松开深色领带。   不得不说这时期的顾尘夜人模狗样的,漆黑的丹凤眼微微敛着,长睫在脸上投下暗青色的阴影,容色锋利如名刀。   和叶睚的人夫气质不同,野心快从眼里溢出来,放古代便是升官发财死老婆的权臣。   咦,这人应该娶不到老婆。   顾尘夜一眨不眨看着他,视线从他脖颈落到腰,最后望向桌上的书,用着好叔叔的语气问:“在看书?”   顾朝年没错过对方的打量,果然大反派没这么好打发,要是被看出什么痕迹,恐怕下一句便是裤子脱了我看看。   他的耳朵稍微红了红,慢半拍点头:“马上期中考试了,上完课就回来学习,今天把《中级财务会计》前三章复习了,晚上复习剩下两章。”   他说得合情合理,不料顾尘夜平静嗯了声。   “《竹马的吸奶日记》忘了收。”   ???吸什么奶!   顾朝年上次买的书太多,忘了自己买过什么书,经顾尘夜提醒,才看到桌上的漏网之鱼。   他尴尬收好书,脸不红心不跳解释:“报了门华国文学的选修课,上节课要求我们了解小众文学,顺手在书店拿了这个。”   “不理解扫黄打非怎么打的,这么明显的黄漫不打?贻害青少年啊!”   顾尘夜随口道:“把店名告诉我,我去举报。”   “不必了!”   视频那边的顾尘夜翻开文件,他哪有时间举报这个,不过因为红港项目启动,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他勾了勾唇问:“知不知道为什么打过来?”   华国此时是晚上,屏幕中开了兔子夜灯,少年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书,橘黄色的灯光洒在对方脸上,沙沙沙的翻书声传来,有种难得的温馨。   顾尘夜的动作顿了顿。   在这样温馨的环境下,少年放下书来了句。   “是想和我赛博做爱?” 第64章   顾朝年说完话, 感觉空气沉默了会儿,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对方的眼刀,犹如要剜死自己。   他砸巴了一下。   估计顾尘夜这种老男人不清楚赛博做爱的意思, 又拉不下脸问他, 因而恼羞成怒。   啧,真是好小气的反派。   他这副样子仿佛激怒了顾尘夜, 顾尘夜有些咬牙道:“顾朝年,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当然是《竹木的吸奶日常》、《双性被灌溉的日日夜夜》、《妻子一家都在觊觎我》……   然而察觉到顾尘夜不悦,他昧着良心答:“装的是让小叔开心的东西。”   其实也不算昧着良心,毕竟床上开心也叫开心, 两个人开心也叫开心, 怎么会有他这么正直的玩家。   顾尘夜蓦地抿了抿唇, 似是遮住浮出的笑意,用着冷冰冰的口吻道。   “你想学就好好学, 回头我让吴思教你,不指望有多大本事,好歹看懂公司财报, 别丢我的人。”   顾朝年松了一口气,没去想为什么是丢顾尘夜的人,而不是顾泽的人,总之, 这个要求可比当顾家家主的要求低多了。   他乖巧应了一声, 以为对方视频是想耳提面命, 不叫家主的位置落到顾明鹤手上,哪知对方还不结束通话。   顾尘夜边开着视频边批文件, 顾朝年硬着头皮看专业书。   他看了差不多半小时, 情不自禁合上书, 满脑子会计是以货币为主要计量单位,反映和监督一个单位经济活动的管理性工作。   再看下去要萎了!   他借着查资料的名义,打开手机刷微博,令他疑惑的是,顾尘夜并未说什么,甚至没用眼神警告他。   那开视频是为了什么?   顾朝年揣度不出大反派的用意,望着对方沉静专注的面容,鬼使神差没有挂电话。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屏幕中的人结束手中的工作,弯了弯淡色的唇:“下周一回来。”   快乐生活结束了。   顾朝年头顶的呆毛趴下了,看起来萎靡不振,直到对方开口。   “回来喂饱你。”   他头顶的呆毛又立了起来,耳朵也接着红了起来。   这人好意思说他满脑子黄色废料,明明自己也满脑子黄色废料,起码他不会工作完想着灌侄子。   视频结束后顾朝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水沿着唇淌到皮肤上,喝着喝着感觉到不对。   脑子里有画面了!   —   次日顾朝年到学校上课,他没有问系统进度条的事,因为他在任务卡上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任务。   他玩游戏这么久,做过的任务也不少,不乏大奶体育生的秘密这种有意思的任务。   这个任务有意思的地方在于——   这是个为期三天的限时任务。   而且还和那个地方有关……   顾朝年对这个任务挺有兴趣的,如果能把进度条提到90%便更好了,不过首先得把广播站退了。   自从那篇番外在啤酒屋推出后,去啤酒屋的人多了一倍,可把去不了啤酒屋的人急坏了,强烈要求广播站为他单独开设栏目。   看看这些人的投稿。   【鲜虾鱼板面】求求给顾老师开设栏目,孩子要馋死了!   【麻辣小龙虾】付费栏目也可以,实在不行电台也可以,总之听不到顾老师的大作,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煲仔饭】广播站不是自诩民主吗,我们要求得也不多,每天播三个小时就可以了   【泡椒鸡杂米线】传下去,顾老师每天播七个小时!   【荷包蛋】传下去,顾老师直接通宵!   有够离谱的!   据说裴念已经纳入考虑了,只是于元清不同意,他要在栏目开设前,先把广播站的工作辞了。   不然要被榨得一滴也没了。   顾朝年上完课走到广播站,刚走到门口,便见前方围了一群人。   他好奇地问边上的女生:“出什么事了?”   女生压低声音:“抓到小美了。”   虽然大家的表情很震惊,毕竟是广播站的丑闻,女生的声音比蚊子嗡嗡叫大不了多少。   不是说好不提的吗!   顾朝年的太阳穴一个劲跳,这就是好的不来坏的来,没套到于元清,倒把叶睚套了进去。   广播站人多嘴杂,即便冷处理这件事,以叶睚的知名度,第二天就能上日报,可能影响到电视台的工作。   一个模样阴柔的男生感叹:“他平时装得比谁都端正,真没想到私底下是这种人,我完全不能直视他了。”   “懂你意思,我现在心情好崩溃,这么尊敬的人居然搞色情直播,还打着校广播站的名义。”   顾朝年越听心越沉。   要是叶睚私生活混乱还好,大家无所谓搞不搞黄,叶睚向来是正面形象,曝光的后果不敢想象……   他正要打电话提醒叶睚,裴念走到他身边恼怒道:“真他妈把我恶心坏了,表面装得义正言辞,用广播站电台做这种事,不知道于元清晚上睡不睡得着!”   裴念是个情绪很克制的人,哪怕上次被于元清嘲讽舔唐瑶,也只是一言不发离开,这次直接飙脏话了!   可见有多恨叶睚。   顾朝年知道叶睚这件事做得不地道,但不希望叶睚身败名裂,绞尽脑汁给叶睚编理由,什么童年阴影啊什么压力太大啊,卖惨就对了。   忽然听到于元清三个字。   他古怪地问了句:“于元清?”   “是啊!”裴念语气更激动了,“我放心不下小美的事,加上电台执照到期了,就换了新的无线电台,当场撞到于元清直播。”   “不可能吧!”   顾朝年不信于元清干出这种事,不仅因为他知道小美是谁,眼下电台的事正在风口浪尖上,再怎么样也要克制下吧?   “怎么不可能?”裴念指了指人群中的于元清,“他被我撞见后就承认了,他不承认也没办法,我手上有录音。”   太离谱了。   如果不是两人年龄相差过大,顾朝年都怀疑于元清是叶睚亲兄弟了,自刀给叶睚顶罪。   年龄相差大也没关系,万一是父子呢?   被围住的于元清要是知道顾朝年的想法,肯定跳起来骂娘!   他承认自己是小美和叶睚半点关系都没有,纯属是因为他那个在国外当教授的哥哥。   是的,被查出的王明美是他哥哥。   他哥哥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放弃海城电视台的铁饭碗,潇洒去了美国当教授,被无数传媒学子崇拜不已,崇拜的人也包括他,这么牛逼的人生有一个遗憾。   那就是至今单身。   在这个晚婚晚育的年代,单身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甚至觉得没人配得上他哥,不料听到裴念和顾朝年的谈话。   两人怀疑他哥和小美有关系,他在门外听得冷汗直冒,委婉告诫他哥今晚不要直播,从而打消裴念和顾朝年的怀疑。   裴念和顾朝年的怀疑打消了,他心中的怀疑更甚,问及无线电台支支吾吾,仅仅说借了一位前辈。   开玩笑他哥什么地位,能让他哥叫前辈的,也只有叶睚那批人了。   但人家会搞色情直播???   他为此看了不少心理学书籍,怀疑他哥单身太久心理变态了,渴望在公众面前寻求刺激,作为弟弟的他有什么办法呢,只好极力创造不在场证据。   比如在他哥接触不到新电台的情况下直播。   于元清的计划很完美,担心声音模仿得不到位,和观众说自己感冒了,说长句容易露怯,说了两句话匆匆下线。   谁知裴念站在门口啊!   裴念认定他是小美,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很简单,把小美找出来就好了,但小美是他哥啊!   在卖自己和卖哥哥之间,广播站副会长于元清忍痛选择前者,希望他哥哥知道后会感动吧。   这边的顾朝年纳闷不已,可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尽快表明来意。   “裴学姐我想辞职。”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喧闹的广播站鸦雀无声。   他以为自己提的不是时候,边上的裴念慷慨陈词:“我就说副站长做出如此行径,大大影响广播站风气,正派人士不屑与之为伍,这不就有新人受不了辞职吗!”   黄色小狗:?   眼看着众人义愤填膺,誓要逼于元清辞职。   顾朝年觉得于元清也挺可怜的,主动站出来解释:“倒也不是这个原因。”   裴念疑惑看向他。   他整理了下仪容仪表,举起专业书:“昨天会计之神托梦给我,说这门学科需要我,我感觉全身血液在沸腾,想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事业中,终身为会计这门学科而奋斗,世界属于会计!”   全场安静。 第65章 (4w营养液加更)   静得有些诡异了。   顾朝年赶紧看了眼书, 好吧,不小心拿成《双性被灌溉的日日夜夜》了,不过这不重要!   他重新拿了本《财务会计》, 动情开口:“虽然舍不得广播站的大家, 但我已决定为会计事业献身,把所有时间供奉给会计之神。”   这次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一位同专业的学长眼含热泪。   “大家在广播里听见了吗, 不是搞封建迷信的意思,哪怕会计的出路是坐牢,依然有年轻的后生砥砺前行, 这就是会计界的希望!”   众人十分支持他的决定, 连于元清也投来感激的目光, 他放下书毫不尴尬,反正以后见不到了, 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什么叫大家在广播里听见了吗?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那位戴帽子的学长语气热情:“刚才听到你的话太感动了,打开广播向全校推送了。”   ????!   于是全校人都知道他受到会计之神的感召,洗心革面沉迷学习, 包括财务会计课的李老师。   李老师在课上说:“很高兴看到同学热爱学习,下个月有个企业经营大赛,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企业经营大赛是经管学院最重要的比赛,要求不同专业的学生共同参与一家企业经营, 在实践中提升专业能力。   说起来很高大上。   事情并非如此, 哪有企业会让在校生参与经营, 选择对象要么是家族企业,要么是奶茶店、水果店这种小店, 主要看案例报告做得怎么样。   隔壁专业卷到能用Execl搞动漫。   顾朝年原本不想报名比赛, 架不住所有人殷殷切切看着他, 硬着头皮举起手,会计之神的信徒成为第一个报名比赛的人。   好些人想和他组队,出于安全考虑,他只选了冯远。   冯远为此激动不已。   他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每天去队里训练,训练完拍拍照片,过得也不是不好,怎么说呢,就是缺了点儿什么。   那天他在广播中听到顾朝年的宣言,史称会计宣言,脑子里像有电流闪过,他也想做出番事业,不让人看不起自己。   参加比赛便是改变的开始。   他知道顾朝年很抢手,不再是之前那个万人嫌,加上自己专业课倒数,没抱顾朝年选他的希望。   不料顾朝年只选了他!   冯远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只觉心里暖洋洋的,誓要在比赛中好好表现,不拖少年后腿。   他不由得问:“我们去哪家企业?”   顾朝年抢手的原因除了是狗血大手,许多人想进组套番外,还有个原因是富二代,进家族企业压根不费工夫。   不过他和周炀之前关系好,听过顾朝年在家里地位尴尬,去冯家的产业也无妨。   虽然冯家比不了之前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去个龙头企业没问题,总比挤着去奶茶店强。   每年到了企业经营大赛,学校奶茶店店员比客人多。   顾朝年刷着手机说:“小浣熊酒吧。”   小浣熊酒吧?   冯远愣了愣,听着课下吵闹的人声明白过来,与其在这样的环境下谈事情,倒不如去酒吧看着表演谈。   小浣熊酒吧离学校不远,走路大概十分钟,顾朝年走出教室准备步行过去,看到冯远往车库的方向走。   “这么近开车?”   “真要开车。”冯远鬼鬼祟祟看了四周一眼,“法学院期中考试结束了,风纪委加大力度打黄扫非,酒吧外都有人站岗!”   如果说广播站是传媒学院的天下,风纪委便是法学院的天下,法学院考试结束后正是风纪委活动高峰期。   为了不被闲下来的风纪委盯上,两人开车到小浣熊酒吧。   顾朝年暌别多日来到小浣熊酒吧,至于原因嘛,谁能忘记猛男内裤上印自己名字?   反正他是不能。   他面无表情问冯远:“这次没什么欢迎仪式吧?”   “没有!”   冯远不是傻子,看出顾朝年那天极为尴尬,当然不会再搞什么欢迎仪式。   顾朝年悬着的心放下了,随意走入酒吧。   步入酒吧那刻惊呆了。   小浣熊酒吧的装修没变化,依然是可可爱爱的童话风,老板最近还养了只布偶猫,趴在柜台上喵喵叫,播放的却是考研名师励志语音。   “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年龄段睡得着觉?有点出息好不好!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这个年龄段……”   谁会在酒吧放这个啊!!!   冯远骄傲地拍了拍奶子:“酒吧氛围太骄奢淫逸了,不方便我们谈事情,特意让老板把音乐换成这个。”   酒吧不该骄奢淫逸???   换个人顾朝年就嘲讽了,可冯远拍打的动作太剧烈,紧身T恤衫下的东西呼之欲出。   好软。   好大。   顾朝年默默把话咽了回去,当冯远红着脸看过来,立马移开目光,不是怕被冯远发现看奶子。   而是怕冯远直接把他的手怼胸上。   系着小浣熊尾巴的男服务生领他们到包厢,冯远熟练点单:“来杯香槟,再来瓶可口可乐,甜品盘也上一份。”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粗圆的尾巴一翘一翘的。   包厢里冯远问顾朝年:“话说我们去哪家企业啊?”   “不是和你说过?”   说过吗!   冯远毫无印象,暗骂自己走神时,一脸单纯的少年抿了口可乐:“小浣熊酒吧啊。”   ???什么……什么酒吧!   冯远整个人如遭雷击,小浣熊酒吧是最正规的色情酒吧不假,依然是间色情酒吧,谁会选择这种地方参赛啊!!!   顾朝年冷静分析:“企业经营大赛举办了这么多届,能挖掘的行业都挖掘完了,评委希望看到眼前一亮的东西。”   其他人肯定不会被顾朝年忽悠,确定是眼前一亮不是眼前一黑?   然而和顾朝年组队的是冯远,胸比脑子大,听了顾朝年的话恍然大悟:“年哥你真是太厉害了,与其疯狂内卷,不如弯道超车。”   反而令顾朝年不好意思了。   他尴尬喝冰可乐,其实是做任务顺便参加比赛罢了。   这次的限时任务是三天内收获Yuuko的忠心。   Yuuko老师是小浣熊酒吧的花魁,不清楚为什么限时三天完成任务,来看看打听一下。   边上的冯远说:“那我问问老板?”   顾朝年嗯了一声。   他倒把这茬忘了,要是酒吧老板不同意,他们也无法参与经营,不过他现在有钱,不同意也可以用钱砸。   酒吧的楼梯是木质结构,走在上面声音很明显。   一阵哒哒哒的木屐声,包厢的门被敲响,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身穿和服的青年恭顺走入包厢,暗蓝色的和服衣角蹁跹,上面绣着一幅幅牡丹,内里是朱红色的,看上去犹如艳丽的虞美人。   顾朝年眼里透出惊讶,Yuuko老师怎么来了。   冯远向他介绍:“上次忘了和你说,Yuuko老师就是小浣熊酒吧的老板。”   Yuuko微微一笑。   青年姿态极为温顺,即便是轻轻一笑,也要低头遮住笑意,恍然如上世纪的大美人。   “原来Yuuko老师是老板啊。”顾朝年惊讶后说明来意,“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报名了企业经营大赛,不知道能不能参与酒吧的经营?”   “可以的。”   Yuuko的声音相当温柔,和叶睚凤鸣鹤唳的声线不同,没有任何攻击性,如空明的月色。   顾朝年提醒对方:“可能要看账本。”   “没关系。”   青年依然顺从应允,许是看出他的疑惑,整理了下衣袍下摆。   “因为我三天后就离开了。”   顾朝年想到任务问:“为什么离开?”   “酒吧的经营状况不太好。”Yuuko腼腆笑了笑,“已经委托人出手了,不过还有一阵功夫,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全权管理。”   “现在色情行业太卷了。”冯远感叹,“这条街开了家新酒吧,男模一个比一个小白脸,身材瘦得跟小龙虾似的,买瓶酒抱一下,买两瓶亲一下,把客人全拉走了!”   冯远对白幼瘦的风气相当不满:“那种小龙虾有什么好抱的,我胸肌都能夹死他们。”   比起冯远的打抱不平,Yuuko脸色平静:“比不上别人没办法,只是可惜了这些年的心血。”   顾朝年听出Yuuko的不舍,如果帮Yuuko改善经营的话,是不是就能完成任务?   他心心念念推完进度下线。   他放下杯子:“我有一个主意。”   冯远忙问:“什么主意?”   “增加表演节目,从选人到节目内容尽善尽美,给观众提供全新的视觉体验。”   “谢谢您的提议。”Yuuko嗓音顺从,“我们也试过增加表演节目,请专业人士在台上跳舞,但效果平平。”   “也许是选人的思路不对。”   Yuuko斟酌着回应:“我们选的都是身材好的舞蹈演员,善于在舞台上展现自己,还有其他选人思路吗?”   “有。”   另一边的漫画社愁云惨雾,除了因为风纪委进入活跃期,还因为顾朝年宣布为会计事业献身。   要知道社刊封面向来是顾朝年负责,如果顾朝年不再搞黄回归三次元,社团将遭遇多严重的打击!   曹建出主意:“大家把压箱底漫画贡献出来,保证小年不想回归三次元。”   “算了吧。”师静竹不赞同,“听说豪门争斗可惨烈了,小年搞学习是好事,不许去打扰他啊。”   最了解顾朝年的唐瑶笑而不语。   曹建看着空荡荡的地下室叹气:“社长讨薪失败后好像自闭了,这些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本以为社团招新只是开始,没想到是巅峰了。”   他们上次招了二十多个人,刚开始很完美,每个人分工明确,该排版的排版,该约稿的约稿。   他过上了看社刊喝茶的养老生活,问题是新人的干劲不如老人足,干阵子便没劲了。   叮铃铃——   不知是谁的电话响了,三人同时低头找手机。   唐瑶扬了扬震动的手机,示意大家不用再找了,通话结束后面色古怪。   “小年邀请我们参加牛牛品鉴会。”   “牛牛品鉴会?”曹建瞬间精神,“那肯定去啊!”   品鉴会是圈内的说法,不同于上流社会品鉴红酒啊雪茄啊,往往是品鉴刚上市的黄漫,一个人哪比得上一群人看。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牛牛品鉴会的说法,难道是品评不同漫画中的牛牛吗,听名字就兴奋了!   他们按照电话里的地址来到小浣熊酒吧。   酒吧的装修风格像北欧童话,毛茸茸的布偶猫趴在门边,可可爱爱为自己梳理毛发,画面如定格的老电影。   三个人最社恐的曹建小声问:“在这种地方品鉴会不会不太好?”   师静竹不安扶了扶眼镜:“可能有包厢什么的。”   曹建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大方方走入酒吧。   和酒吧门口的岁月静好不同,酒吧内部吵吵嚷嚷,曹建开玩笑道:“像有两百只鸭子在吵架。”   “好像真有鸭子哦。”   唐瑶冷静的声音传来,曹建好奇朝里面看去。   一个个穿平头内裤的男性在桌前排队,还有几个穿的是三角裤,冲着来人搔首弄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他妈真有鸭子??!   之前说了曹建是名社恐,尽管遍阅互联网黄书,平时不怎么到酒吧,更别说一次性看到这么多鸭子了!   他社恐到窒息,座位上的顾朝年朝他们挥了挥手。   曹建像找到了救星般,立马奔到顾朝年面前:“你在广播站的发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回归三次元了。”   不料少年应声:“对啊。”   ????   曹建满头问号:“那你还找我们开牛牛品鉴会?”   顾朝年指了指前方的男人们。   “是品鉴牛牛啊。”   真……真牛????!   老二次元哪里遭遇过这种刺激,曹建震惊得合不拢嘴,来之前做好准备的唐瑶也惊了,她以为顶多是品评按摩棒,谁知是真牛。   太他妈刺激了吧!   顾朝年摇人是为了节约时间,毕竟任务的完成期限只有三天,没料到大家的反应这么大。   他不好意思道:“忘了二次元和三次元有差距,大家接受不了可以离开。”   “确实接受不了。”第一个坐下的是唐瑶,她盯着男模炯炯有神,“不过艺术来源于生活,我愿意为了漫画社以身试毒。”   眼睛比他还亮……   第二个坐下的居然是师静竹:“看看有什么形状。”   曹建本来想走的,见两个基友留下了,没勇气独自穿越鸭海,也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当人到齐后,牛牛品鉴会就此开始。   大家都是老司机,评点标准不用多说,各自在白纸下写下分数,分数最高的人入选。   别看男模一个比一个肌肉发达,长度过得去的不到一半,有了长度还不行,维度要跟上。   太细了怕折。   专业第一的师静竹提出新观点:“既然是表演性质的选拔,不必从实用性出发,讲究肌肉控制力,该硬的时候要硬,该软的时候要软。”   唐瑶有不同观点:“这种牛牛容易审美疲劳,应该选拔更有特色的牛牛,可惜没看到有两根的,现代人营养跟不上。”   边上的网黄听得目瞪口呆,这是公开场合可以讲的吗,到底谁是网黄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大家从最初的兴奋变为疲惫,牛子看多后便麻木了。   其他人眼皮不自觉沉重,顾朝年精神抖擞打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顾明鹤的声音传至耳边。   “我这边上完课了,用不用来接你?”   “不用了。”顾朝年立马婉拒,“我报名了企业管理大赛,有很多东西要学,准备在图书馆待到晚上。”   他的话音刚落,冯远兴奋到破音的声音响起。   “这人的牛子可以挂衣架!”   ???现在挂电话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顾明鹤:你哥也很大. 第66章   手机那边沉默了, 他明显听到呼吸声。   他硬着头皮解释:“今天和同学参加农业展销会,主办方拉来了一头牛,牛头上可以挂衣架!”   手机那边依然沉默, 仿佛无声质问这话你信吗?   他继续硬着头皮解释:“哥你是没看到, 那头牛又大又壮,头上还戴了个花圈, 一看就是种牛的料。”   顾明鹤淡淡嗯了声:“地址发我看看。”   他哥要来????!   顾朝年打量着前方的男模, 有一说一是挺大的,硬起来可以挂外套,肌肉掌控力也是一绝。   换个人他就邀请共赏了, 要是被他哥知道他来这种地方, 估计会深深失望。   他在他哥面前还是装得挺乖的。   他脸不红心不跳开口:“哎, 哥你说什么,怎么没信号了呢, 回家再聊吧。”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断电话!   旁边的冯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猛然拍他肩膀:“这一个也不错诶,牛头有些弯, 可惜维度没跟上,不然就是极品牛子了。”   说实话看多了牛子有些萎,跟逛小蓝鸟广场差不多。   说到极品牛子他就不困了,他记得宋思甜就是弯钩牛子, 上次在包厢亲他很明显, 有钩子似地戳到皮肤上。   也不知道宋思甜怎么样了。   他压下脑中的思绪, 重新把注意力投到品鉴会上。   他们总共看了一百头牛牛,每头牛子都详细观摩, 不放过任何一头优质牛牛。   最终选择了那头能挂衣架的牛子。   曹建好奇问:“选出来有什么用?”   “竞争酒吧主打白幼瘦, 我们主打视觉冲击力。”顾朝年客观分析, “现在身材好的男人太多了,广告、短视频到处都是,健美先生吸引不了顾客了。”   “势必要从牛牛卷起。”   曹建恍然大悟,这是怎样一种匠人精神!   他可以想象到,当其他酒吧的男模沉迷于炫身材时,小浣熊酒吧的男模穿着薄薄的内裤走上舞台,伴随音乐甩动牛牛。   审美疲劳的顾客将有多震撼!   Yuuko给他们端来豪华果盘:“辛苦各位了。”   Yuuko的长相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温柔得像是春末的薄樱,曹建的耳朵不由得一红。   明明是被迫留下来的,面对青年的温声细语,曹建立马摆手:“不辛苦不辛苦,过来长了不少见识。”   比如在来之前,他真不信有人牛子能晾衣服。   确定下人选,大家边吃果盘边讨论表演内容。   曹建踊跃发言:“国内的环境大家知道,不允许色情淫秽表演,要走只能走擦边,选那种没两块儿布的丁字裤,走光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灯光也要好。”师静竹扶了扶眼镜,“彩色旋转霓虹灯会带给人半眩晕感觉,激发异样的性爱氛围。”   顾朝年握着笔补充:“光甩牛子会不会太单调了?我刚想了想,既然人选这么天赋异禀,不如加个才艺表演。”   Yuuko拿着笔记本飞快记。   见这帮人认认真真搞黄,冯远反思了下平时的敷衍,抱着学习的态度问:“什么表演?”   “牛子画画。”   “……”   —   那位天赋异禀的选手不知道被甩牛子吓跑了,还是被牛子画画吓跑了,临到关头反悔了。   一百头牛牛看下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其他男模赶场去了,不可能重新选人,只能等明天再商议。   眼看着浪费一天时间,顾朝年可惜道:“下次多招点儿人。”   “主要是时间晚了。”冯远有些恼,“他不愿意当场说啊,现在反悔算什么。”   “没关系。”Yuuko温声开口,“也许有什么事走不开。”   最着急的就是Yuuko了吧。   顾朝年没再纠结这件事,和其他人走出酒吧,到附近的日料店吃饭。   Yuuko和日料店老板很熟,大阪出身的老板热情招待他们,给他们介绍关西风情。   “寿喜锅在关西叫锄焼,事先不放汤汁,等锅涮热后刷上牛油,夹起牛肉在上面煎烤,然后再倒入寿喜锅汁,和关东的做法不太一样。”   众人吃完饭离开餐厅,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不远处围了许多人。   唐瑶踮起脚问:“那是干什么?”   “HOKI。”Yuuko的嗓音平淡,“这条街最火的酒吧,平时没这么多人,可能今天搞活动。”   顾朝年过来时是白天,酒吧一大半没开门,对HOKI的人气感受不深,入夜后走到街上,人气全被吸走了,其他酒吧冷冷清清。   Yuuko作为同行,去HOKI不太方便,抱着了解竞争对手的态度,顾朝年一行人挤进去了。   之所以说是挤,是因为酒吧外的人真的多。   冯远的大奶差点挤得变形,冲着前面的矮子骂骂咧咧:“堵在这儿他妈有病啊,没看到后面这么多人!”   顾朝年也不太理解HOKI的人气。   玩咖喜欢往市中心跑,这条街不是繁华地带,请的男模到底多好看,才会吸引这么多人来看?   很快他便理解了原因。   这家酒吧主打的是初恋风,比起动辄脱得光溜溜的男模,HOKI的男模穿校服,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情趣制服,而是裹得严严实实的真校服。   头发也没染得花花绿绿,绝大部分是黑色,少部分是栗色,加上笑起来初恋脸,完全就是清纯男高。   不止吸引妹子,也吸引男粉。   不过更令他意外的是,当Cosplay表演完毕后,一个眼熟的人走上台。   唐瑶反应过来:“这不是反悔那人?”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酒吧响起躁动的音乐,台上的人用力甩起牛子,每甩一次便迎来一阵欢呼。   甩牛子实在太擦边了,空气中弥漫石楠花的香味,和之前的纯情形成强烈对比,整个酒吧的人都沸腾了!   除了顾朝年一行人。   冯远骂了句娘:“我说临到关头怎么反悔,原来被这家挖来了,他妈不是抄袭吗!”   脾气最好的师静竹也忍不住骂:“我怀疑这人压根目的不纯,估计就是这家店派来的,妈的能不能公平竞争啊。”   酒吧的气氛在牛牛画画时到达高潮,穿丁字裤的男模用牛牛在黑色卡纸上画画,留下白色的痕迹。   第一个这么干的人叫创新,第二个这么干的就叫跟风了,无疑让小浣熊陷入很不利的局面。   即便众人义愤填膺,在看到画画那刻,不由得目不转睛,视线随着落笔而动。   他妈是真的顶!   顾朝年欣赏着民间艺术家的画作,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就是你说的农业展销会?”   什么农业展销会?   酒吧里音乐声震天,可小狗慢半拍辨认出哥哥的声音——   然后被灰溜溜拎回家。   其实顾明鹤并没有拎他,甚至没有出声责备,但走在对方身边,总有种被拎住的错觉。   以至于他没时间思考,为什么顾明鹤知道他在酒吧。   GPS定位也没这么准吧?   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风雨欲来花满楼的气氛涌动。   他莫名感觉到危险,正想出声辩解时,顾明鹤一把关上门:“他很大?”   他?   顾朝年后知后觉说的是那个男模,他这次学乖了,老老实实回答:“他肯定大啊,牛子能挂外套!”   下一秒背脊一阵疼痛,他被他温润如玉的哥哥抵在门上,毫不掩饰凛冽气息:“有我大?”   两个人的别墅太安静了,他哥把他办了都没人知道,他下意识缩了缩身体,紧接着被拉开手,身体在顾明鹤面前舒展开。   顾明鹤把他抱到位置上,正如那天在酒店房间一样,带有薄茧的手指抚过他皮肤,接着是修长的脖颈,最后停在微微敞开的衣领处。   这样的顾明鹤令他无比陌生,艰涩喊了声哥哥。   可顾明鹤牢牢抱着他:“他能干死你,还是喂饱你?”   两人间的空气越来越灼热,他哥的唇擦过自己敏感的耳垂,似有似无咬了上去,疯魔得不似从前。   他哥这是太生气了?   顾朝年深呼吸了一口气,顶着羞耻解释:“我承认馋别人牛子不对,但我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我心理变态,不看牛子活不下去!”   他现在整个人处于放飞状态,只要能摆脱这种尴尬的状态,他说自己是百事党都可以!   主要是看的狗血文太多了,主角之一必有心理阴影,包括不限于幽闭恐惧症、黑暗恐惧症、皮肤接触障碍症,那他患上牛牛饥渴症……不也正常?   好吧,他没这个信心。   顾明鹤的下巴抵在他柔软的颈窝处,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觉得他哥揽他的手紧了紧,最后又克制松开了。   他哥听不出情绪道:“他不会得意太久。”   他哥的声线难得泛出锋利,顾朝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忽然身体涌起一股颤栗,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   天天翻车的他嗅到危险的味道,立马从顾明鹤身上滚下来,紧接着紧掩的大门开了。   丹凤眼的男人风衣翻滚,抿着薄薄的唇,如同从夜色深处走来。   小叔回来了。   回来的还有顾泽。   他和顾泽谁也看不惯谁,对视一眼移开视线,顾泽越过他问候顾明鹤。   顾尘夜的视线落到他身上:“头发怎么这么乱?”   他自觉走到顾尘夜身边:“因为太想小叔了,听到声音就下来了。”   顾尘夜定定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当顾泽离开的时候,低低问了句。   “哪里想?” 第67章   狗男人胆子也太大了!   顾朝年不知道顾泽有没有听见, 装作没听到般离开,只是刚走上楼,便被顾尘夜拖到房间。   房门重重关上, 顾尘夜将他按在沙发上,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毫不掩饰自身的凛冽。   “不说话?”   顾朝年被抵得生疼, 尤其是碰过的地方还被顾明鹤碰过, 敏感的皮肤猛然颤栗,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下面想。”   顾尘夜似是轻轻笑了声,晃悠悠的水杯刮过他皮肤:“只有下面想?”   顾尘夜的长相出众, 漆黑的丹凤眼如上好的宋墨, 只是平时气质太过矜傲, 会不自觉忽视长相。   此时的顾尘夜眼里透出清浅的笑意,如同圈住所有物的蝰蛇, 顾朝年下意识顺着对方。   “哪里都想。”   他这句话刚刚说完,顾尘夜抚住他后脑勺,冰凉的吻落了下来, 粗暴撬开他唇齿,咬上他舌尖。   柔软的舌尖被仔细吮吸,有时候被咬得狠了挣出来,又会被顾尘夜攥回去。   夏日的空气绵长而闷热, 他白皙的身体染上一层水雾, 牢牢处在顾尘夜的掌控下。   不过他并不排斥这种掌控, 因为什么也不需要他做,直到对方控制至尊典藏版, 同时按着他往下压。   密密麻麻的吻袭来, 瓷白的皮肤被吻得青青紫紫, 他被吻得无法呼吸,两眼差点一黑。   偏偏对方哄着他放松,小狗眼尾泛起红晕,揪着顾尘夜后背的衣服,宛如下一秒便会溺水。   第二天他躺在顾尘夜床上,脑子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接通冯远的电话。   他毫无波动地喂了一声,冯远小心翼翼问:“年哥你还没醒吗,不是说好九点在小浣熊酒吧见?又来了批新鲜牛子。”   顾朝年的困意还未消散,但听到话的一瞬间,怀疑自己是牛子走私商。   他闭着眼睛开口:“你们先看牛子,我过会儿就来了。”   他忘了顾尘夜在身边,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看牛子?”   顾朝年瞬间清醒了。   他拿出昨天那套解释:“今天有个农产品展销会,主办方拉来了一头牛,我和我同学都想去看。”   比起顾明鹤的无声质问,顾尘夜把他压到身下,摸着粉嫩的小小狗:“你觉得我信吗?”   他硬着头皮拿出赛事资料:“我和同学报名了企业经营大赛,选了家色情酒吧当经营对象,昨天找好了一个牛牛大的男模,谁知被竞争酒吧截胡了。”   顾朝年以为顾尘夜占有欲这么强,听到他选男模会生气,不料对方平静嗯了一声。   小狗有些贱兮兮问:“你不生气?”   顾尘夜抚住他的手:“再大又没我大。”   “……”   真是无与伦比的自信呢。   不过有一说一,昨天看了那么多牛子,造型奇特的有,能晾衣服的有,确实没有比顾尘夜大的。   大反派的大字应该是牛子大吧!   顾朝年在心里默默腹诽,许是觉得他终于上进,顾尘夜问了句:“截胡后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他没想好,准备选好人看看。   “先选几个身材好牛子大的男模,竞争酒吧借鉴了我们的创意,表演内容还在想。”   他一本正经和顾尘夜讨论经营色情酒吧,对方没有呵斥他上不得台面,反而认真倾听指点。   “你想在竞争中脱颖而出,要么把成本压到最低,要么实施差异化策略,轻易被模仿的不叫差异化策略,必须是其他企业难以跟进的,这样才能把竞争对手甩到后面。”   顾朝年想了想确实如此。   展示牛子太好模仿了,别说从他们这儿挖人,就是去其他地方选人,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看来得选取差异化战略。   “我知道怎么办了!”   小狗信心满满坐起来,然后又被顾尘夜拽回被子里操了个爽。   —   他姗姗来迟到了小浣熊酒吧,众人已经把人挑好了。   由于是昨天挑剩下的人,质量自然不如选出的人好,起码不能用牛牛挂衣架。   一行人坐着靠窗的卡座上,曹建愤愤不平道:“垃圾酒吧到底多不自信啊,还没竞争就使下作手段。”   冯远清楚一些内幕:“我昨天问了问,那家酒吧的老板和叶家有关系,好像姐姐是叶三的情人,行事无所顾忌惯了。”   他说到最后顿了顿。   按理说这种关系户安逸惯了,不会这么针对一间酒吧,尤其是对自己构不成威胁。   两家酒吧的人气差距太大,即使昨天的人没被挖走,顶多从经营困难变为小有盈利罢了。   Yuuko跪在榻榻米上,给他们倒家乡的花茶。   “对不起影响到你们的心情,比起大家因此不开心,我宁愿关了酒吧——”   挂心任务的顾朝年打断Yuuko:“不行,你酒吧一定会保住的。”   Yuuko今天换了洋红色和服,听到少年的话愣了愣。   原认为这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只是出于好奇过来看看,可少年漂亮的眼睛透出抹坚定,仿佛很认真想替自己保住酒吧。   他接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举手投足精心设计,知道这时候该低头浅笑,他望着比日光灿烂的顾朝年,轻轻嗯了一声。   我相信你。   顾朝年没留意Yuuko的神态变化,他把床上想到的东西告诉大家,众人惊讶地睁大眼。   只剩下两天时间,准确的说,是一天半。   顾朝年没有太打磨细节,想到什么便设计出来了,晚上在酒吧门口挂上宣传板。   酒吧是年轻人爱来的地方,年轻人嘛好逼格,所以各家酒吧怎么高大上怎么来,顶多放小众音乐招揽顾客。   顾朝年就不一样了。   他借鉴学校百团大战的经验,在酒吧门口放了个大喇叭,保证百米外的人都能听到!   袁先生就是这么一个受害者。   他是周围银行的职员,还是最苦逼的前台,每天结束繁忙的工作,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来这条街小酌。   他不喜欢其他酒吧的乌烟瘴气,偏爱HOKI这种小清新,不料昨天HOKI也下海了。   唉,快乐老家没了。   袁先生心中本就愁闷,还被魔性的喇叭声骚扰。   “我本是出身显赫的白富美,被前夫骗光家产,父亲惨死母亲抑郁,为了报复我决定勾引前夫同父异母的弟弟,进来就听我复仇故事!”   整条街充斥着刺耳的喇叭声,可以说是天怒人怨。   偏偏他还感兴趣了!   袁先生在外很注意自己的形象,衣服打理得一丝不苟,偷偷往旁边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一溜烟跑进小浣熊酒吧。   小浣熊是街上的老酒吧了,不知何时生意变差。   他走进酒吧没看到什么人,以为进来就可以听故事了,戴着浣熊尾巴的服务生不好意思开口:“八点才开始表演喔。”   八点才表演???   袁先生当场便想走,架不住那段话太勾人了,点了杯酒坐下来。   坐下来的不止他一个。   不少被这段话勾过来的客人,先是问完服务生一脸烦躁,又耐着性子坐下来。   袁先生边喝酒边等待。   这家酒吧的鸡尾酒意外不错,没有廉价的香精味儿,他喝完又点了一杯。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到八点的时候,已经坐了一大半的人!   舞台的灯光骤然打开,一个胸肌壮硕的男生走上台:“欢迎大家来到小浣熊酒吧,今日酒水一律八折,下面为大家带来《我本是出身显赫的白富美》舞台剧表演。”   这压根没好好取名吧!   袁先生默默吐槽,对这种狗血剧不抱什么期待,听个开头速速离开。   哪知一上来就是炸裂剧情,一名体格纤小的男模被一巴掌扇到地上,捂着自己脸质问。   “你娶我就是为了谋夺家产?你知不知道我父亲被气到住院,母亲整天以泪洗面。”   另一名高大男模抱着小三:“否则还因为爱你?你比不上他半根头发,和你上床我都要吃助|兴药,不然硬不起来。”   坦白说演员的演技并不好,情绪爆发极为生硬,舞台布置也粗糙,架不住这剧情太气人了!   说什么吃了药才能上床,把自己塑造成卧薪尝胆二十年,谁求着你上了。   袁先生恨不得上台暴打渣男,看到主角勾引渣男弟弟的时候,互动一览无余,又嘿嘿嘿开始笑。   袁先生上班压力大,经常碰到奇葩客户,喝酒只是麻痹大脑,很少能真真正正笑出来。   他看着舞台剧发自内心哈哈笑,眼看主角勾引上弟弟即将打脸渣男,期待得大气不敢出,大胸主持走上台。   “今天的表演就到这儿,欢迎大家明天再来。”   此刻的酒吧坐满了人,闻言爆发激烈的反对,袁先生更是一脸郁闷。   脱了裤子就给他看这个??? 第68章   台下的观众抓心挠肝, 早不断晚不断,偏偏在这个时候断!   不少人扬言看不到后面的内容就不走了,更有富婆表示演下去就买轩尼诗理查。   顾朝年深知卡章的重要性, 没有响应观众想法, 毕竟他就是这样被网文作者卡的。   也不能全然无视观众的请求。   他让男模们又表演了一遍,下午排练时间有限, 加上欠缺舞台剧经验, 表演十分青涩。   第二次表演熟练了不少,肢体没那么僵硬了,牛牛也更灵活了。   观众在台下看得津津有味, 好不好看在其次, 主要是够狗血够抓马!   当第二次表演结束, 袁先生念念不舍站起身。   他此刻心潮澎湃,恨不得一眨眼到明天, 有好几次想和亲友安利,看着台上一览无余的男模忍住了。   《我本是出身显赫的白富美》这个名字太羞耻了,剧情也是相当炸裂离谱, 先不说报复渣男为什么要勾引渣男弟弟,为了搭上弟弟考名校研究生这个操作就离谱。   你一个被养废了的白富美怎么能两个月考上研究生?   就算考上了研究生,有了学历不应该想着怎么搞垮渣男公司?   反正他肯定会入职对头公司,总之这个剧情一言难尽, 不扔掉自己的脑子看不下去。   可不得不说——   好上头啊!   袁先生为自己的低级审美羞愧, 偷偷摸摸离开小浣熊酒吧, 唯恐被同事看到。   而另一边的HOKI酒吧,天赋异禀的男模在台上表演画画, 可能是连续两天表演有些虚了, 最后画得断断续续的。   饶是如此, 台下的观众依然很多。   HOKI酒吧的老板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卷毛、单眼皮,懒洋洋坐在高处,端着红酒杯问助理。   “小浣熊没人去了吧?”   助理一脸忐忑:“有。”   “几个人?”   老板的语气不以为然,他昨天听到小浣熊酒吧选妃的消息,立马把人抢了过来,甚至还用了对方的表演创意,如今的小浣熊酒吧哪儿还有人去?   助理不禁冒出冷汗:“好像一两千吧。”   一两千????!   HOKI酒吧的老板当场把酒杯扔下楼,玻璃杯如向下俯冲的鸟,直挺挺摔在地面,惊起客人一片惊呼!   他对此毫不在意,他姐姐是叶三的情人,往家里寄了用不完的钱。   他开酒吧压根不是为了钱,主要为了报复Yuuko拒绝他的包养,一个在夜场陪笑的人,有什么底气清高?   因此他在这条街开了HOKI酒吧,请的男模全是娱乐公司的练习生,把小浣熊酒吧挤得生存困难,不相信Yuuko不会低头。   谁知小浣熊的客人不增反多???   老板气得牙痒痒:“是不是有人在帮他?”   助理了解老板的睚眦必报,一早打听好了:“具体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去了好些海城大的学生。”   老板的头脑冷静下来。   学生盯着的人太多了,尤其是海城大的学生,一个出事都会上社会新闻,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助理向学校投诉。   风纪委接到举报是第二天。   钟瀚民坐在风纪委大厅的电脑前,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举报,他的视线在一封举报信上顿了顿。   ——尊敬的校领导大家好:我是海角区一名普通市民,这两天看到贵校学生频频出入小浣熊酒吧,并且疑似参与经营管理,该酒吧是周边有名的色情酒吧,望贵校尽快处理,否则只好采取其他措施了!   钟瀚民接到的举报多是校内举报,极少看到来自校外的举报,又是涉黄这样的敏感事件。   他心中敲响一万个警钟,立马把这件事告知风纪委高层。   副会长谢漪尤为无所谓:“这人吃饱了没事干吧,我校学生去酒吧关他什么事,难道是同行恶意举报?”   “是不是恶意举报不重要。”钟瀚民扶了扶额,“重要的是我校学生出入淫秽色情场所,这件事就该我们风纪委管。”   陆峋的神态也淡淡的。   钟瀚民见众人不积极,自告奋勇道:“我理解大家工作负担重,许多部门一堆事要处理,这样吧,我作为扫黄打非部门主任,这次就由我亲自带队荡平窝点。”   他还有一件事没说。   经过风纪委这两年的努力,基本扫平校园中的黄色势力,要说哪些小黄人这么猖獗,敢成群结队往色情酒吧钻。   也只有纯情漫画社那群人了。   钟瀚民一直觉得漫画社是风纪委的眼中钉,尤其是顾朝年这个小黄人,此子不除,必成风纪委心头大患。   因此他这么积极搞行动,想把漫画社那群人一网打尽。   然而沉默无言的陆峋开口:“我去。”   ???刚才不是不感兴趣吗?   钟瀚民眼里透出浓浓不解,但他没有出声反驳,比起他带队行动,自然是陆峋带队成功率最高。   他已经预感到行动的结局,他带队还有逃脱的机会,陆峋带队绝无逃脱的可能。   因为陆峋的抓捕率是百分百。   —   顾朝年不知道即将到来的风暴,他碰上一个难题。   那就是他卡剧本了。   别看剧情这么狗血,可他不是专职写手,能编小说已经不容易了,何况是编剧本?   最好的办法是改编漫画社色|情漫画,一方面提升酒吧人气,另一方面可以缓解社内资金压力。   然而时间太赶了,买授权来不及,所以他还得搞剧本。   压力一大更卡了。   顾朝年躺在床上,撸着小猫缓解压力。   他摸着摸着骂了自己一声,怎么忘了系统商店!   下面省去看系统商店的过程,商店里卖得东西越来越大尺度,有些他甚至不敢想,总之只有搞黄这个用处。   见指望不上商店,他咬牙用积分兑换心愿单。   系统有些难为情地磨爪子:“您目前的积分为169800,由于前三次的优惠已经用完,现在需要100000积分购买。”   100000积分?   游戏商店越来越黑了。   他没有别的办法,反正游戏快通关了,积分花了无所谓。   “买!”   他从猫咪爪子上接过心愿单,知道这个功能什么德性,没再搞花里胡哨的转运仪式,刷刷刷几笔写下。   ——灵感爆棚。   片刻的功夫,他脸色负责盯着兑现后的心愿单。   嗯,该怎么说呢……   这次应该是他欧气大爆发的一次,摇出了灵感爆棚的体质,但谁家的灵感爆棚需要液体灌溉啊!   顾朝年忍不住问:“这个功能压根不正经吧!”   除了第一次以外,第二次摇到敏感体质,第三次摇到猫尾巴,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功能。   众所周知游戏上市需要版号,这狗血游戏怎么通过审核的?   该不会玩着玩着就没了吧!   系统紧张得尾巴都竖起来了,慌慌张张解释:“不是不正经的功能,是心愿单会根据使用者想法产生结果。”   顾朝年听明白了,心愿单类似于大数据功能,玩家喜欢什么便摇到什么方面,心愿单居然以为他是这种人???   不得不说太了解他了。   比起抓耳挠腮想剧情,他更喜欢被灌溉灵感。   虽然没人催稿,但身为导演的他压力很大,晚一分表演便流失一部分观众。   他昨天和Yuuko聊了聊,对方表示如果今晚客流量能够保持,就愿意开下去。   不知道多少灵感才够用,他打算先找最大的顾尘夜。   于是——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顾尘夜房间,对方应该是刚回来,领带没来得及解,看到他眯了眯眼。   “来干什么?”   他大喇喇抱住男人的腰:“想看到小叔。”   顾尘夜一把将顾朝年拽直,平静盯着扑他怀里的少年。   他不知道顾朝年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但他自信能永远站在高处,真假又有什么关系?   小狗活泼开朗往对方身上蹭,薄薄的衣领勾在对方昂贵胸针上,不经意露出衣服下的吻痕。   咬痕是个极其暧昧的事物,如同用舌齿进行标记。   顾尘夜没有回应他的话,将他的衣领从自己胸针上扯开,接着低下头。   猝不及防在原处留下齿痕。   被淡化的痕迹骤然加深,因为毛细血管破裂的缘故,白皙的皮肤转为粉色,泛着淋漓尽致的水光。   他仰头承受叔叔的亲吻,宛如被冰冷的蝰蛇缠上。   ……   门内的动静实在太明显,隔着门也能听到些许声音,然而佣人匆匆走过,不敢在门外停留半刻,唯恐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   只有气质如松柏的人站在门外,平淡接通电话。   “答应他了。”   而房间里的小狗承受亲吻,灵感不停冒出来,思考下一个找谁。 第69章   顾朝年被牛奶灌得饱饱的, 虽然没有特别饱,灵感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下午他坐在桌前码剧本,手速快得像八爪鱼, 啪啪啪就是八千字, 思路流畅得不可思议。   这个体质还真蛮有用的,就是太透支身体了。   他坐在椅子上腰疼, 下面隐隐传来疼痛。   他一口气写了三万字情节, 可以撑过这两天的更新,其他的再找人。   他把剧本发给曹建校对,校对完毕后开始导戏。   狗血剧对于没有表演经历的男模说再适合不过, 不需要多细腻的表演, 情绪到位就行。   夜幕徐徐降临, 南桐街上灯光亮起,一下子变为五光十色的世界。   小浣熊酒吧还在做开业前的准备, 门口围满脸色焦急的人,和之前围在HOKI酒吧外的人不同,这些人要么戴着墨镜, 要么戴着帽子。   唯恐被熟人发现。   昨天来酒吧的袁先生更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万一被路过的朋友看到,那他岂不就社死了?   很快他发现没有担忧的必要,因为转头一看。   怎么他的同事都来了!   大家脸上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当酒吧的门打开后, 硬着头皮走入酒吧。   小浣熊酒吧最大容量三千人, 昨天来两千多人已经很多了,想不到今天来了三千多人!   酒吧没这么多位置, 从附近餐馆借来了塑料椅子, 勉强可以坐下客人。   服务生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个个像训练有素的机器人,在酒吧里穿来穿去。   饶是如此也缺乏人手。   顾朝年当起了服务生,穿上卡其色的制服,胸前有个小浣熊徽章,屁股后有条毛茸茸的尾巴。   今天的舞台剧表演到打脸环节,渣男难以置信主角和自己弟弟滚了床单,因为这个弟弟不是他弟弟。   其实是他的私生子。   台下观众顿时议论纷纷:“私生子也太狗血了,脑血栓没二十年想不出这剧情!”   “不过真的好炸裂,我以为是平平无奇的换攻文学,他妈谁能想到是小妈文学!”   “所以这就是你渣了我没关系,我从你儿子身上渣回来?”   顾朝年淡定当服务生,他自己写完也觉得相当炸裂,更别说没看过狗血文的观众了。   临时当服务生挺愉快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台剧上,不会对服务生有苛刻要求。   然而他的左眼一直在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这可能就是经历多次社死事件训练出来的直觉吧。   小狗揉了揉眼睛,警惕地观察起四周。   周围的客人都是生面孔,差不多二三十的年纪,有一定的消费能力,没看到什么危险因素。   他差点以为自己想多了,直到瞥见进酒吧的一个人。   青年的容色凛冽,穿着深色的风衣,腰上系了个祈福风铃。   那不是陆峋又是谁?   顾朝年大脑有些懵,完全想不到风纪委会来这儿,到底哪个傻逼举报他?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唐瑶一行人还在后台帮忙,必须要尽快通知他们。   他立马在微信群发消息。   【好好学习天天被|上】有内鬼终止交易!   发完消息后群里毫无动静,他怀疑大家太忙了没看到,准备直接去后台。   尴尬的事来了。   他下午导剧的时候,脑子一抽想搞个氛围感,将灯光全部熄灭,只留下台上的光球。   所以他刚走两步,光源猝不及防消失,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他差点没站稳,就在他慌慌忙忙的时候,腰忽然被人揽住,冷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气味好像有些熟悉。”   顾朝年认出是陆峋的声音,想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但这个体质就是为挣脱不了设计的。   偏偏他还不能叫出来,担心陆峋听出是他,反手就是一个扫黄。   青年贪婪地在他颈边嗅,类似于发|情期野兽用气味标记。   顾朝年庆幸现在一片黑暗,不然便看到他领口下的吻痕了。   陆峋终于将头从他颈窝处移开,下一秒——   将他抱到位置上坐着,一只手环着他窄细的腰,另一只手摩挲他柔软的皮肤,仿佛在辨认他是谁。   陆峋修长的手抚过他眼帘,接着至挺翘的鼻梁,最后到柔软的嘴唇。   略微粗糙的手指在他嘴唇停了许久,勾出些许白色的津液,抹在他的唇肉上,有种说不出的勾引意味。   陆峋什么时候这么骚了?   不过他没时间思考,贴在陆峋怀里的腰背瞬间紧绷,仿佛极为难耐般蜷缩身体。   因为黑暗中又多出一只手。   那只手和对方的手完全不同,手上的茧子特别重,光擦过自己的皮肤便会留下红色的印子,一路从颈后到尾椎骨,一下下揉捏他的尾巴。   即便没有切实接触,灵感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环住他的人手松了松,他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   离后台不到两步,眼看能进去通知大家,青年懒洋洋的声线响起,泛了些打趣。   “你以为我认不出你?”   顾朝年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漫画社要第二次全军覆没了?   还搭上倒霉蛋冯远。   青年笑得更厉害了,十分自然揉了揉他的头:“你以为我是陆峋?”   顾朝年后知后觉这人是陆宵,有些恼怒问:“骗我好玩吗?”   “我没骗你啊。”   陆宵的语气依然散漫,然而望见少年的耳朵气红了,放软语气赔礼道歉。   “我错了好不好,这些天忙家里的事去了,看到你忍不住想逗逗。”   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青年俯下头,好似对自己俯首称臣。   顾朝年那股不快不自觉消失,按捺不住好奇心:“家里的事?”   “老头子啰嗦两句,没什么大事。”陆宵转了话题,“你们不经社长的允许,和酒吧谈合作合适吗?”   “合适。”   陆宵看着理直气壮的少年好笑,又揉了把头发:“有什么合适的?”   “你维持漫画社太辛苦了,光靠你卖身也不是办法,如果和酒吧建立长期合作,能抵消社里的支出。”   顾朝年这话不是白说的,他核算过社团开支,在不发展新社员的情况下,有了酒吧这笔收入,每月收入略大于开支。   即做到收支平衡。   陆宵望着少年专注的神情,想说宝贝儿怎么这么笨,他要是卖身还用打工?   可他不知为什么滚了滚喉结,注视着少年的眼睛说了句:“谢谢。”   小狗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冒出来的不安还未消失,他走到后台叫大家回学校。   和陆宵一模一样的陆峋站在黑暗里,手上残留尾巴的触感,不断提醒他怎么对尾巴的主人上下其手的。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钟瀚民无比焦急问:“会长,抓到人了吗?”   陆峋看到顾朝年一行人离开后,才淡淡开口:“没抓到。”   电话那边的钟瀚民无比失望,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抓住,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不过他没有责怪陆峋的立场,他们会长的抓捕率是100%,即便因为顾朝年降到99.9%。   同样是很高的抓捕率了。   埋伏街尾的钟瀚民郁闷坏了,恰好经过HOKI酒吧,望见其中的男模用牛子画画。   他反手一个举报。   HOKI酒吧的老板坐在办公室里,用新款Switch玩塞尔达。   玩完后抽着雪茄,畅想着那群穷学生被抓的情景,哪知助理慌慌张张跑进来。   “警察上门了!”   他悠闲的神情荡然无存,今天为了和小浣熊打擂台,他搞了许多大尺度内容,要是被看到就完了。   事情的发生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警察以涉嫌色|情淫|秽为由勒令停业整顿,要求相关人员配合调查,看是否存在卖|淫行为。   他坐上警车那刻欲哭无泪,他妈谁举报的他啊!   —   顾朝年随便编了个理由叫大家走,这个随便指的是,说今天是自己十九岁生日。   大家走出酒吧讨论去哪儿庆祝,他镇定表示:“记错了,是下个月。”   冯远:???这都能记错?   他对少年的记忆力产生担忧,以后不会忘记自己Cup吧!   有D。   顾朝年打了个哈哈过去,这时唐瑶发出一声惊叹:“卧槽!看到说风纪委来南桐路抓人了。”   “肯定是来抓我们的。”曹建没好气地说,“死养胃阴魂不散,有抓人的功夫,不如去医院治养胃。”   “这东西哪儿这么好治?”唐瑶心有余悸看向顾朝年,“还好宝贝叫我们出来了,你是不是和陆峋有关系啊?”   顾朝年怀疑唐瑶脑子里只有八卦。   陆宵懒洋洋打断:“什么叫和陆峋有关系,难道不会是陆峋看到我就怕了吗?”   他们社长可真是自信爆棚。   不过陆宵一结束家里的事就过来,应该是给他们撑场子的。   他默默思考。   和众人分别后回到家,先利用灵感把最后的剧情写了,接着迫不及待打开任务卡。   可令他失望的是,上面的任务并未完成,不过进度条似乎多了些。   之前是89.6%吗?   正在顾朝年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那边的声音如沐春风。   “这两天辛苦大家了,本来想晚上请你们吃饭,现在只能明天了,无论如何谢谢你们的帮助。”   “客气了。”   “不是客气。”对方那边执拗解释,“如果不是您热心帮助,我可能放弃酒吧回国了。”   对方实在太小心翼翼,顾朝年想也不想开口:“因为我不想你走。”   电话那边霎时安静,隔了很久才听到一句:“那就不走了。”   Yuuko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贫困家庭的烦恼大致差不多,他很早就进入夜场挣钱养家。   许多人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他,但他知道那些人只是在看一件物品,只有顾朝年把他当个人。   顾朝年嗯了声挂断电话,瞥见一旁的任务卡,不由得僵住身体。   获得Yuuko的忠心(已完成)   身体僵住的原因不止于此,他震惊地看向进度条。   不知什么时候到了99.9%! 第70章   只差0.1%完成游戏!   顾朝年眼色复杂看着任务卡, 不知道感叹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不过就差这么点儿的话,应该只剩最后一个任务。   他往下浏览待完成任务,以往有两三个任务可供选择, 可令他疑惑的是, 一个任务都没有。   难道要等等?   顾朝年边打开电脑边等,比赛需要提交分析报告, 报告本身对他没什么难度, 问题是笔记本太难用了。   角色买东西只图好看,花高配的钱买了个低配电脑,加上装了绿色全家桶, 多运行两个软件便卡得不行。   卡二十分钟后他放弃了。   尊老爱幼的小狗走到大反派房间:“用下你电脑。”   少年的语气极为理所当然, 正在用电脑的顾尘夜听得好笑:“你电脑呢?”   “不太好用。”顾朝年后知后觉语气问题, 缠到顾尘夜身上说,“比赛要交一个分析报告, 下周一截止。”   其实不是下周一截止,选择奶茶店的选手还没学会做奶茶,言下之意就是快借小爷用用。   顾尘夜眯了眯眼, 手环在他腰上:“竞争对手搞定了?”   顾朝年没想到对方会关注这种小事,慢半拍回应:“搞定了,本来没这么快,那人搞黄被抓了。”   再低调的小狗也会翘尾巴。   讲到搞定竞争对手时, 他的嗓音不自觉透出骄傲, 虽然对手被抓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顾尘夜的大手抚住他尾椎,迫使他转向自己, 低低地笑了声:“我们宝贝儿真厉害。”   其他人说这话倒还好, 偏偏说话的是顾尘夜。   小狗咪的耳朵尖红了红, 对方敏锐察觉他的变化,轻轻咬上他白皙的耳垂。   “有个地方要注意。”   他的耳朵被舔得痒痒的,声线变得有些颤:“什么?”   “先下手为强。”顾尘夜冷冷解释,“那人被抓肯定以为你报的警,与其等他放出来伺机报复,不如让他老老实实呆两年。”   “能关那么久?”   顾朝年不清楚提供了什么色情淫秽表演,如果仅仅是表演的话,算是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应该关不了几天。   “他姐姐是叶三的情人,像他这种靠姐姐的货色。”顾尘夜的佛珠贴上他臀肉,“每天沉迷享乐寻求刺激,很容易就越界了,我已经让人把证据交上去了。”   “叶三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如果他姐姐安分还好,不安分只有斩草除根了。”   顾朝年的皮肤颤了颤,意识到对方不仅是为自己处理潜在炸弹,还是手把手展示如何赶尽杀绝。   不想动脑的他蹭了蹭对方,这便是一个亲昵的撒娇了,然后回到之前的话题:“可以用电脑了吗?”   顾尘夜看着萌混过关的少年,没好气地说了句。   “等着。”   顾朝年听出对方的不耐,果然之前的温情都是错觉。   他坐在对方怀里等,谁知等来的是一堆新电脑。   顾尘夜的手下送完电脑回去了,顾朝年看着一台台崭新的笔记本,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谁家买电脑买这么多啊!   顾尘夜处理着公司的文件:“哪个好用拿哪个。”   顾朝年的第一反应是狗大户,第二反应是对方电脑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仿佛是看出他的想法,顾尘夜挑了下眉峰:“你以为我脑子跟你一样,电脑里有新项目资料,防止你手滑发出去。”   什么叫防止他手滑???   顾朝年可以理解资料要保密,可这么说就是信不过他脑子了,不服气问:“什么项目这么神秘?”   “红港项目。”   听到回答那瞬间他愣住了,红港是顾尘夜命运的转折点,正是因为这个项目跌到谷底,先是和顾家决裂,再是被钢筋轧断腿。   断腿前的顾尘夜玩极限运动,断腿后的顾尘夜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被人嘲笑是站不起来的废物。   过去那些人捧得有多厉害,嘲讽得就有多厉害,没人相信顾尘夜会东山再起。   但顾尘夜爬出来了。   从生死线上走出的顾尘夜变了个人,年少的骄傲张扬消失不见,真真正正像冰冷的蝰蛇,斑驳的血迹成为蛇身的纹路。   此时的顾尘夜对这个项目不以为然:“红港位于马六甲海峡,如果能建成,将取代新加坡成为马六甲海峡最大港口。”   顾朝年仰头看着顾尘夜,如同在看一个人正在死去。   —   顾朝年晚上交了报告,依然没刷出新任务。   别告诉他没有了。   他怀疑游戏是不是出问题时,顾泽殷切找到他:“这几天太热了,周末打算去东南亚玩,你要去吧?”   “不去。”   顾朝年正愁怎么通关,哪有时间出去玩,最好能这两天通关了,重新回归现实生活。   顾泽将银耳汤端到他面前:“我特意给你做了银耳汤,去东南亚多好啊,我们可以钓鱼潜水,坐在沙滩上谈心,共享天伦之乐。”   顾朝年感觉这话贼耳熟:“上次你是不是说过?”   “说是说过。”顾泽厚着脸皮解释,“但说的心情不一样,上次是兴奋中带着忐忑,这次期待中带着兴奋。”   顾朝年懒得和顾泽掰扯:“为什么非要叫上我?”   顾泽讪讪道:“你小叔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让我叫上你。”   顾朝年不意外地抿唇,也只有顾尘夜会想到他了。   新地图可能解锁新任务,他改变主意答应了。   他答应完回到房间,陆宵的电话打了进来:“社团收到酒吧的版权费了,感谢从打工的苦海中解救我,周末请你去喝女仆咖啡。”   “不用了。”   顾朝年总觉得以陆宵的德性,到时不是他看妹子穿女仆装,是陆宵看他穿女仆装。   妈的想起陆峋摸尾巴!   “拒绝得这么果断?”陆宵拖长音调,“好狠心的小朋友。”   顾朝年庆幸刚刚答应去旅游,因此他有充分的理由拒绝:“这周我家要去东南亚,享受天伦之乐,真没时间去女仆咖啡店。”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顿了顿:“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如去找份正经工作。”   不是他不相信陆宵,而是担心捷径走多了,无法踏踏实实工作,下海容易上岸难。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是不是话说太重了?   过了会儿对方说了句好,接着挂断电话。   他抱着戳伤陆宵的不安,登上开往东南亚的游艇。   游艇是顾尘夜的Eternal号,共三层的船身,看起来犹如巨型航母,吃水线深,总共配备一百多名工作人员,堪比游轮。   真正意义上的豪华游艇。   晚餐由国宴厨师操办,从刺身到汤类应有尽有,材料取自海里,味道比陆地上的餐厅更好。   顾泽很讲究长幼有序这套,因此顾尘夜坐在顾泽右手边,顾朝年坐在顾明鹤的右手边,安安静静吃着自己的东西。   顾泽一上餐桌打开话匣子:“今天这顿饭可不一样,中间那条清蒸石斑鱼看见没,我亲自钓上来的,看着就和其他鱼不一样,有种特别的感觉。”   顾朝年毫不客气拆台:“特别小。”   顾泽满心满意分享,得到这种一个结果,他被噎得胸口疼,走去甲板上放风。   顾朝年低着头,专心致志剥蟹,露出颈后一小块儿皮肤。   顾明鹤的视线在上面停了停,温声问:“我帮你剥好不好?”   顾朝年本能想拒绝,他又不是小孩子,然而顾明鹤已经把剥好的蟹递了过来。   他正要接的时候,顾尘夜笑了:“谁的东西都敢吃?”   接着扔来自己剥好的蟹。   他还没完全扒拉进自己碗里,顾明鹤淡淡道:“总比被逼着吃强。”   “逼着?”顾尘夜散漫的笑意消失了,“叔叔喂侄子东西也叫逼?”   顾尘夜曲起食指,往旁边椅子上敲了敲:“过来。”   虽然对方没有说名字,但顾朝年知道在叫自己,乖乖坐到顾尘夜旁边。   顾尘夜拿了杯牛奶喂他,因为喂得太急,白色液体渗到唇边,被男人细致揩过。   顾朝年慢半拍感受到气氛的不对,他哥隐忍垂下眼,可画画的手握住餐刀。   而顾尘夜的举动纵然暧昧,眼神清醒得不可思议,像是有意试探什么。   这两个人好不对劲!   就差一点儿完成游戏,顾朝年不想横生枝节,努力从顾尘夜手上挣脱,匆匆跑回房间。   