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幼崽后我成为了团宠   作者:啄米   文案   百年未有幼崽出生的妖族终于找回了遗失在外的幼崽。   身为一只未知品种的幼崽,路丛星的血统很不稳定,每天一觉醒来都是新的物种。   妖监局的人告诉他需要去和血统稳定的大妖进行亲密接触才能稳定人形。   路丛星铁骨铮铮的拒绝了。   他可是一拳打死一只邪祟的人,怎么可能以卖萌为生,还是对着自己的死对头!   当晚他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陷入了沉思,上面粉粉嫩嫩的肉垫连邪祟都打不到。   铁骨铮铮变成了能屈能伸,路丛星当场收拾起了小包袱搬到死对头贺洲言的对面。   委委屈屈的露出小肚皮给他rua。   ——   作为世界上最后一只白泽,贺洲言的动物缘一直很差。   直到最近他却连走在路上都会被奇奇怪怪的小动物碰瓷。   看着再次躺到在自己裤脚下的翻出小肚皮的毛茸茸,贺洲言神色幽幽试探的伸出手…   ——   某天,受伤变成小猪崽掉在路边的路丛星被贺洲言捡到带回了家。   路丛星表面乖巧实则在内心疯狂吐槽,从衣品到人品对这个讨厌的坏男人都进行了抨击。   可是他并不知道,贺洲言生为白泽,有个时好时坏的被动技能——倾听万灵心声。   贺洲言看着怀里可可爱爱的猪崽缓缓一笑:“唔,炖汤应该很不错吧。”   星星猪崽:!!!   金光护体邪祟退避攻x天生灵体万物喜爱受   ps:星崽会随机变成小动物。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萌宠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丛星,贺洲言 ┃ 配角:很多 ┃ 其它:很甜   一句话简介:今天又要变成什么小动物?   立意:互帮互助人与人要和谐相处 第1章 喵呜   阴风阵阵,细细碎碎的声音从楼道里的家家户户不断钻出来,最靠近楼道的那户人家家门紧闭,铁门上生锈的痕迹像一张拙劣的笑脸。   这些破碎的哭声仿佛索命的低语,想拖着在场的人一起下地狱。   路丛星就站在楼道最底下抬头往上看,穿着干净的白衣,柔顺的黑发显得整个人都很乖巧。   总之完全不像是宣传里说的驱鬼大师。   这栋楼的设施老旧,他光是站在这里就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紧贴在他身后的物业大叔后悔了,哭丧着脸:“你个白净的小娃娃,莫不是来骗人的,我们还是先走吧,我怕那女鬼...”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一阵尖锐的女声惨叫打断了。   路丛星猛的抬手,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升起了一团幽蓝色的火。   物业大叔跟着鬼一起大叫。   女鬼现身,她站在楼梯最上方,眼里只有路丛星,垂涎的开口:“这上等的灵气,等我吃了你,就不用被困在这里当一只地缚灵了!”   路丛星垂眸,仿佛没有看见快闪到眼前的邪祟,又或者说是没放在心上。   有他在的地方,邪祟只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所以这个物业大叔要跟过来他才没制止。   物业是看不见鬼的,可是这楼房的风水不好,阴气太重,他即使看不到也听得了女鬼的声音。   他拉着路丛星就想跑,只不过还来不及动腿就听到少年人干脆的一声:“好了。”   “诶?”他停下颤抖,看着路丛星空荡荡的手不可置信的问,“这就好了?驱完了?”   路丛星一脸无辜:“是啊。”   那鬼刚到他眼前要伸出手就被他的幽火烧得干干净净的,一点怨气也不剩了。   物业大叔还是一脸恍惚:“你不是应该念什么咒语,摆什么阵法吗?”   他比划着,本来还想据理力争,毕竟这是自己花了两百块请来的“大师”,就这么往这一站的功夫就没事了?   可渐渐的他也不比划了,停下来一脸稀奇:“诶,我还真觉得这楼里没那么渗人了。”   要知道自从这楼里一个月前有女租户跳楼自杀后就变得怪怪的,老是有其他住在这楼里的人反应晚上会传来古怪的哭声。   恐怖的是这些哭声好像不是楼道里传来的,是从他们家里传来的,这么一来二去能搬走的全都搬走了,不能搬走的白天也关闭大门吓得够呛不敢出门,邪门得很。   他压力实在是太大,上头和住在这里的人还一直催他解决,他只好在网上找了那么一家不是很贵的事务所。   “邪祟没了,凝聚起来的怨气自然散了。”路丛星面色平静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把东西给他。   物业好奇的凑过来:“这是啥?”   他以为会是推销平安符之类的东西,不料刚一低头就被烟尘扑了满脸,眼神瞬间涣散了起来。   这是驱鬼的铁规,如果在驱鬼的时候有普通人接触到了邪祟必须用忘忧粉让他忘记,被撒了忘忧粉的人会忘记大部分,只记得事情的一些大概,现在社会舆论传送得太快,他们必须采取一些手段才能不引起社会恐慌。   物业的眼神缓缓又凝聚了起来,他看向路丛星的眼神也有几分迷茫。   只记得最近楼里有点邪门,他在网上花了两百块叫了人来驱魔,而且看样子效果是还不错。   “谢谢你啊大师。”   忘记了刚刚被女鬼声音吓得丢人躲在他身后的经历,物业大叔重新变得客气。   路丛星点点头,反应十分平淡。   他挥挥手走人,顺便还去了小区门口吃了碗混沌。   老板娘看他长相稚嫩以为是附近的学生仔,给他那碗多放了几颗馄饨。   顺便乐呵呵的打趣:“长得这么俊,肯定是校草吧。”   路丛星对着她乖乖的笑了笑,从小到大关于他有些过于艳丽的长相他听过太多夸奖,以至于现在听到这种程度的夸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了。   他专心致志的吹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完全的心无旁骛。   吃完混沌才慢悠悠的接了从刚刚响个不停的电话。   ...   妖监局的外部和普通的办公大楼没有两样,来来往往的人因为阵法问题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这栋高楼。   唯独有进去了才能看见真貌,为了迎合妖监局局长的审美喜好,整个大楼内部金碧辉煌。   就连顶上的水晶吊灯都在闪闪发光,不仅仅是水钻那么简单。   路丛星每次一到这里就想给自己的眼睛配个墨镜。   他冲前台打了个招呼,前台是只招财猫,看到他就露出母爱的微笑:“快上去吧,局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除了路丛星很少会有妖怪在妖监局里循规蹈矩的坐电梯,上去的方法五花八门,直接飞上去的都算普通。   但是路丛星一来,电梯就挤满了妖,他们都想和这只才刚找回来没几年的幼崽多相处相处。   幼崽身上好香好香,灵气好纯正,吸一口能驱散一整年的阴霾。   路丛星被蹭来蹭去,甚至还有才到他膝盖的毛茸茸也在狂吸他,一到局长办公室的楼层他就赶紧脱身。   只不过他的口袋从一开始的空空荡荡现在变得鼓鼓囊囊,全是妖怪们给他塞的小礼物。   虽然妖怪们总是说他身上灵气纯正,可路丛星还是认为自己能大受妖怪喜爱是因为妖界太久没有出现幼崽了,所以才总是他一出现就有妖怪想来吸吸他。   面对这些百年甚至千年的妖怪,他确实还只是个幼崽,但从小接受人类教育的路丛星还是坚持认为两个月前满十八岁的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成年人星崽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幼崽专享奶香灵气棒,咔嚓咔嚓咬着敲开了局长的门。   “哼,你还知道回来。”局长坐在老板椅上面色沉沉的看着走进来的少年。   长相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可在他眼里就是个奶都还没断的幼崽。   路丛星轻车熟路的坐到了铺了羊绒毯的沙发上,过于柔软的沙发让他一下子就陷进去了一半,整个看起来像是被拥住了,显得更加柔软无害。   局长刚刚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怒意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消散,他还是习惯性的绷着脸只不过说出的话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是不是又没吃饭就跑过来了?”   他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杯热腾腾的牛奶递给路丛星。   局长的原形是饕餮,面对这种投喂路丛星已经习惯了,他接过加了蜂蜜的牛奶慢慢喝着。   他很喜欢有奶香味的东西。   局长眼带温情的看着幼崽把自己投喂的牛奶全喝完。   路丛星将嘴边的一圈奶胡子舔干净,认真的问:“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先回去了。”   局长的脸色在他看过来时瞬间又变得严肃:“你以为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请你喝牛奶吗?”   他的话里间还夹杂了些莫名幽怨,他今天给幼崽打了十几个电话。   路丛星低头一副乖乖听教训的模样,实际上内心想的是要让副局长劝劝局长,让他少看点奇怪的电视剧。   “你什么时候过去找那位监护妖?”   路丛星抗拒的摇头,表情活像是看见自己最讨厌的香菇:“我不去找他。”   局长语重心长:“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位,但你的不稳定期已经很严重了,不能再拖了,万一哪天突然变成原形灵气发挥不出来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每个妖兽幼崽时期都会有一段不稳定期,在这段期间里灵气会乱窜,会因为控制不住自己导致在原形和人形间不断转换,除了躲到无人之境硬熬以外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找一只和自己有缘的大妖,蹭他身上的灵气来稳定自己身上的灵气。   一般这种妖都是找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妖,可路丛星身上的灵气是从未有过的纯正,就连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饕餮都无法辨认他是什么类型的妖,他的原形更加离谱,每次变回幼崽原形都是不一样的毛茸茸。   局长动用了上古神器星盘的力量估算出最适合在不稳定期带他的妖怪,上古星盘只会在发生世界级灾难的时候出世,自地球诞生到之前也就使用过三次,第四次出世就是为了这只特殊的幼崽。   有灵智的神器都是桀骜的,可星盘没有任何不满,它不觉得这是大题小做甚至很高兴,愉悦的感觉都溢出了。   得到的答案却莫名让幼崽不喜欢。   “我不喜欢他,我们是死对头。”路丛星微微皱眉,一副苦恼的模样。   局长:“单方面吧?”   那位甚至还不知道自己被选中带崽了,目前监护妖是谁还没有向外公布,哪怕外界再多妖兽来打听消息他也没走漏半点风声。   尤其是那些大妖,几乎都在盼着自己被选上当幼崽的监护妖。   想到那位棘手的监护妖,局长又是一阵头痛,他不明白为什么星盘会认定那位适合带幼崽。   正常来说幼崽看到他都会被吓哭。   “我就是讨厌他。”路丛星任性般的又重复了一遍,把镶了金边的牛奶杯往桌上放。   他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再次浮现男人挺拔冷漠的身形和那天倾盆嘈杂的雨声,他甩了甩脑袋试图将这一幕遗忘,耳边的雨声却并没有因此停下,他变得焉焉的。   局长心软了,他无法做到逼迫幼崽,只能在劝告几句后就挥挥手让他回去。   耳边的雨声跟随着唠叨声一起消失了,路丛星高兴的站起来回家。   事务所不在市中心,需要打地铁才能去,而他家就在事务所的上面。   时间卡得刚刚好,他才刚打开家门,噗叽一声就因为灵气乱窜变回了原形。   说是原形实际上并不准确,因为就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原形到底是什么。   他的幼崽形态一天一换,今天还是小老虎明天可能就是小鹿,但无一例外都是地球上小动物的幼崽。   真正的做到一觉醒来就变了个物种。   路丛星气呼呼的甩了甩尾巴,他抬起小爪子想看看这次变成什么动物了,就看见了一只粉嫩嫩的肉垫。   “喵呜!”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啦开文啦!(给自己撒花花)   先在这里放一个预收,感兴趣的小天使阔以去戳戳收藏!   文名:《今天也在恐怖世界打工[无限]》   别人进入恐怖副本:成为玩家,被恐怖npc追得嗷呜嗷呜。   陈栗进入恐怖副本:成为恐怖npc,学着嗷呜嗷呜吓玩家。   于是魔偶、惊魂小丑、杀人天鹅等各个诡异骇人的恐怖npc里混入了一只假装很凶.jpg的小绵羊。   陈栗悲愤:npc居然还有kpi要完成?!   好在他运气非常好,一来就傻乎乎的被游戏里玩家排行榜第一的大佬罩住了。   其他鬼怪和玩家都对那位大佬闻风丧胆,唯独陈栗天真的认为自己驯服了这位遇鬼杀鬼的凶神,并且将他收为了小弟!   天天使唤人类排行榜第一的玩家帮自己完成kpi。   …   陈栗:嗷呜!   路人玩家:…嗤,哪里来的小东西?   身后的大佬轻轻挑眉:嗯?   路人玩家十分识时务的当众表演了一个被吓得屁滚尿流。   陈栗转身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大佬,像只开屏求夸夸的小孔雀。   大佬眼带笑意:真厉害。   其他挣扎求生还要顺便吃吃狗粮的玩家默默流下羡慕嫉妒的眼泪。   是鬼王却要装成人类玩家的大佬攻x是人类却要装成鬼怪npc的小绵羊受 第2章 狗崽子   猫崽的形态太不方便了,路丛星努力了半天才把掉落在地上的衣物咬到沙发上。   整只猫也随之在沙发上化成了一滩毛茸茸。   他通过手机照了照自己,里面一只蓝眼睛白毛的乖巧小猫看着他。   变成幼崽形态后他的心智似乎也会受到点影响,他抖了抖毛舔了舔爪子,突然被身后摇摇晃晃的尾巴吸引了目光。   在沙发上追着尾巴转圈,追得累了才一爪子按住乱窜的尾巴然后凶巴巴用力的舔了起尾巴尖尖,舔着舔着就睡着了。   ...   一阵欢快的铃声响起,吵醒了沙发上熟睡的人。   路丛星带着点起床气的将手机从沙发上扫下去,但铃声还是顽强的响着。   手机默认的铃声还带着清晨的欢快旋律。   他终于不堪其扰的接起了电话,用还未完全清醒的声音开口:“喂?”   一听到幼崽软乎乎的声音帝江就有种负罪感,他知道自己打扰了幼崽的睡眠。   要是被妖监局那群大妖知道自己妨碍幼崽的优质睡眠怕是直接会拎刀过来,帝江试图补救:“我有天大的好事找你!我接了一个大单子!干完这一票你一整年都不用担心没钱交房租了!”   路丛星漂亮的眼眸微微睁大,勉强有了点精神,从沙发上坐起的瞬间毛毯从肩上滑落下一小节,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昨天半夜的时候灵气稳定才恢复了人形,没有用妖力变衣服,所以现在还是赤.裸着的,皮肤白如凝脂。   帝江:“本市大富豪的单子,保证有钱,平常我们绝对接触不到的,如果不是我...”   手机那头的又开始絮絮叨叨自己拉单子的光辉事迹,路丛星将手机放到旁边,慢吞吞的开始换衣服洗漱。   他并不怀疑帝江的说法,这位是他的好友,同时也是事务所唯一的员工,虽然在驱鬼上很不靠谱,可好歹是活了上百年的妖怪,比起他有更多门道,也更会忽悠,事务所能接到的订单一半都是靠他那张嘴。   能把这个小小的事务所吹得天花乱坠,听起来比人类那些老牌驱鬼天师世家都还要厉害。   实际上要论驱鬼那还是人类有一套,妖怪和鬼怪邪祟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鬼怪生前都是人类,死后变成鬼也无法对妖怪们造成威胁,妖怪也从来没在意过那些邪祟,而人类的驱鬼术却是从古流传至今。   可路丛星不一样,他从小厄运缠身,晚上好好的睡着觉都会被女鬼缠住要吃掉他。   好像他对于所有的鬼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像是妖怪们总是想着蹭蹭吸吸他,鬼都是想将他扒皮抽筋的吞下腹。   在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人类之前路丛星就学起了驱鬼术,他的驱鬼术也有着万里挑一的天赋,现在配合妖力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驱鬼师的天花板级别。   所以帝江每次在推销事务所的时候总是不留任何余地的把路丛星的实力说得绝无仅有。   路丛星的时间卡得刚刚好,他整理完自己后才拿起手机,帝江的话也刚刚好到了结尾。   帝江意犹未尽:“星崽你快点过来吧,我就在事务所等你!”   路丛星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又一饮而尽,嘴上带着一圈奶胡子开口:“不要叫我星崽。”   他试图让自己再凶一点,可是刚睡醒的嗓音依旧听起来一点威慑力也没有,更像是奶猫撒娇。   “好的好的你快点。”帝江敷衍。   事务所就在下面,路丛星甚至不需要坐电梯,往下走一层楼梯就到了。   “你终于来了!”帝江鬼哭狼嚎的扑过来。   路丛星一个闪身避过了他,好奇的歪了下头:“你怎么穿成这样了?”   一身玄黄色的道袍宽大的湛蓝袖子上面有奇怪的字符和祥云,还在脸上粘了假胡子。   如果忽略他现在头上一头有点褪色的黄毛还真有点能唬人。   帝江不在意的挠了挠头:“这是我从剧组借来的,是不是有模有样的?”   路丛星肯定的点头:“嗯,有样,有电视里江湖骗子的样。”   帝江没被打击到,他宝贝的一遍又一遍整理自己的“道袍”。   人类在山海经里记载了他,说他识歌舞,实际上并不是每只帝江都擅歌舞,他也并不是被山海经记载的那只帝江本江,但他和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帝江先祖一样都喜欢歌舞,所以励志要成为大明星。   不过现在是只有一万二粉丝的小网红,在剧组里只能跑跑龙套。   也不是每只帝江都认自己叫帝江,对于妖怪来说这更像是一种物种的统称,他们往往都会给自己取专属名字,和人类记载的是对不上的。   但帝江为了能出道就给自己取了帝江作为艺名,实际上他原本的名字在帝江家族里唤小四。   “这次任务约时间了吗?”路丛星往沙发那走,他奉行的原则就是能坐着绝不站着。   帝江欢快道:“约了,当然约了,下午两点!”   路丛星低头一看手机,还剩半小时。   刚挨上沙发的屁股瞬间弹起。   “那我们得快点走。”他从茶几底下掏出车钥匙。   帝江咽了咽口水:“就不能打车去吗?”   路丛星用纤细的手指把玩着车钥匙,闻言奇怪的扭头看了他一眼:“车费你报销吗?”   两个一穷二白的月光族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满了贫穷二字,帝江重重的叹气恨铁不成钢:“你为什么就是不接受妖监局的补贴,要是你接受了,现在每个月躺着白拿好几十万,再加上那些大妖怪们的偏心,超跑、别墅他们都给你准备多少了?”   他也才刚过百年没多久,他当幼崽的时候虽然也很受宠可也仅仅是在族内,在其他大妖那可没这待遇,被抢着宠。   如果不是妖监局局长放话禁止骚.扰幼崽独立成长,路丛星到哪都会躲不掉被妖怪踏破家门槛一顿猛吸的命运。   路丛星眨了眨眼:“因为我已经成年了啊,而且我们事务所不是有车吗?”   从小就接受人类教育的他不能理解妖怪们百年才算成年的想法,他费解的眨了眨眼睛。   用妖监局局长的说法他就是个喜欢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小孩,只有靠别人推动,才会小心翼翼的伸出触须接触这个世界。   帝江连连摇头:“真不知道得什么样的监护妖才能看得住你,话说你的监护妖到底是谁,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到现在还不来找你。”   男人冷漠的眉眼和烦人的雨声再次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路丛星想将他赶出自己的脑海中,他飞快的转移了话题:“等下你来开车。”   话落他们已经到了车前,帝江看着眼前这辆不知道转了多少手、勉强还算个四轮的车子再次重重叹气。   路丛星把钥匙递给他,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我没有驾照。”   然后直接钻进后车拿出手机玩消消乐,十分的恃靓行凶。   帝江每次开着这车上路都胆战心惊,深怕不小心就在路上掉个零件啥的,忍不住嘱咐:“这次拿到巨款一定要换辆新车!”   回答他的是消消乐代表胜利的音效。   这次的任务人家住在高级别墅区,这里是有名的富人区,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他们这辆破车一开进来就被保安盯上将他们拦住。   即使帝江说明了来意保安依旧坚持不让他们开车进去。   趁着帝江和保安掰扯的功夫,路丛星偷偷溜下车朝里面走。   他不断观察着这块区域的一切,发现这里风水极好。   风水好的地方阴气怨气很快就会消散,邪祟聚不起来。   至少出了事闹鬼了,应该不会是地缚灵在作乱。   路丛星拿出帝江给的纸条想找到这次老板的住址,却突然从心口涌上熟悉的心悸感。   他来不及抵抗就直接噗叽摔在了地上。   这次变回幼崽形态来得更加汹涌无常不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出任务的时候突然变身。   他赶紧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没有人发现才挣扎着从衣服堆里爬出来,再将衣服收进自己的乾坤里。   妖监局局长诚不欺他,自己的人形确实是越来越不稳定了,必须早点解决这个问题,不然总有一天会在大庭广众下变成小动物上热搜的。   抖了抖耳朵抬起爪子揉了揉脸,路丛星耸拉着小尾巴和小耳朵想,这次又变成了什么动物?   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看起来像是被阳光晒化的一滩棉花糖。   这团棉花糖十分自暴自弃,沮丧的在道路中央趴着。   还在适应自己新的幼崽形态,路丛星没注意到身后黑色豪车的靠近,直到豪车猛的停下车发出有点刺耳的刹车声他才意识到刚刚危险的靠近。   他不自觉摇着小尾巴向后看,小小一团只能看得见车子的底盘。   车内的男人眉眼锋利隐约带了点戾气,黑眸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苍色,他微微抬手示意司机下车查看。   司机刚刚只是一晃眼看到路上有个活物,他深知身后老板的脾气秉性,不敢给自己丝毫辩解马上打开车门查看。   在看到路丛星还活蹦乱跳的同时松了一大口气,赶紧将他抱起透过车窗递给贺洲言看。   “老板,是只狗崽子!”   狗勾星崽:总感觉被人骂了...   他不高兴的抬眼,却在对上男人的瞬间浑身僵硬住。   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正是他最不想遇到的...监护妖。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的评论收藏和投雷营养液!   本文在关于妖怪鬼怪上面会有不少私设,一切为了剧情服务。 第3章 弄丢   狗勾星崽下意识冲他呲牙,欢快的小尾巴也不摇了,带着点粉嫩的耳朵向后贴成飞机耳。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最不想遇到的人,而且看样子这个男人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这是很正常的,可路丛星就是不高兴。   变成幼崽的他思绪更加单纯,情绪的表达也十分直白。   司机抱着狗崽有点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想将这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白狗藏起来。   万一惹到老板生气这不是造孽么。   贺洲言却快他一步,直接伸出手拎起了路丛星软软的后颈肉,将他拎到自己跟前伸出手指逗弄。   低沉磁性的声音带了点兴味:“不怕我?”   身为世界上唯一一只的神兽白泽,有些道行不深的妖怪们见他都会怕得吓出原型,更别说是小动物。   从古至今就没有动物看到他不被吓得颤巍巍,动物缘可谓是极差,现在却有只傻乎乎的小白狗敢对他露出凶态。   尽管巴掌大的小狗即使露出米粒大小的犬齿来凶人也没有任何威慑力,甚至显得更加娇憨。   路丛星凶累了,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只普通的小狗,变成动物幼崽的时候他浑身的灵气妖气会尽数消失,这大概是身体的一个自我保护机制。   让他免受被邪祟盯上的危险。   于是路丛星开始扭动身体想逃离这个让他感到压迫感的男人。   贺洲言轻笑一声,将他放到旁边,任由这只傻乎乎的小白狗刨门,小小的爪子在黑色高级的车坐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灰扑扑的梅花脚印。   司机还是第一次看到老板露出这种笑容,他十分机灵的明白老板是想将小白狗带走,并不多嘴询问直接进入驾驶座重新开动车子。   路丛星原本还气呼呼的,趴在车窗上却看到了帝江所说的302号。   这只坏白泽的目的地居然和自己一样。   贺洲言瞥了眼突然安静下来扒拉着往车窗外看的小白狗,他轻捻了下食指,那里还残余着刚刚毛茸茸又温热的触感。   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弱小脆弱的活物。   发现男人和自己的目的地一样,路丛星不再闹腾乖得和刚刚判若两狗,在贺洲言下车的时候摇着小尾巴赶紧黏上去。   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路丛星这么想着,心安理得的当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狗。   贺洲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怎么刚刚还一副奶凶模样现在就变得粘人了。   他骨节分明的手附上小狗崽的后颈揉了揉,带着点漫不经心:“要跟我一起去?”   “汪呜!”路丛星应了一声,发出了奶乎乎的声音。   贺洲言点了点狗崽的头,盯着他乌溜溜的葡萄眼睛:“不要乱跑。”   “呜。”路丛星莫名从这个动作中感到了来自上古神兽的压迫感。   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抱了起来。   向家的管家一开始就在门口候着,他是在等待今天来家里的驱鬼大师。   驱鬼师没等来,却迎面看见了贺洲言。   贺洲言这张脸,稍微关注点财经新闻的人都能认识。   管家也不例外,他几乎是弯着腰跑来的,脸上的褶子几乎要挤出花来。   “贺总您怎么来了?”他赶紧站定。   司机替贺洲言回答:“上次那个合同还没有谈妥,贺总刚刚路过这里顺便就来处理一下。”   “快快请进。”管家一边将他们迎进去一边掏出手机把消息发给向老板。   原本还在家里老神老在喝茶等着驱鬼师上门的向老板活像是火烧眉毛,一下子有点肥胖的身躯就弹了起来。   火急火燎的出来迎接。   “贺总!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猛的提高音量,把和驱鬼师的约定完全抛之脑后。   朝管家使了眼色,示意今天再不接客。   管家会意的点头。   在贺洲言的臂弯里路丛星乖得像是个小玩偶,他偷偷打量着这位向老板。   虽然是谄媚笑着的,眼下却有着散不开的肿块,脖子紧缩脚步虚浮,看起来就是最近被什么脏东西给吓到了。   其他妖怪也许并不精通邪祟之事,但在一些记载了白泽的古书上描述,白泽知晓天下所有驱鬼术,通晓万物并不是说说而已。   路丛星不知道贺洲言是否看出了向老板最近被邪祟缠上的事情,但他似乎并没有想点出来的意思。   向老板也注意到了路丛星,他绞尽脑汁想说贺洲言的好话,几乎是不过脑子的就脱口而出:“这狗一看品相就好!”   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品种,路丛星还是下意识晃了晃脑袋。   然后他的上方就响起了男人带着笑意的回答:“不过是只捡来的小狗崽。”   路丛星不高兴了,用小米粒般的牙齿磨了磨贺洲言的手腕,没能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   司机兼助理的小刘在后面目睹了这一切替他捏了把汗,深怕这小狗崽直接被喜怒不定的贺总摔开。   意料之外的是贺洲言完全放任了怀里小东西的放肆。   咬又咬不动,挣又挣不开,路丛星放弃了挣扎就这样把自己当成了不会说话的玩偶,在他们谈话间不停观察着这间房子。   装修有些过于浮夸,在一些金灿灿的地方上看得出独属于暴发富的品味,不为审美只为了堆砌出富贵气息乱摆一通古董名画,实际上根据摆放的位置就知道主人可能并不欣赏这些东西。   可在大物件的摆放上明显是请教过风水大师的,整个房子的风水都很不错,且坐北朝南,家里养的植物也是颇有镇邪功效的佛手。   路丛星没在房子里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可向老板身上出现的阴气又是实打实的。   他们拿出合同开始谈正事,趁着贺洲言没注意,路丛星先是悄悄挪动了一下小屁.股。   没被发现后胆子放大了几分,一点一点挪到了门口。   然后撒欢似的跑了出去。   小狗的腿实在是有点短,他费了半天力气才在向家的花园里找到人,中途踉踉跄跄的还差点摔倒。   “汪呜?”路丛星歪头,吐出一节粉嫩嫩的小舌头。   他就藏在花丛里,竖着三角形毛茸茸的小耳朵听着在花园里修剪植物的园丁和刚刚买菜回来的保姆唠嗑。   运气女神依旧眷顾他,这两个人正好在谈论的就是房子里闹鬼的事件。   站在树荫下的保姆神色并不是很好,她将菜篮子换了一边提,嘴里经不住的一直碎碎念:“你是不知道那半夜发出的婴儿哭声多渗人,而且那二大头还失踪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失踪了,我看就是被鬼捉了,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要不是我家儿子要上大学急着用钱,我早就辞职了。”   园丁有些不以为意:“什么婴儿的啼哭,我看是附近的野猫发.情了吧。”   见他不信自己,保姆脸色更差了:“那二头子的失踪怎么说,他家里人说就没见他回去过!”   “那家伙来这里当帮工一个月,可能干不住偷了点什么跑了呗,监控说不定就是他弄坏的。”园丁手上的动作不停。   保姆信誓旦旦:“我看老板绝对是干了什么撞鬼了,你没看夫人最近的脸色差得很,听说老板今天还请了个什么驱鬼师。”   驱鬼师三个字一出来园丁这下有点信了,一边修剪枝丫一边发出庆幸的声音:“幸好我晚上不住在这里,我每天一下班就回家了,碰不上鬼。”   路丛星还想听更多,可是保姆抬头一看日头猛的发出惊呼:“哎呦我该去厨房了。”   她赶紧赶慢的走掉了,路丛星想了想还是选择跟上了她。   保姆走得飞快,等路丛星捣腾这小短腿到厨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忙活了。   除了保姆厨房里面还有一位厨师,此时两个人正在吵架。   路丛星躲到菜篮子后面,用一大把茼蒿菜给自己做掩护。   从两个人不断加剧的争吵中得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厨房最近总是丢肉,厨师怀疑到了经常出入厨房打扫卫生的保姆头上。   保姆也不是好说话的人,当下两个人就吵得热火朝天。   眼见两个人开始算起了鸡毛蒜皮的旧账,路丛星放弃从厨房获得信息,摇头晃脑想跑回去却不小心撞到了柜子。   柜子上本就摇摇欲坠的盘子直接摔下来碎成几瓣。   路丛星吓了一跳,灵机一动直接钻进了柜子里。   厨师表情不善的站起来:“什么声音?”他手上还拿着炒菜用的锅铲。   保姆跟着起来:“怕不是老鼠,我就说厨房少的肉是老鼠偷的。”   厨师哼了一声:“什么老鼠能从冰箱里偷走那么多肉,我今天倒是要看看。”   路丛星又往里面缩了缩,圆溜溜的眼睛紧张的看着外面。   两个人的脚不停从他眼前来来往往路过,幸好两个人并没有打算趴下来往柜子里瞧的意思。   那保姆发出埋怨:“你动静那么大,有老鼠也早就跑了。”   两个人再次爆发争吵,厨师扬言今晚就不睡守在厨房,一定要抓住那贼。   路丛星借机跑了出去,他能感觉到体内灵气的复苏。   这种感觉很玄幻,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明显的灵气复苏,往常他变回动物幼崽形态只能等着一觉醒来自己变回去。   路丛星不安的舔了舔小鼻子,他今天和往常唯一不一样就只是和那只坏白泽近距离接触了。   用局长的话就是越厉害的大妖越能稳定住他身上乱窜的灵气。   意识到这点的路丛星犹豫了,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现在溜出去和帝江汇合就可以把今天自己在贺洲言怀里撒娇的事情彻底画上句话,另外一条路就是现在回去贺洲言身边多蹭蹭他的灵气,也许能保证他接下来三天的稳定人形。   他一会看看前面一会看看后面犹豫不决,殊不知在里面已经因为他的失踪而变得气氛沉重。   ...   贺洲言喝了口茶,强迫症似的将它摆放回原本的位置。   大厅里笨重的时钟分针又往前走了一步,却依旧没有人敢说话。   小刘即使吹着空调也禁不住有汗珠滴落,他眼观鼻鼻观心的汇报完自己没有找到小狗崽,连大气也不敢喘。   男人的压迫感太强了,即使是不怎么懂人眼色的向老板也闭上了嘴。   贺洲言向后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大长腿,打破了凝固的气氛:“只是只狗罢了,不见就不见了吧。”   原以为难得遇到不怕他的活物,没想到还是跑了。   压下心里的一丝不虞,他脸上的阴翳消失恢复了面无表情。   向老板这才敢把话接下去:“哈哈哈可不就是只狗,我改天再给你送几只,保证纯种。”   贺洲言淡淡瞥了他一眼,不作声。   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为了避免这位合作伙伴说出更不妥的话惹怒老板,小刘十分识时务的赶紧将放在桌上的合同拿起来:“如果您核对无误就请填下姓名吧。”   “诶诶,好。”向老板不敢再乱开口,赶紧接了合同签字。   同时在心里暗暗想着,不就是只白狗,他直接弄只一样的来送,这贺总难不成还真能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始就把星崽弄丢了=v= 第4章 汪呜   在回去找贺洲言还是回家中纠结了一会,路丛星还是往外走了,直到来到看不见任何一个人的角落才变成人形,妖力而成的衣服无缝衔接在身上。   当一只小狗可以无忧无虑的偷偷蹭灵气,可毕竟他不是一只真正的的小狗,做不到那么自然。   他掏出手机给帝江打了个电话,没一会一辆破破烂烂的小车就七拐八拐的停在他面前。   “等我出名后第一时间一定换了这破车。”帝江咬牙切齿。   “好哦。”路丛星上车玩消消乐。   他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理清刚刚得到的线索。   厨房没有阴气也没有怨气,邪祟应该没有去过厨房,里面丢的肉和失踪的那个帮工会有联系吗...   但是向老板身上货真价实的存在着怨气。   在他旁边的帝江嘴里不住花花:“这个任务其实施家人来看过了,可是他们没成功驱鬼,那天和向老板吵架的时候被我遇上了,我就赶紧借机接下来了,那群人总是拽的跟什么似的,什么狗屁世家。”   “施家?”   “就是那什么驱鬼四大世家里的施家。”帝江点了点头。   如果这事连施家人来看过都没有解决,肯定是有点棘手的。   意识到这一点路丛星不仅不害怕反而在嘴角勾起了抹笑,在乖巧的皮囊下隐约透出点挑衅。   消消乐胜利的音效再次出现。   路丛星放下了消消乐,“我们明天再过去一趟。”   这事有点奇怪,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邪祟在向老板身上只留下的怨气还不足以要人命,行为却很激进。   就连半夜发出的啼哭都会被普通人听见,至少这代表了那邪祟应该已经修行到了一定程度,却没有对向老板痛下杀手。   被盯上的不是向老板实际另有其人?   路丛星无意识的又打开了消消乐玩了起来,看着上面可爱的图案一个一个被消灭,就好像这样心里的疑问也能被打消。   身负看顾幼崽重任的帝江深怕他用脑过度,换了个话题:“你那会溜进去到底是发生什么?”   男人锋利的眉眼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只不过这次不再是烦人的雨声和冷漠的姿态,男人出现在脑海里的形象变成了眼带兴味看着他。   不要这样看着我。   路丛星莫名的心悸,他再次甩了甩脑袋想把这段记忆忘记。   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变成了小狗崽还被那只坏白泽抱了的事情!   面对眼神好奇的帝江,他只能省略了大概,含糊着说自己没见到向老人。   帝江遗憾:“那还真是不巧,我们明天再去一趟吧。”   ...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们总算是没有被挡在小区外面。   远远就看到了管家在门口候着,看到他们这么年轻的时候眼神明显闪过惊讶。   他的教养挺高,没有当着两个人的面表现出来,态度十分恭敬的带了路。   “大师、大师你们终于来了!”一个身材有点臃肿一脸富态的男人沙发上站起来,对着被管家带进来的两个人伸出手。   “向老板您好。”帝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在瞬间就换了一副嘴脸,变得严肃靠谱还有点老成。   就是一头黄毛依旧带着莫名的轻浮感。   向老板呵呵了两声,带着打量的看着路丛星:“两位大师都很年轻啊。”   帝江十分老油条的和他寒暄着,而在他打量过来的同时路丛星也重新以人的高度打量着这位向老板。   学驱鬼术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看点面相,从向老板的面相路丛星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有不小的狗屎运,至少他的发家就是靠着巧合,这样的人经常会被喊为暴发富。   向老板招呼他们坐下,却并没有马上开始谈论关于邪祟的事情。   帝江也知道过于年轻的外貌在驱鬼这一行业不吃香,所以他特意装得很成熟。   两个人讲话间,路丛星就一直盯着向老板身上的阴气发愣,他觉得那些阴气在向老板身上好像有点违和,不像是直接沾染上的。   被直白的眼神看得有点受不了,向老板擦了擦汗,想对路丛星说点什么。   不过他才刚一开口就被打断了,路丛星递给了他一张驱散阴气的符咒。   他需要用这符咒来确定点事情。   向老板接过的瞬间眼睛瞪大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符到手后自己身体上的疲劳感散了一大半,这几天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他对路丛星瞬间起敬:“大师,这符多少钱,我想多买点。”   不敢再小看路丛星,他的眼神里满是看世外高人的敬佩。   路丛星又掏出了几张给他:“不要钱。”这种符他画出来很轻松,一般有大客户就当福利随便送了。   帝江在旁边嘚吧嘚吧的开口:“向老板识货啊,这可是高级符。”   单纯驱阴气的符咒一般驱鬼师只会画中等或低等的品阶,并不是有什么讲究,而是根本画不出来。   而那些能画出高等符的驱鬼大师一天也就能画两三张高等符,肯定不会浪费在画只能驱阴气的符上。   只有路丛星把画符当成喝水吃饭般简单的事情,高级符随便送人。   而他们两个对这方面的又莫名迟钝,直到现在都没发现这是一个多好的商机。   所以帝江也只是顺势又吹了吹路丛星,没往收钱上想。   把向老板感动得不行,深深感觉自己这次终于遇到隐世的大师了。   他不敢再以貌取人,赶紧拿出更加恭敬的态度请他们喝茶吃点心。   “说说最近你觉得不对劲的事情吧。”路丛星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被烫到后又眼泪花花若无其事的放下。   向老板苦着一张脸:“家里从半个月前半夜就经常有婴儿啼哭的声音,刚开始我们还骗自己那可能是风吹的声音或者是野猫发.情,可是我老婆有一次半夜突然在啼哭声中醒来,人居然在阳台上站着,差点就要摔下去,她从来没有梦游这个毛病,按照她当时所说的,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魇住的感觉。”   路丛星:“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地方不对劲吗?”   向老板顿了顿,犹豫的点头:“我们家里有帮工失踪了。”   这应该就是他在花园里偷听到的那位失踪的二头子,路丛星并不惊讶,不过他还是稍稍提高的音量重复:“失踪?”   “但我们不确定是不是和婴儿啼哭这件事有关,毕竟那个人并不是住在我们家,他只有早上会来家里帮忙打扫,到下午就走了,那天我们谁也没注意他有没有走,只是他家里人报了警,说他一大早出门工作就没再回来过。”向老板咽了咽口水。   他有点紧张,手在两侧的裤缝上擦了擦,并不是因为心虚,而是路丛星严肃起来有点太唬人。   明明还是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不苟言笑后气场就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   路丛星:“所以他确定是早上到了你家,但是不确定有没有从你家离开?”   向老板点头:“而且我们家这里的监控那天莫名其妙就坏了,虽然马上派了人来修,但是不管我们安装几次新的都会坏掉,到现在家里的还是坏的。”   路丛星点点头:“这是正常现象,一般有邪祟的地方都会破坏磁场,导致监控等电子设备损坏,你们家的网络还用得了吧?”   向老板连忙点头:“可以的可以的。”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阴气磁场连监控都破坏了,网络是怎么还好好的。   如果不是向老板身上货真价实沾染到了阴气,路丛星可能会怀疑这是有人在恶作剧吓唬这家人。   “我能见见您夫人吗?”路丛星把有点噎的茶点咽下,有礼貌的问。   “可以,当然可以!”向老板死死拽着路丛星给的符咒,像是把这当成了某种救命稻草。   他略显笨拙的起身带路。   主卧就在三楼,向夫人呆在房间里一言不发,直到敲门声响起才有气无力的说了声进来。   路丛星走进去,在她看过来的同时也打量着她。   向夫人长得很美,和有点过于臃肿的向老板不像是夫妻,更像是父女。   在见到路丛星的第一眼她也因为这位驱鬼师的年轻惊了,可却十分有涵养的没有表现出来,笑着打了招呼。   “对不起大师,我近来人有些不舒服,所以刚刚才没有下去会客。”   路丛星了然的点点头:“没事的,看过医生了吗?”他意有所指。   向夫人苦涩的撩起垂在耳侧的头发,点点头又摇摇头:“看过了,私人医生也看过大医院也去过,就是没检查出来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向老板心疼极了,赶紧上前扶住了妻子的肩膀,替她接着回答:“其实在我老婆差点摔下去的第二天,我试着带她去别的地方住,可是我们搬出去后婴儿的啼哭并没有消失,所以我们又回来了。”   路丛星肯定的点头:“这里风水好,邪祟不容易得手,留下确实比搬出去好。”   也证明了确实不是地缚灵等一类对这个地方有执念的鬼,那么这种邪祟会选择对这种命硬又风水好的人家出手就只有一个可能——它是因这家人而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选择回家 第5章 拨浪鼓   路丛星没有选择旁敲侧击,他直言不讳的问了出来。   向老板大吃一惊:“我只是个生意人,手上怎么可能有人命。”   帝江赶紧在旁边补充:“这只是例行的问题。”   他朝路丛星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不要这么直白。   不过路丛星没会到意,一双水润润的黑眸满是疑惑。   “我真的没害过人。”向老板连连擦汗,“虽然做大生意避免不了和人产生摩擦,也不至于闹出什么人命啊。”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路丛星换了个人问:“夫人呢?”   “我?”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也会被问到,向夫人的脸又白了几分。   整个人依偎在向老板怀里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还没有开口向老板就先替她反驳了:“怎么可能,真雅她这么柔弱无力连只小虫子都不敢杀,她能害死谁?”   路丛星脸上莫名漏出遗憾的神色:“既然两位都想不起到底会因为什么事被鬼缠上,那我就只能先自行搜查一番了。”   风水这么好的宅子里会有阴气,必定是有哪里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地方引起的。   在这方面向老板倒是格外看得开,他点点头:“那我先带你随便逛。”   帝江凑到路丛星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你说鬼到底是盯上他们谁?”   路丛星“唔”了一声,意有所指:“观面相都有血光之灾,这两个人至少有一个人在说谎。”   他没说出来的是他在那位向夫人身上闻到了点奇怪的味道。   却不像是单纯的阴邪气。   那鬼有尾巴露出来了。   向夫人脸上的死气更重些,能肯定的是如果那晚向老板没发现“梦游”的向夫人,向夫人难逃一死。   向老板和管家带着他们随意的看了看几间房间大部分都是招待客人的房间,装修风格上大同小异,正当以为毫无收获的时候路丛星突然在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门口停下了。   “怎、怎么了吗,这房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向老板紧张了起来。   路丛星盯着门上两个黑乎乎的手印问:“你看见了吗?”   这个问题是问帝江的,向老板和管家都疑惑得面面相觑。   “什么东西?这里不就是一扇门?”帝江狐疑的上前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没什么。”路丛星十分平静。   门上的手印就是为了吸引他,在他的注视下那黑色的手印变成了猩红的流动液体,液体像被赋予了生命活力般扭曲成一个又一个的字:   别多管闲事!   这是警告,单独给路丛星的警告。   他的神色毫无变化,好像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见眼前诡异的一幕。   甚至伸出手去推门,在他即将碰到门的瞬间那些猩红的液体像是被火舌卷起一样消失了。   推开门里面的配色让人眼前一亮,墙体是大片的天蓝色和白色,明亮的窗户能让阳光碎碎撒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和这个家偏奢侈的装修风格不同,这间房间主打的是更加清新的配色,粉蓝色的木马,黄白蓝散落的大积木块,从顶上悬挂着几朵假白云和暖光的星星灯,地上还铺了厚厚一层防止小孩摔倒的地毯,完全就是个小孩子的玩具房。   “向老板家里有小孩?”路丛星伸出手点了点荡在他面前的小风铃,侧耳倾听叮叮当当清脆的撞击声。   白净的少年站在这种童话风的房间里居然毫无违和感,星星灯的暖光自他头顶落下显得整个人都很柔软。   向老板叹气:“没有,这是我夫人亲手布置给未来小孩的房间,可是我夫人身子骨弱,家里的私人医生都不建议身孕,我就想着再养养,这不就拖到了现在。”   