一回到房间愣住了。   一身男仆制服的陆宵给他打扫房间,拾起床上薄薄的衣服,放在鼻梁前嗅了嗅。   “找到正经工作了。”   ???怎么屋里还有变态! 第71章   顾朝年一把扯回自己的丁字裤:“你不怕被我小叔赶下船?”   “怕啊, 还怕被资本家黑工资。”陆宵有些遗憾地看了看空荡荡的手,“不过更怕见不到你。”   陆宵的个子比他高大半个头,说这话时有些垂着头,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下敛, 像是无家可归的狐狸。   压根看不出床上多危险。   顾朝年忍不住感慨:“你这么会哄小男生的吗?”   陆宵稍稍抬起眼,听到少年老成的话笑了下:“你把自己说得像八十好几, 要说哄小男生——”   陆宵的语气顿了顿, 蛊惑般在他耳边开口:“只哄过你这么一个。”   先不提话的真实性,陆宵温热的唇瓣靠近他耳垂,似有似无地舔了舔, 敏感的皮肤划过刺激感, 足以令他大脑一片发麻。   正当这感觉从耳后传导至大脑时,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游艇结构共有三层,最末一层为休息区, 通道铺着浅木色地板,稍有动静便听得清清楚楚。   顾朝年反应极快冲陆宵吼道:“叫你找个东西半天都找不到!算了,还是我自己找, 你滚出去吧。”   他话音落下的那瞬间,顾明鹤走到门外:“什么东西找不到?”   顾朝年一个劲冲陆宵使眼色:“没什么东西,就手机充电线丢了,还好我带了根备用的, 别指望这些人。”   陆宵似乎对角色扮演颇有兴趣, 恭敬低下头:“让小少爷生气是我的错, 找到东西一定亲自送过来,到时要打要骂都可以。”   陆宵的重音落在后三个字上, 明明是极卑微的语气, 却说不出的勾人。   顾朝年暗骂了句狐狸精, 当着他哥的面都敢勾引人。   顾明鹤闻言蹙了蹙眉,仿佛也不太喜欢这只狐狸精,当陆宵低头离开后,便对管家吩咐了一声。   “让他下船。”   顾朝年松了一口气,少了个变态是好事啊!   直到管家的视线在他手上逡巡,一股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他下意识朝自己手上看去。   !!!丁字裤忘了扔!   物质守恒定律指在孤立系统中,不论发生何种变化或过程,其总质量保持不变,由此可推,在这船上始终有三个变态。   小变态镇定把丁字裤扔垃圾桶,不要问他为什么直接扔了,问就是有钱,闲的。   管家礼貌收走垃圾袋,顾明鹤手上提了个保温盒,将盒子放到桌上打开:“我看你没吃什么东西,让厨师给你熬了粥。”   “谢谢哥哥。”   顾朝年不由得为之前的猜测惭愧,顾明鹤这么温柔体贴,他怎么能怀疑他哥是变态呢?   他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端坐如松鹤的青年温声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喝牛奶。”   顾朝年慢半拍点头,不明白顾明鹤为什么问这个。   “我也不喜欢牛奶。”顾明鹤嗓音里的温度消失了。   下一秒把他抱到腿上,用清水润湿崭新的画笔,湿润的笔尖如同在他脸上作画,从纤长的睫毛到挺翘的鼻梁,再到柔软的唇珠。   毛笔濡湿浅色的唇,像是被亲得水光淋漓,接着唇齿被重重挤开,干净的画笔在口腔涤荡,宛如抹除另一个人的痕迹。   毛笔再软也是笔。   被异物侵入的感觉太强烈,他不自觉往后退,可被顾明鹤温柔抚住脖颈,继续用雪白的画笔涤荡。   直到他呛出生理性泪水。   向来温柔的青年才放开他,隐约间吻干净他的眼泪。   “好了。”   他哥也是变态吧!   顾朝年硬着头皮喝碗粥,顾明鹤前脚刚走,后脚顾尘夜便端着粥来了。   顾尘夜瞥了眼桌上的碗筷:“顾明鹤让厨房做的?”   他谨慎嗯了一声,顾尘夜嗓音松散:“那不就动动嘴皮,别被他大奸似忠骗了。”   他想说他哥应该没这么坏,可看着顾尘夜不容置疑的神情,把话咽了回去。   顾尘夜把粥搁到他面前:“尝尝。”   “吃不下了。”   话音落下,男人冷冷的视线扫过来,他勉为其难喝上一小口。   反正豪门的东西不至于太糟糕……   紧接着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天真,船上的厨师味觉失灵了?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粥!   顾朝年望着顾尘夜偏过的头,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不会是小叔亲手做的吧?”   顾尘夜静静看着他。   他禁不住劝:“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做饭这种事交给别人就行了,一来耽误小叔的时间,二来浪费食材——”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被顾尘夜的唇堵住。   顾尘夜熟练撬开他唇齿,和在餐厅的浅尝辄止不同,直接攥取他的舌尖,他被吻得透不过气。   恼羞成怒了吧!   海上的游艇随风摇晃,海浪不停拍打在陡峭的岩壁,边缘浸出白色的泡沫。   Eternal号从海市的永宁港出发,经过一连片群岛,穿过重重季风的沙巴湾,最后抵达马六甲海峡。   五月的东南亚气候非常好,淡金色的阳光映在青蓝色的海面,有些海域能看到底下的珊瑚群,以及游曳在珊瑚群中的小鱼。   水下的气流十分微弱。   倘若将镜头对准水上,透过五月的海风,会看到前方矗立着钢铁巨人,黑色的倒影灌入海中,像是钢铁筑成的汪洋。   他站在甲板上,数不清的钢铁堆在海岸上,起重机呼啸运行,风中透出机油的气味。   顾尘夜的声音贴在耳边传来:“六个月后这儿将建成东南亚最大的深水港,全球四分之一的油船从此处经过。”   顾朝年被海风吹得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   顾尘夜之所以要建这么大的深水港,自然不是为了打造综合商业体,而是为了打通东南亚的航线,拿下西非的石油生意。   手下前来请示,顾尘夜给他披上衣服:“风大,别在这儿站太久,我去看工地。”   顾朝年的脑子更清醒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顾尘夜正是看工地时受的伤,万斤重的钢筋猝不及防滚了下来,哪怕身边的保安反应及时,依然被生生轧断双腿。   顾朝年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一个NPC的死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尤其,对方是个反派。   所谓反派就是处处和主角作对,最后被主角打倒,想通关就要加快这个过程。   假如他在游戏论坛上发帖说自己想救反派,大概所有人都会说他疯了吧,先不说对剧情的影响,对方只是堆冰冷的数据。   谁会在乎一堆数据?   顾朝年垂下好看的长睫,看着顾尘夜走下船。   对方会担心自己一个人在家,会害羞给自己煮粥,即便在离开之前,也会提醒自己一句风大,这破游戏太真实了!   他感受到外套传来的温度,望着空荡荡的前方,看不出情绪抿了抿唇,径直追了上去。   去他妈的反派! 第72章   顾朝年第一次觉得游艇大也是件麻烦事。   从甲板离开船需要下两层环形楼梯, 然后穿过七拐八拐的通道,最后还要下一层楼梯。   当他气喘吁吁走到门口,顾尘夜的车已经开走了。   他边打电话边坐上柯尼塞格, 让当地司机跟上前面那辆车。   皮肤黝黑的司机一脸犹豫, 用着不太熟练的中文开口:“跟踪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   顾朝年见司机不肯踩油门,下了剂猛药:“实话告诉你吧, 我小叔抛妻弃子, 现在去找小三了。”   他这个了字刚说完,整个身体重重往前倾,脸差点扑到座位上, 这他妈把油门踩到底了吧!   你们东南亚人民抓奸热情这么高吗?   没系安全带的他迅速系上安全带, 在被货车轧得坑坑洼洼的路上, 感受到什么叫风驰电掣。   顾尘夜这老狗逼为了享受,出行坐的都是豪华轿车, 当然比不了他这台,哦不对,顾泽这台时速450公里的跑车。   顾尘夜的车缓缓在工地门口驶停, 他这辆车紧随其后停下。   柯尼塞格一停稳,他便像离弦的箭一样,打开门冲了出去。   顾尘夜正和人说着话,见了他眯了眯眼:“过来干什么?”   欢快奔跑的小狗瞬间停住。   说实话他还没想好说什么, 说我看你印堂发黑必有大难?对方不是个封建迷信的人, 说顾泽心脏病突发快不行了?   应该也不会管顾泽死活。   他想了想, 拿出碰瓷的工匠精神,嘤咛一声倒在顾尘夜怀里。   “我好难受。”   大概是这个社会太冷漠了, 顾尘夜不仅没流露关心的表情, 反而抽了抽眼:“难受就去医院。”   说罢便把他抱到车上, 吩咐司机:“送小少爷回船上。”   顾朝年当然不愿意这么去酒店,架不住司机太听顾尘夜话了,刚关上门便扬长而去。   他只能看着顾尘夜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像是风中摇晃的烛火,不知何时会熄灭。   算了。   尽人事听天命,再说了一个游戏而已,NPC出不出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下一秒打开微信,开始表演发疯文学:“顾尘夜你他妈给我回来,我现在难受得喘不上气,你居然打发我回船上,我是疯了才会让你这么践踏!”   从后视镜看到司机异样的眼光,他镇定放软语气:“对不起失言了,我他妈在你眼里就是垃圾吧,可能连垃圾都不如,垃圾好歹找个垃圾桶扔,你动动嘴就把我扔走!”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崩溃绝望,你冰冷的态度让我的心冷到极点,快死在这样的敷衍里。”   前面的司机听得诚惶诚恐,这位小少爷的精神状态确定没问题吧?   顾朝年不知道司机的想法,只觉得车开得更快了,仿佛担心会出事一般。   他肆无忌惮给顾尘夜发语音,哪知对方装没看到,很可能没有装这个动作。   就是看到了懒得回。   死了算了。   顾朝年下车后关了手机,懒得管顾尘夜出不出事,最多腿断了送个轮椅,当是尽侄子的孝心。   他还能正当光明找小狼狗。   他抱着这样的念头上船,刚上船便听到船员说。   “海边的工地出事了,今天风大,堆积的钢筋滚了下来,把人砸进了医院。”   “风再大也不可能吹落钢筋啊,挺多人不愿意修港口的,听说闹了半年了,不知道两件事有没有关系。”   顾朝年往前走的步伐停住了。   即便做好顾尘夜出事的准备,可想到那么骄傲的人断了双腿,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心好像被一只手攥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揪心,正如他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原地。   他慢半拍意识到该打个电话的,打电话问问顾尘夜在哪家医院,换其他医院能不能治好,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可他迟迟没打过去。   他不清楚自己在犹豫什么,仿佛不打这通电话,顾尘夜便会站在后面叫他的名字。   这个念头升起的同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顾朝年。”   顾朝年的身体僵住了,凭着本能转过身,望见男人一点如漆的丹凤眼,眼睫的青色阴影覆在泪痣上。   他捏着手机的手骤然放松,险些落到地上,语气冷淡得不可思议:“你不是不回来吗?”   顾尘夜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由他揪着自己的领带。   “怕不回来老婆没了。”   顾尘夜和东远航运的合作不太愉快,原本按七三的比例修建港口,他们这边的资金投入后,东远以政局不稳为不可抗力原因拒绝跟进。   分明是想狮子大开口。   顾尘夜此次就是来敲打东远的,谁知顾朝年一直催他回来,他便放下事情回来了。   顾朝年听到对方话里的笑意,白担心了半天,气恼走向房间。   他刚走到房间门口就被拉住了,顾尘夜抚住他白皙的面容,手停在他泛红的眼尾:“你在担心我?”   顾朝年没想到顾尘夜这么敏锐,冷冰冰说了句没有。   下一秒男人揽住他窄瘦的腰,将他拢到自己怀里,灼热的气息扑在他颈边:“我很开心。”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顾朝年琢磨不透反派的想法,只是耳尖忍不住红了红。   下一秒耳尖更红了。   因为无意识瞥见屏幕,冯远发来套兔女郎,叶睚不甘落后发来语音条,他匆匆用语音转文字,第一句话是“主人我想你”。   他担心被顾尘夜看到,以迅雷不及掩之势关了手机。   顾尘夜发觉他的走神,在他柔软的颈窝处咬了咬,他吃痛地缩了缩脖子,紧接着被男人抱进房间。   之前画的小狗终于开始变淡,他觉得不是时间久了褪色,而是日复一日被噬咬,再深的印记也会变浅。   顾朝年的耳朵红得要命,偏偏耳垂还被顾尘夜吮吸着,从瓷白的皮肤变为粉色,最后变为深红。   有时对方咬得痛了,又会被对方温柔对待,安抚性的吻落下来,抚着他的脖颈亲,撬开舌关深入其中,勾出透明的津液。   正在这个时候,房间门被急促敲响。   他以为顾泽叫他吃饭,撑着力气开口:“晕船不吃饭了。”   房间外的动静消失了,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房门直接被踹开。   顾泽怒气冲冲站在门外,身后是看不清楚表情的顾明鹤,顾泽看到衣衫不整的他气红眼。   然而把矛头对准顾尘夜。   “顾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把你当亲兄弟,和东远叫板给你做担保,你就这么玩侄子?” 第73章   顾朝年在游戏里经历过多次社死事件, 包括不限于约炮约到自家表弟、在课上外放音频、被撞见大战主播,如今这种社死程度,至少能排进前三。   他说的是至少……   由于顾泽进来得太快, 他和顾尘夜来不及分开, 尴尬地坐在顾尘夜身上,白皙皮肤上的巴掌印尤为显眼, 一看便被狠狠教训了。   他看着被扔到地上的透明网纱, 纠结要不要捡起来。   顾泽以为他怕顾尘夜,语气更凶了:“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了吧,回家时好好的一个孩子, 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   “哑口无言?”   顾尘夜毫无被抓到的羞愧, 大大方方站起来穿衣服:“你投红港时我有没有劝你慎重, 你急不可耐想分一杯羹。”   顾尘夜的容貌本就极盛,冷声质问时更是气势逼人。   顾泽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身后的顾明鹤淡淡道:“追逐利益人之常情,可小叔为了达到目的假意投资红港,实际看上的是红港下游的法罗拉湾, 把所有投资人蒙在鼓里,如此便对吗?”   法罗拉湾?   顾朝年在家里瞄见过相关资料,这些港口是同时拿下的,地理位置最好的当属红港, 当顾尘夜建设红港的消息传出去, 周边地价翻了百倍!   不止有人囤地居奇, 政治压力也大。   谁能想到顾尘夜另有所图?   他明白顾泽为什么给自己撑腰了,除了少得可怜的父子情, 主要是被利用的不满, 二十亿哗啦扔水里了。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想弄死顾尘夜了, 这个时期的顾尘夜虽然没黑化,但心脏依然是黑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而且剧情里后期才捅破,被未来收益冲昏脑子的顾泽投进去三十多亿,事件曝光后直接和顾尘夜决裂,其他人损失更大,联手切断顾尘夜现金流。   顾泽有了顾明鹤的声援,士气得到鼓舞,毫不留情下逐客令:“明鹤说得对,你为了一己之私把顾家瞒在鼓里,还逼侄子做……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你走,我们顾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顾尘夜低头给少年系扣子:“这是我的船,要走也不应该我走。”   顾泽的脸霎时间红了红,忘了这是顾尘夜的游艇了。   “如果不是你在酒桌上管不住嘴,我倒是想把红港的事告诉你,还有我没畜牲到逼侄子。”   顾尘夜看向顾朝年:“我逼你了吗?”   专注吃瓜的顾朝年收到系统发来的消息。   顾尘夜当然没有逼他,他们在这方面相当和谐,可系统发来最后一个任务。   【刚学会上网的喵呜】任务刷出来啦,和顾明鹤赶走反派   快通关后任务越来越少,他不确定错过这个任务,下个任务多久会出现。   他玩游戏的时间够多了,身心得到充足放松,迫不及待回到现实工作,因此他面对这个问题沉默了。   顾尘夜似乎没想过他会沉默,本来认认真真给他系扣子,猝不及防停下来。   “怎么不说话?”   顾朝年心虚低下头,边上的顾泽跳出来说:“你够了!你想他说什么,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顾尘夜没有理会顾泽,提起他衣领问:“我逼你?”   “我逼你下药还是逼你挨草?”   “放开年年。”顾明鹤抓住顾尘夜的手。   “轮不到你说话。”顾尘夜一把掸开顾明鹤,声音冷得如蕴了刀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什么。”   说罢一眨不眨望着顾朝年。   顾朝年从没见过这样的顾尘夜,仿佛无比期待他能否认,可他太想通关了,装作看不见般低着头。   他以为顾尘夜会揍他一顿,事实上也该揍,对方只是松开他的衣领,敛下眸站起身。   顾尘夜甚至笑了下:“长本事了,知道什么叫先下手为强了。”   顾朝年其实特别不好意思,头一次干栽赃的事,哪怕仅仅是游戏。   然而看着顾尘夜的笑毛骨悚然,如同被阴冷的蝰蛇盯上,自己好巧不巧还落井下石。   顾明鹤察觉到少年的害怕,将少年护在身后:“小叔有空威胁人,不如多关心自己的事,国际原油跌到260了。”   顾尘夜深深看了顾朝年一眼,一言不发离开。   顾尘夜的压迫感太强了,当顾尘夜离开以后,顾泽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之前没想过和顾尘夜闹掰,虽然对方在红港项目上坑了自己,但红港项目刚刚开了个头,损失也没那么严重。   而且这些年为顾家挣的有多不少。   可他无意中和明鹤走到房间门口,听到房间里传来不对劲的水声,打开门那瞬间又惊又怒,他这是给家里养了个白眼狼?   他受不了别人把他当傻逼看,背后指不定议论自己卖儿求荣,当即决定和顾尘夜断绝关系。   顾明鹤递来杯温水:“爸别气坏了身体,您先去忙吧,我来安慰弟弟。”   顾泽接过水杯,欣慰地看着自己高大英俊的大儿子。   “你好好安抚弟弟。”   顾泽接了个电话走出房间,门被扬起的海风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顾朝年和顾明鹤两人。   房间里残留着暧昧的气味,顾朝年穿了件薄薄的白衬衫,下摆被不知名水渍打湿,透出粉白的皮肤。   至于衣领处,更是令人羞于直视,脖颈下方遍布红色吻痕,显然被前一个人又亲又咬。   顾朝年慢半拍想起捡那条透明网纱,把被子扯到身上,俯下身,手颤颤巍巍伸到床下。   谁知顾明鹤的动作比他更快,斯文捞起没多重的布料。   “谢谢。”   他尴尬接过透明网纱,下一秒被顾明鹤抱了起来,无比自然替他穿上。   他再怎么说是个成年男子,被他哥抱在怀里穿衣服,耳朵冒出滚烫热气,试图从他哥怀里挣脱出来。   “我自己来就好。”   顾明鹤温柔而又强硬地托住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下,凉涔涔的网纱缓缓经过他皮肤,白色蕾丝随着海风微微晃动。   顾明鹤的手指顿了顿,把蕾丝的褶皱抚平。   “今天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他哥柔声安慰自己,俨然一副好哥哥的模样,可对方的唇正当光明擦过耳垂,仿佛是正常兄弟会做的事。   好像太奇怪了。   —   顾朝年心心念念进度条的事,迫不及待回国。   好消息是进度条满了,他可以随时离开游戏,坏消息是他没有想象中开心。   他盯着顾尘夜的微信,对方也没有找他麻烦,好像一瞬间离开了他的世界。   他看着历史消息抿了抿唇,把这份不开心归结为游戏居然不庆祝尊贵的玩家通关。   顾朝年决定自己给自己办个告别仪式,以此纪念他重新回到社畜生活。   办派对这种事当然要找冯远,经验丰富的冯远立马想出七八种庆祝方式,临了小心翼翼问:“怎么想起来办Par了?”   顾朝年不方便说庆祝游戏通关,关上手机来了句。   “庆祝死老公。” 第74章   冯远眼里透出深深的震惊:“年哥, 你什么时候有老公了?”   顾朝年意识到口误,脸不红心不跳改口:“死老公只是个比喻,形容自由放松的精神状态, 往小处说是个人灵魂的解放, 往大处说是人类精神的解放!”   好家伙。   冯远听得目瞪口呆,感觉肩上的担子变沉了。   他拍着胸脯表示:“年哥你放心, 我一定好好筹办!”   顾朝年刚从国外回来, 懒得跑:“地方就定在小浣熊酒吧,其他你看着办。”   “小浣熊酒吧吗?”   冯远嫌小浣熊酒吧有些小了,容纳不下他的发挥, 不过既然顾朝年发话了, 他自是不敢反对。   “回头我给Yuuko老师打个电话, 让他把酒吧空出来。”冯远兴奋畅想派对,“解放精神当然要刺激了。”   “上次牛牛画画给了我启发, 年轻人的下一款牛子何必是牛子,只要脑子够开阔,万事万物皆可是牛子, 一群男模站台上挤奶,那不也很刺激?”   他说的挤奶是弯腰挤袋装牛奶,考虑到会被骂浪费粮食,挤出的牛奶可以送给观众。   冯远讲得眉飞色舞:“还可以搞个挤奶比赛, 男模只穿内裤上台表演, 选上了留牌子赐香囊, 没选上撂牌子赐花。”   顾朝年:???这他妈宫斗剧腌入味了吧!   冯远不知道少年的吐槽,以为自己尺度太大了。   紧接着少年开口:“再把《被触手灌满**的日日夜夜》改编成舞台剧。”   《被触手灌满**的日日夜夜》是漫画社人气漫画, 一发行便备受好评, 看名字中的星号就知道是哪种漫画。   小浣熊酒吧确实和漫画社建立了合作, 改编一些擦边漫画,可这种漫画能改编?   网黄博主反省自己太纯情了。   —   说起比赛,顾朝年和冯远参加企业经营大赛的结果还不错,拿到校三等奖,比不少高年级生成绩都好。   经管学院最为海城大最富裕的学院,每年有杰出校友捐款,在比赛奖金上却极为小气。   三等奖是一箱零食,二等奖是过季保温杯,一等奖是台野鸡电纸书阅读器。   顾朝年感觉三等奖还算不错的,比起一等奖和二等奖的话。   他上完课去学生活动中心领奖品,回家的时候顺便取了下积压的快递。   他抱着大包小包的快递回家,说实话没想到这么多。   小狗好奇拆开包裹,想看自己之前买什么了。   包裹里什么都有,有包装精美的零食,有精挑细选的日用品,还有贵得令人咋舌的奢侈品。   而且不是他买的东西。   除开他对这些印象毫无印象,每件包裹中附了张字条,语气随时间的变化加重。   ——我好想你   ——能不能来看看我?   ——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就是对你太好了,想灌你喝牛奶,把你干得说不出话   ——我看到你了   ……   读到最后,他下意识看向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有什么人盯着自己,如果今晚举办派对,会发生可怕的事。   然而他没发现可疑的人。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顾朝年收回视线,他对写字条的人毫无头绪,从送的礼物看应该家庭优渥,可家庭优渥的人太多了。   即将退游的他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晚上换了件衣服出门。   派对还未正式开始,小浣熊酒吧已布置妥当。   如今的小浣熊酒吧焕然一新,木质招牌翻新为霓虹灯招牌,门口摆着两人高的小浣熊,一些客人在边上合影。   Yuuko穿着明蓝色和服,顺从站在门边等他。   顾朝年和冯远走过去,Yuuko抬起头。   “两位过来辛苦了,希望大家今天玩得愉快,还有——”Yuuko顿了顿,“谢谢顾先生提供的帮助,请接受我微薄的谢礼。”   Yuuko递来个方形盒子。   打开盒子是枝永生樱花,时间在绽放那刻静止了,永远留下最美好的模样。   “这是我家乡的八重樱。”Yuuko轻声介绍,“花团锦簇的春天才足够盛大,所以想为你送上春天。”   顾朝年接过盒子,仿佛接过沉甸甸的心意。   他郑重说了句谢谢,身边的冯远开玩笑:“Yuuko老师厚此薄彼啊,怎么不送我?”   “准备了其他礼物。”   Yuuko送给冯远一瓶红酒:“奥比昂酒庄的酒,年份不算太名贵,不过是你出生那年酿的酒。”   “Yuuko老师有心了。”冯远不好意思地接过酒,“我就是开个玩笑。”   顾朝年闻言微微颔首。   Yuuko对人如沐春风,方方面面细致用心,不知道这样的性子累不累。   三人说着话进入酒吧,顾朝年玩手机走在最后,不巧有人在门外阴阳怪气。   “哎哟这不是顾朝年吗,周炀走了就开始勾搭他好兄弟,真是好本事。”   顾朝年关上手机回头,看到张乏善可陈的脸,打扮得倒是花枝招展,香水甜腻得他打了个喷嚏。   他还没来得及阴阳回去,一个前来排练的小社员义愤填膺指责。   “大白天的吠什么吠,分手了还要替渣男守身如玉?还把正常相处叫勾搭,我碰你一下你是不是要跳河啊,脑子里装的什么裹脚布!”   那人被劈头盖脸指责,偏偏还不了嘴,怒气冲冲离开了。   顾朝年挑眉说了句谢谢,小社员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那人叫季霄,暗恋周炀两三年了,吃不到牛子阴阳怪气。”   吃不到牛子……   该说漫画社成员都很生猛吗?   顾朝年感叹了下社团民风淳朴,小社员好奇问:“话说您怎么突然办派对?”   两人的距离被牛子拉近,顾朝年开玩笑:“开银趴需要理由?”   他的语气充满调侃,以为会迎来一片欢声笑语,不料小社员沉默了,放下剧本逃离酒吧。   ???你不会真信了吧!   当小社员离开后,他开银趴的消息传遍学校。   漫画社的地下室里,陆宵看着消息笑了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银趴怎么能没有我?”   风纪委的办事大厅,钟瀚民一脸严肃汇报情况,风铃发出空明的声响,陆峋看不出情绪抿唇:“我会处理。”   学校的广播站里,叶睚抚摸皮鞭:“主人好像要找别的狗了。”   海市机场外,一头板寸的周炀拉开车门,朝着小浣熊酒吧而去,默默在心里道:“年年我回来了。”   而小浣熊酒吧外,男生抱着洋娃娃:“哥哥只属于我。” 第75章   五光十色的酒吧里, 音乐声快震破耳膜,啤酒顺着吧台流下来,到处可见白花花的肉|体, 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要多淫靡有多淫靡。   以上是众人想象的派对情景。   实际上小浣熊酒吧来了众多老二次元,有Cos史莱姆的, 有Cos奥特曼的, 还有Cos触手的,乍一看以为是宝宝巴士,全为了漫改舞台剧而来。   现在的小浣熊酒吧已经成为二次元聚集地, 大家除了在台下欣赏舞台剧, 还会交流各自带来的漫画。   当然不太正经就是了。   来的人实在太多了, 不得不紧急控制人数,不少人被拦在外面。   场内人头攒动, 各式奇装异服在灯光的映照下闪出无比瑰丽的光泽,一袭拖地鱼尾的女生从舞台下方经过,透明纱质裙摆流动绚烂的光, 如斑斓的孔雀鱼在水族馆内游曳。   顾朝年坐在二楼的VIP包厢,舒服坐在沙发上,身前摆着热腾腾的火锅,可以边吃火锅边看表演, 边上还有他爱吃的甜品。   穿着十二单的Yuuko坐在一旁, 递来份凤梨奶油沙冰。   他从来没在Yuuko面前说过喜欢吃什么, 不料对方很懂他的喜好。   他说了声谢谢接过沙冰,先吃了沙冰上的奶油, 再用勺子挖着沙冰吃。   舞台上的灯光骤然熄灭, 紧接着投下橙黄色灯光, 临时主持曹建走上台:“欢迎大家来到放纵之夜,即将开始挤奶比赛。”   “有请一号选手小海豹。”   顾朝年躺在沙发上看比赛。   派对全权由冯远组织,灯光效果极其夸张,昵称小海豹的选手上场时,五颜六色的灯光闪来闪去,恨不得闪瞎观众的眼。   比灯光更吸睛的是小海豹的身材,全身上下看不出一个小字,古铜色的肌肉孔武有力,在身上挂了袋牛奶,哪个部位你意会一下,简单介绍后便开始挤。   怎么说呢……   冯远的构思很好,选手一个比一个会擦边,挤牛奶时低低喘息,舔干净溅到指尖的液体,表情又享受又用力,引得台下脸红心跳。   然而人是会看腻的。   看了十来名选手后,他就没留过一个牌子。   一旁的冯远对此有些心焦。   今天的派对是为顾朝年举办的,从主题到舞台,各个方面精心布置,可少年似乎不太满意?   这个和他有一定关系,他知道顾朝年喜欢看奶子,挑选选手时特意避开和和他同类型的人,以至于少年看得索然无味。   冯远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好像不喜欢顾朝年看别人的奶子,明明自己是直男啊!   他看着吃甜品的少年神色莫名,包厢里灯光昏暗,如果顾朝年想吃自己的奶子,应该也没人发现吧?   顾朝年被冯远盯得怪怪的,偏头看到端坐的Yuuko。   不同于坐姿随意的他和冯远,Yuuko腰背笔直,始终保持最佳的姿态。   他塞过去好吃的水果糖:“这么坐会不会太累了?”   Yuuko看着手里的水果糖眨了下眼,花魁是向客人展示的商品,自然要时时刻刻好看。   别人痴迷于他的外表,只有少年问他累不累。   Yuuko握紧手中的糖:“还好。”   他之前注意举止是为了吸引客人,现在是想让少年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   顾朝年不知为何有些心疼,又往Yuuko手里塞了把糖。   台上的比赛还在继续,大约察觉出他审美疲劳,剩下的选手没有老老实实挤牛奶,纷纷表演起自己的拿手绝活。   比如叫小麋鹿的选手上演牛牛打鼓,薄薄的鼓面随着拍打震颤,发出密集的响声,台下的观众快疯了。   顾朝年情不自禁留下牌子。   有选手花式挤牛奶,先是把牛奶挤到杯子里,再加入厚厚的芋泥,接着放入西瓜、坚果碎、燕麦……,看得人食指大动。   有选手表演猫叫,不是那种没有水平的喵喵叫,而是真的能和现场猫咪沟通,发出的声音惟妙惟肖,堪称猫叫大师。   还有选手自述情史:“我年轻时眼光不好,约到过一个老干部男,在床上自信问我怎么样,我颤着声音问进来了吗?”   “其实短小不是他的错,华国男性平均水平罢了,关键他爱逼人考公,上床前先做套行测申论,妈的做题一小时上床五分钟,这不分是人?”   顾朝年大受震撼,差点忘了捞火锅里的毛肚。   坐包厢吃火锅的体验太好了,味道上没什么差异,舒适度上吊打火锅店,至少不会忽然来群人唱和所有烦恼说拜拜。   选手花样越来越多,顾朝年看得相当愉快,一不留神就留下二三十块牌子。   他望着堆成小山的牌子深思。   自己是不是太过雨露均沾了?   和顾朝年在门外有过冲突的季霄也在酒吧。   他本意是直播银趴,让人看清顾朝年的真面目,根本不是被当替身的小可怜,而是朝三暮四的荡夫。   谁知酒吧里的人太多了,他被挤成沙丁鱼。   别说是举着镜头直播了,连块儿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而且银趴完全是诈骗!   谁家银趴上台学猫叫啊?   季霄过惯了大少爷的生活,在人堆里呼吸不畅,偏偏楼上包厢飘来火锅的香味儿。   他站在楼下看不清,瞥见包厢里的真皮沙发也能猜到,此时的顾朝年正坐在沙发上,悠闲自得吃火锅选妃,还享受着花魁的贴心服务。   这也太爽了!   季霄心中萌生浓浓的的嫉妒。   他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可要是被他爸知道了,绝对会被揪住耳朵赶出家门。   他今年十九了,他爸还是把他当高中生看,不允许他到这种不正经酒吧,好在他爸今天谈生意去了,肯定发现不了他来小浣熊酒吧。   而舞台上的比赛进入尾声,共有二十六名选手留下牌子。   台上准备表演《被触手灌满**的日日夜夜》,二十六名选手来到二楼包厢,殷切地在顾朝年面前表现。   一名天然卷的选手坐到他旁边,服侍他喝可乐:“我叫黄色天然卷,您叫我小卷就行了。”   表演过牛牛敲鼓的选手一口一个哥哥:“哥哥,我家猫会后空翻哦,要不要到我家看看?”   猫叫大师笑眯眯道:“好啊,我也想去看。”   沙发边围了一圈人,喂饮料的喂饮料,夹菜的夹菜,还有替他捶背的,洋溢着欢快的雄竞气息。   小狗吃得应接不暇,不知哪名选手喂他吃甜品,甜津津的奶油不小心洒到唇边,被细腻的手指抹干净。   指腹揩去奶油时,不可避免碰到柔软的唇,手指在唇上停了停,压出些许津液,勾出来后迅速分开。   他抬起头没看到是谁,只看到Yuuko舔了下指尖。   不会是Yuuko老师吧?   他还来不及多想,那名花式挤牛奶的选手含蓄自荐:“在台上时间有限,材料都是提前备好的,水果放了半天了,没有现做的好喝。”   顾朝年立马懂了,这是问他要不要喝奶。   他正要点头时,莫名感受到危险气息,坐在男模群的他无所畏惧,且右边一个Yuuko,左边一个冯远。   他想也没想开口:“我要喝你的奶。”   在他话音落下那一刻,闹哄哄的包厢安静了。   被男模围着的顾朝年摸不着头脑,他的话是有歧义,可大家能大大方方在台上挤奶,听到喝奶至于这么大反应?   包厢门不知何时开了,围住他的人纷纷散去,小鹿眼的男生抱着洋娃娃站在门边,匕首抵在那名选手的后背。   “哥哥要喝谁的奶?”   “甜甜你出来了?”   顾朝年看到人有些懵,他丝毫没听到宋思甜出来的消息,以为还被家里人关着。   重逢后的宋思甜瘦了许多,褪去脸上的婴儿肥,下颌线条流畅清晰,气场也变强大了,一眨不眨看着他。   “哥哥不欢迎我吗?”   被他抵住的男模头上渗出冷汗,趁着他俩说话的时候慌乱逃跑,其他男模也纷纷跑路。   顾朝年对宋思甜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自责没有教好对方,一方面觉得对方危险,出于本能想远离。   既然要离开游戏了,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他伸手说了声欢迎。   宋思甜回握住他的手:“所以要不要喝我的牛奶?”   宋思甜没有掩盖音量,整个包厢听得清清楚楚,他下意识想将手抽回来,可被宋思甜牢牢握住,力气大得仿佛能干死他。   正在这时一只手拽开宋思甜,一头板寸的周炀发话:“这是我男朋友,不是你男朋友。”   下一秒陆宵的声音传来:“前男友很了不起吗?我知道年年丁字裤什么颜色。”   风铃音在门外响起,凛然的陆峋走入房间:“知道内裤颜色算什么,年年给我摸过尾巴,还问我直不直。”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叶睚紧随其后:“我和年年在情侣酒店开过房。”   ???这是要干嘛!   包厢内剑拔弩张,只是谁也没有轻举妄动,空气如同引燃火线的炸药桶,顷刻间便会炸开。   更可怕的是——   顾明鹤安静站在门外,挺拔得像雪后松柏,和放纵的环境格格不入,眼底浸着他看不懂的情绪,像极了风暴来临前的海面。   修罗场中心的顾朝年不好意思偏了偏头。   他哥没有说一句话,正因什么话也没说,顾朝年的心里浮出愧疚,他哥一定很失望吧?   即便如此也舍不得责怪。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海里划过,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你到底有多少个好哥哥?”   顾朝年朝着说话的方向看去,一身西服的男人匆匆到来,下巴的青茬没有刮干净,腕间的佛珠泛着冰冷质感,像是从深渊爬出的修罗。   顾尘夜看他的目光能杀人,小狗怂巴巴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毫不怀疑顾尘夜会掐死自己。   怎么都来了啊!   讲道理他有些慌,大家知道他清清白白,但这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难免不会被发现说去上学了,实际上在酒店重重鞭笞叶睚,前脚和哥哥打打完招呼,后脚被弟弟抱在腿上。   他想想那情景打了个冷颤,要是被众人发现了。   不止顾尘夜,其他人也想杀了自己吧。   这游戏怎么没后宫系统呢,和平相处不好吗?   还好他马上退游戏了,按下退出按钮可以紧急退出,这份慌张一闪而过,玩家顾朝年淡定地抿了口可乐。   他感慨回忆游戏过程,尽管尴尬与狗血齐飞,好多次下不了床,还是爽翻了,做了许多现实中不敢做的事,彻底放飞自我。   如今是时候回去了。   在翻车现场到来之际,他从容不迫退出游戏,手放在空中,正要按下去——   等等!   我退出按钮呢! 第76章   众所周知游戏都可以退出, 许多联机游戏设有机器人托管机制,不能退出的游戏会被玩家骂到死。   难道这不是游戏?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他自己都觉得滑稽。   开玩笑, 游戏舱是他亲自买的, 游戏剧情是他亲手设定的,怎么可能不是游戏???   傻逼游戏肯定出问题了!   玩这么久都没见过客服, 他对联系上客服不抱什么希望, 只能找机会问问系统。   那么问题来了。   顾朝年缓缓看向面前七八九个男人,嗯……他要怎么冲破重重围堵?   眼看修罗场回避不了,只希望能不翻车。   然而他低估了男人的攀比心, 周炀毫不客气质问叶睚:“你说开过就开过?证据呢。”   这是周炀参军后两人第一次相见, 周炀的肤色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一头凌厉的板寸,脾气比之前好了许多, 至少不会动不动打人了。   叶睚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嗓音如沐春风:“周大公子查开房记录不难吧,上个月17号金庭酒店, 不需要我说细节了吧?”   叶睚采访过众多嘉宾,知道怎么安抚对方,同样也知道怎么激怒对方。   他不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般天真,以为口角占了上风就是胜利, 选择权在顾朝年手里, 难以控制的烈性犬会被丢弃。   周炀果不其然被激怒了, 冲上去抓起叶睚领带!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性格无趣的老男人, 年年不过是玩玩你。”   陆宵瞥了眼脸色放松的叶睚, 悠悠地来了句:“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冯远听到周炀的话抽了抽眼, 什么叫性格无趣的老男人,叶睚可是当选过最受欢迎男主播,何况顾尘夜还在这儿,也不比叶睚小多少……   冯远疯狂给周炀使眼色:“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叶老师才三十岁,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举啥的,不叫年纪大叫成熟!”   他这边努力打圆场,周炀倒是放开了叶睚,下一秒拽住他衣领。   “你还敢来当老好人?走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过,让我知道你再缠着年年,你的命就别想要了!”   冯远之前就不是周炀的对手,现在更不是周炀的对手了。   他被周炀拽住衣领,整个人从空中吊起来,勒得他喘不上气。   最后还是风纪委出身的陆峋分开他俩,可周炀如同困兽一般,恶狠狠盯着他,显然没消除心头之恨。   顾朝年不禁松了口气,虽然有些不道德,但大家的注意力被周炀和冯远引开后,就忘了他到处送温暖的事。   不料顾尘夜记忆力太好,翻出通话记录逼问:“上个月17号你说你在上课,天天想给我打电话,结果躺在别人床上?”   顾朝年小心翼翼纠正:“我说在酒店上播音课你信吗?”   顾尘夜竟笑了一声:“顾朝年,你就这么把我当傻子?”   那天从游艇上离开后,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想了想,他们的关系毫无预兆被捅破,顾朝年慌了神也有可能。   他平静等少年来找自己,然而等到的是少年开银趴的消息,还把自己当傻子骗,怎么会是慌了神?   顾朝年自知理亏耷拉耳朵。   酒吧内灯光流转,暗色的光倾在顾尘夜脸上,他瞥见男人没刮干净的胡茬,和之前的矜贵截然不同,猜到对方这段时间不好过。   此时的顾尘夜虽没像剧情般跌落谷底,可刚收购能源公司不久,石油价格一路走低,加上和顾家决裂,顾家毅然退出红港项目,现金流遭到极大挑战。   也比剧情好不了多少。   顾尘夜步步紧逼,身上弥漫无比危险的气息,他哥用清瘦的身躯护住他。   “你已经不是顾家人了,我弟弟轮不到你教训。”   顾尘夜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脱下名贵的西服,随意地扔到一边,接着慢条斯理挽起袖口,小臂青筋分明。   “装这么久累不累?”   话音刚刚落下,顾尘夜伸拳挥向顾明鹤,将这位声名显赫的年轻画家揍倒在沙发上,接着扼住少年脆弱的咽喉。   宋思甜焦急闯过来:“放开我哥哥!”   宋思甜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刀,刀尖泛出泠泠寒光,但他没有朝着顾尘夜刺下去,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是顾尘夜掐着少年的脖子。   少年白皙柔软的脖颈太脆弱了。   他害怕自己刺向顾尘夜那刻,对方会直接拧断顾朝年的脖子。   顾朝年的脖子被紧紧扼着,在心里骂了句傻逼游戏这个时候出问题,呼吸变得越来越费劲,大脑逐渐缺氧。   如今的顾尘夜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哪怕语气凶巴巴的,也不会真的伤害他,他现在毫不怀疑对方会掐死自己。   顾明鹤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唇边的血迹,如同黑白水墨画有了颜色。   “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小叔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最好放开我弟弟。”   顾朝年的大脑一片空白,扼住他咽喉的手忽然一松,他还来不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顾尘夜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   说完顾尘夜冷冷离开包厢,顾朝年看着对方的背影,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   顾尘夜对他厌恶至极了吧?   他的胸口有些闷,压下这个念头,走到他哥身边问:“哥你没事吧?”   下一秒宋思甜扑了过来,紧紧搂着他的腰说:“刚才吓死我了。”   “小朋友吓到了好好休息。”陆宵笑眯眯拎开宋思甜,顺便夺过宋思甜手上那把刀。   接着转头给他按捏颈部。   刚刚顾尘夜看起来凶,其实没使多大力气,留下的印子很快消散了,倒是陆宵的指腹在他柔软的颈间摩挲,弄得他有些不自在。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来,顾朝年后知后觉他在找系统反馈问题之前,还得处理剩下的人。   虽然走了威胁最大的顾尘夜,可剩下的人都不太好解决,周炀长得人高马大,宋思甜敢捅人心脏,陆峋是风纪委会长,陆宵跟只狐狸似的,叶睚包里肯定带东西了,只有冯远胸大无脑。   可没脑子才是定时炸弹!   之所以能保持平稳的局面,是因为不太清楚对方底细,除开容易被激怒的周炀,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   然而陆宵打破了平静。   周炀看着明显示威的举动,抡起桌上的酒瓶:“年年是我的,你敢碰试试!”   “什么叫你的?”正颜厉色的陆峋开口,“年年在你怀里高潮过吗?”   顾朝年闻言差点呛住,那次是体质太特殊,不过他想不到陆峋这么敏锐。   叶睚从办公包里拿出皮鞭:“我能给年年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享受,你们能吗?”   宋思甜气愤地看着陆宵手里的刀,没什么攻击性地抱着洋娃娃:“为什么都要和我抢朝年哥哥,明明是我先来的!”   Yuuko温柔给所有人沏茶:“这种事没有先来后到的说法吧?”   边上的冯远看懵了。   周炀对顾朝年旧情难忘他知道,他经常陷入撬兄弟老婆的愧疚中,宋思甜对顾朝年有意思他也觉察到了,这个小男生对他敌意很大。   可其他人怎么回事儿!   他最近天天和顾朝年在一起,怎么不知道少年有这么多风流债???!   他不是一个竞争意识强的人,从小被母亲批评比不上大哥,他甚至有些恐惧竞争,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是赢家。   看着这么多人对少年虎视眈眈,冯远的脑子尤其乱,好像有什么宝贝快被抢走了。   这种感觉太强烈,以至于他忘了周炀在场,脑子一抽出声:“大家别争了,年年可喜欢摸我奶子了。”   此话一出,周炀杀人的心都有了。   当事小狗不由得瞳孔震惊,你是真敢说啊!   眼看着两人打作一团,其他人跃跃欲试,他迅速思考如何劝架。   他第一反应是集体发好人卡,尽管不知道他被传开银趴,大家为什么找上门,陆宵不是下岗黄鸭再就业吗?陆峋不是号称海城大最后一个直男吗?叶睚不是记恨他发下流评吗?   信息量太大他需要缓缓,发好人卡总是没错的。   顾朝年的视线落在波浪背肌的周炀上,他早给周炀发过好人卡了,从结果来看用处不大。   面对混乱到极致的修罗场,混邪乐子人玩家大声表示:“别天真了好不好,我怎么可能只选一个人,要么0要么ALL。”   动荡的包厢瞬间平静。   顾朝年对此有所预料。   同时发好人卡有风险,可能会以为他浪子回头,万一话说得太情真意切,会觉得他温柔真诚不做作,更加情根深种怎么办?   因此他的发言渣到极致,透着浓浓的直男癌气息,誓要让众人后悔自己瞎了眼,义愤填膺离开包厢!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   小天才等着大家气愤说选0,嘲笑他家是不是有皇位要继承,不料久久没听到动静。   他看着眼神晦暗的众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为什么沉默了啊! 第77章   顾朝年想不通他们为什么沉默, 他决定再加一把火:“我就是这样的人,区区一根满足不了我,接受不了可以走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别说其他人了, 他自己都想骂自己!   谁知众人愈发沉默,他哥古怪盯着他。   ???这都不骂?   真的好有问题!   他被搞得一头雾水, 想下线的心更为强烈, 趁着大家陷入沉默,溜进包厢内的卫生间。   顾朝年以迅雷不及掩耳锁好门,悄悄召唤系统。   “系统?”   “小猫咪?”   “系统咪?”   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距离太远了, 召唤后毫无反应, 只有洗手池上方的水龙头意思意思滴了两下。   别告诉他系统也出问题了。   顾朝年不安的时候, 天花板传来啪叽的一声。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挤开通风口,从天花板跳了下来:“宿主找我有什么事喵呜?”   门外情况不妙, 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他长话短说:“我怎么出不去?”   “门被锁住了喵呜!”   狸花猫瞧见被锁住的门,朝着门把手的方向扭了扭屁股, 一个冲刺跳了上去,使出吃奶的劲吊住把手,试图用日渐沉重的体重开门。   “……不是这个出不去。”   顾朝年又无奈又好笑地把胖猫抱了下来:“我通关了想退出游戏,没看到退出键在哪儿, 是不是游戏出了什么问题?”   “游戏?”   系统碧绿色的眼睛无比迷茫, 换以前就不懂装懂了, 和宿主相处了这么久,知道宿主不会因为它落后嫌弃他。   它勇敢问:“游戏是什么喵呜?”   顾朝年听到这句话心沉了下去, 该不会出不去了吧:“就是这个虚拟空间, 你不是游戏里的系统吗?”   系统头一次没有回应。   顾朝年深呼吸了一口气, 揉了揉狸花猫的头:“算了,你估计不太清楚,帮我联系下客服吧——”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系统疑惑睁大眼:“可这是现实世界喵呜!”   顾朝年不信系统的话,这他妈谁敢信啊!   他想也不想反驳:“如果这是现实世界,那你怎么来的?”   系统努力转动内存不大的大脑:“系统和人类是一种共生关系,不同类型的系统会挑选不同系统,隔壁海棠系统选了个双性宿主,我是炮灰逆袭系统,帮助炮灰逆风翻盘走上人生巅峰,就找到宿主你啦喵呜。”   系统咪幸福卷了卷尾巴。   它现在都记得见到宿主那天,它从狗洞里钻出来,浑身脏兮兮的,宿主轻轻摸它脑袋,还说要带它回家。   顾朝年太阳穴跳了跳:“那内购商店呢,心愿卡算超现实道具吧?”   系统的思绪被拉回来,不好意思道:“为了帮宿主完成任务,会从老家采购金手指道具,不算作弊喵呜!”   顾朝年不信邪又问:“任务卡上的通关进度条呢?”   顾朝年记得很清楚,自己从81.3%提到100%,期间并没有逆风翻盘走上人生巅峰,还灰溜溜躲厕所了。   “通关进度条?”古早系统卡了下壳,“您说的是剧情角色好感度吧,已经100%了喵呜。”   ???好感度???!   顾朝年眼前一黑,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被堵厕所了。   他从系统的话里猜到真相,回忆进游戏前的景象,极有可能买到伪劣游戏舱,游戏剧情确实是他设定的,但在进入游戏那一刻,他就脑死亡穿到这个世界。   他不再怀疑系统的话,因为系统的小猫脑袋编不出来。   何况——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温热的手,又看了看没有颗粒感的环境,哪有这么真实的游戏?   即便有这么真实的游戏,也不是五万块买得到的。   顾朝年此刻的脑子无比清晰,正是由于无比清晰,他才难以面对事实,这段时间他都干了什么啊!   有些事情放游戏里好玩,放现实里就惊悚了!   比如在顾泽面前放飞牛牛,比如当着众人的面朗诵黄文,比如让冯远发黑丝,又比如办牛牛品鉴会……   还好他有在游戏里穿裤子的习惯。   顾朝年不禁松了口气,可想到扬言区区一根满足不了自己,这口气又重新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想死!!!!!!   厕所里爆发出一声惨叫。   楼下的季霄听到包厢内的惨叫,满意地坐在塑料凳上,观看《被触手灌溉**的日日夜夜》。   这个位置是他花重金买到的,实在不愿意和其他人挤,难以想象一个塑料凳卖三千!   他暗暗骂了句抢钱吧,和一脸兴奋的观众不同,他的心思不在舞台剧上。   当看到周炀等人进入包厢,他猜到顾朝年会翻车,他想到人数面露异色,不过顾朝年勾到的人也太多了吧,他和周炀表白还被拒。   顾朝年何等何能啊!   他酸得牙痒痒,安慰自己人越多下场越惨。   尽管他只认识周炀和冯远,那些人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知道顾朝年脚踏几条船,必定会对顾朝年厌恶至极。   季霄又满意喝起白兰地,谁知刚喝到一半,他在外面谈生意的爸爸拎起他耳朵,怒气冲冲骂他。   “我给你钱就是来这种地方?”   季霄的耳朵被揪得通红,这下他零花钱肯定没了,为什么他爸会来啊!   季霄的爸爸把年纪小小不学好的儿子拽出酒吧。   本来他在外面和顾尘夜谈生意,这位风雨飘摇的大人物成熟了不少,接到一个电话后,从容的脸色变了,礼貌问他能不能改日再谈。   他自是有求必应,当顾尘夜的车出问题后,主动送顾尘夜过来,好奇进酒吧看了看,因此撞见季霄看色情表演。   这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而顾朝年在厕所中惊声尖叫后,Yuuko在门外焦急问:“是不是摔倒了?”   Yuuko是个外柔内刚的人,无论面对何种情况,行事总是不紧不慢的,他从未见过Yuuko如此焦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没事儿。   他没事儿啊真没事,只不过想把头按在水里而已,他没事儿啊真没事,只不过想走上马路被车撞失忆而已,他没事儿啊真没事,只不过想连夜逃离地球而已!   去无人区当蘑菇犯法吗?   顾朝年满脑子去哪个无人区好,不要问他精神好不好。   我精神状态挺好的呀,我神状好挺态精的呀,精我态神的呀状好挺,好态我的精神呀挺状,状的我神呀精好态挺,挺我状精好态神的呀。   然而Yuuko坚持送来纸巾,他迅速收了纸巾关门。   一个人的环境令他有安全感,死去的回忆至少不会攻击自己。   对不起他这句话说早了!   顾朝年看到纸巾想到精液,看到精液想到牛牛,又想起自己放飞牛牛了,他不排斥穿越这件事,反正他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没什么放不下的。   但你穿越好歹打声招呼啊!   他不说打脸逆袭走上人生巅峰,好歹能过得像个人。   小狗想到那些画面,社死得把纸巾掉地上,柔软的纸巾轻飘飘落地,被地上的水浸湿。   这时他才看见中间夹的纸片,他疑惑地捡起来。   纸片上画着厕所的构造图,最后一个隔间标注了一下,用着不熟练的中文写门后有通道。   Yuuko老师我爱你!!!   顾朝年顾不得骂自己了,抱着系统走到最后一个隔间。   他试探性地打开门,没想到这个隔间压根不是厕所,是通往楼下的扶梯!   他匆匆走上楼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把隔间的门关上了。   接着才往楼下走去。   顾朝年以为楼梯通往酒吧,走到尽头才知道不是,下方是个放置杂物的小空间,陈旧的集装箱倒在地上,肮脏的啤酒瓶反射出雾蒙蒙的光。   大约是杂物间一类的地方。   杂物间的右侧有个小门,他没到一米八就够矮了,这扇门比他矮一半,比狗洞好不了多少。   顾朝年只能佝偻地抱着猫通过,门外夜色深重,看不清在哪儿。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他加快速度钻出小门。   他还没有完全踏出门,身体莫名一震,察觉出强烈的危险气息。   顾朝年立马往后退,不料一只修长的手抚住他脖颈,他连猫带人被扯了出来,看到对方那刻僵住了,周身血液涌了上来。   因为面前是顾尘夜。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返回,也许压根没走,如黑暗中的蝰蛇盯着猎物,下一秒顾尘夜将宝石狗链戴在他脖子上,笑着对他说。   “真漂亮。” 第78章   那是条黑色皮革项圈, 细腻的革面上刻着对方的英文名Heinrich,铂金的金属扣,中间镶嵌着克什米尔蓝宝石, 天蓝色的宝石流淌光泽。   如嵌了汪深邃海洋。   落在皮肤上的触感冰凉, 紧紧套着他脖颈,而顾尘夜真当他是小狗般, 温柔揉了揉他的头。   顾朝年抱着瑟瑟发抖的猫, 对方唇角的笑意并未使他身体放松,涌起的血液霎时间凝固,冷汗一点一点冒出来。   对方好像更疯了?   明明没有断腿啊!   门外是酒吧后的一条小巷, 原本是片老居民区, 后来拆迁费没谈拢, 年久失修便一直空着了。   这意味着即便在这儿杀了自己,也不会有人知道。   原剧情的顾尘夜就是这么干的, 把阻碍他的人全丢海里喂鱼了,当然不是他亲手干,交给手下人解决, 很长一段时间的公众形象是心地善良的慈善家。   善良到手握十几条人命。   顾朝年以前不怕顾尘夜,再疯也只是AI,但知道这是现实后,对自己的未来很绝望。   他当是游戏玩了个爽, 从顾尘夜的角度看, 自己提起裤子不认人, 在顾泽面前做伪证,导致公司陷入内忧外患, 一边甜言蜜语一边养鱼无数。   我们一般把这种人叫做人渣。   小狗渣的身体不由得颤抖, 极有求生欲地叫了声:“小叔。”   顾尘夜听到这句小叔, 抚在顾朝年头上的手顿住了,佛珠顺着垂下来,漆黑的瞳孔微微缩了缩。   少年一直叫他小叔,无论是初次见面时,还是在床上被欺负狠了时,像是乖巧摇尾巴的小狗,眼里只有自己。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感情,如果有感情,他就不会生下来被寄养在顾家。   说什么寄养,其实就是遗弃。   当少年殷切围上来,央求他收拾烂摊子,他自信不会动感情,当是小猫小狗养在身边。   养着养着养出感情了,希望顾朝年变得更好,希望顾朝年拥有最好的东西,公开他们的关系不会被人诟病。   他平生最恨背叛,在酒吧撞见那一幕,真想把顾朝年掐死。   想想还是算了,他要让少年逃不开自己,永永远远属于自己。   顾尘夜伸手抚摸少年的脸,然而感受到的是深深的颤栗。   他唇角的笑意消失了,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冷漠:“你怕我?”   这谁能不怕啊!   顾朝年抖得更厉害了,下意识往后退,下一秒被拦腰抱上车。   顾尘夜将他扔到车后座上,慢条斯理解领带。   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他顾不得被撞疼的手肘,退到另一侧车门,以迅雷不及掩之势打开车门。   他的手刚刚放到把手上,身后传来咔嚓的一声。   顾尘夜锁了车门,不仅如此——   前后座的隔板垂下,彻底隔断他和外界的联系,车厢内静得听到他的心跳声,还有两人纠缠的呼吸声。   他瞄见前方的控制屏,还没等他冲过去,名贵的领带缚住他手腕,牢牢地绑在一起。   紧接着蛮横的吻落了下来,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粗暴撬开他唇肉,将他按在座位上亲吻。   豪车的座椅柔软,架不住被抵到座位上。   后脑勺重重撞到靠枕上,双手被领带覆住,像是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顾朝年被迫打开唇,套上狗链的脖颈无力仰起,软弱地由着顾尘夜索取,直到衣服被扯开。   从脖颈到锁骨下方,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被黑色的项圈衬出令人遐想的意味,如同被套住头的小狗。   十分好欺负。   顾尘夜带的保温杯贴在他皮肤上,大概是盛了温水的缘故,外层尚有余温,毫无预兆撞上他。   他吃痛地叫了出来,可被顾尘夜按在座位上,噬咬他白皙的肌肤。   对方噬咬的地方在脖颈,恰好是被掐过的位置,一下下传来剧烈疼痛,由于咬得太深,他的后背痛苦弓起,死命想逃出对方掌控。   顾尘夜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咬的力度骤然加深,在他睫毛沾上泪水的时候,又会轻轻舔舐,在他颈间留下道道红痕。   漂亮小狗成了狼狈小狗。   他的手机一直在响,被顾尘夜扔到地上。   对方着迷地亲吻他,欣赏他泛红的眼尾,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他颤颤巍巍贴在座椅上,皮肤升起湿漉漉的水雾,好几次眼前一黑,完全没有力气挣扎,任由顾尘夜抱在怀里。   从夜色深重到朝阳初升。   —   顾朝年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完全不知道其他人那儿炸开了锅,他费劲睁开眼,脑子一片混沌。   好像断片了?   他努力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他愉快庆祝通关,愉快发现玩的不是游戏……   好了不用回忆了!   顾朝年只要一想到他在现实里放飞自我,就想把自己空投到无人区去,他宁愿当蘑菇也不要当人类。   他摸到脖颈上的项圈,而且他不(有)小(意)心(识)渣了大反派,该想想怎么不被扔去喂鱼。   把人扔去喂鱼是法治意识单薄的表现,他第一反应是给大反派普法,可脑子告诉他没什么用,其次想到用身体睡服反派。   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痕迹。   算了,他腰不好。   他当游戏放飞了太久,猛一想正事提不起精神,就跟看多了无脑文看不进去正剧一样。   顾朝年没打算逼自己,上辈子他逼自己的结局是什么?   任劳任怨当社畜,不工作浑身难受,好不容易买个游戏舱玩玩,还买到伪劣产品脑死亡。   不逼了,再也不逼了!   他倒头睡了个回笼觉,顾尘夜昨天差点没把他干死,接着才走下床抢救自己。   还好对方没把他拴在床上。   顾朝年庆幸打开门,发现自己处在一栋陌生的建筑。   纯白色的装修风格,顶上是洛可可风格的吊灯,靠走廊的墙壁挂着价值不菲的油画,静谧得像是时间从此定格。   更诡异的是看不到一个人,偌大的别墅回荡他的脚步声,宛如精致的鸟笼。   隐秘的地方无比酸痛,他缓缓走下楼梯。   片刻他走到大门边,放轻动作打开门,推开门那刻惊呆了。   他以为自己在海市哪个地方,想想办法可以逃出去,实际上海风的气息扑面而来,浅金色的沙滩被风吹乱,沙砾飘进碧蓝色的近海,像是飘进碎金。   他这是……来到了海岛?   他更感觉是顾尘夜的私人岛屿,因为岛上太安静了。   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正在他无比震惊时,顾尘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太平洋中心的一个小岛,距离海市四千七百千米,出入只能坐直升机。”   顾朝年转过头,望见顾尘夜那双丹凤眼。   顾尘夜望着惊愕的少年:“每天佣人会按你的口味准备食物,想买什么可以叫人买,但不能离开这座岛。”   少年穿着宽大的白衬衫,脖颈戴着定做的项圈,掩盖不了衬衫下的红痕,似乎被吓到了,十分迫切问。   “那手机呢?”   “想打电话叫人救你?”顾尘夜的唇边泛冷,“已经被我扔了,别想逃出这座岛。”   他抚摸顾朝年漂亮的脸,他说过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   顾朝年浮出浓浓的惊喜。   岛屿位于太平洋中心,出入只能坐直升机,比无人区还要无人区,手机被扔了,意味着没人能联系到他,可以一个人缓解尴尬。   加上有佣人准备食物,想买什么买什么,这是什么?   这完全是天堂!!!   作者有话说:   小叔:恨我吧。   小狗:老公真好! 第79章   顾朝年欣喜若狂, 可看着顾尘夜冷冷的表情,也不能太不给反派面子。   他迅速耷拉下嘴角,用着三分震惊三分恐惧三分惆怅的语气说:“什么!不能离开这座岛?我的人生瞬间失去光亮, 感觉自己快死了。”   嗯……快乐得要死了。   顾尘夜听出顾朝年在胡言乱语, 不过懒得和少年计较,反正以后出不去了。   晚饭吃的是海鲜大餐, 这个时候顾朝年才看到佣人的存在。   沉默的佣人在沙滩上铺好桌子, 长长的胡桃木餐桌,轻盈的白色桌布随风飘扬,上面摆满丰盛的海鲜。   顾朝年昨晚被干了一夜, 一觉睡到下午, 肚子饿得咕咕叫, 猛干三文鱼。   除了有海鲜,还有用小火煨着的佛跳墙, 炖了海参、鲍鱼、干贝、瑶柱……,把里面的东西吃完后,还可以烫海鲜吃。   不仅他吃得很丰盛, 系统也过上了奢侈生活。   有专门的人喂小猫吃东西,面前摆了四五种罐头,由着系统挑选。   小狗渣受宠若惊,紧接着升起强烈的费解, 望着坐在对面的顾尘夜不由得问:“把我留这儿不是浪费资源吗?”   他没有阴阳怪气的意思, 真心觉得自己不配!   顾尘夜抿了口酒:“不然太便宜你了。”   顾朝年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 想起昨天晚上的荒唐,到最后差点并不拢腿, 白皙的脸红了红。   好像是挺折磨人的。   说到这个就离谱, 游戏里大不奇怪, 现实里怎么能这么大,还他妈从早干到晚!   他摇了摇头倒掉黄色废料,瞥见顾尘夜漠然的神色。   天色渐晚,暮光洒在他们脸上。   这是游艇事件后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没有遭遇混乱的场面,没有旁人的干扰,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饭。   顾朝年之前就想道歉,可找不到合适机会,也没有勇气,在环境的浸润下,他认认真真说了句:“对不起。”   顾尘夜看向笼在暮色中的少年。   顾朝年生了张单纯无害的脸,暮金色的日光染上发梢,像是诞生在光里的孩子,极具欺骗性。   顾尘夜冷冷问:“是想再骗我一次?”   ???这么不信任他吗?   小狗有些郁闷地咬天妇罗吃,有一说一炸虾天妇罗真好吃。   顾尘夜瞥了眼垂头丧气的少年,又递了一盘天妇罗过去。   顾朝年专心吃着手里的东西,没注意怎么多了一盘,开开心心吃了起来。   他吃完饭回到建筑,不知道是不是椅子上坐久了,后面隐隐作痛,有股若有若无的灼烧感。   希望有医药室。   他这次仔细探索别墅,别墅内一应设施俱全,有电影院、健身房、……,甚至还有温泉浴场!   他在二楼南区找到了医药室,白色金属架上分门别类陈列着药品。   顾朝年走到其中一列架子上,先是狗狗祟祟往外看了眼,确定没人发现后,迅速从架子上拿走外用药膏。   为什么不正大光明拿药?   他也是有男性尊严的好吗!   被人干得需要抹药,实在是太丢脸了。   所以他决定偷偷抹。   顾朝年认为这个举动没什么难度,溜到卫生间就抹了。   然而他低估了顾尘夜的变态程度。   他去到卫生间关上门,刚要脱裤子,无意中往上瞄了眼,看到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闪烁。   他一秒拉好裤子,脑子闪过一阵激灵,推开门走出去。   不仅二楼卫生间安着监控,整栋别墅遍布摄像头,一举一动处在监视下。   顾朝年庆幸自己多看了眼,不然抹药的过程就被监控拍个正着,可后面持续传来疼痛,还是要找个地方擦药。   卧室应该没摄像头吧?   他兴冲冲准备上楼,踏上台阶那刻停下脚步。   顾尘夜好像上去了……   他的屁股要怎么办!   在愉快开始海岛生活前,他遭遇到严肃挑战,不过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尽管房子内遍布摄像头,经过他来回探索,终于找到一个安全场所。   一楼角落的杂物间。   说是杂物间不太贴切,因为面积相当狭小,差不多只能容纳一个半成年人,平时堆堆扫帚拖把什么的。   他里里外外打量了遍房间,确定没有摄像头后,握着药膏松了口气,匆匆走入杂物间。   而卧室中的顾尘夜批完文件,顾朝年久久没上楼。   他的眉心蹙了蹙,打开墙壁中央的屏幕。   被分割成数块儿区域的监控画面显了出来,只是没看到顾朝年的身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顾尘夜面无表情回放。   屏幕上少年先是到了医药室,鬼鬼祟祟拿了盒药,接着到二楼卫生间,许是发现天花板上的监控,不安走了出去。   后面的时间则是在房子里转来转去,像只来回踱步的小鸡,最后看到一楼拐角的杂物间,匆匆走了进去。   他关了屏幕立马下楼。   顾尘夜阔步走到杂物间,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用力转动把手,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面色沉沉道:“开门。”   