路丛星瞥了他一眼蹲下来摸了摸木马,这位已经四十好几的中年人平常并不在意自己的保养,脸上的憔悴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五岁。   “这房间是您夫人亲手布置的?”路丛星的声音有几分古怪。   “是啊...”向老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盯着他手上的东西傻住了。   “那这是什么?”路丛星摇了摇手上的拨浪鼓。   敲出了很沉重的声音。   像是击打在人的脑门上,向老板和管家马上头晕目眩了起来。   帝江和路丛星两个妖怪倒是完全不受影响。   帝江扶住向老板,替他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这是什么啊,怎么会在木马里?”   “藏在木马里自然就是不想被发现。”路丛星又摇了摇拨浪鼓。   仔细听那不同寻常的敲击声,和平常拨浪鼓逗小孩发出的声音不一样,这个拨浪鼓声音却异常沉重,路丛星试图从那丝沉重里分辨出其他东西。   无果,他就将拨浪鼓往向老板的方向递了递,解答起了帝江的第一个问题。   “拨浪鼓本该是逗小孩子玩的玩具,这只拨浪鼓作用却是反过来的,你看它比寻常拨浪鼓要大上几分,用的材料都不对。”   见他又要摇晃拨浪鼓,向老板单手捂着脑袋急急忙忙喊停。   路丛星有点遗憾的停下手,他觉得这个拨浪鼓还挺好玩的。   鼓面上诡异的小孩冲他笑,路丛星也冲他笑。   明明是纯良的笑,却让那鼓面上的画不敢再造次。   “这两个小弹珠,用黑狗血浸泡过。”路丛星凑近了观察鼓面,“鼓面是皮制的,却不是寻常的牛皮羊皮,是人皮。”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恐怖的话,和无辜的圆溜溜杏眼完全不符。   管家伸手掐着向老板的人中,防止他晕过去。   “而且不是普通的人皮,这是从穷凶极恶的人身上剥下来的,再不济也是屠夫猎手,这种人的皮才镇得住鬼婴。”路丛星点了点鼓面上的小人。   “画的小孩也不是活的,且并不鲜艳。”   拨浪鼓面上色彩单一的小孩正脸朝外,脸上表情似哭还笑。   “最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有胚胎烧成的灰。”   像是彻底打开了什么禁忌,婴儿的啼哭从四面八方传来。   仿佛是他答对的奖励。   向老板吓得不轻嘴里不停喊着鬼来了,还想借着帝江把自己彻底遮住。   路丛星在这骇人的婴儿啼哭声中十分平静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这是一个专门镇压鬼婴的拨浪鼓。”   “向老板,你家里怎么会藏这样一个拨浪鼓?”帝江神色复杂。   “我、我不知道啊。”向老板几乎要昏厥过去,他的双腿在婴儿的啼哭中抖成筛子。   路丛星掏出符咒从指尖窜出幽蓝色的小火焰,符咒被小火焰一烧发出了奇妙的清香。   对人有安定的作用,对邪祟就犹如针刺般让他们难受。   果不其然那婴儿声尖锐高亢了一声就彻底消失了。   “你当然不知道了,因为这间房间是你夫人亲手布置的。”路丛星掏出塑料薄膜将这个可疑的拨浪鼓收起来。   拨浪鼓最早的起源是用作于乐器,而后人们发现它对于止住小孩有奇妙的吸引力便将其作为了玩具,再往后被有心之人一利用,成为了驱使鬼婴和镇压鬼婴的一大利器。   而在向家的这拨浪鼓并没有驱使鬼婴的用途,只能起镇压作用,足以看出放置它的人到底在怕什么。   “真雅放的?”向老板看了看他手上的拨浪鼓,又看了看藏拨浪鼓的空心木马。   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哀嚎了一声,略显笨重的身躯往回走,想去质问她。   路丛星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把这个拨浪鼓要了,摆在事务所放着玩。   意外的是向夫人在他们上楼前主动就走了下来。   穿着素白,脸上不施任何粉黛依旧有柔柔的美,她伸出手将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最好看同时也是最能引起男人心疼的侧脸。   她深知什么样的姿态最脆弱。   向老板一看到她这样就泛起心疼,刚刚在心里憋的质问和惊诧全没能说出口。   帝江不吃这套,在他眼里没有人能好看得过路丛星,要论长相无辜也没有人比得过这只幼崽,偏偏这是一只暴力幼崽,在见过幼崽一脸无辜手撕厉鬼后,从此他心里就再也不相信任何长得无辜的人了。   他替向老板问了:“那房间里的拨浪鼓是你藏的吧?”   “是的。”向夫人咬了咬唇。   接下来不等他们问,向夫人就主动全说了:“医生说我不能身孕,我实在是不想接受事实,我太想要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了,所以我听信了一个同乡人的话,找了那所谓的算命先生求他算出我什么时候可以有孩子,那、人说我命里注定无子...”   她哽咽了一下接着道:“他当时就给了我这个拨浪鼓,说只要放在家里一些时日就保准能让我生出小孩,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想岔了...”   向老板也跟着流下眼泪,他是真心喜欢妻子,见状连忙安慰:“我不怪你,快别哭了,路大师这么厉害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路丛星歪了下头:“不行哦,如果不说出实话我也没法解决啊。”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兔兔   向老板像是被踩了脚的一样激动,也顾不上敬不敬佩大师激动道:“我的妻子不会说谎!”   随后他又看向向夫人,脸上带着点莫名的乞求颤抖着问:“对吧?”   向夫人的脸明显又白了白,这下不是装的可怜,而是真的害怕。   “你、你就按照正常驱鬼形式把那鬼婴驱了不就行了吗?”她绞了绞衣角没回答向老板的话,反而小声问着路丛星。   “不行。”路丛星歪歪头十分老实,“这鬼婴有点厉害,我得有所防备。”   “真雅,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向老板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那阴邪之物会是自己温柔小意的妻子亲自放的。   路丛星十分好心的提醒:“如果你不想说我也可以把拨浪鼓里的胚胎取出来算。”   “不要!”向夫人惊叫出声,看起来是怕极了。   她抽泣一声,终于将几年前心里埋藏的那个秘密宣之于口:“我打过胎,七年前。”   向老板瞪大了双眼:“什么时候?真雅!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因为孩子不是你的,当然不能告诉你。”向夫人的眼神莫名带着自嘲。   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自从那天差点摔下阳台她就时刻处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现在说出来对她也是另一种解脱。   “七年前...七年前...”向老板像是失心疯一样不停念叨着这个词,“七年前正好是我们刚相爱的时候。”   “那时候我就怀了,只不过我没告诉你,在你和我表白后的第二天去打掉了。”向夫人此时显得格外冷漠。   她从不后悔当时那个决定,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向老板气急了,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成一句话,手伸直了想打人最后还是重重垂落到自己腿边。   帝江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没捧把瓜子。   路丛星对他们之间的纠纷并不感兴趣,他只问对驱鬼有用的,“你当时打胎是在正规医院打的么?超过五个月了?”   向夫人皱眉:“是在正规医院打的,当然也没超过五个月,都没显怀。”   路丛星哦了一声,“那我大概了解了,我今晚就可以驱鬼,您介意我留在您这到晚上吗?”   “当然不介意。”向老板失魂落魄的应了一声,把管家招来招待。   管家毕恭毕敬的请了他们下楼。   帝江这次做足了笔记来的,早在说晚上时有婴儿啼哭他就觉得是有鬼婴要驱,做的功课全是关于鬼婴的。   他拿出一道自己画的符,路丛星只瞥了一眼就知道他画错了两处细节。   画符不但要求材料要正,哪怕是一点细节也错不得,可仅仅是能完整复刻也不一定有用,还得是看画符人的“灵气”。   人类的灵气和妖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能借助外物散发灵气,所以符咒就是驱鬼师最爱用的工具之一。   妖怪们没有人愿意学画符的原因就在于他们不需要驱鬼也不需要借助外物散发灵气。   但他没有打破这只傻乎乎帝江的幻想。   帝江还十分高兴自己能用这符帮上忙。   管家带他们到了楼下给他们上了晚餐。   “私人厨师就是不一样啊。”帝江插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幸福的咀嚼。   高级的牛排配上红酒各种精致的小菜几乎将餐桌挤满,即使主人不在场排面还是摆得很足。   路丛星的眼前却没有酒,管家有些尴尬的解释:“因为不确定您是否成年了。”   帝江咽下嘴里的肉表情十分严肃:“他没有!不过他确实过了十八岁可以喝酒了。”   管家不太明白为什么过了十八岁还不能算成年,路丛星也不想解释,于是他十分有礼貌的请管家给他换了牛奶。   香甜的牛奶下肚,路丛星的表情都变得舒坦了起来。   如果现在是幼崽形态,大概会化成一瘫毛茸茸。   他擦了擦嘴上的奶渍,精致的小脸再次严肃的板起和刚刚喝奶的仿佛两个人,“这些饭菜都是厨房准备的吗?”   管家:“是的当然。”   “不知道我能不能和做饭的厨师见一面。”   “我马上叫他来。”   帝江又切下一块肉问:“怎么了,这饭菜有什么问题吗?”   路丛星摇摇头,他还是很疑惑那天在厨房听到的关于肉失踪的事情。   厨师原本还以为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客人口味,得知路丛星叫他只是想问几个问题后就放松了,一咕噜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他无端的猜测着:“我看是有人手脚不干净偷的,你说这闹鬼也不可能少肉啊。”   “正常闹鬼是不可能。”路丛星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只是想说给自己听。   管家特意安排了客房请他们休息,帝江紧张得睡不着,一直在房间里踱步。   帝江:“你说今晚那鬼婴还会来吗?”   虽然妖怪不怕邪祟,但是这件事事关事务所的房租问题,他看起来比路丛星还上心。   “会的。”路丛星盘腿坐在床上玩消消乐,“这里的帮工失踪是在一周前,而厨房这几天频繁丢肉,那东西肯定是饿了。”   “饿了?”帝江有些不明白,碎碎念般的嘟囔,“鬼婴居然还需要进食?”   “不是鬼婴。”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消消乐也发出了欢快的音响。   路丛星白净的脸蛋上露出点微微欢喜的笑意。   “不是鬼婴?!”帝江睁大了双眼,“那会是什么东西?”   “不到五月的胎儿根本无法凝聚成阴,向夫人去医院打胎的时候并无被迫,腹中胎儿没有来自母体的怨气也只会再次进入轮回,更别说向夫人还是去正规的医院打胎。”路丛星平静的分析。   他原本只是怀疑,在向夫人说出全部后就彻底将鬼婴这个想法从脑中划掉了去。   很显然是有人故意误导了向夫人,让她以为家里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有关,同时也借用她的心理和谎言使得来这里的驱鬼师都被牵着鼻子走。   帝江十分真诚的求问:“这和医院有什么关系?”   路丛星没有嫌弃小伙伴的无知,继续解释:“像医院这种比较特殊的建筑,在建成的时候都会特意找驱鬼师画阵,为的就是防止在医院有怨气形成,新生的怨气不管再强,在医院也会被直接打散,所以说医院实际上远比其他地方都安全。”   “哦哦。”帝江苦恼的皱眉,“人类还真是麻烦。”   妖怪死了不会入轮回,也没有所谓怨气停留的说法。   “除了鬼婴,还有什么邪祟会发出婴儿啼哭?”   他的疑惑还没来得及得到解答,外面就发出了惨叫。   路丛星的反应比他还快,直接抓起一把符咒就往外跑,一口气下了楼梯。   大厅里一窜黑乎乎的东西正抓着向夫人的脖子,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了黑色的印记。   惨叫声是从向老板嘴里发出的,他跌坐在一旁吓懵了。   路丛星撒了把符上去,符咒无风自动直接贴到了那团黑色怨气上燃烧了起来。   那团怨气随之发出尖锐的婴儿啼哭声,在不开灯的环境下两行血泪也清晰可见。   向夫人被放下了,她一边哭着说对不起一边往旁边爬,那团怨气就像被打怕了疯狂逃窜。   路丛星让帝江在原地等着,自己追了上去,没管身后的叫喊。   怨气指引他到了外面,路灯莫名全都熄灭,唯有借助月光才能勉强看清。   手上还抓着几张刚刚没有用掉的符咒,他没有使出来便将全部收了起来。   “你就是用这个办法骗过来这里的驱鬼师们的吗?”路丛星歪歪头,“让他们以为自己就这样驱鬼成功了。”   那团怨气不再虚张声势的张牙舞爪,反而慢慢消散了,沉闷的笑声传来:“真是聪明的幼崽。”   从黑雾里踏出一个人,路丛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原型。   他一点也不意外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原来是只马腹。”   马腹脸上表情狰狞:“我奉劝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自百年前妖怪建立了妖监局,就明令禁止了妖怪食人,可总有些妖偏要走歪门邪道。   这种妖不会被妖监局录入谱,反而会被监视起来,一旦抓住机会就会被妖监局处决。   “我可不是那些无脑的大妖,我对幼崽没有怜惜,你要是不想被变成我的盘中餐就赶紧滚,把今天的事情忘了,我还能留你一条小命。”马腹并不是真的想放路丛星走,但他深知如果今天这只幼崽在这里出了事,他会被整个妖界的大妖盯上,到时候就算他有通天本事都难逃一死。   将他身上的煞气视若无物,路丛星像个认真回答问题的学生继续道:“你声若婴儿啼哭,便抓了些孤魂野鬼的怨气来将自己伪装成鬼婴,潜伏到人类家中食人,这样驱鬼师抓不到你,妖监局也不会出手,你可以避开双方的压力食人,向先生家失踪的帮工就是你吃的?”   “是我吃的怎么样?”马腹露出好笑的表情,在他眼里路丛星就是个丁点大的幼崽,而他则是活了几百年的妖,这场对峙毫无意义。   他现在只要离开,换个地方就能接着逍遥法外,世界上鬼婴那么多,这幼崽即使上报给了妖监局也无法抓到他。   没有如他所愿露出憋屈的表情,路丛星反而微微上挑唇角带着游戏通关的笑容,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场游戏。   “你笑什么...啊啊啊啊啊!”马腹的话没说完浑身上下就燃起了幽蓝色火焰。   他叫得越惨,火焰就窜得越高,他没想到自己在一只幼崽面前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内心的惊恐逐渐被痛苦代替,脑子变得无法思考,只知道求饶。   路丛星举起右手,上面是一小撮欣喜跳跃的火焰,在他手上变大变小,烧在马腹身上的火焰就也跟着变大变小。   直到把他烧出了原型也没停下。   原型更是路丛星的两倍大,虎身人脸,那张人脸被烧得扭曲,只能勉强在火光中窥见鼻子嘴眼,从他的嘴里不停发出婴儿的啼哭声,一会是可怜弱小的嘤声一会是渗人痛苦的嚎啕。   这只马腹不知道已经食了多少人,路丛星没留手,面对他狡猾的啼哭也毫不动摇。   眼见就要把他烧死了,这只马腹的肚中突然放出一股浓烟将身上的火焰浇灭了些许,尾巴猛的甩来,路丛星下意识旋身避开,再看他就已经跑了。   只不过被烧得面目全非,即使逃跑也很吃力。   路丛星正想追上去,熟悉的心悸感再次传来。   为了不直接变成幼崽形态,他只能先将部分妖力收回,努力平稳身上的灵气。   可憋了一整天乖乖的灵气仿佛要集体罢工,在丹田处横冲直撞。   马腹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些努力全白费了。   路丛星一个泄气,任由灵气外泄将自己变成了巴掌大的毛团子。   小小一团垂耳兔丧气的呆在路上,试图踹一颗碍眼的小石子反倒被绊倒。   从一团兔兔变成了一滩兔兔。   “呵。”   也许是被他的笨拙取悦,男人从身后发出了一声轻笑。   小兔子马上警惕竖起耳朵,他叽了一声朝后看去。   对上了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那个男人。   男人还冲他挑眉,低沉性感的嗓音说出最气兔的话:“怎么这么蠢?”   路丛星原本想装作没看见,一听这话就炸了,叽叽的叫着,恨不得现在就用自己的兔兔门牙咬死他。   贺洲言手上还拧着半死不活的马腹,眼里满含兴味的看着地上这只奶团子。   ——又是一只不怕自己的小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马腹出处《山海经》   今天是双更,后面还有一章哦! 第7章 气得竖起耳朵   路丛星只顾着生气,直到贺洲言单膝跪下伸出右手来逗弄自己他才发现马腹被抓住了。   “叽?”他歪歪头,一边的耳朵好奇的微微翘起,另外一边的耳朵乖乖垂着。   马腹发出微弱的求饶声,在一只上古白泽面前,他完全不敢造次,被威压逼迫得就差没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   虎身上的人脸带着鼻涕眼泪和被烧焦痕迹,在这张诡异又丑陋的脸上发出婴儿一般啜泣。   虽然不知道这只白泽为什么大半夜会突然路过这里,但能帮忙他把马腹抓回来就是件好事。   路丛星有些害怕贺洲言会把他当普通妖怪放走。   事实证明上古白泽知晓万物这句话不是骗小孩的,贺洲言只是朝马腹瞥了一眼,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苍色的眼眸带着淡淡冷意。   马腹十分想抗议这只白泽的双标,可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让自己发出间细的啼哭好来博取同情。   更吵了。   贺洲言眼里的冷意加大,直接掏出一个小小镂空的金色铃铛将他吸了进去,手上结印的瞬间小铃铛就飞起来了。   朝着妖监局的方向飞去。   路丛星随着小铃铛仰起头,谁知道这幅还没有适应的身体直接让他一个翻倒——摔了。   四只爪爪朝着上面扑腾。   因为没有脖子的缘故,看起来像是一团雪球上面长了四只爪爪。   贺洲言不仅不帮忙,甚至还恶劣的伸出手指戳了戳绵软的小肚子。   毛茸茸的触感和昨天早上的那只狗崽十分相似,也是同样的柔软温暖。   路丛星气得用爪子抱住他的手指不让走,顺便利用他给自己翻了个身。   贺洲言薄唇轻启:“好圆。”   同时另外一只原本抓着马腹现在得空的手揪了揪圆圆的兔子小尾巴。   你才圆!你全家都圆!   气得路丛星一个转身咬住了男人的手腕。   和小狗崽的时候一样,用足了劲连个齿痕都留不下。   男人眼里的笑意过于明显,路丛星气得叽叽叫。   小垂耳兔的耳朵都气得竖起来了。   什么知晓万物的白泽,还不是看不透我,连我是妖都看不出来。   转念一想,路丛星心情稍微变好,翘起的耳朵也重新放下,圆圆小尾巴得意的动了动。   贺洲言猛的一愣,他的脑海中刚刚突然出现一声属于少年人清脆的哼声。   但那一声太短太快,他再仔细去捕捉就什么也捕捉不到了。   身为白泽,他拥有知晓天地万物内心的能力也能和万物共情,可无时无刻听见别人心声太吵了,他早在几千年前就将自己这项能力关闭。   虽然偶尔还是能被动听到一些心声,可现在附近除了他就只剩下这只小兔子了。   知晓世间万物的白泽大人第一次眼里浮现淡淡的疑惑。   路丛星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掉马了,他看见男人怔愣就马上蹦蹦跳跳跑了。   没跑两步就被贺洲言跟上。   西装革履气场沉稳的男人似乎心情极好又无所事事,就跟着只小兔子在星光下散步。   被跟的小兔子心情不好,他不管蹦蹦跳跳得多快男人只要长腿一伸就能轻松跟上他。   就在路丛星忍不住又想回头咬人的时候,帝江终于来了。   实际上帝江从刚刚就跑了出来,只是刚刚贺洲言在送马腹去妖监局的时候跑出来的威压让他感受到了,身为一只小妖怪他吓得变成了原型。   帝江的原型有点像是个长了足翼的大肉球,没有五官却比鸟还多了一对翅膀,两边还各自三只脚,一动起来就显得莫名憨厚笨重。   这会贺洲言的心情又好了,将散出去的那一点点威压重新收起他才敢变成人形过来。   如果不是为了幼崽,打死他也不会过来。   帝江苦着一张脸,勉强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两股战战的指着地上的巴掌垂耳兔:“您、您好,这是我的兔子。”   只需一眼贺洲言就知道帝江在撒谎,这不是他养的兔子。   可两个人之间确实有着联系,而小兔子一看到帝江也是变得十分乖顺。   反正比对着他的时候乖多了。   压下心里的细微的不虞,贺洲言微微颔首,他还没有抢别人小兔子的嗜好。   帝江马上抱起小垂耳兔撒腿就跑,那气势能直接去参加奥运会拿个奖杯回来了。   ...   “小祖宗啊,你怎么会跟白泽大人在一起?”帝江欲哭无泪,他的手脚到现在回想起那个男人都会发软。   这是所有妖怪都害怕白泽的原因,身为上古神兽,白泽身上有着其他神兽所没有的威压,小点的妖和他对视都会不小心吓出原型。   他也是妖监局最头疼的妖,不是因为他走邪门歪道,只是单纯太过于强大难管。   已经变回人形的路丛星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不说话。   他还是很生气。   只不过不像幼崽形态时表现那么直白。   他掏出手机玩消消乐,不小心把二十四连胜给输了。   果然遇到他就没有好事,路丛星又放下了手机。   帝江看了看表突然发出惊叫:“诶,你刚刚变成兔子才两个小时就变回来了,你的灵气不稳定期是不是快过了啊?”   路丛星不说话,他知道这全是刚刚那只恶劣白泽的功劳。   正如星盘所算出来的那样,他和白泽的契合度很高,只要呆在他身边不稳定期就会被大大缩短。   帝江又絮絮叨叨了一会,家里熊猫形状的闹钟突然就响了。   显示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这是妖监局给幼崽准备的闹钟,为了保证幼崽有充足的睡眠专门督促幼崽睡觉。   帝江有再多的疑问只要闹钟一响也只能把嘴闭上回自己的家。   不然那只熊猫闹钟就会变成功夫熊猫直接把他赶出门,上面附有妖监局局长的妖气,帝江只有挨打的份。   帝江走了后,熊猫闹钟随着幼崽进去浴室洗漱而摇摇晃晃。   等幼崽到了床上后熊猫闹钟又一步三晃的来为幼崽盖上被子,然后呆在床头柜上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闹钟。   路丛星有些心烦,就像无法通关的关卡他会一直在意,现在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贺洲言仿佛被造物主偏爱的脸。   他抬起手,黑暗中纤细莹白的手指看起来脆弱易折,月光撒在上面带着莫名凌虐的美感。   可路丛星面无表情,他现在只要一看到自己的手就会想起毛茸茸的爪爪,可可爱爱但是连邪祟都碰不到的爪爪。   脚下突然一阵冰冷,自床铺下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就像有人躲在床底下挠着的他木板。   被打断了思路,路丛星不高兴的拍了拍床。   底下的声音消失了,可周围的阴气却并没有减少,一阵阴恻恻的声音哼着莫名诡异的小调唱着:“我们背对背,背对背,背对背...”   声音就是从床底下发出来的。   被吵得更加睡不着,路丛星直接把头往下探看向床底。   “呀,你发现我了!”女鬼嘴上牵扯出诡异的弧度露出渗人的笑容,飞快的伸长脖子凑到他面前和他来了个脸对脸。   女鬼的身形已经彻底扭曲,四肢向后扭成人体不可思议的角度,身体却没变化依旧是背对着床板,四肢紧紧吸附在床板上,活像只人形大蜘蛛。   还是长脖子披头散发的那种。   路丛星眼神复杂,嘴巴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   女鬼自信满满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   “你好丑啊。”   女鬼:......   在一阵短暂的对视中沉默了几秒后女鬼彻底被激怒了,发出了十分高亢的尖叫声。   “啊啊啊!我要吃了你!”   路丛星微微皱起眉头露出有点忧愁的小表情:“你能不能安静点。”   他还想睡觉。   只不过他的话没产生任何威力。   女鬼阴邪一笑扭曲的脖子再次伸长想咬住眼前可口的美食,下一秒却浑身烧起了幽蓝色火焰。   除了女鬼火焰没烧到其他任何东西,哪怕是床板也毫发无损。   很快一整只鬼就被烧得干净,火焰变成小小一撮回到路丛星身上,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后蹭了蹭路丛星。   他从小睡觉一周就会被鬼找上四五次,已经习惯了,也不再像小时候被吓得睡不着觉。   解决完女鬼后路丛星将窗户上歪掉的符咒重新换上新的,这次躺下终于没有奇怪的声音来打扰他了。   可心里的想法却更加急切了起来。   不稳定期对他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幼崽形态虽然不会被鬼怪盯上,但终究是不方便。   他闭了闭眼,在睡前做出了一个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决定,没了鬼怪的打扰终于慢慢入了睡。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能人形和贺总见面了! 第8章 见面   早上闹钟才刚要发力,熊猫闹钟就伸出爪子把自己关掉了。   它能通过幼崽昨天的呼吸波动检测出幼崽是几点真正入睡的,必须保证幼崽睡眠充足才会叫醒幼崽。   可路丛星还是醒了。   他惺忪着眼走到镜子前,镜子里同样精致的黑发少年也惺忪着眼看他。   他是标准的杏眼,圆溜溜的眼睛柔和了原本过于绮丽张扬的长相,让他在惊艳感中平添了几分柔和的无辜感。   路丛星拿出牙刷刷牙,镜子里一模一样的少年也开始刷牙。   刷着刷着他突然猛的抬头,而镜子里本该和他举动完全一致的人却像没反应过来似的依旧低着头。   半响后才抬起头,慢慢对他笑了笑。   路丛星依旧面无表情,他的头上还顶着睡乱的呆毛。   他就这样在镜子里的自己毛骨悚然的盯视下刷完了牙,洗完了脸还整整齐齐把东西都摆好了。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镜子里一直被忽视的鬼终于忍不住喊出声:“喂小子!你不怕我吗!?”   路丛星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的漠然。   他大概是世上唯一一只招鬼的妖怪,而且这些鬼永远看不出他是妖。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从小被当成人类养大吗?   路丛星有点疑惑,他想起了自己几年前失踪的父亲。   好像也不是人类。   他父亲有时候喝酒喝得高兴了会带小小的他到处飞。   可那时候他太小了,分不清是真实的记忆还是梦境。   这半年他对父亲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就像有只无形的手故意将那些锁在宝盒里的回忆都翻出来糟蹋,不管他如何痛苦如何不想遗忘,父亲的面庞在他脑海中都在逐渐变得朦胧。   镜子里的鬼看着他居然又当面走神,气得连镜像都维持不住,直接变出了原本的模样。   原本的镜鬼是个长相颓靡的大叔,如果不是脸上的表情太丧不难看出长得挺俊。   他气急败坏的看着路丛星,威胁要把他吃掉。   路丛星打了个响指,食指尖窜出一小簇蓝色火焰。   火焰刚一靠近镜子,里面的鬼瞬间就瞪大了原本半耸着的眼皮。   火焰上传出的危险信号一下子就被他感知到了,他马上认怂:“别别别,我开玩笑吓唬你的,我不知道你是妖!”   最后一个字破音了。   路丛星在即将烧到镜子前及时停下,他有些疑惑:“你是怎么进来的?”   昨天晚上才换的符咒,按理说这种连镜子都挣不脱的镜鬼应该进不了。   最重要的是他确实没在这只镜鬼身上感到杀意。   不然早在察觉的第一时间就会将他拔除。   镜鬼居然露出个有点害羞的笑容:“其实我一直在这面镜子里沉睡,今天才醒来。”   路丛星默了默,将小火焰收了起来。   他撞鬼的运气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没让人失望过。   镜鬼还在那边自顾自的讲话:“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叫池南,我想我应该是死在这浴室里的吧,然后才被这有点阴邪的镜子给吸进去了,我身上没什么怨气,都是这面镜子的问题,我觉得我应该算是个不能入轮回的好鬼。”   和他丧气的外表不同,这是一只话痨鬼。   也许是在镜子里憋得久了,哪怕路丛星视他如无物的在收拾行李,他一个鬼也嘚吧嘚吧的说了很多。   终于他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说废话,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路丛星身上。   “诶,你收拾行李去旅游吗?”他眯了眯眼睛,又诧异的睁大了两分,“不对,收这么多你是想搬家!?”   将最后的熊猫闹钟放到行李箱里收好,路丛星终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见他终于肯搭理自己了,镜鬼池南得寸进尺的问:“喂,你把我也带上呗。”   “不要。”软软的嗓音拒绝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不要,我很有用的!我可以帮你看家!”镜鬼急着推销自己脑筋直转,可表情依旧带着点丧,“这样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用老是被鬼缠住了,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极为纯净的灵气很适合当鬼的养料,平常一定很困扰吧。”   虽然镜鬼也不明白一只妖体内的灵气怎么会这么吸引鬼,如果不是隔着镜子,他也没把握自己不会对着少年流口水。   路丛星居然还真的有点心动了 ,转念一想这不就是傀儡鬼。   “没有人会用镜鬼当傀儡鬼。”他还是拒绝了。   而且以他的体质养傀儡鬼很容易被反噬。   “你居然嫌弃镜鬼。”池南不高兴了,终于不再说话直接从镜子里消失了。   耳边一直蛞噪的声音终于消失了,路丛星掏出手机想玩把消消乐,就看到了自己的卡里被打了好几个零进去。   数了一下居然有七百万那么多,路丛星原本就圆的杏眼睁得更圆了,他歪了歪头。   当然妖监局大妖们背着局长偷偷给他塞零花钱的时候出手更阔绰,可他从来不收,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这么多钱。   他打开了和帝江的聊天记录,发现帝江已经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   帝王江水滔滔:【钱收到了吗!向老板出手应该很阔绰吧!】   帝王江水滔滔:【我们赶紧给事务所换辆车吧!】   帝王江水滔滔:【还有向老板让我们把拨浪鼓处理了,我拿到事务所里了。】   忽略掉其他废话,路丛星直接往他卡里打了两百万。   让自己这位贫穷了百年的员工也感受一下暴富的滋味。   手机果不其然又响个不停,帝江激动坏了。   路丛星回了两句,就打开了妖监局副局长的聊天框。   比起喜欢啰嗦的局长,找副局长效率更高。   副局长是只鹏,头像是简洁明了的天空白云。   路丛星刚发消息他就秒回了。   听到崽崽居然想打探白泽的住所,副局长顿住了。   十分了然的问是不是想搬过去住。   路丛星表情温吞,手上打字的速度却很快:【不是,我只是想搬去住他附近。】   他昨天晚上思索很久最后才决定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不需要那个坏白泽当监护妖,他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只需要偶尔偷偷去蹭点灵气来稳定自己。   所以两个人必须得住得近点。   副局长的效率向来是最快的尤其这件事还是幼崽拜托,他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发了定位,并且给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星崽你可以联系这个人,他刚好想把自己房子租出去,就离那只白泽很近。】   这么巧?莫不是为了照顾自己搞了什么特权。   路丛星刚刚冒出怀疑副局长就发了下一句。   【这是我朋友,昨天刚好在朋友圈发了说说要租出去,那里租金高所以现在还找不到人。】   为了增加可信度,副局长还说了要求。   他知道该怎么样让幼崽没有负担的接受自己的帮助,尽管这一切都是幼崽应该得到的看护。   要求并不算多,却很符合一个正常房东的要求,需要爱干净不吵闹不会搞坏家具且能接受直接租一年的租户,只收一个不搞合租。   路丛星这才信了副局长没有给自己搞特殊,按照他给的号码打了那个电话。   对面的人很好说话,既然是副局长的朋友,大概率也是只妖,对这些身外之物看得很淡,在电话里就谈妥了,并且在路丛星的坚持下还是收了原价。   刚捂热的钱一下子就飞了不少。   没想到白泽会住在那么贵的富人区,路丛星打消了给事务所换车的念头。   临走前他还特意去了事务所,满意的看到了拨浪鼓被放在事务所专门陈列的柜子里。   他玩了会拨浪鼓,敲起鼓来阴恻恻的哭声没让他丝毫害怕,直到玩够了才贴了符咒将拨浪鼓暂时封存起来。   副局长原本还在老神老在的喝茶,一知道崽崽要搬家哪里还坐得住,深怕他累了,主动联系了人类的搬家公司过去。   路丛星懵懵的看着一群人来帮自己搬家,直到打包好的箱子全部被带走,他才慢慢的拖着行李箱往指定的地方去。   ...   贺洲言神色淡淡的开门,从今天早上搬东西的动静他就知道自己隔壁要换新邻居了。   可这不关乎他的事,所以他照例在早上把事情处理好后就要去公司开会,没想到的是一开门就会和新邻居对上。   新邻居是个看起来最多刚十八的少年,长相很乖看起来就软软的。   眼睛很圆,清凌凌的,是只幼崽。   贺洲言第一次在和别人对视的时候出神。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少年提着行李箱的手上,那手腕看起来细细一圈能轻松圈住。   太瘦了。   这种感觉很稀奇,贺洲言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类似于“怜惜”的情绪。   他有些感兴趣的挑眉,将这种情绪归于妖族天生的护崽心理。   虽然他之前从未有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不出妖的品种,早就听说过妖监局捡了只未知品种的幼崽,到现在还没有找到监护妖,直接拉高了整个妖族大妖们的道德水平线,都想好好表现争取机会来当幼崽的监护妖。   只不过他向来和其他大妖不同,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没想到那只传说中的幼崽会跑来当自己的邻居。   是巧合么...   妖监局的那群妖居然会放心让一只幼崽来住在自己隔壁。   贺洲言眯了眯眼,平常一直伪装成黑眸的双眼有苍色闪过。   路丛星本来是想假装低头看不见的,可男人的视线过于锐利,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也过于久,在白泽的注视下会有种一切秘密都无处遁形的压迫感,他不喜欢这样。   也仅仅只是不喜欢。   他还要蹭人家灵气来平安度过不稳定期的,路丛星想了想还是决定当一个有礼貌的幼崽,主动开口打了招呼:“你好。”   “你好。”贺洲言嘴角微勾。   他收回了视线,这还是第一只能在他注视下不吓得变成原型的幼崽。   不愧是妖监局那群妖捧在心口上宠的。   只不过这只看起来礼貌的小幼崽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今天也是双更! 第9章 铃铛   路丛星拖着和他身形比起来较大的行李箱直接躲进新家里,避免了和贺洲言继续对视。   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这让他的灵气莫名有些躁动,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新家装修得很精致,似乎是请什么有名大师专门设计的装潢。   打开冰箱里面有满满的肉蛋菜。   唔,还有他不喜欢的香菇。   路丛星默默将香菇拿出来丢掉。   还有另外一个冰箱专门给他存放牛奶和奶制品,全是幼崽会喜欢的零嘴。   上面还贴了张纸条写着东西均可使用,可谓是十分细心。   可惜他的厨艺仅限于不会把厨房炸了的水平,在他小时候天天和父亲呆在一起,父亲的饭做得很可口,外面没有餐厅比得上。   十六岁生日那年父亲失踪,他就只能被迫学着自己做饭,挨了半年的饿就被妖监局捡回去了。   大妖们很心疼他,什么好东西都想给他补上。   他就很少自己做饭了,只不过几个月前过了十八岁生日的他离开了妖监局自己开了事务所,在短短的时间里学了点家常菜。   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身为饕餮对食物很执着的局长给他投喂。   路丛星难得兴致上手,翻了冰箱找了几颗番茄鸡蛋和肉想做点吃的。   冰箱里的肉都是上等品质的,就连米都是妖族特供的灵芽。   这种米一百年的产量也只有一点,吃了能增长灵气,是妖怪们最喜欢的食物之一,却很少有妖怪能吃上一口。   而现在灵芽米却像寻常大米似的整大桶放在厨房里。   路丛星自从变成幼崽后就一直吃着山珍海味,对灵芽没有概念,只觉得它吃起来香香的而且吃完身体也很舒服。   他特意找了菜谱想跟着做饭。   半小时后...   从冒着烧焦味的厨房出来,路丛星面不改色的端着碗香喷喷引人味觉勾人食欲的——大白米饭。   他唯一煮成功的只有灵芽。   熊猫闹钟自己从行李箱里出来了,眨巴着黑黝黝的豆豆眼看幼崽在厨房忙活最后端出了碗米,马上通知了局长幼崽要吃饭。   又过了十分钟,路丛星总算吃上了一顿有菜有肉营养均衡的午餐。   来送饭的是九尾狐姐姐。   湖久久母爱大发,就差没变成原型直接用自己的九条大尾巴把幼崽淹了。   “哎呀,你怎么住到这里来了,以后姐姐都不能随便来找你玩了。”湖久久有些遗憾,她很憷那只白泽,但是为了幼崽还是屁颠屁颠的来送饭。   路丛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命定监护妖是那只坏白泽,就随便找了个之前住的地方水管破了的借口。   湖久久身为一只蛊惑人心的九尾狐,彻底被幼崽蛊住了,幼崽说什么就是什么,直直点头。   “他现在应该不在吧?”湖久久又紧张的看了看大门口。   路丛星乖乖回答:“今天早上他就出门了。”   “他应该是去公司了,他和貔貅合伙开了集团,每天好像都挺忙的,在人类世界也挺出名的,社会地位还很高。”湖久久稍微放松,甚至说起了八卦。   “哦对了,我这次本来接了个女主角还推荐了帝江,没想到族里突然要开会得离开人类社会半个月,所以这次去剧组只能帝江自己了。”她有些抱歉。   路丛星这才想起来湖久久是个著名的女明星,这几年拍了很多戏。   其实湖久久拍戏在很早之前了,不过为了防止人们起疑心怀疑她就身份自杀重新来过。   再次来过也凭借姣好的脸蛋和演技成为了现在的当红明星。   妖监局有的是办法让人对一张脸或是一个身份彻底遗忘,也正是如此普通人才一直不知道妖的存在,唯有人类高层知道。   湖久久会和帝江认识也是通过幼崽,不过相处了发现他和自己很有共同话题两个人就成为了朋友。   “是去哪里拍?”路丛星有些疑惑的眨眨眼。   “去深山老林里要待上一段时间,而且还是灵异题材的电影。”湖久久有些遗憾,“这次本来还会和一个很帅的男主角对戏呢。”   湖久久虽然已经活了上千年了,心态依旧很年轻。   “灵异题材?”   “对,据说是剧组还特地找了那山里的一个小山村取景拍戏,也真亏他们还能找到那种不和外界交流的小村子。”湖久久看着幼崽软软的样子心里有些发痒,干脆直接变成了狐狸原型,还特意缩小了很多。   路丛星下意识接住这只朝自己飞扑过来的狐狸,“更厉害的是剧组能说动他们,按理说这种村子应该很排外吧。”   “钱给到位不就行了。”湖久久一脸无所谓,她舒舒服服的吸了口幼崽身上纯正的灵气,九条尾巴蹭来蹭去。   感觉妖生都得到了满足。   呜呜呜幼崽身上真的好香啊!   事情总是一环扣一环,刚送走湖久久马上就收到了帝江的消息。   帝王江水滔滔:【好消息好消息!又来活了!依旧是靠着我这三寸不烂之舌!】   帝王江水滔滔:【我不是找到了个要拍灵异题材的剧组吗,导演刚好迷信,说想找个懂行的人来陪同一起上山,以免开拍的时候撞了什么忌讳!】   帝王江水滔滔:【给的报酬虽然没有上一单那么多,但是一个月也能拿个五六万块,来不来?】   路丛星有些犹豫,毕竟他才刚搬到这里来就又要离开。   可是想到早上男人侵略感十足的视线,他又觉得离开一小段时间挺好的。   而且妖怪有缩方寸的瞬移阵法,他只需要在家里安一个,就能每天在剧组和家里往返了。   到时候每天早上卡点来蹭蹭贺洲言的灵气,再去工作就不怕突然变回幼崽了。   想到这里路丛星就同意了,他十分高兴的回了消息,又在熊猫闹钟的提醒下乖乖上床睡觉。   一觉无梦好眠。   他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因为昨天搬家收拾太累了,他忘了要给新家贴符咒,没想到一晚上居然都没有鬼来骚扰他。   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看着底下有点陌生的床和陌生的房间,他在心里默读:我是白泽邻居、我是白泽邻...   白泽能镇得住邪祟,有些人还会专门在家里摆上白泽的画像来辟邪,真身离他这么近,附近怕是连只孤魂野鬼也不敢进来。   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路丛星心情很好的去洗漱,没想到刚挤上牙膏镜子里的自己就对他笑了。   “早上好啊星崽。”   路丛星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镜鬼变回了自己的样子,颓废叔叔朝他挥了挥手:“我昨天好像就是听那只九尾狐这么叫你的。”   “你怎么跟过来了?”   “不知道啊,我居然还能切换到别的房子的镜子,一般镜鬼不都只能在小范围地方的镜子里活动么,没想到我还是个挺厉害的镜鬼!”   镜鬼属于地缚灵的一种,路丛星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鬼居然能跟着自己来。   “别驱我了,我这么厉害。”镜鬼比帝江还能说,“我只是觉得你闻着很香想跟着你。”   路丛星淡淡的直击要害:“你要是真的厉害就应该能从镜子里出来。”   池南觉得自己被骂了可是他也不想反驳,耸拉着眼皮毫无斗志:“不厉害就不厉害吧,反正我本来就很丧。”   “我要出门了,你要是敢搞事我回来就把你烧了。”   也许是这只镜鬼确实有点特殊,路丛星还是没下手直接驱除,只是发出警告。   花了半个小时布置完可以来回穿梭的法阵,他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湖久久昨天给他准备的三明治吃。   边吃边盯着时间,昨天和白泽在电梯口偶遇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平常上班的时间。   只要再制造时间“偶遇”今天就又能蹭到白泽身上的灵气了。   他特意比昨天早了十分钟就蹲在门口,一听到开门声就拎着个小行李箱也跟着出去。   “你好。”这次贺洲言率先开口了。   路丛星一张精致的小脸也面无表情的回应:“你好。”   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还蹲在门口像个痴汉似的在等人家出门。   身上怎么一股臭狐狸的味道。   闻到味道的贺洲言直接皱起眉,他的灵气稍微放出,直接就霸道的把幼崽身上九尾狐留下的味道全部驱散了。   看着干干净净的幼崽,贺洲言心情再次愉悦。   这个小插曲路丛星没发现,他只知道刚一靠近贺洲言蹭到了灵气就格外的舒服,像是有双温柔的手轻抚他灵气乱撞的丹田。   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着年轻的少年站在一起等电梯,两个人身上的气场莫名的融合。   轻笑了一声,贺洲言主动问起:“带这个行李箱准备去哪里?”   “去山里。”   真乖啊。   贺洲言的手指不自然的捻动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和幼崽有这么自然的近距离接触。   “饕餮没给你乾坤?”   “什么?”路丛星下意识惊了一下,习惯了隐藏自己是妖怪被这么直白的问总觉得怪怪的。   虽然他一开始就没抱任何希望能瞒住一只白泽自己是妖怪幼崽。   “乾坤空间。”贺洲言皱了皱眉。   那群妖是怎么带幼崽的,连最基础的也没有给幼崽设备。   乾坤也就是芥子空间,只有掌握了空间法的神兽才能做出乾坤法宝,不过在白泽眼里这确实算不上有什么难度。   他随意的划拉开空间,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金色的小铃铛。   路丛星原本想解释自己是有乾坤空间的,可那个铃铛一出来他就被吸引了视线。   他一眼就认出这和上次贺洲言押送马腹时用的小铃铛是同一个,不过仔细看上面的花纹不同。   上面还串了红绳,晃起来并不会带响。   然后贺洲言就握起了路丛星的手,亲自帮他带到了手腕上。   “收好。”   淡淡的两个字带着属于上古神兽的威严,原本想拒绝的路丛星不知怎么的就收下了。   他别扭的安慰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灵气,然后才好奇的开始研究这个小铃铛。   金色的铃铛将手腕衬得更加白皙,隐约的淡紫色血管更加脆弱。   单是从外观上看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   里面的空间更是大得夸张,而且里面的时间好像还是不流动的。   品质不输妖监局给他送的乾坤,虽然看样子妖监局给他的乾坤也已经是顶级品质了,就连局长都没用那么好。   但还是有个缺点,不够小巧,相比之下小铃铛就好佩戴多了。   不愧是白泽。   路丛星把行李箱放进了小铃铛里,顺便替局长做了解释:“不是他们没给我,是我自己忘记了。”   “嗯。”贺洲言表情不变,心里还是认定那群妖怪们照顾不好幼崽。   呵,没用的饕鬄。   他看着电梯里乖乖贴着自己还在认真替别人解释的幼崽,心里莫名软了软。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养不好崽?拿来吧你。 第10章 剧组   “去哪?”   这是贺洲言第二次问了,这次路丛星下意识说出了地址。   诧异的挑了挑眉,贺洲言直接打开车门:“顺路,一起。”   他今天要去的是剧组怎么会顺路,这么想着路丛星抗拒的连连摇头。   刚刚在电梯里他克服了自己的内心往他身上一直靠近。   现在自己身上都是白泽那股初雪味了,灵气也蹭到了,今天没必要再接触了。   贺洲言进退有度,闻言也并不坚持,他的眼神淡漠似乎对自己被拒绝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路丛星非常像一个利用完就走的渣男,转身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   剧组在出行前还需要做最后的筹备,路丛星刚下出租车就被帝江带到了导演面前。   