他的话音落下,门内的动静消失了,宛如伪装里面没人。   顾尘夜没和顾朝年废话,脸色无比冰冷。   “再不出来踹门了!”   杂物间的人犹豫了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飞快打开门。   “你拿了什么药?”顾尘夜平静问。   打开门的少年装哑巴,不肯回答拿了什么药,他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什么药?”   顾朝年依然不说话,顾尘夜的耐心耗尽,直接将顾朝年从门内提了出来,少年挣扎着不愿出去。   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盒药膏从少年口袋里滚了出来。   小菊花牌外用药膏。   顾尘夜看向少年的后面。   顾朝年的耳朵红得要滴血,正准备抹药的时候找上门,顾尘夜是故意的吧!   他捂了捂滚烫的耳朵,正要弯腰捡起药,一只手先他一步捡起。   他伸出手准备接过,谁知顾尘夜揣自己兜里了。   这种东西你也不能用啊!   忽然顾尘夜将他拦腰抱起,他下意识搂住对方脖颈,慢半拍不安问:“你干什么?”   “抹药。”   —   抹药并不是多愉快的过程,起码对于顾朝年是如此。   白皙的皮肤肿了一大片,到处是被鞭笞的痕迹,稍微按上去都疼,更别说抹药膏了。   伤口泛着强烈的灼热感,顾尘夜修长的手指沾了药膏,冰凉的药膏抹在伤口上,他刺激得叫了一声。   “别浪叫。”   顾尘夜拍了一下顾朝年,少年立马变得乖乖的了。   顾尘夜眼底情绪翻涌,大多数时候很麻烦,还知道怎么气人,有时候又很乖。   颀长的手指慢慢往下深入,粗粝的指腹擦在柔嫩的皮肤上,顾朝年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忽然对方开口问。   “去医药室只是拿这个?”   顾朝年那处的皮肤缩了缩,毫不犹豫点头。   他没把这个问题放心上,却听到对方微不可察松了一口气,脑子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不会以为他服药自杀吧?   顾朝年感觉顾尘夜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有舒适的别墅住,有美食可以吃,想买什么买什么,谁会在天堂自杀啊!   不过他不打算改变顾尘夜的误解,要是顾尘夜觉得他生活得太开心,不让他住了怎么办?   因此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朝年叫人买了游戏机,外加亿点点黄漫,一脸绝望玩塞尔达,一脸绝望看白狮侵占主角。   绝望到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而且佣人素质比顾家好太多。   顾家的佣人怎么说呢,工作时间长了有些倦怠,在厨房八卦的热情比做事高,问要什么东西也一拖再拖。   别墅里的佣人则不同,大部分时间看不到他们的存在,但会在他游戏玩累的时候,适时盛上下午茶,在他吃多了海鲜腻的时候,送上解腻的饮料。   要说缺点也不是没有。   顾朝年扶着腰从床上坐起来,有什么东西顺着流下。   那就是太费腰了。   然而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边喝椰子汁边玩游戏,海边温暖的阳光照了进来,晒在脸上暖洋洋的,还能边泡温泉边玩。   他能待到天荒地老!   他也不是完全躺平,可能是看他放弃抵抗,顾尘夜对他的限制没那么严了,游戏机可以联网,但不能发任何消息。   最后一条规定其实没有必要,首先他逃离地球还来不及,怎么会发消息,其次就算知道他在哪儿,岛屿四周都是水。   这要怎么救啊!   顾朝年满意地喝了口椰汁,以防有人误会,特地将游戏昵称改为我没被关小黑屋。   他改完名继续玩游戏,不知道众人因为他的消失掀起风暴。   冯远这段时间一直在找线索,留意互联网上的蛛丝马迹,可惜没有收获,这天看到少年游戏昵称改了!   他整个人愣住了,硕大的胸肌剧烈起伏,什么叫我没被关小黑屋,这和叫我对奶子不感兴趣有什么区别?   顾朝年绝对被囚禁了! 第80章   海市的骚乱和顾朝年无关, 他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玩游戏,通关手头上的游戏后开始头疼了。   游戏机的内存很大,下载了上百个游戏, 他看上一款克苏鲁冒险游戏, 失忆的主角从一个陌生的世界醒来,通过一个个关卡探索世界, 以及寻找失忆的秘密。   最吸引他的是美术风格, 极具特色的手绘风,伴随着剧情的推进,从一开始的温暖明亮变为阴郁黑暗, 他打开游戏后愣住了。   这是款双人游戏!   且不说最高的游戏配置是朋友, 他现在在一个孤零零的小岛上, 要找谁一起玩游戏?   顾朝年把目光对准体贴周到的佣人们,然而除开必要的服务外, 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比如一名四十出头的佣人恭敬地敲了敲门:“顾先生,可以吃饭了。”   说罢便从门外离开了,他只能叹了口气放下游戏机, 换好衣服下楼吃饭。   别墅的餐厅是开放式空间,一直延伸到露台,露台外便是一览无余的海面,被海风吹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海风从露台吹进来, 顾朝年在被佣人拉开的椅子上坐下。   顾尘夜每天都会陪他吃晚饭, 有时候必须回国处理事情, 处理完也会马不停蹄回岛上,今天却没看到对方的身影。   顾朝年正要问人的时候, 瞥见顾尘夜落桌上的手机。   应该有事出去了。   他看着手机蠢蠢欲动, 当佣人放下餐盘离开, 装作不经意般站起身,坐到顾尘夜的位置上划开屏幕。   令他诧异的是居然没密码锁,这么大个反派,怎么缺乏防范意识呢?   顾尘夜静静站在顾朝年身后,手机是他故意放桌上的,担心少年笨不知道密码,特意关了密码锁。   为的就是想看看少年拿了手机想干嘛。   他以为顾朝年会拿了手机报警,或是向谁发消息求救,谁知毫不犹豫打开浏览器,一脸兴奋搜索。   ——林克最新黄暴本   ——林克潜入依盖队被狠狠草翻   ——被白狮豢养的王子出新番外了吗   “……”   是他高看顾朝年了。   顾朝年看得入迷,对顾尘夜的到来一无所知,听到佣人的脚步声,迅速放下手机回到原位。   他这才望见身后的顾尘夜,小狗全无被撞破的尴尬,脸不红心不跳转移话题:“今天有番茄炖牛腩哎。”   顾尘夜盯了他一阵子,面无表情收起手机。   这件事应该过去了吧?   小狗安心吃番茄炖牛腩,盐焗鸡也好吃,他吨吨吨吃了两碗饭。   吃饭时相顾无言,他放下筷子表示吃完了,正准备起身离开时,顾尘夜将他原来的手机扔给他。   “只准用浏览器——”   顾朝年心领神会:“不准打电话发消息是吧?”   他才不想打电话发消息,恨不得一辈子不出去,抱着可以看新本子的欣喜道:“谢谢小叔!”   顾尘夜轻轻嗯了声,将芒果千层推到他面前。   顾朝年受宠若惊接过甜品,他们的关系好像陷入诡异的和谐,不像开始的针尖对麦芒。   他吃完饭上楼,一个念头从脑子里划过。   他为什么不找顾尘夜玩游戏呢?   虽然顾尘夜一看就是现充,玩游戏应该很菜,但菜没什么关系,有他这位高玩在,只需要乖乖当一个游戏启动器。   他想到就做了,等着顾尘夜吃完饭。   不料顾尘夜吃完饭接了个电话,边接电话边往书房走,成功忽视等在一旁的他。   一阵冷风从顾朝年面前刮过,他没有轻言放弃,跟着顾尘夜到了书房。   顾尘夜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在桌面上敲击:“我确实和顾家闹僵了,和裴家合作何乐而不为?”   顾朝年听到裴家愣了愣。   剧情里顾尘夜的身份是个谜,说是裴家家主的儿子,前期不遗余力支持顾尘夜,否则顾尘夜再有才干,也不会年纪轻轻掌控整个海市。   可后期裴家的态度急转直下,红港那场“意外”便有裴家的手笔。   当顾尘夜挂了手机,他忍不住提醒:“裴家不是什么好人。”   他以为顾尘夜会有所警惕,谁知对方望过来,一眨不眨看着他。   “你关心我?”   他刚想问是说这个的时候吗,顾尘夜伸手将他扯进怀里,下巴搁在他脑袋上嗯了声:“我知道他们不是好人。”   顾朝年悬着的心放下了,要是顾尘夜出了什么意外,他还怎么快乐养老?   嗯……就是这样的,绝没有其他原因。   顾朝年压下思绪,想起邀请顾尘夜玩游戏的事。   他试探着开口:“我能不能问你件事儿?”   “什么事?”顾尘夜问得很快。   顾朝年看着一桌子的文件,感觉顾尘夜没时间也没兴趣玩游戏,张了好几次口才答:“有个很好玩的双人游戏,你要不要一起玩?”   顾尘夜抿了抿唇:“就问这个?”   “不然呢?”   顾尘夜盯着顾朝年发红的耳垂,最终没有说话。   室内陷入一片安静,好似时间一下子停止了,顾朝年硬着头皮安利:“我之前看过介绍,这个游戏很好玩的,关卡设计新颖——”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尘夜打断他。   “怎么玩?”   顾朝年慢半拍反应过来对方答应了,立马冲到楼上拿游戏机,连上书房的显示屏。   他将其中一个手柄分给顾尘夜:“X是攻击,A是跳跃,B是调查,RT是冲刺。”   作为一款冒险游戏,操作不像魂类游戏那么复杂,他介绍完操作开启游戏。   按下开始键的瞬间,屏幕变得一片黑暗,伴着似有似无的水滴声,游戏画面缓缓展现,主角从一个陌生的世界醒来。   第一个关卡是取得上空的宝箱,空中有数个平台,主要考验跳跃能力,任意一人通过即可通关。   顾朝年猜到顾尘夜的水平很糟糕,但没想到这么糟糕,连第一个平台都上不去。   他浮出微妙的优越感,不过还是安慰顾尘夜:“这种游戏对你这种游戏小白太难了,玩多了就知道很简单,我们老玩家闭着眼睛玩。”   顾尘夜转头瞥了眼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小狗:“你来。”   反正一人通过即可通关,顾朝年自信地操纵角色走到平台边,朝着第一个平台一个猛冲——   然后失败了。   身边的男人顿时嗤笑一声。   顾朝年红着脸复活角色。   尽管他是老玩家,但玩得最多的黄油,其次是本子多的游戏,简而言之,他也是个游戏渣。   两个游戏渣跌跌撞撞玩游戏,展示了什么叫角色的一万种死法,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通关了。   这是种什么样的大无畏精神!   屏幕上出现通关的字样,顾朝年玩了四个多小时游戏,放下手柄松了口气。   下一秒被顾尘夜揽入怀中,他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顾尘夜贴在他颈后低低开口。   “该我玩了。”   顾朝年的眼里透出疑惑,接着被对方抱到了温泉浴场。   温泉浴场在别墅的后方,和常见的温泉不同,一半在建筑内一半处于露天,橙黄色的夜灯映在水中,汩汩的热气顺着光线升起来。   他站在岸边准备脱衣服,顾尘夜直接将他拖入水中。   猝不及防被拽下水,他的背脊下意识弓起,顾尘夜轻轻拍他的背,像哄孩子般安抚他。   这种感觉太舒服,以至于他没发现自己被逼到角落,顾尘夜的吻顺着脖颈亲下来,残留颜料的地方被重重吮吸,啧啧的水声清晰可闻。   亲到的皮肤变得深红,温泉的热气冒了上来,浸着氤氲的水汽,如同身体上开出桃花。   他紧紧贴在岩壁上,承受着对方的亲吻,水中的感觉不同于陆地,在水的作用下往上浮。   可温泉不深,上浮不了多高便会沉下来,整个人找不到支点,只能攀附住顾尘夜。   对方似乎对他的自觉很满意,放开对脖颈的研磨,衔住他的唇亲吻,像只伏在他身上的凶兽,掠夺他每一分空气。   第二天顾朝年在床上醒来,全身上下酸痛不已,这人是属狗的吗?   顾朝年在心里骂了句老男人,穿好衣服下床。   他下午决定去海边走走,不是他的生活方式有这么健康,而是他已经三天没出门了。   天天玩游戏看漫画被干实在是太堕(舒)落(服)了。   顾朝年拿了件外套出门,门外的阳光无比柔和,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在海边走了半小时,本来想继续走,但佣人贴心准备好下午茶,各种各样的食物摆在桌布上,还放好了沙滩椅。   他不争气躺到沙滩椅上,边晒太阳边喝可乐。   顾朝年不经意睁开眼,有什么东西从空中掠过,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逼来。   飞机能飞这么快?   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依然看到一个黑点,黑点离他们越来越近,三角形的黑色机身,翼展足有三十五米,锐利得如同出鞘利剑。   他妈是架战斗机! 第81章   时间倒回二十小时前。   顾朝年的失踪在海市掀起巨大波澜, 不仅警方高度重视,电视台也轮番报道,顾家给出的悬赏高达三百万。   案件迟迟没有进展, 倒是在社会的广泛关注下, 顺便侦破了好几起拐卖案。   冯远发现昵称的异常后,第一时间报告给警方。   警方这边的答复是:“谢谢你为本案做出的贡献, 破解的登陆地址来自海外, 不过难以确定具体位置,目前没有受害者出境的证据,可能是作案者的迷惑手段, 精力暂时集中在国内。”   警方的回应有理有据, 可冯远一想到顾朝年在小黑屋受折磨, 被关在逼仄的地下室,每天吃不饱穿不暖, 遭受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他的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想找其他人聊聊。   他没有其他人的电话, 只能挨个找。   冯远第一个找的是宋思甜,准确的来说不是他找上的,而是在教室里碰见的。   他看到坐在角落的宋思甜,正要上前打招呼, 瞄到对方手里的娃娃打了个激灵。   宋思甜痴迷抚摸手上的娃娃, 娃娃皮肤白皙, 漆黑的头发,有双下垂的狗狗眼, 赫然是顾朝年的样子!   他觉得宋思甜不太对劲, 放弃找宋思甜聊天的打算, 转而去找叶睚。   叶睚是电视台主持人,顾朝年失踪的事之所以能取得这么高关注,离不开叶睚的帮忙。   恰好叶睚今天来学校有事,他打听到叶睚的位置,上前和叶睚寒暄。   叶睚私底下是个相当温和的人,可这份温和不是没有棱角,面对他的客套,扶了扶金丝边眼镜问。   “警方那边有进展了?”   冯远刚要把昵称的事说出来,瞥见叶睚微微敞开的公文包中放了根皮鞭。   他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匆匆和叶睚道别。   他第三个找上的是陆宵,陆宵自来熟好相处,而且别看陆宵只会打工,但哪里的工都能打,绝对是个有能力的人。   冯远和漫画社的唐瑶比较熟,时不时交流奶子大的漫画,从唐瑶口中得知陆宵在漫画社。   他从没来过漫画社,在地下通道里转得晕头转向,随意推开一个门就进去了。   进去后吓出一身冷汗,只见阴暗的房间里,容貌俊美的陆宵摆弄着金属刑具。   他妈怎么这么多疯子???!   当陆宵拿着柄手术刀看过来,他立马夺门而出。   逃出地下室的冯远看谁都不对劲,已知搞小黑屋这套的是变态,他看这些人都挺变态的。   总之他只能找周炀了,不完全是对发小的信任,也是他觉得周炀没这个脑子,背着这么多人偷家。   周炀因为顾朝年的失踪请了长假,每天马不停蹄寻找线索,冯远约周炀在咖啡馆见面。   他特意找了家高档咖啡馆,人少安静,不会有人打扰到他们的谈话。   为什么不去周炀家里谈?   他担心周炀想起顾朝年摸他奶的事,在家把他打个半死。   周炀的眼底一片青黑,显然好些天没睡好觉,见了冯远冷声道:“你最好真有要紧的事。”   周炀对冯远极为憎厌,如果不是顾朝年失踪了,他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冯远。   然而这份憎厌比不上对顾朝年的在意,因此听到冯远说找到线索,放下手头的事过来了。   冯远一见周炀就发怵,忙把昵称的事说了:“年年的游戏昵称变了,以前叫好好学习天天被上,现在叫我没有被关小黑屋。”   周炀极为不满:“年年也是你叫的?”   “顾朝年。”冯远立马改口,“我怀疑顾朝年被关小黑屋了,破解的登陆地址在海外,只是确定不了具体位置。”   海外的范围可太大了,北到挪威南到阿根廷,别说是大海捞针了,相当于在海里撒把芝麻,自个儿慢慢找吧。   周炀自然想到这点,闻言皱了皱眉。   服务生为他们端来点好的咖啡,冯远没心情喝咖啡:“警方怀疑是作案者的迷惑手段,但我感觉年……顾朝年就在国外,只是不知道在哪儿。”   其实冯远没指望周炀想出办法,个人远比不了警方的办案能力,主要一个人待着容易想东想西,他满脑子都是顾朝年可怜巴巴被关小黑屋。   不料一道声音传来:“可以根据在线时间确定大致时区。”   周炀这是开窍了?   他怀疑发小背着他偷偷补脑了,仔细听声音又不对。   冯远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抬起头望见陆宵的脸。   陆宵穿着黑色的服务生制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冯远懊恼没约到周炀家里,只是陆宵已经听见了,没办法把陆宵的记忆抹掉。   周炀看向陆宵的目光也十分警惕,陆宵看傻逼一样看着他们:“你们该不会以为我抓了年年吧?”   陆宵不待两人开口,把盘子放到桌上:“能在酒吧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年年,除了年年那位叔叔还有谁?”   陆宵一直是笑眯眯的,说到最后一句话冷了冷。   冯远正想说怎么可能,可想起顾尘夜那天在酒吧的反应,好像远远超出叔侄间的亲密……   周炀的眉心沉了沉:“就算是那位,没有证据无法追查,还是得先找到年年。”   这又回到之前的话题,国外这个范围太大了,地毯式找人不现实。   正在三人陷入沉默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清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我知道年年在哪儿。”   冯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看到一身白衣的顾明鹤。   他看了看坐对面的发小,老实说这个场景是有些尴尬的,以前所有人都知道周炀喜欢顾明鹤,现在周炀喜欢的人成了顾明鹤弟弟。   没人清楚顾明鹤的想法,他觉得肯定有些不好受。   他意外顾明鹤知道顾朝年的位置,不由得问:“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要知道连警方都束手无策,顾明鹤怎么会知道,而且忽然冒出来说知道。   顾明鹤身姿笔直,站在那儿如同雪后松柏,连声音也沾着冷清的雪沫,说出的话却让人惊愕不已。   “我在他手机安了定位。”   ???顾明鹤你也?   冯远感觉自己之前的想法错了,不是他妈怎么这么多疯子,而是他妈怎么全是疯子!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周炀在军队里学过驾驶飞机,美国对军用品管制不严,直接搞了架退役战斗机。   驾驶位上的周炀带着军绿色头盔,今天的天气状况并不好,风太大,扰流板阵阵作响。   这不影响他驾驶飞机向下猛冲,如利刃割开云层,头盔下俊朗脸的无比凌厉,透着股自信沉着。   而冯远坐在后排,拿着喇叭冲地面吼:“地上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地上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地上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地上的顾朝年目瞪口呆看着这架战斗机,中美这是要大战了?   不料飞机上的人语气关切:“年年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不要啊! 第82章   顾朝年看着黑色机身目瞪口呆, 好家伙战斗机都开来了,他压根不想被救啊!   巨大的轰鸣声从上方传来,带起的气流吹乱沙滩上的桌布, 顾朝年从椅子上站起来, 茫然地喝了口冰可乐。   冰可乐真好喝。   战斗机在空荡的沙滩上停下,黑色的机舱一打开, 冯远焦急走下飞机, 看到前方的少年震惊喝着可乐。   这是被拉出来放风了?   冯远怜爱地看着少年,瞧瞧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见到他们都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他顾不得后方的周炀, 匆匆跑到顾朝年面前:“ 年年不用怕, 我们来救你了!”   顾朝年回忆起被社死支配的恐惧, 差点一口咬掉吸管,硬着头皮解释:“我是自愿来这儿度假的, 你们不用救。”   冯远离顾朝年只有几步的距离,清楚地看到少年乌青的眼圈(熬夜打游戏打的),脖子上刻有名字的项圈(忘了摘), 衬衣下鲜明的吻痕(泡温泉的遗留产物),一股邪火涌上头。   “一定是他逼你这么说的!”   ???谁逼他了?   顾朝年习惯了冯远的胸大无脑,正要详细介绍他这段时间的神仙日子,忽然胳膊被一只大手重重抓住。   下一秒被来人抱进怀里, 周炀发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年年, 我带你回去。”   周炀本就高大魁梧, 在军队更是壮实了不少,哪怕只是轻轻抱住他, 根本没使力气, 他胳膊依然被掐出一片红。   他知道周炀固执倔强, 和这种人说不清楚,也怕周炀直接将他抓回去,重重地踩了周炀一脚,头也不会跑向别墅。   周炀猝不及防被少年踩上一脚,顾朝年的力气小,压根不疼,像是猫咪挠了他一下,望着少年的背影滚了滚喉结。   冯远没留意周炀的反应,纳闷地看着前方。   “这是高兴傻了?”   顾朝年气喘吁吁跑回房子,对着门口的管家说:“有、有人来岛上了。”   管家是名五十出头的混血,银白色的头发有些老态,他怕吓到对方,就没说战斗机的事。   老人听到他的话完全不慌,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非法入侵私人领域可以击毙。”   “……倒也不必如此。”   顾朝年担心出现喋血事件,解释了一下是认识的朋友,等待他们离开就好。   腰背挺直的管家恭敬地点头,命令佣人闭好门窗。   别墅是白色开放式建筑,南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后面还有一座温泉浴场,门窗紧闭后,顾朝年才发现圆柱形的墙体如同坚固的堡垒,三楼的窗户是绝佳的射击位。   顾朝年好奇这栋房子的背景:“为什么会这么设计?”   顾尘夜不像这么谨慎的人,听说二十出头便淌过南非的枪林弹雨,他猜测房子的前主人是个怕死的富豪。   谁知老人的目光透出回忆:“这是夫人在少爷出生前准备的礼物,请了专业人士参与设计。”   顾朝年开始以为说的夫人是顾老夫人,可那时顾老夫人已经过世了,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裴夫人。   顾尘夜寄养到顾家的第一天,便有人猜测顾尘夜的身份。   甚嚣尘上的一种说法是,顾尘夜是裴明哲的私生子,裴明哲惧内不敢承认,送到千里之外的顾家。   可谁会为丈夫的私生子准备礼物?   想必裴夫人是顾尘夜的亲生母亲,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担心孩子遇到危险,十分重视豪宅的安全性。   顾朝年缓缓打量漂亮的房子,眼里的疑惑更浓了。   既然顾尘夜是裴夫人的孩子,身份上不存在任何问题,为什么要把顾尘夜送到顾家?   如果担忧孩子的安全,没有比把孩子放到眼皮子底下最安全的事。   如果说为了隐姓埋名,在顾家多出一个孩子那天,这件事就在海市传开了,仿佛不害怕大家猜测身世,顾尘夜这么快崛起和裴家脱不开关系。   顾朝年忽然想到对方手上那串乌木佛珠。   他问过顾尘夜为什么戴佛珠,顾尘夜随意说是出生时算过命,大师说他命里煞气重需要压一压,他下意识说是镇邪。   对方也没反驳。   也许正是命里带凶的原因,顾尘夜被寄养到顾家,说是寄养不如说是放弃。   顾尘夜不信鬼神,却一直戴着乌木佛珠,大概是因为家人留给他的东西吧。   可裴家高高把顾尘夜捧起,又在红港事件下杀手。   顾朝年记起剧情里红港事件后,裴明哲平庸的大儿子接管裴家,这位既定的继承人悄无声息脱胎换骨,忽然冒出一个猜测。   顾尘夜是兄长的磨刀石。   太钝起不到磨砺的作用,太利容易威胁继承人,因此裴家在红港事件后推波助澜,用这个被放弃的孩子为另一个孩子铺路。   顾朝年想到这儿抿了抿唇,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他的思绪。   尽管别墅壁垒森严,可他还是觉得不安全,在他心目中最安全的地方是地下室,不由得问管家:“房子有没有地下室?”   管家摇了摇头:“海边太潮了。”   这便是住海边的坏处了,即便不缺人打点,潮湿还是避免不了。   既然去不了地下室,顾朝年思考该去哪儿。   阁楼的位置最高,但也最显眼,一楼的杂物间倒是不显眼,但太逼仄了,最终他选择去顾尘夜的房间。   顾尘夜工作去了,房间里没人。   顾朝年狗里狗气坐到顾尘夜的椅子上,用顾尘夜的工作本看黄漫,用顾尘夜的杯子喝可乐。   他边喝可乐边看黄漫,忽然瞄到书桌下方有个隐蔽抽屉。   那个抽屉相当隐蔽,颜色和书桌融为一体,还有个密码锁,要不是他往下瞄了一眼,压根看不到。   顾尘夜有什么秘密?   他好奇地尝试密码锁。   密码锁有四位,他先尝试了下顾尘夜的生日1207,密码锁纹丝不动,他倒着输了一遍,密码锁纹丝不动,接着尝试1234,万一对方返璞归真呢?   依然纹丝不动。   小狗专心致志尝试密码,压根不知外面一团乱,数不清试了多少次,差点想打电话问顾尘夜了,想了想还是算了,背着人开柜子。   怕被打。   他放弃开柜子的打算,正要回到位置上,鬼使神差蹲下去,输入自己的生日0712,下一秒——   锁开了。   伴随咔哒的一声,顾朝年的脑子里冒出各种商业机密,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是个小盒子。   他犹豫要不要打开盒子,最终还是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铺着柔软的天鹅绒,黑色天鹅绒上静静放着枚戒指。   铂金的素戒在日光下流淌光泽,看不到一点灰尘,显然有人精心打理,恰好是他的尺寸。   他眼里闪过浓浓的惊愕,顾尘夜准备向他求婚吗,瞥见盒子下压的购买证书,证书上写着购买日期。   正好是上游艇前一天。 第83章   在看到日期那刻, 顾朝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胸中涌出难言的情绪。   顾尘夜在上游艇前一天买了戒指,可当他们的关系被发现那天, 顾泽斥责顾尘夜逼他上床时, 他以为在玩游戏,为了尽快通关没反驳。   顾朝年不敢想顾尘夜的心情, 正在他思绪万千时, 隐隐约约听到他哥叫他名字。   他哥怎么来了?   顾朝年看了看手上的盒子,迟疑了一阵放下盒子,匆匆走下楼。   透过门外的监控, 可以清晰看到门外的人, 不仅他哥来了, 阴魂不散的陆宵也来了。   一个、   两个、   三个   四个!   无人区生活被打破,社恐小狗不敢出门, 啊啊啊啊啊啊他好想死。   顾明鹤似乎知道他来了,从容仰望监控:“年年,我来接你回家了。”   打算一辈子窝房子的狗狗望着他哥眼里的关切, 鼓起勇气走出别墅,打算把话说清楚。   吱呀——   他刚刚打开门,正准备走出去时,面前的人大步上前, 将他抱在怀里。   这个动作来得太突然, 他整个人被按在怀里, 分不清抱他的人是谁,对方的手抚在他单薄的衣衫, 从下往上抚摸。   在颈环上停住了。   带有薄茧的指腹贴在脖颈处, 仿佛要将颈环一把扯下,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是哥哥。   这么抱好像太亲密了?   顾朝年正要推开时,听到砰地一声枪响!   他本能从顾明鹤怀里抬头,一枚子弹径直从顾明鹤身边掠过,急速擦过衣服边缘,留下些许灼烧的气味,射进背后的墙壁。   再明显不过的警告。   他朝子弹的方向望去。   开枪的人是顾尘夜。   远处顾尘夜刚下直升机,一身名贵的西服,衣角被风掀起,手上拿了把狙击枪,生动演绎了什么叫西装暴徒。   边上的冯远吓得不敢喘息,这些都是疯子,只有他一个正常人,年年选自己很合理吧?   顾明鹤望着走近的顾尘夜,没有任何的退让:“我今天一定要带走年年。”   眼看空气中火药味儿十足,陆宵忽然笑了一下。   陆宵是个滑不溜手的人,哪怕社员全被风纪委抓了,面对风纪委依然和颜悦色,没听过陆宵和谁闹过矛盾。   除了背黑锅的弟弟陆峋。   顾朝年以为陆宵会出来打圆场,谁知青年一个劲火上浇油:“顾尘夜怎么可能让你带走年年,现在就敢抱年年,以后要干什么都不敢想。”   ???一脑子黄色废料!   顾朝年思考漫画社还是太闲了,社长整天在外面乱跑,回去就举报风纪委。   陆宵眨了眨淡色的桃花眼,论权势他比不上顾尘夜,论信任度比不上顾明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两败俱伤才是好结局。   冯远和周炀两个傻子,他没放在眼里。   倒是叶睚是个劲敌。   随着陆宵话音落下,气氛越来越紧张,宛如膨胀到极致的气球,顷刻间便会炸开。   见这位好社长火上浇油,顾朝年对色色发抖的冯远不抱什么希望,至于立在他身边的周炀——   更不抱什么希望。   不添乱就不错了。   他对周炀的倔记忆犹新,不管他说多少次不喜欢,周炀始终把他看成自己的所有物,看到他和别人亲密点儿便会生气,刚回来就和冯远打了一架。   然而就是他厌烦的周炀开口:“离不离开应该要年年自己决定。”   顾朝年听到周炀的话愣住了,没想到周炀会尊重他的选择。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冯远一脸震惊,“你看看年年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天天遭受惨无人道的虐待,你居然说离不离开是年年自己的选择?”   “知不知道什么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受害人对作案者产生心理上的依赖,把解救者当做敌人,要年年自己选,这他妈和见死不救有什么区别?”   好家伙,你还知道斯德尔哥摩综合症?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顾尘夜,顾朝年在游艇上沉默了一次,不打算再沉默一次。   他认认真真解释:“首先我自愿留在岛上,其次我没有遭受惨无人道的虐待,每天就是玩游戏看漫画,不信你们可以看我的浏览记录。”   他扬了扬手机屏幕,脸不红心不跳开口:“从昨天到现在看了人外插入合集、每次醒来都在被草、家族共妻……”   冯远听得目瞪口呆,小黑屋有这么多好东西?   “再考虑下吧。”陆宵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少年笑眯眯道,“本月的社刊已经出了哦,有你喜欢的拿铁太太,回去就能看。”   拿铁太太???!   拿铁太太的画只能说是仙品,光是奶子就和别人画得不一样,舔过后水光淋漓,不懂拿铁太太的有难了。   “这些我也能画。”顾明鹤轻柔摸了摸他的头,“而且你特意改了游戏昵称,是想引起我们注意吧,如果不是你的手机,我们也没办法找到这儿,我们年年好聪明。”   顾明鹤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像在哄孩子睡觉。   顾朝年听到后一段话僵住身体,岂不是说他带人到这儿的吗?   顾尘夜站在他面前,离他只有一步之遥,身上的气息骤然冷漠。   顾朝年想说不清楚手机的事,可说出来对方也不会信吧,如何解释他拿到手机第二天其他人就找上门?   连他都怀疑自己是内鬼!   顾尘夜不是个能忍受欺骗的人,上次没把他扔去喂鱼已是侥幸,更别说这次。   顾朝年吓出一身冷汗,而顾明鹤揉着他的头问。   “年年回家好不好?”   顾尘夜平静看着面前的少年,漆黑的丹凤眼看不出丝毫情绪。   即便顾朝年没有说话,他已经知道少年的决定,毫不犹豫和顾明鹤回家,正如游艇上那次。   他想告诉少年不用犹豫这么久,反正他习惯了。   他命里凶气重,易影响亲近之人,顾朝年离开他,也好。   顾尘夜垂下眼帘,克制疯狂涌出的占有欲,下一秒少年扑到他怀里,环着腰说了声。   “不好。”   顾朝年感觉自己疯了,用自己的命开玩笑,而顾尘夜忽地笑了。   不同以往的皮笑肉不笑,对方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整个胸腔都在隐隐颤栗,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他从未见顾尘夜这么笑过,身体下意识僵住,小声纠正:“我是因为留下来不用上课,想玩游戏就玩游戏,想看漫画就看漫画。”   对方嗯了一声。   他担心没说清楚,特意强调:“只是这样而已。”   对方又嗯了一声。   他的耳朵撑不住红了。   你干嘛一直笑啊! 第84章   最终小狗的美好生活还是破灭了, 因为顾尘夜整个人仿佛松懈下来,一手把他拎到飞机上:“回去好好上课。”   ???说好的不能离开呢?   顾朝年的嘴角垮了下来,扒拉着舱门, 死活不愿意上飞机:“我不回去, 死也要死在这儿!”   他这句话显然没什么说服力,被顾尘夜抱着上了飞机, 给他系好安全带。   你到底爱不爱我啊?   顾朝年在心里发出强烈质疑, 虽然顾尘夜给他准备了戒指,但已经是之前的事了,现在爱不爱还不好说。   毕竟现在没有送他戒指。   不对, 他为什么要在意送不送戒指!   顾朝年压下念头, 见回国的事无法改变, 有气无力问顾尘夜:“我猫呢?”   顾尘夜坐上旁边的椅子:“叫人送来了。”   没多久佣人抱来猫,顾朝年接过猫咪时手一沉, 差点把系统摔下去。   好家伙,这是长了多少肉?   顾朝年坐在位置上看漫画,看着看着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到海市了。   深夜的机场依然热闹,广播提示音不断响起,乘客如同工蚁般提着行李箱穿梭,将偌大的空间挤得严严实实。   顾朝年走到机场大厅时, 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看的人还不止一个。   就算他这张脸捏得不错, 可熬夜玩游戏挂着两个黑眼圈,又经历十多个小时的舟车劳顿, 好看不到哪儿去吧?   顾朝年想错了, 大家是真觉得他好看。   少年的皮肤许久未见太阳, 显得更为白皙,亮晶晶的狗狗眼,看起来单纯又无辜,当然只是看起来而已。   不过看他还有个原因——   大厅内的显示屏播放着昨日新闻,演播室的叶睚眼圈有些红:“海市城市大学大一学生小顾于本月11日晚上失踪,失踪前在小浣熊酒吧观看艺术表演,该学生性格开朗热爱阅读,日后必是祖国的栋梁,恳求大家积极提供线索。”   顾朝年诧异向显示屏看去,他翘个课还上新闻了???   日后又是什么意思?   叶睚的话比较委婉,把挤奶表演说成是艺术表演,把看黄漫说成是热爱阅读,在海市人民面前给他留了颜面。   然而负责打码的是个新人,把男模挤的牛奶袋打码了,没有把男模的动作打码,看上去像在挤牛子,色情程度直接翻倍!   那堆黄漫倒是从头到脚打码了,问题是——   把他其他书也打码了。   想想看一书架的马赛克,透着点儿字勾引你,《凌辱***》、《蹂躏**花心》,《马***学》……,这是何等的震撼!   男大学生小顾涌出不好的预感,轻车熟路打开新闻评论,看到评论那刻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买榴莲是合法赌博】会不会被卖到国外打黑工了?很同情受害者啦,但他的课余生活好丰富   【妃子笑荔枝】岂止是丰富,小浣熊酒吧是本市最火的色情酒吧,他是会享受的   【贵妃芒】一书架黄漫我慕了,第二本是黄书郎太太的《蹂躏直男**》吗   【蜜橘不是蜜臀】前面也看过黄书郎太太的书??!这漫画简直绝了,生动刻画直男下海的反应,从一开始的屈辱变为迎合,不过这么多黄漫,小顾不会肾虚吗?   【所以有蜜臀吗】肾不肾虚不知道,好想要小顾的书单,黑煤窑快放出小顾,最后一本是不是《马眼**文学》,好奇死我了   ?那他妈是《马克思哲学》!   顾朝年感觉自己的名誉受到了侮辱,虽然新闻没有透露他的名字,但海城大新生、姓顾、失踪数日,就差把他名字印直播间上了。   他身边可是大反派,他狗里狗气建议:“快把评论区封了。”   不然他底裤都要被扒干净了!   “为什么要封?”顾尘夜撩起眼皮,“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   顾朝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欢快玩了两个月游戏,欢快放飞自我,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已经定型了。   他戴上卫衣的帽子,又往下拉了拉帽檐。   男人的手落在软绵绵的帽子上,揉了揉他的头。   “你爸他们来接你了。”   可以直接说顾泽那个老狗逼。   顾朝年这句话还没说出口,转头看到对面的人,硬生生把话收了回去。   因为来的人还有陆珩。   他犹豫要不要过去时,回过头顾尘夜已经离开了,给父子的相处创造机会。   其实顾尘夜是个相当细腻的人,这个念头刚从他脑子里划过,顾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算顾尘夜这小子跑得快,把朝年拐到海岛上去,我没找人打死他都算他运气好,当年我叱咤风云的时候,他还在打马里奥!”   顾朝年最烦中年男人装逼:“有本事当面说,还有我是自愿留下的。”   “你别给他解释了。”顾泽一副为他出气的模样,“当面我也这么说,要不是他主动放了你,我早带人上门了,没见过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尽管顾泽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感情,毕竟是自己生的,轮不到别人欺负,还是被关在岛上欺负。   他一想到亲生儿子不知被弟弟干了多少次,掐死顾尘夜的心都有。   顾朝年扬了扬手机:“我发过去了。”   刚还老子最牛逼的顾泽瞥见语音条,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抢过手机撤回。   语音条撤回以后,顾泽重重松了口气,看到一脸淡定的顾朝年气不打一处来,有这么坑爸爸的吗!   别人不了解顾尘夜,他还不了解自己弟弟?表里如一的锱铢必较,顾朝年是不是自愿的是个谜,如果被顾尘夜听到他骂自己……   指不定冒多少坏水。   他还没说什么,陆珩走过来:“年年刚回来,别打扰年年,先去吃饭,我在松林订了位置。”   什么叫我打扰年年,不是年年坑我的吗???   —   松林位于白江路上,是海市最有名的餐厅,往往要提前一年订位子。   这个往往显然不适用于陆珩,作为陆家的当权人,想巴结陆珩的人太多了,包括餐厅老板。   因此尽管陆珩不常回国,走入餐厅后,依然有不少人端着酒杯打招呼。   顾朝年对这些不感兴趣,跟着侍应生走入包厢,坐在靠窗的位置。   窗外是一面圆形湖泊,周围生着红色乔木,倒映在湖中如同火红的月亮,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无聊盯着水面。   顾泽以为他想起岛上的事,语气柔和得不可思议:“儿砸,你这段时间受苦了,现在回家了,你想怎么玩怎么玩,想看什么书看什么书,钱不够我打给你。”   顾朝年被夹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不觉得顾泽转性了,听到看书那句话,疑心顾泽在内涵自己,受不了这傻逼了。   陆珩结束应酬回到包厢,小狗立马开口:“我想在学校外租房子住。”   “你一个人住怎么行。”顾泽皱眉反对,“家里什么都有,时时刻刻有人,住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就是人多才要搬出去。   顾朝年反驳:“有事我不知道报警?”   顾泽想说一个人住不方便,陆珩淡淡开口:“年年已经成年了,早点独立也好,况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陆珩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瞥了顾泽一眼。   顾泽撞上老婆的视线,纳闷自己哪里黑了,儿子像他活泼开朗不好吗?   顾明鹤从容道:“住学校外更方便,爸爸担心年年一个人住不安全,不如我和年年一块儿住。”   陆珩抿了口红酒,深深地看向顾明鹤:“我知道你关心弟弟,但你们毕竟不是亲兄弟,大了要避嫌。”   顾明鹤的眸色动了动,可很快恢复平静,敛下眼没有说话。   “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顾泽担心顾明鹤自卑身世,回到之前的话题,“我看朝年也别出去住了,觉得腻换个房间行不行?”   “不行。”顾朝年丝毫不给面子,学着顾尘夜的语气说,“我没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顾泽:???   真是儿大不由娘,呸呸呸,儿大不由爹。   小狗愉快地定下搬出去,思考租什么房子。   海城大坐落在东海岸,这边的房子修得比较密集,找不到距离近的别墅,只能看看大平层。   周边最好的楼盘是春生华景,卖的都是大平层,小区环境也好,出门便是海滨公园。   唯一的缺点是租不到。   海城大的富二代太多了,一开学就租完了,压根不看价,他拿着大把的钱没地花。   他正准备换个楼盘时,稍远的帝王阁也不错,就是名字不太符合他审美,忽然接到中介电话。   “东区苍鹭空出一套房子,房主急着用钱,年付可以便宜三分之二,您看要不要租?”   当然要啊!   小狗美滋滋捡了个漏,签完合约后,找人把东西搬了进去。   房子是五室两厅,自己住和在家住感觉不一样,可以想怎么布置怎么布置,他打算把客厅的投影仪换成电视,以后躺沙发上打游戏。   健身房也要改改,他用不着健身房,思考改成游戏室。   圆乎乎的系统也对新家很满意,就是心疼房租。   搬家时人多手杂,它担心有人顺走东西,勤勤恳恳在边上监工,下一秒打起了呼噜。   中介送来乔迁的礼物,一盆漂亮的天竺葵,临了提醒他:“隔壁也有人要搬来,可能白天有些动静哈,希望您别介意。”   顾朝年好奇自己的新邻居,对面搬家时望了一眼。   隔壁的门微微敞开,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对他站在客厅,大概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朝自己看过来,漆黑的丹凤眼蕴着说不出的光泽。   他看到邻居呆住了。   怎么是顾尘夜啊! 第85章   顾朝年直觉没这么巧的事儿, 他前脚搬进来,顾尘夜就搬隔壁了。   他想过去问问原因,可感觉对方诡计多端, 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 他谨慎地回到房子。   系统趴地板上睡得正香,他搭上条小毯子, 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搬家的事告一段落, 他总算有时间和直播间网友大战三百回合,首先要澄清他肾虚的问题,十八岁男大不可能肾虚好吗?   其次解释他家里没有一书架黄书, 只有三千本而已, 而已!   男大学生小顾翻开评论区, 颇有关羽单刀赴会的骁勇,看到评论区停住了。   【所以有蜜臀吗】评论为啥没了?   【小布丁】不仅是评论没了, 新闻也打不开了,是不是有人压热度啊,黑煤窑老板这么有钱?   【可爱多】可能不是煤老板有钱, 你搜小.顾都搜不出来,感觉家里有背景   【绿豆沙】亲眼看到上条评论没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小顾同学的书单是什么   【菠萝雪泥】呜呜呜我也想知道, 卑微求书单   已经被删了?   果然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 留一地裤子是要被删评的。   顾朝年一下子神清气爽, 去冰箱拿了瓶益生菌,咬着吸管玩手机。   他看不穿裤子的大家也不容易, 低调地留下书单, 他只能帮大家到这儿了。   【海棠热心市民】先说我不看黄书, 仅仅对信息收集有一定兴趣,以下是我推测出的书单:《透明人被搞大肚子》、《和男神飞机杯共感》、《高岭之花雌堕史》、《勇士被魔王部队摧残》……   他云淡风轻发完评论离开,架不住这条评论的热度太高,降下去的热度又升了起来。   【每天都在书荒的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感谢书单侠!我他妈找半个月了   【一天不撸难受】那位的品位是真好啊,够我看半年了   【脑子要长出来了】那位好像已经找到了,家人撤掉了悬赏   【想吃脑花】找到就好,多发书单造福大众,有没有挨小妈草的文啊   【楼上是魔鬼】书单倒数第三本就是,只能说仙品   顾朝年喝益生菌的功夫,莫名其妙看到书单被顶上热搜。   你们可能不知道上热搜是什么概念,角色被找回顾家前是个小演员,拍了三年戏都没有上过热搜。   顾家抱错孩子的新闻倒是很火,但由于那天影后官宣恋情微博崩溃,错过了唯一一次上热搜的机会。   发个书单居然上热搜了?   顾朝年对此有些惶恐,他的直觉还真对了。   上热搜后不少人好奇小顾的身份,热度比失踪案高了不知多少倍,原因相当离谱。   黄文读者信誓旦旦表示如此品味必然不是凡夫俗子。   “……”   热度越升越高,尽管新闻照片有打码,过去的粉丝认出了他。   【四季奶青】这不是我那被豪门找回去的小爱豆吗,怎么上社会新闻了?   【柠檬可乐】好像出去玩被当成失踪报案,不过你爱豆挺牛逼的,这么多本黄书,退圈后看了个爽吧   【满杯金菠萝】这么一说有印象了,他在赵睿那剧里演了具死尸,看着挺乖巧一小孩啊,私下原来好这口   【芋泥全家福】我找到照片了,真的好乖巧,泡吧看黄文都觉得是被逼的   【一口一个小朋友】很遗憾以这种方式认识你   尽管词条很快被人撤了,他的名字也在全网消失,可所有人都知道他泡吧看黄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人会怎么看他,他以为玩游戏才这么放飞,他平时真不是这种人!   顾朝年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忆自己之前的性格。   他毕业于一所普通985,上大学沉迷看文,找工作时被同学远远甩下,意识到浪费了四年时光,工作后头悬梁锥刺股。   在毕业的第一年,他不仅拿到优秀员工,还考下注册会计师证,以此进入名企,进入后他没有丝毫松懈。   每天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白天想的是工作,晚上想的还是工作,把所有时间奉献给工作。   一个奋发向上的社会精英。   这才是他的人设!   顾朝年自信关了手机,缓缓打量周围的环境。   新家的地板一尘不染,地板上放着崭新的家具,系统有了属于自己的玩具房,无一不透露着重新开始的意味。   既然知道这不是游戏,逃避现实也不是办法,他决定洗心革面从头开始。   他现在才十八,大好的人生刚开了个头,上辈子大学太躺平了,这辈子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学习,先把绩点刷到年级第一,再把该考的证考了。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戒色!   现实和游戏不同,游戏可以无所顾忌放飞自我,现实要考虑周围人的目光,他害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只是遗憾不能肆意妄为了。   毕竟他是一个表面开朗的社恐。   想清楚未来打算后,顾朝年重重松了一口气,洗漱完换上毛茸茸的恐龙睡衣,抱着对未来的期待上床。   关上灯一片漆黑,只有系统打呼噜的声音,他有睡前看黄文的习惯。   夜深人静不看黄文合理?   他正想打开手机上黄网,想起来自己在戒色,忍痛放下手机。   戒色这种事不能开口子,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今天夜深人静看黄文,明天就能当着人面看黄文。   身上这件睡衣明天也要换了,哪有精英人士穿恐龙睡衣的?   必须换!   精英人士闭着眼进入梦乡。   —   第二天,顾朝年被急促的闹钟吵醒,耳膜被震得嗡嗡响,他摸索着关闭闹钟。   耳朵清静了没多久,闹钟又响了,怎么还没完了?   他不得不睁开眼,在岛上过得太悠闲,一睁眼八点半了,离上课只有二十分钟!   准备开始新生活的他瞬间清醒,扯开被子下床,给系统开了个兔肉罐头,以惊人的速度刷牙洗脸穿衣服,十分钟走出家门。   好在房子离学校近,走两步就到了,他在上课铃响起那刻,匆匆走入教室。   冯远给他留好了座位,热情朝他招了招手。   顾朝年在位置上坐下,翻开课本学习。   今天这门课是经济法,这个世界的经济法和原来的世界差不多,他翻了一遍就记住了。   他思考剩下的时间做什么好,大学生考不了CPA,但可以考ACCA,CFA也可以考,虽然他对这些东西烂熟于心,但两个世界难免有差异,他打开软件挑教材。   冯远看到顾朝年看手机松了口气,少年一坐下就翻课本,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他还以为顾朝年转性了呢!   他昨天拍了套透视装,习以为常地分享给少年:“你觉得这套怎么样?”   顾朝年正浏览着教材,冷不丁看到一张大奶照。   照片里冯远穿着黑色透视装,衣服绷得很紧,压出显眼的痕迹,而屁股更翘了,透视装下的皮肤若隐若现。   他正戒色呢!   顾朝年赶紧划走照片,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同性有什么好看的,偏偏冯远凑过来问:“这套不黄吗?”   那可太黄了。   他脑子里浮出刚才的照片,软软的想捏一把。   他晃走黄色废料,打了个哈哈道:“黄啊,怎么不黄?你穿这套衣服太合适了,紧身黑丝不仅完美展示了身材,还表达出一种对自由的渴望,鼓励看到的人追求自我。”   他已经把记忆删除了,说的全是空话套话。   冯远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他拍的时候没想这么多,想着怎么色情怎么来,没想到还有这层意思,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文化。   嘿嘿不愧是他。   少年简直是他的伯乐!   他以前的快乐是发黄图,现在的快乐变为等待顾朝年评价,其实照片的限制还是太多,他的胸比镜头里大。   而且不能捏。   要是可以现场拍照就好了,他有一个试衣间的好东西,正在他设想将来时,少年镇定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以后就别发了。”   冯远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敢置信问:“你以后不看我奶子了??!”   万籁俱寂。   教室里的人纷纷向冯远胸前看去,那对黄兔因为惊愕而抖动,接着又看了看顾朝年。   顾朝年尴尬地咳了咳,赶紧将冯远扯下来。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戒色的原因,色情是万恶的开端,如果不戒色,此类事件将源源不断发生。   他不敢想众人对他的评价,压下念头安慰冯远:“我没有不想看你奶子,最近事情比较多,想闲下来再看。”   冯远听了恍然大悟,甚至生出几分羞愧,顾朝年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还拉着人看色情图。   他语气关切:“那你好好休息,以后别起这么早上课了,我帮你答到。”   他忍不住补了句:“闲下来记得看奶子哦。”   顾朝年应付着点头。   他这边安抚完冯远,下课后陆宵又找上门,笑眯眯眨了眨桃花眼:“我拿了这期社刊,找个好地方看吧。”   陆宵强调了好地方三个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别是小黑屋吧。   顾朝年馋这期社刊很久了,有他喜欢的拿铁太太,封面也是一眼起立,浑身赤裸的将领被触手紧紧缠着,饱满的胸膛出现暧昧的红痕,更下面的触手淌着水。   他还没来得及移开目光,穿着和服的Yuuko出现在门边,走过来:“顾君没事真是太好了,为了庆祝您平安归来,打算举办您喜欢的品鉴会,您意下如何呢?”   牛牛品鉴会?   能不能让他好好戒色啊! 第86章   陆宵瞥了眼身着和服的Yuuko, 这位异国老板言行举止客气,甚至把自己放在低位,可相当了解顾朝年的喜好, 用品鉴会勾引少年。   如同隐秘散发香气的罂粟。   陆宵轻轻哂笑, 原来还有这位。   “品鉴会有什么意思。”陆宵翻活色生香的社刊,“上次忘了跟你说, 这期除了拿铁太太, 还有菊内留香太太,她画的小穴是一绝。”   可恶!   顾朝年的脑子里牛牛与小穴齐飞,汁水共长天一色, 第一天戒色便遭到极大考验, 眉宇间闪过深深挣扎。   陆宵看着少年心动的模样, 知道这事儿成了一半,继续加大诱惑:“我们可以去北门奶茶店看, 点你最喜欢喝的乌龙雪顶,看完再干别的。”   陆宵以为顾朝年会一口答应,谁知少年揉了揉太阳穴:“算了, 我要学习。”   Yuuko旋即开口:“顾君可以来小浣熊包厢学习,关上门隔音性好,有服务生准备茶点,学累了还可以观看表演, 今天新来了两个俄国男模。”   顾朝年看了那么多牛子, 还没见过俄国牛牛, 可惜他从今天开始戒色了。   “我还是去图书馆。”   图书馆三个字落下,边上的冯远惊得目瞪口呆。   拒绝陆宵和Yuuko可以理解, 可能是看腻了不好直说, 去图书馆就震烁古今了, 顾朝年什么时候去过图书馆??!   别人不了解顾朝年,他还不了解顾朝年?   顾朝年平时从不学习,课下不是看黄书就是看牛子,黄得表里如一。   现在居然说要去图书馆???   当少年离开后,冯远说出心中猜测:“你们觉不觉得年年有些奇怪?”   陆宵懒洋洋挑眉:“你说。”   Yuuko也看过来,在两人的注视下,冯远信誓旦旦道:“他又不看黄书又不看牛子,还说要去图书馆学习。”   “我认识他这么久,就没看到他去过图书馆,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Yuuko嗓音柔和:“也许是顾君想好好学习了?快到你们的考试季了吧。”   “Yuuko老师对我社员真是关心。”陆宵笑了笑,接着冲冯远道,“你也别多想,过段时间就好了。”   见两人不放在心上,冯远急了:“你们见过年年在意考试?而且——”   “而且什么?”陆宵反应迅速。   冯远想说顾朝年都不看自己奶子了,可想到那天在小黑屋的陆宵,怕对方拎着手术刀砍人,灵机一动开口。   “我朋友奶子很大,年年最喜欢看我朋友的奶了,结果今天看到照片不感兴趣,你们说是不是有很大问题?”   陆宵和Yuuko:……那朋友就是你吧   尽管陆宵没把冯远放眼里,可看到竞争者吃鳖,他的唇边浮出一抹愉悦:“有没有想过,不是年年的问题。”   “是你朋友缺乏吸引力了?”   冯远闻言睁大了眼,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原因,但怎么可能呢?   他每天风雨无阻练胸,为了提升奶子的手感,睡前还会抹精油,比之前还要大还要软,怎么可能缺乏吸引力了!   冯远对自己的身材相当自信,没有被陆宵的话打击到,相反涌出一股干劲,他一定会向大家证明。   年年出问题了,他们要拯救年年!   —   走在路上的顾朝年打了个哈欠,总感觉有人在背后偷偷议论自己。   他压下念头走到图书馆,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把所有教材过一遍,等买的书到了再考证。   他打开书前是这么想的,打开书后回想起陆宵的话,铺天盖地的黄色废料冒了出来,看个货币性资产交换都能想到□□文学。   这书没法看了!   顾朝年戒色的信念越发坚定,把书放到一边,打开笔记本搜索——   大一学生如何戒色。   网页上全是正确的废话,什么早睡早起啊,什么努力学习啊,他要是能努力学习,用得着搜索怎么戒色?   越翻越觉得浪费时间,刚准备关闭网页,瞄到篇过来人写的帖子。   【戒色吧吴彦祖】熟悉我ID的吧友都知道,我是多年老色友了,从初中时就开始看黄,消耗了源源不断的精气,戒色成功的最大感触是,一定要找到同道中人,督促自己放下淫邪   同道中人?   顾朝年若有所思关闭屏幕,他身边都是老黄人,上哪儿找个同道中人。   正在他苦恼之际,桌子被轻轻叩击,钟瀚民严肃的声音传来。   “我们怀疑你在图书馆看黄书,跟我们走一趟。”   顾朝年的眼睛亮了,风纪委个个是养胃,有什么比风纪委更适合戒色的地方!   他迫不及待收拾好东西,跟着钟瀚民到了风纪委大厅。   风纪委大厅还是那么性冷淡,灰白色的墙壁,黑色的桌椅,堪称纯狱风,时不时听到有人在哀嚎。   一个方圆脸的男生脸色惨白逃出房间:“我再也不看黄了!再也不看黄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顾朝年讶异地看向男生,钟瀚民以为他怕了:“看吧,这就是看黄的下场,祈祷你书包里没东西。”   顾朝年书包里还真没黄文。   他下决心要戒色,怎么会带这种东西干扰自己,如果不是他有点小钱,就把家里的色情淫秽书籍挂海鲜市场了。   他跟着钟瀚民走进搜查室,搜查室被监控覆盖,一举一动被画面记录,一方面为了物品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成员的安全。   在搜查室没安监控之前,出现过学生指控成员盗窃贵重手表,那名成员在舆论压力下辞职,后来发现手表好端端戴在被盗者的手上。   风纪委的压力可见一斑。   顾朝年坐在铁皮椅子上,把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倒出来后钟瀚民惊呆了!   不是顾朝年的东西太黄,而是压根没有色情淫秽物品,全是《财务会计》、《经济法》、《税务统筹》……   看得他快长出脑子了。   钟瀚民不相信顾朝年从良了,这么个黄□□冉冉升起的新星,怎么可能说从良就从良?   一定是顾朝年的圈套。   钟瀚民想到这儿咳嗽一声,趁这个机会思想教育:“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搜到色情淫秽物品不仅要没收,还会在学院通报批评。”   “年轻人是祖国的花朵,不要觉得风纪委管严了,往小处说影响身体,往大处说黄赌毒不分家,上大学就搞黄,我都不敢想你以后会干什么。”   钟瀚民说着说着看了顾朝年一眼,向来懒散的少年一脸严肃,显然被他说到痛处。   他继续教育:“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计院有个人叫王波,自从沉迷色情男主播,课也不去上,饭也不咋吃,上次看到他挂泌尿科,说撸太多肾亏。”   顾朝年听得如痴如醉。   这是什么?   戒色圣经啊!   比起网上空泛的言论,钟瀚民的话更有说服力,加深他戒色的决心。   正在他接受熏陶之时,搜查室的门开了,一阵风铃音传来,陆峋打断钟瀚民的话。   “别吓小孩儿。”   钟瀚民承认自己是有教育的想法,但他哪里吓小孩儿了,这不风纪委手册上的案例吗???   还是您亲自写的。   他没胆子拆会长的台,放缓语气道:“这个事例你听听就行了,反正我们风纪委有黄必查有黄必究,对待搞黄绝不轻饶。”   顾朝年激动得眼眶含泪。   一个黄色无所遁形的地方,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地方,这就是戒色吧友该来的地方!   海城大有风纪委了不起。   陆峋看着少年闪烁的泪花,面无表情解释了句:“我们风纪委也没这么凶。”   也没这么凶……   边上的钟瀚民惊掉了下巴。   会长您忘了自己一脚踹开宿舍门吗,忘了自己把嫌疑人拖回处置室吗,忘了自己凶狠制止械斗吗!   钟瀚民怀疑他们会长由于公务太多头昏了,尤其是送少年出去的时候,居然送了只可爱的猫咪玩偶。   他纳闷极了:“现在离开风纪委送纪念品了?”   “你没有证据搜查别人,自然要送东西补偿。”陆峋嗓音冷静,“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钟瀚民感觉自己多想了,他们会长还是这么正气凛然,方方面面讲究法纪。   他羞愧承认错误:“违规搜查是我不对,晚上我写七千字检查,最近走了两个小科员嘛,搜查工作跟不上。”   搜查工作是最辛苦的,又要面对一线群众,只有新人肯干,部门走了两个新人后,只能他顶上。   他每天忙得头昏脑涨。   在图书馆看到顾朝年后,担心对方在享受公开场合看黄文的刺激感,想也不想把人带回搜查室。   钟瀚民正为缺人的事发愁,本该一走了之的顾朝年停下脚步。   少年乖巧仰起头:“我可以加入风纪委吗?”   上演我抓我自己?   钟瀚民听笑了,风纪委就算再缺人,也不可能要漫画社的人,谁知道会不会污染环境。   他们会长眼里同样露出诧异,完全没想到少年会这么问,惊讶完就该拒绝了吧。   下一秒他们会长勾了勾唇:“好啊。”   ???会长你被色|诱了就眨眨眼!   —   顾朝年离开风纪委,尽管陆峋同意他进入风纪委,但只是给了他加入的机会。   正式加入需要通过科员考核。   考核的内容没有公布,陆峋告诉他放轻松就好,他想准备没地方下手,早早走回家。   今天是戒色的第一天,总的来说他很满意,抵住外界的诱惑,有机会加入戒色组织。   顾朝年走到门边摸钥匙,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一天没看黄,精力都比之前好了。   他正要用钥匙打开门,对面的门开了,邻居走到他身后,将下巴抵在他柔软的颈窝。   糟糕!   脖子上有些痒,男人咬住他脖颈,细细密密的吻沿着脊骨往下,一手撑着门板。   正戒色的顾朝年可禁不起这诱惑。   他努力挣脱炙热的怀抱,回忆了十来遍戒色圣经,身体那股热流平息了:“我清心寡欲了。”   “骗人。”   对方再次抱住他,低低在他耳边开口: “你看看自己。”   他觉得自己很好没问题啊,就是被撩到腿软而已,就是耳朵通红而已!   他装作听不到般往前走。   谁知对方含住他敏感的耳垂,先是似有似无的舔舐,再是重重的吮|吸,他刺激得浑身一震。   老男人要不要这么会!   对方和之前不同,没有抱他太紧,想走随时走。   顾朝年内心天人交战,最后放弃挣扎,被顾尘夜抵在门上亲吻。   唉,明天、明天再戒! 第87章   顾朝年腰酸背痛从床上醒来, 努力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   昨天是戒色的第一天,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家, 然后发生了什么?   “你慢点儿……唔。”   “慢了。”   “没叫你这么慢。”   “叫老公就给你。”   “老公。”   好像被弄得很舒服?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叫了什么!   顾朝年耳朵红得要命, 本来已经坐起来了, 又悄悄缩回被子里。   所以说人要戒色,不戒色就会昏头。   不行了,想到昨天还是好想死, 他怎么能想也不想叫老公的啊, 好歹犹豫个两三秒?   他告诉自己淡定, 成年人了,有欲望不是很正常?有欲望上床不是很正常?上床说点骚话不是很正常?   综上所述, 他在床上叫老公很正常!   顾朝年镇定下床,闻到厨房里飘出香味,好奇地走过去。   他穿着顾尘夜的白衬衫到了厨房, 宽松的下摆拢住两条细腿,隐隐约约浮出红痕,不知是被掐还是被蹭的。   他以为顾尘夜顶多会烤两片吐司,谁知顾尘夜对着食谱熬鲫鱼汤, 熬得还有模有样的, 还知道用淀粉勾芡。   察觉到他的走近, 顾尘夜合上手机回过头,似有似无瞥了他一眼, 视线停在他衬衣下摆。   每个人的眼神不同, 顾明鹤的眼神清冷如松柏, 陆宵天生一双深情眼,而顾尘夜的眼神侵略性极强,像用视线一寸、一寸扒他衣服。   快要被扒光了!   顾朝年压下的尴尬又冒了上来,怕对方调侃昨晚那句老公,匆匆开启话题:“早上喝鱼汤?”   话一说出口他想杀了自己,看到对方在熬鱼汤还问?   就差把没话找话贴脑门上了。   好在顾尘夜没有嘲讽,淡淡嗯了一声:“鱼汤对身体好。”   对方的重音落在身体上,顾朝年的脑子里又冒出黄色废料,一想到昨天求饶的情景,到底是补身体还是补体力呢?   小火熬的鱼汤熄火后,顾朝年帮着把碗拿到桌上。   他放下碗坐到椅子上,不一会儿顾尘夜也坐了下来。   恰好坐在他身边。   他穿的是顾尘夜的衬衫,上衣再长也有限。   站着还好,一坐下就缩水了,怎么扯也扯不下来。   顾朝年正扯衣服的时候,顾尘夜给他盛了汤,修长的手搭在碗沿上,端到他面前。   他感觉和对方的相处不一样了,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接过鱼汤喝了一口:“你干嘛开始学做饭了?”   顾尘夜轻蔑一笑:“这东西还用学?”   “……”要不是看你瞄食谱就信了。   顾朝年又扯了扯前衣摆,因为扯动幅度太大,前面倒是遮住了,后面的肌肤暴露在眼前,可耻地颤了颤。   他还没来得及拉好,顾尘夜转头亲吻他。   两张椅子挨得很近,顾尘夜都不需要抱住他,转过头便能亲吻他。   这个吻来得太猝不及防,他的勺子啪嗒一声落到桌上,接着是自己重重的心跳声。   当结束这个吻后,顾尘夜动了动唇,似乎有话要说。   顾朝年猜对方想提出同居,其实他们天天滚床单的话,的确没必要租两间房,不过这算不算确定关系?   他下意识坐直身,不知道要不要拒绝,顾尘夜曲起食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下:“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只是说这个???!   顾朝年感觉自己白纠结了半天,不对啊,他可是要戒色的人。   嗯……虽然昨天破了戒,从今天开始必不可能破戒,不住一起也好,省得痛失千亿子孙。   然而拿上书包离开房子时,微不可察抿紧唇。   —   戒色的第二天,顾朝年晨读戒色吧好文,下午在图书馆学习。   戒色的第三天,顾朝年看着晚上的浏览记录沉默,在手机后刻了个白字。   偏偏手机源源不断收到消息。   【Yuuko】今天有看牛识人活动噢   【叶老师】我买了新的皮鞭,要不要试试手感?   【唐瑶】史莱姆大战宫廷法师更新了,速看!   【陆宵】我有五百个G猛男视频,叫声哥哥发你   【宋思甜】哥哥[图]   这些人全是他戒色路上的阻碍!   宋思甜的消息乍一看很正常,甚至能脑补出甜甜的卡哇伊脸,但宋思甜发来的是自己的牛子。   嗯……又粉又大。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顾朝年依次回消息。   ——可惜没时间QWQ   ——自己打自己更有感觉?   ——等完结   ——年轻人是祖国的花朵,不要觉得风纪委管严了,往小处说影响身体,往大处说黄赌毒不分家,上大学就搞黄,我都不敢想你以后会干什么   ——很大但下次别发了   他回完消息迅速关掉手机,不是他有这么争分夺秒,而是他怕再看一眼把持不住。   他走到没人的走廊上,开始今天的晨读。   “戒色不仅仅是一种行为,更是一种人生态度,能够帮你找回更好的自己,看黄对身体有害,对精神更有害,腐蚀一个人的意志奶子灵魂,你们说可不可怕?”   顾朝年读得正忘我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陆峋冷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可以来考核了。”   顾朝年停下朗读,马不停蹄赶往风纪委大厅。   外行人嘲笑风纪委人均养胃,内行人才知道人均养胃是个多了不起的成就,堪称是戒色吧圣堂!   感受到圣堂在召唤自己,平时要走十分钟的路,他只用五分钟就到了。   他第一个到了大厅,原以为参加测试的人会很多,谁知只有四五个。   钟瀚民看到少年脸上的惊讶抽了抽眼,加入风纪委最严格的是背景调查,防止徇私舞弊的可能,接下来才是测试。   人到齐后他咳了一声:“各位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钟瀚民负责这次的新人选拔,他提前一个月准备好了讲话稿,打算给候选者一些小小的震撼,考验大家的应变能力。   可说到第一句话说不下去了。   其他人确实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顾朝年无论如何说不上佼佼者,成绩吧倒数第一,特长吧大概是……当众读黄文?   他不相信顾朝年能通过测验,匆匆结束开场白。   “其他不多说了。”钟瀚民发下试卷,“你们有二十分钟的答题时间,答完后交给我,内容不允许外传。”   “二十分钟???!”   一个雀斑男生不敢置信问,试卷上共有一百道题,除开选择题还有主观题,就算一分钟一道也要一百分钟。   二十分钟怎么可能!   雀斑男生质疑的时候,顾朝年已经开始做题了。   二十分钟一百道题,显然是压力测试,考验谁能在压力下冷静思考,和上个世界的行测差不多。   他看清题目后唇角弯了弯,不。   可比行测简单多了。   二十分钟的时间一闪而过,大部分候选者只做了三十多道题,交卷后唉声叹气。   钟瀚民对这种情况不意外,这套题压根不指望有人能做完,做完三十多道题不错了,四十道算天赋异禀,各个部门抢着要。   他的目光在一份试卷上顿住,卷面上的字龙飞凤舞,然而这份试卷居然全做完了。   名字还是顾朝年!   钟瀚民眼里划过浓浓的震惊,要不是试卷只有他知道,他肯定以为会长指点了。   他忍不住问顾朝年:“你怎么做完的?”   钟瀚民的话音落下,其他候选者惊愕看向少年,尤其是先前那个雀斑男,能在二十分钟内做完一百道题——   这是神吧!   “这题目有难度吗?”顾朝年摸不着头脑。   钟瀚民深呼吸了一口气:“当然有难度了,比如第六题,你在嫌疑人包里搜出《睡美人被搞大肚子》,他说是同学栽赃陷害,你怎么知道他在说谎?”   试卷上的题目根据真实案例改编,选出正确答案需要严密推理,快则一分钟慢则五分钟,怎么可能没难度?   顾朝年懒洋洋开口:“睡美人这本早绝版了,价格能炒到天上去,傻子才会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   钟瀚民感觉顾朝年立场不对,别人是带入风纪委身份,少年是带入违规者身份。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又问。   “再比如十二题,嫌疑人的宿舍门没开,他说自己在上新闻传播学,你怎么知道嫌疑人在宿舍?”   “因为新闻传播学老师不点名。”顾朝年理所当然反问,“不点名的课有人去上?”   ……   钟瀚民问下来心情复杂,顾朝年就是嫌疑人的料子,违规经验丰富,别人做题是推理正确答案,顾朝年是填调查问卷。   速度能不快吗?   他们选拔的人太优秀,起早贪黑学习,更不会看黄文,反而缺乏这些经验。   钟瀚民不仅对顾朝年改观,而且意识到以往招新方式存在不足,难怪工作推进不如以前顺利。   他向顾朝年投去感激的眼神,同时羞愧昨天胡乱猜测会长用心,他们会长一定是慧眼识珠!   钟瀚民正要向顾朝年伸出手,一只手伸到他前面,陆峋的声音冷冽响起。   “欢迎加入风纪委。”   顾朝年没想到这么容易加入圣殿,迟疑伸出手,紧接着被陆峋反握住。   对方的指腹生着硬硬的茧子,很明显在自己手背上蹭了蹭,隐秘地勾引自己。   皮肤被大手不轻不重揉捏,他此时对风纪委存在滤镜,风纪委会长怎么会勾引他呢?   绝对是组织的考验!   而冯远怀疑顾朝年是不是养胃了,两天没看他奶子了,可这种事不好直接问,体育生灵机一动。   把所有人拉了个群。 第88章   冯远拉完了人, 纠结群名叫什么。   他第一反应叫年年的后宫群,但他是在红旗下长大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怎么能接受后宫这种封建糟粕?   别看他一言不合发黄图, 他内心其实十分保守, 想到在床上夹心饼干,他就羞愧得抬不起头。   那叫姐妹群?   冯远迅速摇摇头, 感觉会被其他人打死。   最终他把群名定为年年的兄弟群, 笼罩着和谐的社会主义光辉。   【年年的兄弟群】A接各种兼职、眼泪诠释悲殇、故乡的樱花开了、为国争光、心一动奶会痛、电视台叶睚、猫咪拯救世界   【心一动奶会痛】麻烦大家进群改下备注,分不清谁是谁   冯远一共拉了六个人,别问为什么不拉全, 谁他妈敢拉顾尘夜啊?   至于顾明鹤, 那是人家亲哥, 当着亲哥的面讨论养胃不养胃啥的,他张不了这嘴, 况且顾明鹤跟陆珩回美国了,也不在海市。   他打算好好聊聊养胃这事,下一秒群名被眼泪诠释悲殇改为——   我们中只能活一个。   “……”   他认出宋思甜的二次元头像, 现在小孩儿杀气怎么这么重?   群名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朝年养胃这事。   【冯远】兄弟们改下备注哈,我拉群是有重要的事要说,大家知道我一向靠谱, 虽然令人难以接受, 但经过我这两天的观察, 年年大概率……养胃了(悲痛.jpg)   他沉痛打下这句话,做好大家悲恸的准备, 哪知收到一句。   【陆宵】你和他做了?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   冯远隔着屏幕感受到浓浓杀气, 立马打字解释。   【冯远】大哥, 我这两天训练到十点,哪有时间做啊,我是通过其他手段知道的,准确率大概百分之八九十吧   冯远本来想说百分之百,可好像太自恋了?   【宋思甜】窃听器还是摄像头?   【叶睚】针眼监控也可以   【陆宵】黑手机不更方便?   ?你们怎么这么变态啊!   冯远害怕网警找上门,想也不想澄清。   【冯远】监视别人是犯法的,我这种红旗下长大的青年不可能违法,直接跟你们说吧,年年两天没看我奶子了,对搞黄也不感兴趣,这不是养胃是啥?   【周炀】你他妈还敢给年年看奶子,你不想活了是吧,缩胸手术和葬礼你选一个   缩胸手术???!   冯远看得惊恐不已,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可怕的手术!   如果没了大胸,傲人的身材荡然无存,年年不再看他照片,他的生活将有多黑暗?   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冯远赶紧打字。   【冯远】现在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知不知道年年养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所有人失去性趣,搞不好封闭内心,我在此呼吁放下矛盾,一起拯救年年。   屏幕那边的周炀陷入思考,打擦边的几个人更是神情严肃,确实感到少年变了。   —   顾朝年不清楚众人的想法,他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风纪委考核,根据规定可以选择部门。   副会长谢漪笑眯眯问:“久闻大名,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宣传部啊?”   “宣传部有什么好的?”短发的姐姐语气不屑,“成天坐办公室里,哪有我们外勤部自由自在?”   “您说的自由自在是半夜两点出外勤,还是早上五点起来看监控?”一个瘦高的男生抱着保温杯走来,“还是我们档案部清闲。”   短发姐姐气笑了:“你说的清闲就是拿学分不办事呗,要我说档案不早该撤了。”   眼看就要吵起来,顾朝年默默远离。   看来风纪委内部也不那么和谐。   出于戒色的目的,他选择打黄扫非部门,一来可以聆听钟瀚民的圣经,二来可以净化黄色思想。   他黄色思想有多离谱呢,看到保温杯就想起粗长,就想起顾尘夜的牛子,就想起昨天的姿势。   他在志愿书上签下自己名字,眯眯眼的谢漪走到边上,手搭住他肩膀。   “哎呀,可惜你没有选我们部门,宣传部超多帅哥哦,而且都是单身。”   对不起我要戒色。   顾朝年来不及说话,不知何时到的陆峋支开谢漪的手:“风纪委不是谈恋爱的地方。”   谢漪不在意地收回手,看了他俩一眼,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钟瀚民下午休假。”陆峋看向顾朝年,“我带你熟悉环境。”   谢漪笑着拉长尾音:“老钟下午休假吗?”   “闭上你的嘴。”   陆峋将手上的矿泉水瓶砸向谢漪,转身在顾朝年身前的桌上敲了敲。   顾朝年慢半拍明白叫自己,交完表跟了上去。   “进门是大厅,负责处理投诉,右拐是补给处,每月可以领取福利。”陆峋边走边介绍,“往前走是处置室,这个应该不用介绍?”   顾朝年呛了一声点点头。   岂止是处置室,他连忏悔室都去过,还被陆峋打过屁股。   风纪委的地盘比他想象中大得多,一楼只是冰山一角,上面还有四层楼,每个部门分工细致,像精密运行的庞大机器。   “怎么还有情感处?”   他好奇地停在一个房间前。   房间门紧闭,挂着情感处的牌子,门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过了会儿变为哭泣声。   “情感纠纷是最多的,单拎出来成立了办事处。”   陆峋的声线毫无波动,仿佛是看得多了,见他不解又解释。   “初高中家长管得严,挺多人上大学为了恋爱而恋爱,不吵架就怪了。”   “确实。”顾朝年不理解这种行为,“明明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比如看黄……水仙养殖技巧,干嘛非得谈恋爱呢?”   他差点说成看黄漫,还好改口得快。   门内的喧闹依旧,走廊尽头的窗户被风吹开,肆意的风涌来进来,将他们的衣角吹在一起。   陆峋望着他的眼睛嗯了一声:“我没有和人谈过恋爱,更没和男生谈过,但我恋爱很认真。”   “所以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万里而来的风吹乱陆峋发梢,令这位不留情面的风纪委会长显得孩子气。   顾朝年愣在原地。   他不知道陆峋为什么会表白,正如之前不知道陆峋为什么出现在酒吧,两人其实没什么交际,相当于躺列的朋友表白。   挺突然的。   正在他尴尬的时候,陆峋看不出情绪往前走:“开个玩笑。”   顾朝年不由得松了口气,没想到陆峋也会开玩笑,不愧和陆宵是双胞胎。   陆峋没提先前的话题,继续带他熟悉环境,过程中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看他,神色变得极为微妙。   顾朝年刚想问看到什么了,陆峋忽然布置任务:“你现在是风纪委成员了,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   任务???   来风纪委之前他没有多想,当成单纯的戒色组织,听到重要任务心里一紧。   该不会是抓捕漫画社社员吧!   他的脑子迅速浮现画面,曾经一起看黄漫的唐瑶质问自己,你为什么要当风纪委的走狗,漫画社对你不好吗?   而曹建推了推睿智的眼镜,发出一声叹息,和恶龙争斗久了,勇者也会变成恶龙,你还记得自己的初心吗?   顾朝年当然记得那时的初心,为祖国的黄色事业添砖加瓦。   不曾想自己要戒色。   他不知如何抉择,陆峋的话打断他的思考。   “清点下仓库的书。”   ???这算重要任务?   你们风纪委任务这么随意?   顾朝年脸上冒出浓浓的疑惑,不过他没有多想,坐电梯到了仓库。   他穿越前干过审计,经常飞来飞去盘存,有次还和同事数过猪,这个任务对他没有任何难度,不以为意走到书架前。   一看之下傻眼了——   书架上全是绝版黄色书籍,有些有钱都买不到,就这么随意地被搁在架子上,封面尺度大得惊人,不硬不是华国人。   这要他怎么忍住不翻!   仓库里只有顾朝年一个人,他抚摸着一本兄弟盖饭,封面上主角表情生动,挣扎在两人之间,兄弟俩还有共感。   香得他呲溜呲溜。   马哲上说事物发展是曲折向上的,他如今刚开始戒色,偶尔看下黄没关系吧?   他明天肯定不看了!   小狗在心里默默发誓,正想打开漫画时,抬头望见房梁上的监控,硬生生把书放了回去。   在接下来的一小时里,他心平气和清点书籍,面对珍藏版黄书,愣是一页没翻。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当最后一本书清点完毕,他迅速离开仓库。   顾朝年刚走出仓库,冯远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太清楚冯远想什么了,或者说每个人都清楚,不待冯远开口便回:“有时间再看你奶子,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有事!”冯远急忙叫住他,“最近图书馆不是没位置吗,我在金庭酒店开了个房,要不要一起探讨学术?”   听到冯远的话,顾朝年有些惭愧。   他这两天忙戒色去了,没有顾得上学习,还被冯远问要不要探讨学术。   他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只是叶睚的事在前,他担心顾尘夜误会,提前发去消息。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图书馆没位置了,冯远约我去金庭学习   顾朝年发完走向酒店,其实酒店离学校比他家远,下次可以去家里学。   他边想边走到酒店,来到冯远开好的房间,随意地敲了敲门。   下一秒门开了。   暗红的灯光从门内泄出,一身透视装的冯远给他开门,从前往后依次是制服笔挺的陆宵,转动手铐的叶睚,仅披着和服外衣的Yuuko,雪白蕾丝裙下鼓包的宋思甜。   一片活色生香。 第89章   这个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五个不同类型的帅哥在同一个房间驻足,身上的衣服还都不好好穿,引人遐想。   似乎……   似乎只要他一点头, 五个人就能同时拥有。   陆宵穿着黑色的制服, 暗色的纽扣呈现金属光泽,衬得腿长腰细, Yuuko的和服被风吹动, 绣在上面的蝴蝶仿佛要飞出来,而宋思甜的小腿白皙笔直。   别说他正在戒色了,就算不戒色也顶不住啊!   顾朝年骂了冯远一句, 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房间里的人没给他逃离的机会, 陆宵轻轻把门一扣, 房门便紧紧关上了,掩住一屋活色生香。   他被叶睚按在椅子上坐下, 一袭雪白蕾丝裙的宋思甜蹲下,用头蹭了蹭他的腿:“哥哥不想我吗?”   听到宋思甜这声哥哥,他就想起又粉又大的棒棒糖, 难以和乖巧的长相联系到一起。   吃下去会窒息吧。   叶睚将低温蜡烛递到他手中,以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呢喃:“主人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可我怎么感觉*的是你。   冯远将雪白的白兔捧到他面前,陆宵俯身到他颈边,穿着单衣的Yuuko喂他吃布丁。   酒店房间光线黯淡, 众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弥漫着说不出的暧昧。   顾朝年秉持不该看的不看, 不该碰的不碰,努力维持冷静。   他太清楚网友口味了, 发个黄文书单都能上热搜, 现实版五|龙入洞岂不是要爆?   他可不想警察上门扫黄后, 在热搜上看到——   #大一学子聚众淫|乱#   #海棠文照入现实#   #现在的大学有多乱#   ……   何况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毫无性|趣。   明明在顾尘夜面前节节败退。   他在如此场面中坐怀不乱,甚至打开书包拿出课本,和冯远展开友好的学术交流。   “课后的习题太老了,前年就修改了会计准则,企业按照原保险合同约定应向投保人收取的保费,应计入应收保费科目,并按照投保人进行明细核算。”   冯远捧着的白兔跳了跳,这种时候怎么能看进书的啊???!   要不是场上不止他一人,他都要怀疑少年是不是特意羞辱自己,对其他人也没性趣?   那就没事了。   冯远不自觉松了口气,紧接着想到一个问题,这不更说明顾朝年养胃了吗?   其他人显然想到这个问题,眼里划过一丝凝重,同时动作放得更开了。   陆宵轻轻在少年耳旁吹风,唇似有似无擦过白皙的耳垂,Yuuko将布丁塞入少年口中,手指不可避免伸进柔软的唇,被透明的津液濡湿。   而宋思甜拱得更深了。   在感官的刺激下,顾朝年骤然睁大瞳孔,浅色的瞳孔倒映其他人的脸,渐渐分不清谁是谁。   即便在水深火热中,他依然不动如山,不给任何人回应。   他不知道的事,面前看起来风平浪静,如果他青睐其中一个人,剩下的人必会群起而攻之。   比如暗中拿刀的宋思甜。   正在顾朝年左右为男之际,房门被重重敲响,保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客房服务。”   冯远不耐烦说了句不需要,话音刚刚落下,房门直接被打开。   拎着清洁工具的保洁匆匆离开,个头近一米九的男人站在门外,问向被包围着的少年。   “这就是你说的学术探讨?”   顾朝年想过顾尘夜会过来,但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过来。   他心里慌得不行,但越慌越有鬼,因此他淡定站起来。   这里指的淡定是努力拨开宋思甜的头,推开冯远的白兔,挣开陆宵的手,费了吃奶的劲儿站起来。   他扬了扬手上的财务会计:“刚开始是在探讨学术啦,学久了比较累,就展开了一些老少咸宜的运动,真的什么也没发生!”   顾尘夜压根不理会他的话,冷着脸走过来,往他后面摸了一把才缓和。   陆宵估计记恨顾尘夜拖欠工资的事儿,敛了笑意问:“酒店有保护消费者人身和财产安全的责任,擅闯房间属于非法入室吧?”   顾朝年正想问陆宵上哪儿抄的,后知后觉记起这人选修了法律。   能想象到毕业后斯文败类的样子了。   “酒店是我投资的。”顾尘夜扫了陆宵一眼,“保护客人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没错,也对客人的行为存在监督管理义务,聚众淫乱不处理?”   聚众淫乱???   冯远一听这词气炸了,他们同心协力帮助年年治疗养胃,居然说他们聚众淫|乱,这还有天理吗?   他忍不住开口:“顾叔叔,话不是这么说的吧,我们只是在房间里搂搂抱抱,不算聚众□□吧?”   顾朝年深深看了冯远一眼。   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   顾尘夜嗤笑一声:“胸大无脑。”   顾朝年本以为顾尘夜会发火,然而对方扔下话离开了。   还有一个给他准备的小蛋糕。   顾朝年看着白巧克力味儿的蛋糕愣住了,顾尘夜一定以为他在好好学习,才给他准备小蛋糕的吧?   结果看到他和其他人搂搂抱抱。   顾朝年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望着顾尘夜的背影,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顾尘夜比他高许多,步子迈得也大。   他气喘吁吁追上去:“冯远打电话叫我来探讨学术,没想到弄了这么一出,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   顾尘夜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为什么向我解释?”   因为……   顾朝年下意识想说怕你生气,但从小岛上离开后,顾尘夜不再干涉他的行为,仿佛一下子放手了。   明明对方不会再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   他犹豫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顾尘夜盯着他却笑了。   “走吧。”   顾朝年松了口气往前走,步伐不自觉加快,而顾尘夜看着少年的身影眯了眯眼。   他知道顾朝年不走心,今朝有酒今朝醉,把身边的人当做游戏。   他有耐心等少年上钩。   顾朝年不清楚自己被盯上了,拎着小蛋糕回到家。   理智告诉他应该迅速开门,可手放在门把手上,鬼使神差问了句:“刚才你不怕我不走吗?”   他问完便后悔了,好像把自己多当回事儿一样。   “他们只会不入流手段罢了。”顾尘夜的语气像是之前评价冯远胸大无脑,“何况你又没湿。”   顾朝年呛红了脸,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下一秒他被顾尘夜抱住,对方贴在他耳边说:“现在让我看看湿没湿。”   当顾朝年被抱到床上时,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算什么手段?   —   戒色再次失败的小狗醒来后相当后悔,他抵得住五个人的诱惑,怎么就没抵得住顾尘夜呢?   他腰酸背痛来到学校,开始今天的晨读。   “戒色对人的意义深远,人之所以能成为人,正是因为能控制欲望,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一要脐橙先哲的意志,二要强化自身性念。”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   顾朝年晨读完走去教室,看到位置上的冯远问:“你昨天卖的什么药?”   冯远差点想说治养胃的药,可看了看周围的人,含含糊糊答:“什么药就别问了,反正有益身体健康。”   顾朝年皱了皱眉:“我身体很健康。”   这副样子落在冯远眼里便是欲盖弥彰,不知道怎么安慰少年。   昨天的治疗被顾尘夜打断,也不是全无收获,经过陆宵的鉴定,顾朝年真的,养胃了。   在那样的环境下,居然坐怀不乱,不是养胃是什么?   冯远望着强颜欢笑的少年,小心翼翼安慰:“其实身体上的部位不是每一个非得用到,比如说阑尾吧,你说它有啥用?”   顾朝年:“可以用来割。”   冯远:“……”   他换了个方式安慰:“大家都是男人,我知道你心里苦,有苦就说出来,不管能不能解决,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顾朝年感觉冯远怪怪的,一下子从大奶网黄变为老娘舅。   他忍受不了冯远怜爱的眼神,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他刚坐下没多久,身边多了一个人。   穿回衬衣的宋思甜坐到他身边,扬起头甜甜地叫:“哥哥。”   这是顾朝年第一次和宋思甜单独相处,即便周围有这么多同学,回忆宋思甜捅人的反差,忍不住往里退了退。   宋思甜察觉他的反应,无辜问他:“哥哥你怕我吗?”   顾朝年不知道如何回答,说不怕吧太虚假,说怕吧伤小孩儿的心。   宋思甜的眼里闪过一分黯然,恰好能被顾朝年捕捉:“朝年哥哥不需要怕我,当你不来看我的时候,我确实有过不好的想法。”   “可你是我哥哥啊,我俩的情谊是别人无法取代的,所以能待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顾朝年闻言怔了怔。   宋思甜大部分时间很乖,正是因为太乖了,他反而忽视了宋思甜,不由得把对方当做走过弯路的弟弟。   “其实你可以交更多朋友,当你的生活丰富起来后,会觉得我没这么重要。”   这是顾朝年发自肺腑的话,宋思甜就是交际圈太小了,才会对他如此依赖,这不是健康的相处模式。   宋思甜沉沉地看着顾朝年。   他之前太冲动了,导致离开顾朝年这么久,顾朝年身边又多了别的男人。   他这次不会像以前那么冲动,会找到机会独吞顾朝年,让哥哥永永远远属于自己。   因此他微笑着点头。   上课铃声响了,顾朝年没再和宋思甜多聊,认真上起课。   这节课是西方经济学,经济原理本就枯燥,上课的还是个老头,拖着声音上课。   “理性的人考虑边际成本,只有当一种行动的边际利益大于边际成本,理性的决策者才会采取这一行为。”   一大半的人听得昏昏欲睡,剩下一半在玩手机,而顾朝年专心看书。   不听课一是因为老师的授课太催眠了,二是因为这些东西他学过,看一遍就记起来了。   下课后他走出教室,迎头撞上周炀。   周炀的头发长了些,不过不太明显,不同于以前松松垮垮的站姿,站在门外腰背挺直。   周炀看到他问:“我认识一个很好的生|殖科医生,年年你要不要去看看?”   啥医生?   顾朝年看了看边上的宋思甜和冯远,两人的表情毫不意外。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怎么大家都怪怪的啊!   他直截了当问:“我看生|殖科干嘛?”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谁也不愿意第一个揭伤疤,最后还是周炀开口:“我知道养胃这件事很难启齿,但逃避不是办法,这不是绝症,我愿意陪着你治。”   养胃????!   昨天的疑惑豁然开朗,敢情这些人以为他养胃了,一个个想让他硬起来。   他只是戒色而已!   小狗有些受打击,为了愉快在这个地球生活,他兢兢业业扭转形象,戒色戒得水深火热。   大家居然觉得他有病?   冯远不明所以安慰:“哎呀你别气,周炀也是为你好,不希望你年纪轻轻就这样,你不看黄书的样子,实在太令人担心了。”   ???不看黄书叫有病?   顾朝年差点气晕,感觉自己的努力白费了,不仅没提升众人的印象,反而被怀疑有病,还他妈是养胃,家人们这合理吗?   不合理!   他一气之下放狠话:“摊牌了我不装了,给我买八千本黄文,叫上一百个男模,今晚在小浣熊酒吧开银趴!”   这他妈才叫有病吧!   他一脸快来狠狠抨击我,不料冯远喜极而泣:“你终于正常了!”   ???我在你们心里什么形象啊! 第90章   离谱!   顾朝年只能评价这两个字, 三个字就是真离谱,他承认自己之前当游戏玩,是有点儿放飞,   但没放飞到叫一百个人开银趴都正常的程度吧!   他想不通质问:“开百人银趴哪里正常了, 这是牛子上长了个脑子吧,你们都不狠狠批判我吗?”   来吧!   猛烈批判我!   正当顾朝年以为可以有理由痛改前非, 谁知周炀语气微妙。   “这种行为当然不好, 如果能治好养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开。”   ???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哥哥喜欢就行。”宋思甜笑得无辜,“但谁敢碰哥哥, 我会剁掉他的手哦。”   ???这算不算钓鱼执法?   冯远更是准备给Yuuko打电话:“一百个人有点多, 得让Yuuko老师提前准备, 先问一下,酒水还是老样子吧?”   ???你还真准备开啊!   顾朝年对改变画风不抱什么希望了, 他老黄人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不搞黄会怀疑养胃的程度。   这他妈要怎么改?   顾朝年仰头望了望天,当初为什么以为是游戏啊!   他后悔以前太放飞自我了, 改变起来困难重重,一群人拽他后腿,不是给他安利黄文,就是鼓励他开银趴。   他再一次陷入思考, 他之前是有多放飞, 才让大家这么看他。   顾朝年想到这儿停住了。   他改变的目的就是为了扭转周围人印象, 既然扭转不了,为什么不干脆放飞自我呢?   一下子豁然开朗!   往好处说这也是种自由,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过在放飞自我前, 要解决银趴的事。   他要是敢开银趴,顾尘夜能当场叫人把小浣熊酒吧炸了(张三行为不值得鼓励)。   顾朝年镇定表示:“我真没养胃,开银趴就不必了,免得被人举报淫秽色情,给我找三千本黄书吧,当给牛牛做个大保健。”   这个大保健是他自个儿琢磨的,路边没有专门的牛牛保健店,一上一下不就是保健了吗?   “好!”   冯远一口答应下来,乐呵呵给少年找书。   周炀攥紧的拳头松开了,像是主动戴上嘴套的凶兽,压抑着吞下少年的想法。   嘴上说着同意开银趴,如果顾朝年真开银趴,他会控制不住带走顾朝年,将压抑的念头贯彻在少年身上。   他不止一次梦到顾朝年被自己压在身下,被自己予取予求,哭着求他别干了。   而边上的宋思甜不以为然,他清楚顾朝年的性子,很难收心。   他从不奢求朝年哥哥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有别人也无所谓,把围着哥哥的人解决掉不就行了?   顾朝年不清楚两人的想法,愉快地读着冯远拿来的小黄书。   这两天他深夜看过黄书,可总有种偷情的罪恶感,和正大光明看不一样。   他开开心心看了一小时文,这些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看完还看了两小时专业书。   顾朝年上完课向学校外走去,宋思甜跟在他身边:“听说哥哥搬出顾家了?”   顾朝年点了点头:“住学校边比较方便。”   宋思甜状似无意问:“哥哥住哪儿啊?”   顾朝年对此有些警觉:“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思甜仿佛没听出他的警惕:“我也想搬出来住,不知道哪个小区好,哥哥有推荐的地方吗?”   顾朝年稍稍放下心,不过顾尘夜住在他对门,不方便透露位置。   他打了个哈哈过去:“学校边的小区很多,你可以慢慢看。”   宋家的车到了,宋思甜哦了一声,乖乖和他说再见。   顾朝年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和宋思甜告别后又碰上冯远他们,客套两句匆匆离开。   他其实有些社恐,不擅长处理修罗场这种情况,好在大家的关系很平和,除了过分关心他养胃这件事。   和普通朋友差不多。   顾朝年走在回家的路上,从北门到桂花巷有段林荫小路,边上种满了无尽夏。   无尽夏的英文名叫Endless Summer,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花期从晚春到夏秋绵延不断。   顾朝年很喜欢这种花,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光照不好,这些花开了一个月就没开了。   他遗憾回到家撸猫,边撸猫边喝北冰洋汽水。   还是这么好喝。   结束了动荡的修罗场,穿来的生活挺好的。   不用在公司996累死累活挣三万块,现在每个月零花钱就有十万块,还能享受开心的大学生活,最重要的是——   有猫可以撸!   完全是神仙般的生活。   这一秒顾朝年是这么想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他喝着汽水撸猫,指尖传来绵软的触感,让人想狠狠蹂躏系统。   忽然门外传来动静。   顾朝年谨慎地走出门,看到搬家工人搬着一件件家具,领头的见到他走过来,将一张单子递向他。   “麻烦签收下。”   “这不是我的东西。”顾朝年瞥了眼单子,“你应该搬错楼层了。”   “不好意思!”   领头工人满头大汗转身,冲着其他人喊:“搬错了,是下一层!”   顾朝年没放在心上,回去继续撸猫,直到再次听到搬家的动静。   今天搬家的人这么多?   他心中觉得不对劲儿,打算下楼问问情况。   刚走下楼便看到收拾东西的宋思甜和周炀,两人。   他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凭直觉走上九楼,果不其然陆峋和叶睚也搬来了!   春景华庭主打高端风,六层以下都是本楼业主的活动区,比如健身房、游泳池、电影院……   不是打广告的意思,也就是说这栋楼全被他们包下了,他受到四人上下夹击!   正在这时电梯开了,桃花眼的青年走出电梯。   顾朝年声音颤抖问:“你不会也搬到这儿吧?”   “小少爷,这儿的租金太贵了。”陆宵不紧不慢走到他身边,俯下身看着他说,“我哪儿住得起?”   没钱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道德,但顾朝年悬着的心还是放下了,能少一个是一个,社恐害怕修罗场!   然而陆宵眨了眨桃花眼,笑得像无辜的大尾巴狼:“所以我来这儿兼职当管家。”   ????!   —   海市进入黄昏的时候,大洋彼岸的南岛还是清晨,潮湿的海风吹过沙滩,扬起浅金色的颗粒。   一切平静得不可思议。   陆珩坐在椅子上刻章,章身是上好的和田玉,在日光下无比通透。   他专注地篆刻,如同没看到面前的人,不知过了多久才随意问。   “你要回国?”   顾明鹤垂下眼:“是的。”   陆珩慢条斯理地洗章:“你们是兄弟。”   顾明鹤从小便省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的事点到为止即可。   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向来省心的儿子第一次反驳:“不是亲兄弟。”   陆珩不怎么重视血缘关系,在他看来亲不亲生的无所谓,只要能相互扶持撑起这个家就行。   尤其是顾朝年不太省心,更需要一个兄弟扶持。   因此他对顾明鹤寄予厚望,放下刻到一半的章:“就算不是亲兄弟,你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说你吗?”   陆珩养孩子不是养温室里的花朵,他把残酷的事实摆在孩子面前,留给顾明鹤自己选择。   “他们会说你为了名正言顺继承顾家,不知廉耻和年年在一起。”   他这个儿子像天上明亮的白鹤,正是因为太高高在上,所以无数人想将顾明鹤拉入泥潭。   好似他们就是一样的了。   陆珩是在商场中摸爬滚打上来的,他太清楚那些人的秉性。   “我不在乎。”   平常人这么说是狂妄,但顾明鹤真的不在乎。   他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说,说他攀龙附凤也好,说他自甘堕落也好,他只想和弟弟手牵手走在阳光下。   陆珩只问了一句:“那年年喜欢你吗?”   刚才还能和全世界为敌的少年瞬间沉默了,漆黑的眼睫细微颤了颤,流露出平时没有的脆弱。   终究是个孩子。   陆珩见状叹息一声:“年年和你是不同类型的人,人总是对相反类型的人生出好感,但人生很长,你还会对其他人有好感。”   “留在南岛吧,徐老先生也会来,不会耽误你学习。”   陆珩明白少年人的感情,像是一团野火,风一吹便燎原,烧不尽落不下,需要暂时隔开两人。   经历短暂的沉默,顾明鹤反问:“您不也只爱过爸爸一个吗?”   陆珩难得愣了愣。   在他孤僻冷漠的少年期,顾泽是唯一明亮的颜色,尽管顾泽不知道。   顾明鹤毫不犹豫离开。   回国时带了枝无尽夏。   作者有话说:   无尽夏花语:很多事情不是有了希望才坚持,而是坚持了才有希望。 第91章   顾朝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前后夹击的局面, 左右为男,男上加男,你们不要误会, 说的是同时来一个地方而已。   啊……好像更令人误会了。   总之社恐的他不知道如何处理, 面对五人灼灼的目光,镇定且迅速回到自己的楼层。   其实内心慌得一逼。   不是风平浪静了吗, 怎么又挤一栋楼里, 后宫都没这么挤吧,大家真的不会尴尬吗?   尤其是他看到门边的墙壁,之前和顾尘夜干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心里更尴尬了。   而众人想得很简单, 年年养胃的问题解决后, 当然各凭本事上位。   叶睚望着顾朝年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对面的双胞胎。   叶睚遗憾时间太匆忙, 没把上下两层全租下来,给这些小崽子可乘之机。   他扶了扶金丝边眼镜,隽秀的脸透出势在必得。   他相信来日方长。   被盯上的小狗匆忙走到家门口, 什么一月十万零花钱,什么美好大学生活,在修罗场前一下子不香了。   而且房子是别人租的,可能因为这地方环境好离学校近, 他也没资格让人家不租, 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为今之计只有躲避了。   他庆幸买的双重防盗门, 天王老子来了也踢不开,加上隔音性极好, 能安安静静躺家里看漫画。   顾朝年正要用钥匙开门, 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他转动门把手的手停住了。   万一被堵门怎么办?   他听到楼上的声响, 转身敲响顾尘夜的门。   他不知道顾尘夜在不在,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敲门的动作越发急促。   门打开的那一刻,他重重松了口气,没关注顾尘夜的表情,想也不想跑了进去。   顾朝年因为跑得太急,停下来后大口呼气,刚想和顾尘夜说明外面的情况,对方先他一步开口。   “现在知道找我了。”顾尘夜关上门眯了眯眼,“风流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我?”   我以为是游戏来着。   顾朝年不能这么说,鬼使神差冒出句:“只和小叔风流快活过。”   顾尘夜看着模样乖巧的少年。   看到这么多人找上门后,他恨不得把顾朝年关起来,没想到少年自己找来了,还毫不犹豫说只和他风流快活过。   他信顾朝年说的话,在床上干两下就不行了,哪儿有力气找其他人?   怕不是要精尽人亡。   顾尘夜那股戾气消失不见,挽起衣袖进入厨房:“想吃什么?”   这是不生气了?   顾朝年悬着的心放下了,坐在沙发上仰起头:“想吃佛跳墙。”   顾尘夜松开衬衫前两粒扣子,用你在想什么的目光看过来。   哦,是他高估这位的厨艺了。   熬个鸡汤都要看食谱。   顾朝年没有其他想吃的菜,倒是想吃甜品了,试探着问:“布朗尼可以吗?”   顾尘夜继续盯着他。   好像又是对方知识盲区。   他刚想换个简单的东西,比如对手部乘区要求不高的吐司,对方系上墨色围裙:“可以。”   真的可以?   小狗有些怀疑地走进厨房,系上剩下的白色围裙:“我可以帮什么嘛?”   “把冰箱里的淡奶油拿出来。”顾尘夜把蛋液打在碗里。   顾朝年乖乖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惊呆了。   顾尘夜房子里的冰箱是双开门冰箱,容量相当大,明明顾尘夜没有在家吃饭的习惯,冰箱里堆满各式各样的食物。   他顺手拿起一瓶鲜牛奶,查看底部的生产日期,发现是今天生产的,蔬菜水果没标生产日期,可看起来格外新鲜,油麦菜像是刚从地里挖起来的。   好像等什么人上钩。   他脑子里莫名冒出这个猜测,一定是他想多了。   顾朝年压下这个想法,取出冰箱里的淡奶油。   顾尘夜那边搅拌均匀了蛋液,开始用小火隔水融化巧克力和黄油,做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顾朝年没做过甜品,不过刷到过怎么打发奶油,他把淡奶油倒进碗里:“一直搅拌就行了吧?”   “要加白砂糖。”   “这个比例可以吗?”顾朝年舀了一勺白砂糖。   顾尘夜看过来:“再多一点。”   顾朝年又舀了一小勺:“这样呢?”   “还要多一点。”   顾朝年看着勺子陷入思考,这就是他穿来前不做饭的原因了,除开工作忙,他无法确定食谱上的一点是多少。   顾尘夜看着疑惑的少年好笑,关了火走过来,往淡奶油里加了五分之一勺白糖。   原来是这样啊。   好麻烦还是不学了。   顾朝年把盛奶油的容器放到桌上,认认真真打发奶油,没注意到奶油溅到了鼻尖上。   他不清楚奶油要打发多久,感觉变粘稠后便停下了,担心越打发越硬,正想问这是不是打发好了,顾尘夜忽然捧起他的脸。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非常近,能够看到对方瞳孔中的自己,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萦绕在脸颊上。   自己的瞳孔里也有对方吗?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静了下来,他不由得想到前天吃早饭时那个吻,完全不带情欲色彩,只是想亲亲对方。   像是……   像是恋爱中的吻。   对方缓缓低下头,离自己越来越近,呼吸喷洒在脸上,正当他以为对方要做什么时,顾尘夜只是轻轻揩去他鼻尖上的奶油,顺着鼻梁而下。   略微粗粝的指腹刮在他脸上,按压时陷入皮肤,以蛊惑人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宝贝儿真好看。”   顾尘夜不是会说情话的人,也懒得说情话,顶多在床上叫他宝贝儿,所以这句宝贝儿——   顾朝年压根顶不住!   他的脸可疑地红了,怎么突然叫这个?   他的耳朵红得要命,顾尘夜放开他后,继续过去做蛋糕,他的耳朵尖细微地动了动。   你干嘛不亲我啊!   不知是不是这个问题的影响,顾朝年感觉心里不对劲,像是有蚂蚁抓心挠肝爬过。   这股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他躺在床上失眠了。   他发了条朋友圈。   【好好学习天天被上】笨蛋才会想谈恋爱   —   深夜的男生宿舍,冯远把今天拍的照片发上网,照片里他穿着宽松的篮球服,遮不住底下蓬勃的肌肉。   和之前不同的是,奶子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有多大有多软。   底下的粉丝哀嚎。   【多推男菩萨】怎么捂这么严实啊,啥也看不到,篮球服上剪两个洞也行啊   【奶子哥更新了嘛】改论文想死,每周就靠奶子哥的更新续命了,真的不能少穿点儿嘛   【想嘬奶子】我也是我也是!看不到博主的更新睡不好觉   【给我也嘬一口】怀念以前的博主,看得我脸红心跳   【替大家捡苦茶子】是不是风声紧了?   倒不是风声紧了,由于这两天给顾朝年找书,冯远看了不少耽美。   看之后坐不住了。   现在耽美文讲究男德,他在软件上发黄图太不男德了,放在读者区能避雷的水平,少年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骚?   尽管对不起支持他的粉丝,但在粉丝和顾朝年之间,他毅然选择后者。   他打算做良家妇男,在一群变态中鹤立鸡群。   他给顾朝年发去□□版照片,湿淋淋的篮球服一直拉到下面,在更衣室朦胧的光线下,宛如可以挤出水。   然后就看到少年发的朋友圈。   冯远看到后惊愕不已。   这句话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很像失眠随便发的,但他记得后半句是,可我好想当笨蛋啊,分明是动心的征兆。   他顿时睡不着了,年年想和谁谈恋爱!   他是一个保守的人,如果顾朝年和别人谈恋爱了,他肯定不会继续发照片,除非少年坚持。   那他也是忍不住要发的啊。   他的奶子迅速转动,喜欢一个人肯定有表现,比如欣赏对方,比如想时时刻刻和对方在一起,再比如无比信任对方……   等等,年年喜欢的人会不会是他?   冯远客观想了想,他从没听过顾朝年夸别人,但夸过他奶子大,顾朝年和别人相处时间少,和自己相处时间最多,把买书的重任交给他。   一定是他了!   有这种想法的还有宋思甜,他看着那条朋友圈咬住嘴唇,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   因为顾朝年用的是他发的表情包。   那是不是代表……   而周炀看着朋友圈眉头紧锁,去军队这些天磨练了他的意志,令他不像以前那般冲动,也不会对抱有不切实际的自信。   他明白年年对他态度冷淡,动心的人自然不会是他,他紧紧捏着手机,压抑的情绪涌了上来。   年年喜欢上谁了?   今晚许多人无眠。   作者有话说:   年年:发完就睡了…… 第92章   顾朝年昨天发完朋友圈就睡了, 太疲倦导致进入深度睡眠,睡得比之前还好。   不会有人没睡着吧?   他伸了个懒腰,露出睡衣下一小截细腰, 神清气爽走下床, 洗漱完走出卧室。   顾尘夜做好了早饭,坐在餐桌前看文件, 漆黑的丹凤眼微微垂着, 翻动文件的手青筋分明,可以想象发力时的姿态。   顾朝年看到顾尘夜那一刻,瞬间不淡定了。   他想起昨晚发的朋友圈, 冷静后装作看消息的样子, 悄悄把那条朋友圈删了。   他删完松了口气, 坐到餐桌上吃饭。   今天的早餐有他喜欢吃的法式焦糖布丁,奶黄色的布丁表面铺着焦糖, 早上吃甜品有些腻,顾尘夜给他递来果汁解腻。   顾朝年说了声谢谢接过果汁,边喝边刷微博, 对方不经意问了句。   “昨天玩手机到很晚?”   顾朝年正在刷薄肌大奶帅哥,大数据是知道他喜好的,听到问话差点没把手机摔下去,险险扶住边缘。   老狗逼怎么知道他玩手机!   昨天他在对方房子里过夜, 很难想象两个有过友好交流、且不止一次、身体正常的成年人, 居然没睡一个房间。   到底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顾尘夜知道他没睡觉玩手机, 会不会是,看到那条朋友圈了?   什么笨蛋才会想谈恋爱啊, 他脑子浆糊了才会发那种东西, 啊对, 一定是半夜不睡昏头了!   顾朝年不自然嗯了声,幸好顾尘夜没有多问:“多喝水注意休息。”   不对劲!   很不对劲!   顾尘夜平时会这么说话?难道不是给我多喝水去睡觉吗,为什么突然这么温柔啊!   顾朝年感觉不对劲,耳朵冒出热气,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早上还有课,先去学校了!”   他没看顾尘夜的眼睛,匆匆走到门边,手放到门把手上,正要打开门出去时——   单薄的衣领被男人的手勾住了,对方的体温贴着皮肤传来。   有些烫。   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回过头望见对方平静的眼,他一脸镇定问:“干什么?”   “书包忘了拿。”顾尘夜面无表情拎来书包。   顾朝年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上学连书包都忘拿走了,立马从顾尘夜手里接过书包。   偏偏对方递来书包的时候,手不可避免挨在一起,似有似无在他指腹上摩挲。   白皙的耳朵可耻红了。   手上残留对方的体温,顾朝年快速拧开门把手,拿上书包出门。   而门里的顾尘夜勾了勾唇。   顾朝年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忘了六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事,还加一个兼职管家的陆宵,打开门傻眼了。   电梯里站了五个人,正好是穿着物业制服的陆宵,面容凛冽的陆峋,精英气质的叶睚,身材高大的周炀,还有穿LO的宋思甜。   怎么大家都在啊!   他怂逼地停下脚步,可时间快来不及了,他硬着头皮走进电梯。   电梯空间很大,容纳六个人绰绰有余,然而顾朝年感觉空气紧绷,难以呼吸。   他太了解这群人凑一起什么局面了,轻则阴阳怪气重则直接动手,他做好修罗场的准备,谁知今天诡异的安静。   而且除了紧抿唇的周炀,大家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完全是那种欲语还休,像是变了一个人,还顶着同款黑眼圈。   精神奕奕的顾朝年看得奇怪极了,大家昨晚都没睡好吗?   —   顾朝年压下疑惑走到教室,今天的新闻传播学依然是叶睚上课,下课后叶睚温声开口。   “感谢大家帮忙填写调查问卷,尤其是顾同学,为本次调研做出突出贡献,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吧。”   讲台下爆发出欢呼声,前面的一个女生兴奋开口:“叶老师真是太好了,好奇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边上的人接话:“这有什么奇怪的,叶老师一看就是大猛一,要找也是找小男朋友。”   大家讨论着晚上的聚餐,只有天天看黄的顾朝年疑惑不解。   他什么时候做出突出贡献了?   可叶睚的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不去太不给面子了,只好跟着同学去聚餐。   聚餐的地点在学校边的海鲜自助餐厅,因为聚餐人数比较多,叶睚直接包下了整间店。   顾朝年和其他同学不太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正要去拿爱吃的海鲜,冯远端来一个大盘子,全是他爱吃的海鲜。   他去小料台打了个蘸料,回来时发现人多了。   一身Lo裙的宋思甜坐在沙发上朝他招手,宋思甜会来他不奇怪,毕竟也选修了这门课,周炀来了也不奇怪,和大部分人都认识。   可为什么陆宵会来啊!   顾朝年望着容色惑人的陆宵:“你怎么来了?”   同一桌的学习委员解释:“前段时间搞学习汇报,陆学长帮了挺多忙的,在路上碰见就叫上了。”   “陆学长太热心了。”经过的班长也说,“上周评优秀班级,需要公众号投票,陆学长拉了不少票。”   好家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陆宵全混熟了。   叶睚在他们这桌坐下,顾朝年指着陆宵问叶睚:“让他来你没意见?”   “多请一个无所谓。”叶睚扶了扶眼镜。   好诡异!   顾朝年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可感觉这群人忽然自信起来,没把其他人放眼里。   一派诡异的和谐中,他默默吃起帝王蟹。   大家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选择的游戏是抽纸牌,每桌比牌面大小,牌面最小的人需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而内容则由牌面最大的人决定。   简单来说就是欧非游戏。   玩其他游戏他可能会怕,顾朝年对自己的手气挺自信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玩游戏暴毙,好吧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总之他无所畏惧。   众目睽睽之下,他抽出第一张牌。   “宝贝儿抽到什么?”陆宵笑着问。   宋思甜把匕首插到桌上:“你再叫一声试试。”   顾朝年看着熟悉的匕首头疼,虽然宋思甜回来后性格乖巧不少,可多了随身带刀的坏毛病。   他立马把刀收了起来,冲着宋思甜严肃道:“下次别带刀了,冲动起来容易出事儿。”   宋思甜听话点了点头。   顾朝年这才松了口气。   他扭头看到幸灾乐祸的狐狸:“你也别宝贝宝贝的叫我,谁是你宝贝儿?”   处理完两人的争执,他看向自己的牌,想必一定是张好牌!   他自信满满翻开。   他妈居然是红桃三!   顾朝年看着数字沉默了,怎么会有人一抽抽到最小的牌,这也太离谱了。   现在只能看谁抽到最大的牌了。   叶睚第二个抽牌,在桌上翻开牌面:“我是K。”   下一个是冯远,抽到一张方块6,后面的宋思甜抽到黑桃A,边上的学习委员本想抽牌,被宋思甜的眼神吓退了。   不知道是不是顾朝年的错觉,回来的宋思甜比以前更危险了,可在他面前乖巧无比。   他的思绪回到游戏上,不管谁抽到最大的牌,不要是陆宵就行。   下一秒陆宵抽到了小王。   ???这他妈的!   陆宵把牌放在桌上,极有暗示性地笑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当然是真心话了!   顾朝年怀疑他选择大冒险的话,陆宵会让他干少儿不宜的事,因此毫不犹豫选择真心话。   陆宵有些可惜地啧了一声,盯着他从上往下看了许久。   正当他以为对方会问什么奇怪问题时,比如床上喜欢什么姿势,陆宵似不经意问。   “宝贝儿喜欢谁?” 第93章   包厢内视线齐刷刷看过来。   顾朝年舀冰淇淋的手一顿, 他没想到陆宵会问这个问题,让他准备好的答案无处安放,脑袋空白了两秒。   “应该……没有吧。”   冯远一听这个答案就懂了, 有就是有, 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没有吧?   分明就是害羞了。   他不待陆宵说话, 有些激动问:“说喜欢的类型也行。”   陆宵看向他:“大哥, 是你问还是我问?”   不过没反驳他的话。   顾朝年不自觉松了口气,随意说喜欢的类型:“年龄方面无所谓,长得要好看, 身高比我高, 做饭好吃吧。”   他其实还想说床上花样多, 考虑到这桌有女生,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叶睚听到回答轻轻颔首, 粤菜、鲁菜、湘菜他都会。   而宋思甜听到身高蹙了蹙眉,他偷偷和顾朝年比过身高,发现两人差不多高, 甚至顾朝年还比他高三毫米。   他已经每天喝牛奶了,可三毫米的差距犹如鸿沟。   宋思甜当然不甘心被排除在外,他望着一个比一个高的人,尤其是一米九的周炀, 顶着肖似女生的脸想。   把其他人腿打断是不是就可以了?   下一局游戏开始, 顾朝年吸取了上一局的教训, 越到后面牌越好,因而最后一个抽牌。   前面牌最大的是叶睚, 梅花A, 牌最小的是冯远, 方块五。   他虽然没自信能超过叶睚,但超过冯远轻轻松松。   顾朝年抽之前是这么想的,抽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次倒是没抽出三了,因为他抽出一张四!   “那轮到我问问题了。”叶睚的镜片折射出灯光,显得柔和的眼暧昧不明,令人猜不透情绪。   “你喜欢声音好听的吗?”   顾朝年不以为意点点头,谁不喜欢声音好听的呢?   叶睚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第三轮游戏开始,顾朝年其实不太想玩了,他今天的手气好像很有问题,再问下去底裤都要被扒干净。   只是这轮游戏开始了,他不好意思说走,硬着头皮玩了下来。   不出意料地又是他垫底,宋思甜迫不及待问:“哥哥喜欢天降还是日久生情?”   好动漫的一个问题!   顾朝年只在动漫里看过这个选项,竹马往往敌不过天降,想想也正常,如果主角和竹木双向奔赴,怎么能当这么久朋友?   不过他不确定宋思甜说的是日久生情还是“日”久生情,好像区别也不大?   他想也不想答:“日久生情。”   宋思甜晦暗的眸子又变得亮亮的,他和顾朝年相处时间最久,哥哥应该最喜欢他吧?   至于身高——   他穿女装会穿有跟的鞋,哥哥自然以为他比自己高。   神色黯淡的周炀闻言也抬起了头,尽管知道年年喜欢的不是自己,可他们的感情持续这么久,是不是说明自己也有机会?   这番话落到叶睚眼里,又是另一番情景。   他和顾朝年认识快一个月了,在滚个床单就能结婚的当下,自然算是日久生情,以后还能日久生情。   而顾朝年回答完感觉不对,他说的人怎么这么像顾尘夜啊?   他脑子里浮出对方的脸,找了借口离开包厢。   其他人出乎意料没有挽留,因为都获取了满意答案,不再急于宣示主权,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冯远回到宿舍,信誓旦旦表示:“他绝对喜欢我!”   叶睚接通好友的电话,嗯了声承认:“他果然喜欢我。”   宋思甜抱紧湿淋淋的玩偶:“哥哥也想被我*吧。”   —   顾朝年走在路上打了个喷嚏,大概是空气中花粉太多了。   明天是情人节,有经济头脑的早早出来卖花了,路边飘荡着玫瑰的香气,除了花也卖情侣玩偶,拼夕夕五块的东西能卖到二十二。   然而情人节和单身狗没什么关系,他今天绝不会去顾尘夜家,而且大家相处得很和谐,也没有必要去顾尘夜家。   他回到家给系统开罐头,谁知顾尘夜打来电话:“明天是情人节。”   有那么一瞬间,顾朝年的心脏跳了跳,很快又压下了,平静地说了句:“嗯。”   “所以要不要签收你的礼物?”   顾朝年好奇地打开门,想看看对方会送他什么礼物。   门吱呀一声开了,顾尘夜衣冠楚楚站在门外,漆黑的丹凤眼光线流转,清晰地在对方眼里望到自己。   他没看到顾尘夜手上的礼品袋,忍不住问:“要我签收的礼物呢?”   顾尘夜将万宝龙钢笔递给他,接着摊开修长的手:“签收吗?”   这狗男人要不要这么会!   顾朝年望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眼,鬼使神差打开笔帽,一笔一划在对方手心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顾、   朝、   年。   他的名字浮现在对方掌心,那种感觉相当奇妙,明明没有肢体接触,心却跳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   笔尖下意识顿住,在掌心渗出黑色墨水,他来不及收回笔,窄细的腰被搂住,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紧接着温热的唇落了下来。   他由于被顾尘夜揽得太紧,脚接近悬空,不由得攀附住对方的肩。   可对方拱得更深了。   顾尘夜的唇从脸颊移到脖颈,轻咬他最脆弱的领域,他忍不住啊了一声。   听到电梯声响了,担心是周炀他们,努力令声音平复下来:“去……去家里。”   “怕被看到?”   顾尘夜重重咬了他一下,接着把他抱了进去。   不过位置从门边变为落地窗上。   顾尘夜把他压在玻璃上亲吻,他紧紧贴着玻璃,承受着对方凶猛的吻,热气扑洒在窗面,凝成细小的水珠流下来。   水珠从皮肤上淌下,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眼尾泛着淋漓的红,倘若有人站在外面向里看,便能看到他被钉在落地窗上,软腻的皮肤挤出印子。   当顾尘夜咬入他颈间时,强烈的疼痛令他眼前一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还好是单向玻璃。   顾朝年感觉比起顾尘夜,他才是情人节礼物。   这份礼物一直持续到情人节,早上顾朝年颤颤巍巍离开顾尘夜怀抱,明明对方餍足地睡去,凭借本能抱住他。   他猝不及防回到对方怀里,温度实在太高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挣开两人的联系。   他难得比顾尘夜早醒,拖着胀痛的身体,喂小猫吃东西,顺便给他们点了早饭。   忽然听到门铃响了,刚下床的他以为是外卖到了,走过去打开门。   哪知大家齐齐整整站在门外,手上捧着不同的花:“我知道你喜欢我了。”   他看了眼屋内。   ???我没有别胡说! 第94章   顾朝年庆幸自己下床后穿好了衣服, 不然这个场面将相当炸裂,他轻手轻脚关了门。   你问为什么要轻手轻脚?   万一把顾尘夜吵醒了怎么办!   他处理得细致妥帖,却不知自己的情态落在他人眼里成了另一番景象。   众人灼灼地盯着关好门的少年, 和平日的乖巧不同, 眼角眉梢浸了水蒙蒙的雾气,眼尾透着红, 勾得人有些渴。   顾朝年没想到一出来就把大家镇住了, 看来修罗场也没这么可怕。   因此他语气放松问:“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们?”   冯远抢先开口:“你虽然没说过喜欢我,但你不是发过一条朋友圈吗?”   “我是发过……”   顾朝年依稀记得那条朋友圈,但这和冯远有什么关系?   他震惊地盯着冯远, 盯着盯着对方脸红了, 羞答答递来一大捧玫瑰:“其实我也喜欢你很久了, 只是碍于强权不敢表达。”   哥们你不是直男???   顾朝年还没来得及质问,周炀冷笑一声:“年年怎么可能喜欢你, 喜欢你那对像女人的大胸?”   冯远一直很怕周炀,但听到这句话怒了:“那年年更不可能喜欢你了!你以前追顾明鹤,谁知道是不是想搞兄弟双飞!”   “要吵出去吵。”叶睚拿出准备好的礼盒, “年年喜欢的人是我,该和他在一起的人也是我。”   冯远和周炀停下争吵,枪口一致对外。   “社会上的人好意思追学生,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 老黄瓜刷绿漆。”   被波及到的陆宵不满:“你俩说谁年纪大呢, 大一新生毛都没长齐。”   “怎么毛没长齐?”宋思甜加入战局, “我十六岁就长齐了!”   耳边犹如机关枪啪啪响,顾朝年被吵得头疼, 很想说你们换地方吵吧。   特别是看到宋思甜掏出家伙, 他正想问不是说好不带刀吗, 哪知对方带的真不是刀。   他妈是狼牙棒!   顾朝年担心修罗场变凶案现场,连忙没收了宋思甜的狼牙棒:“以后不准带狼牙棒了。”   他想了想补充:“管制刀具都不行!”   宋思甜乖乖地哦了一声。   朝年哥哥果然好喜欢他,这么多人中只注意到了自己。   顾朝年刚没收完宋思甜的狼牙棒,那边的冯远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其实就是嫉妒吧,嫉妒年年喜欢摸我奶子,嫉妒我和年年双向奔赴。”   被双向奔赴的顾朝年犹为不解,担心顾尘夜会醒来,快刀斩乱麻:“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   叶睚挽了挽衣袖:“看吧,我说年年不喜欢你,别妨碍我们过情人节了。”   他的唇边淡淡笑意,下一秒少年的话令笑意截然而止。   “我说的是全部人。”   ???全部人!   在场所有人愣住了,周炀想过顾朝年会喜欢别人,比如长得跟狐狸精似的的陆宵,表面单纯无害的宋思甜,衣冠楚楚的叶睚。   甚至还想过冯远,认为顾朝年被那对奶子迷惑了。   男人的奶有什么好看的,中看不中用,他的枪比冯远大一倍。   然而他想不到顾朝年谁也不喜欢,那少年喜欢的人会是谁?   托他那个塑料发小的福,把上次酒吧里的人拉到一个群,对顾朝年可能喜欢的人知道得很清楚。   周炀第一反应是陆峋,和骚里骚气的陆宵不同,这位风纪委会长挺装的,容易吸引年少无知的男生。   小浣熊的老板Yuuko也有可能,看着和顾朝年接触不多,实际上频频暗送秋波。   以及不在群内的顾明鹤。   他对顾明鹤的观感很复杂,一方面自己追了这么久,说没喜欢过不可能,至少觉得只有顾明鹤才配得上自己。   另一方面,周炀不清楚顾明鹤在顾朝年手机里安定位是何居心,面对这位疑似情敌,他无法用客观的眼光来看待,过去的优点都成了缺点。   之前他欣赏顾明鹤一心画画,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可去他妈的窗外事,背地里不知如何肖想弟弟!   至于顾尘夜他没想过,倒不是低估这位对手。   而是如果年年真喜欢顾尘夜,哪怕流露一点儿意思,这位独占欲超强的大人物都会把年年押回家,不给他们觊觎的机会。   周炀快被嫉妒的情绪逼疯了,迫切想知道顾朝年喜欢的人是谁,可他怕顾朝年厌恶他,控制住情绪问。   “那年年喜欢谁?”   顾朝年对周炀的问题摸不着头脑,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他谁也不喜欢。   不料面前的人纷纷围上来,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被五个男人团团围住,实在很难不幻视海棠文里的剧情,他硬着头皮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不信。”叶睚扶了扶眼镜,“你昨天说的类型分明是具体的人。”   “哥哥是怕我找他麻烦吗?”宋思甜看着手上不存在的匕首,眼里的狠辣一闪而过,“我不会找他麻烦哦。”   “宝贝儿告诉我吧。”陆宵步步紧逼,“是我弟弟也没关系,反正床上床下没差。”   顾朝年的空间一步步收紧,他的拒绝不仅没有用,反而刺激到了大家,将他堵得严严实实。   大片阴影投到他瓷白的脸上,强势雄性的荷尔蒙扑面而来,他身后还残留着起床的痕迹,顾尘夜把他按了好几下。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关上的门忽然开了。   顾尘夜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懒洋洋倚在门边:“你们围着我老婆想干什么?”   炙热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周炀难以置信问:“你喜欢的人是他???”   顾朝年想说他们昨天只是滚了个床单而已,用不着这么惊讶吧,可被追求者围得严严实实,他灵机一动承认:“对对对。”   其实他早就想说开了,一来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二来说了不管用,大家总觉得自己有机会。   顾朝年趁着这个机会说清楚:“相信你们已经看出来了,我对顾尘夜情根深种,如果有什么让大家误会的地方,我在这儿道个歉,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但我只能选择一个。”   顾朝年说得还挺情真意切的,谁知冯远冒出一句。   “后宫也不是不可以。”   ???思想品德课白上了!   顾朝年感觉有必要拯救误入歧途的网黄:“你清楚后宫是什么吗,不是你想象中的姐妹情深,有森严的等级制度,每个人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   冯远闻言沉默了。   他以为顾朝年喜欢的是自己,不惜和周炀叫板,不料少年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不相信少年对他全无感情,回去把这话咂巴了一路,什么叫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但我只能选择一个?   冯远猛然想起顾朝年说过要么0要么ALL,一下子悟了。   这是暗示他们分出大小啊! 第95章   当众人被刺激离开后, 顾朝年悬着的心放下了,看来他的策略是有效的。   尽管手段有些激进,但比起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尴尬, 不如粉碎不切实际的希望, 对每个人都好。   他在现实里有不愉快的感情经历,高中时暗恋一位优秀学长, 机缘巧合参加同一竞赛, 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对方不仅时时刻刻缠着他,醉酒后还打电话说想他。   毕业那天他鼓起勇气表白, 谁知对方愕然问你是同性恋啊, 这件事在学校传开了, 被他保守的爸妈得知,将他赶出家门。   他靠竞赛奖金躺了四年, 直到找到工作才缓过来。   工作后他再次遇到那位学长,对方解释当年太不成熟了,希望给自己重新追求的机会。   他想也不想拒绝了, 对现实中的爱情不抱期待,把所有热情投入到工作中。   顾朝年收回思绪,总之他对耗着别人没有兴趣,能说开他也松了一口气。   他关上门回到房子, 却忘了还有顾尘夜在。   顾尘夜从椅子上站起来, 走到他身边慢条斯理开口:“我对顾尘夜情根深种, 如果有什么让大家误会的地方,我在这儿道个歉, 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但我只能选择一个。”   ????!   顾朝年没想到还有这关, 这不明显是逼不得已吗?   他的脑子空白了两秒,顾尘夜忽然俯下身,盯着他眼睛问:“所以顾朝年,你对我情根深重?”   两人的距离极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烫,他慢半拍反驳。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拒绝,恰好你出来了,就说对你情根深种了。”   顾朝年极力表示他只是权宜之计,换个人也会这么说,然而顾尘夜笑了笑。   “那我叫你老婆你怎么不反驳?”   顾朝年闻言愣住了,后知后觉想起刚才顾尘夜叫他老婆,他居然忘了否认。   这对于他其实相当不合理。   他并不喜欢被同性称为老婆,即便叫顾尘夜老公,也是在床上被逼到没办法了,对方太知道什么叫深入浅出了。   