导演扎着个小辫子,讲话十分直白:“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你真的是驱鬼师吗?”   帝江极其自然的接下:“当然了,投资了隔壁剧组的向老板你知道吧,就是我们星崽的客户。”   导演的眉眼舒展开,哈哈大笑:“好,帝江你是个可塑之才,我相信你,也相信你朋友。”   帝江不骄不躁的笑道:“谢谢导演给我这次机会。”   这还是他跑龙套这么久以来拿到的戏最多最好的角色   两个人交谈甚欢,夹在中间的路丛星却敏锐的感觉到一道不算友好的视线。   他往那个方向看,和一个眉眼桀骜的人对上了视线。   似乎没想到转过来会是这样稚嫩的一张脸,男人也愣住了,但随即就漫不经心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帝江也终于和导演结束了对话,路丛星拉了拉他指着那个被众星拱月的人问:“那是谁?”   “那位是顾影帝,顾翰音啊!”帝江惊叫,“你怎么这都不认识,他可是最年轻的影帝。”   “我不关注娱乐圈。”路丛星更加迷惑了。   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惹到这位影帝。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经常在广告上看见那张脸。   “影帝脾气不太好,但是从来不为难我们这些小配角,你离他远点就行。”帝江拍了拍路丛星的肩膀。   剧组叫了几辆大车带着所有人和设备一起去山里,正如帝江所说的导演果然很看重驱鬼师,特意让路丛星和他坐同一辆车,在车上询问关于剧本里灵异部分的内容有什么不妥。   路丛星刚一上车就注意到了副驾驶上的男人。   向翰音似乎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打算,带着墨镜一言不发,这种隐隐的抗拒态度更让路丛星确定了这位影帝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自己。   他也就不自讨没趣,降低了存在感后坐到了离男人最远的位置上。   导演乐呵乐呵的进车后确认了一遍所有人都上车了,才挥手让司机开车。   “大师你看看,我这剧本这里...”导演掏出一本全是笔记的本子递给路丛星。   这剧本讲的是一个女孩差点被卖到大山当鬼新娘后被探险队队的主角救下,两个人在小山村里陷入爱河,可其他探险队队员却被村民报复一个一个死去,而最后这些村民都受到了来自“非自然”的惩罚,故事的主旨就是反对愚昧封建和拐卖人口。   看得出来导演是下了功夫的,里面一些关于冥婚的细节都是有所考究的。   路丛星仔细看了导演指的几处地方,帮忙挑了点小错误。   “你这里提到村民每年都会祭拜山神求得庇护,这里把祭品换成羊会更好...”   他一边说,导演一边埋头记下。   “嗤。”前面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嗤笑打断了后面的热火朝天。   路丛星歪歪头,琉璃般的杏眼带着纯粹的不解:“你在笑什么?”   他并不是在吹毛求疵,而是祭祀的东西如果搞错了,可能会引来其他不好的东西。   “你这个江湖骗子怎么也不装得像一点。”顾翰音故意恶声恶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神棍。”   很显然影帝和他不在一个频道。   “我不是骗子。”路丛星有些不高兴。   他不高兴也不会骂人,就只会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顾翰音。   顾翰音神色叛逆,原本那些毒舌的话全都在对上那一双圆滚滚的杏眼时却全都止住了。   似乎是觉得这样欺负一个小朋友没意思,最后他还是板着一张俊脸不说话了。   导演咳嗽了一声缓解气氛,凑到路丛星耳边道:“别理他,他是娱乐圈出了名的唯物主义。”   娱乐圈迷信的人也很多,甚至有些明星会在家里养小鬼。   导演之前就和顾翰音合作过,两个人称得上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所以十分了解这位影帝的狗脾气。   “嗯。”路丛星听话的点点头。   乖巧的模样看得人心软。   导演捂住自己的胸口,纵横这么多年娱乐圈,实在很难看见这么天然系的好苗子,这张脸就算不化妆也比明星的精修还好看。   他兴致冲冲的问路丛星有没有想法来剧组演个角色,被拒绝后也没有丝毫不快,甚至觉得路丛星更有大师风范了。   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让人遗忘他过于稚嫩的模样,转而被他内心的沉淀所吸引。   几个小时的车程,导演已经彻底放下了对路丛星专业水平的怀疑,一口一个大师叫得格外真诚。   车停下的时候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从车上下来呼吸新鲜空气。   “接下来我们还得走路上去。”导演擦了擦汗。   “徒步?不能坐车吗?”   站在路丛星身边的女孩不高兴的问出声。   她的小助理在旁边轻轻拽她:“不行啦温温姐,山路太小了只能用走的,你这么大声到时候会被说成是在耍大牌的。”   温伊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认命的表情。   所有人开始爬山,温伊很快就注意到自己身边长相精致的少年。   她有些好奇:“你是演什么角色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导演请来的驱鬼师。”路丛星礼貌的回应。   “真厉害!”女孩双眼亮晶晶的,带着独属青春的娇憨。   “我是恶毒女二,戏份其实不多。”温伊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看到路丛星长这么好看一下子就单方面决定要和他做朋友。   她作为新晋小花公司给她安排的是黑红路线,网上很多黑料实际上就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   帝江也凑过来和他们聊天,温伊指了指顾翰音一脸憧憬:“那是我偶像!能和我偶像一起拍戏真的太幸福了。”   然后她又偷偷指了指要扮演女主角的女明星:“那位是陈向向,我不喜欢她,我原本听说这剧的女主角是湖女神来演的,没想到最后换成了她,她明明就没有湖女神厉害,她的工作室还让她模仿湖女神走的路线。”   路丛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遇到湖久久的小迷妹。   温伊心直口快,只是一段山路马上就和他们混熟了。   只不过山路走多了就没力气了,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类,因为心疼小助理还自己背了个行李,说着说着就越来越累越来越慢。   路丛星掏出符咒,给帝江和温伊都发了,温伊一下子就感觉原本的燥热被驱散了,疲劳感也减轻了。   她十分夸张的就差没抱住路丛星的大腿喊大佬。   “从今天起你也是我的男神了!”   温伊一下子干劲满满,自己背着行李爬得特别快,几乎是和顾翰音一起到达目的地。   剧组里有几个因为要搬东西而落后的场务偷偷在后面说着话。   “这温伊也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娇气啊。”   “对啊你看人还自己拿行李呢。”   最后说这句话的人面色突然有些尴尬,因为他意识到女主角陈向向就在他身后。   陈向向的行李很多,全丢给了生活助理,走了这么一路一直在骂自己的生活助理出气。   场务说的那句话被她听见了难免有踩一捧一的意思。   陈向向果然生气了,脸臭得不行。   ...   顾翰音瞥了路丛星一眼,原本打算毒舌的那些话都在触及少年红扑扑的可爱脸蛋后停住了。   似乎是因为刚刚爬山,路丛星脸上还带着潮红,看起来更加像软乎乎的小动物。   顾翰音僵了僵,他绝不承认那瞬间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想法是觉得他像自己家的猫一样可爱。   影帝又板着脸从自己身边走了,看样子好像还有点生气。   路丛星迷惑的歪歪头,他只是站在这里休息都不行吗。   村长和一些村民站出来迎接他们,甚至有好心的青年村民主动来帮他们提行李拿设备。   一时间气氛十分融洽。   村子不大,很多田地里都种植了蔬菜,按理说这种小村子应该都喜欢养狗来看家,可是村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一声狗吠。   安静又祥和。   村长穿着褴褛看起来年纪也并没有很大可是腿脚有些不方便,旁边还站着个绑麻花辫的少女帮忙搀扶,他一开口那些原本还有些闹哄哄的村民就全都安静下来了。   “我给各位都准备好住处了,没想到你们会来这么多人,幸好房子够住。”村长笑眯眯的。   他们这一行人即使扣去单纯来帮忙搬设备马上就要回去的人,剩下也有二十多人。   这还是已经极力减少人员后,因为人数问题导演还打算让山村里的人直接来参演。   很快他们就跟着村长到了住所,村长给他们安排的全是村子里没有人住的空房子。   这些空房子散乱着有些还相隔挺远。   “居然有这么多空房子可以给我们选择。”温伊感叹了一句。   马上就有替她拿行李的山里大汉开口:“哈哈因为有很多人都离开村子里去外面了,他们的房子就空了。”   “原来如此。”温伊恍然大悟。   房子是随便挑选的,路丛星选了个院子里带水井的,他和帝江睡一间房,导演和副导演一间,没想到的是顾翰音居然也选择了在他隔壁的房间,也就是和他们一间屋子。   温伊拉着自己的助理直接入住了离顾翰音和路丛星最近的一间房子。   能和幼崽睡一间房大概是妖怪们都梦寐以求的。   帝江十分积极的提前铺好床,又给自己准备了地铺。   “我们一起睡床。”路丛星想把他的东西拉上去。   这床实际上挺大,本身就是双人床的规格,就是有点硬。   “不了不了。”帝江尴尬的挠头,“你今天身上的味道让我怪害怕的,我怕我失眠,我还是睡地板吧。”   味道?   路丛星疑惑的嗅闻了下自己,一股淡淡的新雪味,今天早上在电梯里蹭上的。   没想到那只白泽这么厉害,就连饕餮这种凶兽都不会让帝江这么害怕。   而他仅仅只是留了点味道在自己身上,帝江就不敢靠近了,不愧是传说中能把妖怪吓出原型的白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贺总高能卖萌! 第11章 小白泽   早上天才刚亮不久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出来喂鸡劳作,天光透过大山落进这个小山村没有留下一点声响,乡里乡亲开始互相打招呼。   新到了一个地方因为认床的缘故,路丛星失眠了一整个晚上,睁眼到天亮。   所以当有人靠近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提前起身开了门。   田柔柔的手刚要抬起来敲门就开了,她有些尴尬的将手悬空在半空。   “你醒得好早啊。”她冲路丛星笑了笑打招呼,“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都喜欢睡得很晚呢。”   不想解释自己失眠,路丛星直截了当的问:“有什么事吗?”   “哦哦,我给你们准备了早餐!”田柔柔高兴的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一盘鸡蛋和白粥咸菜。   她有些骄傲:“这可是我家的母鸡自己下的土鸡蛋。”   鸡蛋是直接水煮熟的没剥壳,刚刚好五颗够这屋里的人吃。   “谢谢。”路丛星十分有礼貌的接过篮子,不小心触碰到了田柔柔的手。   触感很软。   他看了眼女孩脸上满是胶原蛋白的脸。   田柔柔疑惑,似乎是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   路丛星摇摇头,他觉得刚刚一刹那的接触似乎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没事的话我就去给别人送早餐啦。”田柔柔又笑了笑,开朗的跑开。   将篮子放到院里的小桌子上,路丛星径直去洗漱,没想到洗漱完只有顾翰音醒了。   影帝对自己的日常生活规律很苛刻,睡醒一点也不含糊径直去洗漱。   村子里热水不好烧,早上起来都只有冷水,泼在脸上能激起一个激灵。   顾翰音神色有些冷,拿着条毛巾擦了擦滴水的头发顺便指了下路丛星:“小神棍,去把他们叫醒。”   “我不是小神棍。”路丛星说完这句没再看他,自己进去房间里叫人。   “看起来乖乖软软的,脾气倒是不小。”顾翰音嘟囔了一句。   等到所有人都坐在院子里吃早饭已经是十五分钟后的事情了。   鸡蛋也不再滚烫。   路丛星拿着一颗慢慢剥,他的乾坤里有更多食物可是昨天他手上几乎没提什么行李,拿出太多东西容易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帝江也不是挑食的妖,他喝粥配着小咸菜,十分宝贵的摸着鸡蛋:“真好啊,这山里人真朴实,招待客人还把鸡蛋拿出来了,这对他们来说应该很珍贵吧。”   副导演:“我们三餐可是额外付钱请他们帮我们准备的,一个人一天的餐标应该是八十来着...”   不过在来山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能吃到鸡蛋确实算得上意外之喜。   路丛星慢慢的将蛋白全吃了,蛋黄单独留下了给帝江。   他喜欢吃糖心蛋的蛋黄,不喜欢吃全熟的鸡蛋黄。   顾翰音又看了他一眼,哼笑:“还挺娇气。”   实际上他知道这个小神棍一点也不娇气,虽然长得白白软软,可是昨天一个人安静爬山全程没有一句抱怨,早上也早早起来帮其他人把水从井里打上来。   可他就是莫名想逗逗他,就像逗家里的猫一样。   虽然嘴很欠可没有感受到恶意路丛星就没理会他,倒是导演瞪了顾翰音一眼,压低声音:“你说你老是招惹人家干嘛?”   顾翰音长腿一伸,头微微歪过露出纨绔的一面:“好玩。”   导演直接吐槽:“真该让你那群迷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吃完饭导演把嘴巴一擦,动力十足的站起来:“走,开拍!”   开拍前有讲究,要先有开机仪式。   导演将这个全给了路丛星负责,深怕有哪里不得体。   在贡桌的红布上画了几道符,路丛星借着包的掩护实际上是从乾坤里掏出了大红蜡烛。   分别摆放在香炉的两边,香炉上的香也有讲究,并不是供奉用的,而是驱鬼师专用驱鬼用的,细看上面还刻了八卦阵演化的符文。   这种香无法工业化制造,全部都得手工细琢,称得上是鬼斧神工。   每每这种祭拜仪式路丛星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身为一只妖他从不需要敬鬼神,贡品并不摆上肉也不准备水果,却准备了八个红色空盘子。   他掏出八张专门镇八方的符咒,分别放在盘子上,已充祭品,如果有鬼被骗来会直接被镇八方擒拿住。   香火被点上蓝色火焰的瞬间一阵莫名大风刮过。   周围的人都受到惊吓叫出声。   “啊我的伞!”   “小心有东西砸过来了!”   这阵风来得太奇怪,仿佛挑准了时机就是要让开机仪式不顺利。   可就在所有人都被风打得自顾不暇的时候,路丛星的头发丝连乱都没有乱,在他眼前的桌子也是,完全没受打扰。   没有人注意到,那桌上别说盘子,就连一角红布都没有被风吹动。   风里裹挟着一丝邪气。   却在路丛星抬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似纤细的手腕一抬便带着似刀的寒芒。   邪气被悄无声息的覆灭,风也瞬间停下。   导演叹气:“总算是停下了,诶东西怎么样?”   一看到桌上的东西都毫发无损,他马上笑开了。   觉得这又从一个坏兆头变成了一个好兆头。   弄完开机仪式已经大半天过去了,路丛星为了不打扰剧组忙活主动退到了后面。   第一场拍的就是男女主的对戏,没有温伊和帝江什么事,他们两个人靠到路丛星身边小声讲话。   温伊:“星崽,你会不会算啊,能不能算出我们这次拍摄会不会顺利?”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外号是谁跟她讲的,路丛星瞥了眼默不作声眼观鼻的帝江。   “不知道,你注意点别和这里的人走太近。”路丛星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他昨天就看见温伊和帮她拿行李的村民有说有笑的,她没什么包袱和别人相处也很自在。   “为什么?”温伊惊讶的瞪大眼睛。   “你有在这里看见小孩或是老人吗?”路丛星问。   温伊努力回想了一下,老老实实的摇头:“听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奇怪,按理说这种山里不是都应该青壮年出去,老人小孩留守吗,我看这村里全是青壮年,而且空房子这么多他们都说是别人搬走的,那就应该代表这个村子里并不是那种完全不接受外面的村子啊。”   说着说着温伊自己都吓得咽了声口水。   目前见到年纪最小的就是村子的女儿田柔柔,但至少也是十八岁了。   村子小而且偏僻能种和养的东西有限,并不应该是那种可以完全自给自足的村子,其他况且不说,就说那盐和调料就必须固定采购吧。   可在提及外面时村里留下的人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憧憬也没有人表现出厌恶,反应平淡得有些过于奇怪。   路丛星接着道:“而且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养猫狗。”   猫狗是对邪祟最敏感的动物,一有风吹草动它们就会察觉。   帝江和温伊皱眉,被这么一提这些细节就清晰了起来。   难怪村子里给人感觉这么安静,原来是既没有狗吠也没有小孩吵闹,全都是一些成年人在干活。   但是单凭这就断定村子奇怪过于草率,所以路丛星也没再深谈,一切点到为止。   毕竟是收了钱来保证剧组不受邪祟侵扰的,他自己会去做调查。   所有人都拍得热火朝天,路丛星默默一个人远离了人群。   他想去探寻一下刚刚那阵邪风的源头。   只有他自己可见的幽蓝色细线自他的指尖而出,像条机敏的蛇左顾右盼一番后直接冲向山里。   源头居然在山里而不是村子里?   路丛星皱了皱眉跟着细线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蹭的白泽灵气有些不够用了。   要是在山里变成幼崽,会不会被当成野味吃了。   他这么想着,还是无畏的进入了山里,一条和他们来时完全相反的路。   没想到越往里走他身上的灵气居然就越稳定,像是比他这个主人更早察觉到了什么。   拨开碍眼的树枝居然看到本不该在这里的男人,路丛星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上古神兽气场哪怕是收敛了也自带威慑,贺洲言往空地那一站,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出奇得好,似乎连燥热的空气都要避退三分。   他回头看着路丛星,挑了下眉:“又见面了,幼崽。”   最后两个字带着磁性仿佛就在耳边轻语。   路丛星的耳朵莫名红了,他睁着圆圆的杏眼看他,头上还有一小片不小心掉上的绿叶:“你怎么也来了?”   “嗯哼?”贺洲言心情很好,长腿一迈站到了他面前,“我昨天不是说了,顺路。”   他什么时候说的?   路丛星下意识想反驳,却在对上男人含带笑意的眼神中顿住了。   昨天早上一起下楼的时候贺洲言想开车带他,好像还真的说了顺路。   贺洲言伸手替他拿下头顶的绿叶,“小朋友,我这几天有点事情要处理想借住在山里。”   路丛星用眼神询问:关我什么事?   “不要叫我小朋友,我成年了。”   这比叫星崽还可恶,果然他还是很讨厌白泽。   觉得和男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路丛星小幅度的往后缩了缩,却依旧有种被圈住的感觉。   幼崽的年纪连自己的零头都没有,却还是要故作成熟的说自己成年了,奶凶奶凶的很可爱。   算是理解了妖监局那群妖干嘛天天喊着要吸崽了。   贺洲言笑了笑继续刚刚的话题,“如果我在这个山里呆久了,马上就会被发现,所以我想待在你身边用你的灵气掩盖一下。”   被什么东西发现?被发现了后会怎么样?   路丛星不是一个对别人的事情好奇心很重的人,虽然有些疑惑,他还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行。”   “嗯?”贺洲言问出了从见面第一眼就在想的问题,“因为你讨厌我?”   小心思被戳中,路丛星有种无措感。   男人眼里的苍色在阳光下明明很浅淡却深邃得像是能吸人。   路丛星一不小心就被带跑了:“不、不是,我的灵气又盖不住你。”   “能盖住你就同意是不是?”贺洲言嘴角微勾。   路丛星还没来得及拒绝,就看到堂堂一只威风鼎鼎的上古神兽白泽在自己面前使了个幻型术,摇身一变成了只——两个拳头大的小白狗!   “呜?”小白泽歪了歪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是为了留在星崽身边连脸都不要的白泽。   星崽为什么一开始不喜欢白泽会在后文有解释,小误会啦 第12章 投喂   路丛星觉得这是他一整年见过最离谱的事情,可以抵得上他当初第一次变成幼崽得知自己不是人类时的震惊心情了。   贺洲言的气质和这只小毛团的气质太过于不符,他一时间都有点不敢认。   可毛团头顶上苍色的花纹和藏在毛毛里的两个小角又清楚的表示,这确确实实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狗!   【这样我的灵气就会最大程度缩小。】   小白泽一脸严肃的用传音跟路丛星对话。   同时轻轻巧巧的一个跃起到了他跟前,路丛星完全是下意识的用手接住了他将他抱在自己怀里。   传音过来的声音并没有随着外貌的改变而变得可爱,依旧是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直接传到脑海里更加直观,仿佛有微末的电流被激起。   路丛星有些不适应的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再次莫名发红的耳朵。   好在他的灵气在抱上小白泽的瞬间就稳定了下来,不会出现他害怕的场面——两只小毛球一起打滚。   抱着只神兽路丛星怎么也无法再往山里走,他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只好再往原路返回。   【你已经是第三次路过这棵树了。】   小白泽甩了甩尾巴,心情十分悠闲的提醒到。   路丛星微微皱起眉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平常遇到鬼打墙都要好一会才能发现,如果不是带着这只硬蹭上来的白泽提醒他绝对没这么快发现。   这个鬼打墙并不是有鬼在作祟,而是单纯山里阴邪气太重,而他的体质又太招邪导致的。   【需要我帮忙吗?】小白泽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扫他的胳膊。   因为变小将自己伪装起来了,邪气也被迷惑不再避着他,这还是邪祟退避的白泽活这么久第一次遇到鬼打墙,他感到有些新鲜。   “不用。”路丛星话刚落下手上就窜起幽蓝色火焰。   小火焰先是好奇的在小白泽鼻子前转了转,似乎是想搞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然后才猛的往上炸开,变成星星点点的蓝色星火一下子就炸破了空气中无形的屏障。   鬼打墙被轻描淡写破了以后路丛星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贺洲言动了动耳朵抬起头用苍色竖瞳询问:怎么了?   路丛星面无表情:“迷路了。”   来时指引的线被刚刚的鬼打墙打断,他再看向这山就觉得到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树。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把怀里的毛团子举高对视:“你应该闻得出来吧,人的味道。”   贺洲言:......   他是知晓万物的神兽白泽,不需要像动物一样嗅闻也能知道路。   解释的话没出口,看到幼崽圆溜溜期待的杏眼就全憋回去了。   贺洲言伸出圆圆小小的爪子指了指一条路,同时偷偷散开了点灵气让山里的蚊子虫子都不敢靠近幼崽。   因为指的是近路,路丛星刚好赶上了剧组吃饭的时候回去。   西红柿炒鸡蛋的味道不断传来十分勾人。   “诶,你去哪了,仪式结束就一整个早上没见到你!”帝江冲他挥了挥手,顺便帮他把饭给拿了。   中午吃的是大锅饭,所有人都拿着个碗排队打。   村民们微笑着招呼这些外来客多吃点。   帝江:“有番茄炒蛋、炒菠菜和鸡肉呢,等等,你这是哪里捡来的小狗?”   他十分好奇的想拿手去碰,却差点被咬,吓得赶紧收回手。   “山里捡的。”路丛星不想多说,乖乖的拿碗坐下。   他挑了张角落没人用的小桌子,可是刚一坐下没多久周围就满了。   他微微扶额,好像他的身边总是热热闹闹的,不管是妖还是人都会不自觉聚集在他身边。   顾翰音用桃花眼扫了他的碗一眼:“要身材管理的女明星都没你吃得少。”   旁边馒头夹肉干饭的温伊速度慢了慢,觉得膝盖深深中枪。   贺洲言在他腿上点点头表示赞同,幼崽确实吃得太少了,不过这个人类怎么回事,幼崽不需要人类管。   自觉把自己放到家长角度的他伸出爪子点了点桌子,想让幼崽多吃点。   可路丛星却直接误会了,还以为他也想吃东西。   原来上古神兽白泽大人也会馋嘴。   他抿了抿嘴拿起一个空碗往里面舀了勺鸡肉,实际上这些村民煮的东西都很一般还过咸了,不过条件原因大部分人还都是没有抱怨的,而他更是不挑食,除了讨厌的香菇外他什么食物都能接受。   因为这个举动让温伊也注意到了小白泽,她惊喜的喊道:“好可爱,我可以摸摸吗?”   路丛星低头和贺洲言对视了一眼,从他毛茸茸的脸上居然看到了类似于冷漠的神色。   “不能摸。”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很凶会咬人的。”   小白泽十分给面子的嗷呜一声,露出小尖牙。   他咬了一口路丛星给他夹的鸡肉,差点想呸的一口吐出来,不过考虑到这是幼崽给他的食物最后还是吞下去了。   太咸了,幼崽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别吃了,我乾坤里有食物。】贺洲言替他把桌上的东西都推开。   路丛星摸了摸他,像是哄小狗似的:“别闹。”   他眼睛弯弯,有种逗弄神兽的愉悦。   “哎呀,怎么能让狗靠近食物!”陈向向端着碗靠近刚好看到了这一幕,她目标直指顾翰音,却因为路丛星怀里的贺洲言不得不停下。   站在原地指使路丛星把狗拿走。   聒噪的人类。   贺洲言苍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不快,他不高兴有人这样对幼崽指手画脚。   察觉到他的情绪,路丛星伸手给他顺了顺毛。   他以为是陈向向嫌弃贺洲言是狗惹他不高兴了。   路丛星压低声音:“不可以吃人哦。”他有些担心向来目中无人的神兽会在这里发飙。   贺洲言:【我不吃脏东西。】   心里的暴戾却随着幼崽的抚摸而被慢慢压下。   见自己不被理睬反而那个人还更加肆无忌惮的摸起了狗,陈向向更气了。   只不过帝江比她先一步开口:“陈小姐,刚刚星崽就挑了个没人坐的角落坐没影响到其他人用餐,其他人都是后来的且能接受的,你要是不接受可以不过来坐,而且那么多空的地方可以吃饭你不喜欢小狗干嘛还非要挤到这边来?”   虽然平常总是笑嘻嘻的,可他本质还是个护崽的妖,此时眼神发冷就差没直接把陈向向那点小心思全指出来了。   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配角怼,陈向向气得不行,同时还带着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导演副导演、顾翰音居然都是自己主动到角落的这里来吃饭的,她下意识先入为主觉得是路丛星抱着狗来硬挤到他们中间。   在她看来这个长相精致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是正经驱鬼师,只有可能是想来导演面前混混眼熟,打算找机会一炒作就出道了。   她不知道的是路丛星早就拒绝了导演抛的橄榄枝。   他只想专心驱鬼。   这种场面导演见得多了,更何况陈向向一开始就不是他要的人选,虽然敲定好的女主角湖久久不能来了可如果不是投资方的要求本来也轮不上她,他皱了皱眉:“向向啊,你要是不喜欢小狗就去别的桌子吃吧,我们这边也没位置了。”   话术看似老油条,实际上没怎么给台阶也拒绝得很干脆。   导演都这么说了,陈向向只能十分尴尬的撩了撩头发:“好吧。”   路丛星想了想还是主动抱起小白泽:“我还是去屋里吃饭吧,下午你们拍摄的时候我会在旁边注意点的。”   下午要拍摄的一幕就有点招邪,他必须来镇场。   导演有些遗憾:“别介意啊。”他很喜欢和这个干净的少年呆在一起。   也许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浑浊的娱乐圈所欠缺的东西。   路丛星还是带着小白泽走了,帝江想跟上也被他制止了。   他知道帝江有多想完成梦想,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机会,没什么比同桌吃饭更能增进同事感情的事了。   路过陈向向的时候发现她正在骂一个给大家送饭的村民出气。   理由无非是嫌饭菜做得太咸了。   那个大汉被骂得很不服气的反驳:“明明就是你自己口味太淡,我们煮大锅饭是会提前尝尝的。”   路丛星本来想上前去提醒她不要和这里的村民起冲突,只不过刚走两步村长就来了。   他笑眯眯的主动去跟陈向向道歉,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向向刻薄了两句村长还是笑着赔罪,她渐渐的也就不说话了。   只不过神色还是很难看的嘟囔:“这什么破地方,吃不好住不好真让人火大。”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结束了,甚至也没多少人注意到这里。   贺洲言苍色瞳孔扫向众人时不带丝毫感情,淡然传音:【走吧。】   他用大尾巴扫了扫,无声催促着少年。   “嗯。”   路丛星带着他回房间,从乾坤里拿出了牛奶。   光喝牛奶怎么够,贺洲言看得直皱眉从自己的乾坤里拿出碧灵果。   这种灵果比灵芽米还罕见,灵树本就难寻还是百年才结得一颗。   更有传言如果是普通动物吃了碧灵果便会直接开了灵智脱离凡物范围。   像是掏出寻常零嘴一般,贺洲言用爪子推着好几颗到他面前。   “给我的吗?”路丛星拿起一颗咬破,瞬间丰盈的汁水就盈满了嘴巴。   灵气疯狂进入丹田运转。   原本就粉嫩的嘴巴变得更加水润,让人有种咬上去的冲动。   投喂成功的贺洲言心满意足的摇摇尾巴趴在旁边。   这才是幼崽该吃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从此贺总在投喂幼崽的路上一骑绝尘。   七夕节到啦,祝有对象的小读者99!祝没对象的小读者暴富! 第13章 死亡   下午拍摄的画面是一个厉鬼缠住女二的画面。   厉鬼是由村民扮演,他拿出自己破旧的衣服再往头上抹点血浆氛围瞬间就有了。   导演隔着机子看都觉得鬼气森森。   他一拍大腿笑道:“这次还真的是来对了!灵异部分拍出来的效果肯定很好!”   副导演也高兴:“票房肯定稳了。”   国产恐怖电影的市场一直在萎靡,他们想要直接用这个片子来打开市场。   路丛星抱着小白泽在旁边看着,他没在镜头里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有些时候镜头比肉眼还能感知那些脏东西。   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所以一直没离去。   随着导演的一声开始,那扮鬼的村民直接面目狰狞的朝温伊扑过去。   在阳光下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妆效的原因显得格外青白,温伊是真的被吓到了,她连连往后退却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上。   村民借机和她拉进了距离,手上还带着鲜血和伪装的碎肉就猛的靠近,仔细听嘴里还发出了含糊的声音。   温伊在吓得摔倒的同时也敬业的大声念出了台词,甚至还带上了颤音。   可原本在她台词念出来后那名村民应该停下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参与拍摄他就像完全忘了叮嘱似的用力扑上去,抓住了温伊的腿。   在温伊颤颤巍巍的时候缓缓抬起头对着她露出自己的一口大白牙。   脸上是森然的恶意。   “咔!”   导演喊停,他才低着头跟着收手。   温伊皱着张脸被助理扶起来,她额头上全是冷汗甚至还不敢看那名村民。   刚刚还面目狰狞的人现在却又是一脸憨厚老实,主动向她道歉:“对不起,害你摔倒了。”   “没、没事。”温伊勉强笑了笑,“你演得真入戏。”   “是吗?”村民笑了笑,再次露出大白牙,可搭配上他抹的血浆画面怎么看都很诡异。   虽然刚刚那条没有按照剧本来,可导演重新看了两遍越看越觉得逼真满意,一个点头就采纳了。   接下来的拍摄就没有再涉及过多灵异场面,路丛星稍微帮忙看着点确定没招来不该来的东西就回房了。   虽然只是第一天拍摄可所有人都累得不行,晚饭过后就直接全部回去睡了。   贺洲言十分满意帝江是和路丛星分开睡的,他趴在床上对着帝江龇了下小犬齿。   明明看起来只是一只小狗,帝江却莫名感觉到了威慑力。   他躺在下面问:“你这小狗是什么品种的?”   路丛星想了想随便说了一个:“萨摩耶吧。”   帝江不信,指着他蓬松的大尾巴:“萨摩耶小时候会有这么长的尾巴?”   这尾巴更像是长毛猫。   贺洲言嗷呜了一声,意思大致是让他别废话快点睡觉。   路丛星怎么看都只觉得无害可爱,帝江反而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马上自己把灯熄了闭上眼不再说话。   房间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路丛星将小白泽放在自己的枕头边,还给他盖上了小毛毯子。   贺洲言十分配合,在他手上安静得像只真正的小狗。   奇怪的是昨天明明怎么也睡不着,今天躺在床上感受着若有若无的雪松味,路丛星入睡得格外安稳。   等到他入睡后,贺洲言将自己身上的毛毯拨开,顺从本能的钻进了幼崽香香软软的怀里。   在黑暗中苍色的竖瞳闪过几丝光。   半夜的时候外面出现了响动,为了防止幼崽的睡眠被打断贺洲言特意弄了结界,顺便伸出爪子不太熟练的拍了拍幼崽。   哄睡动作虽然不熟练但是很管用,差点被吵醒的幼崽再次沉沉入睡。   ...   早上的早餐和昨天的差不多,路丛星掰开了鸡蛋壳把鸡蛋黄也拿出来,递给了小白泽吃。   毛团子来者不拒只要是幼崽递的东西全吃了下去。   甚至还抢了帝江的鸡蛋,用自己刚刚清洗过的爪爪一点一点的帮幼崽剥壳,想把鸡蛋白剥出来给他吃。   帝江敢怒不敢言。   旁观的顾翰音抽了抽嘴角,他看着不到成年人两个拳头大的毛团在兢兢业业的帮人剥壳,而且这毛团还有两幅面孔。   帝江手一伸过去就会被凶,可在旁边专心喝粥一无所知的路丛星偶尔转头看过去毛团马上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卖萌。   十分可耻。   没想到的是早饭刚一过就传来了惨叫声。   路丛星反应十分快的站起来往外走,小白泽也马上跳上他的肩膀。   帝江一个不察差点被粥呛到,他费力咳嗽了两声涨红脸:“怎么了!?”   没有人回应他,路丛星已经率先跑出去了。   等他们所有人都匆匆赶过去就看见陈向向的助理晕着被从房间里抬出来。   因为条件问题并没有医术随行,路丛星过去拍了个醒惊符咒在她身上。   她居然真的就幽幽转醒了。   导演看得直直称奇:“厉害啊。”   他以为只是有个人晕倒。   路丛星摇头:“真正出事的还在里面。”   妖怪对血腥味都很敏感,因为陈向向住的有点远他一开始才没有察觉,实际上刚刚他走出院子没多久就闻到了味道,现在离陈向向的房间这么近这味道更是扑鼻而来。   听到他这么说,刚刚把助理扛出来的工作人员也缓过来频频点头,上气不接下气的:“里、里面出事了!”   还有胆大的人想进去看看,却被导演直接呵住。   导演皱着眉问路丛星:“现在可以进去吗?”   路丛星点了头,导演才慎重的轻轻推开门。   顾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在他们后面进去了。   房间里的血腥味很重,陈向向的尸体就摆在床上毫无遮掩。   走近一看远比想象中死状更加惨烈。   肚子破开了一个洞口,里面的内脏器官全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堆皮肉和骨头架子勉强还算个人形模样,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被故意摆成了跪拜的模样对着房门口,双手举过头顶仿佛在献出什么东西。   给进来的人最大的视觉冲击。   导演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后就出去呕吐了,走出去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呜。”小白泽歪歪头叫了一声。   路丛星安抚的摸了摸他,然后就想再凑近点看。   只不过还没有走到床前手臂就被抓住了。   顾翰音沉下一张脸,形状好看的一双桃花眼带着莫名的怒意:“不怕死吗,你还想往前走干嘛?!”   路丛星十分平静:“我只是想看看她是被什么东西害死的。”   贺洲言看着幼崽被拉住的手十分不高兴,从他的肩膀滑落一爪子拍开了顾翰音的手。   自己居然被一只小狗的气势吓住了,顾翰音下意识松开手,只不过依旧皱着眉:“这事你我都管不了,等警察来再说吧。”   “警察来不了,准确来说是你们现在无法报警。”路丛星以为有点闹腾的白泽是闻到血腥味不舒服了,再次安抚的摸摸他。   明明知道这只毛团子的本质还是那只坏白泽,可他对这只毛团子总是更有耐心。   路丛星:“这已经属于灵异范畴了。”   屋内的邪气浓重得让人难受。   顾翰音被气笑了:“你还在那...”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外面就突然电打雷鸣的下起了暴雨。   刚刚明明还是晴空万里没有任何下雨的迹象,现在却开始猛烈的刮风和下雨。   外面不断有人传来惊呼。   路丛星瞥了一眼:“没信号了。”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顾翰音居然直接懂了,有些慌乱的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完全没信号。   他黑着脸骂了一句,又将手机揣进兜里。   路丛星:“现在没法联系警察,尸体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你要是害怕可以先出去。”   顾翰音嘴硬:“我不怕,你想怎么弄?”   路丛星再次拿出张符咒贴在了陈向向的手上,看起来毫无变化不过这能直接减缓尸体腐蚀的速度。   看到他拿出符咒的瞬间顾翰音皱眉下意识又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只是翕动了几下唇瓣什么都没说。   站在一边臭着脸却又不肯走。   陈向向的眼睛是大睁着的像是在死去前看到了什么极难以理解又极为恐怖的事情。   “为什么会将她的内脏器官全部偷走?”路丛星皱眉。   他第一时间排除了有人偷器官卖,毕竟如果是这个目的就不会这么大张旗鼓。   尸体被分割的部分一看就是被用钝器割开的,不像是邪祟所为更不像是妖怪。   房间内阴邪气息很重尸体的伤口处却没有很重阴邪气息。   他将尸体放好不再让她跪着,又用草席盖上在草席上重新贴了张辟邪的符咒。   顾翰音:“看出什么了吗?”   路丛星十分坦荡的摇头:“没有。”   他走出去所有人看着他就像看着救命稻草,尤其是陈向向的助理。   刚刚露出的那一手只用一个符咒就让人秒清醒几乎收服了在场所有人,更别说他有胆进去那么久。   就连喜欢灵异的导演都出来把早餐全吐了,然后勒令他们不许进去。   路丛星走到助理面前:“能把你发现问题的经过都讲一遍吗?”   他的声音在这个时候莫名带上了安抚感,众人原本因为下暴雨和没信号变得焦虑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都变得平稳了起来。   助理身上披着别人的毯子小声的道:“因为向姐早上都会比较晚起,我一般是很少去催她的,可是早上的时候我吃完早饭她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眼看她又要迟到就想去叫叫她,没想到叫了几声都没回应,我、我就进去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不必多说了,她哽咽了一声脑海里再次浮现恐怖的画面,耳边的声音突然离自己好远。   肚子胸腔被掏空还跪着正对着自己的尸体对于一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小姑娘来说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房间里的阴气重,一不小心可能魂就被吓丢了,路丛星及时的发现她的异样拍了拍她的额头快速道:“魂来。”   助理原本涣散的眼神再次凝聚,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魂魄离体。   路丛星稚嫩的脸上出现几分成熟:“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还真让助理不再发抖了。   刚刚将她拖出来的工作人员忍不住着急问:“你不是和她睡一间房吗?晚上睡觉就没听到哪里不对劲?”   路丛星瞥了他一眼,这个工作人员叫王兴,力气挺大平时在剧组里都是干苦力的,看样子胆子和主意也是不小。   刚刚就是他把助理从房间里拖出来的,应该也看见尸体了,虽然被吓到了但还是能独立思考。   助理有些瑟瑟发抖:“我们没有一间房睡觉,向姐不喜欢人多我就跟她分开睡了,我晚上真的没听到任何东西,我一般睡觉很沉,再加上白天真的很累...”   剧组人数不够,助理不仅要受明星指使还要帮剧组不停搬道具。   她们挑的又刚好只是有两间房间的小屋子。   一切都巧合到令人扼腕。   这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咳嗽的声音。   路丛星回头,是村长带着两个村民走了过来。   他一脸难过的看着众人,缓缓叹了口气:“各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暴雨把下山的路全堵死了。” 第14章 祭祀   此话一出周遭刚安静下来的声音猛的变大了。   所有人都在焦虑,刚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湖面像是被扔了颗石子激荡开来。   “各位客人怎么了?”村长有些不解。   他看似不知情的反应让路丛星不由得眯了眯眼。   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虽然直觉不对,导演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他下意识避开了死状。   村长原本朴实的脸上露出类似于惊讶失望的神色:“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又接着道:“天气开始沉闷了,不如先由我们来保管陈小姐的尸体吧。”   说是这么说,他却没有半点想问问人是怎么死的,更没有半点想进去看看的意思。   众人都沉默了,有些人下意识将视线投向路丛星。   在他们眼里这位出了事后年轻冷静的驱鬼师俨然成为了中心领导。   在经过导演同意后路丛星拒绝了村长的提议。   村长并不坚持,只是在走前再一次的嘱咐他们不要在这时候下山。   他一走气氛就变得更加沉重了,众人原本就紧绷的神经线几乎要拉扯到极点。   温伊看起来也忧心忡忡,她平常喜欢看小说,想得也比平常人多一点,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凑近帝江问:“你觉得会是谁杀了陈向向?”   凶手可能出自他们这边的剧组也可能出自村民,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是人。   想到这里温伊吓得打了个抖。   帝江安慰她别多想。   下暴雨加上女主角的意外出事让拍摄彻底无法继续,导演只能让所有人先回去自己的房间。   路丛星掏出了一小叠符咒在每个人走的时候都分发了一张。   在关键时刻也许能保住一命的符咒。   他也看出了有的人根本就毫不在意,他们不知道这些符咒如果放到业内要被拍卖上如何的高价,在一些无鬼神论者看来这就是张黄纸,当着面收下了也不一定会好好保存。   以王兴为代表,和他站得近的人似乎都很无所谓,他们更加倾向人为,而王兴刚刚进去将晕倒的助理拖出来的举动也让部分人觉得这个皮肤黝黑的场务可靠了起来。   关于鬼怪这种观念一时半会无法扭转,再加上大家都很惊疲,路丛星也没多解释。   有人不珍惜自然也有很多人十分感激。   温伊眼泪汪汪的说想带回去裱起来,助理和其他信服路丛星的人不仅不笑话她还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就算没这么夸张贴身携带也还是要的。   让人意外的是顾影帝,路丛星递给他符纸的时候都做好被唯物主义的他拒绝的打算了,没想到他只是傲娇的看了眼自己就接过了。   顾翰音随手将符纸放进了上衣口袋,长腿一迈到了最前面:“走吧,我们也回去。”   所有人都将突如其来的无信号归为是这场大雨导致的,他们一边埋怨着这场大雨一边回去。   这场雨来得太突然,路丛星不好在众目睽睽下拿出雨伞,只好和他们一起步入暴雨中。   贺洲言甩了甩尾巴偷偷施展了点小法力,路丛星的身上瞬间就有一层透明看不见的屏障,雨滴都无法触碰到他。   所以当他们到达房间后只有路丛星一个人是干爽的,他赶紧使了一个障眼法让自己看起来也湿漉漉的。   不是说好要伪装成一只普通的小狗吗。   路丛星无奈的拍了拍小白泽的头。   上古神兽的头都是摸不得的,除非不想要命,白泽更为残暴,他的毛别人碰都不得碰一下。   而现在被一直又摸又拍的贺洲言却好像毫无忌讳,双标的任由幼崽拍打自己,在他看来这就像是奶猫伸爪子挠人,与冒犯无关,只会觉得可爱。   暴雨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清晨才堪堪停下。   贺洲言提前从幼崽的怀里出来,变回人形站在床边的看着熟睡的幼崽。   男人背着手目光犹如实质的落在幼崽身上。   在这里呆了两个晚上,他已经能确定想找的东西不在这里了,但他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总不能丢下一只幼崽在这里。   可能是感受到了空气中微妙凝固的气氛也可能是怀里软软暖暖的毛团子没了,路丛星微微抖了抖卷翘的睫毛。   在他醒来的前一秒贺洲言重新变回了让幼崽毫无戒备心的毛团子模式。   以至于路丛星醒来就看见小白泽可怜巴巴的掉在地上,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用苍色的圆圆眼安静的看着他。   他赶紧有些抱歉的抱起他:“是我睡相太差把你挤下去的吗?”   贺洲言摇摇头。   实际上正好相反,幼崽的睡姿和本人一样十分乖巧,还喜欢将自己蜷缩起来。   没心没肺的帝江再次睡到了早餐送来才醒来。   刚一脚进院子他就抽了抽嘴角。   一只巴掌大的白色毛团子占了他的位置将他取而代之,圆圆的爪子飞快的剥着花生,一边剥一边投喂幼崽。   见到他来也没有丝毫要挪开的意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帝江敢怒不敢言,他重新拖了把凳子坐到了角落。   这次给他们送早餐的不是村子女儿田柔柔,反而是换了个大汉。   他的脸上带着难以预制的喜悦,将篮子里的东西端出来。   和之前的标配白粥咸菜不同,这次多了包子和馅饼,闻起来有荤有素。   昨天明明下了一整天暴雨今天早上水都还没有彻底退下,按理说村子里的作物被淹了村里人不应该这么高兴。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有怪。   路丛星状似闲聊的问:“之前那位女孩怎么不来了。”   “柔柔吗?”大汉摸摸脑袋,“因为今天我们村子要进行传统的祭拜活动,柔柔要去帮忙。”   “难怪今天吃的这么好。”帝江塞了个馅饼在自己嘴里,满口肉的香味让人情不自禁的眯眼。   “祭拜是我们村大活动,中午还能吃得更好。”大汉的表情十分骄傲。   看得出这个祭拜活动在他们心里的地位颇高。   路丛星眼里露出好奇:“我能去看看吗?”   大汉迟疑了一下:“这你得去问问我们村长。”   导演昨天才看到那么血腥的一幕,晚上也是伴着雨声一夜未睡,今早上起来闻到肉的味道就想吐,甚至看着那些肉就会想起陈向向尸体不知所踪的体内器官们。   帝江十分善解人意的把自己的菜包子分给他,然后拿走了他的肉包子狼吞虎咽。   顾翰音也没什么胃口,他更在意另外一个问题,“今天我们能走了吗?”   大汉摇头:“不行,我们今天也去看了看,下山的路已经被堵死了,更别说你们还有这么多设施要带走,还是等过两天我们把被堵的路清理了再说吧。”   他说得很真诚,顾翰音眼里流露怒意也只能点头。   等人一走他就脸色沉沉的站起来道:“我先去看看。”   “你去哪?”导演站起来焦急的阻拦他。   “总得有人去确定路是不是真的堵了。”顾翰音表情冷冷。   “小路你快劝劝他。”导演急得就差没直接伸手拽人,嘴里吃了一半的菜包子都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他劝人,不过路丛星还是歪歪头问:“你能保证你看到堵住的地方后就马上回来吗?”   刚刚还一副不耐的顾翰音看着他黑润润的杏眼莫名红了耳朵,恶狠狠道:“你没事撒什么娇?”   路丛星:?   “呜。”贺洲言将堆成小山的花生壳推倒,打断了空气中有点奇怪的氛围。   这声响让路丛星重新把视线放回他身上,他抱起毛团子拍了拍灰,帮他把沾上的花生壳碎也拍干净。   小白泽在他手上乖得像是玩偶,看向顾翰音的眼神却十分不善。   只不过谁都没在意毛团子,贺洲言自顾自不满的一口叼住幼崽的食指,然后又轻轻舔舐了一下,速度快得没有让人发觉。   他偷偷抬头看着没有反应的幼崽,心满意足的不生气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幼稚,仿佛心智都随着幻型在变小。   顾翰音最后还是没走成,因为他们才刚到村口走出去没多远,就从上往下看到了被堵住的路。   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的山体滑坡。   副导演十分苦哈哈:“看来我们真的只能等到有信号了再向外面求救了。”   回去的时候村子中心已经摆起了大祭台,在祭台前面站满了人,每个人的身侧地上都放着一盘被红布盖住的东西。   看来这就是刚刚那个大汉说的村子里祭拜活动了。   路丛星扫了一圈注意到这里不仅仅有村民,剧组有些好奇的人也站在不远处围观。   温伊看到他们马上挥手示意他们过来。   帝江:“这是要祭拜什么?”   害怕影响到祭拜活动,温伊把声音压到最低:“我刚刚问了村长,是祈求丰收的,他说可以让我们围观,但等会开始祭拜我们不能有任何影响祭拜的举动。”   她刚说完这句话,村长就开始摇起了铃。   祭拜正式开始。   村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莫名沉重,所有围观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而站在那的村民却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笑容里隐隐掺入狂热。   路丛星注意到祭台上几乎全是水果,似乎肉类有其他特殊的准备。   村长先是一边摇铃一边指挥一小队穿着素白群的少女扛着一整只活羊丢入提前挖好的土坑,领头的人就是田柔柔。   叮铃铃...   活羊被五花大绑在土坑里哀恸的叫着,村民像是听不见一般一铲子一铲子的往里面抛土。   直至羊的口鼻彻底被土掩盖,最后整只羊都被活埋了才停下。   在此期间有韵律的铃声一直没停下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在变得越来越刺耳。   周围围观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不适的神色,村民却像是听见了悦耳的音乐脸上带着向往的神色。   叮铃铃...   终于铃声停下,村长熟练的高举双手对着祭台跪下。   他喊:“向山神祭祀!”   底下的村民跟着跪下,纷纷将从刚刚就摆在自己身侧的东西高举过头顶,跟着整齐划一的喊:“向山神祭祀!”   路丛星眼里的寒意加重。   这姿势几乎是让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陈向向,她死的时候也是这样跪着高举手臂过头顶似乎在托举着什么东西。   而陈向向当时向着门的方向也正好是他们祭拜的方向。   村民们一动也不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哪怕手臂举得都酸了也没有人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们全部带着笑意仿佛在等待山神的注视。   突然一阵大风吹过,直接将他们盘子上的红布吹落。   本就不安围观的剧组众人全都清楚的看见了托举的东西。   居然是各种被切割过的肝脏器官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跟踪   温伊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然她随时会因为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而发出惊叫破坏祭祀仪式。   那些肝脏肠子等器官甚至还是血淋淋的,在白色的托盘上显得格外刺目。   可跪着的村民完全没受影响,他们脸上狂热的喜悦在风吹开红布时更甚了。   跪着面对祭台的时候像是要将自己也献出去。   在这种毛骨悚然感下祭祀依旧无声的举行,村长起身带领村民们走向小路。   那条小路是通向更深的山里,泥泞狭小,自从他们来到这里后还没见过有人走那条路。   一群白衣人托着血淋淋的器官走成一排,诡异的气氛让围观的人从心里感到一阵寒意。   他们连话也说不出,眼睁睁看着这群村民走远。   路丛星原本想跟上去,却被拦下了。   拦住他的是队伍最后一个村民,皮肤黝黑神色并不算友善。   路丛星的脸上似乎只有单纯的好奇:“我不能跟过去看看吗?”   他像是无知的小绵羊,差点因为自己的懵懂落入陷阱。   村民神色稍缓:“不行,接下来去的山神庙只有村里人才能去,外人进去会受到天罚。”   他露出恐吓的神情,路丛星也就配合的瑟缩了一下。   山神庙?这供奉的怕不是从哪路来的邪神。   路丛星十分乖巧礼貌的退后了一步,表示自己不会跟上去。   那位村民才赶紧追上队伍,在刚刚讲话的期间他都没有改变自己高举托盘的动作。   仿佛这是一种莫大的信仰。   在他们没看见的角落,有一簇小小的幽蓝色火焰慢慢的跟上了村民的队伍。   直到他们走远再也看不见剧组的众人才敢泄气,原本发软的手脚逐渐恢复知觉。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沉默在众人之间扩散开来。   伴随着沉默的往往是恐惧。   眼看气氛就要往更加浓重的方向发展,王兴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打破了沉默,看起来很愤慨:“不能在这个村子接着待下去了,我们必须离开!”   身边马上有人应和:“对啊,这村子真的太邪门了,陈向向的死不知道是谁害的呢。”   故意的提起陈向向,再次唤醒了众人对死亡的恐惧。   路丛星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有着隐晦的眼神交流,看样子是在昨晚就决定好的事情,现在借着气氛向众人提起。   果然很快就有人跟着犹豫了。   他们互相交头接耳着。   “对啊,陈向向出事那天我们也看见了,她早上才跟村民因为饭咸的问题起了冲突,晚上就被杀害了。”   “他们都是一个村的,真的出了事肯定是互相包庇。”   大家越来越躁动,导演皱眉不得不阻止:“现在没信号,我们已知的路也被堵了,贸然进山很危险。”   身为剧组里的核心,他一发话剧组里原本动摇的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王兴咬咬牙,依旧埂着脖子想走。   他口无遮拦道:“那陈向向的尸体体内器官都被掏空了,第二天这个村子祭祀就出现器官,事情会有这么巧?”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哗然了。   这下连路丛星也皱起了眉。   为了不引起恐慌,他和导演特意将尸体的惨状掩盖下来,王兴这么一说一下子就让众人陷入了恐慌。   看着惶恐不安的众人,导演直接发了火。   王兴身边第一个支持他的人小声的压低声音问:“王哥,我们这么做不太好吧。”   导演毕竟是他们上司,就算是想离开这个剧组不干也不能得罪圈内这么著名的导演,不然以后到哪都没有人会收的。   王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更低的声音:“昨晚不是说好了吗?”   等他们真的找到下山的路成功向外界求救,到时候不管是导演还是影帝都要欠他们人情。   那个人于是便不说话了,王兴继续鼓动其他人跟他一起下去。   温伊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往帝江身后躲了躲问:“村民刚刚手上端着的东西该不会是...”   路丛星摇头:“不是,只是些普通的动物器官。”   听到他这么说温伊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两天还会跟她打招呼说话的村民如果都是刽子手那得多吓人。   她没有明说,可大家都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到现在陈向向尸体被带走的部分还没有找到,村民们又上演了这么一波几乎让人肠胃都不舒服了起来。   人在恐惧时的情绪是很轻易就能被带动的。   王兴只是费了点口舌,就真的又召集到了五个愿意跟他一起走的。   他们不听劝告甚至连行李也不拿,就到了村口要走。   围观全程的路丛星下意识摸了摸怀里从刚刚就一直很安静的小白泽,因为那条路正是那天他迷路遇到贺洲言的路。   他突然意识到怀里的毛团子并不是真的无害小宠物,而是那个气场沉稳的贺洲言。   男人苍色的瞳孔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   路丛星默了默,将小白泽放到了地上。   突然被嫌弃的小白泽不解:“呜?”   离开了幼崽软软香香的怀抱贺洲言下意识焦躁的刨了刨爪子。   可是路丛星就像没看见一样无视了他。   如果是平常的贺洲言绝对会不动声色的打探幼崽为什么突然变化了情绪,可变成毛团后受了幻型的影响他凭借着本能再次蹭到了幼崽身上。   直接挂在他的裤腿上。   路丛星低头和他对视,毛团子圆溜溜的眼睛和男人真实的锋利眉眼没有丝毫相似,光是视线就能让人有负罪感。   他最后还是妥协了,没把这只毛团子抖落下去。   贺洲言马上顺藤而上的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目睹了一切的帝江深刻觉得这是一只心机毛团,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毛团淡淡瞥过来的一眼中选择保持沉默。   他换了个话题,悄声问:“不阻止他们吗?”   路丛星摇了摇头。   陈向向的死和村子里诡异的仪式已经让这群人听不下去任何人的劝告了,而且那条路他那天走过,除了鬼打墙没有什么大的危险,有了他的保命符,这些人就算是遇到鬼打墙也回得来。   在他们对话之间王兴已经头也不回带领着人走了。   导演脸色沉沉:“我们先回去吧,都别落单,干什么都记得得两个人以上,既然雨已经停了那信号应该也快恢复了。”   众人稀稀拉拉的回答,看得出都在焦虑。   如果不是因为导演平常在剧组里的话很有威信,恐怕会有更多人选择自己离开村子。   祭拜的队伍直到两个小时后才回来,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两个小时里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为什么回来的时候托盘变得干干净净了。   回来的村民对于他们少了几个人很是惊讶,村长意有所指道:“你们年轻人就是不喜欢听劝,不是说了山里下了暴雨后很危险吗?”   他从一身素白换回了平常经常穿的衣服,但在众人眼里的恐怖印象已经没法改变了。   那张原本还算得上和蔼的脸变得格外狰狞。   直到村民将中午的饭菜端过来每个人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   也许是因为祭拜需要杀生,他们中午吃的东西格外丰盛,几乎一点素菜也看不见,全是肉。   这次不仅只有看了尸体的人没胃口,早上目睹了血淋淋祭祀仪式的人都不是很想碰肉。   就好像端来的不是美味可口的猪羊肉而是人肉一般。   为了防止露出异样,帝江在吃了几口后也只能忍痛放下筷子。   路丛星这几天一直在吃贺洲言偏心的投喂,即使不吃人类的普通食物也不会觉得饥饿。   所以那些饭菜几乎被原封不动的退回,可村民们什么也没说,就像毫无异状般将饭菜撤下。   有了白天这么一出,奇怪的传言在剧组中开始滋生肆意行走。   为了防止再次有人出事,导演决定今晚让所有人都挤在一间屋子睡。   帝江只是慢了一步,回来就发现幼崽身边的位置已经被占领了。   毛团子直接趴在路丛星的左侧,毛色顺滑的大尾巴左右扫来扫去,看起来心情不错。   在普通人看来这也许是只可爱的小宠物,在帝江看来趴着的却是一只漫不经心的猛兽。   他不敢过去可是又不想放弃睡在幼崽身边的机会,于是他偷偷挪到了位置离路丛星第二近的顾影帝身边问他能不能换个位置。   顾翰音下意识皱起眉,他侧头看向路丛星。   因为没办法在睡前玩消消乐,少年正百般无聊的用一片树叶逗弄毛团子。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侧脸显得更加柔和。   顾翰音像被刺到一样将目光收回,声音平稳:“好。”   反正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装神弄鬼的小神棍。   这么想着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   因为手机失去信号众人熄灯得格外早,平常肯定还在熬夜的点屋内却已经响起鼾声。   没有人抱怨,甚至都觉得这些真实的声音让人从黑暗中获取了点安全感。   也许是众人的心心念念终于得到了回应,在五点十分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信号终于来了。   虽然微弱且不稳定,但是拨打求助电话已经绰绰有余了,所有人都围着信号最好的地方看着导演拨打电话,气氛简直堪比过年。   导演也算是松了口气,剧组出事他这两天的心理压力一直很大,好在现在终于能够联系外界了。   也许是注定要一波三折,暴雨不仅仅使山路堵住连外面的路也受到了牵连,搜救人员告诉他们必须等到晚上才能赶过来。   虽然还需要时间等待但这对于剧组已经是莫大的好消息。   就连村民来送早餐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田柔柔将白粥放下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了这是?”   虽然她笑得很和善,但还是没有人敢随便搭话。   最后是路丛星回答的,他摇摇头:“没什么。”   田柔柔疑惑的眨眼,也许是感觉到自己在这并不受欢迎她十分主动的将东西放完就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村民身上的违和感越来越重,就像是消消乐中最关键的一步,直接牵连了整盘局面。   借口有东西要拿,路丛星给自己和毛团子贴了个隐形符,光明正大的离开人群跟着她。   在走动间她有意无意的都在避开阳光。   七拐八拐的才回到了自己家,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关上了房门。   只见她将自己厚厚的刘海撩起,露出一直被盖住的额头,上面有几块显眼的斑。   透过窗户路丛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老人斑。   田柔柔照着镜子拿出了一瓶水,捏着鼻子就喝了进去。   才刚一吞咽下去她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奇怪:“呕——”   她用力得像是想把自己的内脏都吐出来,脖子上青筋四起脸色涨红得十分痛苦。   在几声听起来极为难受的干呕后终于将东西吐了出来,或者用东西来形容并不贴切,吐出来的黑色大团淤泥居然还是会动的,看起来甚至像是有着生命力。   在地上蠕动并且散发着腐败的恶臭。   味道重到即使在外面也能闻见那股来自腐肉的味道。   田柔柔却是习以为常,当她再次转过身来,额头上的老人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滑如初的肌肤。   她对着窗外惨然一笑。 第16章 壁画   那瞬间路丛星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可很快他就发现田柔柔一直维持着惨白的脸和这浮夸的笑容,眼里并没有自己。   腐臭味直直往鼻子里钻,路丛星的眼睛眨也不眨。   一股子行将枯木的味道。   田柔柔蹲下来处理那坨呕出来的黑色不明腐烂物体,她从床底下扯出一个花纹奇特的痰盂放在旁边,那坨恶心的粘稠物就自己蠕动着爬了进去。   瞬间腐臭的味道消失的干干净净。   田柔柔的脸上也不再是苍白而渗人,她的脸色逐渐红润,看起来和普通的少女没有任何区别。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关节,身体各处地方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老旧的机器。   痰盂安安静静的放在地上,完全看不出刚刚吞了个恶心的恐怖东西。   路丛星还想再仔细观察观察那个痰盂,田柔柔就将它藏起来了。   【去村口看看。】   贺洲言成熟的声线突然在脑海里响起,路丛星下意识扭头。   肩膀上的毛团子和他靠得很近,他的脸毫无防备的埋进了毛茸茸里。   虽然马上就挪开了,可一想到这是那只坏白泽他就浑身不自在。   他红着耳朵去村口,差点连隐形符都忘了摘。   刚一到村口他就明白为什么贺洲言让他过来了,村口处倒了个人在地上,正是王兴身边一开始应和他的人。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自己晕倒在村口。   路丛星暗察不好,快步走过去将他扶起贴了个清醒符。   那个人幽幽转醒,睁眼见到路丛星的瞬间差点痛哭流涕。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使得他说话颠三倒四,路丛星只好将他带到了剧组众人呆的房子里。   这么多人的存在终于让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导演催促:“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快点说啊,其他人呢,王兴呢?”   “不、不见了。”他哆哆嗦嗦着,“都不见了,刚刚走进山里我们明明都在一起,一转眼就少了一个,再一转眼又少了一个,我们只能紧紧走在一起,可是很快还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一个人在山里看到了什么?”路丛星耐心很好的问。   “鬼、鬼打墙,是鬼打墙!”他高声喊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   路丛星安抚他:“别怕,你已经出来了,你身上带了我的符咒,所以不会出事。”   他一下子愣住了,突然伸手摸着自己身上的几个口袋,最后在裤袋里摸出一把灰烬。   这就是符咒燃烧后的样子,也代表他确实撞邪了。   见状围观的人都马上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有没有贴身放着符咒,他们此时都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乱跑出去,看着路丛星的眼神更加敬佩了,这次是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那个人盯着手上救了他一命的这撮灰,脸上露出了又哭又笑的表情:“可、可王哥他们好像没带符咒啊...”   路丛星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稍微愣了愣。   “什么!?”导演的反应十分激烈,“你们真的是!”   他急得乱转,一会抓自己头发一会又用难以启齿的表情看着路丛星。   知道他想拜托自己,路丛星十分平静的主动道:“我可以去找找看。”   “真、真的吗?”导演的脸上并没有多高兴,更多的是内疚。   他请这位年轻的驱鬼师来,只是为了一些灵异剧情上的相关指导和避免他们在拍摄过程中处了什么忌讳。   而现在发生的一切全是他们自己取景错误落入了不该来的地方,路丛星根本没有理由费这么大劲来帮助他们,更别说是冒险出去找人。   可导演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剧组里有人再出事。   路丛星没有他这么纠结,在他心里遇到这种事情就像是打消消乐,如果不打通关就会变成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没想到的是听到他要出村找人,反对得最厉害的不是帝江,而是顾翰音。   路丛星有些无奈:“你还是不相信我是驱鬼师吗?”   哪怕是坚定的无鬼神论者,在遇到这么多事情后都得重塑观念。   顾翰音难得顿住了,含糊道:“不是不相信你...”   “那是为什么不让我去?”   “...”顾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恶一点,“既然知道外面那么危险,小孩子就因为乖乖等待救援!”   没想到除了那些大妖怪,居然还有人类会说他是小孩子。   路丛星不高兴了,他肩膀上的毛团敏锐的感觉到了幼崽的情绪变化,朝顾翰音不善的呲牙。   顾翰音退让了一步:“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去。”   最后这位固执的影帝还是跟着他一起走了。   帝江则被留下来照看其他人。   有了他看守,村子里的人也不敢轻易下手。   路丛星想起田柔柔惨白的脸和吐出来的诡异物体,一时间不知道村子里的人真的还能称之为“人”吗。   顾翰音拨开挡路的树枝,打断他的思路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找他们?”   “村民祭祀的时候集体进入山里去了一个地方你还记得吗?”   顾翰音点点头:“记得,当时他们好像说是一个不许外人进去的山神庙。”   “我觉得他们现在应该都在那里。”   这是他的直觉,这种近乎动物般的直觉帮助过他很多次。   顾翰音皱眉:“那我们怎么找到那个庙?”   路丛星挑眉:“我那时候在他们身后留下了东西,跟着我走就行了。”   那撮鬼鬼祟祟跟上去的小火焰就是为了这种时候使用的。   幼崽的脸上带着小小的骄傲,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看着看着贺洲言莫名觉得爪子有点痒,他吸了两口幼崽身上纯正的灵气,心情十分好的摇了摇尾巴。   他就像是来郊游一样悠闲,当然如果这次的郊游只有他和幼崽没有这个碍眼的人类就更好了。   路丛星感应着星火的方向,顺着它的指引往山的深处走。   越往这个方向走枯木就越多,连地上都不长草了,像是周围都被吸收了生命力。   终于他们看见了那个所谓的山神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这个山神庙的入口十分狭小。   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   光是看着外面只会让人觉得十分简朴。   进去后就是一座巨大的山神神像注视着他们,毫无感情的神像眼里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一直乖乖趴在肩膀上的贺洲言突然抬头,注视了几秒神像后又兴致缺缺的趴回去,专心致志的当幼崽身上的一个可爱挂饰。   这个神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路丛星疑惑的抬起头,有种被迫和山神像对视的错觉。   突然神像狭长的眼睛似乎动了动,再次看过去又只是个普通的神像,紧闭着嘴睁着眼睛。   看错了?   路丛星动了动手指想将派出去的小火焰收回,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拉扯。   他迟疑了一下:“不对,他们真正祭拜的东西在下面。”   可是这个山神庙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通往地下。   顾翰音:“下面?”   他边说边毫无防备的随意将手搭上山神像下面一处装饰用的香炉。   咔嚓——   机关一动,他直接掉下去了。   路丛星:......   他快步走过去查看,对着黑漆漆的坑问:“你没事吧?”   没有得到回应。   他有些无奈的抱起优哉游哉的毛团子:“我们也要下去了,记得抓好我。”   “呜!”小白泽点点头。   跳下去后没有预想中的落地感,他在距离地面一厘米的地方被贺洲言用法力包裹住了。   轻柔的法力将他慢慢放下。   “谢谢。”路丛星心情有些复杂。   掉下来后只有一条路,可就是不见顾翰音的身影。   路丛星摸了摸墙壁上突起的花纹:“这里应该是有法阵,他被传送到别条路去了。”   贺洲言不喜欢幼崽将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他淡淡传音:【放心,他没事。】   路丛星:“那其他人呢?”   贺洲言沉默了,再次假装自己是一只什么都不懂毛团子。   看样子是凶多吉少。   路丛星叹气,他再次伸手呼唤刚刚被困住的小火焰。   刚刚还召唤不回来的小火焰从路的彼方蹭蹭蹭的跑过来,十分委屈的蹭着他撒娇,甚至还蹭了小白泽。   埋怨他们这么晚才来,蹭够了以后才遁入他体内消失了。   这些幽蓝色火焰是他的本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喜欢撒娇。   路丛星默默帮贺洲言把被蹭乱的毛毛抚顺,假装无事发生。   路的尽头也是一片黑,刚刚在小火焰过来的时候他才看清了墙面。   密密麻麻全刻画了东西。   他的指尖亮起火焰凑近了墙注视这些画,似乎画里画着的就是这个村子。   刚开始是很普通的几个人在村子里劳作。   人们辛勤的种下种子等待丰收。   路丛星注意到虽然村子里没有狗,可这时候的壁画上是还有养狗的。   大概也证明了这时候村民还是正常的。   他不断往前走观看着壁画,接下来是一场巨大的雨,庄稼全部被淹没,壁画上的小人十分绝望。   他们的脸上出现了类似于“悲”的表情。   继续往下,小人们产生了分歧,他们之间开始吵架。   一些年轻的小人带着小孩走了,从此村子里大部分只剩下一些弯着腰代表老人的小人。   和村子现在只有年轻人壮年人的状况完全是相反的。   路丛星喃喃:“难怪村子里有那么多散乱的空房子。”   曾经奇怪的细节全部一一在壁画上的故事中得到了呈现。   这些代表老人的小人和那些留下来的中年小人开始去山神庙祈求山神给他们食物。   山神庙已经存在很久了大概是从古时候就建在这里,人们都差点将它遗忘,如果不是这次天灾是不会再次想起的。   小人们从山神庙里回来后还是没有得到食物,他们决定铤而走险试试最古老的方法来祈求山神庇佑。   杀了村里仅剩的几头羊,掏出内脏供养,再将一整只活羊活埋。   一直到这里似乎都只是封建愚昧,可到了后面却画风一变。   村民们的方法居然真的引来了山神的关注,供奉的器官很快就消失在了庙里,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已经淹死的庄稼死而复生了。   村民们用几头羊得到了山神的庇护,高兴的载歌载舞。   可是祭祀并没有就此停下。   壁画上的小人们再次进行了祭祀活动。   这一次的他们祈求——永远年轻!   村子里几乎只剩下了老人,他们不甘心接受这样的身体,贪念在心里被放大于是再次举办了祭祀活动。   山神和他们签订了契约,每年必须引诱外乡人进来,为了得到年轻的身体,即使知道这些外乡人可能会有不好的下场,村民还是同意了。   每一次祭祀的时候山神都会分给他们一碗水,喝下去没多久这些小人就会吐出东西来。   路丛星凑近看了看,壁画的线条十分简单,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田柔柔吐出来的东西。   而壁画上的小人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麻木空白。   狗通人性,当村民们都吐出东西变得年轻后村里的狗就像不认识自己的主人一样疯狂吠叫。   或者这些小生灵也早就看出村子里的村民不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村民们将狗都杀了,他们活在一个天大的谎言里每天自欺欺人。   贺洲言:【世界上哪有能将人变得永远年轻的山神,他们只是获得光鲜亮丽的外表,内里实际上都腐败了。】   路丛星脸上露出不适,他想起了田柔柔吐出的那团恶臭腐败之物,现在想来他们的身体里可能早就被这种腐败到极致的东西填满了。   村子里也从此没有再出生新鲜血液,永远是这一批小人。   壁画的至少有五十年的历史。   路丛星若有所思:“所以说就算是看起来最年轻的田柔柔,真实年纪应该也过半百了。”   更别说其他人,譬如田柔柔的父亲村长。   难怪他一直觉得这些村民身上有着很重的违和感,明明是人身上死气却很重,却不像是邪祟的阴邪之气。   也难怪他们做的饭菜总是偏咸,人老了味觉不敏锐,即使拥有了年轻的皮囊也无法改变腐败的事实。   这一整个村子,已经都变成活死人了。 第17章 饿死鬼   路丛星将小白泽抱起来问:“你当初说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人,你到底是来找什么的?”   毛团子抬起前爪指了指壁画上妖异诡谲的山神。   虽然已经料想到了,可当确认的时候路丛星还是觉得心情很复杂。   没想到贺洲言居然和这种邪山神还有联系。   四周无人,贺洲言干脆直接取消了幻型。   男人腰腹有劲,西装将长腿包裹,不经意间展现出的肌肉线条处处都是浓郁的荷尔蒙气息。   他和路丛星靠得极近,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他地下的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路丛星不适应的后退了一步:“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看着从毛球变回人的白泽他有些遗憾。   贺洲言漫不经心,他做事和冷漠的外表不同,处处透着桀骜,人类的感受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比起会被人发现他更不想让幼崽误会,贺洲言低着声音解释:“我和这里的山神有点仇,本来这趟是找他算账来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大概是滑不溜的又躲到哪里去了。   路丛星微微睁大眼睛:“不在这里?”   幼崽惊讶圆溜溜的杏眼实在是太可爱了,想摸。   贺洲言捻了捻手指,面上愈发严肃:“嗯,也就是说你刚刚在壁画上看到的都不是他,这里村民供奉的也不是他,而是...披着山神皮子的某些东西。”   阴恻恻的笑就在这时候不合时宜的响起。   “嘻嘻嘻...嘻嘻嘻...”   路丛星猛的扭头朝发声的墙壁看去,壁画上的“山神”居然笑了起来。   所有壁画都像是活了过来一般,上面的小人也跟着发出嘻嘻的笑声。   它们吵吵闹闹的唱着不明意思的歌谣。   路丛星的手伸过去它们就一哄而散。   简单的线条却勾画出一张张毛骨悚然的脸,似喜又似悲。   手指触上壁画的瞬间居然凹陷进去了,温热的触感不像是石壁更像是直接摸在了人体上。   路丛星收回手有些嫌弃:“这壁画居然是软的。”   他原先以为这壁画是村民们画的,不过既然村民们也被自己供奉的“山神”所欺骗,看样子这个壁画跟他们没关系。   他伸出幽蓝色火焰试图将覆盖在壁画上的“虚假”烧掉。   随着火焰的靠近墙壁居然像是有生命力似的开始害怕颤抖,它变成了肉粉色,不断蠕动着将上面的画彻底吞噬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肉色墙壁上出现的各个小洞。   那些小洞逐渐变得有模有样...慢慢的变成了眼睛、鼻子、嘴,最后变成了一张张人脸。   人脸奋力的往前挣扎想争破墙壁,路丛星在上面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村长、田柔柔和村里各个村民都在这个墙壁上!   这只是痛苦的具象现化,他们的灵魂早已经被“山神”吞食。   路丛星收回了火焰没再理会壁画上痛苦的人面,他要去把那个“山神”找出来。   沿着小火焰刚刚来时的路走,很快就到了最深处,里面居然是个湖。   尸体的骨骇在湖上高高的堆砌成为一个小坡。   全是被骗来这山里的人留下的人骨,日夜在这个寒湖里浸泡已经完全变成邪物。   在尸骸的上面有个背对着他的身影,巨大且肥硕,肚子上的褶皱层层叠叠,正捧着什么东西在大快朵颐。   听见他们靠近的脚步声后才转过身来。   一只猪头肥脸的鬼,浑身上下流着酸臭的油脂,手上捧着节肠子在撕咬。   直觉告诉他,陈向向被掏走的器官终于找到了。   现在应该都在这只鬼的肚子里了。   在地上还有些衣物,路丛星认出那就是王兴等人的离开时穿的衣服。   可能他刚刚在吃的就是几个不听劝离开村子的某个人。   没想到所谓带来庇护带来丰收的山神背后竟然是一只鬼,难怪村子里和山里都有阴邪之气却又格格不入。   这阴气全是出自这只鬼身上。   还是一只饿死鬼。   他实在是吃得太胖了,连眼睛都被挤成一条缝,路丛星差点把他的品种认错。   饿死鬼只有食用人肉才能有饱腹感,吃其他食物都会一直被饥饿感折磨,他们的身形原本瘦小不堪,身上的骨头清晰可见说是皮包骨一点也不夸张,头大身子小身材萎缩,想要摆脱这种外在只能通过不断吞食人肉和灵魂。   而这么胖的饿死鬼路丛星还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已经躲在这里吞食多少条生命了。   饿死鬼看到路丛星的第一反应就是猛的流口水,嘴巴一张全是黄色腥臭的液体:“饿...好、好香的...食物...”   这种鬼的智商都不太高,唯一驱动他们的动力就是不断汲取食物。   所以哪怕是害怕旁边站着的贺洲言,害怕的饿死鬼也不甘心的朝路丛星伸出手臂挥舞。   刚刚还视若珍宝的人肠子被如敝履般随意的丢弃到了湖里。   一下子那湖就咕噜咕噜冒泡将那截肠子吞噬了下去。   路丛星这才注意到这湖根本不是普通的湖水,里面的水全是浓稠会动的。   壁画上村民们喝的东西也正是这水了。   饿死鬼伸出的手上突然变出了一袋又一袋子的米面。   他将那些米面丢入湖中,见人不为所动后米面又变成了金银财宝被不断拿出来。   “饿...饿...”   贺洲言低笑:“他这是在用食物引诱你过去呢。”   虽然是笑着的,他的眼神里寒意却逐渐凝重。   如果不是可能会惹幼崽不高兴,他早就把这觊觎幼崽的鬼一把抓爆了。   饿死鬼当初就是凭借食物最先和村民们建立起契约关系的,他原本只是一只普通在山野间流浪的饿死鬼,突然有一天在村民们错误的祭祀仪式中误入被吸入山神神像中。   获得了一些古怪的能力后开始引诱心有贪念的村民。   村民们以为自己供奉的是山神,实际上真正的山神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一只孤魂野鬼。   饿死鬼不理解为什么那个闻起来很香的食物不为所动,明明其他食物都会扑过来感激涕零的接受他的东西,最后再被他吞食。   他朝下面的人发出凶恶的嘶吼,长长的指甲变成了恐怖的刀具,像是想将他们像牛排般撕扯开来。   路丛星的眼神一冷,原本稚嫩的面庞在突然强大的气场下变得迤逦,一直隐藏起来的尖锐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在他周围都出现点点火星,这些火星越烧越旺最后像是伴舞拱月般将黑发少年彻底包围。   火焰杀气腾腾,而中心位置的人却一动不动,注视着饿死鬼的眼神完全就是看着一瘫死物,强烈而浓郁的灵气爆炸开来,不再是原本的柔和无害而变得锋利如刀锋,弥漫着整个洞穴都是霸道宣誓战意的灵气。   贺洲言从没见过这样子的路丛星,和刻板印象中需要保护的幼崽形象完全不同,少年在此时迸发的灵压不输任何一只大妖,更别说这还是一只仅仅十八岁的幼崽,难以想象以后的成长会是多么吓人。   他的灵气也在暴动,似乎恨不得直接冲出去和幼崽霸道又单纯的灵气直接蹭蹭,这种纯净又强大的灵气对他简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他还是按捺住了,站在一旁安静的观赏幼崽的战斗。   或者说是单方面的虐打。   饿死鬼的阴气完全不是对手,直接被打压成了小小一点,在强大的灵压下溃不成军。   火焰突然从饿死鬼的四周燃烧起,他被灼烫得发出痛苦的嘶吼,因为吃得太胖一个动身就这样直接滚落下去了。   没想到的是那湖水敌我不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跌落也没有激起半点水花反而瞬间就被吞噬了。   这只吃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高修行鬼居然就这样被湖水吞了,路丛星微微皱眉将火焰收起,又恢复了无害的样子。   只有刚刚在旁观的贺洲言知道在这幅乖巧安静的外表下有多么耀眼强大的灵魂。   简直就像是未经雕琢却已经开始夺目的珍宝。   没察觉到身后若有所思的注视,路丛星往前走想看看湖里有什么。   低头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仿若深渊。   而这时候从湖里升起的森森凉意也慢慢缠上了他,像是要将他的骨子都浸寒,不舒服的感觉犹然而生。   纯净的灵气接受不了这么浑浊的东西。   “这是那个山神留下的。”贺洲言终于动了,伸出手防止好奇心旺盛的幼崽掉入湖水中,“他窃取了南深渊里的怪湖,我这次来找他妖监局就拜托我将这怪水带回去。”   在男人手触上幼崽的瞬间,周身的阴气全都消散了,湖水带来的难受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   路丛星舒服的眯了眯眼,乖乖的退后哦了一声,他指了指这个空间另外一个洞口:“顾翰音会不会被送到那里去了?”   贺洲言拿出金铃铛将怪湖收入,闻言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路丛星看得出他似乎对去找顾翰音并不是很上心,“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去找。”   贺洲言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嗯?你很怕被看到跟我在一起?”   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路丛星表情带着迷茫:“不是...”   “那走吧。”   晕乎乎的被绕进去,等路丛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好长一段了。   记忆中讨厌的白泽在这几天的相处里逐渐模糊,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时候他对贺洲言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抗拒感。   也许是这几天抱着小白泽习惯了他身上灵气的气息,和贺洲言站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感到莫名的心安。   贺洲言像是早有预谋的一步一步拉短自己和小猎物的距离,看着傻乎乎的小猎物逐渐对自己放下戒心。   他们最后是在一处角落里发现顾翰音的,他掉下洞后直接就被传送到了这里,也幸好他没到处乱走,不然可能就在被找到前先被饿死鬼吞食了。   路丛星朝他伸出手:“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回去安心等待救援就行了。”   顾翰音刚想将自己的手搭上去就被截胡了,贺洲言直接越过路丛星一把将他拉起。   冷着脸道:“走吧。”   顾翰音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他的手被握得很疼,可他不想在少年面前失了面子压下了嘴里的痛哼。   他侧头问路丛星:“这人是谁?”   他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名字。   路丛星不太自然的编了个谎言:“是我朋友,他前两天一直联系不上我,太着急今天就自己找来了。”   不知道信没信,顾翰音没再追问。   在这种有点诡异的气氛下他们终于走回了村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星崽其实是暴力崽崽 第18章 啾   “你们回来了!”导演激动的想来抓住他们的手。   却在触及路丛星身后气场不凡的男人后停了下来。   他不可置信道:“贺、贺总?”   路丛星奇怪的回头看了眼:“你认识他?”   导演咽了下口水,背都挺直了点:“当然了,贺总可是我的偶像!”   虽然稍微关注点财经报纸的人就会听说贺洲言的名字,但他本人极少接受媒体的访问,所以就连正脸照片在网上也很难找到。   没想到导演居然能认出他,看起来还很崇拜他。   幼崽好奇的视线过于直白,贺洲言难得心情很好的朝外人点了点头。   看出了男人并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导演十分识时务的带领一众围观人员退后。   为了避免给这些可怜的人类过大的冲击,路丛星没有直白说出王兴等人被饿死鬼吃掉,而是转而委婉的表示还没有找到人。   人类有专门管理这种灵异事件的部门,是和驱鬼师合作的,他们会来确定那几位人类的死亡。   他们已经接到救援人员的来电表示两个小时后会抵达,远比想象中的快。   村子里依旧是十分寂静,狗吠和人声都消失了。   帝江早在远远看到贺洲言身影的时候就躲起来假装消失了。   百般无聊的路丛星突然好奇道:“村子里的活死人会怎么样?”   贺洲言:“想去看看?”   “嗯!”   他像是溺爱孩子的家长直接带着幼崽就去了,完全没有照顾幼崽经历的白泽不知道什么叫爱护幼崽身心健康远离血腥暴力。   好在路丛星也不是什么普通幼崽,他从小就和邪祟打交道,遇到的每一只鬼都想吃了他,再恐怖的画面在他眼里都只是日常。   他们随便推开一户住着人的房子,屋内的生活气息十分少,里面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剩下地上一滩散发腐臭味道的黑水。   这就是和邪祟做交易的下场,连魂魄都保不住,灵魂和肉身早已死去,只留下一具空壳每天凭借肌肉记忆做着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更像是种无尽的轮回。   虽然收回了怪水驱除了饿死鬼将他们的空壳从岁月与欲望的轮回中解救了出来,可依旧挽救不了早已被吞噬的灵魂。   ...   搜救队将他们救出来后贺洲言动用了亿点点钞能力将路丛星直接带了回家。   路丛星往后看:“我不需要去做笔录吗?”   没想到那天拒绝了贺洲言的顺风车,结果最后还是坐上了。   车内就两个人,奇特却并不难闻的车载熏香似乎有某种安抚情绪的功效,让路丛星有些警惕的心情稍微放松。   贺洲言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道:“不需要,这么晚幼崽不应该还在外面。”   原本的关心之词从男人冷硬的嘴里吐出就带上看点强制性的意味。   他顿了顿,突然有些懊恼。   据说幼崽的情绪都很敏感,对话的时候不能太强硬,更别提这只幼崽似乎从见面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他。   路丛星的反应却远比想象中乖软,他弯了弯眼睛礼貌道:“谢谢你,贺先生。”   贺洲言:“...嗯。”   他的嘴角不受控的微微向上勾起,眼里是难得一见的柔和。   “再见,贺先生。”路丛星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朝贺洲言挥了挥手。   两个人之间的家只隔了一点距离。   贺洲言沉声:“嗯。”   他能感觉幼崽对他态度转变了,至少不再是那么抗拒他了,这趟进山没有抓到山神,他却一点也不遗憾。   关上门的路丛星第一时间就迎来了熊猫闹钟。   它蹦蹦跳跳的拿来了拖鞋:“欢迎回家!”   “谢谢。”   镜鬼也从镜子里出现,依旧是不修边幅的模样:“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身上还一股奇怪的灵气,闻起来都不好吃了。”   “奇怪的灵气?”   路丛星闻了闻自己,习惯了无时无刻被白泽的灵气蹭着,差点没分辨出白泽的气息。   属于上古神兽白泽的灵气和自己纯净的灵气几乎缠绵融合在一起,原比本人的关系还要黏糊。   路丛星想了想,还是去洗了个澡,用上了妖监局出品的肥皂一下子就把贺洲言在他身上留下的味道洗掉了。   不过这样做的下场就是他直接灵气暴动变回了幼崽。   他想发出泄气的声音,一张嘴却是一声奶乎乎的:“啾!”   抬起小小短短的翅膀一看,还是鹅黄色的绒毛细细软软。   大概是变成了某种鸟类。   浑身像个球的路丛星用力拍打小翅膀,歪歪扭扭的飞到了床上,在用爪子划拉开了手机看消息。   他注意到有两个陌生人申请成为他好友。   一个单字顾,另外一个就十分直白的取名为白泽。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拿到自己联系方式的,路丛星心情有些复杂的点了同意。   小黑豆豆眼里满是深沉,在下一秒消息弹出后又变成了惊讶。   白泽:【还没睡?】   没想到会被秒发,路丛星莫名紧张了一下,头顶上还竖起了根鹅黄色呆毛。   他费力的用小爪子回复:【马上就去睡了。】   【嗯。】   看来贺洲言在网上的风格和他本人一样,十分的寡言。   因为用爪子实在是太费力了,路丛星将手机放下后就没再回复了。   他慢慢的将自己团在柔软的枕头上,看起来就是个鹅黄色的毛球,小小的喙给自己梳理着绒毛。   和贺洲言在一起好几天都没有感受过灵气暴动,一下子变回幼崽只觉得处处都不习惯。   他甚至想去敲敲对面的门,然后撒娇的蹭蹭对方的指腹再偷偷吸上几口灵气。   尽管对方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也可能会觉得他是一只被风吹迷路的蠢肥啾。   这种恐怖的撒娇念头被他归于变成幼崽后的依赖心理,幸好理智还是占了上风,鹅黄色的小毛球一边整理着绒毛一边委委屈屈的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手机另外一头的贺洲言在回完消息后盯着手机整整两个小时,确定幼崽大概去睡觉不会再回后才将视线收回。   他拿着装了怪水的铃铛往妖监局的方向飞,庞大的原型在夜空中一闪而过,连轻薄的云层都未曾惊扰。   ...   青鸾盘旋上空,鎏金在影链上流动,大千世界的包罗万象全在一厅之间展现。   仅仅是一段时间没来,妖监局又换了种新的装修风格。   