当顾尘夜称呼他为老婆时,别说否认了,他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   包括和顾尘夜在床上胡来,游戏可以安慰自己是放飞自我,可他意识到不是游戏了,这方面当然不能放纵过度。   可他容忍了这种放纵。   昨晚甚至环了环对方的腰。   又是要补肾的一天啊。   顾朝年反省了下荒淫无度的行为,转头瞥见桌上的杯子,一蓝一白。   蓝色的是顾尘夜的,白色的是他的。   不仅桌上有对方的杯子,椅子上还搭着对方的围裙,洗漱台上有对方的牙刷,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对方一点一点侵入他的生活。   像吃饭喝水那般自然。   顾朝年不清楚他们纯洁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质了,令他在意的是,他好像对这种变质不反感。   甚至还有点儿享受?   他很久没投入到一段感情了,好吧他压根没谈过恋爱,经常是抱着手机对纸片人呜呜呜,现实里冷漠呵斥刚来的小狼狗实习生不要送他花。   可他望着顾尘夜呼吸一滞,他不会真喜欢顾尘夜了吧?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冯远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边的冯远羞羞答答问:“年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很好。   顾朝年走到阳台上说:“你总算醒悟了,后宫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三个男人一台戏,历史上的后宫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即便如此也扼制不了争风吃醋,每个人卯足全力往上爬。”   冯远似是听进去了,语气惭愧表示:“我以前太天真了。”   顾朝年想说冯远天真很正常,营养全到胸上去了,一个男人有这么大的胸,得吃多少营养!   隐约间更扎心了,他换了种说法:“上帝给你开了扇窗,就会给你关上一道门,你平时别太多想,安安心心拍色情照。”   他安慰冯远有自己的目的。   众所周知没脑子杀伤力最强,顾朝年担心冯远万一想不开,做出抱着炸弹炸修罗场这种事。   因此他尽心竭力安慰冯远,听到冯远应下后,安心挂断电话。   而手机那边的冯远挂断电话,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顾朝年之前提出要么0要么ALL,显然希望开后宫,选择不了所有人宁愿不选。   可态度为什么发生变化了呢?   冯远归结为他们内部太乱了,撞到一起能吵出花来,不是说你老黄瓜刷绿漆,就是说我以色事他人。   这个时候温柔体贴的顾尘夜出现了。   冯远想到这儿顿了顿,这位大人物好像和温柔体贴不沾边,但比起他们修罗场扯头花,可以说是鹤立鸡群。   呸!说谁是鸡呢?   反正和他们形成强烈对比,一边是乌烟瘴气的修罗场,一边是不争不抢的顾尘夜,你是顾朝年会选谁?   但少年对他们并非全无感情,不然也不会暗示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了,他当时还不太确定,特意打了个电话。   果然少年再次暗示等级制度。   显然是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他们能放下争端踏实做攻,主动建立风朗气清的后宫环境,本分人晋封,闹事者贬斥,顾朝年也不是不可以开后宫。   冯远感觉自己悟了,打开我们中只能活一个。   瞧瞧,这群名就不风朗气清!   冯远本来难以置信顾朝年会选顾尘夜,一个人牛子比七个人牛子强?   那他妈南孚聚能牛了吧!   他看到群名时理解了,一群只会雄竞的男人有什么魅力?   嘴上说着喜欢年年,为打击竞争对手不择手段,叶睚竟然把他上幼儿园抢同学棒棒糖的事扒出来了,以此证明他寡廉鲜耻。   他们没有站在年年的角度想,天天吃一种口味的棒棒糖会腻,一群人当然比一个人好啊,他们为了一己私欲扯头花,和自私自利的人有区别?   冯远越想越惭愧,发自肺腑发去倡议。   【冯远】我知道大家心里不好受,这段话只在群里说,大家别外传哈,我不懂我和顾尘夜比差了什么,但沉浸在这种情绪没有用,记不记得年年说的要么0要么ALL,我建议大家组成后宫,化小爱为大爱。   他差点把组成后宫打成捆绑销售,刚发完这段话,众人纷纷发来。   【宋思甜】傻逼   【陆峋】傻逼   【叶睚】傻逼   【陆宵】傻逼   【周炀】你他妈不想活了是吧   【Yuuko】馬鹿   冯远看不懂Yuuko的话,上网查了下才知道。   他妈是日语里的笨蛋。   连脾气最好的Yuuko都骂他,冯远快气死了,他发这么长段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大家友好相处?   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认识顾朝年前挺躁的,带脏字发了段话。   【冯远】我他妈是傻逼你们是什么,想想自己配和顾尘夜竞争吗,人家本垒了,你们连年年手都摸不到,开后宫是不能独占年年,你们以为我想啊,在顾尘夜手下讨饭吃,可总比当朋友强!   周炀对冯远的话不以为意。   首先他摸到年年手了,其次他不怕和顾尘夜竞争。   他听父亲说过,这老狗逼玩的花样很脏,红港项目把顾家都坑了进去,顾尘夜穿着睡袍走出来,顶多说明昨天在年年家里过夜。   谁说过夜会发生关系?   就算年年和顾尘夜发生关系,可上床又不是结婚,结了还能离,他有信心等到那天。   屏幕那边的宋思甜沉默了。   他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哥哥,如果谁碰了哥哥,他恨不得剁掉那人的手。   可他不甘心和顾朝年只是朋友,也不会和顾朝年做朋友,得不到哥哥会发疯。   宋思甜不想做出伤害顾朝年的事,即便那只长得像顾朝年的玩偶,不知被喷洒过多少次液体。   如女生般清秀的男生垂下长长的眼睫。   他不愿意顾朝年恨他,起码现在不愿意,如果和大家分享能得到哥哥,他……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好想喷洒在哥哥脸上,好想拥抱哥哥,好想把哥哥干哭。   其他人可以慢慢解决。   Yuuko跪坐在桌前插花,看到冯远的话怔住了。   樱花的小刺扎破手指,殷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皮肤淌下来,不为人知。   —   第二天顾朝年到学校上课,开始想一个人坐,免得坐一起尴尬,座位上的冯远向他招了招手,宋思甜也招了招手。   他没想到两人相处挺愉快的,看来把之前的事忘了。   他既然和冯远他们说开了,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当普通朋友还是可以的。   他坐到位置上翻开书,冯远神神秘秘凑过来:“今晚小浣熊有活动,要不要去玩玩?”   顾朝年本来不想去,可看到宋思甜期待的眼神,没把拒绝两个字说出口。   晚上他和冯远来到小浣熊酒吧,他是酒吧里的常客了,对酒吧布局格外熟悉,闭着眼都能走上楼。   他走进店里时注意到,今天换了种装扮风格。   酒吧之前是明亮温暖的北欧风,随处可见毛茸茸的玩具,还有浅色系的桌椅,今天国风的气息特别浓,悬挂着精致的走马灯,灯火映出一幅幅山水画。   包厢内的椅子也变了,从皮沙发变为土豪金龙椅!   顾朝年家里又没皇位要继承,想找其他椅子坐下时,被冯远按在宝座上:“后宫的事准备得差不多了——”   “什么后宫?”顾朝年有些懵。   一行人走入包厢,冯远抖了抖胸解释:“大家明白你对顾尘夜上头,皇后的地位无人动摇,就是其他人的位份起了争议,需要你定一下,定好就可以封妃了。”   ????! 第96章   之前顾朝年不太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能把现实当游戏, 连个触摸板都没有的游戏真的合理吗?不会被玩家喷系统烂吗?   现在他低头望着金光闪闪的龙椅,堪比登基大典,这么离谱的事都发生了, 叫他怎么相信这不是游戏???!   冯远还真没想搞这么离谱!   他只是叫Yuuko稍微布置下, 免得环境骚里骚气的,和风朗气清的后宫环境不相符。   Yuuko大概理解错了意思, 把稍微布置一下理解成登基大典, 如果不是台上一群阳光开朗大男孩,差点以为来到横店影视城。   况且冯远不是有意打扰顾朝年的,份位的事理应他们自己解决, 架不住这些人一个个要当皇贵妃!   如果大家都是皇贵妃, 那等级制度还有什么意义?   因此他找到了顾朝年, 把决定权交给少年。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考量,份位看似只是一个称号, 和真正的后宫不同,却能看出各人在少年心里的位置。   顾朝年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要开后宫了?”   “你之前不是说要么0要么ALL吗?”冯远小心翼翼解释,“虽然说XP是自由的, 但这个XP太超前了,我们花了一点时间接受,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要我们。”   冯远说到最后一句,语气有些可怜巴巴, 加上人又生得魁梧, 垂下脑袋像只大型哈士奇。   哈士奇是会拆家的。   顾朝年克制住自己的同情心, 心平气和解释。   “这不是愿不愿意要的问题,问题是你们真的能接受后宫吗?”他耐心举例, “就比如说封妃吧。”   宋思甜的耳朵竖了起来, 想知道自己在顾朝年心里什么地位, 怎么也比冯远强吧?   “封妃看的不仅仅是宠爱,还有家世等客观因素。”顾朝年语重心长,“冯远这种高数考二十三分的,只能封个容答应。”   冯远听到自己的名字昂首挺胸,他是第一个诶!   结果封了个答应?   冯远虽然对历史一窍不通,但陪他妈看了两年宫斗剧,知道答应是倒数的份位,松阳县城安比槐之女都封了个答应。   叶睚落井下石:“居然有人高数才考二十三分,闭着眼睛随便选都不止这个数。”   冯远闻言气得牙痒痒。   叶睚老看他和周炀不顺眼,他怀疑就是嫉妒,嫉妒他们年轻的肉体。   冯远剜了叶睚一眼,顾朝年继续说:“叶老师成绩好,工作也优秀,但人缘不太好,封妃难以服众,只能封个叶贵人。”   叶睚想说什么忍住了。   “宝贝儿那我呢?”陆宵走到顾朝年身后,倾在他耳旁问。   顾朝年听到陆宵嗓音里的轻笑,这人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云淡风轻开口。   “陆宵出生名门,淑慎性成,勤勉柔顺,封个贵妃吧。”   果然陆宵的笑意戛然而止。   “那我呢!”宋思甜迫不及待问了出来。   他认识顾朝年的时间比陆宵久,既然陆宵能封贵妃,他应该能封皇贵妃?   顾朝年知道宋思甜在想什么,他打破宋思甜的幻想:“小朋友就不要想这些东西了。”   顾朝年穿越前带过不少实习生,面对比自己小的人,下意识站到长辈的位置。   宋思甜不甘心抿了抿唇,明明顾朝年比他也没大多少,可总把他当弟弟看待。   就像无法逾越的一毫米。   顾朝年把视线转向其他人:“刚才说的只是本月的份位,如果大家下月表现不好,份位还会降,这样你们能接受?”   冯远本来不能接受,可他是唯一一个有封号的人,封号还是容,容答应容答应,不就是夸他长得好看吗!   叶睚开始也不能接受,一想到冯远是答应,自己是个嫔,好像也没那么不可接受?   至于陆贵妃想得更简单了,不管少年是真情还是假意,已经吸引到众多火力,不当白不当。   而顾朝年自己是不能接受,这不把人耍着玩儿吗?   谁知大家沉默了。   ???看来他高估了大家的底线。   顾朝年继续直O癌发言:“除了份位波动变化,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构筑团结友爱和谐的后宫环境,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小考,考完公布排名,这样还能接受?”   不怪顾朝年对考试怨念这么深,当你选择了会计,就选择了一条疲于考证的不归路。   让一个人周周考试,这是他能想象到最残酷的环境了。   谁知叶睚的眼睛亮了!   顾朝年有些慌了,他以为大家说着玩的,没想到来真的啊!   他担心冯远再次误会,把话说得清楚明了:“你们也许能接受,但我不能接受,放晋江直接锁文了,从朋友角度而言我很喜欢大家,所以希望我的朋友能获得平等的爱。”   “我不清楚大家为什么会喜欢我,但我没那么多优点,与其喜欢我不如喜欢自己,我认为好的感情应该是鼓励人向上,而不是向下。”   顾朝年掷地有声:“这是我第二次说这话了,我不希望有第三遍,如果再有这种情况发生,连朋友也不适合做了。”   叶睚注视着座位上的少年,浅色的眼睛比太阳还要明亮。   顾朝年不是一个强势的人,生气时也是无奈笑笑,可为了顾尘夜强硬拒绝所有人,不留任何余地。   叶睚闭了闭眼,眼下有粒细细的痣。   真嫉妒那个人啊。   宋思甜病急乱投医:“哥哥是觉得其他人不好?我保证在顾尘夜面前乖乖的,他说什么是什么,我就是你俩的狗,加我一个好不好?”   宋思甜语气又焦又急,配上湿漉漉的大眼睛,可谓是见者垂怜。   顾朝年对冯远可以强硬,对着宋思甜强硬不起来,他没功夫多想,穿裙子的男生一下子跪了下去。   宋思甜穿着单薄的小裙子,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裙子,抱住他的腿仰头:“哥哥接受我好不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宋思甜差点为了他坐牢,要说没波动不可能,可越心软越是一种残忍。   他硬生生甩开宋思甜:“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不是你逼我就有用的。”   他的话音落下后,宋思甜的眼圈泛红:“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   即便出发点是好的,顾朝年也觉得自己太残忍了。   正当他想说点儿什么时,宋思甜从地上站起来,一言不发离开包厢。   顾朝年不由得抿紧唇,特意过了阵子离开包厢,担心撞上宋思甜。   大概是他的话起作用了,其他人没有追上来。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时,有人在后面叫他名字。   他不耐烦地转过头,看到来人愣住了。   对方穿着宽松的白衬衫,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倒影出他的影子,递来一枝有些泛黄的无尽夏,他接过花叫了声。   “哥哥。”   —   两人坐在冰室二楼包厢说话,由于今天下雨,冰室里没什么人,一只玳瑁猫懒洋洋趴在门边。   放公司是要被扣绩效的。   服务生问他们想喝什么,夏天怎么能不吃西瓜!   顾朝年要了份西瓜绵绵冰,顾明鹤要了份杨枝甘露。   他吃着西瓜绵绵冰:“你不是陪父亲回南岛了?我以为要过两周才回来。”   顾明鹤似乎对甜品不感兴趣,偶尔吃上两口:“怕到时来不及了。”   来不及?   顾朝年以为是什么比赛,知趣地没有多问。   倒是顾明鹤忽然来了句:“你和小叔在一起了?”   顾朝年埋头吃着绵绵冰,听到这句话呛了起来。   身边的哥哥拍了拍他的背,用手指揩去他唇边的冰渍,冰渍微微融化成水珠。   然后舔了舔。   顾朝年的大脑空白两秒,还来不及想为什么,顾明鹤用纸巾擦了擦手:“这次陪父亲回南岛,听到了一些关于小叔的事情。”   顾朝年好奇问:“什么事?”   “小叔在商场上报复心极强,有次被白石的老板甩脸子了,愣是像没事人一样过了三个月,中间合作不断,最后来了招釜底抽薪,把那家公司弄破产了。”   原来就这个啊。   顾朝年客观评价:“他是挺老狗逼的。”   顾明鹤见少年碗里的冰快吃完了,又叫了份绵绵冰,嗓音温柔问:“你在游艇上戳穿他,他像没事人一样回来找你,甚至对你更好。”   “年年,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闷头吃冰的顾朝年抬起头,他听出顾明鹤的意思,提醒他小心顾尘夜报复自己。   他吃冰的动作停住了,不是不相信顾尘夜的人品,而是自己之前是挺不做人的。   顾朝年顿时就坐不住了,边上的顾明鹤安慰他:“有我在不需要害怕,只需要和他保持距离就好。”   顾朝年后半句话没听进去,找了个借口先走。   他走出冰室打了个电话,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开门见山问。   “你是不是想报复我?”   电话那边的男人系着墨色围裙,卷起质地精良的袖口,冷笑一声问:“我他妈报复你给你做可乐鸡翅?”   顾尘夜平时很少说脏话,显然是真气到了。   顾朝年挂断电话思考,该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哄对方,把自己打扮成小蛋糕?   他思考得正投入时,余光瞄到后方的彪形大汉鬼鬼祟祟。   顾朝年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走入人群摆脱对方。   他七拐八拐甩掉了对方,恰好走到一条小巷上,还没等他喘口气,身体不知不觉一软。   意识陷入一片黑暗。   等他醒来时,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身体被牢牢缚在椅子上,桌上放着琳琅满目的道具,甚至还有乳环。   这他妈是谁啊! 第97章   第一个发现顾朝年失踪的是顾尘夜。   他做了少年最喜欢的可乐鸡翅, 左等右等没等到少年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   顾尘夜眉心拧了拧,随手把围裙搁椅背上, 面无表情拨通保镖电话:“人呢。”   手机那边的彪形大汉声音颤抖:“小少爷好像发现我们在跟他, 进入人群后消失了。”   顾尘夜冷声质问:“我雇你们来就是把人弄丢的?”   彪形大汉闻言打了个哆嗦,要是这位小少爷磕着碰着了, 第一个处理的就是他们。   他鼓起勇气保证:“老板您放心, 我们一定会找到小少爷的!”   “最好是。”   接着发现顾朝年失踪的是陆峋,他安排少年整理书库,可少年迟迟没有回复, 去家里也没人。   陆峋清楚冯远和顾朝年来往密切, 走到篮球队问冯远:“知不知道年年去哪儿了?”   冯远不好意思说刚才求着顾朝年封妃, 还被少年断然拒绝了,含含糊糊答:“打个电话不就清楚了。”   “能打通还用问你?”陆峋深深看了眼冯远。   万一你被拉黑了呢?   冯远不信邪地打了个电话, 手机那边始终无人接通。   他眉心跳了跳:“不会出事儿了吧!”   冯远了解顾朝年手机不离身,在这个街头充电宝泛滥的年代,不应该没电这么久。   他不由得打开手机:“我问问群里。”   “问群里有什么用。”陆峋冷冷道, “说不定就是他们干的。”   除了没脑子的冯远,他压根信不过其他人,哪个不想把少年压在身下狠狠折腾?   冯远对陆峋的评价一无所知,还以为是陆峋对他尤为信任, 义愤填膺批判:“这群人真他妈黑!”   冯远的语气透着浓浓愤慨, 人前说着做好姐妹共同分享, 人后偷偷藏起年年,算盘都快打到他胸上了!   “不过是谁呢?”   冯远听陆峋这么一说, 感觉谁都有可能。   正在两人陷入僵局的时候, 陆宵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顶着那张和陆峋一模一样的脸说。   “我知道是谁。”   —   三人走在一栋废弃的建筑,距离市区大约两百米,墙面薄得像一面纸,风一吹摇摇欲坠。   冯远走在阴暗的通道里,空间太矮需要弓着背前行:“你确定在这儿?”   “我亲眼看到他进来的。”   陆宵的个子比冯远更高,背弓得也更深,脸上却没有一丝抱怨。   他从那次密室事件就留意到了宋思甜,这名长相甜美的男生似乎对顾朝年有不正常的占有欲,经常抱着肖似顾朝年的玩偶。   玩偶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精液气息。   当宋思甜不发一语离开酒吧,陆宵便让服务生盯着了,因此才能找到宋思甜的老穴。   冯远弓着背走出通道,腰酸得不行,谁知前面还有一个通道!   宋思甜怎么找到这儿的啊!   建筑没废弃前应该是个商场,塑料模特倒在废纸堆里,头和身体对不上号,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个人。   四周静得能听到心跳声,冯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担心宋思甜有啥特殊癖好,找到少年的心越发强烈。   他加快脚步走在前面,突然瞄见拐角处闪过一道身影!   冯远在篮球队不是白训练的,反应比其他人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二话不说揪住对方的衣领:“你把年年藏哪儿了!”   宋思甜体型纤瘦,被他这么一拽,重重地呛了两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个时候你还狡辩。”冯远拧得更紧了,“信不信我们报警。”   宋思甜脸色惨白,快要难以呼吸,可不仅没有反抗,反而关心顾朝年的下落:“朝年哥哥不见了?”   冯远刚想说你就装吧,陆峋忽然开口:“年年不在这儿。”   “为什么?”   陆峋指了指铺满灰尘的地面:“地上没有年年的脚印,也没有拖拽的痕迹,凭他的力气抱不动年年。”   宋思甜恶狠狠朝陆峋看去,陆峋在风纪委见识的人多了,丝毫不把宋思甜放在眼里,或者说其他人也没放在眼里。   冯远看了果然如此,加上宋思甜一脸关切,他讪讪地放开对方:“对不起啊,主要这地方又破又黑的,忍不住怀疑你绑了年年。”   他其实想说正经人谁来这儿啊,不是畏罪潜逃就是杀人抛尸,可有错的毕竟是他,硬生生把话压了下去。   宋思甜的脖子被勒出红痕,边咳边走向房间,背影显得有些可怜,归根到底还是个小朋友。   冯远感觉欺负了小朋友,跟上去想问有没有需要帮助的,看到房间惊呆了。   只见房间里陈列着各种道具,有可以摆出任意姿势的按摩椅啊,有对着镜子的床啊,有低温蜡烛啊,甚至有和顾朝年等比例的人偶!   那副人偶做得相当精致,皮肤像奶油般细腻,浅色的瞳孔浸着光,连锁骨下方那粒小痣都一模一样,只是有些地方红肿不堪,不知道是被摸的还是亲的,像下一秒就会坏掉。   冯远看得眼睛都睁大了,宋思甜面无表情盖上衣服。   “准备绑来着。”   ????!   而顾朝年置身在一个阴暗的房间,房间的面积不大,不到二十平米,天花板挂着白炽灯,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手被银色的手铐缚住,下意识挣脱束缚,腕间的手铐纹丝不动。   顾朝年不知道绑他的人是谁,可从琳琅满目的道具看,他还是自求多福吧,玩一遍能三天下不了床。   等等。   他怎么把系统忘了?   顾朝年对系统商店里的道具不抱什么希望,更没有心思抽卡,要是抽出一个双性体质,那对方岂不是要爽翻了?   他盯上了桌上的道具。   桌上的道具分两类,一类是外用,一类是内服,内服的就不用考虑了,外用的比如绳索,别住顶端的回形针可以用来撬锁。   房间门虚掩着,顾朝年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确定没人后召唤出系统。   狸花猫从窗外翻进来,顾朝年长话短说:“小统你看到桌上的绳子没有,把上面的回形针叼来我撬个锁。”   “为什么要用回形针喵呜?”系统大大的眼睛写满茫然。   顾朝年刚要说想用电锯没有啊,系统便掏出这周的看板:“本周进了好多新道具,有镭射激光枪、手榴弹、电锯……,宿主想要什么喵呜?”   ???皮下换猫了?   顾朝年误会了系统,系统只是报了进修班学习。   不同世界的系统聚到一块儿,它害羞分享了宿主任务完成情况,其他系统发出惊叹的声音。   系统忍不住分享更多了,比如宿主亲手喂自己猫罐头,比如宿主给自己做猫窝,又比如宿主刷满角色好感度,是所有角色哦!   本以为能得到大家的艳羡,不料其他系统提醒它注意安全,最好能打起十二分警惕。   “这么好的宿主,可别被干死在床上了。”   系统不懂干死是什么意思,有这么多人想置宿主于死地吗?   它不禁批发了好多武器,誓要维护宿主的安全,如果不是世界规则不允许,都想买氢弹了。   顾朝年想不到成人系统洗心革面了,不过他没时间多想,趁着没人赶紧说:“买把电锯就行。”   系统乖乖点了点头,正要从口袋里拿出电锯,忽然房间门开了。   房间的光线很暗,看不清对方的脸,直觉个子十分高大,直到对方走到自己身边。   金发的年轻人一把抱起猫咪,湛蓝色的眼睛暗沉,抚摸着猫咪的咽喉说。   “哥哥不乖哦。” 第98章   顾朝年不是那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海王, 不过望着来人的混血面容,脑子一下子卡壳了。   漂亮弟弟是谁来着?   “哥哥不认识我了?”对方抱着猫走近,气息喷洒在他耳边, “我可是想在哥哥脸上喷奶呢。”   耀眼的金发在灯光下浮出光泽, 如同宝石折射的光芒,听到那句熟悉的喷奶, 顾朝年终于想起对方是谁了。   Kaiser, 他远了不知多少房的表弟。   他对Kaiser的印象停留在中文不好上,无法和面前这个中文流利的人联系起来,甚至没有外国人常见的口音。   同时内心涌起深深的疑惑, 他和Kaiser无冤无仇, 对方干嘛要绑他啊!   顾朝年看着被掐住脖子的小猫, 极力安抚对方:“我俩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放下它好好说。”   “它好像会说话?”Kaiser拎起瑟瑟发抖的系统, “里面装有发声装置,还是猫咪成精了?”   眼看Kaiser对系统构造兴致勃勃,顾朝年赶紧转移话题:“是你听错了, 我俩无冤无仇,我劝你最好放了我们,不然警察就上门了。”   “无冤无仇?”   Kaiser松开手,系统在空中一个翻滚落地, 呲溜躲到椅子下, 他双手撑在椅子上, 将顾朝年完全罩住,居高临下俯视顾朝年。   “你不是说会来看我吗?”   深深的阴影笼罩住顾朝年, 白皙的面容被墨色遮盖, 他感觉自己像案板上的鱼, 后知后觉想起分开那天答应会回去。   他努力转动大脑:“上学不方便请假,准备放暑假去的,不信我给你看行程表。”   顾朝年当然没有行程表这种东西,不然表上的内容就是上学、玩手机、被顾尘夜干、再被顾尘夜干,但可以说放家里了拖延时间。   “骗人!”   Kaiser的声音骤然冷下去,钳住少年的下巴:“你哥说你不会来了。”   他每天在岛上等着顾朝年,担心对方不习惯用英文交流,认认真真学了中文。   其间用推特给顾朝年发过消息,哪怕消息石沉大海,当他看到来岛上的顾明鹤,也只是开心问顾朝年什么时候会来而已。   然而顾明鹤直接告诉他不会来了。   下巴被捏得生疼,顾朝年不明白怎么和他哥扯上关系了,不过他确实把金发小狼狗忘在了脑后。   “哥哥为什么不说话。”Kaiser摩挲他的唇,“在想怎么骗我?”   说话是骗人,不说话是想怎么骗人,顾朝年从未感觉如此棘手过,这小孩儿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他想起之前收到的骚扰信,不由得问:“那些东西是你寄的?”   “什么东西?”Kaiser扬起英挺的眉。   顾朝年硬着头皮开口:“就是那些骚扰信,说什么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想让你喝……我的牛奶。”   他说到最后耳朵红了,以为对方明知故问,谁知Kaiser的眉扬得更高了。   “你勾搭了多少好弟弟?”   貌似这句话也被人问过,见对方否认,顾朝年心里冒出浓浓的疑惑。   不是Kaiser还会是谁?   他没有时间思考,一米九的Kaiser俯下身,膝盖挤到他两腿中央,衣料的摩擦声尤为刺耳。   “不过没关系。”Kaiser贴上他的脸,像只拱来拱去的大金毛,“我会好好教训哥哥。”   “你要干什么!”   顾朝年被束缚在金属椅上,连挣扎都费劲,只能任由Kaiser的唇一路向下,停在自己瓷白的脖颈,灼热的呼吸扑上来。   “Make your day(让你愉快的事)。”   —   顾明鹤走出冰室去了徐老先生家,在徐老先生的注视下画画。   颜料淌在雪白的宣纸上,荒芜之地开出淋漓尽致的花,每一笔如神来之笔,少一分则淡,多一分则艳。   顾明鹤立在桌前画画,手腕悬空可以更灵活控笔,如同雪后挺立的松柏,连那红枝笔都沾上雪沫。   徐老先生向他投去赞赏的眼光,可看到下一笔后消失不见:“你今天的心不静啊。”   毛笔上沾的水太多,边缘晕湿了花蕊,这对初学者来说是很常见的失误,对顾明鹤来说就不正常了。   顾明鹤停笔说了声是,因为定位软件传来推送。   ——顾朝年去了一个新地方。   顾明鹤提前离开徐老先生家,打顾朝年的电话打不通,群里也有人问,他匆匆赶到定位地点。   定位地点在市区的一栋豪华别墅,保安拦着他不让他进,顾明鹤冷下脸质问。   “我弟弟被人带走了,你是想包庇业主还是协助犯罪?”   保安被吓得一哆嗦,别墅区到处是监控,他之前的确看到业主抱着少年走进房子,眉眼和对方三分像。   但私生活混乱的业主不少,可能是和小情人玩角色扮演,他便没有多想。   没想到人家哥哥找上门了。   他在富人区待得久了,看出对方的容貌气质不是普通人,害怕出事了受牵连,连忙开口:“物业有备用钥匙!”   保安用物业钥匙开了门,顾明鹤不发一语走进去。   市中心的房子寸土寸金,别墅的价格也对得上这装修,昂贵的伊斯法罕地毯揉成一团,闲闲倚在沙发脚,沙发后挂着克里姆特的油画。   顾明鹤没有看这些东西一眼,径直朝楼上走去。   少年的叫声从尽头传来,隐隐能听到哭腔,一下又一下的,仿佛被人弄得狠了,后面变成求饶。   不用看也知道少年经历了什,仔细听还有闷闷的拍打声,每次拍打的力道都不同,像是在重重惩罚。   顾明鹤捏紧手上的美工刀,第一次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走到二楼尽头的房间,颤着手打开门。   谁知和他预想中完全不同,少年戴着VR头盔玩游戏,不知在玩什么游戏,尖叫声不绝于耳。   顾朝年心如死灰玩VR游戏,他没想到Kaiser说的惩罚是玩恐怖游戏,戴上头盔后简直身临其境,有鬼在你耳边低语。   至于上个房间的丰富道具,那只是推特大佬的摄影道具而已。   这还不如干死他呢!   而系统也在玩游戏,不过它玩的就快乐多了,用爪子拍响纸上的球,没有小猫咪能拒绝响纸。   顾朝年在游戏里吓得瑟瑟发抖,根本没留意有人进来了,直到一只手抚摸他头顶,似乎在对他说不要怕了。   他下意识摘下头盔,眼前出现短暂眩晕。   眩晕过后看到一张清冷出尘的脸,顾朝年赶紧躲到顾明鹤身后:“哥,他逼我玩恐怖游戏!”   顾明鹤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看向Kaiser的眼神无比冰冷:“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回国,要么我让你家人抓你回国。”   Kaiser丝毫被顾明鹤吓到,轻飘飘放下手柄:“我已经成年了,限制他人自由是违法的,你让他来抓啊。”   刚被限制自由的顾朝年:?你还懂法啊   不过他没有和Kaiser计较,他要是计较这些东西,身边的人至少得进去一大半。   下不为例。   端水大师顾朝年走出别墅,顾明鹤自然地问:“晚上想吃什么?”   他本来想说回去吃可乐鸡翅,可望着顾明鹤额头渗出的细汗,显然为了救他匆忙赶到,不好意思回绝。   “意面吧。”   别墅区的人很少,甚至说得上冷清,顾朝年纳闷顾明鹤如何找到他的:“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有朋友看到你了。”   顾朝年以为是巧合,便没将这件事放心上,恰好顾家的司机到了,和顾明鹤坐上车。   他对东城区不太熟,快到了才发现路线不对,他忍不住问他哥:“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顾明鹤望着他嗯了一声:“我在学校外买了房子,比家里更方便。”   顾朝年不清楚更方便是什么意思,家里不是更方便吗,总觉得另有深意。   车开到一幢洋房前停下,他好奇地下了车。   洋房是上个世纪的产物,白色的外墙历经百年风霜,属于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洋房内则不同,所有东西焕然一新,然而家具不多,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空空荡荡,透着股寂寥。   客厅中央倒是放着一面屏风,屏风上画着水墨画,伫立着的白鹤凝视水中的太阳,显然是顾明鹤的手笔。   他参观房子的时候,听到桌上的手机传来震动。   顾朝年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了,走过去发现是顾明鹤的,看到定位消息冷汗下来了。   变态好多他要回家! 第99章   毫不夸张地说, 他后背渗出涔涔冷汗,微微打湿单薄的T恤,实在想不到他哥会安定位。   这件事发生在宋思甜身上不奇怪, 发生在叶睚身上也不奇怪, 可定位他的人是向来清冷的哥哥,这比明天是世界末日还夸张!   他不知道顾明鹤为什么监视他, 如果担心他和自己争家产, 属实没有这个必要,只要顾明鹤肯点头,顾泽恨不得明天就宣布继承人。   他本能察觉到危险, 还没来得及转身离开, 顾明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清冷得不似凡尘。   “意面想吃什么口味?”   声音离他很近,仿佛贴在他身后说话, 气息扑洒在白皙的耳垂,他不信对方没察觉自己看了手机,可语气和平日一般无二。   甚至更温柔了些。   顾朝年涌起的危机感更强烈了, 被发现后依然不动声色,这种变态才是最可怕的好吗!   他不敢回头看他哥的脸,努力保持镇定:“想起来家里的猫没有喂,我还是先回去喂猫了。”   “你是说这只吗?”顾明鹤将系统拎到他面前。   在Kaiser手里还敢挣扎的系统, 在顾明鹤手里一动不敢动, 要不是尾巴尖一抖一抖的, 简直像只死猫。   顾朝年惊讶地睁大了眼,不明白系统为什么会被抓到。   猫猫羞愧低下头, 本来想给宿主送武器, 结果刚通过窗户爬进来, 就被顾明鹤逮了个正着。   它在顾明鹤手下瑟瑟发抖,不是说好的清冷受吗,怎么这么可怕!   顾朝年见喂猫的借口行不通,不死心继续:“我家猫好像精神不太好,毛发也没有光泽,担心吃了什么异物,我带它去诊所看看吧。”   说完他拎走对方手上的猫,抱着猫向门外走去。   他走到门边正要开门,顾明鹤不紧不慢跟了上来,一根一根掰下他的手指:“弟弟想吃什么口味?”   顾明鹤的动作说得上温柔,可没给他拒绝的余地,手指不可避免贴在一起,一下又一下摩挲,仿佛不是问想吃什么口味的意面。   而是问想用什么口味的安全套。   他整个人被拢在对方的阴影下,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明明什么也没干,但像被他哥一寸寸标记。   一人一猫才出虎穴又入狼窝,顾朝年被迫在椅子上坐下。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口味。”顾明鹤将意面端到他面前,“我做了奶油培根和意大利茄汁,尝尝看好不好吃。”   顾朝年硬着头皮吃意面,有一说一他哥做得挺好吃的,架不住想吃完赶紧离开,这狼窝一刻也不想待!   “再喝杯牛奶吧。”顾明鹤的语气像哄小孩儿。   顾朝年想到那句喷奶,端起杯子的手一抖,牛奶洒到了手上。   顾明鹤用纸巾给他擦干净,接着把他抱在怀里,抚住他的后脑勺喂牛奶。   他们不是没有过亲密举动,之前把顾明鹤当哥哥不会多想,现在总觉得有另外一层含义,仿佛来自成年男性的侵入。   尤其当对方的手指触碰到唇肉,似有似无深入其中,液体从唇边渗出,他立马从顾明鹤怀里站了起来。   正好门外响起重重的敲门声,顾朝年迅速跑到门边:“我去开门!”   他以为是他哥的朋友,再不济是快递员之类的,打开门后愣住了。   一身西服的顾尘夜站在门外,裹着浓重的夜色,好看的丹凤眼浸着冷意,用眼神就能杀死人。   这是生气了?   他不明白顾尘夜为什么生气,不过可以回家,那可真是太好了。   顾尘夜面无表情看着少年,他忙前忙后找了大半天,顾朝年在野男人家里吃饭。   他感觉自己失去耐心了,想把游荡的小狗抓起来,狠狠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下一秒少年欣喜抱住他,环住他的腰说:“想回去吃可乐鸡翅。”   顾尘夜想讽刺早凉了,可看着八爪鱼般缠上自己的少年,到嘴的话变为低低的嗯字。   顾尘夜轻轻揉了揉顾朝年的头,抬眼瞥见走来的顾明鹤:“我老婆不劳你照顾了。”   顾明鹤静静望着两人的背影,仿佛在看顾朝年会不会回头。   —   顾朝年结束惊魂未定的一天,终于回到家。   顾尘夜给他热了可乐鸡翅,他坐在椅子上吃鸡翅,顾尘夜忽然问:“我和顾明鹤做饭谁好吃?”   有一说一他哥做饭更好吃,不过问的人是顾尘夜,他昧着良心彩虹屁:“没人比你做饭更好吃,今天的鸡翅简直绝了,不开店是全人类的损失。”   “我这么好哄?”   他一不小心吹过头了,尴尬地咳了咳,正想为自己解释时,顾尘夜把他抱在腿上,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这样才叫哄。”   顾尘夜撬开他的舌齿亲吻,舔舐过每一寸领地,顾朝年的心跳得很快,还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他不会喜欢顾尘夜了吧?   之前的念头浮起来,顾朝年太久没有喜欢过人,不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他压下念头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凉水哗啦啦流下,他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要命。   顾朝年洗漱完回到卧室,躺在偌大的床上,再一次失眠了,这一次他没有发朋友圈,而是起床后问顾尘夜。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问完脸发烫,比问喜欢什么体位还羞耻,不过后者倒也不用问。   顾尘夜最近处理完公司的事春风得意,早早坐到餐桌前吃饭看报纸,听到他的问题眯了眯狭长的眼。   “性格活泼的。”   顾朝年不自觉松了口气,他性格挺活泼的,甚至过于活泼了。   “爱学习的。”   这个他也符合,他每天看大量书(黄)籍(书),阅读量傲视群雄,只有唐瑶勉强可以一战。   顾尘夜悠悠来了句:“专一的。”   顾朝年感觉自己挺专一的,不是他吹嘘自己,换一个人以为这是游戏,早不知搞了多少男人了。   而他只吃过顾尘夜一个人的牛子。   这不是专一是什么!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里浮现,他放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想也不想接通电话,冯远的声音传出来。   “年年你要不要看我穿女仆装?下面不穿那种哦。”   豪宅的隔音效果太好,早上又比较安静,通话声在空气中无比清晰。   顾尘夜习以为常看过来,顾朝年赶紧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同时向顾尘夜解释:“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纳闷怎么要我看女仆装。”   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又响起了。   这次是叶睚:“晚上要不要吃个饭,顺便做些朋友间的活动?”   叶睚的重音落在朋友间三个字上,舌齿流转尽显暧昧,显然有别的含义,他匆匆挂断电话,不料宋思甜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顾尘夜笑了笑:“专一?”   顾朝年不好意思说自己专一了,关了手机保证:“我会尽快处理。”   他上次的话说得很明白了,众人不再逼着他开后宫,应该是朋友界限定位不清楚。   顾朝年第一个找上冯远,开门见山道:“我俩只是朋友,下次别给我发照片了,也不要给我看上面下面。”   他担心冯远转不过弯,又闹出后宫这种事,仔仔细细叮嘱:“让我摸也不行,你会给你朋友摸奶子吗?还有不要张口闭口我喜欢你奶子,尤其在顾尘夜面前。”   “总之各方面都注意点儿,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冯远努力记住:“就是不给你发照片,不给你看上面下面,也不让你摸奶子,还有不提你喜欢我奶子对吧?”   顾朝年欣慰点点头。   下一秒冯远害羞问:“那我可以摸你吗?”   顾朝年:?   他回绝了冯远的要求,下一个找到的人是叶睚。   他约叶睚在咖啡厅见面,刚下播的叶睚还穿着西服,整个人的气质温润如玉,见了他弯了弯眼。   顾朝年长话短说:“我很敬佩叶老师,不过我觉得朋友只是朋友。”   叶睚听出顾朝年话里的意思,不想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即便他以朋友的身份追求。   叶睚捏着杯子嗯了声,因为怕不同意连朋友都做不成。   喝完咖啡他望着少年的背影,舌尖弥漫淡淡的苦意。   终究是不甘心啊。   顾朝年接着找到宋思甜。   由于宋思甜不在学校,他直接去的宋家。   这是他第一次来宋家,宋夫人礼貌接待了他,但也只是礼貌而已,眉宇间划过轻微的不悦。   顾朝年原以为是对自己不悦,毕竟宋思甜的事因他而起,当宋夫人看到宋思甜,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   他意识到宋思甜在家里不受欢迎。   想想也是,华国社会观念偏传统,如果一对父母能接受儿子穿女装,一种可能是他们思想开明,宠爱这个儿子,另一种可能是——   压根不在乎这个儿子。   宋思甜对这样的家庭氛围习惯了,高兴地拉他到房间:“哥哥怎么来看我了?”   顾朝年听出对方的欣喜,仿佛来看看自己就很开心了,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的宋思甜。   他迟疑地开口:“有些话想对你说,我从始至终把你当弟弟,不要给我发牛子照了,也不要送我很贵的东西,钱用在自己身上。”   “喜欢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不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   宋思甜眼睛亮亮的:“哥哥就是值得的人。”   顾朝年听得心里沉甸甸的:“我没你想得这么好,你对我的喜欢很大程度是依恋,我希望你看过足够大的世界,见识过足够多的人,由衷地接纳自己后,再站到我面前说喜欢。”   他以为宋思甜会反驳,谁知穿小裙子的男生轻轻点头。   “你不反对?”顾朝年忍不住问。   “我知道哥哥为我好。”宋思甜有些可怜巴巴,“而且我马上要去英国留学了,今天就走。”   宋思甜不理解他爸妈为什么突然送他留学,明明担心他在国外闯祸,接了个电话便改变主意。   顾朝年不由得松了口气,嘴巴上还是安慰宋思甜:“这么快就要出国吗,东西收拾好没有,我帮你收拾吧。”   “日用品可以买。”顾朝年语气熟稔,“最好带套常用的床上用品,防止到国外睡不着。”   “证件带上了吗?”他把宋思甜当弟弟看待,“建议装在一个小包里,找的时候方便找。”   宋思甜听话地收拾行李,顾朝年瞥到对方往箱子里塞大件,正想问是什么的时候,一米多的大件倒在地上。   赫然是顶着他脸的性爱人偶。   他太阳穴跳了跳:“这个就不用带了。” 第100章   人偶的材质相当逼真, 养护得也很好,关节处没有任何磕碰,浅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浮动光泽, 漂亮得令人呼吸一滞。   使用处无比红润, 像是被什么液体浸过,留下明显的痕迹, 和完好无损的外观形成鲜明对比。   顾朝年本来想扔垃圾桶, 万一被人捡到更尴尬了,他把人偶塞到纸箱里:“东西我带走了,你自己慢慢收拾。”   宋思甜立马停下动作, 繁复精致的裙摆晃了晃, 灼灼地看着他:“你会等我吗?”   这个问题周炀也问过, 顾朝年没给周炀希望,自然不会给宋思甜希望。   他衷心地希望宋思甜变得更好, 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因此毫不犹豫开口:“不会。”   宋思甜似乎预料到他的答案,长而翘的睫毛颤了下, 把头压得很低:“离开前我可以抱一抱哥哥吗?”   顾朝年其实也想拒绝,可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宋思甜,拒绝两个字不忍心说出口。   于是宋思甜便抱住了他。   宋思甜和他差不多高,被抱住的感觉和其他人不同, 肩膀抵着肩膀头挨着头, 如同密不可分的双子。   大概是担心他厌恶自己, 宋思甜抱得很小心,手虚虚扶住他的腰, 不敢有丝毫越矩。   然而这个拥抱格外炙热,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 仿佛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说了句。   “朝年哥哥再见。”   顾朝年望着浅浅一笑的宋思甜,一下子回到刚见面的时候。   故事的开始是宋思甜说了声朝年哥哥好,故事的结尾是宋思甜说了声朝年哥哥再见。   嗯,再见。   —   顾朝年抱着纸箱回家,按下电梯时记起有个快递没拿,又不想叫陆宵送上门,请神容易送神难。   尤其是陆宵这样的狐狸精。   他懒得跑两次,把箱子搁到电梯门口去拿快递。   纸箱是很普通的牛皮纸箱,应该没有人会拿。   顾朝年放心去取快递,顺便买了碗菠萝冰汤圆,正要抱箱子进电梯,发现箱子不见了。   他箱子呢!   他那么大一个箱子呢!   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道德败坏之事,顾朝年第一反应是报警,没报是因为担心警察问丢了什么。   这个咳咳,谁会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啊,会觉得他是变态吧!   他安慰自己应该是清洁工当垃圾收走了。   收走了也好,省得思考如何销毁,面对自己还真下不了手。   况且人偶和自己长得也不是特别像。   他的眼睛是浅珀色的,人偶的眼睛是浅珀色的,他的头发是黑色的,人偶的头发是黑色的,他的锁骨处有粒小痣,人偶的锁骨处也有粒小痣。   想找不同的他沉默了。   区区九分相像罢了。   想到这儿他更坐立不安了,谁知道被什么人捡去了,他把顺手牵羊的人骂了千百遍,不会偷偷被人用了吧。   虽然人偶的来源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也被宋思甜用过不知多少次,但做得太逼真了,总觉得像另一个自己。   被一个人用还是两个人用当然有区别。   他难以想象其他人触碰这个人偶,和触碰自己有什么区别?   他这个时候想起系统了,单刀直入问:“有没有办法找到那个人偶?”   “本周商店没有寻物道具。”终于有机会营业的系统激动翻出展示板,“不过可以用道具建立联系喵呜。”   “建立联系?”   “这是新出的共感道具啦,可以把意识寄托到物品上,应该就能感受到人偶的位置喵呜。”   系统的语气天真,顾朝年实在不愿意告诉小猫咪,这种道具的存在是为了隔空**。   算了。   他没再计较人偶的事,总不能为了找东西在哪儿,隔空被人|干吧。   第一个拿到人偶的是陆峋。   和顾朝年想象的顺手牵羊不同,陆峋以为谁的东西丢了,拎回家准备挂失物招领。   纸箱上没贴封条,挂失物招领自然要知道物品类型,部门的人打来电话,他将纸箱放桌上,边听电话边打开纸箱。   打开纸箱后愣住了。   这种神情极少出现在陆峋脸上,风纪委的高压环境不允许他发愣,可箱子里的东西令他没法不发愣。   陆峋的喉结动了动。   手机里钟瀚民的声音传来:“会长你在听吗?要是能够把握这次机会,漫画社再无翻身之地。”   陆峋嗯了声挂断电话。   他望向箱子中的人偶,仿佛是考验他的定力般,人偶抱着腿蹲在箱子里,纤细的小腿笔直,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理智告诉他应该销毁,可他不由自主走到箱子前。   陆峋告诉自己只是好奇材质,手顺着人偶的背脊一路往下,从修长的脖颈到光滑的蝴蝶骨,再到不盈一握的细腰。   不知道什么材质,皮肤触感太逼真了,如上好的绸缎,他忍不住把小狗抱到腿上。   在箱子里时看不出什么,抱出后就看出不对了,明明该崭新的地方有明显的使用痕迹,而且还不止一次。   陆峋咬上人偶的肩膀,触感异常绵软,他想起那天在餐厅发生的事,不自觉抱紧人偶。   他的吻顺着脖颈而上,含住人偶的嘴唇,放肆地抚摸人偶,想要把人偶揉进身体里。   人偶不会动也不会说话,即便被撑得紧了,也只是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乖乖被他印下属于自己的标记。   陆峋不知抱了多久,醒悟过来后暗骂自己道貌岸然。   他把人偶放回箱子里,下不了销毁的手,把纸箱放到少年门边。   不远处的周炀注视着一切。   要送顾朝年礼物大可以当面送,没必要放门边就走,直觉告诉他陆峋心里有鬼。   他十分厌恶陆宵,对陆峋也不怎么喜欢,双子很了不起吗?   当陆宵加快脚步离开后,周炀皱着眉走到箱子前,想也不想打开箱子。   片刻后他将箱子带回家,原本只想洗干净人偶,可望着那张肖似顾朝年的脸,有什么念头在心底蠢蠢欲动。   重新回到原地的人偶不仅没洗干净,身上的气味更明显了,混着三个人的气息。   下一个会是谁呢? 第101章   顾朝年不知道人偶的漂流之旅,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下午到学校上课,顺便买了杯乌龙奶绿。   财务会计的李老师不苟言笑授课:“母公司理论以公司股东的角度看待母公司与其子公司之间的控股合并关系, 将合并会计报表视为母公司本身的会计报表反映范围的扩大, 即母公司会计报表的扩充。”   “期末考试快到了,希望各位同学好好学习, 别挂了科哭着来求我。”   顾朝年对这本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边喝奶茶边玩手机,大学生活就是这么枯(自)燥(由)乏(自)味(在)。   刷到海市上了热搜,大概是海市晚上八点将举行烟花表演, 两万发烟火同时燃放, 由于今晚有Tiamat彗星掠过, 遭到天文爱好者的严重抗议,最终把时间改到九点。   不过和他没什么关系。   顾朝年上完课去食堂吃饭, 走出教室时听到有两个人在八卦,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有个帅哥拿着花等在外面,我跟你说高鼻深目, 长相简直绝了!”   “要不要这么肤浅。”边上的人指指点点,“大学生只看脸?你看他手上的花,这么一捧好几万呢,不知道在等谁。”   “我猜是经院那位, 好多人对他爱而不得, 我院学长快发疯了。”   顾朝年也好奇这个人是谁, 兴冲冲走出教学楼。   然后便看到Kaiser的脸,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湛蓝的眼眸像南岛的海水。   敢情刚刚八卦的对象是自己?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顾朝年心情复杂, 深呼吸了一口气问:“你来学校干什么?”   本来想问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 想了想对这群变态而言,跑图是最微不足道的技能,他头上有个大大的感叹号吧。   金发碧眼的小狼狗毫不掩饰,一眨不眨盯着他:“因为想追求哥哥。”   “你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吗?”   顾朝年忘不了在阴暗的房间,Kaiser缚住他的双手,塞来一个大大硬硬的……手柄,逼他玩恐怖游戏,这比上了他还过分!   “你是说带你玩游戏?那是今年最受好评的新游,想和你一起玩。”Kaiser把花递过来,“也有些气你不来看我。”   玩完了就不生气了?   顾朝年为了打消对方的念头,说得毫不客气:“别墅那件事我们扯平了,我不喜欢你,花我不会收。”   “那我可以住你家吗?”   顾朝年差点喷了出来,一上来就是住家里,这弟弟也太直接了吧。   “不可以。”他斩钉截铁道。   当着众人的面,Kaiser赖在他身边不走,像只温顺帅气的金毛:“你不要我就没地方住了。”   大家族的继承人会没地方住?   顾朝年直觉对方在卖惨,别看现在一口一个哥哥,乖得像小天使,在床上就该哥哥叫了。   想起宋思甜的例子,他断定Kaiser是白切黑。   只是小金毛堵在门口,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使出权宜之计:“我有点儿事去办,你先在这里等着吧。”   顾朝年觉得对方等不到人就会离开了,放心去北区食堂吃饭。   北区食堂面积比较小,菜品丰富度不如东区食堂,不过小火锅是一绝,每天限量一千份供应。   一千份听起来多,对于大学牲而言,压根不够抢!   顾朝年匆匆到窗口前排队,最后一份卖完了,正当他遗憾的时候,前面的人把东西递给自己。   他还没看清楚那人是谁,那人便转身走了。   顾朝年端着东西摸不着头脑,曹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小年你可以啊,不声不响把陆峋勾到了,他可是号称全校最后一个直男。”   顾朝年的注意点歪了:“你怎么知道不是社长?”   曹建睿智扶了扶眼镜:“社长吃不起三十块的小火锅。”   好……好有道理。   虽然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两个人的生活大相径庭,陆峋买东西从不看价格,陆宵奔波在打工的路上。   顾朝年把小火锅的钱转给陆峋,和曹建坐下吃饭。   两人刚坐下,前方扬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这种垃圾谁会吃啊,只有你们这种穷逼会吃。”   顾朝年朝说话的人看去,那个人年纪和他差不多,有双好看的丹凤眼,可眼里充斥浓浓戾气,对着同桌的人发火,起身把小火锅倒入垃圾桶。   虽然海城大的富二代很多,不乏有开跑车炫富的,在朋友圈晒银行卡的,这么讨厌的还是第一次见。   拳头硬了。   顾朝年穿越前不是一个爱惹事的人,穿越后因为某种原因放开了,正想上前嘲讽,曹建拉住他衣袖。   曹建提醒道:“这个人是裴家的小少爷,刚转学过来的,最好还是别惹了。”   “裴家?”   “你不知道?”曹建压低声音,“这件事都在论坛上议论开了,裴明哲的孙子不知为何转到我们学校,完全可以去更好的学校。”   顾朝年反应过来是燕城那个裴家,对方是顾尘夜的亲侄子裴朗。   海市是华国的经济中心,比起燕城还是离权力太远,能立足燕城的都不会来海市,尤其是裴家这样的家族。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离奇,他差点忘了剧情这件事。   他努力在脑子里回忆,剧情里裴朗是个有名字的炮灰,的确转来了海城大,没过多久又转走了。   剧情里一笔带过,他纳闷发生了什么。   因为那时候他开始逐梦演艺圈了。   顾朝年收回发散的思绪,尽管不害怕这个人,看曹建这么紧张,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反正这人在学校待不了多久。   不过说他吃的是垃圾真的好气!   顾朝年吃完饭出了食堂,打算直接坐车回家,忽然想起留在原地的Kaiser。   虽然笃定对方不会傻乎乎等下去,但,万一呢?   他悄悄回到先前的地方,扫了一圈没看到人,悬着的心放下了,他就说不会等下去。   顾朝年刚要转身离开,瞥见对方买了瓶矿泉水回到原位,和之前的位置分毫不差。   顾朝年忍不住上前:“你还真等啊?”   “因为没地方去。”   顾朝年看着无辜眨眼的Kaiser,太阳穴跳了跳:“你不是有别墅吗,住腻了可以住酒店,今天住这家明天住那家都行。”   “我爸打电话逼我回去。”   Kaiser不由得用英文解释:“不回去就停了我信用卡,不让我朋友借钱给我,房子也不让住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对方静静看着自己。   顾朝年这个时候才看到,Kaiser手里拿的矿泉水是最便宜的冰露,即便如此也不愿意回去。   他以为对方是白切黑,当做另一个宋思甜,没想到是真傻白甜,傻到在这里等自己。   他无奈叹了口气:“你跟我来吧。”   “去你家吗?”   —   顾朝年当然不会让Kaiser去他家,好不容易处理好其他人,不可能再添一个新包袱。   哪怕是只傻乎乎的小金毛。   他带着Kaiser到漫画社,新来的社员小支热情打招呼:“顾哥好!”   小支是师范专业的学生,上个月刚加入漫画社,为人相当热心,比如立马端来两杯可乐。   顾朝年说了声谢谢,对着值班的唐瑶说:“你们不是要请校对吗,我推荐我表弟Kaiser。”   唐瑶下意识抬起头,看多了陆宵和顾朝年两个中式帅哥,被金发碧眼的弟弟惊艳了,这什么AI建模脸!   她紧接着想到:“外国人当校对不合适吧?”   请外国人当校对不是搞校对,是给别人上扫盲课,本来没错都检查出有错了。   “他很便宜。”   “有多便宜?”财务专员师静竹飞快问。   “包吃包住就可以了。”   师静竹迅速在脑子里盘算,住可以住漫画社的地下室,房间任对方挑选,反正都是原生态水泥房。   吃的话给对方办张饭卡,吃食堂花不了多少钱,一个月一千上下,如果再黑心资本家一点,五百就行了。   看在顾朝年的面子上,师静竹大方同意:“没问题!一个月一千。”   顾朝年敲定Kaiser吃住的事儿,松了一口气。   他如今有点小钱,可以安排对方住酒店,可担心对方过得太舒服不想回去了,让对方知难而退也好。   Kaiser就是傻乎乎的小金毛,住到黑漆漆的地下室,换个人早喷了,甚至怀疑是不是传销窝点,但Kaiser对环境挺满意的。   尤其是一屋子漫画。   Kaiser参观完居住环境,只是问唐瑶:“可以住个有通风口的房间吗?”   顾朝年:“可以,随便挑。”   选好房间后,唐瑶给Kaiser介绍工作:“你的工作就是校对漫画,校对不了的交给曹建,就前面那个穿蓝衣服戴眼镜的。”   唐瑶介绍得十分粗糙,主要对外国人当校对没什么期待,突出一个量大管饱便宜,重点是便宜。   和对AI的期待差不多。   Kaiser拿起桌上的漫画,翻了两页说:“这个分镜画得太敷衍了。”   “怎么会敷衍?”负责分镜的曹建不乐意了,“这是为了庆祝漫画社成立五周年,即将推出的豪华单行本,每个环节都有人审核。”   “The penis is poorly drawn(牛子画得太平庸了)。”Kaiser自己画了个分镜,“The front angle of the splitter is not grand enough,and painting with water will be more attractive,The angle of insertion also needs to be changed(正面角度不够雄伟,画上水会更吸引人,接触角度也需要改变)。”   Kaiser画得并不仔细,草草在纸上勾勒,内容没有多大变动,绘画的角度变了,给人的感受却完全不同。   一地沉默。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好像和人华山论剑,别人一出招你就感觉自己输了。   曹建看得心潮澎湃,这哪里是找了个校对啊,完全是请来一个分镜大师!   上一个让他有这种感受的还是冯远,别看冯远五大三粗,点评细节可谓鞭辟入里入木三分,令漫画质量提升了一个台阶。   曹建忍不住夸:“你表弟画得太厉害了!”   “当校对太屈才了。”唐瑶疯狂同意,“以后负责分镜这块儿,餐补提高到两千。”   精打细算的师静竹居然也同意了:“两千完全没问题,牛子嗅觉太灵敏了,不知道怎么培养的。”   顾朝年对此毫不意外,Kaiser作为小黄鸟博主,对牛子比自己还要熟悉,区区分镜不成问题。   谁知曹建恭维道:“应该是家族遗传。”   ???这可太屌了。   —   晚上风大,刮得树枝哗哗作响,顾朝年安置好小金毛走出漫画社,小金毛坚持送他回家。   他相当怀疑对方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   年轻人总是自信心爆棚,他也不好打击对方,略微提点:“从我家到学校走主干路,看到花坛左转,沿着小路进去就能看到漫画社了,千万不要走到毕方路去了。”   Kaiser完全没听进去,目不转睛盯着他问。   “待会儿能去你家吗?我可以喂哥哥喝牛奶。”   顾朝年差点呛红了脸,意识到对方才不是什么傻白甜,谁家傻白甜会喂表哥喝牛奶,明明是傻黄甜!   他想也不想拒绝:“不能。”   两人已经走到小区,他担心Kaiser再冒出什么惊世之语,再次重申:“我不喜欢你。”   平常人被拒绝两次会打退堂鼓,Kaiser反而离得更近了,鼻息喷洒在他脸上:“为什么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顾朝年想说这还用问吗,仔细想想后愣住了。   凭良心说Kaiser是他会喜欢的类型,金发碧眼小狼狗,相处起来不累,可他为什么对Kaiser毫无感觉?   Kaiser的声音变得很低:“哥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顾朝年鬼使神差嗯了一声。   Kaiser握紧手:“他是什么样的人?”   “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其实特别好哄,事业心强得离谱,做个饭都要偷偷看菜谱,还要问他做得好还是别人做得好,不喜欢可爱的东西,但路过商店会给我买小狗贴纸。”   顾朝年不知不觉回答,答完怔住了,连他也想不到会说这么多,连他也想不到说的会是顾尘夜。   Kaiser沉默了一会儿,似是毫不在意开口:“听上去也不是很好,我也特别好哄,我也能学做饭,给你买慢慢一屋子贴纸——”   “那你考虑我好不好?”   对方停住脚步看着他,那双湛蓝的眸子变得有些黯淡,浸着若有若无的水雾,殷殷切切等着他的回答,又害怕他回答。   顾朝年不是个心软的人,其他人说拒绝就拒绝了,但望着可怜巴巴的小金毛,拒绝两个字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两人正僵持的时候,顾尘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没有自己老婆的吗?”   Kaiser震惊地回过头,他以为和自己竞争的是同龄人,谁知道会是叔叔啊!   震惊之后他不忘拉踩对手:“哥哥,他年纪都可以当你爸了。”   顾朝年:“……”你是真敢说啊。   “首先我才二十七,没有这么大的儿子,手把手养老婆也不介意。”顾尘夜冷声开口,“其次你信用卡是我让停的。”   “你愿意留在华国是你的事,如果再缠着你婶婶不放,抓回去还是滚回去自己选一个。”   Kaiser比顾朝年还小七个月,手上没有实权,被顾尘夜这么一威胁,不情不愿离开了。   反正他年轻,可以一直等哥哥。   见Kaiser走后,顾朝年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未彻底放下,顾尘夜一眨不眨看着他:“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   顾朝年整个人僵住了,顾尘夜再次问。   “你是不是喜欢我?”   顾朝年忽然有些难以启齿,不过他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既然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正当他红着耳朵准备承认时,Tiamat彗星从夜空中划过,拖出长长的银色尾巴,像是缓缓坠落的游鱼。   紧接着烟花燃放,在绚烂的夏夜里,对方俯下身,炙热的吻贴了上来。   “我也喜欢你。” 第102章   灿烂烟火在漆黑的夜空燃放, 如同彗星划过后,拖尾变为万千绚丽的羽毛,轻飘飘在空中落下。   定格成白昼。   在光涌向顾朝年的同时, 对方的吻也落了下来, 灼热的呼吸萦绕在两人间,仅仅一个抚头的动作, 他便下意识迎合对方。   柔软的唇主动打开, 顾尘夜单手压着他后脑,先是浅尝辄止,诱哄他打开得更多, 接着毫不留情吮吸, 甚至不满足地吞咽。   他被亲得缺氧, 大脑一片空白,又怕被其他人看到, 扯住顾尘夜的领带,气喘吁吁说:“回、回家。”   “好。”   对方温柔答应了下来,拉着他回到家。   房间门刚刚关上, 顾尘夜就把他抵在门上,手伸到衣服底下,重重地亲吻他,裹挟着他往更深的地方而去。   唇肉浸着淋漓的水光, 被顾尘夜反复吮咬, 变得殷红一片, 室内响起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还有低低的喘息声。   还好他被压到门上, 而不是落地窗上。   否则从落地窗的另一面, 就能看到他整个人趴在上面, 双手无力撑在玻璃上,贴住的玻璃渗出氤氲的水雾,遮住他时而收紧时而放松的指节。   他的眼尾泛着诱人的红,像是刚刚哭过一般,承受着身后人的亲吻,他的嗓音有些喘:“你别亲那儿。”   “亲哪儿?”顾尘夜低低问。   顾朝年暗骂了句明知故问,可又没什么办法,刺激一直传达到脊椎骨:“就是那儿。”   然后对方亲得更狠了。   他差点眼前一黑,身体浮出深深的颤栗,不由得想逃避,偏偏被顾尘夜固定住,只能任由对方折腾。   一次次打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湿透了。   顾朝年沉浸在这个吻中,意识不知不觉陷入黑暗,醒来时已经中午了。   他费力从床上坐起来,被扯掉扣子的睡衣滑落至腰部,低头望见深深浅浅的吻痕。   昨天好像太激烈了?   激烈到即便是顾朝年,脸也不好意思红了。   他安慰自己刚确定了关系正常,虽然他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和人谈恋爱。   他不清楚要怎么谈恋爱,但胸腔里浮出一抹甜蜜,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这股甜蜜在吃午饭时戛然而止。   顾朝年换好衣服出去吃饭,顾尘夜细心给他垫了软垫,令那个部位没这么难受。   他坐在软垫上喝南瓜牛肉粥,虽然听起来有些诡异,但还是蛮好喝的,甜丝丝的南瓜冲淡了牛肉的腥味,不知不觉就喝下小半碗。   他正要夸男朋友厨艺好的时候,顾尘夜轻轻揩去他唇边的液体:“什么时候去领证?”   ???领证?   顾朝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领……领什么证?”   顾尘夜剜了他一眼:“结婚证,别告诉我想上完不负责。”   ???!结婚证!   顾朝年的大脑空白了一两秒,刚确定关系就要领结婚证了???!   先不说被上的是他不是顾尘夜,轮不到对方控诉不负责,他们也上了不止一次啊!   如果上一次床就要领一次证,那他们领的证加起来可绕地球一圈,啊对不起!说了个古早笑话。   总之上完床领证是相当不合理的,他斟酌着开口:“不是负不负责的问题,主要是太快了吧?”   “哪里快了。”顾尘夜挑了挑眉,“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不就可以结婚了?”   “而且结婚后资产分你一半,你也不亏。”   这不是亏不亏的问题……   从资产的角度出发他确实赚了,领个证瞬间实现财富自由,甚至是下下下辈子的财富自由,可他们恋爱不到一天啊!