路丛星在从山里回到家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妖监局局长的来电,对方希望他尽快过来一趟。   以至于他今天早上从肥啾变回人形就赶来了,没有准点蹲守贺洲言自然也没有蹭到白泽的灵气。   他现在随时随刻都有变成毛茸茸的风险。   从幼崽进门就一直跟在幼崽身边亦步亦趋的大妖们瞬间就察觉到了幼崽低落的情绪,警惕的关心道:“怎么了?”   看着围着自己一圈的妖怪们,路丛星摇摇头表示没事。   大妖们纷纷捂住心脏:“啊,崽崽真的太懂事了!”   有一只成精上千年的树妖害羞的递出了自己的果实:“给你,不要难过。”   一下子就像打开了什么禁忌般所有妖怪都纷纷想掏出礼物送给幼崽。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前台的招财猫精已经习惯了,她扯开大嗓门喊:“别堵幼崽!局长找他有事!”   没有妖怪理她,她鼓了股腮帮子接着喊:“别给幼崽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瞬间刚刚还人满为患的中心圈一下子就哗啦啦的退开了一条仅供幼崽前进的路。   路丛星就这样在大妖们眼巴巴的注视下进入了局长房间。   门一关上将他们彻底隔离。   妖监局局长扶额:“每次你一来这里就热闹很多。”   这些妖怪,平常没事坚决不会往局里来,幼崽一来就像是闻到肉味的狗不管是八百里开外都要赶回来吸吸纯净灵气。   如果忽略掉办公室里早早就为幼崽准备好的奶香零食专区,他的嫌弃也许还能显得真诚一点。   可实际上是幼崽刚一进来,这位上古凶兽饕餮就差点把尾巴放出来欢快的摇了。   路丛星走过去拿了颗小球吃:“有什么急事吗?”   局长这才严肃起来:“昨天白泽将南深渊几年前被偷走的怪水收覆给我,我才知道你原来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遇到那种怪水越是纯净的灵气越容易被吞噬,如果不是贺洲言当时也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路丛星眨眨眼:“我不知道这件事。”   难怪当时他离贺洲言稍微远点去看那湖水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而贺洲言一碰到他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当时看贺洲言这么轻松的就将怪水收走还以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棘手。   局长的眉头皱得更死了,他在第一时间就去排查了将幼崽带去那里的所有人,确实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似乎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巧合那个剧组刚刚好要去那山里拍戏,那山里刚好又有一只道行不低的饿死鬼伪装成了山神,而怪水也正巧将饿死鬼圈养作为预备粮食。   一环扣一环将路丛星引去了怪水面前。   最奇怪的是白泽会在那时候感受到山神的波动,可那山神早就离开了那山头放弃了自己的身份,简直就像是故意将他引去的。   妖监局一直没勘测到的深渊气息也在那时候勘测出,而白泽成为了不二人选。   如果幕后有人一直在操作着这一切,那他是否知道星盘算出的贺洲言灵气和幼崽灵气百分百契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泽下线 第19章 碰瓷   从妖监局出来的路丛星回到事务所,里面安安静静半点声响也没有,唯一的员工帝江也不知所踪。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了手机,拨打了那串号码。   是帝江之前给他留下的导演联系方式。   “喂?”   对面是听起来很是疲惫的声音,不过在注意到来电的是谁后马上就恢复了精神。   路丛星抿了下嘴:“我是想问问你还记得是谁向你推荐去那山里拍戏的吗?”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他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连妖监局都没有查出来端倪。   没想到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还真的给出了回复。   导演:“是一个算命先生,当时我正在为了取景烦恼,他是在路上遇到的,告诉我有一个很适合拍我这戏的小村子,我才托人去看看的。”   算命先生?   这似曾相识的称呼让路丛星从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他有些急的追问:“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之后是更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因为这个问题导演似乎很苦恼,他紧紧皱眉也没能回忆起来,只能断断续续的开口:“我只记得...那天...他穿的衣服上写了天...”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怎么会迷了道一般就相信了个陌生的算命道士说的话。   还因此给他的剧组带来了大麻烦。   而且那个人是怎么知道他当时在烦恼什么的,这件事他自己都没有告诉别人。   导演的冷汗都快被吓出来了,他颤抖着声音问:“那个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路丛星安慰道。   挂了电话后他默了默,笔尖轻轻点了两下白纸,在上面留下圆圆的两点墨痕。   他写下那个一个字“天”。   紧接着又是一串数字。   他每次解决一个单子都会记住当事人的联系方式,而这一串数字就是向夫人的。   拨打过去后女人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在听说他的来意后也沉默了。   向夫人柔柔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记得了,那个算命先生之后我也再没见过了。”   身后传来向老板的声音,他询问妻子谁打来的电话。   这对夫妻似乎解开心结重新好好过日子了。   路丛星挂了电话后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在导演说出算命先生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向夫人曾经说过她的拨浪鼓是一位算命先生给她的。   看似毫无联系的两个人遇见的会是同一个人吗,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路丛星站起来,凝视被封在玻璃橱窗的拨浪鼓。   鼓面上的小孩朝他阴邪尖锐的笑起来,下一秒又恢复正常模样,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试图追寻拨浪鼓上残留的踪迹,可每当上面的灵气刚一被唤醒就断在了空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制作这只拨浪鼓的人没留下任何破绽,似乎也早就知道他会发现端倪,仿佛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窥探。   路丛星正气闷着,体内的灵气仿佛察觉了主人的心情不好,跟着翻闹了起来。   啪叽——   刚刚还一大个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地上小小的一团。   刺猬星崽迈着小短腿从衣服堆里出来,看着自己最多只有两厘米长的手手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蹭白泽的灵气,他又得当一只小刺猬大半天。   路丛星想了想,掏出手机搜索了贺氏集团的方位。   他记得之前湖久久跟他说过贺洲言白天都会在公司上班,是人类社会的大总裁。   事务所的地段靠近市中心,没想到距离贺氏集团居然还挺近。   路丛星只纠结了不到两秒,就用小鼻子挤开了事务所的门,打算去蹭蹭灵气。   小刺猬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只是想蹭蹭。   四只小短腿虽然走的步伐很小,耐不住捣腾得飞快,路丛星一直注意避开行人,借着城市各种遮蔽物的掩护朝着目的地出发。   路痴总是会高估自己,刚刚出走不到二十分钟,那只看了几眼的地图很快就被遗忘在脑海里。   刺猬星崽躲在一个纸桶下面看着眼前的车流车往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该往哪走来着?   祸不单行,他还没有想出方向的时候突然背后一凉,似乎有双眼睛盯上了他。   背上原本软趴趴的刺瞬间机灵的全竖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对上了一双好奇的大眼。   “妈妈,有刺猬!”小孩子趴在地上惊奇的大叫。   他妈马上跑过来将他一把捞起,同时嘴里责怪着:“城市里哪来的刺猬,地上多脏你就趴?”   小孩子手疾眼快的伸出手在即将被拉走的时候往里一抓,然后就痛哭了。   路丛星十分不客气的转身用浑身竖起的刺背对着他,然后再注视着他哭着被他妈妈带走,同时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抱歉。   这小孩也提醒了他,一只小动物漫无目的的在路上闲逛是很危险的。   周围的建筑物都变得格外的大,小刺猬泄气的辨别熟悉的物体,想找到回家的路。   ...   “贺总,这是今天的会议文件。”秘书小姐将文件轻轻放在桌上,含羞带怯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西装熨帖,工作时不经意间露出的高级腕表都带着独属成年人的魅力。   感觉到视线的停留,贺洲言皱眉:“还有什么事吗?”   新来的实习秘书没想到总裁会这么直白的赶人,稍微白了张脸喏喏:“没、没事。”   她飞快的走出去,内心无比恼怒这个男人的冷漠。   办公室恢复安静后有道不和谐的声音从沙发处传来。   瞿修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贺洲言瞥了他一眼,声音微冷:“你自己有办公室的吧?”   瞿修换了个姿势:“我可是貔貅,在你办公室多呆会还能给你多带来点财运。”   “不需要。”   拒绝得十分干净利落。   瞿修已经习惯自家好友的这坏脾气,完全没有被嫌弃的自觉。   “真不知道你还要单身到什么时候。”瞿修拿出手机看时间,“我要去跟小丽约会了!”   他刚一站起来就被一股强大的威压重新压下跌回沙发。   “你干什么?!”   贺洲言十分言简意赅:“留下来加班。”   留下这句话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他今天已经心神不宁了一整天,早上出门前没有看见幼崽,不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   万一又跑到什么危险的地方去怎么办。   贺洲言眉头皱得死紧,没管身后貔貅的怒斥直接下了电梯,直直的往家的方向去。   路丛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大老远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灵气。   循着灵气的源头走没想到还真让他看见了想找的人。   他原本都放弃寻找贺洲言打算回家了,可却直接在路上遇见了,看男人的样子似乎还在找着什么东西。   哪怕是路丛星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星盘占卜出的他们之间的高契合度是真的。   仗着自己现在是一只没有任何妖气的小刺猬,路丛星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贺洲言前面。   小爪子一伸直接放到了他高价的鞋上,用尽全力发出声音:“吱!”   男人低头,在触及脚边小小一团的时候眼里闪过诧异。   一只...碰瓷的刺猬?   见男人看过来了,路丛星更加嚣张的往后一趟,一副被撞倒的模样。   只不过他高估了自己的小短腿,翻倒过去后还真的就翻不回来了,只能无助的动弹四只小短腿。   自觉十分丢脸的刺猬星崽挣扎了一会干脆放弃了,假装若无其事的仰着头看他。   贺洲言眼神晦暗了一瞬,最近似乎小动物的胆子们都变大了。   他抬起头随意的瞥了眼树上的小鸟,受到惊吓的小鸟差点掉下来,反应过来后马上飞走了。   只有脚边的笨团子还在四脚朝天用黑豆豆眼看着自己。   贺洲言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指碰了碰小刺猬的肚皮,意有所指:“你跟那只小狗有什么关系?”   小狗是在向老板家那遇见的那次,路丛星没想到男人居然还会记得。   他心虚的将身体缩成一个球抱住了伸过来的那只食指。   灵气像是不要钱似的直往他丹田里钻,路丛星舍不得放手,多抱一会就能早点变回人形。   贺洲言坏心眼的起身,像是钓一个团子一样直接让小刺猬悬空了起来。   “吱!”   刺猬星崽发出抗议,他顺着食指一直爬到男人的手背上。   小刺猬的刺在不竖起来的情况下并不会扎痛人,贺洲言微微挑眉纵容了这只胆大包天的小刺猬。   “你想跟我回家?”   路丛星用无辜的黑豆豆眼看他,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可是我还要去找人。”贺洲言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点了点小刺猬的鼻子。   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耐心,被公司里的人看见足以当成奇闻说一整年。   可唯一看见的小刺猬却已经习惯了这份殊荣,他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继续用小黑豆豆眼疑惑的看着他。   将自己伪装到底。   我只是一只小刺猬,我什么都听不懂。   贺洲言眼神黑沉沉:“你真的想跟我走?”   路丛星伸出爪子点了点他的手,一副十足十依赖的模样。   实际上正在疯狂蹭着灵气,打算蹭够了就跑。   感觉到手心里微妙的痒意,贺洲言收了手手掌,力度还是下意识控制在不会弄疼小刺猬的程度。   他将小刺猬揣进自己的兜里继续往前走,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带小动物回去。   只因为这只小刺猬给他的感觉太过于熟悉,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细节他没抓住。   路丛星从不怎么深的口袋里努力踮起脚,伸出爪爪扒拉在口袋边缘往外看。   刺猬的视力并不好,但是变成小动物的时候他几乎不会拥有这些缺点的烦恼,所以一眼就看出了贺洲言现在去的方向是回家。   不是说找人吗?   路丛星的口袋里疑惑的歪歪头。   然后他就被贺洲言点了点鼻子,一咕噜又滑回了口袋底。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小心掉下去。”   刺猬星崽气得鼓了鼓腮帮子,黑黑的小鼻子一动一动的。   他觉得这只白泽就是故意的,果然还是只爱欺负人的坏白泽。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可爱星崽√   再碰瓷几次就掉马了 第20章 吱吱吱   刺猬星崽再次从口袋里探出头来观察。   没有猜错,果然这是回家的路。   为什么找人要回家?   路丛星对他想要找的人稍稍有了点好奇心,乖乖的被揣在兜里带着走。   从路人视角上看像是这个高大表情冷峻的男人在口袋里偷偷藏了只刺猬玩偶。   有种莫名的反差萌。   贺洲言径直回了家,却在家门口顿住了,站着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路丛星疑惑的从口袋里抬起头看看他:“吱?”   这一声仿佛将他唤醒,路丛星眼睁睁看着贺洲言严肃着脸抬起手敲了自己家的门。   叩叩叩。   他不在家,自然不可能有人回应,贺洲言沉着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居然是来找自己的。   路丛星往里缩了缩,稍稍感到了不安。   男人的表情太过于严肃,好像有什么很急的事情要找自己。   难道会是关于那个村子的事情?找到暗中操作的人了?   路丛星紧张的刺都竖了起来。   没得到回应的贺洲言稍微放出了点灵气就探寻到屋子里并没有人。   上古神兽居然会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幼崽而担心到乱了阵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被其他妖怪知道是能拿来当十年内谈资的。   可路丛星身为一只不合格的妖怪对于这些“常识”一概不通。   他摇了摇只有一丢丢的小尾巴,心里没有任何的嘲笑,只是对自己的现状有些沮丧。   如果他能更主动的蹭蹭贺洲言的灵气,就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小刺猬。   贺洲言的表情依旧深沉,光从外貌上看完全看不出他仅仅是因为今天早上没有看到准点出门的幼崽而在担心。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家,打开电脑的同时不忘把兜里一直探头探脑似乎很想出来的小家伙也拿出来放在桌上。   直到真的被放出来路丛星才有了被贺洲言捡回家的实感,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自己去碰瓷的时候就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眼前的男人和记忆中最开始那只坏白泽好像判若两人。   只有路丛星才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始那么抗拒让贺洲言当自己的监护妖,又为什么对他一直隐隐抗拒。   大概所有妖怪都以为他觉醒妖怪血统后接触的第一个妖就是妖监局的妖。   可实际上他觉醒的第一天就遇到了贺洲言,可惜那时候他完全没想过将自己捡回去。   冷漠得很。   可惜记忆中寒冷得直入骨髓的雨已经被宽厚手掌的温度彻底取代,从这一刻起他也决定不再纠结过去,现在的贺洲言才是他认识的真实的贺洲言。   收回不愉快的记忆,路丛星抖了抖身上的刺,怀疑这个男人的手上没有痛觉。   不然怎么能这么面不改色的用手直接抓他。   刺猬星崽不解的歪歪头有些好奇他想干什么,就在他刚刚走神的功夫贺洲言已经将桌上的电脑打开了。   果然是工作狂人设。   结果当他将视线投向电脑屏幕时却发现是个聊天页面,里面熟悉的头像正是今天早上催他去妖监局的局长大人。   看样子贺洲言找不到他直接去问了妖监局局长。   知道他现在正在经历不稳定期随时会变成随机小动物的只有局长、副局长和不是很靠谱的帝江,路丛星一看到贺洲言去找局长就深怕会暴露自己。   万一局长认为身为准监护妖的白泽有资格知道这件事将它说了出来,那聪明如贺洲言肯定会直接猜到他眼前这只刚刚傻乎乎卖萌的小刺猬是谁。   更坏的结果就是他之前的小动物马甲会全都掉下来。   好在虽然那只饕鬄平常看着也没有很靠谱,在重要时刻还是没有掉链子,和平常在幼崽面前的唠叨模样正相反。   他和贺洲言两个人的对话都十分言简意赅公事公办。   就在刺猬星崽看得十分认真起劲的时候,突然觉得粉嫩嫩的小屁股被戳了一下。   吓得他直接蹦了起来。   “吱!”   他用黑豆豆眼不可置信又带着谴责的看着贺洲言。   男人一脸禁欲,好像刚刚做出戳人家小屁股的行为并不是他。   贺洲言低声:“挡到我了。”   和妖监局局长确定了幼崽的平安后他的神色才稍稍放松,眉眼舒展往后微仰,单手扯了扯系得严实的领带,露出分明的锁骨连带着破坏了原本的禁欲感平添上几分成熟慵懒的魅力。   想起自己居然因为早上出门没有见到幼崽就担心得丢下工作跑回来,他自己心中也是一阵感到一阵诧异。   好像真的对那小幼崽上了心...   他轻笑出声。   路丛星都看呆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贺洲言这么笑,就像古井无波里荡起的涟漪,更加的有烟火气息,也更加的...有吸引力。   贺洲言起身去了厨房,路丛星才从愣神中回神,他甩甩小脑袋用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脸。   觉得温度好像有点高。   直到厨房传来了香味,刺猬星崽才意识到自己从一大早就没有吃饭。   没想到贺洲言居然还会自己做饭,闻起来还挺香,比饭店里的闻起来还香。   路丛星不停的耸动小鼻子,脸上露出傻乎乎的表情。   他眼巴巴看着贺洲言端了碗热腾腾的面出来,上面铺满的是肥牛和鸡蛋。   “吱!”刺猬星崽艰难的挪到了餐桌上,用自己的爪爪挠着餐桌桌腿。   逃跑的事情,等吃饱了再说吧。   嘎吱嘎吱的声音从桌下传来,贺洲言低头递给了小刺猬一个圣女果:“你吃这个。”   路丛星原本想抗议,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他又沮丧了起来,委委屈屈的咬了口圣女果。   嗯,很甜、汁水丰满。   等到贺洲言注意到的时候,有一只小刺猬已经默默的偷吃掉了一整碗的圣女果。   肚皮撑得滚圆的小刺猬被一只大手无情的抓起。   贺洲言皱眉摸了摸小刺猬的肚子,好像在不解为什么可以吃下这么多。   觉得自己被调戏的路丛星不停挣扎:“吱吱吱!”   摸别人肚子的变态!   贺洲言:“乖点。”   他回头看了一眼原本装得满满圣女果的碗,又掂量了一下手中小小刺猬的分量,觉得他绝对吃撑肚子了。   他往手上注入灵气,再通过揉肚子将灵气灌输进去,帮助小刺猬消食。   这一套动作做得十分自然,毕竟在他眼里这只是一只有点奇怪的小动物,在还没有查明白的时候不能就让他因为吃太饱出事。   可在路丛星视角就不得了了,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被揉肚子,虽然揉得很舒服,但还是很羞耻!   最后气得星崽一口咬在了他手上然后一溜烟跑了。   躲在沙发下警惕的看着他。   好在男人终于没有再欺负他的打算,见他跑了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起身。   看样子似乎是要出门。   变成小动物的时候心态总是会受影响,刚刚还气呼呼的小刺猬自己在干净的沙发底下玩了会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忘了。   看见贺洲言出门还好奇的凑过去。   “吱?”   原本打算直接出门,不知道为什么一触及那双黑豆豆眼贺洲言就下意识的开了口:“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呆在家里。”   小刺猬歪头看着他,一副乖巧模样。   目送人走出门,确定他走远不会再回来的时候路丛星才开始运转身上的灵气。   从早上就一直有些躁动的灵气因为身上蹭满了白泽的气息而变得听话,一下子就从一只巴掌大的小刺猬变成了人。   路丛星漂亮的小脸蛋还带着点红晕,是刚刚被揉肚子没有消散的红意。   他一拧门就开了,贺洲言这不锁门的习惯方便了他。   再走几步对门就是自己家,路丛星弯了弯眼睛对着自己的邻居轻轻道:“多谢款待。”   虽然很羞耻,但白泽刚刚在揉肚子的时候霸道的灵气几乎要将他淹了。   甚至足够他明天一整天也维持着人形了。   至于男人回家发现家里少了只碰瓷的小刺猬,那关他路丛星什么事呢。   ...   有些话必须当面讲清,贺洲言直接驱车到了妖监局。   他没有特意收敛自己的气场,吓得一些来妖监局登记的小妖都变成了原型。   一时间妖监局的大厅变得乱糟糟,满地都是小妖怪在跑,大妖怪也都尽量的避开了这位煞神。   人类记载白泽为瑞兽,可只有跟他相处过的妖才知道他的凶残。   简直比凶兽还煞。   当贺洲言踏入的瞬间整个大厅就像被按了暂停键般瞬间安静。   前台的招财猫挂起职业性笑容:“您、您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如果忽略她贴下的飞机耳和炸毛的尾巴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异常。   “我找局长。”   贺洲言敲了下桌子,没有为难她直接上了电梯。   招财猫松了口气,身边新来的同事前台瑟瑟发抖的过来问:“他好像没有预约,我们不需要征求一下局长的意见吗?”   招财猫给自己炸毛的尾巴顺毛,闻言只是意有所指道:“他打架比我们局长厉害。”   同事了然了。   妖怪,强者为尊。   所谓妖监局也是武力的一种体现。   和星崽坐电梯时的满满当当不同,贺洲言进入电梯时没有妖怪敢跟着一起去。   似乎早就料到他回来,饕鬄提前泡好了茶。   轻轻的吹了一口,抬眼示意他坐下。   “找我什么事?”   贺洲言不客气的用茶润了润喉:“明知故问。”   那茶是好茶,是用北深渊的湖水养出来的,光是飘散出来的茶香都带着灵气。   他分了点神想,适合幼崽喝。   局长差点被气笑了:“幼崽的事情?你之前不是从来不上心吗?”   当初找回幼崽的时候,整个妖族都在庆祝,不少的妖千里迢迢就为了赶来看一眼幼崽。   眼前的白泽当时就嗤之以鼻,觉得他们妖监局的严阵以待是大题小做。   现在却比谁都上心,网上问不算,还特意找上门来问。   想到星盘指定的幼崽监护妖是他,局长心里就一阵没好气。   贺洲言在沙发上长腿一伸:“来问问,为什么还没有给幼崽安排监护妖。”   局长眼一瞪:“关你什么事!”   虽然他平常总劝着幼崽去找白泽,可当这只白泽真的到了自己的跟前他又后悔了。   就算没有监护妖,妖监局也能看好幼崽。   为什么一定要把幼崽交给贺洲言。   想到这里局长的神色又自然了起来,既然幼崽还没有打算把白泽当成监护妖,那他自然是还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不然还不知道这个人要得意成什么样。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改性突然对幼崽上心了起来,但局长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有谁会拒绝软乎乎又灵气纯净的幼崽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贺总就能正式成为星崽的监护妖了。 第21章 醉蘑菇   贺洲言的眼神带着不出所料:“我就知道你们养不好幼崽。”   不然怎么能到现在都没有给幼崽安排监护妖。   幼崽还没有监护妖这件事说起来不靠谱,可贺洲言就是莫名的舒心了。   局长倒是快被气死了,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们没找吗,星盘都给出指定了!”   用星盘占卜出来的东西必须遵守,不然会带来不幸。   星盘指定给幼崽的监护妖是白泽,他们哪还敢去找其他人。   关于星盘的事情贺洲言也是通过瞿修那只八卦貔貅有所耳闻,没想到星盘居然还真的指定了监护妖。   压下心里微妙的不爽,贺洲言挑眉:“谁?”   “不能告诉你。”局长木了木脸。   “不管是谁,反正都没尽到监护妖的责任。”贺洲言的眼神冷了冷,“这种妖也配当监护妖?”   不配,那个妖就是你。   饕鬄脸扭了扭,完全没有对外稳重威严的局长模样。   可他不能直接说,不然会惹幼崽不高兴。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就是为了问幼崽监护妖的事情?”   直觉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   “不,你们养不好幼崽,我可以。”贺洲言顿了顿,“既然星盘指定的妖不想照顾幼崽,那就由我来。”   他的语气强势,与其说商量更不如说是一种告知。   这决定看似鲁莽实际是经过再三考虑的,从发觉自己过于在乎幼崽后他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幼崽的存在会左右他的情绪,他向来不是一个逃避的人,骨子里有来自神兽的占有欲,有了在意的东西,就将东西好好放到自己身边,看护起来。   他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就像幼崽本该就在他身边。   “不!”饕鬄的情绪激动,直接拍桌站起来。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另外一道声音压下。   “可以。”   副局长慢慢踱步进来,朝贺洲言点了点头。   他也是少数知道星盘指定了贺洲言的人,比起局长更加能看清大局。   他一下子伸手就按捺住了想对他狂吼的饕餮,将他按回了座位上再笑眯眯的看向贺洲言:“当然可以,我们也必须得给幼崽找一个监护妖,这件事刻不容缓,你身为全知全能的白泽,能做到比任何大妖都细心,如果你愿意的话。”   饕餮身为凶兽,脾气本来就不好,此时就十分的想发火,可是被副局长暗含警告的一瞪又焉了。   比起局长,副局长更加适合谈判,几乎只是三言两语就敲定了贺洲言作为幼崽新监护妖,不过只是暂时的。   他还特意留了个心眼,慢悠悠道:“当然我们决定是没用的,关键还是要看幼崽愿不愿意,请问贺先生你觉得幼崽喜欢你吗?”   副局长也很是好奇,虽然不知道白泽做了什么,但幼崽之前可确确实实是很讨厌他,没想到只是搬过去当了几天邻居两个人之间好像就发生了不少事。   贺洲言默了默,他还记得少年第一次搬过来的样子。   好像对他很有戒备,不像是其他小妖怪的害怕,更多的是一种不喜欢。   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看幼崽的样子好像并没有打算和他说。   虽然有了在那个村子里他变成小白泽卖的几天萌,幼崽对他没有了芥蒂,要说喜欢还是算不上的。   可贺洲言从不在别人面前展现真实想法,他眼神凌厉:“这就不用你们多心了。”   ...   也许是他这两次解决的事件都带有一定的名气,驱鬼师圈传出了点关于他的消息。   关于有一个年轻的驱鬼师师出无名却天赋很好的事情。   为此路丛星的事务所甚至收到了来自驱鬼世家的邀请,有人擅自加了他的微信。   为了顺应时代的潮流,部分驱鬼师世家并不像以前那么注重传承,他们会招收一些单干的驱鬼师来扩充。   路丛星自然是拒绝了,他学习驱鬼术并不是偶然也不是为了什么传承,只是单纯的从小就百鬼缠身,碰到的死劫都已经是家常便饭,会的驱鬼师大多是为了活命自己一次一次摸索出来的,那时候还小,甚至不知道正常驱鬼师是放不出幽火的,那是他的本源火焰。   和正统的驱鬼术大不一样。   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那驱鬼世家的人继续发了消息问为什么。   颇有点穷追不舍的意思。   路丛星瞥了眼手机上发信人的姓氏,顶着一个显目的林。   驱鬼世家有不少,但最厉害的当属四大世家,其中一个世家便是林氏。   再厉害路丛星的反应也很平淡,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不想再被打扰干脆直接拉黑了那个人的号。   除了这个陌生的小插曲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给他发了消息。   就是那天和贺洲言一起加上他微信的人,单字一个“顾”。   他的头像是一只猫,看样子还是自己拍的。   发来了莫名其妙的【对不起】三个字。   路丛星原本就觉得这个人应该是顾翰音,现在看到这条消息就更肯定了。   这位影帝人心不坏,就是太别扭了点。   被他从庙底救出后就意识到自己之前对驱鬼师的偏见有多严重,现在这句道歉应该也是为了当时一直叫他小神棍的事情。   不过他从那天就加上了自己,现在才发消息,光是隔着屏幕路丛星都能猜到他是如何自己一个人纠结许久最后才别扭发出这条消息的。   路丛星回了个没关系就不再看消息了。   随着名气的上升他的事务所也终于有了点人气,甚至还有人上门了。   可惜事务所里一个人也没有,唯一的员工帝江也没空,那个人大概是注意到了门上贴着的联系方式,不甘心自己白跑一趟就打了电话来。   镜鬼从镜子里出现,一脸的丧气:“不然我替你把人吓走吧。”   路丛星皱眉:“那可是我的客户。”   镜鬼的眼皮往下拉,一副不理解的样子,看样子在死前一定是个不爱工作的人。   虽然住的地方从小小变成了宽敞又明亮的大房子,随之而来的麻烦就是这里离事务所的距离变长了。   不像他以前只需要下个楼就能到事务所。   果然想吸贺洲言的灵气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路丛星刚下电梯叹了口气,抬头就看见了刚刚还在想的那个人。   贺洲言嘴角微勾:“去哪?”   刚刚还变成小刺猬偷蹭人家,路丛星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就说了自己要去事务所看看。   十分乖巧的样子。   贺洲言:“这么晚?”   他这么一提醒路丛星才发现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   没等他回复,贺洲言就主动道:“我载你过去。”   “不用了。”路丛星微微瞪大眼睛。   杏眼圆溜溜的,真可爱。   贺洲言心情很好,直接道:“从今天起,我会当你暂时的监护妖。”   宛如被直白的扔下一个深海炸.弹,路丛星久久反应不过来。   等到他消化完这个消息后他已经不自觉的坐上了贺洲言的车子。   他默了默,先将自己的安全带系上,才犹豫着开口问:“妖监局他们跟你说了什么吗?”   紧张得粉白的手指盖都因为指尖的用力而微微发白。   “不,是我主动去找的他们。”贺洲言平静的踩动油门。   黑色流畅的车体直直往前没入车流。   看样子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就是星盘指定的监护妖,局长和副局长都没有说出来。   路丛星松了口气,正想拒绝。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即使没有转头,贺洲言似乎也看见了幼崽脸上的为难,“如果你不愿意随时能去妖监局终止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像是最耐心的猎手,把握着猎物的心态。   路丛星果然犹豫了,原本想拒绝的他话音微弱:“暂时?”   “嗯,毕竟星盘给你指定了...监护妖,我只是暂时的。”贺洲言微妙的有些不虞。   尤其是在提及星盘指定的时候,心里有些酸意。   他将这种感觉归类为对那只不负责任的妖的愤怒。   路丛星突然拿出了手机,他礼貌的询问自己可以玩会游戏吗。   贺洲言没有急着逼迫幼崽给出答复,他点了点头。   虽然话题转换的看似毫无联系,可是他知道幼崽已经松动了。   消消乐欢快的音效在车内响起,在不知道第几次响起属于胜利的音效时,贺洲言终于等来的那一句小小声的同意。   路丛星没有看他,专心的盯着自己的消消乐,只不过看起来白白软软的耳垂微微发烫。   贺洲言低沉的说了句真乖,他觉得心里一直在挠人的那只猫爪终于停下了,可痒意并没有消失。   如果不是还在开车,他可能会伸出手揉揉幼崽的黑发,因为他看上去如此乖巧。   ...   到了事务所后新晋成为幼崽监护妖的贺洲言完全将自己代入了角色。   十分自然的跟着星崽就进了事务所。   等待在事务所门口的有两个人,一个挺着大肚子焦急等候时不时看向左右,另外一个似乎是她爱人,正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   为了不让孕妇多等,路丛星小跑过去开了门,请他们进去坐下。   这是他第一次和贺洲言一起出现在委托人面前,也是贺洲言第一次到他的小事务所里来。   他的态度自然得像是来过千万遍。   “大师您好!”男客人激动的上前两步,又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   他觉得西装革履的贺洲言好像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气场太强以至于让人有些不敢搭话。   完全没想过真正的驱鬼师其实另有其人。   路丛星疑惑的眨了眨眼,看着他的客户对着贺洲言恭恭敬敬。   解释起来太麻烦,路丛星直截了当的问:“能说说你们的情况吗?”   孕妇有些奇怪的看过来,两秒后又恍然大悟。   路丛星抽了抽嘴角,直觉告诉他这位客人绝对是将他误以为是贺洲言的助理了。   他有些无奈的瞥了眼沙发上神态自然的男人。   收到视线,贺洲言微微偏头,眼神询问怎么了。   路丛星摇了摇头,有些羡慕男人自带气场的大长腿。   实际上他的腿也不短,身材比例很好,可是一米七五在贺洲言一米八/九的身高面前总是显得小只许多。   另外一边孕妇已经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困扰。   “我怀疑,我的租户有人被鬼上身了!”黄欣的手抓紧了身边的人。   脸色有些惨白。   陪她一起来的老公忍着被指甲陷入肉里的痛不说话。   路丛星稍稍来了兴致:“鬼上身?”   黄欣捂脸,声音闷闷的传出:“是的,我家是一栋老式的单元楼,最近老是发生奇怪的事情,我怀疑是我租户干的,可是没有一个人承认。”   贺洲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带牛肉干给幼崽。   闻到那股蕴含灵气的味道,肚子刚好有点饿的路丛星下意识接过撕下一块肉干放进嘴里,鼓鼓囊囊的问:“什么样奇怪的事情?”   黄欣犹豫了一下:“家里有时候会出现别人来过的痕迹有些小东西也经常莫名其妙的不见,有、有一次我在洗头发的时候,眼睛进了泡沫睁不开,突然从后面有人给我递了毛巾,我当时以为是我老公就没在意,后来从浴室出来才想起来,那个时候是大白天,我老公明明正在公司上班!”   描述让她又想起了当时毛骨悚然的感觉,脸色瞬间就变得更差了。   “那为什么不安个监控看看呢?”   黄欣的丈夫李郭东开了口,他看起来有点过于老实木讷:“在递毛巾事件后我们安过一次监控,可是它莫名其妙的坏了...”   贺洲言还在接着给幼崽投喂,他对自己监护妖的角色十分满意上心,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铃铛里不知不觉的掏出了牛奶倒给他喝。   和牛肉干一样都不是普通食物,上面蕴含了有利于幼崽成长的灵气。   习惯了在村子里的时候被小白泽投喂,路丛星十分熟练的接过牛奶放在手上顺便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你们是为什么会怀疑是鬼上身?”   黄欣缓了缓慢慢拿出一个发黑的玉佩递给他们看。   贺洲言十分自觉帮左手端牛奶右手拿牛肉干的幼崽接过,在手上把玩了一下。   那上面附着的阴气瞬间蠢蠢欲动,被吓得想消散开。   黄欣开口解释:“这是我姥姥给我的传家宝,据说能挡邪,前两天家里又有东西丢了,我很生气挨个敲了租户的门去问有谁进了我家,当然没有人承认,后来我回了房间才发现刚好带在身上的这块玉佩黑了,我今天一整天也就见了这些人啊。”   “这、这是不是就是有鬼想害我的证据啊?”   贺洲言手弹了弹,上面的阴气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块恢复原色的玉佩。   黄欣和李郭东看得一愣一愣的。   路丛星有些无奈的瞪了眼贺洲言,那一眼像是小猫用爪子挠人。   贺洲言压下想翘起的嘴角,将那块玉还给黄欣,有些不走心的说了句干净了。   黄欣接过玉先是呆了几秒,而后又猛的站起来激动道:“大师!你是真的驱鬼师!你一定得救救我啊!”   其实今天来她也只是碰碰运气,毕竟这家事务所有点小看起来不贵,她本来还很怕会上当受骗,贺洲言露的这一手算是彻底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李郭东也马上跟着站起来扶住黄欣,紧张道:“老婆,小心别动了胎气。”   黄欣拨开他的手接着对贺洲言道:“您一定要帮帮我啊,我想给孩子一个无忧的环境。”   路丛星隐晦的朝贺洲言点了点头,示意他接下这个单子。   他的心里因为那个莫名出现了两次的算命先生而产生不安,需要接下新单子来盖过这种被从幕后隐隐操作的提线感。   黄欣连连道谢,李郭东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价钱。   路丛星想了想道:“我们还没有做过关于鬼上身的单子,具体价钱需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定。”   黄欣脸上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其实我们不需要处理鬼上身的,只是想知道是谁有问题,到时候收回他的屋子不给租住就行了,这样价格应该低一点吧。”   至于那个人之后会去害了谁,就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面对她表达出来十分现实的一面,路丛星欲言又止。   如果那被鬼上身的人真的盯上了她,到时候强行收回房子反而可能招来仇恨被报复。   能够上身夺舍身体的鬼一定是到了一定修为的,还会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原主人魂还在只是被挤在一边,另外一种自然是原主人魂已经被吃掉。   如果是前者,那么一体双魂的情况还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后者就麻烦了。   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就只是先将他们送走了。   贺洲言见他回来主动开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你不用上班了?”   路丛星还记得这位是个人类社会的总裁。   贺洲言垂眸:“只是个身份罢了,反正没过多久又要换掉,公司里有只貔貅帮我看着不会有事的。”   对于妖怪来说确实很短。   路丛星还是有些不适应:“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他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接受自己有监护妖这一事,而且即使有了监护妖他也依旧独立。   不喜欢被当幼崽特殊看护的感觉。   贺洲言仿佛早就猜到会被拒绝,顺口接道:“玉佩上的阴气被我清理了,如果不是我,你本来可以更轻松解决的,让我陪你去吧。”   他适时垂眸露出愧疚的表情。   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更何况人家只是想去帮忙。   路丛星纠结了一下:“好吧。”   然后他就看见贺洲言挑起的嘴角。   一点也没有悔过的意思。   路丛星眨眨眼睛,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他的视线再次扫荡回事务所的桌上,发现自己刚刚不知不觉的把贺洲言投喂的东西都吃掉了。   他总是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零食,十分符合幼崽的口味而且蕴含灵气,和市面上的食物都不太一样。   贺洲言跟着他一起看过去,率先一步的开口:“我带你去吃饭吧。”   “可是我刚刚已经吃了...”   贺洲言皱眉:“刚刚那不能算晚饭。”   堂堂威风的神兽白泽,像个真正的家长一样操心着小孩的吃饭问题,如果将这事说出去那些崇敬他的妖怪们第一个就要站出来撕碎发出“谣言”的人。   ...   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路丛星规规矩矩的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只要他扭头就能看见在厨房闪过的高大身影。   原本以为贺洲言说的吃晚饭会是带他去外面餐馆吃饭,没想到居然会是带他到自己家里亲自下厨。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贺洲言的家,却是第一次以人形以路丛星的真正身份来到这里,两个人的家虽然是邻居,装修风格却差异很大。   厨房里的人动作十分熟练的煮好粥做好了饭菜端上桌。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做了满满一桌菜。   和路丛星的厨艺白痴属性不同,贺洲言在漫长的岁月中练就了不输五星级大厨的厨艺。   这还是他第一次特意给别人下厨。   路丛星坐下后发现贺洲言低头似乎在找些什么,他心里浮现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问:“你在找什么吗?”   贺洲言收回视线淡淡道:“家里今天来了个小东西,可能自己离开了。”   他又用灵气探寻了一下家里的边边角角,确定那只碰瓷的小刺猬已经不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这么一只巴掌大的小东西是怎么离开的。   它的身上还有些秘密没解开。   贺洲言难得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   路丛星:...   为了防止脸上心虚的表情被怀疑自己就是那只碰瓷小刺猬,他马上埋头喝粥。   大约是用了不少的海鲜熬粥,粥里满是海鲜的鲜香味,因为吃得急了些根本来不及在意都加了什么。   看幼崽吃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正满眼笑意看着他喝粥的贺洲言突然收到了条消息,他不耐烦的想将手机关掉却一眼瞥见是副局长发来的关于养护幼崽的注意事项。   唯独只有这件事能挑起他的兴趣。   贺洲言点开长长注意事项,第一条就是显眼又刺目的:不要给幼崽食用香菇!   自己刚刚煮粥的时候好像放了点蘑菇丁进去。   贺洲言马上抬眼:“你...”   对上的是一只脸上泛着潮红、眼神湿润朦胧的幼崽和他面前空空荡荡的碗。   路丛星歪歪头,他的情绪看起来有些异常亢奋:“怎么了?”   注意事项下用小字补充了一句话:星崽对香菇有点过敏,吃到香菇后会产生醉意。   一目十行看完注意事项的贺洲言黑着脸起身扶住歪七扭八差点摔下来的幼崽。   路丛星就顺势扒拉住了他胸前的扣子,笑眯眯的将自己凑到他耳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热气微微喷洒在耳边引起一阵酥麻,贺洲言手一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动作。   可惜幼崽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危险性,他只觉得周围得一切都变得软绵绵的,他必须好好抓住眼前高大的男人自己才不会摔倒。   大概是觉得被这样扶着不舒服,他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脸上带着紧张将声音压到最低:“我只偷偷告诉你哦,其实我就是那只...”   两个人的姿势不知不觉如同暧.昧悄悄话般的亲密。   最后两个字几乎消失在唇齿间,听得人并不真切。   贺洲言顺势将幼崽彻底抱在怀里,伪装成人的黑眸逐渐被原本的苍色所蚕食,露出冰冷的苍色竖瞳,带着点诱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肥!力证自己并不短小!   本文将于明天入v,会掉落大肥章和小红包,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啵唧。   放个预收在这里,感兴趣的小读者可以戳戳收藏!   文名:《[末世]禁止饲养》   末世三年,地球上百分之九十八的植物都发生了变异,那些曾经不会表达的植物变成了末世里最恐怖的怪物,哪怕是路边一颗野草也能轻易要人命。   植物都是凶残的!恐怖的!这一观点深深植入了末世幸存者的脑海中。   季酒是末世前被司殷远养在窗台上的观赏性小盆栽。   司殷远花了三年的时间成为人类基地的希望之光。   而季酒花了三年时间…终于哭哭啼啼把自己从花盆里拔了出来。   他一直记着那个曾经细心照顾自己的男人,虽然有时候这个奇怪的人类会坏心眼的揪他叶片,他还是感激他将自己从一颗一厘米的小草养成三厘米的小草。   于是啪塔啪塔的挥舞着小叶片找上基地。   在战火的余烬中他悄悄伸出小叶片戳了戳传闻中暴戾恣睢的司队长,乖巧的问:“请问可以给我浇水吗?”   饲养一盆听话粘人爱撒娇的小盆栽很简单,只需要以下三点:   1.水   2.阳光   3.司殷远的摸摸 第22章 单元楼【三合一】   可是撩拨着猛兽的幼崽却突然止住了话头,他的脑子因为食用了香菇而变得有点乱糟糟。   停顿了两秒就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些什么。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些字眼,关于碰瓷、蹭灵气...   最后这些字眼都通通都因为眼里所见的那抹苍色被压下。   路丛星盯着贺洲言苍色的竖瞳呆呆的发出感叹:“好好看。”   他伸出手摸了摸男人浓密却并不卷翘的睫毛。   贺洲言任凭他摸,十分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你的秘密是什么?”   路丛星疑惑的眨了眨眼,他的眼睛是和人类无异的圆瞳,因为颜色偏黑,湿润过后看起来总是显得格外脆弱无辜。   他纠结了一下,努力的回想自己原本想说什么:“我、我的秘密是,我是一名很厉害的驱鬼师!”   直觉告诉贺洲言他刚刚想说的秘密不是这个,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   他低头看着怀里乖乖被抱着的少年,漆黑发顶上有一个可爱的小发旋。   最后贺洲言还是没舍得接着问,他一手扣着肩膀一手从腿弯穿过小心的打横抱起路丛星到自己的卧室里放下,十分内疚的开口:“对不起。”   如果自己能再细心点,做饭前问问少年忌口什么,就不会发生醉蘑菇这种事情了。   好在幼崽真的只是醉香菇,并不会对此产生其他不好的过敏反应,贺洲言用灵气扫荡了一圈他的身体才放下心。   路丛星舒服的眯起眼,他觉得这股对于别人来说过于霸道的灵气洗刷过自己身体时十分舒服,灵气从身上撤走后他还有些遗憾,歪着头问:“为什么道歉。”   “因为让你难受了。”贺洲言苍色的竖瞳认真注视着少年。   “哦。”路丛星不太理解他眼里这种复杂的情感,于是往后倒下将自己用被子卷起来。   贺洲言原本自责的心情在看到这一幕后又转化为了浓浓的占有欲。   全身上下充斥着自己灵气带着自己味道的幼崽正乖巧的睡在自己的床上。   极大的满足了护崽的情绪,像是巨龙将自己的宝物叼回了自己最安全的巢穴。   贺洲言给幼崽施了一个净身术后轻轻关了灯,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注视着醉醺醺的幼崽缓缓睡着。   在村里的时候他就见识过幼崽乖巧的睡颜,而当他躺在自己床上的时候,这种莫名喜悦的感情被巨大的满足感代替,是未曾体验过的情感。   ...   睁开眼是陌生的天花板,路丛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家中。   他起身甩了甩头下意识感受了一下身上的灵气,它们十分平静丝毫没有不稳定的迹象。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沾染了不少属于白泽的灵气。   “唔!”   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哪,居然还在贺洲言家里。   昨天好像吃到香菇了,贺洲言的粥料加得实在太多了,以至于他都没吃出蘑菇味就一整碗下肚了。   他知道自己有醉香菇的毛病还是有一次和帝江在一起误食了以后帝江告诉他的,不然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单纯讨厌香菇的味道。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昨天差点就掉马了,只以为是轻微醉香菇后睡着了。   理完头绪路丛星来不及起身门就打开了,男人穿着居家服神情十分自然:“早饭好了。”   熟练得恍惚间让人以为他们已经同居几年了。   “好哦。”路丛星乖乖的起身去浴室。   里面还有给他准备好的新洗漱用品。   自己昨天晚上霸占了他的床,那他睡哪了?   路丛星的纠结在直到在看见早餐后全部消失。   桌子上和昨天一样都是满满一桌,自从他父亲失踪后他就没有体会过这种温馨的感觉。   监护妖么...   路丛星偷偷瞥了眼贺洲言。   男人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将自己的背又挺直了两分,因为早上做过运动,身上穿着性感的背心毫不掩饰的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   路丛星小小声的说了声谢谢,两个人都十分有默契的没提昨天香菇的那个乌龙。   贺洲言也拉开椅子坐下,他给幼崽预留了安全距离,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很近。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样的早餐,就中式西式都准备了点。”   桌上既有中式的牛肉馅饼、包子油条也有三明治和牛奶面包。   路丛星喝了口牛奶,弯了弯眼睛说了声很好吃。   为了显得不那么敷衍,他又歪了歪头想该怎么称赞,最后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和我爸爸做的一样好吃!”   贺洲言往他的碗里夹了个小笼包,闻言微微挑眉:“你很喜欢你爸爸?”   “嗯,喜欢。”路丛星咬了口热乎乎的小笼包,汁水瞬间就盈满了嘴。   即使你父亲在你十六岁的时候抛弃了你?   这句话贺洲言没问出来,他克制的用舌头顶了下下颚。   没关系,以后我会来代替那个没用的废物照顾你。   一顿饭吃得两个人都很满意,路丛星撑得肚皮滚圆坐在沙发上休息。   贺洲言看着他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想了想才发现他跟那只吃了一整碗圣女果的小刺猬简直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来得无根无据,却愈发强烈。   路丛星猛的站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维。   贺洲言:“怎么了?”   “我忘了熊猫闹钟了!”路丛星急急忙忙的往自己家里走。   熊猫闹钟?   贺洲言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回家。   路丛星没注意到男人跟了上来,他冲回家里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熊猫闹钟。   熊猫闹钟也飞快的从房间里跑出来,难过的看着他:“你昨天晚上没回家。”   熊猫闹钟是由灵气简单驱动的,类似于人类的高级智能,它无法理解彻夜不归的举动。   它的存在就是为了督促幼崽按时吃饭、睡觉,可没有人告诉它如果幼崽不回家怎么办。   镜鬼本来也想出来,不过贺洲言一进屋他就躲得没影了,深怕一不小心灰飞烟灭。   路丛星抱起熊猫闹钟认真的道歉:“对不起,我忘了和你说。”   昨天晚上熊猫闹钟见饭点幼崽还没有回来,马上给妖监局发了通知。   所以才有副局长给贺洲言发的那段养护幼崽注意事项。   因为光是想也知道他肯定在谁那。   贺洲言从身后走了过来,视线直勾勾看着被抱的熊猫闹钟。   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很感兴趣:“这是什么?”   上面有股来自那只饕餮的灵气,幼崽好像很喜欢这东西,让他很不喜。   路丛星举起熊猫闹钟给他看:“这是局长送我的。”   虽然饕鬄局长勉强同意他独居,还是用了熊猫闹钟放在他身边帮忙看着他。   这是一只护崽的大妖最后的要求。   贺洲言礼貌的问:“可以给我看一眼吗?”   从贺洲言身上找回不见许久的“父爱”,现在的路丛星对他可以说是完全不设防,闻言直接将熊猫闹钟递给了他。   贺洲言接过以后先是左右翻看了一下它的大致设定,心里有底后直接霸道的用灵气覆盖住了整个熊猫闹钟,强势的将里面原本属于饕鬄的灵气挤出去,再灌入自己的灵气。   熊猫闹钟只感觉眼前一黑,自己和妖监局的联系就断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的男人。   它眨眨眼充满疑惑,小小的脑瓜不太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贺洲言看着重新为自己灵气所驱动的熊猫闹钟很满意,将他还给了路丛星。   路丛星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劲,他将熊猫闹钟放下后道:“我们去找黄小姐吧。”   昨天他就答应了贺洲言每天去找那对夫妻看鬼上身的时候会带上他。   刚好帝江最近拍戏也没空,路丛星决定将贺洲言算成事务所的编外人员。   虽然贺洲言应得很快,路丛星依旧不是很放心的问了一遍:“你确定你不需要去公司吗?”   贺洲言给瞿修发了条今天旷工的消息后就无视他连发十条的为什么,他将手机放回去:“不需要,公司有貔貅看着。”   贺洲言丝毫没有罪恶感,貔貅招财,只要有他在公司就算自己完全撒手不管公司的业绩也会蒸蒸日上。   编外人员贺洲言开着他招摇撞市的豪车到了和黄欣约定的地方,是离市区较远的郊区,看样子住在这里的居民大多都是些老人。   豪车没能完全开进去,这里的设施毕竟破旧,巷子也很小,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贺洲言将车停在了外面。   两个人徒步走到了黄欣说的那小区里,看到她所说的单元楼。   老破小是第一印象,还不等他们细看李郭东就迎上来了。   路丛星:“你老婆呢?”   他这么问只是单纯的觉得比起这个男人黄欣似乎更能主事。   李郭东有些唯唯诺诺的不敢看向贺洲言,只能跟路丛星讲话:“天气开始热了,我让我老婆少往外跑。”   路丛星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老式的单元楼没留下什么人,自然也不可能有电梯存在。   他们只能走楼梯,好在黄欣家就在四楼并不高。   李郭东介绍:“四楼这一层有四间房子都是我和我媳妇的,我跟我媳妇住一间,空了一间,另外两间都住了人。”   他又指了指楼上:“上面还有一间房我们也租出去了。”   “你和你媳妇总共几间房?”路丛星问。   听起来他们的租户不少。   “不、不是我的,是我媳妇的婚前财产。”李郭东有些急着解释,然后才道,“我们一共有五套,目前租出去三套,租户有五个。”   他解释那是他媳妇的婚前财产显得有些急促,仿佛不好好解释清楚下一秒就会被人出来提着耳朵骂不要脸。   看样子大概是入赘。   路丛星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对他前面的解释做出什么反应。   李郭东因此也稍稍松了口气,对路丛星露出了笑容。   只不过这个有点憨厚的笑容在打开他家门的瞬间就消失了,在听见尖锐的女声时下意识恢复了唯唯诺诺。   看到李郭东空空的两手黄欣在他刚进门时就不高兴的拔高音量问:“你怎么没有帮我买西瓜?”   很快她就意识到李郭东身后的两个人是客人,又安静下来了微微扶着腰走过来。   李郭东喏喏的解释:“今天卖西瓜的没来。”   黄欣有些嫌弃他站在这碍事,推了他一把:“行了,你去倒茶吧。”   路丛星和贺洲言这才抬脚踏入。   这单元房里的房子和外面的老旧看起来差不多相配,里面的房子设施看起来也是相当老旧。   墙面上带着点裂痕,沙发上还有几块黄不拉几的斑块,处处都是生活气息,甚至还有刚从阳台收进来的衣服扔在桌上。   李郭东从厨房倒了茶出来,放在茶几上。   路丛星说了声谢谢,两个人都没有伸手去喝茶。   不过黄欣并不在意,她撩了下自己的头发:“这单元楼之前住的本来就都是一些老人,现在几乎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楼里没几户人家还住着。”   她有些自嘲的开口:“不过我们家这口子的工资低,买不起房子就一直住在这老房子里了,左右还能省点租房的费用留下来给孩子当奶粉钱。”   被当着外人的面直接揭短,李郭东只是把头低下什么也不说。   贺洲言对于这些家里长家里短不感兴趣,他纯粹是陪幼崽来的,见到黄欣要把话题扯远后淡淡开了口:“能让我们看看你怀疑的租户吗?”   黄欣赶紧点头:“当然。”   她站起身带路,隔壁就是租户。   他们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女孩懒洋洋的应答声。   黄欣:“这里住着的是一对情侣和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他们是合租的。”   话音刚落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来开门的是个穿着吊带的女孩,画着有点浓的眼线,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帅哥,后来才是房东。   她朝黄欣点头打招呼,眼睛不断好奇的瞄过去:“房东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开始黄欣就准备好了借口,直接道:“这两个人想来看看房子,可能以后是你们的新邻居,所以就带他们来跟你们打个招呼。”   周梓洁知道四楼还有一套房一直没租出去,闻言眼底的好奇更重了。   她看着贺洲言浑身上下的高定再到手上低调奢华的腕表,不太相信这种人会来这破地方租房,不过她还是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进去。   谁会不喜欢帅哥呢。   尽管高个的看起来有点过于冷冰冰了。   他们进去后在客厅沙发上又见到了另外一个女孩,看起来较为稚嫩,和黄欣口中的十六岁对上了。   那女孩有些害羞,打了招呼后就跑回自己房间里了。   这单元楼里的每个房子格局都是一样的,一厅两室一卫还带一个小厨房小阳台。   黄欣若无其事的问:“你男朋友呢?”   周梓洁:“房东你不是知道吗,我男朋友白天都会去帮人看场子。”   在她们聊天间隙路丛星一直在观察,他确实有感觉到单元楼的阴气过重,却找不到源头,而刚刚和这两个女孩见面他也没看出她们身上有被鬼上身的痕迹。   路丛星偷偷朝黄欣隐晦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可以去下一家看看。   周梓洁见他们要走还有点不舍,她朝看起来更好说话的路丛星眨了眨右眼:“帅哥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哦。”   黄欣的脸有些黑,她看不惯女孩这种做派:“算了吧,你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周梓洁态度很随意:“我男人不会这么小气的。”   这对同居的小情侣似乎关系并不是很亲密。   这个念头只在路丛星脑海里呆了不到两秒,他很快就去看了下一个租户。   四楼一共四间房间,除去没人住的403以外都住了人,也是整个单元楼里住的人最多的一层。   404的门在黄欣锲而不舍的敲门下终于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人还没有看清敲门的是谁张嘴便没有好语气:“大早上吵什么?”   带着浓重的酒味朝外面喷洒。   待他看清敲门的是房东后接下来的脏话才咽了回去。   黄欣皱眉:“你大早上就在屋里喝酒?”   她有点担心自己的房子会被弄得很乱,想从他身后往里看,不过这个意图被发现了。   曾承平用身子将她的视线堵得彻底,露出一口黄牙:“有什么事吗?”   黄欣:“没什么,就是带你认识一下新来的租户。”   她往后稍退一步,方便他们互看。   曾承平虽然不似周梓洁那样一眼就看出贺洲言身上的大牌子,但他好歹活了四十多年,轻松就看出他的气宇非凡,当下露出个有点怪的笑容:“哥们,怎么想不开来这么个地方租房?”   酒能壮人胆,一时之间他居然打量起了贺洲言。   贺洲言十分平静的接受黄欣给的剧本,淡然道:“破产了。”   三个字说出了莫名的气势。   路丛星弯了弯眼睛偷笑。   曾承平自我脑补了不少:“躲债的吧。”   不然把那身上的行头卖了都不至于躲到这里租几百块一个月的房。   他一开口酒味就格外的冲,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很埋汰。   熏人的酒味让路丛星皱了皱鼻子,这个可爱的小动作让一直在关注幼崽的贺洲言瞬间捕捉到了。   他将幼崽往后带了带:“不打扰了。”   曾承平正醉着,也没有唠嗑的心思,闻言直接用力关上了门,十分不客气。   黄欣朝门翻了个白眼,小声啐了一口:“没出息的。”   她回头看着两个人压低声音问:“他也没有被鬼上身吗?”   路丛星摇了摇头:“没感觉到异常。”   她指了指楼上:“还有最后一个人。”   五楼就只住了一户租户,听到敲门声他是最快来开门的,只不过看到不是他想等的外卖后肉眼可见的失望了起来。   五楼的租户是个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的青年,头上的红毛略微褪色,头顶新长出来的黑发显得有些违和。   黄欣踢了一脚他摆放在门口的垃圾:“你别给我堆放垃圾,这楼道都臭了!”   青年缩了下脖子露出讨好的神色:“黄姐你别生气啊,有事吗黄姐,租金不是过几天才交吗?”   青年的嘴挺利索,一口一个黄姐。   不过黄欣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她照旧说了那套说辞然后露出了身后那两人。   路丛星朝他礼貌的点头:“你好。”   青年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你好你好,我叫陈嘉太,你有兴趣跟我一起做职业电竞选手吗?”   这个话题太跳跃了,他的自来熟让路丛星懵了两秒。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帝江还自来熟的人。   陈嘉太还想说些什么,被贺洲言一看吓得把伸出来的手缩了回去。   什么人啊,怎么看起来这么凶。   路丛星慢吞吞的开口:“我不会打游戏。”   但是他会打消消乐,而且排名在好友列表里第一。   “没关系,你长得好看啊,可以先当个游戏主播。”陈嘉太心很大的挥了挥手,随后又有点自嘲的开口,“我要是有你这么高的颜值,我早就火了。”   路丛星还是没理解他的意思,歪了歪头。   唯一能确定的是在这个青年身上他依旧没看出来什么端倪,至少他看起来不像是被鬼上身的样子。   肩膀上的火也挺旺的。   逛了一圈单元楼后路丛星重新回到了黄欣家里。   厨房里李郭东正在炒菜准备做晚饭,听到声音他探出一个头问:“今晚就在我家吃吧?”   闻着屋子里有点呛人的油烟味,路丛星礼貌的摇了摇头。   李郭东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他们有没有抓住那个被鬼上身的人,被拒绝后就又回头认真炒起了菜。   大概在他心里还是觉得黄欣有点小题大做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鬼,本身就不信这个。   黄欣却越发紧张了:“大师,连你都看不出来,那鬼道行是不是很高?”   路丛星犹豫了一下,实际上他并没有在这栋楼里感受到太过强烈的鬼气,但阴气还是实打实存在的。   有些脏东西可能正藏在这里。   这种情况有点像是当时在向老板家里借用阴气逃避妖监局的马腹。   难道这里也躲了一只食人的妖怪?   很快他就自己打消了这个可能性,毕竟食人的妖怪不会递毛巾。   幼崽歪头思索的样子太过可爱,贺洲言恶趣味的欣赏了一会才微微咳嗽了声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路丛星这才想起自己身边可是跟了一只全知全能的白泽,他双眼亮亮看向他:“你知道这楼里藏了什么吗?”   “确实有人被鬼上身。”贺洲言微微拉长尾音,满足的看到幼崽用认真的视线注视着自己。   他缓缓又亲密的靠近路丛星的耳侧:“你知道妖界的南北深渊吗?”   路丛星也下意识瞪圆了杏眼压低声音像只警惕的小仓鼠:“知道,北深渊里有很多灵物,南深渊里全是邪物。”   贺洲言低笑两声:“真聪明,南深渊里有一种甘晁草,它能让邪祟无缝挤占一个人的身体,哪怕是最顶级的驱鬼师也看不出来。”   “我在这楼里闻到了它的味道。”   他们的样子太过于亲密,让黄欣觉得自己像是被隔开的,她擦了擦手上的汗,感觉自己无形之中好像吃到什么,只能略显局促的站在旁边。   “你是说这楼里有鬼用了这种草夺舍了别人?”路丛星的一双杏眼因为惊讶而变得更加圆滚滚。   看得贺洲言心更痒了,他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至于那个倒霉蛋会是谁,他根本就不在意。   路丛星歪歪头:“南深渊的东西为什么会...”   前是怪水,后是甘晁草,全是不该出现在人类社会的东西。   贺洲言只是揉了揉他的头,什么也没说。   这要在这里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更何况他认为幼崽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这是要留给妖监局烦恼的。   见他们亲密的“悄悄话”似乎终于讲完了,黄欣才重新插进话:“大师,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一个平平无奇的案件因为多了个不稳定因素而变得棘手了起来。   也许还有直白粗暴的解决方法,比如向妖监局举报了这里有南深渊的邪物存在,这样他们就会派大妖来收回。   但路丛星还是做出了一个意外大胆的决定,他想住进这里直到事情解决。   南深渊的邪物本该是很难被碰上的东西,他却连着撞见两次,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次的事件那个未知的幕后黑手还是插手了。   尽管他问了黄欣,她并不认识什么算命先生,更不知道什么在衣服上写了“天”字的人。   当他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时,黄欣自然是猛点头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对她来说这是一件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反正那栋房子她也租不出去,而驱鬼师的入住能让精神高度紧张害怕的她有上不少安心感。   贺洲言全程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却态度十分自然的一直跟在路丛星身后。   跟着他一起进了没有人住的403。   黄欣啪的打开灯,里面萧条得很,什么家具也没有。   她有些心虚,多年的市井经验让她下意识露出了讨价还价的嘴脸:“条件稍微有些简陋,不过我也不收你们房租。”   她在心里默默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水电还是要收的。   路丛星去卧室看了一眼,至少还有个床。   像是玩消消乐他会不吃不喝一整天就为了让一局通关,接任务也一样,再艰苦的条件他都见过。   黄欣走后就剩下他和贺洲言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路丛星先开了口:“谢谢你今天送我来这里。”   他以为贺洲言会顺着这话回去,没想到他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你不回去吗?”路丛星小心翼翼的问。   像只小仓鼠。   贺洲言恶趣味的想着,面上却是露出了个有点失落的神色:“我以为我能留下。”   他将幼崽的情绪拿捏得很到位。   路丛星果然如愿的露出愧疚的表情。   他觉得自己瞬间像是个用完就丢始乱终弃的渣男。   心思单纯的幼崽马上有些无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当然也可以留下...”   反应简直乖得让人想狠狠揉乱他的黑发。   贺洲言并没有上手,他十分快速有预谋的回了声好。   路丛星懵了两秒才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关于留下来这件事。   这件事就这样莫名其妙拍板了,他和他今天新晋的监护妖要开启同居生活了。   路丛星有些怀疑自己被蒙骗了,可贺洲言完全不给他多想的机会,很快一个净术丢下来整个屋子都干净了。   幼崽的好奇心都很旺盛,路丛星的注意力轻而易举被转移了,他有些羡慕的道:“真方便啊。”   贺洲言还从铃铛里掏出了不少家具,一下子这个原本略显破旧的客厅就因为这些造价不低的家具而变得亮眼了起来。   不愧是上古神兽,乾坤里真的是什么都有放。   对于幼崽的视线很受用,贺洲言从铃铛里又掏出了新鲜的饭菜。   “吃吧。”   路丛星舀了一口肉沫蒸蛋,入口顺滑咸淡适中,能吃得出这也是他自己做的。   他弯了弯眼睛,彻底忘了自己原本怀疑的事情。   可是到了更晚的时候他还是犯难了。   没想到两间房居然只有主卧有床,而贺洲言也没有要再从他那个神奇铃铛里掏出床的意思,路丛星就默认为他的铃铛里没有床了。   想到昨天他因为醉蘑菇霸占了人家的床,人家可能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路丛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所幸现在的沙发是贺洲言刚从铃铛里拿出来的,看起来很干净舒适,躺下一个成年人也绰绰有余。   于是他提前开口:“我今晚睡客厅沙发!”   刚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滴着水的贺洲言猛的顿住了。   这么不愿意和自己睡的吗?   想到幼崽刚见自己第一面时候表现出的轻微不喜,贺洲言默了默。   他决定将调查幼崽为什么一开始不喜欢自己这件事尽早提上日程。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以照顾好幼崽为重。   贺洲言一把拎起坐在沙发上的幼崽,将他轻轻放到了床上。   “不行,你睡床,沙发我去睡。”“!山!与!氵!夕!”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走,直接往沙发上一躺不给留商量的余地。   在床上翻了翻,他还是觉得不放心,偷偷起身去看了看外面。   没想到刚刚对他还挺合适的沙发到了贺洲言底下就变得挤了,男人长腿长手的不得不微微蜷缩。   看起来有几分莫名的委屈,而且也不是很舒服。   路丛星回头看了看床,又看了看他,犹豫着问:“不然我们挤挤睡一张床吧?”   谁能拒绝一只带着睡意软乎乎的幼崽呢?   贺洲言只是低头想了两秒,或者说走神了两秒就起身了。   床是双人床,睡下两个成年男人也不会显得很挤,至少比沙发好多了。   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他第一次和别人睡,因为贺洲言曾经变成小白泽的形态陪他在村子里睡觉。   可是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意识到那只小小的毛茸茸就是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而现在他人形的形态显得比那时候更要有压迫感。   也许是他的不安让男人察觉到了,贺洲言放出了一点自己的灵气轻轻拍打幼崽的后背低低道:“睡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困意还真的来了,在熟悉的灵气包裹下呼吸逐渐平稳。   ...   路丛星原本想的是在半夜起来观察一下,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睡得那么香,再次醒来已经是隔天了。   而且有了驱邪的白泽在,这里的单元楼阴气这么重也没有鬼来打扰他睡眠。   身侧的温度已经不在,告示着白泽早就起床。   不用一早醒来就和人面对面让路丛星的警惕心直接降到了最低。   他洗漱完出去就闻到了饭香味,再次看到贺洲言准备早餐的画面冲击感就弱了不少,阳光透过小阳台撒在了他身上平添几分温柔。   他侧目:“过来吃饭。”   十分言简意赅,路丛星也习惯了男人少言但体贴的画风,颠颠的跑过去坐下吃饭。   贺洲言:“我会托人送张床过来,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路丛星摇摇头:“没有了。”   乖得让人心软。   贺洲言下意识笑了笑:“好。”   眼中是从未流露过的温柔。   这里的设施老旧,隔音也不是很好,路丛星刚刚吞下最后一颗小馄饨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是听起来另外一个声音的主人是他的雇主。   黄欣觉得有人想害自己,那么跟她有发生过争执的都应该重点关注一下。   贺洲言对于那些人类的事情不关心,但看见幼崽放下碗跑出去也就不紧不慢的跟了出去。   路丛星没有直接凑上前,他只是打开了门在门口默默看着。   黄欣正站在402的门口和什么人吵着架,她虽然挺着个已经显怀的孕肚,吵起架来却丝毫不弱,嗓门比对面还大上几分。   跟她吵架的正是昨天没有来得及见面的周梓洁男友。   他的手臂上纹着一串英语,嘴上还叼着跟烟看起来流里流气:“说好安空调的,到现在每个影,你这不是骗人?”   黄欣皱眉:“能不能不要在孕妇面前吸烟?”   陈飞不仅没听甚至还挑衅似的吐了口气,气得黄欣不行。   周梓洁出来调和,对于房东她还是不想得罪的,半靠在男友身上对着他温柔细语的讲话。   陈飞往下一看就看见自己的女朋友穿着性感的吊带,心情瞬间大好,也不和黄欣计较了。   黄欣拉着脸,她对周梓洁还是没有什么好感,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就走了。   留下陈飞和周梓洁还在搂搂抱抱,他们一点也不在意门还大开着也不在意自己的亲热会不会被发现。   围观的路丛星倒是吓了一跳,他并没有想偷窥人家的想法,脸红红的往后退。   虽然不知道昨天周梓洁为什么一副不在意男友的态度,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们的感情很好。   他一后退就撞进了贺洲言怀里,还傻乎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捏了捏脸。   贺洲言挑眉,摩挲了一下手指间软乎乎的肉:“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   还在亲密的两个人听到声音看了过来,周梓洁的表情是好奇,而陈飞的表情者带着被打扰的不满,不过这种不满在看到气场强大的贺洲言时就强行压回去了。   一下子被两个人盯着。   被身后男人以亲昵姿势半环着的路丛星瞬间脸变得更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同居! 第23章 老人   他推了推贺洲言,将自己的脸蛋解救了出来。   虽然贺洲言几乎没有用力,他的脸蛋上还是留下了有点红的印子。   另外一边的陈飞盯了他们几秒突然发出了不屑的一声:“原来是同性恋。”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压得够低,实际上在两只妖怪听来却很清楚。   路丛星愣住了,他没觉得自己被冒犯,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类会这么想。   他和贺洲言看起来很让人误会吗?   周梓洁调笑着将陈飞拉进了屋子,顺便偷偷给他们眨了眨眼算作打招呼。   走廊里又只剩下他和贺洲言了。   昨天晚上唯一没见过的租户就是陈飞了,可今天这么一照面他也不像是被鬼上身的样子。   线索到了这里真真彻底的断了,路丛星下意识掏出手机点开了消消乐,放松放松紧绷的神经。   才玩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楼上的租户陈嘉太拎着几大袋垃圾往下走,看到路丛星低头打游戏后站在楼梯转角处十分热情的招手。   路丛星点了暂停走过来,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他的几大袋垃圾上。   陈嘉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上褪色的黄毛:“昨天不是被房东骂了一顿吗,威胁我再不好好丢垃圾就不给我租了。”   他岔开这个话题,有些好奇的问路丛星刚刚在玩什么游戏。   他还是没有放弃游说这个长相精致的少年来跟自己一起做游戏主播。   陈嘉太十分的自来熟,他们一路边说边走。   为了劝服路丛星试试看直播,他甚至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给他看战绩。   路丛星虽然没玩过可是还是看出了他的段位似乎并不是很高。   陈嘉太感觉到了他的疑惑丝毫不觉得羞愧:“我现在距离职业确实是还有点差距,你看我都可以,你入了这行一定能赚上大钱。”   路丛星还是十分有礼貌的摇摇头:“不用了。”   刚好这时候不远处就是卖西瓜的推车在吆喝,他便稍微分了点神想起昨天李郭东就是没买到西瓜才被黄欣骂了。   只不过这几秒的视线停留让贺洲言误会了,他直接走过来买下了一个西瓜。   今天的贺总难得没有穿西装,休闲的装扮却依旧无损身上的气场,长得好看哪怕单手抱了个大西瓜往路边一站也像是站在红毯上的模特。   他低头看着懵懵的幼崽:“回去给你切。”   路丛星原本想解释他误会了,自己并不是想吃西瓜,只不过在和男人认真宠溺的视线对视上后这些话到嘴边突然就变成了乖乖的一声好。   扔完垃圾回来的陈嘉太羡慕的看了看贺洲言又看了看路丛星。   路丛星一瞬间突然有些紧张,害怕他也说出跟陈飞一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幸好陈嘉太只是感叹了一句:“你哥对你真好。”   虽然还是被误会了关系,不过路丛星莫名松了口气。   他见陈嘉太用渴望的视线盯着西瓜摊,出言问:“你不买一个吗?”   现在天气开始炎热,吃西瓜无疑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陈嘉太收回视线,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惨兮兮的余额道:“算了,我回去喝点水就好了。”   不等路丛星反应他又跳了下一个话题,刚好就是今天早上黄欣和陈飞吵架的空调问题。   听起来他和陈飞一样对空调这件事很不满。   可比起攻击性更强的陈飞,他只是单纯的抱怨两句:“房东明明上个月说好给我们安空调,到现在都没有个音信,我们从上个月起房租可是涨了两百啊。”   他瞥了眼身边似乎不怎么流汗的路丛星,问:“你昨天也是睡在这楼里的,没觉得很热吗?”   妖怪大多耐寒耐热,自从十六岁觉醒了神兽血脉,路丛星的夏天就没再感受过炎热,所以对于陈飞的抱怨他并不能很好的理解。   演技不好的他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单元楼下的嘈杂救了场。   “怎么了这是?”陈嘉太一脸懵逼。   路丛星原本也在不解,看到一张床被两个工人合力搬上去的时候瞬间顿悟了:“哥哥,这些人是你叫的?”   他想都没想就着陈嘉太的误会直接扮演起了弟弟,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一身清脆的哥哥对于贺洲言的威力。   他几乎是完全顿住了,黑眸被掩盖的苍色差点维持不住要露出竖瞳。   内心的欲.望叫嚣着他哄骗幼崽再喊一遍这个称呼,只不过表面上的理智让他只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陈嘉太看见了工人还搬了空调上去,眼睛都直了:“你们要自己安空调?”   “嗯。”贺洲言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特意叫人来搬也是为了到时候房东发现房子里多了那些家具的时候有借口。   陈嘉太幽幽叹了口气:“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他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住,可是因为贺洲言看起来太不近人情,他只好把自己的疑问都憋了回去。   路丛星也不在乎其他人乱想,因为不管他们怎么想也不会猜到他们会是驱鬼师。   不需要指挥,贺洲言的特助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得很完美。   他们上个楼的功夫空调就已经在安装了。   陈嘉太终于意识到路丛星似乎并不像自己一样缺钱,安静的不再劝说他来加入自己直播游戏。   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突然一双枯瘦的手伸了出来,原本伸向的是路丛星,只不过被贺洲言淡淡一瞥,那双如枯骨般的手突然就转了个弯握住了陈嘉太。   陈嘉太瞬间被吓得不轻,哇哇大叫:“啊啊啊,你干嘛?!”   路丛星定情一看,原来不是什么枯骨,只是一双过于瘦的老人手。   老人从拐角处走出来,他还是死死握着陈嘉太的手,嘴里念叨着:“不孝、不孝啊!”   可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陈嘉太身上,只是盯着空气中的某点。   看起来有说不出来的奇怪。   陈嘉太在看清来人后也不叫了,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刚刚太丢面子,语气十分不好:“原来是你这个老头,你怎么从楼上下来了?”   老人像是没听见似的接着念叨,眼神也越来越疯狂。   陈嘉太被他握得疼了,十分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善。   “这位是?”路丛星微微疑惑。   陈嘉太:“是跟我住在同一层的老头,大概是有那个...阿什么海...”   路丛星帮他补充:“阿尔茨海默症。”   “对对对,就是那个,经常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念东西。”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露出一个很厌烦的表情。   老人突然转过来盯着他,音量猛的提高:“不孝!”   陈嘉太冷冷的:“你的儿女不管你,关我什么事,有本事去对他们喊不孝。”   他这时候表现出来的神态跟刚刚那个热情话多的青年完全是两幅面孔。   陈嘉太抱歉的朝路丛星笑了笑:“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有空来我家找我打游戏啊!”   说完就直接撞开老人走了上去。   路丛星下意识伸手微微扶了下老人,然后就被盯着一顿猛看。   老人的眼神虽然已经变得浑浊,却莫名的犀利。   盯了一会后他突然哼了一声:“你来这里干什么?”   路丛星愣了愣,因为这会的老人表现出来完全不不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的模样。   所以他也就认真的回答了:“我是这里的新租户,要在这里住几天。”   “回去,回去!”老人却突然又像神志不清一样的大喊了起来。   下一秒402有人将门打开,周梓洁探出半个身子来看,她还是穿着吊带散着头发,见他们被缠住捂着嘴笑了笑:“你们不用管他,他不敢走出这个楼的,等他乱晃几圈后就又会回去了。”   “不敢走出这个楼?”   周梓洁耸了耸肩:“对啊,有保姆会每星期来看他一次,每次都给他带够一个星期的食物顺便打扫清理,我搬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从没见这老头自己出过这楼的。”   路丛星:“他没有女儿或者儿子吗?”   周梓洁想了想:“大概是不想来吧,那保姆就是他儿子雇的人,他孙女倒是来看过他。”   老人听见了孙女两个字,瞬间就抬起了头,瘦得皮包骨的身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的发力跑向了周梓洁,一边在嘴里高喊:“孙女?我孙女呢!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吓得周梓洁关上了门。   老人还在扭曲着脸用力敲门,声音嘶哑难听。   “把我孙女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所有嫌疑人就都出场完啦,猜猜是谁被鬼上身了? 第24章 丹妮   周梓洁也不是个吃得了亏的,隔着门就和他骂了起来。   老人像是听不懂她刻薄的语气一样只管喊着要孙女。   路丛星从他的面相看出这个人已经没几年时间了,属于人类不可逆转的短暂生命线已经燃烧得只剩下一个末尾。   他拍拍老人的肩膀:“回去吧,这里没有你要的孙女。”   大概是他的语气和善,老人仿佛又重新找回了理智,用那双狭小浑浊的眼睛盯着路丛星几秒。   干裂的嘴唇翕动似乎有话想说,不过最后他也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往楼上走。   枯瘦的背影带着微微的佝偻。   安装空调的人也终于把空调安好了,他们训练有素的走过来朝贺洲言点头。   打头的人有些好奇的看了眼路丛星,很快又反应过来眼观鼻的开口:“贺先生,一切都打点好了。”   “嗯。”   贺洲言单手还抱着个西瓜,另外一只手十分自然的牵起幼崽的手带着他回去。   路丛星原本并没有觉得别扭,只不过在进门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那个刚刚毕恭毕敬的人震惊的眼神落在他们两相握的手上。   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被牵的手变得烫呼呼的有些不适应了起来,贺洲言的手跟他的细皮嫩肉不一样,手心的老茧磨得他有点疼。   娇气的皮肤被男人粗糙的手蹭蹭都会变红,粉嫩的指节蜷缩着。   他偷偷抬起眼观察自己这位监护妖,侧脸不似亚洲人普遍的扁平,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都让他的侧脸变得十分俊朗。   陈飞今早讽刺的话不合时宜的在脑海里想起。   路丛星对同性恋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概念,说实话他对于情爱都还处于懵懂状态。   只不过内心独属于幼崽的危机感让他慢慢收回了手。   纤细好看又软乎细腻的手收了回去,贺洲言下意识摩挲了下手指,觉得手心有些空荡。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将西瓜切开,都不需要用到刀直接灵气一闪西瓜就被整整齐齐的变成一瓣一瓣的了。   路丛星赞叹了一声:“哇,没有籽的诶!”   熟得刚刚好的麒麟瓜内芯红透,空调带来凉意和外面逐渐上升的空气形成了对比。   贺洲言不仅自己不上班,也不许幼崽上班,将他按在沙发上坐,把西瓜递给他。   路丛星被迫消极怠工,啃一口甜滋滋的西瓜再看看手机。   帝江刚好这时候连发了十几条消息问他去了哪里。   他回了句跟贺洲言在一起。   然后又把贺洲言现在是他监护妖的事情也简单说了。   帝江隔了整整半小时才回复,足以见得他内心的不平静。   每句话后面的感叹号都透着震惊。   路丛星又咬了一口西瓜才慢悠悠的回复,不知不觉他一个人吃掉了一半的西瓜,将肚皮撑得滚圆。   贺洲言将另外一半的西瓜放进冰箱里:“不能再吃了,不然晚饭要吃不下了。”   他上一秒还像个严厉又唠叨的监护人,下一秒又从冰箱里拿出了瓶酸奶给他。   十足十就是一个过于溺爱孩子的家长。   路丛星拿着酸奶看了一眼,还是草莓味的。   ...   从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隐约有东西被撞倒的声音传来,一个人躺着睡不着的路丛星仔细分辨。   叮——叮当——   是铁罐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已经是深夜,过于安静的空气显得任何一点杂音也格外刺耳。   路丛星本是想出去看看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监护妖就睡在隔壁,他又默默打消了这个想法。   拉高被子将自己完全裹进去。   白天和监护妖接触得够多,体内的灵气在这两天都十分乖巧。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制造声音的主人进了他们隔壁房404,笨重的防护门关上后隔绝了所有声音。   昨晚睡得不是很好,以至于路丛星比平常还要晚起了整整一个小时。   贺洲言并没有叫醒他,当他起床后就看见摆在客厅丰盛的早餐小食和一张纸条。   他走过去将纸条拿起,上面的字笔走龙蛇和男人冷硬的性格十分相称,内容却十分的细心。   【主食粥在厨房锅里,记得热了再吃,我去上班晚上回来。】   他果然是个好人。   路丛星看着字条默默肯定了这个想法。   妖监局的妖怪们之所以都这么害怕他,一定是因为不了解他,其实白泽是只温柔的好妖怪!   路丛星一边热粥一边打开手机找到了备注为白泽的聊天框,发送了一个谢谢过去。   想了想又发了个小黄鸡亲亲的表情包,这个表情包是他从帝江那边偷来的。   正在公司的贺洲言并不知道自己被幼崽发了好人卡,路丛星发消息的时候他刚好在开公司每周一次的会议。   他今天主要也是为了这个会议而来。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刚刚念错报告的负责人面如死灰,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没想到却突然从上面传来一声消息提示音,而且还是特别关心的提示音。   到底是谁这么不怕死,开会还不关静音。   然后所有人就眼睁睁看着平常最遵守规则的贺洲言缓缓拿出了手机,盯着消息几秒后发出了声轻笑。   这会连跟他交情不浅的瞿修都惊诧的看过去,其他人虽然不敢这么大胆却也都用余光偷偷瞥着,惊讶得不行。   这还是贺总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拿出手机,更是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笑了。   贺洲言意味深长的点了点手机屏幕上那只傻乎乎的小黄鸡,回复了一句好好吃饭。   然后才抬手挥了挥示意那个负责人可以坐下了。   逃过一劫的负责人狠狠松了口气,对手机那头的人产生了莫大的好奇,居然能轻易调动总裁的情绪。   不仅他好奇,所有人都好奇,如果不是不敢在开会时玩手机,小群现在的消息早就99+了。   照例是被温柔回复的路丛星弯了弯眼睛,将热好的粥端出厨房。   粥里加了细细的肉糜喝起来很香。   桌上还放了不少小饼干,是贺洲言怕他嘴馋特意准备的,只不过数量有一点多,看起来就算是当饭吃也吃不完。   思索了一下,他起身装了点小饼干,又从冰箱里拿出昨天没吃完的另外一半西瓜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他特意留意了一下404,果然在他的门口发现了一个空的啤酒瓶,看样子就是这个小东西昨天半夜被404租户扔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对此他并不意外,在搬来的第一天他就知道404租户的中年大叔曾承平是个酒鬼,那天黄欣带他们上门去见个照面的时候他就躲在出租屋里喝酒了。   