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才恋爱十二个小时零三十四分钟。   恋爱其实并不是感情的终点,王子和公主幸福地在一起了,应该是感情的起点,恋爱多年分手的大有人在。   从恋爱到结婚有段很长的路,因为不确定对方会不会一直陪在身边。   顾朝年想得很全面,然而顾尘夜盯着他:“难道你还想找别人?”   顾朝年把话咽了回去,还没拒绝就怀疑他想找别人了,要是拒绝了,岂不是会怀疑他孕吐?   他极有求生欲地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见顾尘夜依然盯着他,他硬着头皮解释:“就是期末周了,复习特别忙,想考出好成绩再结婚。”   他特意强调好成绩三个字,谁知顾尘夜不为所动:“那考完就结婚。”   !!!要不要这么快啊!   —   下午顾朝年怀着深深的忧虑到了学校,还有一个月就放暑假了,他才十八岁,该不会真成已婚少男吧?   他平时最喜欢上电影鉴赏课,这门课的老师姓段,三十多岁的海归,经常给他们放冷门老片子。   今天他却无心看片,哪怕放的是宫廷法师大战史莱姆,他也不会看一眼!   下课铃声响起,他长吁短叹站起身,拎上书包走出教室。   他满脑子想着英年早婚的事,没注意撞上前面的人,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抬起头愣住了。   “哥哥?”   顾明鹤站在教室门口,白衬衫的衣角被风吹起,那双和他相似的眸子忽明忽暗,仿佛摇曳在风中的寒星。   自那天后他第一次见到顾明鹤,总感觉人清减了不少,他想问他哥你好吗,又不知道如何面对顾明鹤。   坏人做了一件好事叫浪子回头,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叫原形毕露。   他知道这样的观念不对,可那天的事对他冲击太大,他抿了抿唇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有事。”顾明鹤递来一本画册,“上次答应你画的漫画,细节不清楚怎么画,耽误到现在才画完。”   漫画?   顾朝年完全不记得这码事,疑惑地接过画册,看了一眼立马合上!   不是顾明鹤画的有什么不好,恰恰是画得太好了。   尽管他只看了一眼,可那幅画面深刻印在他脑子里。   衣袍宽大的少年仰躺在桌上,绣着梅花的衣袖垂到桌下,看不清楚面目的男人拿着纤长的毛笔,蘸着朱砂在少年身体描绘。   漫画毕竟不像动漫,每个动作都能细致描绘,可顾明鹤的刻画极其抓人,朱红的颜料缓缓在少年肌肤上淌下,大片大片的梅花绽放。   而上方的人含住了梅花。   更别说其他细节了。   顾朝年看得脸红心跳,还好他关得够快,不然就被经过的同学看到了。   他刚想问自己怎么记不得了,顾明鹤的嗓音清冷:“上次你在岛上不想回家,我答应你画的。”   顾朝年没想到顾明鹤记了这么久,顾明鹤温和看着他:“那次你出事以后,我不放心你的安全,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你介意我就关了。”   原来是这样吗……   顾朝年感觉自己误会了他哥,明明是关心弟弟的哥哥,被他当成窥探生活的变态。   即便察觉他的冷淡,也还是送来他喜欢的漫画。   他想象不到霁月光风的顾明鹤,风姿卓绝的顾明鹤,是怎么折腰查看参考资料,一笔一划画出来的。   他的心情相当复杂,以至于顾明鹤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时,他想也没想点了头。   今天漫画社开会讨论五周年庆的事,顾朝年应下后往外走。   其他同学差不多走光了,走廊上空无一人,他忍不住翻看画册,告诉自己只看一眼。   然后就站在走廊上看了半小时,注意是曾经朗诵戒色文章的走廊,看完后他神清气爽,感恩自己有这么一位神仙哥哥。   直到他的视线落到主角的脸,别问他之前看的是哪儿,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画上的人怎么这么像自己? 第103章   顾朝年推开漫画社门的时候, 大家已经在讨论周年庆了。   曹建说得兴致勃勃:“我们漫画社今时不同往日了,别说在海城大,就算在东部学校群, 也是黄□□的扛把子, 一定要大办!”   “情感上我支持大办。”师静竹把账本甩曹建脸上,“80%的资金投入到豪华单行本中, 社团盈余资金就三千块, 你要怎么大办?”   曹建被问得支支吾吾,看到他急忙求救:“小年是漫画社的大功臣,你说怎么办?”   社员们的视线齐刷刷投过来, 顾朝年慢半拍在椅子上坐下。   小支热情递来饮料, 他喝了一口开口:“我觉得没必要大办, 以后还有六周年、七周年,甚至十周年, 大家聚到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大厅响起猛烈的掌声,吵得最大声的曹建也点了点头:“是我太在意外物了,距离这样宠辱不惊的精神境界, 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顾朝年听得有些汗颜。   他不好意思告诉大家他背叛组织加入了风纪委,在风纪委的群里看到漫画社是本月重点盯防对象,誓要铲除海城大最后一块儿不洁之地。   他当然不希望喜事变丧事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陆宵向他眨了眨眼,“其实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 你们社长可以找个好人家卖身。”   众人脸上的表情全是社长好伟大我哭死, 只有顾朝年抽了抽眼。   刚开始他也以为陆宵下海养社团, 后来才知道哄自己玩的,二十三岁连个男朋友都没交过。   不像他早早有了结婚的烦恼。   师静竹聊到单行本:“单行本已经印制完毕, 最迟明天下午送到小浣熊酒吧。”   豪华单行本是漫画社工作的重点, 投入了社团大部分资金, 如果资金无法及时回笼,漫画社发展将举步维艰。   每个人对此相当重视,唐瑶皱了皱眉:“第一批印了三千本,风纪委昨天开始在校门口站岗,如何带过去是一个问题。”   一向不爱发言的小支主动提议:“我面生,我用推车带出去吧,绝对不会被风纪委发现。”   小支是个长相显小的新生,娃娃脸,皮肤白,脸颊上有少许雀斑,看上去和初中生差不多。   风纪委成员顾朝年委婉提醒:“风纪委不像你想得这么简单,他们有个高危人物库,只要和高危人物有牵连的,都会被记录到这个库中。”   唐瑶听得目瞪口呆:“宝贝你怎么知道?”   顾朝年正想着怎么解释,唐瑶和他咬耳朵:“我明白了,是陆峋告诉你的吧,你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顾朝年:“……”   他认真解释了句没有,不过唐瑶不信。   小支鼓起勇气争取:“我可以戴帽子和假发,打扮成送快递的,不会有人认出我的。”   顾朝年想说太危险了,携带多本淫秽色情书籍轻则通报批评重则记过,没必要担这么大风险。   然而陆宵点头了:“北门六点换岗,从那儿走应该没问题。”   顾朝年依然担忧:“会不会太危险了?”   “在风纪委眼皮子底下搞黄,哪有不危险的?”陆宵从座位上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散会了,还是你想和我约会?”   顾朝年差点呛住,深呼吸了一口气解释:“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怕边上的唐瑶刨根问底,说话声音很低,只有陆宵能听见。   他以为陆宵会拉开距离,谁知陆宵俯到他颈边:“有男朋友又怎么了,这不还没结婚吗?”   ???你们玩这么大的吗?   顾朝年突然明白顾尘夜为什么想结婚了,这群人的道德底线堪忧,哪怕他和顾尘夜坐同一桌吃饭,也会在桌下用脚蹭自己小腿。   他面无表情拒绝,临走时看到兴奋装书的小支:“风纪委眼线太多了,最好还是小心点。”   “谢谢年哥。”小支一脸天真。   顾朝年叹了一口气,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儿吧。   可能是越不想来什么越会来什么,他去北门外接应时,发现围了一堆人。   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硬生生挤进人群,小支被钟瀚民他们围住,假发被摘了下来,脸上惶惶不安。   钟瀚民横眉冷对:“我们怀疑你携带淫秽色情物品,跟我们走一趟!”   钟瀚民不算高,但身材很壮,站在小支面前像老鹰抓小鸡,单手就能把小支撂倒,不料小支抱着推车不肯走。   钟瀚民对付这种小白兔有经验:“我们知道这不是你的东西,只要你把书给我们,供出后面的人是谁,我们会对你从轻处罚,否则记大过。”   “你自己选一个吧。”   钟瀚民的语气随意,毫不怀疑小支会妥协,然而这只小白兔仍旧牢牢抱着推车。   钟瀚民感觉对方读书读傻了,一个是从轻处罚,一个是记大过,这还用选?   顾朝年正要上前劝小支交出包,陆宵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盈盈拉出小支手里的推车:“又没装见不得人的东西,有什么不敢交的。”   边上的顾朝年默默思考,沾满触手的**算不算见不得人?   扫黄办主任钟瀚民闻言也沉默了,上次陆宵就搞了个偷梁换柱,这次不会也阴他们一手吧?   因此风纪委没人敢轻举妄动。   谁知下一秒陆宵把推车砸向人工湖,笑盈盈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手抖。”   ???这他妈叫扔铅球吧!   钟瀚民气得手抖,偏偏拿陆宵没什么办法。   这个时候陆峋来了,瞥了眼人群中的顾朝年,接着才看向陆宵:“包里的东西不便宜,希望漫画社还能开下去。”   这次轮到漫画社成员发愁了。   当风纪委散去后,顾朝年不抱什么期待地问:“社长,里面应该没多少本吧?”   陆宵嗯了一声:“也就三千本。”   正常来说会有人质疑陆宵的决策,一拍脑门把核心资产扔人工湖,然而陆宵为社卖身的形象深深留在大家脑海里。   一名社员义愤填膺:“风纪委那帮人太卑鄙了,逼社长把书扔水里,这和逼杨白劳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我们辛辛苦苦的成果被付之一炬,家人们这还有人性吗!明天我就去风纪委门口贴檄文。”   “他们根本不是人!”曹建气得浑身颤抖,“他们是冷心冷肺的走狗!”   漫画社一直和风纪委不对付,不过二次元普遍比较怂,顶多在私底下骂,这次心血被扔水里,一下子爆发了。   社员们再不掩饰自己的愤慨,史称石楠花革命的开端。   “走狗!”   “走狗!”   “走狗!”   人群里爆发强烈的抗议,唯一一只小走狗色色发抖。   —   色色发抖的小狗离开北门时,大家已经商量好了讨伐檄书,誓要呼吁众人推翻风纪委的□□。   起因只是自家社长丢了书。   顾朝年怀疑陆宵是不是故意的了,他走到顾明鹤的房子吃饭。   他哥在厨房忙前忙后,该拿画笔的手拿着碗勺,看顾明鹤做饭和顾尘夜做饭的感受不同。   看顾尘夜做饭是资本家也有今天,勉为其难帮把手,看顾明鹤做饭是我他妈何德何能啊!   他走过去帮忙:“我帮你吧。”   “不用了。”顾明鹤嗓音温柔,“你坐着吃饭就好。”   话虽如此,顾朝年没有心安理得看人做饭的习惯,洗完碗筷端到桌上。   他哥今天做的是糖醋排骨,酸甜可口,他呼哧呼哧干饭。   放桌上的手机响了,显示的联系人是顾尘夜,他一时腾不出手,顾明鹤替他接通电话:“年年在我家吃饭。”   隔着听筒都能听到顾尘夜的冷笑声,接着通话便被挂断了,他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顾明鹤似不经意问:“年年你这么怕他?”   顾朝年想说不是怕啦,顾尘夜是他的男朋友,他当然要照顾对方感受,希望对方能开开心心。   还没来得及开口,顾明鹤抬起那双和他相似的眼。   “兄弟一起吃饭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他连这个都接受不了,怎么接受你和其他人相处,我认为这不是健康的关系。”   顾朝年想想觉得有道理,他和自己哥哥吃饭,又不是和外人吃饭,不能助长对方的占有欲,便坐下继续吃饭。   只是吃完要回家时,拒绝了顾明鹤送他的提议。   不过他还是没有独自回家,因为顾尘夜来接他了。   他跟着顾尘夜坐到车上,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看着神色如常的对方不禁问:“你怎么来接我了?”   我以为你生我气呢。   对方把他压在椅子上,咬上他的颈窝,宛如撒娇般开口:“你老公吃醋了。”   他当场腿软! 第104章   顾朝年的脑子空白了两三秒, 完全想不到顾尘夜会撒娇,不应该质问为什么和顾明鹤吃饭吗?   他心里一块儿地方变得软软的,把之前的想法抛在脑后, 结结巴巴开口:“别吃醋了。”   “那你以后别和他见面。”对方咬上他耳垂。   顾朝年不知道顾尘夜为什么这么敌视顾明鹤, 如果因为游艇那件事,也是他有错在先, 因此没有吭声。   他低估了老男人的醋劲儿, 顾尘夜抚上粉色奶糖,空出的手往下。   对方吮吸着奶糖,在绵软的糖身上留下齿印, 像是在咬棉花糖, 偏偏他被顾尘夜抱在身上, 只能任由对方吃他的奶糖。   眼看着奶糖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他从对方口中夺过, 重新包裹好糖衣:“你别耍赖。”   “我怎么耍赖了?”   顾尘夜没再和他争奶糖,头拱在他颈窝,深深嗅了一口,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接着舔舐他的锁骨。   车厢内的冷气开得低,抵不了灼灼的呼吸纠缠到一起,空气温度陡然升高, 皮肤间渗出细密的汗水, 嵌得更加紧密。   顾朝年被吻得难以呼吸, 皮肤浸着淋漓的水光,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知道顾尘夜在软硬兼施, 抵死不松口。   顾尘夜不高兴他和顾明鹤来往, 他可以减少单独相处,但要以后和他哥不见面,这要他怎么做到?   对方亲得更狠了,倘若从车外往车内看,便能看到少年匀停瘦白的手印在车窗上,压出湿漉漉的印子。   —   第二天顾朝年扶着酸痛的腰下床,怕顾尘夜又逼他和顾明鹤不再往来,没吃早饭就出门了。   事实上他后悔出门了,除了后面隐隐作痛,一进学校就被曹建拦住了。   曹建头上戴着抗议风纪委的红丝带,手上拿着厚厚的传单:“今天是漫画社五周年纪念日,没有比推翻风纪委□□更好的庆祝方式了!”   顾朝年瞄了眼传单,标题便是《惊!风纪委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漫画社是懂怎么取标题的。   社团里有好几个笔杆子,一个还在全国征文比赛中拿了奖,清楚因自家社长扔书而批风纪委这件事站不住脚,转而攻击其他行为。   ——“大学者,囊括大典,网罗众家之学府也。”,上世纪蔡老先生曾呼吁,大学应有丰富的精神内涵,包括自由精神、平等精神、民主精神和科学精神,风纪委的存在恰恰和这些精神背道而驰。   相信不止一个同学遇到过被风纪委查包,被风纪委侵犯隐私,听到风纪委来了闻风丧胆,习惯后认为是合理的,可合理便对吗?   受害人阿宝是个无忧无虑的帅小伙,每天开朗和人打招呼,仅因招惹的妹子多了点儿,被风纪委强制割牛牛,堵校长办公室外求助无果。   顾朝年看到最后一段吓了一跳:“阿宝这事真的假的?”   查包顶多是侵犯隐私,强割牛子可是刑事问题了。   “真的!”曹建气愤得捏紧拳头,“阿宝出事前我见过,特别开朗一小伙,出事后郁郁寡欢,还被风纪委的人嘲笑死太监。”   顾朝年没想到风纪委这么刑,学校领导也不作为,刚想问能不能帮忙时,曹建指向墙角。   “那就是阿宝!”   顾朝年不由得向墙角望去,只见一只胖乎乎的田园猫在墙后徘徊,肥得肚皮都快贴到地上了!   敢情阿宝是只猫???   “你看他瘦了一圈,看到人也不叫了。”曹建语气充满心疼,“刚成年就被抓去绝育,风纪委怎么忍心的啊?”   顾朝年闻言抽了抽眼,这叫瘦了一圈,以前该有多胖啊?   曹建再次捏了捏拳:“总之风纪委干的太不是人事儿了,今天大家都在发传单,消灭风纪委的□□,世界属于大家。”   曹建慷慨地分了他一半:“这些你先别嫌少,社团的打印机坏了,下午还会印五千多张,足够在学校掀起风浪了,把那帮走狗挂在耻辱柱上。”   顾朝年被迫接过传单,感觉薄薄的纸张好沉。   他试探性开口:“其实风纪委也是职责所迫,和我们没多大仇,没必要闹得你死我活。”   “什么叫没多大仇?”曹建怀疑看着他,“以前的事就不说了,社团因为风纪委东躲西藏,这次辛辛苦苦搞出的单行本打了水漂,你怎么帮着风纪委说话?”   “我怎么可能帮风纪委说话。”顾朝年当场表演自己骂自己,“风纪委那群人就是养胃,不知残害了多少人自由的心灵,自己软就看不得别人硬!”   “哈哈哈哈这才是你嘛,我去发传单啦。”   顾朝年望着曹建的背影,感觉手上的传单烫手,想找个理由不发传单,想了想止住了。   他不发还有别人发,檄文照样会在学校发酵。   因此当曹建离开后,他转身扔向垃圾桶。   为了消灭更多传单,他不停在社团群发言。   【好好学习天天被上】手上传单发完了,有没有新的   【好好学习天天被上】一千份又发完了,大家的热情超乎我想象,还有没有多的   【好好学习天天被上】没有传单发好急好急!谁能支援下我   【好好学习天天被上】谢谢家人们的两千份传单,刚发完了,还有没有多的啊?   【好好学习天天被上】真的没有了吗QWQ   群里的人大为叹服。   【史莱姆天下第一】怎么能有人发传单比看黄漫还积极   【唯爱宫斗剧】这不发个劳模说不过去吧   【师静竹】赞成   【平平无奇的黄文写手】足以可见风纪委多招人恨   【A接各种兼职】宝贝儿真厉害   顾朝年消灭完七千份传单心情大好,即便其他人发出去了,零零星星的传单对风纪委构不成影响。   发完后他特意找到曹建,打听接下来的安排:“今天发了一万份,明天还要接着发吗?”   “不用了。”   顾朝年不由得松了口气,今天发七千份传单可以说是打鸡血,连续两天发七千份传单不免有些可疑。   谁知曹建下一秒说:“发传单好像见效不大,有社员在论坛上发帖了,半小时留言过三千,我们打算以论坛为主要阵地,笼络一批发对风纪委的人。”   ???这他妈?   顾朝年感觉呼吸不畅,边上的小支关切问:“是不是太热了啊,我去开空调。”   “不用了。”   顾朝年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学校要地震了。   曹建没发觉他的异样,接过话题聊:“今年海市倒不是很热,听说燕城快四十度了。”   “是啊。”小支情不自觉道,“以前最高三十多度,不开空调也能捱,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办。”   顾朝年随口问了句:“你是燕城人?”   “不是!”小支慌忙否认,“我没去过燕城,只是有远房亲戚在那儿,听他们抱怨过天气。”   顾朝年听小支口音也不像燕城人,反而像南方口音,便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他吃完饭到教一上财务会计,由于是晚上的课,大家比平时更萎靡,哈欠声此起彼伏。   管得松的老师或许会调侃,李老师显然不在此列,卷起课本拍打讲台:“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你们是我的学生,我希望你们毕业后以你们为荣。”   “而不是以你们为耻。”   大部分学生羞愧抬起头,剩下那部分人也没有玩手机了,只有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你他妈是不是更年期到了,什么以我为荣以我为耻,还真把自己当我老师了,也不看看自己配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李老师气得嘴唇发抖,顾朝年不由得向说话者看去,认出是刚转来学校的裴朗。   他虽然和李老师不熟,也被叫过去办公室,但清楚对方是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轮不到这种富二代羞辱。   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冯远拉了拉他袖子:“裴家就这么一个孙子,当眼珠子似地宠着,性格难免张扬了些,别去招惹他。”   顾朝年嗯了一声。   冯远松了一口气,谁知下一秒少年直接讽刺。   “哪儿来的狗一直吠?” 第105章   裴朗自幼被娇惯坏了, 身边的人都捧着他,还没被人这么劈头盖脸骂过,当即变了脸色:“你敢骂我是狗?”   顾朝年啧了一声:“还挺有自知之明。”   冯远觉得这一幕十分眼熟, 像是在哪儿见到过, 不过他来不及多思考,低声劝顾朝年:“不是说不招惹他吗?”   “对啊。”顾朝年不以为意, “所以我直接骂。”   冯远:“……”   冯远看到裴朗向顾朝年投来杀人般的目光, 他算是明白了,少年看着脾气好容易相处,实则锋芒毕露, 连裴家人也不给面子。   裴朗不是任人揉捏的软包子, 相反是揉捏别人的人。   只是他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 一时间晃了神,正要骂回去的时候, 李老师看过来。   “教室是上课的地方,我不管你是谁,不愿意上课请出去, 或者让保安把你请出去。”   裴朗当然不怕李老师的威胁,这种无权无势的普通老师,找个理由就能开除了。   然而他爸三令五申让他在海城大别惹事,尤其要对老师客客气气,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火气。   裴朗问向身边的人:“刚才那人谁啊?”   友人小心翼翼道:“顾家的小少爷顾朝年, 顾尘夜名义上的侄子, 说起来还和您沾亲带故。”   “什么人也和我沾亲带故!”裴朗神情暴戾,“我以为谁呢, 原来就是个暴发户。”   友人额头上渗出汗, 赶紧赔不是:“是我说话不过脑, 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裴朗的神情这才好看点儿,盯着前方的顾朝年。   他和老师不计较,不意味着和顾朝年不计较。   下课铃声响起,裴朗堵在教室门口,冲着顾朝年开口:“顾家在海市可能牛逼,可在燕城什么也不是,下次胡言乱语前,查查裴家的背景。”   顾朝年玩游戏不是,穿了这么久,第一次碰上这么傻逼的人。   不过他急着抢小火锅,懒得在傻逼身上浪费时间。   裴朗以为顾朝年怕了,语气更为讥讽:“搞半天你不知道我是谁,也对,小地方的人没见识也正常。”   顾朝年看傻逼一样看向裴朗,只有这种天龙人会把海市称为小地方了。   剧情里裴朗被顾尘夜扔海里喂鱼了,本来他不理解顾尘夜为什么要搞死裴朗,这种不学无术的草包富二代压根没有威胁。   和裴朗接触后发现太正常了,如果他是顾尘夜,也忍不住把裴朗扔海里喂鱼。   顾朝年没有被嘲讽的愤怒,谁会在意一个傻逼说的废话呢?   他继续往前走,谁知裴朗不依不饶:“你在我面前跪下磕头,这件事就原谅你,别说是顾家了,就算是你那个野种叔叔,也没法护着你。”   懒得计较的顾朝年停下脚步:“你说谁是野种?”   裴朗看到少年的反应有些慌,嘴上丝毫不落下风:“就你那个小叔啊,明明不是裴家的人,占着裴家的好处。”   少年挽起袖子:“你再说一遍。”   少年体格纤细,漂亮是漂亮,打架上不占优势,然而眉眼蕴着一股狠气,令裴朗不由得发怵。   坐以待毙不是裴朗的性格,他先顾朝年一步挥拳,拳头直逼顾朝年的鼻尖,感受到一阵温热的呼吸,可还没触碰到对方——   顾朝年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他是被碰瓷了?   裴朗难得有些茫然,老师也不在这儿,人证说明不了什么,碰瓷有用?   顾朝年闭眼倒在地上,打架肯定打不过,可听到裴朗骂顾尘夜野种,他就好生气。   因为命里带凶这种无稽可谈的话被送出去,还被裴家人怀疑是野种,顾尘夜能忍他忍不了。   虽然老师不在这儿,但他参加过风纪委的新人培训,清楚哪儿哪儿哪儿有摄像头,比如走廊上方隐蔽的摄像头。   冯远知道顾朝年不会吃亏,不过目睹如此碰瓷行径还是抽了抽眼。   下一秒懂事地趴在少年身上:“年年你醒醒!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裴朗感觉自己被流水线碰瓷了,偏偏冯远这边的动静太大,系主任很快赶了过来,并调取了监控录像。   系主任望着他叹息:“你在燕城闹出这么大的事,裴先生求着我们教好你,刚来学校一周就把同学打成脑震荡了。”   地上的顾朝年虚弱咳了咳,冯远夸张表演:“天呐,这是回光返照吗!”   裴朗气得要命:“早知道会被碰瓷,我就该直接把他打成脑震荡!”   系主任的表情更严肃了:“打完人非但没有愧疚之心,还污蔑受害者,记大过处置。”   裴朗怀疑他们是串通好的,海城大本就不欢迎他来,如今找个理由处置自己。   “你有本事告诉我爸。”   裴朗清楚他爸好面子,私底下教训是一回事,被人教训又是另一回事,而且极重视裴家人的声誉,容不下半分污点。   他很好奇他爸早上系主任后,这位自诩清高的系主任会是什么反应?   不料身后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已经告诉你爸了。”   裴朗不敢置信回过头,顾尘夜抱起地上的少年:“他让你滚回燕城。”   裴朗那么说只是权宜之计,哪怕他爸向学校施压,回头还是会狠狠教训自己,想到他爸的手段他浑身抖了抖。   顾朝年不知道裴朗的心理活动,乖乖被顾尘夜抱到医院。   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护士小姐姐给他抽血做检查,他愣是没睁眼,直到顾尘夜的声音响起。   “还要装吗?”   顾朝年尴尬睁开眼,以为顾尘夜会批评自己,谁知对方下一句话是:“对付那种人没必要正面动手,背地里弄死他就行了。”   说完宠溺笑了笑:“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忘了男朋友是反派!   反而是他劝顾尘夜:“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人是犯法的,还是遵纪守法比较好。”   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进去,抬起他的下巴,喂他吃蛋羹。   病房是VIP病房,喂他吃蛋糕很快变成吃他。   顾尘夜扶住他的后脑勺亲吻,手不老实地伸到衣服下,两人的津液纠缠到一起,他被吻得气喘吁吁,尤其是奶糖被揉捏,顶端似乎要化开,不知什么液体顺着流下。   正在这时响起敲门声,他立马扯好衣服躺下,眼睫一眨不眨,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   可惜睡美人唇上有明显的水迹,使得柔软的唇越发艳丽,显然被人翻来覆去咬过。   衣服上的痕迹也挺明显的,单薄的衬衣有揉作一团的迹象,加上渗了水的缘故,透出令人炫目的色泽。   顾尘夜用被子遮住少年,冲着顾明鹤嘲讽道:“这位好哥哥还要看多久?”   他刻意强调了好哥哥三个字,显然是对顾明鹤极为不满,顾明鹤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哥哥关心弟弟有错吗?”   顾明鹤将带的水果放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空气中暗流涌动,仿佛下一秒便会撕开平静,装睡的顾朝年水深火热,一边是他哥揉他头发,指腹若有若无蹭上他耳垂,薄茧传来难以忽视的触感。   一边是顾尘夜手伸进被子里,当着他哥的面揉捏他,被触摸的皮肤迅速颤栗,从粉白变得艳红,而且范围也变大了。   顾尘夜太清楚如何刺激他,他死死咬住嘴唇,以免坚持不住泄出来。   如果从病房上房往下看,便会看到漂亮的少年躺在病床上,细白的手腕悬在病床下方,脸上浮出潮红,仿佛被两个人同时玩弄。   顾朝年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后悔和裴朗较劲,幸好这个时候房门开了,响起六七个人的脚步声。   他从没这么感谢过其他人来!   首先说话的人是冯远,冯远一进来就哭丧:“这就是裴朗那货干的,一拳把年年打到地上,系主任怀疑脑震荡了,不然怎么到现在都没醒?”   陆宵语气讥讽:“脑震荡是最轻的一种脑损伤,经治疗后大多可以痊愈,别一副年年快不行了的样子。”   接着话锋一转:“何况是不是脑损伤还说不定呢,要不这两位怎么坐得住?”   顾朝年心道陆宵果然是狐狸,一见面就知道不对。   室内人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叶睚阴测测开口:“无论如何他把年年打进医院了,这件事不能这么过去。”   “现在不是期末周吗,认真复习的大一学子被富二代打进医院,这种新闻肯定很多人关注。”陆宵出主意。   “万一说是口角之争呢?”   冯远紧张兮兮问,其他人不清楚内幕,他清楚是少年先骂人,如果这件事曝光,以裴家的权势,很容易洗为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陆宵淡淡一笑,“我偶然知道一些内幕。”   听到内幕这个词,顾朝年坐不住了,想坐起来好好听听,被顾尘夜重重按下。   其他人没察觉顾尘夜的动作,注意力被陆宵吸引了,冯远赶忙问:“什么内幕?”   “你们知道裴朗为什么转来海城大吗?”   冯远一下子来兴趣了。   大学转学没那么容易,裴朗在燕城读的是排名前十的名校,不存在为了上好学校耍手段,难道有什么隐情?   “裴朗这个人私生活混乱,十四岁就包鸭子了。”陆宵的语气颇为鄙夷,“他在学校交了多个男朋友,有天怀疑一个男朋友给他戴绿帽子,当着校长的面把人打了。”   “这也太人渣了。”周炀不耻。   冯远不禁看向周炀,他记得没错的话,周炀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时候,还把他当奸夫打了。   周炀不善看过来:“你看什么看?”   冯远只好低下头,继续听陆宵讲内幕。   “这件事可以写到新闻里。”叶睚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大众对于这种败类相当厌恶。”   叶睚有时挺理解仇富的,像裴朗这种人,仅仅因为投了个好胎,便把别人不当人为所欲为。   “我还没说完。”   ???这还没说完?   顾朝年快好奇死了,要不是顾尘夜按着自己,恨不得坐起来问个清楚。   众人也向陆宵投去好奇的目光,当校长的面打人已经很离谱了,如果不是出身裴家早被开除了,还有更离谱的事???!   陆宵是懂怎么卡文的,喝了口水才慢慢说:“他那个男朋友被打得鼻青脸肿,被迫说出奸夫是谁。”   是谁!!!   顾朝年心里像有蚂蚁爬过,猜测着各种可能,是裴朗的死对头?裴朗的好友?另一个男朋友?   紧接着陆宵揭晓答案:“当然是他道貌岸然的父亲啦。”   卧槽!   什么海棠情节!这是可以说的吗!   室内一地沉默,过了阵子叶睚才评价:“这条内幕太猛了,完全可以上热搜,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说上流社会没有秘密,可这种隐秘的事会被瞒得死死的,你知道的只有别人想让你知道的。   陆宵不以为意答:“之前在一家酒店当服务生,听到裴朗的母亲和妹妹抱怨。”   顾朝年怀疑陆宵兼职就是为了听八卦!   冯远听出叶睚的言外之意:“这个料太猛了,有没有小点儿的料?”   爆料裴朗和爆料裴蕴和不同,裴朗显然是被家族娇惯的孩子,不求有多大本事,不给家族惹祸便行,就算惹了祸也能摆平。   裴蕴和不一样。   裴蕴和是裴家既定的继承人,代表了裴家的脸面,如果把这件事曝出去,就不是小辈间的小打小闹了,是向整个裴家宣战。   大家为难之际,一直没出声的Yuuko开口:“我知道点儿内幕。”   冯远大跌眼镜:“Yuuko老师你也……”   “我没干服务生啦。”Yuuko抚了抚衣袍,“是我酒吧里的服务生听到的,说是裴朗把隔壁酒吧的男模当玩物,逼他们像狗一样在地上爬,还拍视频取乐。”   冯远本来认为顾朝年骂人冲动了,听到Yuuko的爆料觉得骂得太对了,这是哪家的狗放出来了。   冯远控制不住说:“我们可以卧底隔壁酒吧,把这件事曝出去,让裴朗滚回燕城!”   “小孩子家的把戏。”病床边的顾尘夜似是听乏了,替少年掖好被子,“我爱人要休息,请你们先出去。”   什么叫小孩子家的把戏???   冯远听得牙痒痒,虽然他们内部有矛盾,但顾尘夜绝对是最讨厌那一个。   以前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现在和顾朝年在一起后,无时无刻不宣告主权,这还没结婚呢!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除了好脾气的Yuuko,全在想怎么干倒顾尘夜。   只是少年确实需要休息,一行人不情不愿离开了,陆宵走到病床前嘱咐一句。   “宝贝儿好好休息。”   冯远对陆宵颇为好奇,这位从前被看好的外交官苗子,放着时薪上千的同声传译不干,怎么干起了兼职?   他看着走出病房的陆宵问:“你去哪儿啊?”   “接了个酒会的活儿。”陆宵笑眯眯道,“一天三百块。”   经过的陆峋冷哼一声:“不务正业。”   “像你这样循规蹈矩就很好?”陆宵似乎意有所指,“我喜欢什么就争取,失败了也不留遗憾,你呢?”   陆峋望向病房里的少年,不易察觉捏紧手:“不是只有争取才叫喜欢,放手也没什么不好。”   陆宵轻笑一声:“那你还放下一切过来?骗我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你以为你就很好吗?”陆峋看着陆宵像在照镜子,“一口一个宝贝儿,深情的话说得多了,谁会相信你的真心?”   陆宵的笑意戛然而止。   —   顾朝年没在医院待多久,下午便被抱回家了。   然后在家放纵了两天。   他在网上看到遗憾没能体验十八岁的你之类的言论,认真想了想要是顾尘夜十八岁,他可能会被操死在床上。   顾朝年两股颤颤走下床,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不光是后面一片狼藉,往下的皮肤也被拍红了,好些地方蹭破了皮。   他收回刚才的想法,不是可能会被操死在床上。   是一定会被操死在床上。   他其实可以多休息两天,反正这两天也没有考试,然而抗议风纪委的事越演越烈,他着急想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顾朝年慢吞吞走到北门,一进学校就看到曹建激情演讲:“六月是石楠花开花的季节,我们沐浴着石楠花的花香,为海城大的自由精神而奋斗,我相信历史会铭记今天,铭记这场石楠花革命!”   石楠花开花不是四五月吗?   顾朝年直觉曹建在瞎编,可台下的人苦风纪委久矣,听得那叫一个心潮澎湃,竟没人指出这个问题。   他环顾了圈黑压压的人群,搞不好还真能推翻风纪委?   很快他知道自己想多了,他随口喊了句风纪委来了,刚刚还斗志昂扬的众人,扔下曹建抱头鼠窜。   就连曹建自己也跑了。   他赶忙叫住曹建:“没人!”   曹建先是环顾四周,确定风纪委真没来后啐了声:“哪个狗崽子谎报军情,放古代是要砍头的!”   狗崽子顾朝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想起自己是来刺探军情的,不由得问曹建:“反抗军的事怎么样了?”   反抗军是曹建取的名字,认为只有这个称呼才配得上他们的英勇精神!   “别提了。”曹建嫌晦气般开口,“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连新管理会的名字都想好了,一到线下就这样,看到风纪委像老鼠看到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顾朝年微微松了口气,紧接着想到一个问题。   风纪委有专门的舆情部,这次面对抗议却毫无动静,不像是怕了舆论,反倒像记录名单秋后算账。   曹建对未来依然很乐观:“理想和现实当然有差距,这些人精神上觉醒了,身体上还没有觉醒,我们需要继续灌输自由平等的理念,使大家达到身心如一水□□融。”   顾朝年提醒:“感觉还是谨慎点儿好。”   “这个你放心。”曹建压低声音,“我不信风纪委那边没动静,肯定偷偷往我们这边塞间谍了,这两天将会秘密排查间谍。”   顾朝年忽然坐立难安。   “小年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啊?”曹建纳闷问,“这天也不热啊。”   顾朝年正不知道编什么理由,小支拿着东西过来:“曹哥好,年年哥也在啊,我做了冰糖炖雪梨,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朝年把漫画社分为有小支的阶段和没小支的阶段,这位最晚加入社团的新人干活卖力,贴心照顾其他人,即便说了不用还是如此。   令他们这种老人都汗颜的程度。   顾朝年尝了一口冰糖炖雪梨,舌尖弥漫梨汁的甜意,忍不住夸小支:“很好吃。”   曹建也夸:“当你女朋友太幸福了,一定有不少女孩子追你吧。”   小支自卑低下头:“哪个女孩子会喜欢我这样的,我也不愿意耽误别人。”   顾朝年闻言皱了皱眉,小支似乎很没自信。   “怎么会?”他望着小支认真说,“大家都很喜欢你。”   小支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清秀的眼睛变得亮亮的,可看到来人后迅速黯淡,忙不迭离开了。   曹建看到后面的人:“那个是不是打你的裴朗,长得就很傻逼的样子,放黄漫里是要被草到服软的。”   顾朝年的注意力被裴朗吸引:“这人不是休学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曹建不以为意:“估计是办休学手续吧,听说他室友高兴得放鞭炮了。”   裴朗回到学校办休学手续,远远便看到顾朝年。   他这两天接连被爆负面新闻,他爸从燕城过来扇了他两耳光,他知道是顾朝年捣的鬼,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只能咽下这口气。   不过等他回了燕城,一定连本带利讨回来。   裴朗眯着眼睛打量少年,之前争执没注意到,顾朝年长得这么漂亮,腰肢纤细臀部浑圆,散发着勾人的气息,草起来肯定很爽。   他心里生出一股邪火,满脑子都是猛握顾朝年腰的画面,想让少年在自己身下哀求。   裴朗按下念头,忽然瞥到一道身影慌忙离开,他掐灭手上的烟。   老熟人啊。 第106章   小支身体不舒服回宿舍了, 顾朝年和曹建痛骂裴朗。   没有比朋友一起骂人更痛快的事了,曹建对着远处的裴朗指指点点:“鼻梁不高,手指也很细, 一看就短软快。”   顾朝年感觉不一定, 宋思甜清秀得像个小姑娘,照样大得惊人。   “这个不好说。”他从其他角度出发, “看他一脸纵欲过度, 肾肯定不好,活到三十算他命长。”   曹建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瞧他那虚样儿,天生就是要被操的, 边哭还要边抬起来。”   送东西的唐瑶也参与了进来:“光抬起来怎么够呢, 再加个史莱姆!”   曹建不乐意了:“为什么要加史莱姆, 多破坏气氛啊,讲道理那东西根本不涩, 触手最合适不过了。”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顾朝年当起端水大师:“为什么不一起呢?”   三人这才融洽回到漫画社,顾朝年好奇问:“Kaiser最近怎么样?”   “你表弟完全是天才!”   唐瑶掩饰不住激动的语气:“他开始只是负责分镜, 现在已经能独立画漫画了,每天从天亮画到天黑,可惜他害羞不让我们看。”   小狗越发好奇了,难道Kaiser拿的是富二代体验生活找到梦想的剧本?   从前Kaiser的确有些无所事事, 仗着牛子大晒牛子, 也对接手家业没兴趣, 难得对一件事这么上心。   他去到Kaiser的小房间,门是开着的, 房间本身不算小, 对于一米九的Kaiser就显得有些逼仄了。   水泥房没什么装修, 一张床一套桌椅,顶上一盏摇摇晃晃的白炽灯,泰拉瑞亚的监狱都比这豪华,而金发碧眼的Kaiser坐在桌前专心创作。   很有逐梦漫画圈的味道了。   顾朝年担心打断对方的思路,等对方停下笔后才敲了敲门:“听学姐说你在画漫画?”   金发小狼狗乖巧点头。   顾朝年感受到什么叫养成系了,看到对方找到目标多么有成就感,他放软声音问:“能给我看看吗?”   Kaiser把漫画递给他。   顾朝年感慨地接过漫画,决定不管画得怎么样都要夸两句,不能打击孩子的信心。   下一秒脸都黑了。   只见上面的主角赫然是自己,伏在男人身下一脸潮红,还像八爪鱼似地缠住对方。   这他妈兴趣不是画漫画,分明是干他吧!   他冷酷无情没收漫画:“不准再画了。”   他觉得顾尘夜昨天那句滚回燕城挺装逼的,也装逼了一把:“不然滚回美国。”   小狼狗眸色深沉表示好,然后下次还敢,不过这是后话了。   顾朝年收完漫画走出房间,正要离开漫画社时,唐瑶叫住他:“知道你喜欢发传单,社团资金告急,印不了那么多了,明天有个有贴传单的任务。”   “贴哪儿?”顾朝年思考怎么扔垃圾桶。   唐瑶把缩水的传单交给他:“贴在各区告示栏。”   顾朝年愉快答应了下来,扔垃圾桶就完了。   当然他也有些自责,把大家努力的成果扔垃圾桶,他真是太坏了。   因此他准备挑一个豪华垃圾桶!   北区科研楼那个就不错,嫩绿色的纯铁垃圾桶。   也不能全扔,过两天排查间谍,大家都没看到宣传,怀疑到他头上怎么办?   他扔了大部分传单,留下一小部分贴东区告示栏,东区是研究生的地盘,每天为毕业忙得焦头烂额,不会有人留意告示栏。   顾朝年打算明天去贴,带着剩下的传单还有漫画回家。   别问他为什么不扔漫画,他人偶只是放电梯边上而已,现在都没有找回来,不敢想象漫画会遭遇什么。   夜色中他看到小支的身影一瘸一拐,正要上前打招呼,想起对方在宿舍养病,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顾朝年用钥匙打开门,家里的灯是开着的,顾尘夜坐在沙发上看书,只见封面是《如何对付狐狸精》。   “……”   他哥是狐狸精,还是陆宵是狐狸精,还是大家都是狐狸精?   以顾尘夜看菜谱都要背着他的性格,他有充分理由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不开心早上没亲自己。   顾朝年走过去亲了亲顾尘夜:“我这两天在学校有点儿事,公事,等忙完后我们去约会吧。”   他亲完便准备站起身,下一秒被顾尘夜拉到怀里,眯了眯眼说:“还有考完领证,我看那些狐狸精不爽很久了。”   果然是狐狸精们……   顾朝年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吃醋的顾尘夜好可爱,坦然说出想法的顾尘夜也好可爱。   可是结婚是万万不能的。   他使出拖延大法:“考试不是还没结束吗?”   顾尘夜将下巴抵在他头上,低低嗯了一声:“所以来谈谈现在可以做的事吧。”   现在?   顾朝年还来不及多想,就被顾尘夜压在沙发上,怀里的漫画扑通一声,从沙发边缘滚到地毯上。   顾尘夜瞥了眼漫画,看着漫画里的他眼角泛红:“是我满足不了你?”   顾朝年尴尬地红了红耳朵,要怎么解释这不是他的东西?   如果说是别人的东西,大概顾尘夜明天就开始看《如何手刃狐狸精》了。   他硬着头皮开口:“漫画和现实不一样,有些姿势没法尝试你懂吧?   “没法尝试?”顾尘夜慢条斯理解开领带,手上显露出青筋,“我是怕你受不了。”   小狗依然嘴硬:“我有什么受不了的?”   顾尘夜哦了一声,轻易把他翻了个面,用名贵的领带缚住他的手腕,咬上他修长的脖颈。   颈后闪过一片颤栗,身后人泛着不同往日的凛冽气息,仿佛压抑已久的蝰蛇准备将猎物拆吞入腹,顾朝年下意识缩了缩身体,安慰自己总不能真和漫画一样。   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顾尘夜三下五除二将他剥了个精光,挤进他紧闭的腿间,刚开始只是在外面蹭,热气喷洒在他细腻的皮肤。   只是皮肤被蹭红而已。   他不自觉放松警惕,紧绷的脊背舒缓下来,像一把张开的弦,谁知对方陡然侵人,重重地顶入后穴,刺激得他眼前一黑。   接着又滑出去,带出淋漓的汁水,顾尘夜居高临下抚着他的头,情话般在他耳边呢喃:“宝贝儿水真多。”   水从那处滑落至大腿内侧,顾朝年的脸红得要命,还没等他喘口气,顾尘夜握着他的头发再次贯入!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狠,他被撞得眼泪都出来了,想挣脱顾尘夜的控制,可双手被领带缚住,任由对方肆意妄为。   身后的撞击一下接一下,拍打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室内响起淫靡的水声,他被抽插得眼角泛红,挣扎着往前爬。   下一秒又会被顾尘夜拖回来,声音染上哭腔。   可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可能是觉得干得猛了,柔嫩的皮肤磨红了,顾尘夜把他抱在自己身上,边咬着红色的尖尖边拍打。   由于上位的关系,对方进入得比之前还要深,他控制不住叫了出来,难以置信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偏偏顾尘夜只是专心吮吸他。   顶端被亲得立起来,和瓷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上面浸着诱人的水光,每次吮吸都会闪过一阵颤栗。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顾尘夜之前没用全力,毫不怀疑会被对方操死在床上,只能努力从顾尘夜身上坐起来,又被对方坏心眼往下按。   啪啪啪的水声不绝于耳,每次退出又伴随猛烈的插入,他艰难地吞咽对方的巨大,感觉身体不再属于自己,嗓子都快叫哑了。   后面被颤巍巍撑开,水从臀缝流到下面,对方亲上他的唇安抚,没有再挤进来,只是叫他:“并拢腿。”   他凭借本能并拢腿,以为这次终于结束了,结果男人就着他的腿动作,不停拍打大腿内侧的皮肤。   到最后腿也合不拢了。   —   纵然昨天差点英年早逝,还是因为不太光彩的原因,顾朝年坚持到了学校。   学校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赶着去图书馆抢位置,他走在其中格外显眼,但考试没有迟到。   不仅没有迟到,今天考的是专业课,内容还挺简单的,大家考完抱怨题太难了,他听着同学们的议论,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他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白天上学晚上努力,以后都能参加铁人三项。   啊,一不小心单押了,单押的是之前的版本,至于是什么可以猜猜。   他到学校不光为了学习,主要思考如何利用传单给自己发金水,即撇清间谍的嫌疑,树立自己好人的身份,在这盘狼人杀中活下来。   在东区贴传单无功无过,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大家见证他辛辛苦苦贴传单,然后被风纪委无情撕下,坐实他好人的身份!   顾朝年的脑子立马有思路了,上完课到东区告示栏贴传单。   学校的告示栏两米长,简直是大型广告集中地,什么关怀空巢学子啊,什么深夜高数辅导啊,这广告打出来自己信吗,最好真的是高数辅导。   只有右上角的广告还算正经,将举办为期一周的无人机航拍比赛,毕业季的一个活动,记录校园里的精彩瞬间,优秀视频将展示在官网上,不过昨天就结束了。   顾朝年刚把传单贴上去,就给钟瀚民打了电话。   钟瀚民接到电话时正在开会,这段时间抗议活动频发,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也对风纪委的管理造成影响。   他不明白陆峋为什么任其发展,甚至还推波助澜,陆峋只是淡淡道:“等人跳出来不是更好抓吗?”   钟瀚民恍然大悟。   学校里对风纪委不满的人不在少数,一个个揪出来太麻烦了,不如趁这个时间一网打尽。   除了风纪委外部,他怀疑内部也有人不满。   他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顾朝年,顾朝年刚加入风纪委时积极努力,经常手捧一本戒色书,堪称是洗心革面的典范。   时间长了就变了。   如今在风纪委压根看不到人,戒色书也不看了,上周还拐弯抹角问换班的事,很可能是反抗军打入风纪委的钉子。   钟瀚民越想越觉得合理,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传来顾朝年少年正义凛然的声音。   “我刺探到反抗军将占领告示栏。”   钟瀚民怀疑地问:“你怎么知道?”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总之我付出很大努力,希望风纪委能取得胜利。”   顾朝年说得情真意切,即便钟瀚民对顾朝年有所怀疑,也忍不住去少年说的东区告示栏查看情况。   自从有了公众号的出现,钟瀚民已经很少来东区告示栏了。   这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   只见告示栏上贴满了小广告,什么深夜高数辅导什么富婆重金求子,真当风纪委不存在是吧?   他庆幸今天过来发现了个防御漏洞,如果任由这些小广告在校园里发酵,将会对学生的心灵造成多大的毒害。   除了这些淫秽色情小广告,反抗军张贴的传单更是显眼,用刺目的红色大号字体写着“消灭风纪委□□,世界属于反抗军!”   至此钟瀚民对顾朝年的怀疑完全消失。   学校告示栏太隐蔽了,他天天从东区告示栏经过,都没想过来一眼,如果没有顾朝年的提醒,这些黄色势力将煽动多少群众?   他赶紧去撕告示栏上的传单。   不料没撕动。   再撕——   还是没撕动。   钟瀚民尴尬地收回手:“哈哈哈哈哈我试试质量怎么样,没想到还挺好。”   顾朝年看着纹丝不动的传单思考,好像不是质量好,是他胶水倒多了……   他给钟瀚民出主意:“没有专业清理的工具,要不先用笔涂黑?”   “可以!”   钟瀚民不由得松了口气,让他一点一点清理,得清理到猴年马月去。   涂黑传单就简单了,他身上恰好有油漆笔,唰唰唰就把“消灭风纪委□□,世界属于反抗军”盖住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把传单空白部分涂黑了,防止反抗军搞出个用碱性溶液显字的手段,这群暴民花招可多了。   处理完传单后,钟瀚民嘉许道:“这次多亏你提醒了,不然还不知道反抗军要对告示栏动手。”   “我应该做的。”   小狗无辜一笑,刚才钟瀚民抹黑传单时,他已经把全过程拍了下来,以此证明不是他不努力,是敌人太狡猾!   钟瀚民听到顾朝年云淡风轻的话,内心涌起深深的愧疚:“哎我之前还怀疑你,在这儿向你道个歉,以后你不来打卡也没关系,每个月的例会记得参加。”   顾朝年没想到这次贼喊抓贼还有意外收获,不过当双面间谍的生活实在不好过,每天都担心两头掉马。   哪怕有仓库的诱惑,他还是决定退出风纪委,刚加入就退出容易引人怀疑,他故意不打卡,等着风纪委开除自己。   因此他一身正气说:“不打卡怎么行,纪律刻在每个风纪委员心中,如果风纪委员都无视纪律,不能以身作则,又怎么要求其他人遵守纪律呢?”   钟瀚民听顾朝年的发言听呆了。   他感觉自己对少年的偏见太严重了,上次选拔考试证明了能力,这次拒绝走后门证明了心性,这简直是天选风纪委员啊!   钟瀚民的目光更为嘉许了:“你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是好事,最近期末周嘛,宿舍都不设门禁了,其他人会理解的。”   同时他暗示顾朝年:“我们这批老人快毕业了,风纪委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当初会长也是从小小的科员起步。”   顾朝年:???我只想退出风纪委啊!   正在两人拉扯不清的时候,曹建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撞见老公出轨,又震惊又难过:“小年,你背叛社团加入风纪委???”   钟瀚民也听出不对劲了,转过头问他:“你还没和他们断干净???”   顾朝年的心情就是很尴尬,不是脚踏两只船被发现的问题了,是帮着小三搞原配并且小三还不知情的尴尬程度!   他满脑子都是完了,我以后在漫画社要怎么混,别人怎么看自己,冤种表弟还能不能在漫画社钻研牛子。   总之他眼前一黑,感觉未来格外绝望。   偏偏曹建一直催促他,只差像漫画里跺脚了:“小年你说句话啊!”   顾朝年选择死亡。   他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社刊了,生活里将损失多少趣味,如何度过漫漫长夜,又觉得自己可以挣扎一下。   说自己和钟瀚民只是偶遇?那他就失去了风纪委的豪华大仓库。说自己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那两个敌对组织都会对他关上大门。   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际,执勤完的陆峋走过来,瞥了表情夸张的曹建,凛冽开口。   “是我让顾朝年和他们保持来往的。”   钟瀚民心道不好,自己似乎破坏会长的计划了,怪不得会长邀请少年加入风纪委,也不在意风纪委的反抗,分明是打入漫画社的一枚钉子。   只是他望着愤怒的曹建等人,钉子再也插不回去了,好像没什么补救办法了?   钟瀚民求助可以向陆峋,陆峋在旁边没说话,钟瀚民干巴巴转移话题:“想起来有个案子要处理,我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顾朝年没想到陆峋会帮他解围,虽然社刊没指望了,他估计会被挂在反抗军的耻辱柱上,不过好歹保住了仓库。   陆峋替他解完围就离开了,顾朝年跟上去说了声:“谢谢。”   陆峋停住脚步:“谢我安插敌方间谍?”   顾朝年差点呛了起来,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毕竟他还真算敌方间谍。   他想了想保证:“我一定不会把风纪委的行动泄露出去,也不会看不该看的文件,更不会去仓库边转悠。”   他前两句话都说得很快,说到最后一句话吞吞吐吐,仓库的藏书太丰富了,不止书,还有类型丰富的影音资料,有不少在市面上已经绝版了。   令他难以割舍。   陆峋细微勾了勾唇:“仓库可以去。”   顾朝年重重松了口气,太放松没留意到脚下的铁板,重心陡然不稳,一下子扑到陆峋身上。   他扑在陆峋身上,下意识揪住对方衬衫,嗅到淡淡的皂角香气,以及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透过衬衣传到他指尖。   陆峋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冷得像经年累月的冰层,耀眼的夏日也化不开。   “以后别离我太近。”   顾朝年感觉给对方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松开手,下一秒陆峋开口。   “我怕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顾朝年疑惑地看向陆峋,对方锋利的眼暗涌浮动,仿佛在压抑情绪。   他想起陆峋那句开玩笑的话,问他要不要和自己谈恋爱,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礼貌地和陆峋说再见,转身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夏日的风无比炎热,吹在身上只觉燥热,他走着走着忽然回头。   望见陆峋一直在看着他。   那股风从他身上吹到陆峋身上,耳边是一阵又一阵的蝉鸣,那瞬间他似乎看到十七岁的自己,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是难过的事。   他希望陆峋别再难过了。   —   顾朝年收拾好情绪走到教学楼,特意避开了人群,走到拐角时被曹建等人围住。   还是逃不过啊。   顾朝年犹豫要不要全盘托出,哪知曹建兴奋拍了拍他肩膀,丝毫看不到刚才的愤怒:“小年你可以啊,居然能混进风纪委,不愧是我好兄弟!”   “年年是我领进来的。”唐瑶把曹建挤到一边,“什么时候和你成好兄弟了?”   连一向稳重的师静竹也神色欣喜:“怪不得了解那么多内幕,原来是打进了风纪委内部,以后我们接头可不能这么随便了,得找个隐蔽的地方。”   “确实。”曹建心有余悸,“看到小年和钟瀚民聊天时我都懵了,还好我反应快,演了出恩断义绝的戏码。”   顾朝年更懵了:“你们不怀疑我叛变?”   曹建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风纪委能把一滴水染白,能把一片海染白吗?”   “水不本身就是白的?”顾朝年疑惑。   “这不是重点!”曹建回避这个问题,“重点是你这么纯黄无瑕的灵魂,绝不会屈服于风纪委的淫威下!”   唐瑶十分不解:“年年宝贝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每天要看五十本黄文,去那种地方怎么活啊,这段时间辛苦了。”   倒也没这么多……   看着大家无比相信自己的眼神,顾朝年不知道该庆幸自己人设稳定,还是思考自己为什么是这个形象。   总之这件本该翻车的事,就这么风平浪静解决了。   以后他在钟瀚民眼中,是大义灭亲的好科员,以后他在众人眼里,是卧薪尝胆的好卧底,身份彻底洗白。   顾朝年重重松了口气,记起陆峋看曹建的眼神,对方应该是看出曹建在演戏,才帮他打消钟瀚民怀疑的吧。   他轻轻眨了眨眼,仿佛感受到夏风吹在脸上的温度,夏天快要过去了。   —   顾朝年上了一天的课,上完课走出学校,在门口碰上他哥,他打了个招呼:“好巧啊。”   “不巧。”顾明鹤顿了顿说道,“我在等你。”   “找我有什么事吗?”顾朝年不由得问。   顾明鹤凝望他:“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顾明鹤和他有双相似的眼,可眼底暮霭沉沉,夹杂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顾朝年还来不及说什么,顾明鹤接过他书包:“走吧,我送你回家。”   顾朝年想起家里那位,婉拒顾明鹤:“哥你忙你的去吧,学校到我家五分钟,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么不愿意和我相处吗?”顾明鹤垂下眼,“我们是兄弟,是对方最亲密的人,不管你和谁在一起,都不会改变我们的关系。”   话说到这份上了,顾朝年只好同意。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到小区需要穿过一条马路,他没注意右方有辆车,准备过马路时被顾明鹤拉了回来。   他哥握着他纤细的手腕:“过马路小心点儿。”   他不好意思点了点头,顾明鹤却没有松开手。   顾朝年咳嗽了两声,他哥才松开握住他的手,松开后问了句:“你和顾尘夜怎么样了?”   顾朝年没想到他哥会关心这个,冯远问这话不奇怪,甚至会问喜欢什么姿势,宋思甜问也不奇怪,问谁的牛牛大,他哥不应该对绘画之外的事物都不感兴趣吗?   不过他并不热衷于和人谈论感情生活,因为觉得是两个人的事情,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哥哥,因此他随口回了句。   “挺好的。”   顾明鹤的眼眸似乎暗了下,下一秒回复平和,如同浸着冷冷的山雪,如何也化不开。   顾朝年以为他哥要送他到家门口,祈祷顾尘夜没回来,顾明鹤在楼栋前停下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你男朋友对我有敌意,我不希望你们闹不愉快,暂时送到这儿。”   顾朝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和顾明鹤告完别上楼,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眼神无比晦暗。   顾朝年用钥匙打开门,他祈祷了一路顾尘夜不在家,可顾尘夜真不在家,他又有点不习惯。   晚上顾尘夜打来电话:“今晚在公司加班,不用等我了。”   顾朝年哦了一声,电话那边的人笑了下:“你不想我吗?”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对方紧接着打来一个视频电话。   屏幕上浮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漆黑的丹凤眼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偏偏还仰头对着镜头,性感的喉结动了动。   顾朝年看得呼吸一怔,唇有些发干,这老狗逼懂怎么勾人的。   对方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有二十分钟才开会,想试试上次的东西。”   顾朝年当然想拒绝了,顾尘夜在办公室加班,万一有人闯进来怎么办。   但他习惯被顾尘夜天天抚慰,每次都是被对方抱着睡觉,如今顾尘夜不在身边,还真有些睡不着。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上次那个找不到了,你等等我找个新的。”   说完他耳朵红得不像话,把视频静音了,去猫爬架上找系统,过了会儿抱着兑换的装饰物回来。   商店每周的物品不一样,上次那款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豪华升级版。   不仅体积大了一倍,而且还有配套装饰,两个圆圆的夹子咬住奶糖,显得越发白润,看上去可爱极了。   他佩戴好东西,顾尘夜嗓音更低了:“宝宝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我买的。”顾朝年立马否认,“是路过超市送的,一直忘了扔——”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尘夜的指尖落到屏幕上,明明没有碰到他。   他绷紧身体,粘连处不是太稳,担心东西掉下来,偏偏顾尘夜低声道:“让我看看。”   顾朝年闭了闭眼,把镜头对准圆圆的饰品,旁边的皮肤颤巍巍的,被衬得更粉,像盛着奶油的粉色布丁,而且由于视角的关系,有种说不出的羞耻感。   “好可爱。”   顾朝年不知道对方说他可爱还是什么可爱,脸从耳后红到脖子根,冰冷的触感更难以忽视,不知不觉沉溺其中。   —   顾朝年忘了什么时候睡着的了,醒来是被闹钟的震动吵醒的,被震醒的他忍不住打电话。   “你干嘛吵醒我?”   手机那边的顾尘夜似乎工作了一晚上,嗓音有些哑,心情却似乎很愉悦:“不是你让我叫你?”   顾朝年后知后觉想起昨晚让顾尘夜叫他起床,谁知道是这种叫法啊!   他把头埋进被窝里,不料这时候系统进来了,似乎也想叫他起床,他愣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被子小幅度颤动。   他洗了个澡才出门,上午考了门选修课,下午去地下室讨论单行本印制的事。   虽然三千本被自家社长打了水漂,把帽子扣到风纪委头上,但内容都做出来了,总不可能放弃印制,还是要商量怎么做。   商量完单行本的事,顾朝年环顾了一圈,没看到小支的踪影,不由得问:“小支没来吗?”   “他平常一大早就来了,应该还在养病。”曹建感慨,“他加入后太辛苦了,每天忙前忙后,五十斤的水抢着搬,那么小的个子太勉强了,病来如山倒。”   “等会儿买点东西去看他吧。”   顾朝年挺喜欢小支的,就是干活太卖力了,透着股小心翼翼。   “我也想这么说。”唐瑶打开超市软件,“那小孩看上去太瘦了,得买点营养品,水果也要买点儿,这个季节的荔枝最好吃了。”   “荔枝吃多了容易上火。”曹建反对,“买箱牛奶吧,小年也要多喝牛奶,这样才长得高,你和陆峋站一块儿,矮他一个头。”   顾朝年面无表情否认:“半个头好不好?”   他向唐瑶推荐:“我上次看到小支吃水果糖,再买点水果糖吧,病人应该喜欢吃甜食,我来付钱。”   “你付什么钱啊。”曹建不同意,“我俩资历比你老,说什么都该我俩付钱。”   唐瑶笑眯眯:“不可以有钱就剥夺我们关怀新人的机会哦。”   顾朝年不得不解释:“没有想剥夺你们关怀新人的机会,只是这超市是我小叔开的。”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曹建和唐瑶沉默了,无形炫富最为致命。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时,忽然听到身后的门开了。   转过头小支站在门外。   大概是病了的缘故,小支的脸色尤为苍白,唇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浅色的雀斑更为明显,一头卷发乱糟糟的,看不到以往的活力。   和平日判若两人。   “病没好怎么来了?”曹建赶紧把椅子让给小支,“我们正说去看你呢,现在身体难不难受,难受的话我陪你去校医院。”   “谢谢大家。”小支没有坐下,而是向他们鞠了一躬,“真的很谢谢大家。”   “今天我是来告别的。”   “怎么忽然要告别?”曹建摸不着头脑,“哪儿待得不舒服嘛,我们社团没那么多规矩,不舒服你说就是。”   唐瑶想得比曹建深:“难道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以想办法一起解决。”   “没有!”小支慌忙否认。   然而顾朝年看到对方衣领下的掐痕,猛然记起昨晚看到那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斩钉截铁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现在学校还有人霸凌?风纪委那帮养胃果然尸位素餐久了,有空扫黄,没空管校园霸凌。”   曹建说得起劲,被唐瑶一把拽住胳膊,唐瑶严肃开口:“这种事不是小事,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帮你。”   小支是个很腼腆的人,平时被夸两句就会脸红,面对大家关切的话语,捏了捏拳承认。   “我不值得大家帮。”   “为什么不值得?”顾朝年一字一句道,“大家都很喜欢你,你以后会是一名出色的老师,会有更多人喜欢你,就算你是名陌生的受害者,也值得所有人帮助。”   “对不起。”小支的声音极小,“我说谎了。”   小支只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再次看到小支是在公告栏前。   一群人围在公告栏前,对着公告栏里的东西啧啧称奇。   “天啊居然有这种人,今天才被爆出来,我看到都替他尴尬。”   “这种人哪儿会尴尬,出名了高兴还来不及,朋友圈转疯了吧。”   另一个长相古板的人骂:“我就说校园风气怎么越来越差了,鸭子都混到学生里来了,建议严查男生宿舍,别一个宿舍染上艾滋。”   顾朝年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前面的人太多了,他灵机一动带上风纪委的徽章:“风纪委调查,麻烦大家让让。”   他只想挤到前面去看,不料低估了风纪委三个字的分量,听到他的话,拥挤的人群立马散开,唯恐被他盯上。   “……”   风纪委人缘这么差吗?   转眼间只剩他一个人,顾朝年心情复杂地走上前。   看到公告栏那刻惊到了,照片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告而别的小支。   有人匿名揭发小支的身份,声称小支根本不是海城大的学生,只是用身体挣钱的鸭子,冒充身份和其他人来往。   这太荒谬了。   尽管顾朝年和小支认识的时间不长,清楚对方是个踏实上进的人,也不像急着用钱的样子,怎么可能用身体挣钱?   然而公告栏上贴着小支大尺度照片,背景明显是在会所包间,看不出合成的痕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胁迫。   不管是不是合成,顾朝年把东西全撕了。   可背后的人显然不想放过小支,在论坛上也发了帖,瞬间回复超过三百,顶到论坛首页。   【高数复习资料找我】这人长得一般啊,当鸭子挣钱吗,我也想当鸭子   【跪求不挂科】楼上头像是本人吗,如果是的话,好好卖资料吧   【梦想暴富的一天】他装我校学生有什么好处啊,隔壁海大不是更有逼格?   【豪门爸妈什么时候找到我】这还用想?本校学生富二代多呗,钓上凯子就上岸了   【不想取名字】感觉发帖人是被欺骗感情的富二代,以为交到天真小男友,结果对着室友卖屁股。   顾朝年看了个开头就关掉帖子,反手点了个举报,同样震惊的曹建找到他:“这什么情况啊?”   说实话顾朝年也不太清楚,他下意识觉得小支不是那种人,没有歧视从业者的意思,可切实的证据摆在眼前,还有小支离开前那句对不起。   令他也不知道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担心小支想不开:“你有小支的消息吗?”   “我问了其他认识他的人,都没有小支的消息。”曹建表情懊恼,“早知道发生这种事,上次就该拦着他不让他走。”   陆宵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社长!”   曹建看到陆宵回来了,脸上流露出欣喜,只要有陆宵在,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他迫不及待问:“你知道小支在哪儿吧?”   谁知陆宵摇了摇头,像只刚睡醒倦怠的狐狸:“不知道哦,不过他挺在意别人评价的,应该会去公告栏看看。”   公告栏?   说实话曹建不觉得小支会去公告栏,被人挂了那种照片,是他估计会躲着走,再也不来海城大了,怎么还会去公告栏?   然而他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去公告栏处守株待兔。   他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在公告栏后的树林等着。   顾朝年给钟瀚民打了个电话,开门见山问:“钟主任,你知道公告栏的照片是谁挂上去的吗?”   钟瀚民也在跟进小支的事,怀疑对方在学校卖淫,这件事如果昨天问,他肯定不知道,但为了杜绝公告栏上的小广告,他在公告栏前方安了摄像头。   “于子明,会计三班的学生。”   顾朝年听到回答皱了皱眉,他上大课时见过这人,各个方面平平无奇,回答问题时还有懦弱,看不出会干这种事。   对此曹建评价:“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不过这名字听起来挺耳熟的。”   “裴朗的朋友。”陆宵的唇角勾起一抹轻蔑,“勉强算得上朋友吧。”   “可以啊社长。”曹建有些惊讶,“跨院你都知道。”   陆宵没当一回事儿:“我的社员出了事,我不负责谁负责?”   顾朝年看了陆宵一眼,那双浅色的桃花眼风流夺目,看起来不靠谱,正经起来又比谁都正经。   他正思考的时候,曹建惊呼一声:“小支来了!”   顾朝年立马望向公告栏,只见小支戴着口罩,站在离公告栏三米远的草地上,仿佛犹豫要不要过去看。   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打草惊蛇了,曹建急忙走上前拦住小支:“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他们污蔑你?”   “污蔑?”裴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朗穿了条很厚的裤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笑着指向小支:“你们可以问问他,我有没有污蔑?”   “要不是我心善,爆料的内容就不止这些了,他当年在会所当鸭的时候,光着屁股在地上爬都肯干,轮番给人口,吃了不知多少人的牛奶,看到我还勾引我。”   裴朗是在燕城的会所认识小支的,那个时候对方还不叫小支,叫小奶油。   他当时对小奶油挺兴趣,尽管长得不算突出,口活太好了,让他想包两天,他还来不及出价,对方便辞职回了老家。   裴朗倒不是找不到这个人,只是觉得没多大必要,这些鸭子都一样,给了钱就能上。   他没想到会在海城大碰到小奶,对方改了名叫小支,他那股压抑的冲动又上来了,谁知对方压根不让他碰,说自己考上大学开始新生活了。   贞洁烈妇也就罢了,一个鸭子装得像雏儿,竟然敢做出那样的事。   裴朗让于子明调查小支,发现对方根本不是海城大的学生,名单上找不到名字,白天装大学生晚上打工。   于是他让于子明把照片贴到公告栏,等不及看小支的惨状。   之所以没把细节披露出来,不是他心善,而是这破学校的风纪委管得太严了,写出来必被封。   裴朗骂了句池浅王八大。   一直沉默的小支反驳:“我没勾引你!”   “你来海城大不就是为了拉客?”裴朗不屑。   “那我也可以说你来海城大为了求操。”顾朝年面无表情嘲讽,“裤子穿那么厚,下面说不定都湿了。”   裴朗闻言脸色涨红,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你什么你?”顾朝年扬眉,“被我说中了吧。”   裴朗深呼吸了一口气,攥紧拳:“顾朝年,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以后别趴在我脚边像条狗。”   说完拳风向少年袭去,下一秒被少年旁边的人握住。   对方生了双勾人的桃花眼,眯起来像只狐狸,望着他笑眯眯道:“ 哪儿有裴家少爷了不起,和自己父亲抢男人。”   裴朗警惕地向对方看去,这件事是裴家严防死守的秘密,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摸不清对方的底细,担心爆出更大的料,恶狠狠剜了眼小支离开了。   他不会这么放过这群人的,尤其是顾朝年,他从没受过如此大羞辱,日后一定加倍讨回。   顾朝年觉得裴朗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步子一深一浅的。   当裴朗离开后,陆宵看向小支:“现在可以和我们聊聊发生了什么吧?”   —   一行人回到漫画社,小支坐在居中的椅子上,手上捧了杯热水,手控制不住颤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开口。   “公告栏上的东西都是真的,我确实在燕城当过、当过……”   小支的嘴唇张了张,唐瑶握上小支的手:“这个可以不用说。”   小支不禁松了口气:“我在燕城混了几年就来海市了,说是这里工资高,在海城大附近找了个工作。”   “我上到初中就辍学了,看到来来往往的学生,很想体验校园生活,就编了个身份到学校生活,很抱歉辜负大家的信任,但我真的没做过拉客的事!”   小支说着说着站起来,又对大家鞠上一躬。   众人见此情景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时候顾朝年开口:“我相信他。”   “如果小支为了钱什么都肯干,就不会得罪裴朗了。”   曹建闻言点了点头,照片明显是裴朗叫于子明贴的,裴朗这种人自视甚高,就算识破了小支的身份,也懒得和小支计较。   一定是小支得罪了裴朗。   那么问题来了,趴在脚边千依百顺的狗会得罪裴朗吗?   不会。   众人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小支感激地看了顾朝年一眼,接着继续说:“我来海市后换了个名字,也没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以为终于可以好好生活,直到前天撞上裴朗。”   “他认出你了吗?”   曹建急忙问,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   小支低下头嗯了一声:“他一眼就认出了我,说想要我陪他玩两天,我当时特别慌张,害怕回到以前那种生活,我真的不想再过没有尊严的日子。”   小支说到最后声音染上一丝哭腔,地下室的众人沉默了。   小支伪造身份的做法是不对,可要是有的选,谁愿意出卖身体换钱呢,谁不愿意光明正当站在太阳下?   这个世界太大了,照不到背后的阴影。   唐瑶拍了拍小支的背:“喝口水再说吧。”   小支赶紧低头喝了口水,以免眼泪当着众人流下来,他伪造身份进入社团已经很过分了,不希望用眼泪博取同情。   他调整好情绪抬起头:“我拒绝了裴朗的要求,告诉他认错人了,我是海城大的学生,从没去过燕城,他骂我是婊子立牌坊,把我拽到小教室。”   “我拼了命想逃出去,可他对我又打又踢,还用皮带勒我的脖子,我被逼得没办法,踢了他一脚。”   唐瑶望见小支脖子上的淤青叹息一声,上次小支找到他们说要退出社团时,她就猜小支是不是受欺负了。   小支这么小的个子,就算使出全力反抗,对裴朗来说不痛不痒。   曹建气愤问:“然后呢?”   唐瑶扯了把曹建的胳膊,示意别再往下问了。   她是新闻专业的研究生,寒暑假经常去报社实习,采访过像小支这样的受害者,回忆那段经历并不像回忆吃了什么饭喝了什么水,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还有深埋心底的恐惧。   下一秒小支老实开口:“我把他牛子踢断了。”   ???踢……踢断了!   在场的女性还好些,在场的男性纷纷下面一凉,所有雄性动物都有护住牛子的本能,多大力气才能把牛子踢断!   顾朝年想起曹建说小支抢着搬五十斤的水,忍不住问:“冒昧问一下,你在附近找的什么工作?”   小支腼腆回答:“搬砖。”   众人:“……”   他们以为小支是柔弱无助的小可怜,没想到小可怜手能搬砖脚能踢牛子!   顾朝年本来纳闷裴朗干嘛穿那么厚的裤子,原来是怕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   众人震惊得久久无言,小支说完站起身:“我把裴朗牛子踢断了,不管能不能接好,他肯定不会放过我,我不想连累大家,已经买了去外地的车票。”   小支抽了抽鼻子:“真的很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配不上大家对我这么好,真的,我永远忘不了这段日子。”   “伪造身份不对。”师静竹扶了扶眼镜,“可你加入社团以来,有什么事都冲在前面,叫你别做这么多还是不听,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们的,相反我们还要谢谢你。”   “对啊。”曹建帮腔,“这段时间组建反抗军,你做了多少后勤工作,别把自己想得太罪大恶极。”   顾朝年同意大家的观点,骗子骗人是为了获得好处,小支加入社团后忙前忙后,从不叫苦叫累,倘若有什么好处,也只是满足上学的愿望。   小支又说了好几遍谢谢,婉拒大家的挽留,静静倾听的陆宵问了句。   “你走了他就找不到你?”   小支闻言愣住了,陆宵从容不迫说:“以裴家的权势,只有想不想找的问题,没有找不找得到的问题。”   裴朗是裴蕴和唯一的孩子,这种大家族为了血脉传承往往不会只生一个,大概率就是裴蕴和生不出孩子了。   与其说裴蕴和纵容裴朗,不如说宝贝那根命根子,如果裴蕴和知道这件事,小支逃到哪里都没用。   陆宵嗓音慵懒:“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进攻。”   小支不懂主动进攻的意思,他的生活习惯忍受,踢裴朗那次是他第一次反抗,却需要他支付承受不起的代价。   可狗狗眼的少年笑眯眯道:“所以一起解决吧。”   大家异口同声赞成:“我们连风纪委都敢开战,还怕区区一个裴朗?”   小支瘦弱的脊背僵住了,明明置身阴暗的地下室,仿佛有光照在他身上,胆小的他鼓起勇气点头。   —   小支原名叫陈支,出生在北方一座贫瘠的山村。   他爸妈都是农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他经常帮着家里去卖菜,沉重的背篓在肩膀勒出红痕。   小支永远不嫌沉,越沉说明收成越好,高兴还来不及嘞。   他爸妈不让他卖菜,希望他能好好上学,考上大学到大城市工作,不要像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村里的人到大城市有种执念,小支却很喜欢自己的家乡,夏天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他在初中的成绩名列前茅,老师说他很有希望考入县里的高中,他爸妈逢人就说我们小支要到县里读书了。   尽管学费是家里一年的收入。   最终他没有考上那个高中,因为他妈病了,长年的劳作累垮了她的身体,查出来的结果是尿毒症,需要长期透析。   小支记得那个晚上他爸老了十岁,他坐在石头上看麦田,麦子春天发芽夏天生长,从碧绿变金黄。   不过他来不及生长了。   他一夜间度过了春夏,比同龄人更先成熟起来。   他去县里找工作,没人愿意要年纪小的他,只有一个打扮花哨的男人叫住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愿意去燕城吗?”   他完成了父母对他的期望,成为一个在大城市上班的人,工作内容却难以启齿。   他在会所里挣到的钱不多,因为他总是做不到最后一步,经常不小心把客人打伤。   但除了不做到最后一步,他什么都肯做。   他像过狗一样在地上爬,灌东西灌到进医院,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要笑笑。   小支觉得那些客人不是很坏,因为他们愿意给钱,那是妈妈的救命钱,有位年轻客人还给了他一块儿水果糖,他一直不敢吃那块儿糖,后来发现过期坏了。   他爸经常打电话来问他好不好,他每次都说好,有次似乎听到什么风言风语,问他在干什么工作,他匆忙挂了电话。   一闭眼眼泪就下来了,他好像回不去故乡了。   再后来他攒够母亲的医药费,从燕城来到海市,开始全新的生活。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他可以堂堂正正走在太阳下,不会被人用暧昧的视线打量,他可以凭双手踏踏实实挣钱。   他其实应该知足了,只是当看到骑着单车的学生们,内心深处忽然涌起强烈的冲动。   海城大的学生这么多,他是不是可以融入他们,感受大学是什么样的。   于是他租了别人的校园卡,穿上干净的衣服,成为海城大的一名师范生。   小支惶恐不安地走在学校,害怕有人认出自己,直到曹建朝他招了招手:“想加入纯情漫画社吗?”   他不想和太多人有联系,装作听不见般往前走,曹建身边的少年叫住他:“我们这儿有最纯情的漫画哦。”   他听着两人谈论漫画,完全不当成多羞耻的东西,他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也不会嫌弃自己?   大概是黑暗里的人都向往光亮,他明明有转身的机会,然而还是答应加入纯情漫画社。   社团开了个新人欢迎会,他紧紧捏着那张校园卡,在众人的鼓励下介绍自己。   我叫小支,我要开始说谎了。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句话灵感来自于《十日终焉》 第107章 If线番外小可怜皇子x野心世子(实验之作慎买!!)   【if线】扶小皇子登皇位。   大晏泰安四年, 皇宫巍峨,草木深深。   梁王家的幼子顾尘夜,自小长于北梁, 随母入宫觐见太后的半途, 无聊溜出来玩耍,不过几个转身, 就在这宫里迷了路。   十二岁的他极少进宫, 迷迷糊糊转悠着,冷不丁的,头顶就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   “你找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他眯着眼抬头望去, 头顶茂密的苍翠处, 女童探出颗梳着总角的小脑袋瓜, 像只探头探脑的小狗。   脑袋瓜上的两粒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扑闪扑闪了半晌,女童忽然叹了口气:“原来是个哑巴……”   顾尘夜冷笑:“你才是哑巴。”   女童向他嘻嘻一笑, 随之缩了回去。   紧接着,树身子上便出现了一个圆鼓鼓小身子,穿着花衣裙, 要往树下而来。   树上的女童出溜几下到了树腰上,半空中往下一跳,稳稳落地,拍着手上的草屑笑嘻嘻道:“不怕的, 我可是大英雄。”   顾尘夜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位大英雄。   豆丁点大, 圆滚滚没有腰身;团团的脸蛋上是圆溜溜的眼睛;嘴边不知在哪里沾了什么果子的汁水;衣裳被树杈挂扯了好几处……   这算哪门子的大英雄?   他帮大英雄拍着衣裳上的草屑, 学着对方一开始的问话:“你是谁?我也没见过你。”   女童低头在草丛里找出两只小野果,放在鼻端闻了闻生熟, 在破旧的衣襟上擦净, 递给他一只, 自己啃着另一只,含糊道:“我叫顾朝年,是皇子。”   顾尘夜嗤笑一声:“你就编吧。”   分明是位小宫仆。   顾朝年并不因他的讥笑而气恼。   他在宫里遇到的前八个小哥哥都不信他是太子,这第九个也就无所谓了。   顾尘夜看了对方半晌:“你几岁了?”   顾朝年伸出八根手指,觉着太过孩子气,又将手负在身后,抬头挺胸道:“八岁,整八岁,是大人了!”   顾尘夜扑哧一笑,顾朝年反过来讥笑他:“我在树上看着你一路从太后娘娘殿前晕乎到了这里,连道都认不出,还是大人?!”   顾尘夜挑眉:“我哪里是晕晕乎乎过来?我是专程过来的。”   顾朝年指了指冷宫,吃惊道:“你是专程来这里,寻我玩耍的?”   他一步跳上去搂着顾尘夜颈子:“哥哥真好,他们都不愿意同我玩,只有你愿意。”   顾尘夜已经到了会害羞的年纪,正要挣脱开他的魔爪,顾朝年毫不矜持的在他脸上吧嗒一口。   在顾尘夜还没反应过来时,顾朝年已松开他的颈子跳下地,顺带的就牵上顾尘夜的手,避开宫人和内侍,将各宫殿里都住的是什么人一一讲给他听。   顾尘夜听着听着,就忘了对方轻薄他的事,等到站在太后宫殿不远的大树背后,顾朝年往那宫门处指一指:“你阿娘就在那里头……”又竖着耳朵听了几息,一摊手:“你阿娘正哭哭呢。”   顾尘夜此时才想起来要去寻阿娘,松开小公主手走了两步,又转头看他,见他明亮的眼睛正噙着一汪泪默默看他,心里一软,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他身边。   顾朝年惊喜道:“哥哥你不走了?”   顾尘夜回头看看太后宫殿门。他跑了这许久,他阿娘是该着急了。   走是必须得走的。   顾尘夜的目光回到他圆团团的脸上,又移到他衣襟上的一处破洞处,心里一动,从颈子间取下他自小戴着的一只暗红色的玉葫芦,转而挂在了他的颈子上。   那葫芦的系绳长,垂下来,刚好遮住了他衣襟上那个小洞。   他指一指对方的脸颊,又指一指那红玉葫芦,涨红了脸,吭哧吭哧道:“你刚才亲我,我得为你负责,等你长大了,我就来娶你。”   顾朝年立刻高兴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急切道:“男人也能和男人成亲啊,等你娶了我,我们就能日日玩耍吗?”   顾尘夜忽略了前半句话,想起他阿爹和阿娘就是夜以继日的在一起:“能的,等成亲了,就能天天玩耍的。”   顾朝年立刻跳起来,再在顾尘夜脸上吧嗒一口:“我四岁啦,离八岁就剩……”   顾朝年举着手指数了半天,兴高采烈报着数出来的数:“还剩一年就八岁啦!你明年快快来接我!”   顾尘夜心里一笑,从太后宫殿的殿门里走出来一位宫娥,瞧见藏在树背后的小人儿,立刻小跑上来,着急道:“小世子,王妃可为了你都急哭了呢!”   顾尘夜心下着急,忙忙跟着宫娥就往殿门处去。   行了一半却又想起,他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便又停住脚步转头看。   葱郁宫道间,方才那树背后,同他许下了亲事的小公主连影子都瞧不见,仿似未曾出现过一般。   顾尘夜茫然的一摸颈子,原本一直挂在颈子上的红玉葫芦却是真真不见了,而手上的那颗野果却还捏在手里……   顾朝年顺着树身子爬上宫墙,看着那位小哥哥进了宫殿,方伸着双臂平衡着身子,踩着墙头从一面宫墙窜到另一面宫墙,一直到了偏僻处的冷宫。   他骑在墙头探着脑袋往院里瞧,阿娘和方姑姑都在院里另一头做绣活。   他忙忙顺着墙根上的一棵树出溜溜下去,蹑手蹑脚的进了废殿。   他将将要往他房间里藏进去,他阿娘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又在哪里疯去了?”   他转过头,瞧见他阿娘,四年前已打入冷宫的顾妃,正停了手中的绣活,肃着脸瞧他。   他忙狗腿子的窜过去,从他那脏兮兮的襦裙衣兜里掏出个纸包,讨好道:“我帮膳房的姑姑摘菜,姑姑奖了我一颗糖,阿娘吃。”   顾妃看得心里一酸,冷宫物资缺乏,这么大了还要穿宫仆的衣服,对他的苛责也就少了几分,只擦拭着他额上的汗,柔声道:“日后莫去膳房,我们年年不是奴婢。”   他忙点了点头,将糖块往顾氏怀里一塞,乖巧道:“阿娘我去练字。”迈着小短腿蹭蹭进了破旧的废殿。   他坐去桌案前,装模作样的拿了笔描了几个字,透过大开的窗户瞧见他阿娘同方姑姑又去忙手中的绣活,再没有关注到他,方丢下笔,从衣襟里拿出红葫芦,放在手中把玩。   他掰着手指再算了一遍八岁减四岁,这一回竟又算出一个三来。   他捧着面颊叹了口气,喃喃道:“也不知道那小哥哥究竟何时来接我……”   用过晌午饭,天色渐黑,他白日在外玩了一整日,早早就垂了脑袋打起了盹。   方姑姑抱着他,将他送到小床上,方回到院子,依然同顾氏两人加紧赶制着绣活,以期第二日就能托内侍带出宫去,好换几个银钱糊口。   不知过了多时,外间渐渐起来喧闹声,便是高高宫墙外也能瞧见冲天的火光。   方姑姑忙忙起身开了宫门,外出去打听消息。   未几,他急切冲回来,一把将宫门顶严实,胆战心惊同顾妃道:“主子,皇后逼得内侍们□□,冲击了宫门,已有人往宫外逃出去了!”   顾氏一惊,在方姑姑的劝阻下,用力拉开冷宫门,几步窜了出去。   等他回来时,只在宫院里呆站了半晌,立时就下了决定。   “收拾东西,趁乱逃宫!”   —   大晏泰安十四年,冬,龚州。   鸡叫了没多久,日头将将升起,府衙赁来安置前线伤兵的小院已经空空荡荡。   重伤初愈的伤兵们陆续重赴战场,走的差不离。   留下来为数不多的几个,除了昨日新到的两三个伤兵,便是一两个管事的武将。   初冬才将至,天气就冷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府衙雇来的李郎中打着哆嗦、踮着脚尖一路快步到诊病室门口,转头看见隔壁房门外,随风飞扬的门帘下露出的一双白底皂靴,心里一笑,向藏在门帘后的人悄声道:   “小师弟,一大早藏在这,准备抢女人?”   灰扑扑的棉门帘后面,倏地钻出个脑袋。   男装打扮的顾朝年瞪圆了眼睛,亮了亮手指间夹着的一根银针,呲牙咧嘴低声骂着:“烧你的姜汤去!”   接了他师兄班、看顾伤患熬了一个整夜的少年,脸上没有一丝儿疲惫神色,唯有的是捉弄人即将得手的期待和兴奋。   李郎中耸了耸肩,推开诊病室,起了灶火,往大铁锅里倒满水,开始烧火。   未几,顾朝年跟着进来,寻出老姜,一边削皮,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外间的动静。   半晌,外间传来吱呀的开门声,他立时停了手中动作,心里数了三个数。   三。   二。   一。   但听一声闷响,紧接着便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哎哟~~谁把水泼门口啦~~”   顾朝年心里一乐,正要缩去门口细瞧,他师兄已经快步要往外跑。   他一把拉住他,悄声威胁道:“那色胚乱摸我,你若敢救他,莫怪我向师傅告你!”   他一愣,狐疑的瞟他一眼:“告我什么?我老老实实一郎中。”   他向他一扬下巴,狡黠道:“告你和王家小寡妇有一腿。”   他倏地一惊,威胁道:“你敢搅了我的好事,我就……”   他梗着颈子看着他:“怎地,想打我?不想要你那王寡妇了?”   门外的呼痛声越加汹涌,还加上了叱骂声:“郎中呢?都死绝了啊!”   他忙一叠声的喊道:“来了来了来了……”急急出去了。   顾朝年生怕他这师兄犯了好人病,缀在他身后跟了出去。   如他所愿,一间土坯房门槛边的厚厚冰面上,摔的七荤八素的武将正哎哟连天,呲牙咧嘴的乱喊。   李郎中忙忙上前,使力要将这武将扶起来。   只一动,武将的嘶吼声就更大了些。   李郎中一个人扶不起这武将,只得向顾朝年投过来求助的目光。   顾朝年一瞪眼珠子,暗骂他师兄不分亲疏,转眼瞧着武将笑嘻嘻道:“哥哥,我瞧着,你坐不起身,这是摔伤了尾巴骨啦!”   武将偏头一看李郎中,见李郎中也点了头,忙忙忍痛问道:“可严重?”   顾朝年装出个感同身受的模样,呲牙咧嘴道:“若哥哥你已娶妻生子,便不严重。若还没,啧啧……”   他一摊手:“你就要对不起你家祖宗咯!”   那武将顿时哭嚎的嘶声裂肺,中途方想起来,流着眼泪珠儿同他道:“顾兄弟,那你家里有没有姐妹……”   顾朝年一步跳开老远,摇着头叹道:“你这都要生不出娃儿了,谁看的上你啊,莫做白日梦啦!”   他起身回了诊病室,背上药箱出来,看也不看那倒在冰面上爬不起身的武将和手忙脚乱的李郎中,慢悠悠的去了。   清晨的龚州铅云密布,不知何时就要迎来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正值民俗集市,街面上都是小商贩,急等着将手头上的货物卖出去,好换一些过年的银两。   人来人往中,街边上牵着马前行的几位便装官员便不那么引人注目。   已过五旬的龚州府府尹亲自牵马在前带路,一边留心着不踩踏到民众,一边同身畔的两员武将致歉道:“恰逢大集市,大街小巷都是人,无论从哪条路走,都快不了。”   走在他边上的一个中年武将摆手笑道:“不妨事,走一走,对我弟弟的伤势也是好的。”   他回头看着身畔面色有些苍白的青年,悄声问道:“顾尘夜,背伤若是痛的紧,便上马坐会,大哥帮你牵马。”   顾尘夜摇摇头,道:“我走一走,多认认道也是好的。”   顾流云想到自家小弟这不认道的毛病,嘴角一弯,转头又同府尹攀谈去了。   过了繁华处,到了一处酒肆前,府尹看到酒肆门口站着的同人讨价还价的顾朝年,忙忙停了脚,同顾流云道:“这处酒好,楚公子的伤势只怕要多用酒,先备着总错不了。”   他向着酒肆前的少年拉长声喊道:“顾朝年——”   顾朝年听闻有人喊他,转头一瞧,忙忙回道:“就来——”   转回身又同他面前正喝着酒的老头愤愤道:“罗大爷,您今儿少了我一文,我今后再也不帮你尝酒啦!我可是大英雄,说得出,做得到!”   他转身窜去府尹大人面前,笑嘻嘻的抱拳道:“大人但请差遣,在下定当按银办事。”   梁王府两位武将听闻眼前这位吊儿郎当的秀气少年竟然是位少年,不禁多打量了他一眼。   他感受到两人的目光,立刻将手一伸:“看一眼一文,你两人共看了四眼,四文钱。”   这瞧人也要给银子?何处的歪理。   顾尘夜开了口:“你这小孩儿端的无赖。若按你的道理,你现下也看了我,岂不是也该给我付银子?”   顾朝年立刻两眼一翻,露出森森的眼白,耍赖道:“不看你,才不看你!”   府尹在一旁笑道:“你这滑头莫耽误我功夫,先去帮本大人挑几坛好酒。”   顾朝年将眼珠子归位,摇头晃脑的卖弄道:“大人想挑何种酒?大人不善饮酒,自不知这酒也分……”   府尹哈哈一笑,从袖袋里掏出一两银子抛过去:“莫卖弄啦,知道你懂的多。”   他笑嘻嘻收了银子,慷慨道:“不多赚大人银子,等挑完酒,白帮您瞧瞧病。”   府尹忙忙一挥手,低叱道:“晦气晦气,哪个没毛病的愿意见郎中。”   他指一指酒肆,同他道:“好好挑四坛子酒,两坛用来治伤,两坛用来待客。”   顾朝年忙忙应下,进了酒肆。   府尹看他正从泥封了的酒坛中敲一敲、听一听,含笑同两位楚姓武将道:“这少年是龚州出了名的万金油,品酒、品酱、问诊、探金银成色……没有他不懂的,聪明的紧。”   说到此时,顾朝年已在酒肆中挑出来四坛酒,拍开泥封,取了酒舀子一一尝过,眉头一蹙,指着其中一坛酒道:   “胡掌柜,这一坛是用没熟透的高粱发的次等酒,旁人尝不出来,可瞒不过我。”   那胡掌柜知道他的话算是一言定生死,只得垂头丧气的抱走,任由他重新选了一坛。   他将四坛酒重在一起,空手窜去府尹大人身侧,一指那些酒:“在下搬不动,还有劳大人自己搬。”   府尹一摆手:“去吧去吧。”   他将将要走,那一直静默的顾流云却伸手将他一拦,他眼前便多了枚玉佩:“验验,成色可好?”   顾朝年先眯着眼打量了那玉佩一眼,方将手一伸:“检验玉器,二两银子。”   顾流云正要掏银钱,顾尘夜却一拦他,悄声道:“大哥要作甚?”   顾流云一笑,向他一眨眼睛,并不答话,只从袖袋中掏出二两碎银抛过去:“好好验,莫唬人。”   顾朝年接住碎银,也不碰那玉佩,抿嘴一笑,下了结论:“便宜货,不值二两银子。”   余下几人便将目光转向顾流云,等着他揭秘。   顾流云哈哈一笑,既不说他瞧错,也不说他瞧对,只将那玉佩收进衣襟,向顾朝年做出个请君先走的姿势。   顾朝年得意的仰起头,转身便要离去。   顾流云此时却往前迈出一步,不知怎的便与顾朝年撞在一处。   顾朝年一个趔趄,重重撞在了顾尘夜的身上,将他直直撞出了几步之外。   他将将停稳步子,只觉后背一阵剧痛,心知背上的伤又撕裂开来。   顾尘夜忍痛一把拉住他手臂,将将说出个:“你……”   顾朝年立时翻了白眼对着他:“怎地?又想骗我看你,问我收银子?”   他负气的松了手,眼见着他越走越远了。   龚州府白马街柳树巷因巷口有一株几人合抱的柳树而得名。   冬季树叶早已掉秃,只余枯枝随意的垂在四周,显露出真实的老态。   一位年过三旬的妇人站在柳树边上,焦急的左顾右盼。   他等了许久,眼看着前方拐弯处闪过来一个纤细的少年郎,忙忙抬手一晃。   少年郎几步窜到他面前,往他怀里一钻,撒娇唤了声“方姨”,又压低了声音问道:“阿娘让你来寻我的?”   方姨一指点在他眉心,嗔道:“放出去便不见了影子。姐姐已知你的神医师父昨儿出城的消息,你切记,莫拿这借口来诓他。”   顾朝年展颜一笑,又打了个哈欠道:“哪里诓骗了,孙师父出了城,当铺的郭师父不还在吗?!”   两人顺着巷子往前行进,到了最后一个颇为简陋的独门小院前,顾朝年有些心虚,转头看着方氏。   方氏抿嘴一笑,虚空点着他,低声道:“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央求着方氏:“阿娘问起来,你千万莫搅黄。”   方氏摇头道:“我一个字都不说,总成了吧?”   顾朝年长吸口气,推开院门,果见他阿娘顾氏提着笤帚站在檐下,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他自来了解他阿娘。   阿娘同人说话,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便越是要提防。   指不定什么时候,那藤条编的笤帚疙瘩便要照着他飞过来。   他讨好的喊了声“阿娘”,忙忙将他半途里买的糕点孝敬上去:“师父给的赏钱,我知道阿娘爱吃芙蓉糕……”   顾氏听闻,果然晃了晃手里的笤帚,乜斜了他一眼:“你师父还在医馆里?”   他忙忙道:“孙师父他老人家昨儿有事出了城,当铺的郭师父在,他老人家昨儿得病,我得去守一守……”   顾氏看他眼底青紫、双眼布满血丝,果然是一副熬夜未睡的模样,心便软了下来,低叱道:“快进去洗澡,臭烘烘的。”   顾朝年狗腿子上前抱了顾氏,在他脸上吧嗒一口,便要往自己屋里去。   顾氏却又拉他回来,蹙着眉道:“昨儿听人说,你又乱亲人啦?”   顾朝年也学着他阿娘的模样,蹙着眉苦苦思索,半晌一拍脑袋:“隔壁婶子家刚满月的孩子,亲亲怎地了?”   顾氏便放下心,又叮嘱道:“你都十四了,是大人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般,随意轻薄人。”   他忙忙点头,笑嘻嘻进了自己房里。   一瞧见床榻,他便忘了要沐浴的事,一头栽进去,昏天暗地的睡到晌午时分,方起了身。   方姨听闻他的房中有了动静,为他提了沐浴的热水,取好胰子,备好衣裳,一边看着他洗澡,一边同他道:“这衣裳是新做的,你试试。”   他嗯嗯的随意应了,洗完澡,挂上他的红葫芦坠子,穿上中衣,由着方姨像平日那般,为他将一头乌发擦的半干,绾了个总角发髻,又将新的冬衣穿在他身上,含笑打量道:“果然是大人了呢。”   他却不在乎这外在什么模样,只眉眼弯弯的一笑,悄声道:“我赚了大钱,给您看。”   他往换下来的旧衣裳袖袋里一摸,先掏出五钱碎银,递给方姨:“这是昨夜替我师兄守夜赚来的银子,您收着。”   再一摸,摸出来两文银子,递过去,交代道:“改日莫再给罗家的绣庄做活,那罗家掌柜忒小气,我替他挑酒,三文钱,他只给我两文。府尹大人都要赏我……”   他再往袖袋里一掏,又一掏,仓皇道:“我那三两银子呢?”   他焦急的将整个衣裳都翻了个遍,眯着眼睛想着白日他的遭遇,忽的一拍脑袋,咬牙切齿道:“终日打雁反被啄了眼,偷到小爷我头上了!”   龚州府衙偏院里,今日新到宾客的伤势,引得下人们一团忙乱。   直直忙过半个时辰,偏院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客房里,顾尘夜只穿着一件月白中衣,苍白着脸趴在榻上。   因背上的伤处才做了处理,不好盖棉被,他大哥取了他的外袍披在他肩上,苦口婆心劝着他:   “吏部的派令到年底就失效了,你现下又不愿回府被母亲唠叨亲事,不若就受了龚州的都巡检使一职。   一来你能有个借口拒了那亲事。   二来,父亲同我在居庸关,离龚州近,日后粮草供应等事求到龚州,你在这处照应着,我们也能早些吃饱肚子。   三来,今儿听说管着伤兵营的管事受了伤,你正好兼着。前线兵士得知大将军的三子亲自顾着伤兵,也能振奋人心。”   顾尘夜冷笑:“为何你们都能上沙场,就把我一人留在后方?我武功哪里差了?等我伤好,我依然回营里。”   顾流云一笑,揶揄道:“你骑射之事皆强于我,可你若没有不认道的毛病,此回便不会受伏击……若你将这毛病改了,我这二将军的职务立时让给你做。”   顾尘夜不高兴:“我对龚州人生地不熟,多久才能将上下混熟……”   顾流云一笑,凑近他耳畔道:“我瞧着,今儿遇见的那个挑酒鉴玉的少年郎是个人才,年纪不大,上能同府尹攀上交情,下能同贩夫走卒称兄道弟,若能给你当长随,你可是如虎添翼。”   顾尘夜倏地转了身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大哥:“他是外人,让外人给我当长随?”   顾流云提眉看他:“外人就不能当长随?银子到位,什么事情做不成?”   顾尘夜烦恼道:“我不喜欢他,吊儿郎当,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你莫拿他烦我。”   顾流云惊诧道:“你还只同人见了一面,就烦上了?你长这么大,我怎么没烦你呢?”   顾尘夜不置可否:“你瞧上你用去,我不愿,马后跟个小孩儿,成什么样子!”   顾流云一笑:“用与不用,先等他寻上来门再说。”   顾尘夜这回偏向了顾朝年。他再次像看智障一般看着他大哥:“你掏了二两银子验那不值二两的玉佩,就能引得对方亲自上门?”   顾流云一抬眉,理直气壮的点头:“他若是聪明,自然会找上来……”   说话间,外间已传来乱哄哄的动静。下人前来禀告:“街上的帮闲顾朝年,说大人有事寻他……”   顾流云转头得意的瞟了顾尘夜一眼,低声道:“瞧瞧,果然是个聪慧的。”   他并不急着见人,只向下人打听着:“这顾朝年,果然是你们龚州的一号人物?”   下人忙笑答:“这厮是个胡同串子,什么活计都会一些,什么银子都能赚一份,到处混个脸熟。若是在乡里村里,倒还算一号人物。可在这偌大的龚州府,说是人物倒抬举了他。”   顾流云听罢,更是觉着顾朝年天生是给自家阿弟当长随的料,便吩咐将人带进来。   府衙偏院,顾朝年跟在府衙的下人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往客房走去。   顾流云听见踏踏的脚步声,笑着摇头,同顾尘夜道:“听听,还是个硬骨头。这可不好……”   说话间,房门被推开,下人带着一位漂亮少年郎站在了门口。   两位楚公子立时眯了眼。   早上遇见时还是一个少年无赖,此时再一碰面,竟让人险些不敢直视。   顾流云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同他道:“啊,来了?”   顾朝年眉头一挑,直截了当一伸手:“三两银子,还我,小爷就放你一马。”   这一句话便打破了梁王府两人因他容貌而产生的错觉,对他的认知迅速回归到了街头帮闲的身份上。   顾流云一笑,耍了个无赖,指了指还趴在床榻上的自家阿弟:“什么三两?你瞧瞧,你将我家小弟撞成什么模样?你不是来致歉的?”   碰瓷?顾朝年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做出关怀备至的模样,一拍胸脯道:“我是郎中,小小伤势,不在话下。”   话毕,顾流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倏地伸手,一把按在了顾尘夜背上的伤处。   顾尘夜痛的一个激灵,叫出声来。   顾流云倏地将顾尘夜护在身后,少年已收回手,挑衅的瞧着顾流云:“你阿弟知道疼,会叫,没死。”   顾流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回头先探视自家阿弟。   顾尘夜面色苍白,挣扎着出声:“给他,给他给他!”   三两银子是不能还的。顾流云使计招来他,可是要让他给自家弟弟当长随的。   只是,这少年虽是滑头,可这脾气却硬气了些。   他换了个策略,向他一笑,和蔼道:“你想不想多赚点银子?三两怎么够。”   顾朝年狐疑的瞟他一眼,自觉往椅上一坐,伸出手:“还要验什么玉器?通通拿出来,友情价,一两五钱验一回。”   顾流云还未发话,趴在榻上的顾尘夜刚从背痛里回过神,当即催着他兄长:“验什么验,银子给他,让他走!”   顾流云见他阿弟要将他的事搅黄,再没有铺垫的兴致,直奔主题道:“来我们这处当长随,一个月给你这个数!”   他向他举起一个巴掌。   顾朝年扑哧一声,跳在地上捂着肚子笑的鬼哭狼嚎,直笑的顾流云绿了脸。   顾尘夜瞧着他大哥的脸色,反而忍痛跟着笑起来,笑罢方对大郎道:“歇了你这心思吧,我说不行吧。”   顾朝年擦拭了笑出的泪,掰着手指给顾流云算账:   “每个月当郎中,我能赚十两。   替人辨酒,五两。   替人识金银玉器,二十两。   再加上其他零碎,小爷一个月轻轻松松四五十两进账。”   他再次嘲笑他:“五两,哈哈哈,打发叫花子,都嫌少。”   顾流云未成想他小小年纪竟这般能干,一时语滞,半晌方想出个新理由:“跟着我家阿弟干长随,稳定啊!”   顾朝年又被逗的一笑:“确实稳定,稳稳定定当穷鬼。”   他不欲同他聒噪,直截了当将自己的原则抛出来:   “小爷平生有三不:   一不给人当下人;   二不成亲;   三不赊欠银两。   您二位没有哪一点值得我坏了规矩,快些将银子还我,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顾流云年已三旬,积累的人生经验何止一条,知道要想让人死心塌地为己办事,最好莫强来。   他还想继续试一试他,便决心将无赖耍到底,双手一摊:“什么银子?没听懂。你若有人证,请来同我对质。”   顾朝年未曾想府尹大人的座上宾竟是这种无赖,伸手指着顾流云半晌,眼珠子两转,又换上了笑脸,温温柔柔道:“既然两位是府尹大人的朋友……”   话到此处,他忽的朝榻上的顾尘夜扑过去,极快的在他背上伤处狠抓几把。   顾尘夜再次惨叫出声。   顾流云未曾想他前一刻还巧笑倩兮,下一刻便趁人不备攻击顾尘夜,一掌挥出要护着自家阿弟时,他已就地一滚躲开他的攻击,趁着顾尘夜连串痛呼声牵绊住了顾流云,逃出了客房。   院外,已有下人听到惨叫声,探头相看。   他顺势往房里一指,急急道:“快去换药,那小白脸伤口又崩裂了。”   下人们未想到始作俑者正是顾朝年,心下还感激他通风报信,哪里想到要截住他,急急往客房而去。   他出了偏院,同门房打听那两个无赖的来历。   门房一抚胡须,神秘兮兮道:“是梁王家的娃儿,家中掌着兵权。此番来龚州,那年轻的,只怕要称霸一方。”   顾朝年一听那两个无赖竟然是官身,愤愤之余倒有些犯难。   顾家这些年,无论居住在何处,都是不与官员有交集的。   虽则他现下也背着阿娘,赚一赚官员及内眷的银子,帮着鉴个酒、辨认个珠宝首饰的成色,但这都是互相成全的事。   同官员作对,他此前未干过。   可这哑巴亏,他吃不下去。   三两啊三两,阿娘喜欢吃的芙蓉糕,能买十斤。   缝棉衣的棉花,能买半板车。   他喜欢吃的麦芽糖,能买半年的量。   他痛定思痛,依然忽略不去心肝上的抽痛,看着乱糟糟的偏院情势,咬牙切齿道:“小爷若不把这个亏吐出去,我就!”   “我就!”   “我就不吃麦芽糖了!”   —   寒风飒飒,城郊四处漏风的破庙里,五六个半大的叫花子们围成一堆,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顾朝年带去的包子,一边听着他的交代: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得让他们至少损失三两银子。超出了有奖赏,达不到,你们自己去想法子。”   其中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叫花,名叫小喜儿,同顾朝年相熟。他抓了两个包子在手,又将口中的肉粒咽尽,方来得及问上一句:   “让他摔下马,擦个皮外伤,可抵的了三两银子?”   顾朝年摸着耳垂想了想,道:“得看伤处在哪里。若在脚上背上手上,不值什么银子。可若是伤在面上……”   他眯着眼睛回忆着那楚姓二兄弟。   中年的那个是粗人,长的不怎样,若脸上多了道疤,反而有助于他的男子汉气概。   床榻上躺着的那个,倒是一表人才,若是伤了脸,那就有趣了。   他吩咐道:“最好是年轻的那个,要伤在脸上。若觉着有难度,不拘哪个,不拘什么法子,反正你们得把我三两银子的仇报回来。”   他一算给叫花子们买的包子,这加起来,还不止三两,这得三两多。   小喜儿此时又咽下一个包子,正哽的伸长了脖子翻白眼,顾朝年一把拍在他胸腔上,方拍的他回了魂。   他随即给自己递了梯子:   “他是官身,我们只敢背后阴他,可不敢正面较量。”背后阴人,那速度可慢的多。   顾朝年起身拍一拍浮土,道:“都可,总之不能让他们好过。若完不成事,你们算一算这几年闹肚子、得伤风,一共少了我多少治病银子,排队来寻我还钱。”   小喜儿辩解:“不是回回都按阿姐的规矩,给了一文钱吗?!”   他冷笑道:“你莫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文钱是成全你我的脸面。你若不要脸,日后再莫寻我诊病。”   小喜儿忙忙讪笑道:“要帮顾姐姐的,阿姐发的话,我们何时怠慢过。”   他往身畔闷头狂吃的一圈小叫花子们脑袋上啪啪拍去,终于引得众人附和:“放心放心,放一百二十个心……”   第二日一大早,天色越加阴沉,顾家三个女人正围在一处用早饭。   顾朝年一边举著捻着咸菜,一边思忖着今日的活计。   天气越冷,他到处当帮闲的去处就越少。   用过早饭,最多只能去酒肆里坐半晌,看一看是否有人寻他帮着挑酒。   等过了午时,再往各青楼去几趟。若姐儿前一夜得了恩客相赠的金银首饰,又不知其真假,他便能帮着验一验,赚些银两。   守着神医师傅的医馆等病患的事情他是不干的。   一来,他当初学医的初衷,是因着阿娘有一回重病,后来虽救回来一命,却落下个偏头痛的毛病。他跟着神医师傅学医,主要是顾着阿娘的身子。   二来,他同师兄有分工,待在医馆里等病患的买卖归师兄,走街串巷上门诊病的买卖归他。   冬日寒冷,背着药箱走街串巷,可就太为难他了。   他想着,等今日赚些银子,混过了晌午,他少不得要去一趟破庙,问一问小叫花子们的工作进展。   他将最后一口馒头吃尽,将将喝了一口浓粥,外间院门便被拍响。   方姨出去开门,未几院外传来人语声。   他听出是李师兄的声音,便掀开棉布帘子探出脑袋,抽了抽鼻子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闻着你就没安好心。说罢,寻我何事?”   李郎中一边恭敬的问过方姨,一边站在院里向他使了个眼色。   他缩回脑袋,将粥碗喝了个底朝天,同默默用饭的顾氏道:“阿娘我去医馆,晌午才回来。”   顾氏是个有大见识的人,在自由上并不苛责于他,只叮嘱道:“穿多些,起了风呢。”   他笑嘻嘻应过,回屋装模作样背上药箱,在李郎中的暗示下一路出了小巷,站在巷口的柳树下,再不往前走。   李郎中知道这位师弟猴精,立刻从袖中掏出五钱银子递过去,央求道:“王妹妹那边有急事,为兄得去一趟。可伤兵营有新伤员,离不得人,你快去替师兄半日。”   顾朝年被他这声“王妹妹”酸倒了牙,只过接银子,习惯性瞧了瞧成色,方道:“说好半日,多一息都不成,莫耽搁我赚银子。”   李郎中一笑,向他连做两个揖,心中想着他那娇滴滴的王寡妇,脚不沾地的去了。   顾朝年出了柳树巷,迎着北方前行,途经酒肆时,听到有人逆着风向唤他。   他撇头看去,正是昨儿白日里寻他选酒赖了他一文钱的罗老汉。   罗老汉向他招手道:“过来,帮小老儿选两坛好酒送人,我给你一两银子,保证不赊欠。”   顾朝年在银钱上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   他冷笑道:“罗大爷,你满大街打听去,我顾朝年做营生的规矩是什么。昨儿你耍赖少了我一文,这辈子都莫想再让我卖命。莫说一两,便是一百两,一千两,也是不成。”   罗老汉还想再说,见他竟真的头都不回的远去了,只得摇摇头,自我找补着:“这不吃亏的性子,哪里能做成大事……”   伤兵营里静悄悄,偶尔传出重伤兵士呼痛的□□。   顾朝年到了门口,将将要进去,抬头瞧见不远处影影绰绰,偶尔从墙后露出两三个脏兮兮的小脑袋瓜。   是他寻的小叫花子们。   果然是将他的事当事呢!   他一笑,见小喜儿正向他挤眉弄眼似有暗示,将将要过去,院里伤兵的呼痛声已越来越大。   他只得住了脚步,向小喜儿竖个大拇指,转身进了院子。   墙后小喜儿抹了一把汗,同其余两个同伴后怕道:“幸亏他没踩到陷马坑,否则只怕要向你我寻仇……”   正说着,那院里便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传出顾朝年的叱骂声。   院里,顾朝年一只手抱着药箱,另一只手叉在腰间,同昨儿还背上崩裂爬在床榻上、今日已好端端站在他几丈外的顾尘夜叱道:“……便你摇身一变管着这伤兵营又如何?小爷才不怕你!再不踏进这处半步!”   他愤愤转身,大步跑向门外。   外面墙背后的小喜儿想张声提醒他已来不及,只听得扑通一声,接着一声惊呼,从那院里雄赳赳气昂昂跑出来的少女立时矮了一截,跌落进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齐腰深坑里。   顾朝年脚腕刺痛,来不及叱骂猪队友,只挣扎着从陷马坑里爬出去,赶在顾尘夜走出院子前,一瘸一拐的跑开去。   小喜儿心里咯噔一声,再也不敢藏下去,忙忙同伙伴窜出去,一起扛着顾朝年大步跑开。   只跑了两步,顾朝年便忍痛急道:“快,我的药箱。”   小喜儿回头,见那陷马坑边上,果然躺着一只药箱。   而那本来该掉进去摔破脸的顾尘夜正站在坑边上,要笑不笑的望了过来。   小喜儿有些踌躇,顾朝年已一叠声的催促:“快,药箱可比三两银子贵的多。”   他一咬牙,转头窜回了坑边,猫着腰一抓药箱便急速窜回。   那原本要笑不笑的顾尘夜,终于张嘴哈哈大笑起来。   —   伤兵营门前人影瞳瞳。   伤势稍好的几个汉子手持竹枝、笤帚和锄头,将探出来的七八个陷马坑一一填平。   有一时大意的汉子,便如辰时的顾朝年一般,身子一矮,惊呼一声,半个身子深陷进了坑里。   顾流云身背包袱卷,与顾尘夜出门,亲和慰问了掉进坑里的兵士,双双上马,往龚州最大的青楼万花楼方向而去。   因着才到日落时分,离赴宴时辰尚早,顾流云有心多提点顾尘夜两句,只松松握着马缰,任由马儿信步往前。   已到晌午饭时,街边酒楼边上照例引来讨食的叫花子。   顾流云便转头看着顾尘夜,交代道:   “大哥离去后,你耐着性子招揽那少年,定能助你在龚州早日立足。   他同府尹、商户、乞丐们都能交好,可见交游甚广。为兄今日方打听过,他不但能鉴酒水、鉴金银、懂医术,赌术还了得,是个听力、嗅觉、味觉皆灵敏的人才。   可惜娇气了点儿,若能吃的了苦,放在军中,真是个当探子的好苗子。”   顾尘夜知道他指的是顾朝年,脑中立时回忆起今晨这位“人才”掉进陷马坑摔的呲牙咧嘴的模样。   他嗤笑一声,乜斜着他大哥:“自己人挖的坑将自己人陷进去,这种‘人才’若是放在军中,只怕要安个细作的罪名,推出去斩个十七八回。”   —   寒风瑟瑟,他被吹的起了清鼻涕,打算再走两条小巷就先窜去孙师父的医馆避避寒,路边角门一开,闪出个熟悉的婆子。   那婆子捂着嘴角向顾朝年招手,瓮声瓮气道:“快过来,老婆子我等了你两日了。”   顾朝年忙忙到了近前,见这婆子放下了捂在嘴上的手,不由得扑哧一笑。   大冷的天,婆子因上火,两边嘴角烂了一双,连带的两瓣嘴唇都肿的高高。   婆子看他嘲笑自己,佯装要打他,却又捂着嘴哼哼唧唧道:“快,诊诊。”   顾朝年一边探手摸上他手腕诊脉,一边挖苦道:“你若不是贪图我诊金便宜,早早去就医,就不会将几个铜板的病生生耗成十个铜板。”   婆子一听,心里有些心疼,却知道顾朝年收银子的规矩,只得老老实实摸出十个铜板递过去。   顾朝年收了银子,从药箱里掏出一瓶药膏,挖出指尖大的一坨抹在婆子手心里,交代道:“每日抹三回,再莫贪吃,两天便好。”   婆子大吐苦水:“哪里是贪吃烂的嘴角,我那儿子赌钱输的裤子都提不上,我着急啊……”   顾朝年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是何意,立刻摆手:“莫撺掇着我去帮你赢回来,再被我阿娘知道我进赌坊,只怕得同我恩断义绝。”   婆子借着烂嘴角的事等了几日,就为着这微薄的希望,见顾朝年一口回绝,便又央求道:   “我那败家儿子还将祖传玉佩送给了万花楼的牡丹,姑娘能不能帮着要回来……”   他立时摸出一钱银子递过去:“知道你的规矩,银子你先收着。”   顾朝年扑哧一笑:“你莫诳我,那玉佩我昨儿就瞧过,最多值一两,哪里像是祖传的宝贝?”   婆子苦着脸道:“姑娘有所不知,那玉佩算不得好物,可却是我儿子自小定下的一门娃娃亲的信物……”   顾朝年收了银子,叹气道:“我去试试,若不成,自会还你银子。我觉着,你那儿子,还是莫祸害旁人姑娘的好。”   婆子听他愿意帮着寻回玉佩,心里感念,便又透露了一个消息给他:“当铺的你那师父,病倒了。”   顾朝年一蹙眉:“谁?郭老头?”   婆子点头:“今儿一大早我去当一对银耳环,好替我儿子还债。原本想寻老郭验货,也好多当几个钱,他却不在。听旁的伙计说,他病倒了。”   顾朝年心里有些急,忙忙收好药箱,匆匆道:“玉佩的事,明儿向你回话。”转头急急去了。   当铺里的郭老头,是教他鉴金银珠宝、却未行过拜师礼的师父。   当年他跟着他学这一门手艺,原是小时候不懂事,跟着方姨,拿着阿娘的首饰衣裳去当铺当东西时,瞧见那验货的技师手里摸的不是银两便是宝物,颇羡慕那一身的气派。   他自小聪慧,去当铺次数多了,不由得看出些门道。恰逢这郭老头又想寻个人传承衣钵,便瞧上了他。   最初郭老头还想多考察考察他,以尝试之名,向他零零散散教了几个月。他便将他辨别宝物的技能学的十成十。   等郭老头想真正办上一回收徒宴,真正认顾朝年为徒弟,为他传授宝物仿真的关键技艺时,他已明白,这当铺技工每日手里过的宝物和金银,那都不是技工自己的,是当铺掌柜的。   拿着旁人的银钱,有什么意思。   他悟透了这一处,便没了兴致跟着学下去。   偏生郭老头一生没遇见过几个好苗子,一心要收他当真徒弟。回回见他都要聒噪一番拜师之事。   他此前跟着一位酿酒师父学验酒时,是吃过多个师父多份牵挂的亏的。   那时他才六七岁,还不住在龚州。   他跟着方姨经过一处酒肆时,不由自主抽了抽鼻子,赞叹了一句:“好酸啊!”   便是因了这句话,那酒肆的酿酒师父瞧上了他。   那是他此生第一回被人赏识,人生履历又浅,被酿酒师父的糖衣炮弹几番攻击,糊里糊涂就拜了师。   等他每日被各种称赞裹挟着,卯足了劲学会如何验酒,正要接着学如何酿酒的重头戏时,天降大雨,接着起了洪涝。   他同阿娘和方姨逃难来了龚州,自此与他人生的第一位师父生死两茫茫。   经了此事,再连同他自小跟着阿娘、方姨到处漂泊的童年阴影,他认识到,人是不能轻易有牵挂的。   便是他后来跟着神医师父孙老头学医,拜师礼上他也没磕最后那个头的。   后来当铺的郭老头频频想让他承接衣钵,他便总躲着他。只偶尔提一壶烧酒去瞧他,权当尊老爱幼。   郭老头住的远,要先穿过正街,过了旱桥,再行上半刻钟,快到城郊时,才能见着人。   他脚腕还有些余痛,原想唤个骡车。   偏生天寒风冷,街面上的骡车都被人拦了去,他只得快步前行。 第108章   原本的讨论社刊变为讨论如何对抗裴家, 曹建挠了挠头问:“要怎么主动进攻?”   裴家是顶级豪门,他们在裴家面前渺小得像蚂蚁,蚂蚁就算拼尽全力, 也撼动不了这样的巨无霸。   陆宵像是早想好了答案, 敛了散漫说:“报警。”   “报警?”   小支的眼里浮出浓浓困惑,虽然裴朗会对他不利, 如果不是顾朝年他们赶到, 自己恐怕会被裴朗的人带走,但现在还没对他动手。   这也可以报警吗?   陆宵解释:“行为人在实施强奸的过程中,由于个人意志外的原因没有得逞属于强奸未遂, 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小支愣了愣。   他经历的更过分的事都有, 完全没意识到裴朗的行为属于强奸未遂。   他知道报案需要证据, 慌慌忙忙问:“没有证据怎么办?”   他那天太过惶恐,害怕伪装的身份被拆穿, 心神不宁回到宿舍洗澡,没去医院做伤情鉴定。   “强奸未遂属于公诉案件。”唐瑶安慰,“即便没有证据, 也可以由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小支这才松了口气,在大家的陪同下去报警。   不过顾朝年清楚没这么简单,每年的刑事案件多如牛毛,公安机关难以时刻保护每一个受害人, 即便裴朗被判了刑, 裴蕴和没有进去。   以裴家的地位, 想让一个人不知不觉消失太简单了。   唯一一个让裴家不敢动手的办法是,把这件事闹大, 大到如果小支出了什么意外, 全网都会怀疑是裴家动的手。   因此从警局走出来后, 顾朝年看向陆宵:“下一步干什么?”   陆宵慵懒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   不得不说陆宵和他还是有点儿默契,如果不是对方天天宝贝儿宝贝儿的叫,他俩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顾朝年压下思绪:“刚立案,先把网上的帖子解决了吧。”   陆宵挑眉:“我还以为你要约我吃饭。”   有点儿默契但不多。   —   小支伪装学生的事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不仅是海城大论坛,还被人发到微博上,引起一阵群嘲。   【掌中宝】鸭子混入大学生中,是不是可以玩鸭子杀了   【巧克力冰皮蛋糕】找出你们中拉客的鸭子   【舒芙蕾】我倒不觉得是拉客,网上拉客简单多了,发两张骚图就有人上钩,应该是为了满足虚荣感   【新奥尔良披萨】之前也看到过类似的事,享受被周边男生当公主捧,有这时间还不如看山柚子的小说   【泡椒烤鱼】我怀疑楼上夹带私货   陈宏亮坐在电脑前看微博。   他是一名自媒体博主,也可以叫他营销号,看微博对他而言是工作,变着法子蹭热度。   没办法,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热度意味着一切。   今天这条鸭子混入大学生的新闻就不错,相当博眼球,有上热搜的潜质。   可惜他看到这条新闻太晚,想骂的都被人骂了,发出去热度不会太高。   陈宏亮不愿意错过这个热点,看到有微博提到学校论坛,立马去海城大论坛找素材。   论坛上的帖子和微博大同小异,绝大多数都在骂这只鸭子败坏风气,被其他学校嘲笑是淫窝。   一条刚刚发出的帖子引起他的注意。   陈宏亮好奇地点开帖子,看完后忍不住张大嘴巴,如果帖子里的内容是真的,那真是比小说还魔幻。   他立马截图发微博。   【从不说假话的老陈】相信很多朋友看到鸭子混入大学生的事,很多人骂我就不骂了,我提供一个不一样的视角,这只鸭子混进去后做了什么呢?加入海城大志愿组织,志愿时长达到五百小时,上课从不迟到,还在社团忙前忙后,这只鸭子图啥啊?   陈宏亮将心比心了一下,要他过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杀了他。   【可爱多】这年头鸭子这么拼吗,上课摸鱼的我有被卷到   【小布丁】吓得我赶紧放下手机,再做一张试卷   【大布丁】这截图真的假的啊,鸭子能这么拼?   【绿豆沙】应该是真的,我是海城大师范专业的,他节节不落来上课,我还以为是外班的学神   【非要四个字】我在志愿中心也见过他,志愿中心有些活动很累,没什么人接,比如照顾社区瘫痪的老年人,但他抢着接   陈宏亮是个营销号,营销号不用管内容真假,反正引起议论就好。   当他看到那篇帖子时,不太相信一只鸭子能这么卷,半信半疑发了上去,看到底下的评论惊呆了。   还真有这么卷???   而且当事人自己也发了个帖子,坦白为了给母亲治病当过鸭,到海市后就洗心革面了,晚上在工地打工维持生计,并晒出自己的工资流水。   当事人发了一大段道歉的话,愧疚自己给海城大带来不好影响,会用行动弥补,发布者强奸未遂揭露此事,已向警方申请立案调查。   陈宏亮看到最后一段沉默了,对方不敢拿报警开玩笑,他大概猜到事情的真相了。   一个小山村里出来的小孩儿,为了给母亲治病舍下面子和尊严,好不容易来到新的地方,以为能过上和从前不同的生活。   可有人认出了他,并因此作为勒索强奸他,遭到反抗后便恼羞成怒,将事情在公告栏上曝光。   网上讨论得这么沸沸扬扬,竟成了嫌疑人的帮凶。   其他人同样义愤填膺。   【西瓜冰沙】强奸未遂还敢挂人,这什么品种的傻逼啊,给爷看吐了   【芒果奶昔】真的好恶心,能不能把他的照片也挂出来啊!   【小炒黄牛肉】强奸犯去死好吗   【番茄鸡蛋】看得我拳头硬了   【香辣虾】拳头硬了+1,话说只有我注意到受害人白天上课晚上打工吗,本来已经觉得够拼了,没想到比我想象中还要拼,哎   舆论风向立马变了,从玩鸭子杀的梗变为声讨嫌疑人,然而声讨的帖子发出没多久,就被以含有敏感词汇的理由删除了。   网友们纷纷气笑了。   【红糖糍粑】我就评论了句强奸犯去死,你告诉我哪个是敏感词,夹浪全身上下是G点吗?   【春卷】讲真大家已经骂得很温和了好吗,只是评论强奸犯去死,又没评论强奸犯被操得合不拢腿   【牛油果】楼上你评论又要没了   【不吃牛油果】这强奸犯来头很大吧,应该是海城大的人,难道是裴家那位?   【星露谷真好玩】那位之前正好在燕城,和会所的位置对上了,能在网上这么只手遮天的,也只有裴家了   八卦的本质在于猜测,网友们不会大范围讨论已经公布的事,反而对捕风捉影的事抓心挠肝,加上又涉及到豪门裴家,这条新闻的热度直线走高。   顾朝年放下手机喝水,论坛上第一条帖子是他发的,只有让网友看到小支不仅没干什么坏事,相反还干了许多好事,大众才会同情小支。   虽然曝出裴朗名字更有可信度,可案子刚开始取证,裴朗顶多算嫌疑人,他们一致认为不方便透露名字。   他没想到裴家反应这么迅速,正是这种迅速反应,让网友猜出裴朗的身份,话题度不知翻了多少倍。   这才是开始而已。   当警方传唤裴朗后,裴蕴和从燕城飞到海市,看到回家的裴朗就是一个耳光!   裴朗差点被扇倒,捂着火辣辣的脸,委屈地叫了“爸”。   “你还有脸叫我爸?”   裴蕴和四十出头的年纪,长相严肃端正,眼尾稍稍上扬,看上去不怒自威,厌恶地瞪了裴朗一眼。   “被鸭子告到警局,裴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裴朗惶恐地问:“那要怎么办?”   他在燕城肆无忌惮惯了,遇到事习惯用钱摆平,被告到警局还是头一次。   虽然他爷爷很宠他,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可他清楚他爷爷更重视裴家,如果裴家的声誉因此受损,他爷爷会毫不犹豫放弃他。   裴蕴和问他:“教室里有没有摄像头?”   “有。”裴朗忙不迭解释,“不过我已经取走了录像。”   裴朗提前取走录像不是为了防小支,他做梦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告他,主要担心其他人知道他牛子被踢断。   即便及时做了手术,看外观看不出差异,但用起来不如以前好使,医生委婉提醒他有不育的可能。   裴朗恨小支恨得要死,做完手术第二天就下床了,想亲手把小支抓回去折磨。   “还算你聪明。”裴蕴和的脸色这才好看点儿。   裴朗不由得告状:“那个鸭子没这么大胆子,一定有人在他背后撺掇,比如顾家的顾朝年,还有陆家人。”   裴朗离开后找人查了陆宵,是陆业成的双胞胎儿子,陆业成在海市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放到燕城就不算什么了。   “你不用下半身思考问题,别人能撺掇得了他?”裴蕴和不以为然。   裴朗看了看裴蕴和没说话,他爸搞他男朋友时,还不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那个小男友叫谢言,乖得像兔子一样,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说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他有次还带到家里。   就是这次出了问题。   他后来才知道,他爸早看上了他男朋友,在家里就给操了,他以为对方身体出了问题,实际上被他爸折腾得下不了床。   裴朗知道后火冒三丈,当即把小男友揍得鼻青脸肿,偷情的事败露以后,谢言也没讨到好,被他爸一脚踢开了。   “自己在家好好反省。”裴蕴和走出门。   裴朗还想说什么,被裴蕴和瞪了回去。   不过他的事涉及裴家颜面,他爸应该会处理干净吧?   而顾朝年这边解决完网上的事,大家肚子饿得不行,去到北门边的小餐馆吃饭。   曹建照例点了泡椒猪肝,并热情洋溢推荐小支:“这家的泡椒猪肝可好吃了,我一个人能吃半盘。”   顾朝年也喜欢这家餐馆:“这家的烤鱼也好吃。”   上菜需要一些时候,陆宵站起来问:“有没有人想喝奶茶,我去买。”   抱着社长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大家纷纷举手。   “雪顶乌龙,谢谢社长。”   “金桔柠檬,谢谢社长。”   “四季奶青,谢谢社长。”   ……   顾朝年知道陆宵不至于下海,但也没什么钱,要了个最便宜的奶茶。   学校边的餐馆上菜都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上齐了,还每人送了碗甜汤,只是迟迟不见陆宵回来。   他疑心是不是陆宵没钱了,被奶茶店扣着不让走,主动提出去奶茶店看看。   傍晚的奶茶店总是不缺人,十来个人排队取奶茶,要么是成群结队的闺蜜,要么是腻歪的小情侣。   就是没看到陆宵的影子。   顾朝年正疑惑的时候,扭头看到一辆豪车。   陆宵站在打开的车门前,和车里的人说着话,脸上看不到一贯的漫不经心,紧绷得像头蓄势勃发的狮子。   顾朝年好奇地走过去,刚走过去便听到车内人的呵斥。   “你浑浑噩噩我管不了你,你过成什么样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别怨我这个当父亲的不尽责。”   顾朝年反应过来是陆宵的父亲,自觉地止住脚步。   陆宵蕴着嘲讽反问:“不按照你的想法过就叫浑浑噩噩,是不是我该跪下磕个头?”   陆业成深深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曾经他对陆宵寄予众望,然而陆宵辜负了他的期待,成天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你自己随便怎么过。”陆业成嗓音冷漠,“但裴朗的事不要再管,裴家人不是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动得了的,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来是裴蕴和找你了。”陆宵忽然笑了下,“如果我说不呢?”   陆业成的耐心似乎到了极限,重重关上车门,声音从车窗里飘出来。   “那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顾朝年望着陆宵伫立的身影,犹豫要不要上前。   陆宵冷不防转头:“早看到你了。”   顾朝年尴尬地走上去:“你真要和家里对着干啊?”   陆宵不以为然嗯了声,顾朝年劝:“你爸看上去挺生气的,这件事也要不了这么多人,要不你别管了。”   “喂。”陆宵伸手揉他的头,“我可是你们社长,哪有社长不管社员的?”   陆宵的声音恢复了漫不经心,可顾朝年知道陆宵是个很认真的人,把漫画社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顾朝年不由得问:“有没有人说过你这种性格很吃亏,认真的话会被当成玩笑?”   陆宵静静思考了下:“是有个笨蛋这么说过。”   顾朝年正想问是哪个笨蛋,陆宵忽然俯下身,视线与他平齐:“所以——”   “我喜欢你会被当成玩笑吗?”   顾朝年不由得僵住了,怎么会扯到这个话题上!   陆宵一直宝贝儿宝贝儿的叫,他没把陆宵的喜欢当真,更像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认真问喜欢你会被当成玩笑吗。   即便他意识到陆宵的性子很吃亏,还是无法相信对方喜欢他。   “走吧。”陆宵没有追问答案,“我们去买奶茶,我记得你爱喝乌龙雪顶。”   顾朝年微不可察松了口气,他不想骗陆宵,又不想陆宵不开心。   他匆匆向奶茶店走去,没听到陆宵望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   “原来我才是那个笨蛋啊。”   —   顾朝年聚完餐回到家,望见桌上凉掉的饭菜,想起忘和顾尘夜说不回来吃饭了。   顾尘夜坐在沙发上办公,看到他抬起眼皮:“舍得回来了?”   顾朝年自知有愧,把路上买的奶油泡芙递给顾尘夜:“我经过一家蛋糕店,闻到刚烤出来的奶芙特别香,怕你忙工作没吃饭,特意给你买了盒。”   顾尘夜不置可否:“是你自己想吃吧?”   小狗蹭了蹭顾尘夜:“想和男朋友一起吃。”   对方轻轻勾了勾唇角,接过他递来的泡芙。   两人分享着同一盒奶油泡芙,见顾尘夜的心情好转,顾朝年试探性开口:“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顾尘夜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他忐忑不安道:“裴朗被立案调查了,受害人是我朋友,我们打算把裴朗送进监狱,还要让裴家不敢对我朋友动手。”   裴家会向陆家施压,肯定会向顾尘夜施压,他不确定顾尘夜支不支持他的做法。   尽管裴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顾尘夜还没和裴家翻脸,难免不受掣肘。   顾尘夜放下手中的泡芙:“这个时候知道找我了?”   顾朝年被问得不好意思,后脑勺忽然被按住,顾尘夜亲干净他唇上的奶油,旋即加深这个吻。   上方的顾尘夜长驱而入,津液从唇边渗出,不停分泌出更多,他被亲得晕乎乎的,攥紧对方后背的衬衫。   最后听到顾尘夜说了句。   “裴家那边我来处理。”   顾朝年以为的处理是拒绝施压,后来才知道是另一种处理。   次日顾朝年醒来时,顾尘夜已经离开了。   一座私人宅邸里,裴蕴和缓缓饮着茶,大红袍的香气静静浸染屋子。   裴蕴和望着面前的顾尘夜:“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被人诬告强奸,他什么样的条件,会去胁迫一个从会所出来的鸭子?”   顾尘夜垂眼不答。   裴蕴和继续说:“你家的顾朝年还有陆家的小辈也参与其中,不管是受人蒙蔽还是什么原因,让他别继续了。”   