他略过了402先是敲了房东的门,李郭东似乎正好要出门,敲门的下一秒就穿戴整齐的打开了门,看到路丛星后愣了愣。   “有什么事吗?”   路丛星给了他一份小饼干:“我哥昨天做饼干做多了,给你们分点。”   李郭东接过:“谢谢,我媳妇会很高兴的,不过她现在在睡觉。”   路丛星理解的点点头:“怀孕的人都会比较嗜睡。”   他看着李郭东眼皮底下的青黑问:“你昨天也没有睡好吗?”   他以为李郭东和自己一样被昨天晚回来的402租户给吵到了,没想到他摇了摇道:“我晚上昨天和我媳妇吵架了。”   他低着头咬咬牙:“我一下班回来就得洗衣服做饭,她倒是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沙发上看电视,不过没关系,我昨天晚上忍无可忍的骂她了。”   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他的眼神迸发出了股莫名的喜意。   路丛星觉得有些奇怪,正想开口就被黄欣打断了。   黄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李郭东!你有病是不是,还不去上班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呢?”   然后他就亲眼看着李郭东像是被戳漏了气的气球般整个人神色都萎靡了下去,小小声应了声马上走,就将门关上了。   和刚刚一脸得意的模样判若两人,不过现在的李郭东看起来更加的正常,他朝路丛星点了点头就赶紧跑了下去。   小饼干也被他慌乱间带走了。   路丛星并不在意,他换了402敲门,原以为来开门的可能会是周梓洁或者是她的男朋友陈飞,却没想到会是那个看起来很害羞的女孩。   她开门后怯生生的躲在门后问:“你要找谁?”   路丛星还记得房东说她只有十六岁,于是他也下意识放轻了语调:“我是作为新邻居来给你们送小饼干的。”   女孩看起来戒备心很重,她依旧躲在门后不过伸出了双手接下了小饼干。   见状路丛星笑了笑,兴许是长得好看的特权,女孩看他看呆了,反应过来后就没有刚刚的防备了。   她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他友好的问:“我叫路丛星,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犹豫了一下:“我叫丹妮。”   她看起来太害羞了,如果再接着强行聊下去可能反而引起别人不好的感观,路丛星点到为止的朝她挥了挥手。   丹妮也挥了挥手,然后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全程周梓洁和她男友都没有出声,路丛星望进去也只能看见他们紧闭的房门。   宿醉的人都会很不舒服,路丛星瞥了眼404门口的易拉罐最后决定还是先上楼找陈嘉太。   对方是这栋单元楼里最好套话的。   单元楼里的每个人似乎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只有深入才能找到线索。 第25章 懵懂羔羊   对于自己抱了半个西瓜上来的路丛星,陈嘉太十分的热情。   直接就招呼他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接过西瓜走在前面,不忘叮嘱:“小心点,别踩到垃圾摔了。”   客厅里堆了不少速食的垃圾,一眼就能从杂乱的房子看出主人平常的性格。   厨房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厨具,一看就是常年不下厨的人。   路丛星环视了一圈,最后在他房间里挑了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   陈嘉太捧着个西瓜看起来心情格外的好。   见他还想去找刀来切半路丛星赶紧喊住他。   “这就是给你吃的,我不吃。”   陈嘉太喜出望外:“谢谢你啊!”   说完就不客气的拿起一个塑料勺子挖起了西瓜吃。   同时单手还不忘记点点鼠标。   他清了清嗓子:“我又回来了,刚刚去给人开了个门,等下我们玩游戏无人彼方。”   路丛星怔怔的问:“你现在在直播?”   陈嘉太嘴里塞了西瓜含糊不清回答:“对啊。”   “我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不会,你可以过来看看。”   路丛星便小心翼翼的上前了,因为看样子陈嘉太直播并没有露脸,只是单纯的开麦。   电脑屏幕上的右上角不起眼的标注着:【目前观看人数:3】   实在是很惨淡的数字了。   路丛星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本以为这个以职业为目标的青年会更加厉害一点,毕竟他看起来已经自己一个人宅在家里很久了。   可是看起来他口中的工作直播和自己一个人打游戏几乎没什么差别。   弹幕也许久才滚动出一条:【刚刚那个小哥哥的声音好好听,是主播朋友吗?】   陈嘉太很高兴自己终于不是独角戏了,咽下西瓜回答:“对啊,他就住在我家楼下。”   弹幕:【那他也会和你一起直播打游戏吗?】   陈嘉太十分直接:“不会,他只是来做做客。”   这句话一出瞬间观看人数就由3变成了2。   也再没有新弹幕出现。   可是陈嘉太看样子丝毫不在意好像已经习惯了,他拖出了一个文件夹点开游戏安装包下载,一边吃西瓜一边介绍这个新游戏。   路丛星好奇蹲着看,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小人问:“他为什么没穿衣服啊?”   陈嘉太:“我刚开始玩,没钱买装备,没关系,等过几天我就有钱了。”   他没有说过几天的钱是怎么来的,路丛星也就没问,专心看他打游戏。   看上面的小人死了又死,观看人数也一直在10以内徘徊,就没超出过两位数的。   小人再一次因为操作技术问题死掉,陈嘉太表情不是很好的捶了下键盘,匆匆说了声下播就关掉了直播间。   路丛星乘着这个时机开口,他开口唠家常似的问:“你知道住在我隔壁的404租户吗?”   他从来没有像人类一样尝试过和别人说八卦,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表情。   好在陈嘉太关了直播也还在玩游戏,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游戏上,没发现异常。   他头也不转的回:“知道啊,曾承平呗,那个人烦得要死。”   “为什么这么说?”路丛星有些诧异。   没想到住在楼上的陈嘉太看起来还挺了解曾承平的。   这里的租户之间的关系纠纷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冷漠。   陈嘉太打游戏的手稍微放缓了速度:“那个人据说是出.轨还家暴,然后老婆跟他离婚了他就自己跑到这里来住了,平常人就很老赖到处借钱喝酒。”   说到这里陈嘉太的神色变得嫌恶了起来:“我还被他借过两百块,到现在也没有还给我,当时刚搬来不怎么了解,他说等他工资下来就还我二百五的,我看我像个二百五,连欠条都没写。”   “我当时觉得好歹大家都是邻居,应该不至于两百块都不还,结果那个人压根就是个老赖。”   他看起来对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记得很详细,而且对曾承平感观很不好。   两个人之间有过摩擦。   路丛星默默记下了这点。   陈嘉太疑惑:“你怎么会突然想问我这个人?”   路丛星神色自然:“我昨天半夜被他回家的动静吵醒了,所以有些好奇他是干什么的,该不会以后天天要这么晚回家吧?”   说到这里他适时的露出了苦恼的小表情。   陈嘉太嗤了一声:“他啊,在给附近一个仓库干粗活,每天工作时间都不定,我看过他大早上去打工也看过他大晚上出门,不过一个月就赚两千块还全拿去喝酒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十分的鄙夷曾承平,觉得他没出息。   黄欣那天也在曾承平门口暗骂了他没出息。   鄙视链似乎无处不在。   路丛星趁热打铁的问了陈飞的工作。   谈到陈飞,刚刚还一脸不屑的陈嘉太就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有点类似于不满、轻视、害怕和暗藏在深处不易被发现的嫉妒。   他吃了口西瓜缓解了表情失控,努力让自己用不在乎的声线开口:“那货就是给网吧看场子的,大部分时间都值夜班,就是一个附近的小混混,据说之前还进过少管所,他女朋友就是瞎了眼才会跟着他。”   他莫名其妙的扯到了周梓洁身上。   眼底的嫉妒更加明显了,愤愤道:“他这种人凭什么都能找到这么性.感的女朋友?”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又猛的捂住了嘴,扭头盯着路丛星。   路丛星在他的视线下也没有表现出奇怪的情绪,反而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周小姐确实很漂亮。”   双眼皮红嘴唇,每次见面都化着妆看起来很注重自己的仪表,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娇媚。   这样的态度让陈嘉太放下了心,他拍了拍路丛星的肩膀道:“兄弟,我这些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说,我就是过个嘴瘾,谁没点八卦的时候。”   “嗯,我知道。”路丛星笑了笑。   他每次笑的时候眼睛都会变得弯弯的,很真诚。   陈嘉太又嘟囔了几句陈飞的坏话,意思就是说他没文凭没钱光有一副臭脾气。   路丛星都默默听着。   他在陈嘉太这里呆到了中午才回去,陈嘉太还很不舍,拿出了自己的泡面想招呼路丛星接着留下。   毕竟他刚刚就发现了直播的时候如果路丛星偶尔说一两句话,就会有弹幕愿意出来互动。   反之他自己一个人说了一大堆也没有人理他。   路丛星搬出了贺洲言,“我哥哥让我早点回去吃饭。”   想到男人漠然的眼神,陈嘉太不敢再留人,挥挥手:“好吧好吧,你回去吧。”   说那句当然是骗人的,可路丛星没想到自己回去后真的看见有饭在等着自己。   准确来说是有人拿着饭等自己。   来送饭的人明显已经被嘱咐过什么了,站在403门口十分礼貌的等着,看到路丛星过来后眼睛一亮,十分热情的端着饭打招呼。   路丛星愣愣的接过这个看起来好几层的大饭盒:“这是给我的吗?”   那个人马上点头:“是的,这是贺先生吩咐我给您带的午饭,他请您记得好好吃饭。”   饭盒上还印了一个半佛笑眯眯的logo,是本市很出名的一间高级饭馆,据说预约都很难预约,路丛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饭馆可以外送。   不由得感叹金钱的力量。   他道了声谢,回去打开饭盒后就忍不住笑了。   贺洲言这是把他往大胃王的方向在培养吗。   足足五层,每层都堆砌得满满的。   路丛星下意识又拿起手机朝贺洲言发了谢谢,对面又是秒回,接连几句关切的话。   他就这样一边吃饭一边和他聊着天,并且惊讶的发现前段时间网上风格言简意赅的白泽居然开始使用表情包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小黄鸡表情包。   聊天的时候贺洲言总是秒回,且进退有度十分会把握话题,在路丛星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聊了很久,尽管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没有感到丁点无聊。   如果不是想起可能会打扰到他工作,路丛星还能一直聊下去。   与此同时,在公司办公室摸鱼的贺洲言摩挲了下手机边缘,页面停留在路丛星发来的那句工作加油上。   他满意的眯了眯眼,低声喟叹了一句:“真乖。”   从来严以待己的贺总裁决定今天早点下班,让貔貅去加班。   让路丛星不得不停下聊天的还有另外一件事,他听见外面的争吵声了。   而且有愈演愈烈的方向。   正是黄欣在骂曾承平,她刚一出门就看到曾承平丢在走廊的啤酒罐,火气上头直接敲门骂人。   这种摩擦路丛星本是不想管的,可是他莫名想起了陈嘉太说的曾承平有家暴前科,纠结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没想到刚好撞见曾承平开门和黄欣对峙的一幕。   这个中年男人因为宿醉而变得面目疲惫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瞪过来的时候却格外凶狠。   浑身酒气在听见路丛星开门的瞬间怒火就转移了,他对于房东还是不太敢得罪得彻底,看见年纪尚轻的路丛星一下子就毫无顾忌的骂出了声:“看什么热闹?我劝你少多管闲事,别怪我打人!”   路丛星面无表情盯着他几秒,把人盯得发毛后才转过去对房东道:“黄小姐,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怀孕的人不能生气。”   黄欣虽然平常泼辣,这时候也不太敢跟醉酒看起来有暴力倾向的人继续吵架,闻言就当个台阶下了,点点头走开了。   曾承平没想到自己刚刚居然被一个小辈给盯得产生退缩之意,他嘟囔了一句,用宿醉过后发红的眼睛认真打量了一下路丛星。   理智稍微回笼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居然扯出了一个略微牵强的笑容:“不好意思啊小弟,我刚刚脑子有点不清楚。”   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在盘算着什么,就差没把不怀好意四个字写在脸上。   路丛星仿佛没有任何怀疑的点了头:“嗯,没关系。”   像是一只懵懂的羔羊主动跳进了布置粗糙的陷阱里。 第26章 喝酒   按理说谈话就该到此结束,曾承平却并没有关门的打算,他露出一口黄牙虚伪笑道:“那天跟你一起来的男人呢?”   路丛星琉璃般的眼睛十分澄澈,态度天真的开口:“他是我哥哥,上班去了。”   听到那个男人不在,曾承平眼里的笑意更甚了,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咳,我们现在也算是邻居了,你要不要进来我家坐坐?”他搓了搓手。   路丛星歪头想了一下,看着他的表情逐渐紧张才眯了眯眼:“好啊。”   曾承平吐出一口浊气,笑得十分虚伪将门大开。   房子里没有开灯,窗帘也全部拉上显得格外昏暗,干干净净的路丛星走进去简直就像羊入虎口。   曾承平脸上的表情也彻底放松了,在自己的地盘上他显得更加自得,直接坐在沙发上招呼路丛星喝酒。   他拿起新的一箱啤酒,没管少年脸上的为难直接打开递给了他。   “来,喝酒!”   路丛星接过酒思索了几秒,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   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总不会像香菇一样一吃就醉了吧。   曾承平看他只是拿着啤酒却并不下口,十分的不满:“怎么不喝?是不是不想给我这个面子?”   在他看来路丛星这种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历的奶娃娃,随便灌点酒就能醉。   看他穿着再看看他哥就知道他并不缺钱,到时候他只要开口忽悠两句,又能“借”到钱来花花。   他身上的钱昨天晚上全拿去请狐朋狗友喝酒了,现在这会口袋里摸不出一个子。   正好这个冤大头自己撞上来了。   路丛星偷偷放出了一小撮火焰,以防止自己真的喝醉了,便神色认真的喝下去。   才喝第一口他就皱起了脸。   唯一的想法就是——苦涩。   幽蓝色的小火焰在凡人面前隐了身,此时正在他面前蹦蹦跳跳的,好像也在好奇酒的味道。   路丛星便偷偷倒了一点给它试试看。   小火焰好奇的靠近,沾了沾酒,瞬间就变大了几分,难喝到扭了扭身体做出“呕吐”的动作。   然后又焉焉的变小了,乖乖的回到路丛星肩膀上蹲着。   曾承平一看他这幅明显不会喝酒的模样哈哈大笑:“哈哈,小弟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酒的美好。”   一个小时后...   路丛星看着醉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幽幽叹了口气。   他们没有下酒菜的干喝酒,没想到先倒下的会是曾承平,而他除了觉得酒太难喝以外没有任何副作用。   脸色如常,仿佛刚刚喝的都只是茶水。   他轻轻问:“你没事吧?”   虽然天天喝酒,可曾承平酒量并没有很好,酒品也差,听到声音他勉强睁开眼看到眼前模糊的人影后大声喊道:“你是谁?!”   他看起来又惊又怒。   小火焰嚣张的在他面前现形,跑来跑去的。   曾承平看得眼睛都直了,嘴里发出求饶:“别烧我,别烧我!”   等他醒来就算还记得这一幕也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路丛星并没有阻止。   他淡淡的问:“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为什么来这里?”   曾承平费力的想了想:“我是、是曾承平,我、我来这里是因为...”   他的神色突然激动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朝空气一顿挥舞:“都是因为那个贱人!我才不得不来租房!”   路丛星表情复杂,加重了自己的语气:“是谁?”   小火焰听到他加重的语气将自己又变大了几分,滚滚的燃烧着逼近曾承平。   大有一副你敢不配合我主人我就烧了你的意思。   男人果然被他吓到了,捂着脸说:“是、是我的前妻,你别烧我!”   他哇哇大叫的想躲开小火焰,最后却因为笨重而摔倒在地,腹部击中茶几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说的这些话和陈嘉太口中的曾承平也对上了,如果是鬼上身那他不会对那位前妻有这么大的怨恨,确实有极其小的部分鬼上身人以后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却并不会继承情感。   不管是爱恨情仇,他们都不会对原身认识的人有强烈的情感波动。   路丛星稍稍打消了对他的疑虑,但也仅仅是稍稍。   恶鬼对所有人都报以恶意,而整个楼看起来恶意最深的就是曾承平。   他的嫌疑依旧很大。   疼痛唤醒了曾承平的一些理智,他记起了自己的初衷是什么,于是急切的开口:“其实不瞒路小弟你说,我最近遇到了点事情。”   在刚刚一小时的喝酒时间他跟路丛星一直在套近乎,就差没直接称兄道弟了,也直接将他定义为了人傻好骗的范围。   路丛星不动声色将小火焰召回自己身边:“你说。”   小火焰亲昵的在他手心里蹭来蹭去。   曾承平晕乎乎的将刚刚的火抛之脑后,以为是喝醉产生的幻觉,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该怎么从路丛星这个阔绰小公子身上咬下一块肥肉。   于是做出一副落魄的样子慢慢道:“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身体有些不舒服也没钱去看病。   身体不舒服还天天嗜酒?   路丛星没有发表质疑,只是默默点了下头:“哦。”   曾承平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似乎没想到他的回应会这么冷淡,正常来说不是应该顺着关心吗?   可是他的脸皮十分厚,即使路丛星没按剧本走下去他也能自顾自接着道:“说起来惭愧,这种事情我居然要像你一个小辈开口,真的是丢脸,可是曾叔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开这个口的。”   刚刚还叫他路小弟,现在就给自己暗暗抬高了一个辈分。   曾叔?   路丛星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叫了,这个人可能会被贺洲言揍一顿,毕竟要论辈分白泽可是活了这么久,而现在是自己的监护妖,一个人类自称是他叔,这不等于无形之中拉低了白泽的辈分。   曾承平没察觉他的不对劲,接着道:“你能不能先借我点钱去看病,等我下一个月工资发了一定第一个时间还你!”   说完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擤了鼻涕做出失意的神色。   爱干净的幼崽忍了忍才让自己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想了想道:“我也很想把钱借你,可是我的钱都归我哥哥管,我身上没有钱。”   前半句的时候曾承平差点笑出声,听到后面整个人脸都拉了下来。   他瞥了眼地上散落的啤酒瓶,不甘心自己今天赔了这么多酒还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你这么大个人了,你哥哥还这么管着你?”他开始拙劣的挑拨离间。   自以为这种年纪的小孩很好把握,只需要稍微挑拨几句。   他看着路丛星流露出纠结的神色,内心更加得意了:“你哥平常是不是经常管你。”   路丛星想到贺洲言严肃着脸做饭然后嘱咐自己多吃点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弯弯眼睛,好在还是忍住了。   他没忘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点点头做出抗拒的模样:“嗯。”   曾承平一脸的不赞成:“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小孩,肯定会给你零花钱,长兄如父,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路丛星就像被说动了一般:“您说的有道理,我今天晚上就去跟他拿钱。”   曾承平一副假惺惺的关切模样:“不过你可千万别说是要来借我,我怕他以这个为借口拒绝你。”   这奶娃娃的哥哥一看就是精明人,一旦被他知道了那这事肯定得泡汤。   路丛星笑了笑:“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曾承平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完全没有留人的意思挥手道:“就不送了。”   他从404走出来,还刚好撞见了手上提着菜的李郭东。   “晚上好。”   “你好。”   李郭东手里拿着下班刚去买的菜,看到他从404里走出来也很是惊诧。   “你怎么...”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略显僵硬的换了话题,“我赶着去给我媳妇做饭,先进去了。”   路丛星乖乖的点头:“嗯。”   他看了眼时间,没想到已经到了傍晚五点钟。   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能闻到一股很重的酒味,他决定先去洗个澡将自己身上的味道洗掉。   却在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了一位站在客厅阴影里看不清脸的男人。   路丛星微微睁圆眼睛,下一秒就意识到是自己的监护妖回来了。   他愣愣的开口:“你这么早就下班啊...”   贺洲言缓缓的转过身来,苍色的竖瞳死死锁定住幼崽。   幼崽的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和很重的酒味。   这种认知让他的竖瞳再次眯起,变得更加危险了几分,像是最优雅的捕猎者一般悄声靠近,声音微哑:“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幼崽酒量超好√ 第27章 争吵   贺洲言有些愠怒,他不是很想在幼崽面前露出自己占有欲过强的一面。   可当他提前下班回到这里却发现幼崽沾染上了不该有气息。   一想到幼崽没有乖乖听话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将他翻出来然后藏到一个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地方。   这种危险的念头只存在了几秒就被理智压制过去了,贺洲言看着幼崽不解澄澈的眼神,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和其他小妖怪不一样,自己的幼崽很厉害,有能力将自己保护好。   他的火焰能焚烧一切邪祟,他是独立且自立的一个个体。   在路丛星眼里贺洲言只是反常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他熟悉的沉稳模样。   贺洲言摸了摸他的头,用释放出灵气蹭了幼崽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肤,并且霸道的驱赶开了其他味道。   路丛星好奇的闻了闻自己,只有一股淡淡初雪的味道。   他双眼亮晶晶道:“好厉害!”   没想到监护妖居然还能当空气清新剂使用。   贺洲言不知道幼崽在想什么,他柔和了目光:“今天都玩了什么?”还把自己搞得一身酒味。   他姿势亲密,眼里却压抑着未平息的风暴。   路丛星没有发现异样,摇了摇头认认真真回答:“没有玩,我找到了一些线索,可能对于找出谁被鬼上身了有用。”   贺洲言想到了今天路过茶水间时里面员工的聊天,其中一个已婚已育的员工说自己平常在家都是采取鼓励式教育,所以孩子更加亲近她。   于是他赞赏的夸了夸幼崽。   大妖们总是喜欢夸夸幼崽,路丛星却难得因为别人的夸赞而感到丝丝甜意。   他眨眨眼有些无措,干脆换了个话题:“你觉得这栋楼里哪个租户的嫌疑最小?”   那些人类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甚至都还不能在贺洲言心里留下印象,但既然是幼崽提问,他便十分耐心的回答:“一般来说鬼上身的人伪装都不可能做到和原主完全一致,他们都会在某些时候露出马脚或者是有僵硬的地方,很容易被他们亲近的人发现。”   路丛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402房的周梓洁和她男友陈飞,两个人看起来正处于热恋期如胶似漆的,而且还睡在一间房。   自己的枕边人如果被鬼上身了应该能很快发现吧。   那和他们住在一个屋子的丹妮呢,她只有十六岁却自己出来租在这种地方,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至于未成年是怎么租房,路丛星怀疑她和房东根本就没有签订合同,她可能是把钱交给了周梓洁他们换来一间房间的居住权。   而房东并没有深究。   他还想再多问点,贺洲言却突然出声淡淡道:“别一直想其他人。”   路丛星默了默,觉得自己好像莫名从白泽这句话中听出了丝丝不满。   可是他不知道这种不满是来自于哪里,最后只能将之归类为错觉。   ...   半夜的时候突然突然爆发了男女声争吵的声音,随后是东西被摔碎的声音。   刚刚躺下要睡觉的路丛星在黑暗中睁开眼,声音离得不远,正是隔壁402。   有了墙体阻挡,对话变得模糊,却在某一刻会突然变得很尖锐,吵架的人并没有什么顾忌,将声音放得很大,偶尔还伴随一些杂音。   不难听出正是今天白天关系还很甜蜜的周梓洁和陈飞。   住在这种廉价单元楼被吵到睡眠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好在这半夜的争吵并没有持续太久,路丛星听见曾承平从404出来了,他粗重的喘息着路过了他们403走到402门口踹了下门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隔壁的声音终于停下了,404的门重新被重重关上。   曾承平气恼的辱骂渐渐变小最后单元楼再次恢复寂静。   路丛星这才缓缓入睡。   之后夜里也没再发生争吵。   也许是昨天喝酒的事件导致贺洲言耿耿于怀,他第二天并没有去公司上班。   路丛星一觉醒来居然在客厅里看见了熟悉的一只毛茸茸。   “嗷呜?”醒了?   小白泽从沙发上跳下,颠颠的跑到他跟前。   路丛星恨不得回去再看看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他弯腰抱起小白泽晃了晃:“你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说完他就被手上毛茸茸的手感征服,忍不住撸了两把。   贺洲言呜呜叫了两声,任由幼崽对自己大逆不道。   自己变成这个形态的时候幼崽会最大程度和自己变得亲近,贺洲言不觉得堂堂一只上古神兽利用幻型来卖萌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小白泽用湿润的小鼻子蹭了蹭幼崽的手。   “呜...”   瞬间有什么疑问都憋回去了,路丛星抱着乖得像只玩偶的贺洲言到了饭桌上。   他犹豫了一下:“你今天想这样跟着我吗?”   小白泽点了点头,毛茸茸的三角形耳朵跟着一上一下。   他倒是要看看今天哪个人类还敢这么大胆哄骗他的幼崽喝酒。   光是从人畜无害的外表完全看不出他内心残暴的想法。   路丛星摸了摸小白泽的头:“好吧,但是你要听话哦。”   正如贺洲言所想的那样,他没法将怀里乖乖的小白泽和那个高大冷峻的男人联想起来,所以也更无法抗拒这双圆溜溜的狗狗眼。   如果说在男人面前他还带了点拘束,抱着小白泽就完全没有了那种感觉。   路丛星甚至放出小火焰来和小白泽玩。   贺洲言十分配合的张了张嘴假装去咬小火焰,小火焰好奇的上蹿下跳还真差点被吃下去。   在路丛星的再三叮嘱下,贺洲言将自己双耳间微微冒出的一对苍色小角又缩了缩,脸上特殊的苍色花纹也淡化处理,乍一看完全就是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幼崽,只不过蓬松的尾巴有些像长毛猫的尾巴。   路丛星将他抱在怀里走了出去,他敲了敲402的门想找丹妮谈谈。   也许这个小女孩能提供那对情侣的一些线索,按照贺洲言昨天讲的那样他想先至少排除两个选项。   可那对情侣居然在昨天半夜的时候发生了争吵。   难道会是他们之中的谁发现枕边人有问题了吗?   不料这次开门的是周梓洁,她怒气冲冲的开口:“你还回来...”   没想到来人不是陈飞,她瞬间收住了后面的话。   她这次没有再画着浓浓的眼线也没有涂着红红的口红,素颜的她看起来远比想象中还要年轻,顶多也就二十,可是她的嘴角处却有一块刺眼的淤青。   周梓洁尴尬的撩了下头发:“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素面朝天的样子很难看,于是便将头低下,拨弄着头发想挡住自己的脸,顺便也将脸上的伤掩盖了。   路丛星只知道他们昨天吵架了,没想到看样子陈飞还动了手。   他微微皱眉,将那个流里流气的人重重在心里画了个不合格的圈。   周梓洁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也就没多问,十分礼貌的掏出了他的饼干:“今天的饼干又多了,我想来送点,顺便找丹妮有点事。”   贺洲言有些不满的摇了摇尾巴,尽管幼崽之前就询问过他那些饼干能不能用来送人,可是他还是很不高兴。   这种不高兴不是因为自己的饼干被送人,而是幼崽居然送了别人东西。   他干脆长尾巴一卷将幼崽细细的手腕圈了起来,这种占有的小动作让他满意得抖了抖耳朵。   周梓洁接过他手中的一份饼干,笑容也不那么勉强了:“谢谢,你的饼干很好吃,进来吧。”   这是路丛星第一次踏进402,格局和其他房间都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在墙上贴了几张当红明星的海报。   路丛星甚至还在上面看到了顾翰音的海报。   周梓洁敲了敲丹妮的房门:“你出来一下。”   踌躇了一会房间内才发出声音,丹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我在洗澡!”   里面隐约能听见水声。   周梓洁有些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大白天洗什么澡。”   随后更大声的喊:“隔壁403租户找你!”   “...知道了。”   丹妮出来后她就躲进了房间关上门,因为脸上的伤她现在并不是很想见人。   丹妮有点惊讶,她没想到路丛星还会来找自己,不过她挺喜欢这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人,所以并不抗拒。   只不过声音有点小:“谢谢你那天送我的饼干。”   路丛星笑了笑:“不用谢,我今天又多了点,所以想过来送给你。”   他原本想将粘人的小白泽放下,没曾想刚一有这个想法他就粘得更紧了。   只好作罢将他继续抱在怀里。   丹妮好奇的看了两眼小白泽,忍不住问:“这是你养的小狗吗?”   路丛星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是我哥哥养的,只不过他现在上班去了,我替他看一会。”   小白泽无奈的看着他,心情却又那个亲昵的称呼稍微稍微变好了点。   哥哥?   丹妮想到那天见到的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她缩了缩脖子原本想伸出去摸摸的手也收了回来。   路丛星假装没看到她的小动作,顺势拿出了饼干给她。   她收下了饼干再次认真道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只是些饼干而已。”   “不!”丹妮的情绪却突然激动了起来,“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温柔的人!”   路丛星差点被她吓一跳。   丹妮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反应过度,她将声音重新放小:“我的爸爸妈妈都没有给我吃过小饼干。”   路丛星不着痕迹的问:“你的爸爸妈妈呢,你一个人租房不害怕吗?”   丹妮想了想才失落道:“我的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我跟他们讲话他们都不理我,我就自己跑出来了。”   居然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女。   路丛星却并没有很奇怪,早在得知丹妮是一个人出来租房的时候他就有这种猜想了。   “你爸爸妈妈可能会担心的。”   丹妮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抗拒,很明显她不喜欢这个话题。   路丛星就又从善如流的换了个话题:“你昨晚有没有被吓到?”   他没有直白的问出关于昨晚的争吵,选择了委婉的方式,同时压低了声音以防还在房内的周梓洁听见。   毕竟他们看起来关系很亲密,如果枕边人最近突然变得不对劲而爆发争吵也是很有可能的。   丹妮也就压低了声音:“没有,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吵架了,很快就会再次和好的。”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他们经常吵架的话是不是也就说明了和鬼上身并没有什么关系。   路丛星还在思索,突然就觉得手腕处被不轻不重的挠了挠。   他低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苍色瞳孔。   小白泽歪了歪头:“呜!”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泽再次上线 第28章 残肢   路丛星摸了摸小白泽的头:“怎么了?”   他神色温柔不像是在跟一只普通的小狗讲话。   丹妮露出了点羡慕的神色,她呆呆的盯着小白泽幻想自己也能被他这么温柔对待,手中的饼干袋不自觉被用力攥紧。   贺洲言直接传音:【隔壁有深渊的味道。】   让恶鬼寄生的甘晁草就带着南深渊的气息,现在隔壁却突然变浓了。   他轻轻咬了咬路丛星的手指,想将他往外面带。   从别人的视角上看来就是小白狗突然撒了个娇似乎想出去外面,然后少年就十分宠溺抱着他站了起来。   丹妮有些失落:“你要走了吗?”   周梓洁刚好也在这时候开门,脸上重新画好了妆容,她叫住想走的路丛星:“你等等。”   “我的电脑坏了,你能不能帮我修修?”   她看起来已经不再为和男友的吵架而悲伤了,对路丛星露出了娇俏的笑容。   只不过脸上遮不住的淤青有点破坏了效果。   这种时候被叫住时机未免过于巧合了些,路丛星不想拒绝得太生硬,只能先停下脚步解释自己不会修电脑。   周梓洁有些失望,她看起来还想继续留住路丛星,一转刚刚不愿意见人的态度。   还在怀里的小白泽突然竖起了耳朵,他抬起毛茸茸的三角形耳朵抖了抖,又趴了回去,十分平静的传音:【不用过去了,味道又消失了。】   简直就像昙花一现。   也可能是那东西察觉到他们要过来了,路丛星有点懊恼,他刚刚因为激动不小心散了些灵气出去。   没想到那邪祟会这么敏锐。   虽然味道消失了还是得过去看看的,路丛星道了别没再回应周梓洁的挽留抱着小白泽去敲401的门。   李郭东从里面开了门,诧异的看着他们:“怎么了吗?”   路丛星严肃着一张脸的时候会让人忽略他脸上的稚气,他简洁问道:“现在有谁在里面?”   李郭东露出莫名的神色:“只有我和我媳妇啊。”   黄欣从里面跟着出来,看到路丛星的时候眼睛一亮:“大师,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路丛星欲言又止,黄欣有了身孕,他怕直接说出来刚刚可能有鬼在你家要行恶会吓到孕妇。   他换了个更加委婉的说辞:“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你们家?”   黄欣先是一脸懵:“不...刚刚我跟李郭东都待在房间里。”   随后她像是反应过来了,紧张的又跑回去。   紧接着她在房内发出一声不高不低的尖叫,李郭东马上神色紧张的跑进去扶着他。   路丛星也跟着进去:“怎么了?”   黄欣指着空荡荡的抽屉,神色惶惶:“不见了,不见了,我昨天放在里面的一条项链!”   路丛星上去摸了把桌面,并没有摸到残留的阴气。   刚刚那段他被周梓洁叫住的时间足够一个人进入房内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而且不需要惊动房间里的任何人,那鬼足够细心的情况下将阴气抹除干净也不是难事,毕竟都附着在人类身上了,用着人类的身体能留下的阴气就很少了。   他本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默默将手收回。   黄欣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肯定是那鬼又来了。”   她一开始就说了房间内经常有东西会换位置和不见,可没想到那鬼居然胆子大到还有驱鬼师在就出现。   这几天路丛星的入住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家里也没有再发生异样,这么一来又让她神经紧绷了起来,有些枯黄的头发也被抓乱。   李郭东低声下气的安慰:“别生气了媳妇,小心胎气。”   黄欣却置若未闻,不过她摸了摸肚子想起了自己还有身孕,总算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趁着这空挡路丛星扫视了圈屋内想再找找痕迹。   几乎和上次来时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当时没有对比没发现,这次进来后才发现这间房里阴气比整栋楼都要重些,导致屋内比起外面还要凉快上不少。   路丛星微微顿了一下:“你们没有安空调吗?”   黄欣摇头:“不,我觉得挺凉快的还不需要安空调,也不知道那群人天天吵吵着安空调是个什么心态。”   她对于贺洲言免费帮她在403安的空调倒是很满意。   没想到自己只是请个驱鬼师进来住一段时间,还能获得这种好处,相比起其他烦人的租户她更欢迎这种人来租房子。   想到这里黄欣再次皱起了眉,她推搡了一下杵着的李郭东:“我让你去找404的租户谈谈走廊扔垃圾的问题,你是不是还没有去找,我昨天还看见他丢了啤酒瓶在地上。”   李郭东小小声道:“只是几个罐子,捡起来就行了。”   看得出他是个和平派,并不是很想去找曾承平吵架。   可他越表现出这种懦弱的样子黄欣就越生气,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郭东叹气,抱怨道:“追我的人那么多,我当初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人。”   她以为老实还对自己好的男人就是最好的选择,可事实证明结婚和谈恋爱根本是两回事。   曾经的爱意也早在柴米油盐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种话说出来是很伤人的,李郭东表情却依旧满是麻木,他好像早就被黄欣给骂习惯了,老实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反驳。   夫妻吵架外人还在就显得很尴尬,路丛星没在401找到鬼上身留下的痕迹,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关上门吵架声也没有变小,黄欣不依不饶的在里面斥责着李郭东。   路丛星伸出手摸了摸小白泽的耳朵,喃喃自语般问:“你觉得过于漠然的态度会不会导致亲近的人被鬼换了芯子也察觉不出来。”   贺洲言甩了下毛茸茸的大尾巴缠住了他的手腕,用乌溜溜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   路丛星笑了笑:“算了,你应该也不懂吧。”   小白泽用鼻子顶了下他,默默的想,如果是幼崽出了事,自己第一会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他们回到了403,关上门的瞬间贺洲言就变成了人形,刚刚还小小一团瞬间就压迫感十足的将身形纤细的少年囚在自己与墙的身后。   竖瞳危险而迷人,他微微伏下:“还是不愿意说出昨天是谁带你喝酒的吗?”   实际上即使幼崽故意不说,他也猜出了是谁,现在只不过是想逗逗他。   看他清澈纯净的灵气因为自己而紧张的溢出,不过最后都会被他霸道的灵气全部包裹住。   可是路丛星不知道,他今天特意避开了404租户就是怕他不长眼的来继续跟自己说借钱的事情,怕自己这位行事无常的监护妖知道了是曾承平给他喝的酒会去揍他一顿。   连妖监局都无法管住他,就更别指望白泽会遵守人类不动手的纪法了。   贺洲言看着怀里惊慌失措的幼崽心情变得很好,他很喜欢幼崽现在满眼都是自己的状态。   胸腔也因为这种陌生的情感而变得充盈。   就在他还想接下一步逗下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路丛星双眼一亮伸出手来推他:“有人来了。”   且不论是谁,他先在心里说了声谢谢。   贺洲言眼里闪过一丝可惜,知道不能把幼崽逼得太急,点到为止的退开两步稍微整理了衣领,将最顶上的两个扣子解开,瞬间禁欲的感觉就被浓郁的荷尔蒙破坏了。   明明只是一个无意间的小动作,路丛星却看得有些脸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连解扣子都能做出莫名的色.气感。   他被自己脑子崩出来的词吓了一跳,干脆转身直接开了门。   陈嘉太放下刚要敲门的手惊喜道:“你在家啊!”   路丛星平稳了一下喘息:“有事吗?”   陈嘉太刚想熟络的将手搭上前就不小心和他身后的男人对视了一眼,虽然视线挪开得很快他依旧莫名有些发憷,伸出去的手拐了个弯又回去了。   他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饰尴尬:“哈哈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打游戏。”   说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他的神色又变得自得了起来:“你那天不是问我为什么不买装备吗,我今天有钱了,全充进去买了很好看的皮肤,我的直播人气一定也会提高的。”   他还没忘记直播间观众都很喜欢路丛星嗓子这回事,心里蠢蠢欲动。   路丛星微微皱眉,自己那天只是好奇问了一句他的小人怎么不穿衣服,没想到会被记住。   当时陈嘉太就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自己很快就有一笔钱来,却并没有说出钱的来路。   现在看样子也更不会说了。   陈嘉太想进去说话,可贺洲言黑着张脸挡在门口并没有放人进去的意思。   于是三个人出现了奇怪的僵局,好在很快楼道就传来了其他人的脚步声打破了他们的沉默。   来的是居然是几名警察,看这阵势还不小。   路丛星怔怔的看着他们敲响了402的门,谁都没想到大晚上警察会找上门来。   周梓洁开门的时候还是穿着原来那件吊带,脸上的妆容还在,她乍一看到这么多警察还吓了一跳,终于露出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忐忑的问:“警察同志你们是来找谁的?”   陈嘉太马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靠近听他们讲话,路丛星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只有一个年纪较轻的警察看了他们一眼尤其在路丛星和贺洲言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其他警察已经习惯了人民群众爱好吃瓜的特性,全都严肃着脸。   为首的第一个警察开口问:“请问你是周梓洁小姐吗?”   周梓洁点头,表情更加忐忑了。   见状警察稍稍缓和了下口吻:“你认识陈飞吗?”   “他是我男朋友,怎么了,他该不会是和别人打架犯事了吧?”周梓洁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老道一点,只不过在面对警察的时候还是未免带上紧张。   陈飞是给网吧看场子的,网吧龙蛇混杂有时候经常要应付一些不讲理的客人和来砸场子的人,再加上他本身就算是个市井混混般的存在,和别人打架进警察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却还是第一次出动了警察找上门。   直觉告诉周梓洁可能出事了,可纵容在那瞬间她想得再多,在警察说出接下来的话时她还是彻底傻住了。   耳边是一阵耳鸣,眼前的人也变得模糊。   她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警察有些不忍,可还是他还是公事公办的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有人举报垃圾桶里出现残肢,我们经过验证DNA确定残肢是陈飞先生的。”   “砰”的一声,周梓洁跌坐在了地上。 第29章 小警察   警察很快扶起了她,安抚道:“周小姐,你先别急,他可能还活着,我们需要你配合才能找到人。”   可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陈飞已经凶多吉少了,会和残肢挂上钩的除了分尸几乎别无其他可能。   如果不是这地方的清洁工都习惯先翻翻垃圾桶,这残肢早也许会直接被焚烧,而后陈飞仅仅是在后来会记录为失踪,最后成为一个冰冷无情的档案。   他是孤儿出身,因为没有家人,警察能第一时间通知的只有他的同居女友周梓洁。   只能先将血淋淋的事实破开在她的面前让她接受,好配合后续的调查。   周梓洁神色惶惶:“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害怕刺激到她,警察放低了声音:“你男朋友左手上是不是有一串英语纹身。”   这下周梓洁的脸色彻底灰败了起来。   路丛星想起他第一次和陈飞见面时就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纹身,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分辨人的证据。   