顾尘夜这才掀起眼帘:“小辈间的打打闹闹罢了。”   裴蕴和在人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听到这句打打闹闹,依然捏紧了茶杯。   虽然他对裴朗这个儿子不满意,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顾尘夜的亲侄子,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说是打打闹闹?   裴蕴和深呼吸了一口气:“小朗好歹是你侄子,他要是进了监狱,这辈子就完了!”   裴朗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自然希望裴朗接手家业,年纪小贪玩也没事,以后多历练历练就行了,可身上要是背了案子,接管裴家再无指望。   他见顾尘夜毫无反应,忍不住说:“你是不是还怨家里把你送走,你的命是找好几位大师批的,命里带凶,会给身边人带来不测,这些年家里也没亏待你,拉了多少资源?   裴蕴和还要再说,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够了。”   裴蕴和听到声音回头,恭恭敬敬叫了句父亲。   裴明哲六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比实际更年轻,衣着很简朴,蓝灰色的中山装,眼神清亮,眯眼时如锁定猎物的鹰隼。   “闹成这样像什么话。”裴明哲呵斥裴蕴和,“一个儿子而已,进去了就进去了,又不是死了。”   裴蕴和清楚裴明哲的手段,相当畏惧这个父亲,立马低下头说是。   裴明哲转而看向顾尘夜:“今天找你倒不是为这件小事,我知道你在红港项目上元气大伤,之前就提醒过你,做生意不能太独,你吃肉,也要让别人有汤喝。”   裴明哲叫秘书拿来份规划书:“燕城不久后要建设新区,集团打算投入千亿资金开发,投入大利润高,看你愿不愿意共同开发。”   裴蕴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了眼裴明哲又止住了。   顾尘夜接过规划书:“好啊。”   当顾尘夜离开后,裴蕴和忍不住问:“新区开发不是搁置了吗?”   的确有新区开发这回事儿,但新区选址有很大争议,比如往东拓展还是往南拓展,新区的面积到底有多大,会不会造成周边资源虹吸。   因此这个提案就搁置了下来,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裴明哲没否认。   裴蕴和一下子明白裴明哲的想法,这个合作明显是陷阱,诱导刚元气大伤的顾尘夜博一把,最后输得倾家荡产。   “没必要吧?”裴蕴和不禁问。   顾尘夜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如果要让顾尘夜信真的会开发新区,集团势必会投入一大笔钱,他不理解这么做的意义。   “你还没看出来吗?”裴明哲失望摇了摇头,“他的野心不是一个海市能容纳的,等我哪天走了,你家主之位就易主了。”   裴蕴和立马道:“父亲身体康健,怎么会说走就走。”   裴明哲瞥了裴蕴和一眼:“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支撑不了多久了。”   说起来他也是养虎为患,用顾尘夜刺激裴蕴和前进,可没想到顾尘夜的野心太大,把集团视为囊中之物,他不得不压下顾尘夜。   裴明哲懒得和裴蕴和说下去:“把小朗的事打点了,裴家丢不起这个人。”   裴蕴和听出裴明哲的言外之意,喉结滚了滚应声。   他父亲对孙子宠是宠,可要是裴朗影响到了裴家的声誉,只怕会毫不留情放弃。   而顾尘夜坐在车上,垂眼看着手上那串乌木佛珠,看了很久很久。   —   顾朝年上午去了学校,了解了下案子的进展。   侦查结果很不乐观,器材室的监控被提前取走了,案发现场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且裴朗不承认自己去过器材室,认为小支是诬告。   虽然立案不需要证据,但如果两个月内找不到证据会撤案。   器材室用来存放体育课道具,离运动场比较近,顾朝年找到冯远问:“23号晚上十点左右,你在器材室附近有没有看到裴朗?”   冯远刚训练完,用毛巾擦了擦汗水,毫不犹豫开口:“没有哎,我那天没来训练。”   顾朝年没失望,这个概率太小了,没看到挺正常,他本意也不是问冯远。   “运动场离器材室比较近,你有空问问你队友,看他们有没有看到的。”   冯远一口应了下来,顾朝年转身走出体育馆。   即将走出运动场时,他忽然瞄到门口粘贴的考勤表。   为了应对运动员找人签到的情况,考勤表上不仅需要签名,还要在上面盖手印,每个人的训练情况一目了然。   勤奋的天天签到,宛如一排鲜艳的小红花,偷懒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行空白里才找到一天出勤的。   比如冯远。   这个月才来了五次,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休息,上一次恰好是23号。   顾朝年看着日期眯了眯眼,冯远都敢骗人了啊。   他倒回去问冯远:“你23号怎么没来训练,是有什么事儿吗?”   冯远明显支支吾吾:“还不是准备考试,要是门门不及格,我妈非杀了我不可。”   “你在图书馆待了一天?”   冯远赶忙点头:“从开馆学到闭馆,再学下去要吐了,我准备找学长借往年试题,希望瞎猫撞上死耗子吧。”   “那外面的签到是你梦游签的?”   冯远听到签到心里一慌,额头上渗出汗水。   顾朝年猜到这种情况:“你不用想办法解释了,我知道你在骗我,那晚你看到裴朗了对吧?”   冯远结结巴巴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有不能说的理由。”   “咦,还真被我猜对了。”   冯远闻言挠了挠头,他好像被少年吃得死死的。   他不敢再说下去,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你就当没听见好了,我真的不能出庭作证,教练找我有事儿,我先走了。”   顾朝年没有挽留冯远,因为瞧着对方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大概率会回来主动找自己。   他一个人走到啤酒屋,由于期末的关系,啤酒屋的人少了不少,翠绿的玻璃也显得有些黯淡了。   管理者穿着汉服,见了他笑眯眯问:“顾老师又来出售番外吗?”   顾朝年正想说不是,管理员端来杯可乐:“开个玩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顾老师是来挂悬赏吧?”   顾朝年点了点头,管理员指引他:“请到二楼悬赏室。”   顾朝年挂完悬赏走出啤酒屋,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回过头望见一张清冷的脸,顾明鹤递来个食盒:“你这两天辛苦了,我让张姨炖了参汤。”   他说了声谢谢接过食盒,随口问了句:“顾泽不知道我和裴家对着干吧?”   他猜想顾泽不知道,否则早找来学校了,谁知顾明鹤否认:“爸爸上午知道了。”   他还来不及意外,顾明鹤看出他的困惑,从容不迫解释:“我已经说服他了。”   顾朝年更困惑了:“哥你怎么说服的?”   没有比顾泽更胆小怕事的人,不对,不能说顾泽是胆小怕事,应该是逆风局怂,顺风局上嘴脸。   对上裴家明显是逆风局。   顾明鹤揉了揉他的头:“因为我告诉爸爸,年年是个很好的小朋友,会讲义气为朋友出头,为什么不支持呢?”   顾朝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没有没有。   顾明鹤的手逐渐往下,细长的手捧起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说:“在我心里,年年就是很好的小朋友。” 第109章   小朋友被夸得耳尖泛红, 他哥没谈过恋爱,不过他猜他哥要是谈恋爱,一定特别会说情话吧。   顾明鹤送顾朝年到楼下, 克制地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参汤记得喝, 我先回去了,需要帮忙的叫我。”   顾朝年乖巧说了句再见, 拎着食盒上楼。   他从电梯走到门边, 刚准备用钥匙开门,门嘎吱一声开了。   顾尘夜静静站在门内。   顾朝年不确定顾尘夜有没有看到顾明鹤送他回来,十分有危机意识地开口。   “我哥怕我这两天太辛苦, 正好家里熬了参汤, 就给我送了点儿, 你不会有意见吧?”   见顾尘夜没说话,顾朝年松了一口气, 看来顾尘夜对顾明鹤改观了。   不清楚两人为什么不对付,他哥真的是很好的哥哥,对外人冷淡对家人温柔, 明明眼里只有绘画,可会无比细致关心他。   他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香味儿从盒子里飘了出来。   顾朝年不太喜欢喝参汤, 觉得药味儿太浓, 这盅汤加了乌骨鸡熬制, 还放了松茸、花胶、玉竹,鸡汤味儿更浓。   他刚准备盛汤, 一双大手箍住他纤细的腰, 从后面紧紧抱上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今天的顾尘夜抱他格外用力,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一个盒子递到他面前。   那是个贵重无比的盒子,沉香木的盒身,流淌着水一般的光泽,如同浸在水中的木料。   他望着小小的盒子,把先前的念头抛之脑后,盒子里该不会是婚戒吧,他还没做好结婚的准备!   顾尘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开看看。”   果然是戒指吧!   顾朝年握着盒子的手一紧,硬着头皮打开盒子。   盒子缓缓开启,令他惊讶的是,盒子里装的并不是戒指,而是一枚平安符,顶端缠绕一段红绳。   顾尘夜下巴搁在他柔软的颈窝,嗓音格外低,泛着郑重其事的味道:“希望年年岁岁平安。”   最终他只喝了小半碗鸡汤,不是因为不喜欢喝,而是被顾尘夜喂了鸡汤。   —   顾朝年昨天吃得太饱了,快中午才到学校,恰好啤酒屋的悬赏结果出来了。   他昨天悬赏的问题是冯远这周有没有和校外人士接触过,一个人说有个中年人找过冯远,并晒出了照片。   照片上的人很模糊,只看得清中等个子,头发有些秃,灰色 POLO衫,其他地方接近马赛克,难以看出是谁。   顾朝年并不关心这个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是裴家派来的人。   他坐到椅子上看书,顺便等着冯远来找他。   没多久冯远就找过来了,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支支吾吾开口:“年年,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这件事真不能说。”   顾朝年放下书:“你是说裴家人来找你这件事?”   “你怎么——”冯远赶忙捂住嘴,“年年你又在诈我对不对,这次我不会上当了,我从没见过裴家人。”   顾朝年早预料到这种情况,把照片甩到冯远面前,接着迅速收起。   冯远看到照片脸色一白,强壮的胸肌不断颤栗,这才袒露实情,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我那天晚上的确看到裴朗了,他捂着裆走出器材室,叫得像杀猪一样,然后匆匆上了辆车。”   “车牌号你还记得吗?”顾朝年敏锐问。   “天太黑,没看清。”冯远越来越悲切,“裴朗应该看到我了,就你们报警以后,我本来想把这件事说出去,裴家的人找到我——”   “用家里人威胁你?”   看冯远这么紧张的样子,顾朝年只能想到用家人威胁。   “要是拿我爸妈威胁就好了。”大孝子冯远眼泛泪光,“他们威胁我只要敢说出去,就公布我的社交账号!”   “……”   顾朝年不知道该感叹冯远大孝子呢,还是裴家调查得真清楚呢。   他太清楚冯远有多害怕掉马了,当初为了让他不说出去,叫发什么就发什么。   还好他是个正人君子,只让冯远发发黑丝罢了,而且冯远明显乐在其中。   毕竟已经让对方别发了,冯远每周还是源源不断发来照片,512G的手机内存就快不够用了,谁懂?   顾朝年思索办法:“你发的照片没露脸,只要你不承认,应该认不出是你吧?”   如果不是他看过剧情,也无法把冯远和大奶体育生联系到一起,平时看起来硬邦邦的胸肌,私底下居然那么软。   一掐仿佛能流水。   “我妈肯定能认出来。”冯远的语气难得低沉,“她本来就嫌我没用,不如哥哥有本事,如果看到那些照片,肯定会让我滚出家门。”   冯远抿了抿唇,后背都在微微颤抖。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挤出一个笑:“也没这么严重,她平时对我还是挺好的,只是更喜欢哥哥一些。”   顾朝年第一次听冯远说起家里的事。   他之前因为冯远失踪去过冯家,一般父母听到孩子失踪都会紧张,可冯远的母亲漠不关心,如果冯远真出什么事。   大概也只会说一句哦吧。   他不是想指责冯远的母亲,冯远的父亲显然更不负责,公然养姨太太,只是为冯远感到悲哀。   顾朝年清楚搜集证据迫在眉睫,如果两个月内找不到证据,案子就会撤销,但冯远这种情况,他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轻轻拍了拍冯远的背安慰:“今天当我没问。”   冯远不由得愣住了,他没想到顾朝年会停止追问:“你朋友的案子不是很棘手吗?”   即便他不清楚案件详情,但听说进展不太顺利,裴朗已经大摇大摆去酒吧了。   狗狗眼的少年看着他,很认真说:“因为你也是我朋友啊。”   冯远闻言捏紧手,胸膛涌起淡淡的苦涩,他以为喜欢是短暂的事,就像今天喜欢白兰地,明天喜欢青梅酒。   可好像要喜欢一辈子了。   顾朝年不知道冯远的想法,曹建他们在门口等他,他上完课走出教室。   他以为来的只有曹建他们,没想到小支也来了。   这是小支身份曝光后第一次露面,周围人投来打量的眼神,尽管小支神色怯怯的,丝毫没有回避。   许是看出他的疑惑,唐瑶解释:“小支主动要来的,说如果这种眼神都承受不了,以后怎么出庭,我们想想觉得有道理。”   话是这样没错。   顾朝年直觉有什么风险被忽略了,刚想让大家离开,一阵刺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这不是那只千人骑万人插的鸭子吗?” 第110章   转过头看到裴朗平静的脸。   和那天的无能狂怒不同, 裴朗显然有备而来,被保镖们簇拥着上前:“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实话不算侮辱人吧?”   “五年前到KL会所工作, 接待过上百名客人, 给人舔给人口,更大尺度的照片都有, 说他是千人骑万人插的鸭子哪里错了?”   裴朗的声音很寡淡, 可每个字犹如利剑。   刚刚还挺起胸膛的小支像被刺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回到最初怯怯的状态, 不敢面对周围人的目光。   曹建不由得骂:“强奸犯到受害者面前示威, 是怕进去后被千人骑万人插?”   “我怕进去?”裴朗相当有底气, “警方调查了这么久,没找到一个可以关押我的证据, 该担心的是你们。”   边缘的冯远神情有些闪烁,终究没有说什么。   裴朗笑着看向小支:“法律不会包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如果由警方撤销案子,被蒙蔽的大众就会清醒过来,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婊子。”   这件案子的关注度本来就很高,尤其被告和原告对峙,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在裴朗言语的鼓动下, 向小支投去怀疑的目光。   小支捂着脸想离开,可围观的人太多了。   于是小支的头垂得更低了, 如同动物园里的猴子, 无所适从地被人打量, 唐瑶叫了好几次不要拍照,人群里闪光灯依然闪烁。   再这么下去要崩溃了。   顾朝年一下子明白裴朗来的目的。   不是为了羞辱小支,也不是来示威,是为了给小支施压。   万一小支承受不住压力崩溃,主动撤销案子,那么不用等两个月,立马就能证明无罪。   不得不说裴家的作风很谨慎,哪怕抹除了明面上的证据,依然想从小支这个环节下手。   即便小支顶住压力没有撤案,过程中也会承受巨大压力,容易留下不利的笔录。   顾朝年想明白这点,不再和裴朗做无谓的争辩,直接反问。   “如果你真不怕,何必过来施压?”   听到施压这个词,躁动的人群开始冷静下来,一直低头的小支也抬起了头。   见自己的目的被拆穿,裴朗懒得再装,眉眼浮现浓重的戾色:“我的事儿你他妈少管,别以为有你叔叔撑腰,我就动不了你。”   “那你试试。”   顾朝年挑眉,浅色的瞳孔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眼里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裴朗不知道顾朝年哪来的底气,明明自身的处境好不到哪儿去,却敢为了只卑微的鸭子和裴家做对。   裴朗想到这儿笑了:“你这么袒护这只鸭子,因为自己也是鸭子吧?”   这两天他查了顾朝年才知道,和自己叔叔搞上了,被顾家赶出家门,甚至和高岭之花的哥哥也有一腿。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下一秒被重重掀翻在地,后脑勺传来剧烈疼痛。   不知什么时候周炀过来了,犹如盛怒的狮子,紧紧扯住他衣领,手肘狠狠抵着他胃部。   旁边的保镖眼睁睁看着,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任由裴朗被揍倒在地,后来是周炀的神情太吓人了,像只凶悍的野兽,担心贸然上前会激怒对方。   裴朗见指望不上保镖,拳头砸向周炀。   周炀的压制力太强了,看他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死人,咔嚓一声,轻而易举卸下他的手腕。   裴朗的手腕刺骨的疼,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内心第一次浮现惶恐,感觉面前的人已经不是人了。   是头盛怒中的凶兽。   裴朗喉结吞了吞,以为要命绝于此时,少年冷静的声音响起:“放了他。”   少年的声音并不大,尾音泛着这个时期的稚嫩,然而暴怒的凶兽骤然平和,只是抓着他不肯放:“他骂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裴朗的错觉,他竟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委屈。   合着动手的人还委屈上了?   裴朗没力气说话,顾朝年望着执拗的周炀:“不值得为这种人脏自己的手。”   裴朗听到话想骂人,可无人敢靠近的周炀松开了手。   他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如果说周炀是凶兽的话,顾朝年就是为凶兽戴上嘴套的人,无论多凶猛都会趴在少年脚下。   裴朗狠狠剜了眼不作为的保镖,保镖们连忙围上来。   他刚才的害怕消失不见,不敢找顾朝年的麻烦,把矛头对准小支:“你以为他们是同情你吗,其实是想看你笑话,谁会觉得我强迫一只鸭?”   人群边缘的冯远打断他:“够了。”   裴朗清楚冯远有多怯懦,被他爸的秘书一威胁,直接跪在地上求对方别说出去,这么大的个子是只软脚虾。   他不觉得软脚虾会咬人,不过还是提醒:“你清楚事情真相是怎么样的,不要为了只鸭子赔上前途。”   下一秒冯远开口:“无论你怎么威胁我都会说,23号晚上我看到你走出器材室了,叫得跟杀猪一样,旁边的宿舍应该听见了,然后上了辆黑色的车。”   “车牌号我不清楚,但各个门有监控,一辆一辆查总能查到,也能查到去没去医院。”   冯远是个胆小的人。   他小时候长得矮,上幼儿园就被欺负,他爸妈的婚姻名存实亡,各自忙着找情人,也没功夫管他。   他害怕被别人欺负,就把身体练得很壮,和孩子王的周炀玩到一起。   他害怕爸妈对他失望,从前很努力地学习,可再怎么学习也比不上哥哥,得到的是冷冰冰的斥责。   他渐渐也就不学习了,和狐朋狗友一起玩,被爸妈评价看吧果然不努力。   他害怕被人知道自己当网黄,当裴蕴和的秘书拿着照片找到他,他怯懦地跪在对方面前,恳求对方不要说出去。   他的人生好像已经定型了,强壮的外表下无比懦弱。   因而裴朗嘲讽小支千人骑万人插的时候,他没有说话,裴朗放话找不到证据的时候,他没有说话。   可当裴朗骂顾朝年时——   向来胆小的冯远也勇敢了一次。 第111章   裴朗没想到冯远会说出来, 他横眉一拧:“冯远,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怕我把你——”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 桃花眼的青年从人群边经过, 笑眯眯出声:“威胁证人涉嫌妨害作证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情节严重者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裴朗骄纵张狂, 但不是个傻子。   他本来想把冯远当网黄的事爆出来,听到陆宵的话忍住了。   如今案子在风口浪尖上,如果这个时候曝光冯远账号, 肯定会被冯远反咬一口, 坐实他威胁证人的行为。   裴朗的目光从陆宵移到冯远身上, 眼看案子就要解决了,无论是警方撤案还是陈支撤案, 所有人都会相信他是清白的,不料这孙子反水了。   他不知道冯远的想法,也不想知道冯远的想法。   一个目击证人罢了, 对案子构不成什么影响,等法院宣判他无罪,他会让冯远了解当英雄的代价。   大众需要英雄时便会高高捧起,不需要英雄时则无人问津。   何况冯远压根不是什么英雄, 只是个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可怜虫。   裴朗没兴趣再待在这儿, 正要转身离开时, 少年叫住他。   “污蔑完人就想一走了之?”   “我哪儿污蔑他了?”裴朗回头,“需不需要我把那些照片再给你看一遍?”   “你污蔑小支没有证据诽谤自己。”顾朝年直直看着裴朗, “现在证人出来了, 你是不是该道歉?”   裴朗在学校耍了通威风, 无异于在己方高地上蹦跶,曹建几人憋了一肚子火气,不愿意裴朗这么轻易离开,纷纷叫嚷着道歉。   裴朗长这么大别说是道歉了,连别人的脸色都没看过,当即啐了句。   “一群贱民做梦去吧!”   裴朗气恼说出这句话,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他爸这几天耳提面命,让他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被人抓到话柄。   他一开始装得很好,骂陈支是婊子也是为了击溃对方心理防线,让对方主动撤案,想不到在这儿破功了。   裴朗清楚网友煽风点火的能力,加快离开的步伐。   然而贱民两个字落下后,围住他们的人群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如潮水般向他袭来。   哪怕有保镖的保护,裴朗依然有些慌了。   “我叫他们贱民,你们对号入座干什么?”   裴朗高高在上久了,自然不了解普通人对权贵阶级的愤怒。   因为出身优越,所以就可以在案件未查明的情况下对受害人肆意侮辱,因为出身优越,所以看不上努力生存的普通人。   如果不是裴家提前清理现场,警方当真找不到证据吗?   恐怕不一定。   陈支是唯一一个受害人吗?   恐怕也不一定。   这些念头压抑在每个人的脑子里,当听到贱民这个词,压抑的念头汹涌而出,形成势不可挡的潮水。   裴朗面对汹涌的民意是真慌了,还没等他打电话报警,一个空矿泉水瓶子砸到他头上。   攻击性不强,侮辱性极强。   接着越来越多空水瓶砸到他头上,一个瓶子砸人不疼,上百个瓶子砸人就疼了。   这群贱民仗着人多,毫不客气朝他扔东西,有些没有矿泉水瓶,还有些嫌扔瓶子不环保,直接扔垃圾。   裴朗后悔过来了,心一横刚准备道歉时,一道凛冽的声音响起。   “禁止在学校闹事,三秒钟散开。”   陆峋穿着黑色制服,过来时有些匆忙,少许黑发遮住淡漠的眼。   漫画社众人看到风纪委有些尴尬,除了把风纪委仓库当阅览室的小狗。   毕竟前阵子和风纪委闹这么,如果不是发生小支的事,反抗军正琢磨着怎么攻占风纪委大楼,在天台上插上象征自由的石楠花大旗。   曹建不由得看向自家社长,见自家社长没有破冰的意思,他硬着头皮解释。   “陆会长,我们不是想闹事,裴朗刚才污蔑我朋友,我们只是想要个道歉,道完歉立马就走。”   陆峋面无表情倒数:“三。”   曹建耐着性子央求:“陆会长,我们真没闹事的想法,要说闹事也是裴朗先闹事,再给我们几分钟。”   陆峋:“二。”   裴朗递来得意的眼神,加上陆峋不近人情,曹建压不住心中的火气,指名道姓骂。   “以前的事就算了,裴朗闹事儿的时候不管,我们反击的时候管,风纪委什么时候成了权贵的走狗!”   风纪委这段时间的舆论并不好,一小半是因为反抗军的宣传,大部分原因是众人苦风纪委久矣,不希望存在这么一个威权组织。   因此其他人也不忿了,指着陆峋的脊梁骨骂走狗。   愤慨的人越来越多,事情渐渐不受控制,形成一个新的风暴中心,学校的保安及时赶到,依然无法控制舆情。   舆论就像一把双刃剑,方向不在持剑人手中。   在愈演愈烈的事态下,不知是谁把水瓶砸到陆峋头上。   和砸向裴朗的空矿泉水瓶不同,那个人可能情绪太激动,没把水倒出来就砸了,很沉重的一声砰!   水瓶重重砸到陆峋额头,接着又滚到冰冷的地面。   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   即便曹建也觉得有些过了,骂归骂,不至于动手。   然而没有一个人出来道歉。   陆峋的背依然挺直:“一。”   这位严明的风纪委会长遇事沉稳,哪怕额角被砸出血,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这副样子震慑住了其他人,纷乱的人群这才散去。   顾朝年望着陆峋独自离去的背影,买了冰袋跟上去。   陆峋对周围的环境很敏锐,听到他的脚步声停下,唇动了动,似是期待什么止住了,最后化为淡漠的一句。   “你是来指责我的?”   陆峋身为风纪委会长,一切按规章制度办事,他不介意别人说他不近人情,可想到顾朝年说他不近人情。   他抿了抿平直的唇角,终究是无法静心。   顾朝年不知道陆峋的想法,把冰袋递给陆峋:“今天的事对不起,我们不该聚众闹事。”   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看到陆峋受伤才意识到,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可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陆峋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在保护这些容易冲动的学生。   陆峋慢半拍接过冰袋,语气听不出喜怒:“还没那么笨。”   空气陷入短暂沉默,顾朝年不知道要说什么,想了想道:“那你好好养伤,漫画社那边我会去说,这种事不会出现第二次了。”   陆峋淡淡嗯了声。   顾朝年明白陆峋不想他靠太近,刚准备转身离开时,对方递来本厚厚的文件。   “听说案子进展不顺利,这些资料也许有帮助。”   他愣了愣接过文件。   他低头翻了两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学校当天发生的所有事,空白处还有陆峋的批注。   都说字如其人,陆峋的字半点也不像本人,端正秀丽,像是女生的笔迹。   顾朝年不由得说:“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陆峋理所当然开口,“事情是在学校内发生的,风纪委有义务帮忙调查。”   其实是没这个义务的,风纪委只负责处理学生违纪,各种各样的违纪事件还处理不过来,哪有精力调查刑事案件。   顾朝年抬头看着对方眼下的青黑,陆峋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么不近人情。   陆峋孑然独立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一人抵御汹涌的人群。   若说民意是把双刃剑,陆峋何尝不是把剑?   在陆峋担任风纪委会长这些年,恶性事件急剧减少,校园霸凌率为0,同时风纪委支持率也快速降低。   人们不感谢陆峋。   他们害怕刀刃朝向自己。   即便如此陆峋仍在保护大家,如同悬在风纪委上空的黑色重剑,温柔藏在剑下的阴影里。   顾朝年深深注视眼前的陆峋:“这不是你的义务,你没必要肩负这么多。”   陆峋很轻眨了眨眼,并不觉得多。   他自小被告知要肩负起整个陆家,生命里没有想不想要,只有应不应该,习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然而望着少年认真的眼,向来压抑自我的他忍不住任性一次。   夏风掀起两人的衣角,洁白的衬衫交缠到一起,陆峋微微弯下腰,凝视着少年的眼睛问。   “结案后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听到顾朝年说好放下心即便知道少年的答案,他还是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   从很久很久前就喜欢你了。   —   顾朝年对陆峋的话没多想,拿着文件回到家。   他边喝可乐边看资料,系统自告奋勇给他翻页。   顾朝年这段时间没怎么在家,看着资料随口问:“小统你是不是钻花盆了?”   兢兢业业的系统立马否认:“没有,小统这些天一直在工作,每天巡视领地安全,指挥扫地机器人干家务,没有钻花盆打滚喵呜!”   顾朝年看着资料上可疑的泥土印抽了抽眼。   他继续看着面前的资料,佩服于陆峋的敏锐。   哪怕事先不知道冯远的证词,依然记录了当晚所有车牌号,以及这些车辆出行的时间。   其次走访了可能经过器材室的学生,有人在22点21分听到持续的惨叫,以为风纪委把谁的宠物猪杀了。   最后一句话陆峋打了个省略号。   他能想象到这位风纪委会长走访时的崩溃。   这些资料省了许多调查的功夫,和冯远的证词互为佐证,他正打算交给警方时,看到最后一页停住了。   最后一页记录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比如校羽毛球队去市外打比赛,比如北区食堂更换了供货商。   再比如无人机航拍比赛紧急叫停。   叫停原因是侵犯隐私。   这个比赛听起来很美好,记录校园里的美好瞬间,实际上对无人机管控不到位,一些参赛者到宿舍楼外拍摄,引起住校生强烈抗议。   主办方不得不叫停比赛,叫停时间很微妙,恰好是比赛截止时间。   这叫停和没叫停一样,后续还把参赛作品放上网,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掩耳盗铃,被愤怒的受害人一通骂。   顾朝年感兴趣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截止时间恰好是23号。   他抱着碰运气的念头打开主办方公众号。   评论区已经沦陷了。   【冰面包】主办方NMSL,这么鼓励偷拍也不怕自己被偷拍   【榴莲千层】这种人怎么会怕偷拍呢,高兴别人拍他唇膏还来不及   【芋泥咸蛋黄】啊,真有这么短的**啊   【西瓜冰沙】比这更短的还有,我话放这儿了,公众号一天不删,我每天骂一句全家暴毙   【菠萝冰汤圆】那个浅夜微光无人机都开到女生宿舍阳台了,这还不下架他的作品,祝你们在地下恩恩爱爱。   对此顾朝年只能表示主办方活该,点开浅夜微光的作品准备骂两句。   他点开后有些愣。   浅夜微光拍的是北区运动场夜景,离器材室不远,加上这傻逼爱拍隐私,还真有可能拍到案发现场视频。 第112章   小狗怀着试一试的想法联系上浅夜微光, 出乎他意料的是,浅夜微光真的拍到了视频。   据浅夜微光口述,当天是航拍比赛最后一天, 他对拍摄的夜景不满意, 但又怕飞到宿舍被人骂。   因而浅夜微光选择俯拍运动场,至于为什么镜头移到了器材室, 浅夜微光支支吾吾没回答, 估计还是想偷拍人换衣服。   毕竟和更衣室挨着。   顾朝年听完问:“视频呢?”   浅夜微光又开始支支吾吾。   顾朝年明白夜长梦多的道理,没那么好的耐心:“只要你把视频交出来,不仅会得到满意的报酬, 还会获得警方的表彰, 如果不交出来——”   他刻意顿了顿:“想必很多人想知道浅夜微光是谁吧?”   浅夜微光听到话急了:“我不是故意不交出来, 否则也不会说实话了,你找来前有人把视频拿走了。”   他想起那人打了个冷战。   而顾明鹤坐在画室中, 手边放着未干的水墨画,静静看着视频里的画面。   —   顾朝年从浅夜微光嘴里没问出什么,一个最坏的结果是, 裴家人把视频要走了。   他把通话录音交给了警方,希望通过技术手段找出那个人。   虽然他对此不抱什么期待。   裴家太有权有势了,有权有势到大家都看出问题,但找不到决定性证据。   强奸未遂案由于不好举证, 口供可以说是最重要的证据, 面对警方有技巧的讯问, 普通人很容易露出破绽。   这当中不包括裴朗。   裴家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在裴朗被审问的第一天, 就有律师告诉裴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足以交出一份完美的口供。   即便这次冯远愿意出庭作证, 推翻裴朗之前的口供, 裴朗顶多被羁押,远不能被定罪。   顾朝年边思考边喝水,不知不觉一杯水全喝完了。   放桌上的手机响了,他起身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清冷的声线:“方便过来吗,有重要的事要说。”   他听出是顾明鹤,想也没想答应了。   现在还是下午,他倒了猫罐头就走。   谁知一开门撞上顾尘夜。   顾尘夜应该刚从公司回来,身上的檀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咖啡味儿。   过敏患者闻到会过敏的程度。   顾尘夜单手松了松领带,瞥了他一眼:“去哪儿?”   顾朝年不确定顾尘夜对顾明鹤的态度,稳妥起见还是说:“找曹建他们商量下案子。”   顾尘夜盯着他没说话,似是怀疑话的真假。   他硬着头皮补充:“他们也没说是什么,就叫我快去,应该是案子有了新进展,不方便在电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尘夜倾下身,贴上他的耳朵问:“只关心案子不关心我?”   紧接着舔了他耳垂一下。   他的耳垂格外敏感,被这么一舔,划过一阵细微的电流,猝不及防传到身体。   顾尘夜离他更近了,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正当他担心会爽约时,对方只是把一枚小狗胸针别在他衣服上。   那是枚相当可爱的小狗胸针,白色的小狗趴在勺子上,犹如一个软乎乎、快化了的汤圆。   他其实不喜欢戴这种幼稚东西,在人前显得很没气势,尤其最近老遇到裴朗,真男人就该戴藏獒!   但这是男朋友买的!   小狗戴着小狗胸针出了门。   他哥的房子离他家很近,近到什么程度呢,就在他小区对面。   他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房子,坐在椅子上等饭吃。   顾朝年不常来他哥这边,不是怕顾尘夜生气,而是每次来他哥都会做很多东西,令他觉得自己……何等何能啊。   他望着满满一桌子菜,再次感叹自己何等何能啊!   他先吃了份红酒冰淇淋,这时顾尘夜打来电话:“什么时候回来,我订了你喜欢吃的冰淇淋蛋糕。”   顾朝年低头看着刚吃完的冰淇淋,想方设法推辞:“曹建他们点了外卖,我回家估计也不太饿,你自己先吃吧。”   “曹建?”顾明鹤问了句。   顾朝年立马挂断电话,不好意思承认:“顾尘夜不知道我来这儿。”   顾明鹤看了眼窗外,没有追问原因。   顾朝年不自觉松了口气,他哥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高岭之花,应该是知世故而不世故。   他继续吃着饭,顾明鹤忽然问:“你和他还好吗?”   上次他哥也问过类似问题,两人当时的关系比较微妙,因而敷衍了过去。   这次两人再无隔阂,他认真答:“我和他挺好的,就是他希望尽快结婚。”   啪嗒——   他听到筷子掉到地上的声音,气质出尘的顾明鹤没有捡起筷子,直直望着他眼睛:“你不情愿对吗?”   顾朝年低头看着小狗胸针:“之前是不太愿意,觉得才在一起没多久,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后来觉得是他的话,试试好像也无所谓。”   他描述不太清心中的想法,也许是习惯了和对方的相处,他现在能设想到的未来,就是有顾尘夜的未来。   穿来后他改变了许多,自己也被改变了许多,比如做事为什么一定要看利弊?   为什么不能是我想?   他想和顾尘夜在一起,他想和顾尘夜结婚,哪怕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他愿意为自己的心意买单。   八十岁的顾朝年有八十岁的活法,十八岁的顾朝年有十八岁的活法。   顾朝年澄澈抬起头,直到顾明鹤隐忍的声线响起。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顾朝年没想到顾明鹤会这么问,大脑空白了两秒,他们不是兄弟吗?   顾明鹤猜出他的想法,起身一步步走近他:“我们又不是亲兄弟,血缘阻止不了我们结合,即便是亲兄弟又如何?”   眼前的兄长如同变了个人,清冷的眉眼散发着浓烈占有欲,气息萦绕在他脖颈间,仿佛要将他吞噬殆尽。   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得能感受汹涌的热气,一寸一寸侵上皮肤。   而且还在更近。   他哥的唇掠过他皮肤,泛起一阵阵颤栗,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接着摩挲得更厉害了,津液濡湿雪白的皮肤,能听到啧啧的水声。   这已经是个相当危险的距离了。   他挣脱他哥的怀抱,见顾明鹤逼来,匆忙跑入一个房间。   房门上插着钥匙,应该是忘拔钥匙了,轻轻一推就开了。   顾朝年的本意是躲进房间打电话,虽然他和顾明鹤没有血缘关系,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画面太惊悚了。   然而打开房门愣住了。   一屋子的画纸,随着推门被风掀开,宣纸飘荡的方向朝向他。   而画上的人全是他。   有使用玉势的他,有眼尾泛红的他,有撑不下去的他……   顾明鹤这方面的画工相当好,从前的画有少许生涩,屋子里的画极为成熟,像是扒开他身体仔细研究过。   细到锁骨处那粒小痣,翩然欲飞的蝴蝶骨,以及身体的反应都一般无二。   顾朝年的大脑轰隆一声炸开了,他仙鹤一般的哥哥竟然会画这么多自己!   此时顾明鹤走到他身边,他毫不怀疑对方会把他按在书桌上。   长方形的书桌很大,桌上放着未干的国画,如果他被按在桌上,后背一定会印下淋漓的汁液。   他想象不到他哥动情亲吻,也想象不到他们做亲密的事,光是想想便无比罪恶,仿佛亵渎了他哥。   可为什么他哥会走下神坛呢?   当顾明鹤向他伸出手,他立马逃出房子。   顾明鹤垂下和顾朝年相似的眼,看着空落落的手。   其实他只是怕吓到弟弟,想揉揉弟弟的头而已。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知道东西在你那儿,想要什么条件尽管说。”   顾明鹤没听到般准备挂电话。   电话里的人加重语气:“你就这么无欲无求吗?据我所知你喜欢你弟弟,过不了多久他们就结婚了,你真愿意看到他们双宿双飞吗?”   顾明鹤望着桌上的储存卡,最终没追出去。 第113章   顾朝年惊魂未定回到家, 顾尘夜坐在椅子上看文件,看到他摘下金丝边眼镜。   “从你哥那儿回来了?”   这老狗逼怎么知道!   顾朝年低头瞥见胸前的小狗胸针,闪过一阵电花火石:“你往胸针里安窃听器了???”   他不自觉抬高音量, 再高就要小狗叫了。   下一秒被顾尘夜揽在怀里:“我用得着安窃听器?一天哪儿这么多变态想法。”   “那你怎么知道……”   小狗猛然清醒了, 要是承认偷偷去了顾明鹤家,顾尘夜不得把他操死?   顾尘夜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下, 手伸到他衣服里:“当我听不出顾明鹤的声音?”   顾朝年深深松了一口气, 第一反应是还好顾尘夜没这么变态,在这些人中居然是最正常的一个。   顶多玩玩海岛情趣Play。   第二反应是完了,要被操死在床上了。   腰上的大手骤然箍紧, 细腻的皮肤被勒出印子, 紧接着后脑勺被抚住, 炙热的唇印了下来。   他被吻得气喘吁吁,水液勾连着淌下, 淌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被上方的男人一点一点舔干。   又被一点一点弄湿。   另一边裴朗得知会被羁押后,慌得六神无主:“不是说会撤案吗?”   “拘留而已。”裴明哲专心下着棋, “又不是什么大事。”   裴明哲明显不在意这种小事,看向一旁的裴蕴和:“你弟弟那边如何了?”   裴蕴和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顾尘夜。   裴蕴和恭敬回话:“签了合同,预计下个月投入资金, 已经让老罗负责接洽了。”   裴明哲一个人对弈, 白子吃掉黑子, 过了半晌才开口。   “老罗不行,做事太糙了, 让苏东去。”   裴蕴和说了声是, 看了被吓慌的儿子一眼。   虽说决定性证据在他们手上, 可羁押下一步是起诉,如果这件事传出去,难保不闹得沸沸扬扬。   裴蕴和恭顺问:“要不要管控言论?”   —   海市电视台,休息室。   相貌清隽的男人坐在座位上,明亮的灯光映在他脸上,使得右眼下的泪痣更为生动。   他检查着今天的新闻稿,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工作人员担心道:“最后一条新闻还是别播了吧,眼下正是竞争副台长的关键时期。”   新闻媒体被誉为第四权,是指在行政权、立法权、司法权之外的第四种政治权力,是大众民意的喉舌。   教科书上写得很美好,实际的新闻媒体顾虑重重。   就拿裴家这件事说,播出去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相反会因为当了出头鸟承担裴家的怒火。   殊不见其他媒体保持沉默,是不知道裴朗被拘留这件事吗?   是不想得罪裴家。   网上不乏网友爆料,可比不了传统媒体影响广,毕竟有许多人不上网。   叶睚摸了摸手腕上银白色的锁链,神色从容走入演播室。   工作人员见状叹了口气。   那天最后一条新闻是:“7月2日,我市一名裴姓大学生被指控强奸未遂,目前已被警方拘留,后续将持续跟进。”   海市电视台是第一家报道的传统媒体,有了电视台的带头,其他媒体纷纷跟进,生生把案件热度推到最高峰。   庭审前一天。   热闹的小浣熊酒吧闭店了,Yuuko将诗笺系在门上,长长的笺纸随风飘扬。   堆满漫画的地下室里,年轻的混血画了只可爱小狗,用歪歪扭扭的中文写了句加油。   而远在南岛的陆珩风平浪静,雕刻完最后一笔,乘坐私人飞机回国。   —   开庭当天顾朝年有些紧张,因为可能会撞上顾明鹤。   自那天的事发生以后,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顾明鹤,当不了哥哥,好像又当不了陌生人。   他把思绪拉回案子上。   今天的庭审全程直播,不仅要赢,还要漂漂亮亮赢。   想到这儿又有些紧张,他将作为证人出庭。   顾朝年边吃早饭边想,没注意奶油沾到唇上。   他吃完饭站起身,正要出门时,被顾尘夜按到沙发上。   对方仿佛看出他的紧绷,吃干净他唇上的奶油,就着奶油的润滑,撬开他的舌齿,格外细腻地亲吻。   “还紧张吗?”对方边亲边问。   顾朝年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压力大会纵欲了。   被亲吻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大脑由于缺氧一片空白,没有精力担心其他事,一下子放松了。   小狗揪住顾尘夜的衣服后背:“还有一点。”   上方的人坏心眼地哦了一声,接着更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他沉浸在这个吻中,被对方无比炙热安抚,忽然觉得结婚也不错。   紧张的不止他一个,当到了法院外,看到曹建的腿都在打颤,工作人员担心问是不是帕金森。   唐瑶倒是神色淡定,顾朝年刚想夸不愧是传媒学院的,低头瞥见唐瑶在看宫廷法师大战史莱姆!   漫画本身没有问题,要有问题也只是黄了点儿。   然而唐瑶以前看的都是史莱姆大战宫廷法师,这是精神状态差到磕逆家了啊!   总之他成了精神状态最良好的一个。   精神状态良好的小狗走进法院,检查完身份后坐上证人席。   今天来旁听的人很多,有陆宵的父亲陆业成,有裴朗的父亲裴蕴和,甚至裴明哲也来了,陆业成恭敬打招呼。   不仅旁听席坐满了人,网友也相当关注这次结果,裴家聘请了顶级律师团队,大部分人不看好他们能胜利。   正在顾朝年思考的时候,庭审开始了。   书记员首先宣读法庭纪律:“请肃静!现在宣布法庭纪律,一未经法庭允许,不准记录、录音、录像、摄影,二除因本院工作需要允许进入审判区的人员外,其他人员一律不准进入审判区……”   宣读完毕后,审判人员依次入席。   审判长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视线尤为锋利,按着流程核对当事人情况。   华国的法律偏大陆法系,以审判长为主导,不会出现英美剧里的唇枪舌剑,大部分时间是审判长引导。   审判长让小支陈述案情,原告席上的小支手在发抖,鼓起勇气开口。   “23号晚上22点左右,我在学校撞上被告,他要求我陪他玩两天,拒绝后把我拉到器材室,想强行和我发生性关系,我踢断他阴茎才逃开。”   接下来是被告发表答辩意见。   裴朗比上次见到萎了不少,神色一如既往傲慢:“23号晚上我确实进入了器材室,但不是想强行和原告发生性关系,而是想劝他坦白身份,不然就去揭发他。”   “他试图用身体勾引我,被我拒绝后恼羞成怒,重重踢了我一脚,还说要报复我。”   小支听到裴朗颠倒黑白的言论,胸膛剧烈颤了颤。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被告发表答辩意见后,进入到举证质证环节。   裴朗的律师姓齐,不仅仅是刑法界大牛,在委托人中的口碑也相当好,善于在言语上压倒对方。   齐律师质疑的问题都相当刁钻,比如有能力踢断被告阴茎为什么会被强拉进器材室,为什么在被告揭露身份后报案。   齐律师的问题一环扣一环,即便大部分网友支持受害人,听下来也迟疑了。   裴朗的表情明显轻松了许多,而小支牢牢攥着手。   正在这时陆宵作为代理人回应,面对审判长,开口就是一句青天大老爷。   旁听席□□沉默了,连面容严肃的审判长也差点绷不住表情,咳了两声纠正:“叫审判长就行了。”   社员们羞愧得不想承认这是自家社长,陆业成抿直了唇。   庭下的裴明哲摇了摇头,对着旁边的顾尘夜道:“一群小孩儿闹着玩。”   顾尘夜眯着眼没说话。   而顾朝年注意到,正是因为这段小插曲,紧绷的小支骤然放松下来。   陆宵从善如流改口:“审判长英明,原告之所以会被强拉进器材室,是因为他担心被告会把事情说出去,如果被告进入器材室才劝他坦白身份,又怎么会提前担心?”   “至于为什么身份曝光后才报案,强奸未遂报案还要挑时候吗?每个受害人都是鼓起相当大的勇气报案,我们不应该质问他们为什么不及时报案。”   齐律师闻言皱了皱眉,对方的回应完全属于诡辩,听着慷慨有力挑动情绪,实际上回避所有不利点。   他把矛头指向原告证人。   齐律师第一个问的是顾朝年:“证人顾朝年,你的证词上说23号晚上十点半左右,在北区食堂附近看到原告一瘸一拐的背影,你怎么确定是原告?”   顾朝年起身发言:“我白天见过原告,知道他穿的是蓝色短袖黑色工装裤,上衣背面有只兔子,发型也好认,浅色天然卷。”   “有没有更详细的体貌特征?比如手臂后的疤。”   齐律师给少年挖了个陷阱,以当时的光照条件,根本看不清更详细的体貌特征。   果不其然少年嗯了声:“原告手腕上有道红色伤疤。”   他正要质疑证词真假,下一秒少年开口:“如果这么黑我都能看清红色伤疤,那我为什么不去演鹰眼?”   ??? 第114章   齐律师经手的案子多, 闻言只是微微变了脸色。   他看出少年比预想中谨慎,没有再质问顾朝年,而是质问顾朝年身边的高大男生。   “你证词上说你结束篮球队的训练后, 离开运动馆经过花坛, 看到被告从器材室出来,叫得像杀猪一样, 你有走过去看看的想法吗?”   “没有。”冯远答得毫不犹豫。   齐律师继续追问:“为什么没有?”   冯远顿时紧张兮兮:“我没有特殊癖好。”   全场沉默了, 只是问你为什么不过去,到底想到什么了啊!   齐律师忽然感觉案子有些棘手,尤其是他问其他人时, 凭借经验质疑吞吞吐吐的地方, 谁知问出来的是——   我当时在看《每天被触手灌大肚子》。   我包里装的是一本《拥有下流性癖的清纯受》。   我在路上捡到《魔王就该被勇士干哭》。   “……”   别说齐律师感觉案子棘手, 漫画社众人也感觉案子很棘手。   这位律师太刁钻了,专挑他们不想说的地方问, 可以说为这个案子赌上了漫画社的声誉。   如果案子输了,大家对漫画社的印象就是一个肮脏下流的黄色社团,如果案子赢了, 大家就会认为漫画社是一个正义的黄色社团。   这就是定语的重要性。   然而忐忑的他们不知道,网友纷纷发出想加的声音!   【熔岩蛋糕】居然有这种神仙社团,海市不愧为国际大都市   【布朗尼芝士】不是说海城大管得很严吗,这种社团怎么活下来的   【芒果多多】只能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吧, 我愿意加入反抗大军!   【芒果过敏谢谢】我完全相信他们的发言, 这么坦诚说出书名的人怎么可能说谎呢, 所以社长我能进去吗   【没有西瓜可怎么活啊】楼上的算盘快打到我脸上了!   这件案子的热度本来就高,法院直播间差点被挤卡顿了, 加上书名又引发一个小高潮, 把热度推到最高点。   说是豪赌也没错, 全网等着判决结果,谁输谁被千夫所指。   齐律师从业以来从无败绩,明白这件案子的关注度,成则扬名立万,输则赔上声誉,自是不想输。   裴家也不允许他输。   他接这个案子时签了对赌协议,胜诉获得的报酬是个极为夸张的数字,可能会打破华国最高记录,败诉需要支付的费用也高得令人咋舌。   他倒不意外裴朗干出强奸这种事,法律只是用来约束穷人,钱能解决这世界上大部分问题。   他刚入行时干过法律援助,给经济困难的人提供法律帮助,一个富二代飙车把受害人撞残了。   这种交通肇事案很好打,证据清晰明了,几乎是百分百判刑,他连起诉状都写好了。   然而受害人最终选择私了。   他看着轮椅上的受害人,还有两个怯生生的儿女,没法把劝说的话说出口。   齐律师看向原告席上的陈支。   说起来他十分意外陈支没有和裴家和解,裴家给的钱不是小数目,足够陈支优渥度过一生。   挺聪明。   裴朗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儿,说不定哪天这钱就变成买命钱。   齐律师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即便他被原告证人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依然抓住证物的纰漏。   他嗓音沉稳:“原告身上的伤口是29号鉴定的,鉴定时间延迟在案发后的第四天,不具有鉴定条件,且证人冯远只看到被告走入器材室,并未目睹打斗行为,不能证明是被告所为。”   虽然他很同情陈支的经历,一个小山村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过上安稳生活,姑且算是安稳生活,又被突然出现的裴朗打破。   看起来损失最大的是裴家,实际上陈支付出的不比裴家少,大部分网友对陈支是同情,如果证据不足败诉,这份同情会迅速转为失望。   一个博取公众同情的骗子。   这就是以后大家对陈支的印象,无论未来陈支发生什么,公众只会认为是另一场炒作。   证明裴朗犯罪的证据的确有,但不在被告手中,而是在他们手中。   海城大一名学生用无人机拍到了器材室的画面,可惜找过去时视频已经被人拿走了,裴家动用所有关系网才找到那个人。   他得知是顾明鹤后心一沉,其他人可以用名利交换,偏偏对方是顾明鹤。   这位年轻淡漠的画家不缺名也不缺利,如果对方想要名利,有大把的人排着队求他画画,一幅画可以炒上千万。   而且还是顾朝年的哥哥,两人的关系很好,没理由不把视频交给顾朝年,当时他是这么以为的。   要不是他看到资料,谁能想象这么霁月光风的人,居然对自己的弟弟怀有那样不可告人的心思。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有了弱点,他不知道裴蕴和许诺了什么,总之视频到了他们手上,原告方失去获胜的可能。   原告的代理人是个模样风流的青年,法学只是辅修,主修外交学,极会煽动人心。   “案发后第四天验伤是因为之前的报告认定有误,原告不仅是手腕处、脖颈处有淤伤,腹部也有淤青,证人冯远的确没目睹所谓的打斗行为。”   “因为那是蓄意强奸。”陆宵挑了挑眉,“阴茎折断的主要问题是海绵体,只有在勃起被外力打击或者性行为过于激烈时才会断裂,谁打斗会激烈到勃起啊?”   “又不是**拍摄现场。”   庭下的人明显憋不住笑,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笑不出来了,急忙给直播打码。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视频被疯狂传到微博。   【奶油泡芙】哈哈哈哈哈哈牛逼   【榴莲千层】没看过庭审直播,想问庭审直播都是这样的吗   【今天怎么换榴莲了】嗯……这应该是律师个人风格   【柠檬气泡水】一听就知道没少看**   【冰面包】原告这方从证人到律师都好骚   齐律师知道不能让陆宵这么说下去,即便赢了官司也会被诟病。   “海绵体破裂多在勃起状态下发生,但不仅仅在勃起状态下发生,外力因素也会导致阴茎折断,原告发言太具有误导性,何况并非原告质证环节。”   审判长及时中止陆宵的发言,齐律师微微松了口气,向审判长表示:“质证完毕。”   原告乍一看给出的证据不少,但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裴朗强奸,只要他们咬死是诬陷,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齐律师怜悯地看向原告一行人。   案子结束后才是开始,从诉讼中腾出手的裴家会着手对付其他人,这些人还是太年轻了。   而旁听席上的裴蕴和面色沉稳。   他不觉得胜诉有什么好高兴的,如果不是从顾明鹤那儿交易到视频,今天的结果将毫无悬念。   况且他对顾明鹤也有防备,说是视频没有备份,他信真霁月光风的顾明鹤不会留备份,但他不信为一己私欲隐瞒关键证据的顾明鹤不会留备份,日后用作威胁裴家的把柄。   高台上的神像日日被青烟熏染、受人供奉,然而当从高台上跌落,也是只尊普通的泥胎凡像。   裴蕴和转头望见裴明哲和顾尘夜谈论新区的合作,顾尘夜似乎兴致勃勃。   他心中的防备少了些,即便顾尘夜这样的老江湖,依然走入父亲精心布好的陷阱里,更何况是顾明鹤?   而陆业成抿着唇没说话。   就在质证环节即将结束时,陆宵忽然开口:“我有新的证据要提交。”   齐律师不知为何生出不好的预感,立马说:“对方超过举证期限提交证据且无合理说明,属于证据突袭。”   证据突袭是指在举证期限内没有举证或没有完全举证,在庭审时突然将证据示出,使对方当事人措手不及。   这被一些三流律师视为杀手锏,实际上是浪费庭审时间的行为,另一方往往可以庭后质证,甚至以程序不合法为理由申请休庭。   审判长严厉批判了陆宵证据突袭的行为,然而允许陆宵呈上证据。   齐律师看到证据那一刻,就知道这场官司结束了。   陆宵提交的证据是段视频。   视频里裴朗和陈支共处一室,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裴朗用皮带捆住陈支的双手,不满陈支反抗还揍了对方腹部一拳,并拎着对方脖子到椅子上……   没有比视频更直接的证据了。   当庭审结束后,裴朗怨毒地看向顾朝年他们,接着被看守所的人带走。   裴蕴和压着怒火找到顾明鹤:“你不是答应做交易?”   面前身姿修长的人如白鹤,旁人莫能追片羽,不带任何情绪反问。   “你以为我是那种人?” 第115章   裴蕴和被顾明鹤的话噎住了,不知道该说对方坚守原则还是不知变通。   明明那么想得到弟弟,要不是顾尘夜看太紧,早把弟弟干了不知多少次,居然放弃近在咫尺的机会。   两人站在法院门口,这时更多的人出来了。齐律师一眼便看到门边的顾明鹤。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顾明鹤,论容貌不算特别出色,比不了原告代理人陆宵,然而气质太出众了,站在那儿如天上月。   顾明鹤的确是真天上月,然而并非毫无心计。   为了降低裴家的警惕心,表面答应裴蕴和,实则把视频交给原告一方,否则庭审也不会这么顺利。   如果知道原告方拿到了视频,他们一定不会主张裴朗无罪,而是主张轻判。   眼下判决结果还未出来,一般在受理后两个月内宣判,可证据确凿翔实,五年以上是板上钉钉的事。   原告证据有多翔实呢?   齐律师本来不理解为什么要重新鉴伤,再怎么鉴也是轻微伤,顶多加上句腹部也有淤青,对结果没多大影响。   他看完视频理解了。   视频里裴朗揍了陈支小腹一拳,所以原告代理人拿到视频后,迅速申请重新鉴伤,和视频——对应上,未免过于细节了。   他想到陆宵的表现摇头,之前认为陆宵口无遮拦,个人风格太明显,其实对方比他想的细得多。不知道让这种人当律师,是好事还是坏事。   齐律师侧头望见走出门的少年们,那些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微笑,其中陈支笑得最腼腆,稍稍抿着唇。   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他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也是和同学们打打闹闹走出校门,背着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讨论着实体正义还是程序正义更重要。   他感慨笑了笑,笑完继续发愁对赌协议怎么办。成年人的人生啊。   陆业成打电话给妻子: “嗯,嬴了,他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和裴家对上,你也不清楚了?以后少不了向裴家赔罪。”   他言语里充斥着算计,可嘴角欣慰弯了弯。最后走出法院的是裴明哲和顾尘夜。   裴明哲虽然不满裴蕴和被算计,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斥责裴蕴和也没有用,生气这个行为没有丝毫意义。   比起神色焦急的裴蕴和,他并不在意裴朗入狱,在案件闹上热搜那一刻,裴朗就失去了价值。   裴明哲放弃裴朗不代表不追究顾朝年他们,没人能打了裴家的脸一走了之,只是裴蕴和会处理,不需要关心这种小事。   他关心的是合作项目的进展: “项目九月份开工,下个月前需要把款项打齐,如果资金筹措有困难,可以找你大哥帮忙。”   裴明哲的语气格外体贴,像是舐犊情深的好父亲。顾尘夜平静反问:“款项随时都能打,裴氏有没有能力履行合约?”   裴明哲不明白顾尘夜的意思,直到秘书惶恐打来电话: “裴总……裴总他被带走调查了,集团股价被霜明和瑞丰联手做空。”   霜明是顾尘夜设立的投资机构,瑞丰是陆珩名下最出名的私募基金。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裴明哲深深看向顾尘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是低估了你,你也不要以为自己赢了。”他转而望向人群中的少年: “你命里带凶,会给身边人带来不测,又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呢?”顾尘夜的嗓音冷静: “我不信鬼神。”裴明哲笑了出来: “你真的不信吗?”   顾朝年本以为裴家会不依不挠,谁知看到裴家垮台的新闻。   其实也不算完全垮台,裴蕴和涉嫌行贿及套取国有资产被立案调查,裴氏的股价一路下跌,再跌下去要被顾尘夜两人吃干抹净了。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顾朝年依稀记得顾尘夜说会解决案子的事,但没想到把整个裴家解决了,他甚至不知道顾尘夜和陆珩什么时候计划的。   总之不用担心被裴家报复了,一行人松了口气,准备去小浣熊酒吧聚餐。抬头看见长身玉立的人站在不远处,他也叫上了顾明鹤。虽然那天的事对他冲击太大,向来霁月光风的哥哥居然怀有那样的心思,但他哥帮助小支胜诉。   哥哥还是那个哥哥。   只是不会像从前那么亲密了。   腼腆的小支深深鞠躬:“真的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冒风险帮我,我不太会说话,大家想对我干什么就干什么!”   众人:???   小支反应过来口误,连忙红着脸改口: “是大家想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因为这个小插曲,案子结束后的茫然消失不见。   冯远第一个开口: “有什么好谢的,我早看裴朗那傻逼不顺眼了,这么喜欢装逼下辈子当条内裤算了。”   曹建深以为然: “我也看不惯那傻逼,不是我说,比风纪委还——”他瞥见陆峋顿时止住话,毕竟这次风纪委帮助很大,两家已经鸣金收兵了。   “不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大家今天开开心心喝酒。”唐瑶赶紧岔开话题。   顾朝年坐在位置上喝气泡酒,原本安排了牛牛表演,他怕某人不高兴就取消了,他可不想明天下不了床。   大家边吃饭边聊天,聊起未来想做的事。冯远含含糊糊表示: “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希望关注我的人多点儿,多用有色眼光看我。”   除顾朝年以外,所有人都以为冯远嘴瓢了。唐瑶想了想说: “想自己开书店。”   小支鼓起勇气: “打算边打工边备考,希望以后能考上海城大,堂堂正正走进学校。”陆宵喝了口威士忌:“露脸后不好找兼职,可能会去律师试试。”   大家谈论着未来,连内敛的陆峋也说可能会尝试不同的人生,而顾明鹤沉沉望着顾朝年。夏日的风吹开窗,灿烂的日光照在每个人脸上,仿佛他们有很长的未来。   他们也将有很长很好的未来。   顾朝年不知不觉喝多了酒,忘了自己说了什么,酒杯忽然被一只大手拿走。   他晕乎乎问对方:“你干什么?”   对方俯下身看着他,嗓音浸着无限温柔。   “接老婆回家。”   喝醉的小狗听声音很耳熟,但认不出是谁,想说你去接你老婆吧,下一秒被拦腰抱了起来。身体骤然悬空,他下意识环住来人脖颈,贴在对方坚实的胸膛上,被抱回家才意识到——原来说的老婆是自己啊。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手被对方拉下来,紧接着炽   热的吻印上唇。   这个吻太具压迫力,舌尖凭借本能躲避,可被顾尘夜轻易攥取,渗出淋漓的津液,勾连在唇边。怪色情的。   他被亲得更晕沉沉了,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梦境里他成了株透明的小蘑菇,黑暗里菌伞散发幽幽的蓝光,渴望着更多的养分。   很快开始下雨了,菌丝被雨水打湿,显得黏糊糊的,他尽力吸收养分,身体逐渐被涨开。   当涨到一定程度时,再多的养分也无法吸收了。   然而雨还在下,并且越下越大,将身体完全浸透,在雨里晃来晃去,又离不开这个地方,只能被迫被淹没。   快要生孢子了。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顾尘夜低低在他耳边问。   “放假就结婚?”   他涨得难受,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第二天他才想起自己答应了什么,昨天还在说未来很长,暑假就要变已婚男人了。小狗从床上坐起来,准确地讲,应该是扶着腰坐起来。他并不抗拒结婚,只是依然有些不安。   他的视线自然落至床下,单薄的衣物散了一地,有些沾着白色的痕迹,平安符从包里落出来。顾朝年瞥见地上的平安符,突然想去求支姻缘签。   他对寺庙这些不太了解,打电话问冯远哪座寺庙最灵验。   冯远热情推荐: “海市最出名的肯定是悬岩庙啊,去过的人都说灵,我小时候高烧不退,我奶奶一求就好了。”   “就是交通不方便,平时没多少人去。”   悬岩庙位于东港,坐落在高耸的悬崖上,仿佛长在岩石上的寺庙,往下是无尽的海水,经历不知多少年的风吹日晒。   顾朝年以为的交通不便是不好打车,看到通往寺庙的台阶沉默了。   这他妈有三千级台阶!   期末门门是A只有体育是C的废物沉默了。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不过华国人有句话,来都来了..顾朝年花了一上午才爬上去,特意开了微信运动步数。   悬岩庙的规模不算大,建在悬崖上的寺庙也大不到哪儿去,建筑整体呈漆红色,不少地方风化成灰色了。   寺庙里的人不多,不用担心排队,他慢慢转到求   姻缘签的地方。   求到的签文看上去不错,他正要找人解读时,手机突然响了,顾尘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你在哪儿?”   他报了位置往外走,没留意平安符掉了出来。   身后的道士追上来送平安符,顾朝年赶忙说了声谢谢,这名年老的道士忽然问。“这是别人送的吧?”   他有些意外:“您怎么知道?”   “因为这是我画的。”道士的语气平静, “我已经不画符了,那位居士三千台阶一步一叩首,只求以己身换对方平安。”   顾朝年闻言愣住了,没想到顾尘夜会信这些,是因为担心自己命数吗?或者说,不想冒任何风险。   即便如此,从未在他面前泄露过情绪,仅仅揉着他脑袋说,希望年年岁岁平安。庙里的青烟缓缓升起,透过缭绕的青烟,他仿佛看到对方行过三千台阶,一步一叩首。他捏着手里的平安符,胸口沉甸甸的,酝酿着说不出的情绪。   顾朝年走到入口处,看到一旁的顾尘夜,忍不住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对方的腰,顾尘夜抬起他的头。   “这么想我?”   他重重嗯了一声,对方开玩笑问: “那今天结婚好不好?”   少年仰起头说了句好,踮脚亲了上去,对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抚住他的脖颈,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不安分的海风吹来,裹挟着夏日的热烈,他们在盛夏中接吻,他忽然想起昨天说什么了。   ——想夏天和喜欢的人结婚。   (正文完结/山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