401的房东也听到动静出来了,黄欣扶着腰问:“警察同志,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她身后跟着依旧是唯唯诺诺的李郭东。   他们都是陈飞的邻居,是和陈飞平常有密切交集的人,都是值得做做盘查的,所以警察并没有瞒着的意思,直接做了简短的解释。   黄欣急促的捂住嘴尖叫了一声,她透过人群眼泪花花的看向了路丛星。   路丛星隐晦的朝她摇了摇头。   他倒是不觉得这件事会是邪祟动的手,毕竟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会把尸体特意分尸丢到垃圾桶的邪祟。   杀人的邪祟如果不是为了吃,那就是为了泄愤因为内心的冤屈进行无差别攻击,一般来说是不会掩藏自己杀人罪行的,更别论邪祟如果真的有心隐藏,根本不会拙劣到像人一样分尸抛尸,修为到能残忍杀人的厉鬼有的是方法让一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欣的表情说不上是恐惧还是沉重,她在这时候看向周梓洁的眼神变得同情了起来。   警察接着道:“我们询问了陈飞先生工作的地方,得知他今天根本就没有去上班,请问你是亲眼看着他早上出门的吗?”   这里的治安一直不太好,监控也很少,他们查了附近所有监控也没查到能拍摄陈飞上班那条路的监控。   丹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也出来了,周梓洁被她和黄欣一起搀扶着,面色惨白的点点头。   她的认证和根据从残肢上得到的消息不难推算出陈飞遇害的时间点就在早上。   旁边有警察一直在记录着周梓洁说的话,他们公正的目光落在这个此刻显得格外瘦弱的女孩身上,不想错过一分一毫的线索。   周梓洁说着说着就掩面大哭了起来:“你们能不能再好好找找。”   也许只是男人的仇家将他的手剁下丢掉,人可能还活着某个角落残喘着。   最年长的警察看起来也最沉着,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状况了,他直言道:“我们已经加大周边的搜查了,也派人去找了和陈飞有过摩擦的人家里,周小姐我们现在需要您的冷静配合才能更好的调查。”   只不过陈飞本性就是爱到处惹祸,真要算起来仇家也不算少,哪是一时间就能调查得完的,更别说他们还得等搜查令。   丹妮和黄欣小声的安慰着她,警察也只能先等她情绪稳定。   外面的吵闹让404的曾承平走了出来,他还没有看清形式就张嘴骂人,刚骂了两句发现是警察后马上就闭上了嘴。   将欺软怕硬发挥到了极致。   路丛星带着几分复杂神色看他,曾承平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胖揍了一顿一样。   鼻青脸肿的,看起来下手的那个人还很狠。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和贺洲言对视。   男人一脸无辜,路丛星却瞬间就懂了。   他的监护妖早就知道是谁引诱他喝的酒了,而且看样子曾承平脸上的伤就是他下的手,今天早上居然还若无其事的变成小白泽卖萌。   路丛星有些无奈的看了眼男人,不去戳破他。   曾承平出来后这楼里所有和陈飞能扯上关系的人就都在这里了,为首的警察很快就决定先利用这个时间做个小调查,他点了几名警察做了任务分配。   来询问路丛星的是一名年轻警察,皮肤黝黑但眼神很亮。   路丛星还记得他刚刚偷看了自己几眼。   小警察大概刚入职没多久,对这种场面有些拘束,十分礼貌的问路丛星和贺洲言能不能稍稍移步说话。   人多不好做记录,路丛星点点头请他到自己屋里坐下。   贺洲言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他敏锐感知到男人好像又不高兴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直到关上了门,那个刚刚还一脸局促的小警察猛的变了个狂热模样,他才大概理解到了什么。   一般来说妖怪很少会考进人类的编制,再加上他的气息掩盖得十分不错所以不熟悉妖怪灵气的路丛星一时间没发现这个小警察其实是只妖,不过也有不少妖怪喜欢在自己漫长的岁月中一遍一遍融入人类社会,像人类一样演变一生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颇为有满足感的事情。   小警察摘下警帽头顶出现了一对显眼的黑色立耳,他可怜巴巴的看着路丛星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句:“幼崽?”   这幅模样让路丛星不合时宜的想到了雨中被抛弃的大狗,他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显眼的立耳瞬间更加激动了,小警察也是双眼更亮了,就差身后没长出一条尾巴像螺旋桨一样甩起来。   他凑近了想多吸一口幼崽身上纯正的灵气,这对于所有正经修炼的妖怪几乎是没有抵抗力的诱惑。   可惜贺洲言严防死守,他才刚刚靠近两步就被一股爆发的威压给压得动弹不得。   连头顶上的耳朵都被压弯了。   路丛星以为男人从刚刚的不高兴都是源自神兽骨子里的地盘划分本能在作祟,可能是他邀请小警察进来403的举动在他眼里看来就是自己的地盘被侵犯了。   他转身颇为无奈的拍了拍贺洲言:“别为难人家。”   看到这一幕小警察紧张得嗓子眼都快掉出来了。   诚然白泽的气息隐藏得是很好的,像他这种普通妖平常也没有见到神兽的本事,所以刚刚和贺洲言打照面的时候除了感觉出是一只挺厉害的大妖以外并没有发现他的神兽身份,现在这股堪称恐怖的威压出现他才知道眼前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巨物。   偏偏弱小又可怜的幼崽还伸出手去挑.逗这巨物,妖怪很少会在意颜值长相,他们更在意的是灵气,高大男人低头看向幼崽的这一幕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   一团纯净得毫无杂质的灵气依偎在一大团暴戾闪着杀气的灵气身边,还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刹那间小警察的内心闪过一百种可能,内心敲响了警铃决定不管接下来这只神兽要会怎么样暴怒他都一定要从他手上将幼崽毫发无损的救下。   只不过他想象中残忍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男人像是瞬间被安抚好的野兽,将自己的锋芒完全收敛深怕让少年受伤,他低头称得上是乖顺的开口:“嗯,不为难。”   友善得仿佛刚刚那个施压的神兽不是他。   小警察的耳朵迟疑的又缓缓竖了起来,他想起最近妖监局放出的消息。   受万妖牵挂的星崽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监护妖,据说是一只很厉害的神兽,也警告其他总是想偷吸幼崽或者是扬言要用麻袋偷走幼崽的妖们自重,小心被揍。   妖怪们在遗憾的同时也在猜测会是谁领养了幼崽,是最近到了南洋休息的神龙们还是非梧桐不歇的凤凰,也可能是久不露面的玄武或者是有强迫症的精卫。   有名的神兽几乎都猜了个遍也没有人往白泽的身上想,毕竟谁不知道他不招幼崽和小动物的待见,从几千年前便是如此。   小警察去了很多次妖监局都没能见到幼崽,没想到这次吸到灵气居然是在工作的时候,而且幼崽身边的监护妖居然会是让妖闻风丧胆的白泽。   传闻见到白泽的妖很容易被吓出原型,如果不是不想在幼崽面前丢人,他刚刚也差点变回原型了。   虽然不认识白泽的脸,但白泽的灵气他是认识的,小妖怪们之间会用一点灵气样本口耳相传,遇到身上灵气是这样的一定要快点跑,跑得越远越好。   小警察腿都软了,可是他不想跑,依旧眼巴巴的看着幼崽。   呜呜呜,幼崽真的好香。   路丛星弯了弯眼睛,也许是受了小白泽的影响,男人现在的举动他都不自觉带上了一层滤镜,觉得有点可爱。   没有人知道幼崽心里的想法,也没有人敢把可爱这个词冠在白泽身上。   贺洲言平静的拉着幼崽坐下,然后才将视线转移到小警察身上,淡然的微抬下巴:“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路丛星体贴的指了指椅子:“你先坐下吧。”   “哦哦,好。”小警察晕乎乎的坐下,一边害怕贺洲言一边又激动幼崽跟他搭话了。   好在他是警校第一毕业的,职业素养还是不错的,拿出笔和本子十分专业的问:“请问今天早上八点到十点你有不在场证明吗?”   早上的八点到十点也就是他们推算出来陈飞遇害的时间。   路丛星原本想说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可是转念一想,在别人眼里他今天是一整天都和一只小宠物呆在一起的,他的“哥哥”早早就出去上班了。   他今天给丹尼饼干的时候还闲聊说了自己哥哥出去上班了。   如果他现在按实说了反而可能会因为和邻居对不上而变成撒谎。   于是路丛星微微摇了头:“我从九点半起床,我没太注意时间,大概是十点左右出门去了隔壁402串门。”   小警察记了几个字:“所以你在八点到十点的这个时间段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呆着,没有充分不在场证明是吧?”   他又转向了贺洲言,兢兢业业的问:“请问您有证据证明自己八点到十点的时候在工作吗?”   连敬语都出来了。   妖怪们之间的阶级很重要,他原本是没资格这么盘问白泽的,现在问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真想问还得等妖监局那边下发专人,哪怕是人类高层也没有资格质疑一只妖监局档案内无杀人记录的神兽。   贺洲言微微向后靠,不经意间流露出几丝与新贵总裁身份不相符的强势匪气,他挑眉:“需要我用幻术给你捏个视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凶手到底是谁呢~ 第30章 警察局   他说的这话恣肆至极,小警察却一副本该如此的殷切道:“没关系,用幻术捏造视频很简单的,我会替您准备好的。”   路丛星犹豫了一下:“你们这不违法吗?”   他怀疑自己的监护妖是不是胁迫正义的人民警察了。   小警察十分想在幼崽面前表现,闻言挺起了胸膛道:“这是和人类高层签订了契约的,如果我们妖怪有什么事不宜暴露世人面前就可以用幻术掩盖。”   没想到妖怪们还有这种便利。   路丛星好奇的侧了侧头:“你不怀疑我吗?”   他突然和白泽出现在这和他们身份不符的单元楼里,住了几天后楼里还出事了,按理说被怀疑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警察却像是听到什么无稽之谈一样先是震惊的瞪大了双眼,随后又变得很委屈:“我怎么会怀疑幼崽。”   连精神的耳朵都趴下了,这次不是被吓的,而是因为怀疑自己被幼崽讨厌了。   路丛星对上他难过伤心的眼睛突然有了点莫名的愧疚。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了多过分的话。   妖怪的护崽心理似乎都偏心得很厉害,也双标得很厉害,不管他再可疑也不会猜疑到他头上。   为了让他不再难过,路丛星赶紧换了个话题:“不知道找到的残肢具体是什么样的。”   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小警察随之就眼前一亮,高兴道:“你想去看看吗?”   他又觉得自己有用了,幼崽并不讨厌自己!   路丛星傻傻的:“诶?我能去看吗?”   从小就接受人类教育的他根本没想到妖怪的特权是如此的大。   小警察猛的点头:“只要你想,当然可以!”   贺洲言的气场却是又沉下了,他阴翳着眼神扫了眼高兴的小警察。   很快又将所有情绪压下,低沉着声音:“一个电话的功夫,这种小事还需要去找别人帮忙?”   言外之意就是“你居然不来找我帮忙?”   哪怕他收敛得再好,路丛星还是瞬间就察觉到自己的监护妖又不开心了。   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找监护妖帮忙反而找了刚认识的妖怪帮忙而不高兴了吗?   路丛星原本不想将贺洲言看得这么幼稚,可直觉告诉他事实就是如此。   “不是,我不知道你在人类警察那里居然也能帮忙。”路丛星这次顺毛得很快,“如果我知道我一定先找你。”   闻言贺洲言神色稍缓,但很快又有些烦躁了起来。   意思是幼崽以为他只会经商吗?   为了告诉幼崽自己在人类社会的影响力,贺洲言马上拿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   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便挂了。   他面无表情:“办好了。”   如果有别的旁观者在这,大概能直接看出他这种行为和动物世界里雄性为了求.偶做出一系列花枝招展展示自己实力的行为简直完全一致。   可惜现在唯一的旁观者已经被刚刚白泽那阴翳的一瞥吓到石化了,完全没看出这种微妙的氛围。   路丛星在这方面也莫名的迟钝,他赞叹:“好厉害!”   虽然不知道贺洲言是怎么做到的,先顺毛总是没错的。   他在心里已经代入了小白泽因为自己被小看而生气炸毛的样子,再用这个滤镜看贺洲言就觉得他其实很可爱。   贺洲言垂眸,心里的烦躁彻底被抚平。   这下幼崽就该知道以后什么事都可以来求他帮忙了吧。   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不过依旧是气氛十分和谐。   ...   小警察缓过神后自己在幼崽面前表现的机会就已经被白泽夺走了。   偏偏他还不敢说什么,乖觉的记完笔记就走了出去。   外面为首的警察似乎也收到了上面的电话,对走过来的贺洲言神色友好语气恭敬:“贺先生,请问您现在要跟我们去警局看看吗?”   贺洲言原本是想拒绝的,他刚刚抬手看了腕表,现在已经快到幼崽的休息时间了。   可当他侧目看到路丛星亮晶晶的双眼时嘴里的话转了一圈变成了冷淡的点头。   他们就这样跟着警察一起坐上了警车,同他们一起的还有周梓洁,作为陈飞最亲近的人她不得不去警察局做个详细的笔录。   而被留下的人则都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警察只是接了个电话就对他们的新租户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仿佛他们是什么花了重金协助办案的专家。   但只要不是傻子就都能看出他们的新租户不一般。   周梓洁和他们没有在同一辆警车上,所以没找到机会和他们沟通。   到了警局后马上就有人将他们迎去了放置陈飞手臂的地方。   小警察也跟着他们一起,眼巴巴的跟在幼崽身后,碍于有白泽的存在不敢离得太近。   只是稍稍这样蹭点纯净灵气也满足得不行。   在警察局里,路丛星总算是看到那截断臂了。   他的眼神过于干净,负责观察断臂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法医姐姐,她怒斥:“怎么带学生来这种地方?”   这是一截活生生血淋淋的断臂,和平常在照片上看到的冲击力完全不一样,所以她在说完后下意识就想帮忙挡住血肉模糊的断臂。   小警察一个激灵凑到了法医身边小声说话,法医这才将信将疑的挪开了位置。   所有人都因为少年脸上会露出类似害怕或者不忍的神色,可实际上路丛星一直都板着张精致的小脸蛋,全程没有什么表情。   注视断臂的视线仿佛只是在注视一截大白萝卜。   他抬起头礼貌的询问:“我能再凑近看看吗?”   法医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路丛星又凑近了点,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是纯粹的好奇。   这手臂的断面十分不平整像是被据下来的,而且凶手的力气不是很够,锯的时候有点费力,如果受害者当时还没有死,很可能遭受了很大的痛苦。   陈飞好歹是网吧看场子的,会在几个小时内被一个力气不是很够的人弄死大概就是熟人作案。   他根本对那个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如果是单元楼里的人,那么他在十点后时候就见了不少人,如果凶手是他们其中之一必定无法将尸体的其他部位丢得太远。   路丛星:“我觉得你们可以加大在小区的搜索。”   他一开口就有种莫名让人沉下心的感觉,和贺洲言让人下意识信服的感觉不一样,他更偏向春雨,虽然温柔却能让人不自觉将他说的话放进心里。   警察完全没有要小看他的意思,点点头:“我们已经有人在小区全面搜查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急切的敲了敲门,语速极快的报告:“又找到受害者的其他部分了!”   来人小心翼翼的将放在密封袋里的东西放下。   路丛星马上抛弃了断臂走了过去看,这次被送来的是一整条完整的大腿。   他问带着东西跑过来的搜查人员:“这是在哪找到的?”   搜查人员还来不及好奇这个人是谁便回答了:“是在受害者的小区绿化带里埋着的,和断臂一样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着。”   说完他马上意识到不妥看向队长,见人没呵斥才松了口气。   路丛星的视线落在了大腿上,依旧是没什么恐惧的情绪,仿佛这是菜市场随处可见的猪肉。   他见过死状清奇的鬼无数,面对这种场面实在没法害怕起来,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上手摸摸。   比起断臂这只大腿的惨状过之而不及,上面有很明显的勒痕,靠近断口处的地方血肉模糊且延伸很大一片。   凶手大概是在挑选大腿哪里更好割的时候尝试了不同角度,光是看着被尖锐锯齿割开的伤口都让人胆寒。   有阅历毕竟轻的警察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感觉那里也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路丛星:“发现它的时候它是不是埋得不深?”   搜查人员愣愣的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马上有警察拍了下他的脑袋:“凶手力气不大时间不够的情况下还要将分尸的部位藏好,肯定没什么功夫挖一个深坑。”   路丛星点点头,这警察分析出来的和他想的一模一样,不愧是专业人士。   而且他认为凶手之前一定有处理过类似的事件也就是说不会是初犯,下手虽然不是很专业却带了点熟练。   为首的警察因为着急,脸色变得严肃:“其他部位呢?还找不到吗?”   如果说断臂还不能判断一个人死亡,这条大腿就几乎将事情定下了,没有人能在受了这么重的虐待后活下来的。   搜查人员有些羞愧的摇头:“还没有...”   路丛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的抬起头:“你们可以找找看单元楼里。”   单元楼里大部分都是没有人住的空房子,很方便凶手藏尸。   搜查人员被点醒了,他们都下意识忽略这是一栋没什么人住的老楼。   楼里门窗不好且长期没有住人的房子都能成为方便凶手的藏尸点。   搜查人员马上拔腿就跑,还不忘回头喊谢谢。   贺洲言全程一直在看着幼崽沉着冷静的一举一动,他的心脏难以控制的再次产生剧烈的心悸。   和当时在地下洞看着路丛星剿杀饿死鬼一样的心动,明明这时候没有那破人心魂的幽火出现,他却像是被狠狠的灼热了一下,眼神逐渐暗沉。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逐渐痴汉.jpg 第31章 我允许了   之后的半小时,路丛星都等在警察局里。   周梓洁做好笔录找上了他,她的神色比刚开始的时候好太多了,也总算是停止了发抖。   路丛星能感觉到她有话想对自己说,只不过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于是他主动站了起来暗示周梓洁跟他出去谈谈。   接收到信号的周梓洁很快也就走了出来,她对着路丛星勉强的笑了笑:“没想到你哥哥在警察局还有关系呢。”   路丛星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太喜欢听见周梓洁提起贺洲言时的眼神。   周梓洁还想再打听打听贺洲言,不过见路丛星明显没有再就这这个话题谈下去的欲.望她又沉默了。   最后还是路丛星重新打破了沉默的僵局,他目光澄澈的看向周梓洁问道:“今天早上的时候,你为什么突然想留下我?”   那时候贺洲言感知到了隔壁有异动,如果他动作快一点是不是就能抓住那邪祟。   他也没想到那邪祟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他仅仅是耽误了两分钟,可两分钟也确实足够一个人逃走。   周梓洁神色僵了僵,她抬起头看着路丛星几秒,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被眼前的人给看透了。   原本想糊弄的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她自嘲的笑了笑:“你看出我那是故意的了对吗?”   路丛星点点头,他一错不错的看着眼前面色有些苍白的女人。   周梓洁缓缓蹲下,用过于瘦的手臂环住了自己,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她喃喃道:“陈飞总是喜欢和我吵架,有时候甚至还会动手,有一次吵架我故意去找了别人亲密,被他看见后他很生气的揍了那个人,然后我们就重归于好了。”   她哽咽了一下才接着道:“之后的吵架,我都喜欢用这种方法来刺激他,他也每次都会因为我跟别人亲密而生气,从而回过头来认真的跟我道歉,所以、所以我很害怕,该不会他这次被杀就是这个原因吧...”   她亲手给自己的男朋友带来了不少麻烦,以至于甚至不敢去看一眼他的残尸,而到了现在她也没法再自欺欺人他还活着了。   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对象,她一股脑将刚刚不敢说的话全说了出来,眼泪就没停下过。   路丛星看着她微微皱眉,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差点就被利用了,变成修补别人感情的工具人而且还是不知情的被利用。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可是他没法去指责一个刚失去男友的女孩,只能安静的陪着她。   在低泣声中路丛星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说的这种事情,是不是也曾经用作于楼上的租户陈嘉太?”   她默了默,久到路丛星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害怕他听不见,她又微微提高了点音量:“那时候陈飞去揍了他一顿,他也就再也没在我面前献过殷勤了,但是这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一瞬间陈嘉太之前对陈飞莫名其妙的敌意都有了解释,包括他谈起周梓洁时微妙向往的口吻。   他低头看着周梓洁还想说些什么,贺洲言就从外面走出来了,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脸色恭敬的警察局局长,而男人看到他的下一秒神色就暗了下来。   贺洲言大步前进不着痕迹的隔开了他们,微微皱眉呵道:“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他只是去跟局长说了两句话,回来幼崽就跟着别人跑了,真的是一点都不能放松。   贺洲言十分自然的牵起他的手往里走,淡淡道:“搜查出东西了,去看看。”   路丛星也完全没感觉到不对,他已经习惯了白泽的气息,习惯了他的靠近。   看着两个人并肩走进去,周梓洁有些发愣,她的眼线已经哭花,黑黑一大团在眼下显得有些奇怪,她只是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踏进去拉紧身上披着的衣服走了。   她内心自己可能间接害死人的恐惧已经超过自己男友出事的悲伤,满脑子都是那个人还会不会来报复自己。   毕竟这除了仇杀已经没有别的可能。   路丛星的身后还跟着警察局局长,他一走进去刚刚还围起来的人下意识都让开了条路。   目视着他们手牵手走到残尸面前。   唯一知道两个人真实身份的小警察觉得自己快憋死了,他很想找个妖怪把这件事说出去,虽然对方大概率不会相信还会嘲笑他一顿。   那是谁?那可是上古神兽中出了名不受约束的白泽,是能将妖怪吓出原型的白泽,怎么可能和幼崽和谐相处。   小警察神色纠结,妖监局没有将消息直接发布,如果从他这里泄露出去了,他一定会一口被白泽吃掉的吧。   身为一只小妖怪,他还是不要试图去挑衅神兽了,不如多吸几口幼崽纯净没有一丝杂质的灵气。   这么想着他又默默往前蹭了蹭,争取离幼崽再近一点。   法医看见路丛星过来时下意识就做了报告:“这些碎肉块都是陈飞的,根据骨头和器官的数量来看除了头还没有找到以外都在这了。”   让人作呕的一大团就摆在面前,路丛星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专心的观察着那些碎肉块,试图从上面的痕迹分析出什么。   搜寻的警察擦了擦汗:“这些都是我们在单元楼里找到的,那凶手很熟悉你们小区。”   也很清楚哪个房子容易进去,哪个房间是不住人的。   路丛星:“所以凶手很可能就是单元楼里的人。”   警察犹豫了一下:“可是并没有动机。”   如果隐而不报可能会耽误警察办案,路丛星把刚刚周梓洁刚刚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有警察记下了这个名字:“陈嘉太是吧,我们会注意的。”   刚刚给陈嘉太做笔录的警察也适时的开口:“他并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我问他的时候他也说了自己和陈飞不熟没什么接触。”   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并不能成为定夺,很多人为了避免麻烦都会这么做。   而陈嘉太大概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被其他人知道。   最后实在是太晚了,贺洲言发话让幼崽先回去,明天再帮警察找不见的头。   路丛星抿了抿嘴,他原本想用占卜来帮忙,占卜不是驱鬼师必学,但也是驱鬼界很常见的一种术法,和巫术一样都十分耗费精力,所以驱鬼师的占卜大多是关于灵异神怪方面的,他们不会将自己的精力浪费在找东西上。   毕竟很可能占卜一次就有一整周都没精力使用驱鬼术。   他就从来没有这种烦恼,和画符咒一样对于他来说都是很轻松的事情,仿佛他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   甚至他还因为自己路痴占卜过路怎么走。   可占卜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占,占卜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尤其是六爻占卜,即使是他一天也只能算一次,还必须要挑好时机再用以三枚正统的铜钱摇六次来起卦,根据六个爻位的变动从而推演。   路丛星知道这种事情心急不得,最后他还是不可抗的被贺洲言带上了车。   他乖乖给自己系了安全带,转头看着贺洲言:“走吧。”   贺洲言的心软了软,他的幼崽总是那么听话,即使还想留下也不会闹,虽然妖界很久没有幼崽出生了,但在他悠长的记忆中那些个妖怪幼崽总是胡作非为,比起成年的妖怪还要骄纵。   而被整个妖监局乃至大半个妖界宠着的路丛星却总是这么乖,明明他恃宠而骄也不会有人敢说些什么。   小警察见他们要走了眼巴巴的站在车后面看着。   贺洲言停顿了一下,他伸手揉了揉过于懂事的小幼崽,下意识用上了哄小孩的语气:“乖乖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跟人说两句话。”   路丛星点点头:“快去吧。”   简直是太乖了。   贺洲言面色严肃,在心里却偷偷将幼崽的头发都揉乱,最好是揉到呆毛像刚起床时翘起来那样,瞧着就软乎乎的。   他关上车门,朝小警察招了下手。   小警察马上跑了过来:“有什么事吗白泽大人?”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偷偷将视线飘向车窗想看看幼崽,只不过可惜车窗的材质问题他只能隐约看见自己略显痴汉的脸。   贺洲言微微眯眼:“你是不是想将我成为星崽监护妖的事情说出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出这个妖监局给幼崽取的外号,意外的不错。   他一说话就带着上古神兽的威压,这下小警察也不敢乱看了,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没、没有。”   他怎么敢呢!看这架势只要他敢说马上就会被打死吧!   果然白泽就和传说中的一样令妖害怕,只有浅显的人类才会将他定义为瑞兽,这明明比凶兽恐怖多了!   可没想到的是贺洲言听了这回答反而不满了,他加重了语气:“没有?”   小警察的汗从额头直接滴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只能更加用力点头来显示自己的真诚,说:“真的,没有经过您的允许我怎么敢去乱说。”   贺洲言语气淡然:“我允许了。”   “我绝对不会向外说...诶?”小警察保证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睛,在头脑中反复确定自己真的没听错。   贺洲言却已经没再理他,打开车门进去后就只给他留下了一个遥不可及的豪车屁.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只坏白泽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指指点点) 第32章 境   回到单元楼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有人家里开着灯,从下往上看的时候整栋楼都黑漆漆的。   路丛星轻轻拍了一下楼道的按钮,顶上的灯光十分敷衍的闪了一下,很快就又重新熄灭了。   “楼道的灯坏了。”贺洲言伸手牵起他,“小心点。”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又恢复了苍色的竖瞳,在黑暗中也看得无比清晰,他借着这个握手的机会轻轻摩挲了一下幼崽腕骨处的金色小铃铛。   那是他送给幼崽的,一直被乖乖佩戴着,简直就像是打上了他的标记。   竖瞳兴奋的缩得更细了,像是野兽的瞳孔紧紧锁定了眼前的猎物。   在这方面格外迟钝的路丛星乖乖被牵着往前走,走了几个台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楼里阴气是不是变重了?”   贺洲言的神心注意已经全在两个人交握的手在,闻言只是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   路丛星没察觉到身边人的走神,他空闲下来的左手窜出一抹幽蓝色火焰照亮了周围一小片。   他们又往上走了走,路丛星在心里数着层数。   1、2、3、4...   他站定,视线凌厉的看向最近的那个门牌,上面赫然显示着1024。   一个本不该属于这里的门牌。   这栋单元楼的门牌号最多也才到六零几,是鬼打墙?   小火焰往上跳了跳,试图打破鬼打墙的囚牢却只能接触到空气,很明显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鬼遮眼。   它又委委屈屈的掉了下来,掉在路丛星的肩膀上委屈的蹭了蹭。   往前延伸的走廊仿佛一只张着嘴的巨兽,不知道在黑暗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   路丛星冷冷在站在将视线收回,他直接敲了敲1024的房门。   从里面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直接扭开了门把手,而那看起来上了锁的门也轻松的被打开了。   门后赫然是一堵冰冷的水泥墙,上面带着几个拖拽形成的血手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已经是恐怖故事常见桥段,路丛星没什么反应的又将门关上。   而刚刚还挺新的门居然在一个翻转瞬间就变得锈迹斑斑,仿佛他关上的不是同一个门。   1024的门牌缝隙里不断冒出血滴,滴答滴答全滴在地上,而后鲜血越来越多最后以至于整个门都快被红色覆盖了。   在这些鲜血上仿佛有人在用手指慢慢写字,在门上一笔一划勾勒出“杀了你”三个字。   可惜在场唯二的两个观众一个只在乎怎么走出去,另外一个盯着对方认真模样微微出神,都没有去在意那鬼写了什么东西。   路丛星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这次毫不犹豫的直接推开了1025的门。   不再是水泥墙,但也不是正常的房间,而是一个看起来有棱有角的小空间,在空间的最中央是一个蹲在地上呜呜哭泣的小女孩。   就差把“我有问题”这几个字直接写上。   路丛星默了两秒后打算装作没看见的关上了门,只不过在他将门闭合的瞬间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   刚刚还是十分可怜的小声哭泣,察觉到路丛星要把门关上后瞬间放大了音量。   呜呜哇哇的吵得不行。   他只好又将门打开了,像是十分老套的恐怖桥段里演的那样问:“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   小女孩依旧是背对着他,不过好歹是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的回答:“我、我跟我爸爸妈妈走丢了,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路丛星:“好啊。”   “谢谢哥哥。”小女孩站起身,缓缓转身,“哥哥你真好。”   她的脸上,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一张脸,上面没有任何的五官!   她歪了歪头,没有嘴巴的平整脸上发出声音:“哥哥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想象中的尖叫没有出现,路丛星十分平淡的盯着她。   这下换小女孩感到不舒服了,她扣了扣裙子缝,不甘心的往前走了两步,为了让他跟清楚的看见还抬起了头。   在幽蓝色的火焰照耀下那确实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路丛星:“我知道你爸爸妈妈在哪里,你跟我来吧。”   如果不是没有五官,小女孩现在脸上的表情大概会变得很精彩。   路丛星指了指1026的门,大言不惭:“就在这里面,你进去找他们吧。”   小女孩僵硬的走到1026,在身后压迫感十足的注视下打开了1026的门。   这次的门后终于是正常房子该有模样,唯一不对劲的是它里面正在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沙发电视机都快被烧没了,隐约能从里面听见人被灼烧的惨叫。   路丛星十分平静的分析:“这是一户人家发生火灾来不及逃出去的生前时刻,可能是被困在这里很久了,一直来来回回被困在死前痛苦挣扎。”   他还以为制造这境的邪祟只会从老旧的故事本上照搬情景吓人,没想到还会搬点现实的鬼困进来。   只可惜这户人家了,生前没作恶本该去轮回,现在却被困在这里受折磨,就因为倒霉被比自己更强的邪祟看上。   而这境里不知道还有多少这种场景,每一扇门背后都可能是一个“惊喜”。   惨叫声越来越大,里面的人已经快到死亡的那一刻了,路丛星伸手推了把无脸的小女孩,十分理直气壮:“进去吧,你要找的爸爸妈妈就在里面。”   小女孩:?   你自己刚刚说的里面是一户惨死的人家,关我什么事?   和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对视,本该是很渗人的一幕,路丛星却丝毫不感到害怕或者是愧疚。   小女孩看着里面烧得正旺的火焰退后了一步,没有进去的打算。   只不过她才刚后退了一点背后就传来了远比屋内更高的温度,是一种直接灼烫灵魂的温度。   幽蓝色的火焰在她背后张牙舞爪的威胁,而火焰的主人露出了祥和的微笑:“进不进去?”   小女孩屈辱的低下头,原本没有五官的脸上居然逐渐露出了一个类似囧字的表情,她在小火焰的威逼下十分自觉地冲进大火燃烧的1026里。   两个本来不该有任何交集的房间意外产生了交集,像两条平行线被路丛星直接暴力扯到了一起。   周围无形的境被打破,出现了裂痕。   路丛星也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直接打破了整个境,他眨眨眼发现他们还站在原地。   就站在一楼的楼道里,而刚刚失灵的按钮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看样子是有恶灵将境的开关安在了电灯按钮上,而刚刚灯一闪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困进境里了。   只不过现在那个境已经被他彻底破坏掉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路丛星还是掏出了个往生符燃烧了它,希望烟雾能带领那些被困的无辜鬼魂进入轮回。   他再次按下楼道灯的按钮,这次灯亮了。   “我们走吧。”路丛星扭头看向从刚刚就一直很安静的监护妖。   然后就注意到他的走神,路丛星犹豫了一下:“怎么了,刚刚境里有深渊的味道吗?”   从刚刚就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幼崽身上根本就没在意环境变化的贺洲言莫名有些心虚,他咳嗽了一声:“没事,走吧。”   他的内心油然升起了股自豪感。   不愧是他的幼崽,就是很厉害。   路丛星疑惑的眨眨眼,他怎么觉得白泽和他不是在一个频道里。   他们走到了四楼的时候从楼上传来了点声响。   路丛星低喝:“谁在那里?”   五楼的黑影僵硬了一瞬,最后还是慢慢走了下来。   老人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他盯着从楼下走来的两个人问:“为什么你们还不走?”   正是五楼的那个老人。   路丛星也没想到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在楼里走动,而且这个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现在看起来十分清醒,根本没有当时装疯卖傻的样子。   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   路丛星试探的问:“您刚刚看见什么了吗?”   老人哼了一声:“我就看见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站在楼下站了很久。”   路丛星:“您为什么那么想我们走呢?”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老人就赶他回去,虽然那时候其他人解释老人患有阿尔茨海默症所以他才没有将老人的话放心上。   而刚刚老人见到他也还是问了他为什么还留在这,好像很希望他走的样子。   抛开其他的不谈,老人给的意见倒是对的,这栋楼里太多人有秘密,甚至还有寄生的邪祟,实在不宜居。   可老人既然知道,为什么他又要留下,路丛星还没有忘记周梓洁曾经说过,这老人从来不出这栋单元楼。   只有地缚灵会被困在楼房里好几年,而这老人很明显不是被束缚着的,他是一个普通的活人,想走随时就能走。   老人面色很不好:“你们赶紧回去就行了,别问那么多。”   路丛星福则心至,他微微睁大眼睛:“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楼里有脏东西了?”   这句话仿佛直接说中了老人内心的恐惧,他没顾得上回答问题,瞪大双眼:“你、你居然知道这楼里有不对劲,为什么还要留下?”   他的脸色实在不是很好,可是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听见不得不压低声音。   路丛星掏出了一把符咒,这下不需要言语,老人也懂了。   老人将背挺直了两分,激动得手都在颤抖:“你、你是?”   路丛星补充道:“驱鬼师。”   老人恍惚的扶着墙:“原来真的有,你们是不是来抓那恶鬼的?”   他往前了几步,浑浊的眼里浮现几分希冀。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偷窃   能上身的鬼都是修炼已久的厉鬼,他们挑选的宿主绝对不会是暮暮老人。   宿主的身体素质和八字都是鬼上身要考虑的重要因素,而且刚刚厉鬼的境被他破坏了,境的反噬也会要了他一半的魂,不可能现在还能魂魄稳定的站在他面前。   路丛星打消了对老人的怀疑,也就不在隐瞒的点点头:“是的,所以您知道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老人沉默了,他摇摇头:“不、不能说。”   贺洲言伸出一只手指朝前虚空点了一下:“他跟厉鬼签订契约了。”   老人的脖子上逐渐显示出了一道由密密麻麻小字形成的锁链,像是纹身般牢牢扒在脖子松弛的皮肤上。   “契约?”路丛星微微挑眉。   他仔细观察了下那些小字,发现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古文字。   虽然他不知道,但知晓万物的白泽只是瞥了眼便看懂了,道:“他跟厉鬼许了愿望,代价是将自己死后的灵魂献给厉鬼,除此之外还答应了很多不平等条例。”   “不平等?”路丛星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是全然的好奇。   贺洲言只是看了一眼,喉头就忍不住的动了动,他吊足了幼崽的胃口后才道:“嗯,其中一条便是不能将厉鬼的存在告诉他人,且不能离开单元楼。”   人与邪祟与妖的契约都是绝对的,是经过天道认证的,虽然这些年天道的存在感越来越低,灵气也越来越稀薄,可单凭一个人类还是无法抵抗契约绝对性的。   一旦签署了契约就为天道所承认。   所以老人才会装疯卖傻,他怕自己哪天撑不住将事情说了出去,只有让别人都不再相信他说的话后才不会有那么一天。   很显然贺洲言说的没错,老人看向他们的眼里希冀更胜,不难看出他是很后悔于厉鬼签下这个契约的,更有可能他是被厉鬼欺骗才签上契约的。   路丛星:“你有办法将他的契约打破吗?”   这种话十分的天真,打破契约就等于和天道作对,打破天道定下的规则,可路丛星就是感觉白泽有这种实力。   这是一种近乎于盲目的信任。   贺洲言笑了笑,很享受幼崽信任的目光,他并不明说只是微微颔首:“需要先将厉鬼抓出来。”   路丛星了然的不再问,他转向了老人:“你知道厉鬼是谁吗,你只要点点头或摇摇头就行。”   这个问题问得十分巧妙,他们都已经猜出老人知道有鬼,所以契约的力量在这时候也没有得到体现。   老人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缓缓摇了摇头。   他确实不知道是谁,他是在梦里稀里糊涂和厉鬼签订契约的。   之所以会在半夜不睡觉在楼道里乱走也是因为这楼里死了人,他不知道是不是厉鬼所杀,但他很害怕,想再次见到那鬼求他解除契约。   只不过鬼没见到,倒是见到了两个驱鬼师。   路丛星点点头,十分温和:“您先回去吧,我们会将厉鬼找出来的。”   说完这句他就被等得有点不耐烦的贺洲言牵走了,不像是小白泽形态的可爱,成人形态的贺洲言总是带了点神兽不可抗的霸道。   贺洲言将幼崽送回了房间,言简意赅道:“睡觉。”   路丛星点点头,弯了弯眼笑容甜甜的:“晚安。”   贺洲言薄唇微张,不太熟练的也吐出那两个字,带着微微性感的磁性。   “晚安。”   ...   第二天的时候路丛星收到了来自小警察的微信。   他在微信上告诉路丛星有嫌疑犯被抓了。   正是和陈飞有过摩擦的陈嘉太。   路丛星发送了个为什么,对面很快的回到:【在他家搜到了陈飞的东西。】   【哦对,还有其他租户的很多东西。】   “嗯?”路丛星喝牛奶的手微微停下。   贺洲言剥好了鸡蛋递给幼崽,“乖乖吃饭,吃完我再带你过去。”   已经站起来的路丛星乖乖的又重新坐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贺洲言完全当成监护妖了,换做平常他早就自己跑去警察局了,现在却乖乖的留下将鸡蛋吃掉。   鸡蛋煮得刚刚好,贺洲言根据局长发来的那大篇幅幼崽养护指南煮的都是幼崽最喜欢的糖心蛋,彻底矫正了幼崽不喜欢吃鸡蛋的缺点。   他们走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了要出门的李郭东,他的神色不是很好,已经算得上是惨白了。   看到他的第一眼路丛星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不见他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如果不是他身上没有任何小鬼的痕迹,他简直怀疑李郭东被人用小鬼下咒了。   李郭东看到他们后勉强撑着笑了笑:“你们好。”   一起下楼无法避免走到一起,路丛星委婉道:“你好,你看起来好像没休息够?”   李郭东摸了摸自己的头,上面隐约已经有了斑秃的痕迹,他无奈的点点头:“出了那种事,谁能睡得着,我昨天晚上还和我媳妇吵架了,我骂她别老是大惊小怪。”   这话让人有些无法接下去,好在他也并不在意路丛星有没有接话,神经质的笑了笑就走了。   到了警局后警察局局长已经在那等候了,他上前迎接想在贺洲言面前多露露脸。   大概是看出他的神色冷漠,于是转而主动的对看起来好说话的路丛星开腔解释陈嘉太的事情:“我们很重视您昨天说的话,就稍稍调查了一下,结果一下子就发现了这小子身上携带了陈飞的一块手表,根据陈飞的女朋友所诉,那块表前两天还带在他男友身上,出事那天才不见的。”   杀人越货和陈嘉太前两天突然的有钱买装备,似乎两件事联系在了起来。   路丛星:“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局长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当然。”   他推开审讯室的门请路丛星进去,陈嘉太正坐在里面神色暴躁。   看到他来后眼睛猛的睁大了,他向前扑了扑:“丛星!你快告诉他们我不可能杀人!”   警察警告的按了下他,呵道:“别起来!”   路丛星眼神疑惑:“可是他们说你拿了陈飞的表。”   他好像真的很不解,而且即将因为这件事而给他按下死局的按钮,无形的施压让对方不由得放弃思考和逃避。   陈嘉太被迫重新坐到座位上,被牵引着思绪十分暴躁:“我没有!那块表是有人扔到我家里的,我根本不知道!也没有偷过他的东西!”   他下意识用了偷这个字,让路丛星神色暗了暗:“偷?所以你承认其他东西是你偷的?”   陈嘉太的神色变得有些尴尬,看得出他正在想那些糊弄的话术。   可最后他看着周围严肃着脸的警察还是低下了原本高高扬起的头。   他的神色透露着几分妥协般的颓废:“是,我是偷东西了。”   路丛星盯着他接着道:“你偷窥着楼里人的生活。”   所以敏感的黄欣说经常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所以陈嘉太才能在他打探的时候将楼里的人说得那么清楚。   甚至还知道曾承平来出租屋前的故事。   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窥探着单元楼里的人。   他的眼神干净不含一丝杂质,仿佛能轻易将人看透。   被这么盯着的陈嘉太狼狈的想躲开他的视线,将头低得更加往下了,自暴自弃道:“对,没错。”   他接着补充:“但是我没偷手表,我从来不偷那些太明显的东西,我只偷他们藏起来的。”   警察们面面相觑。   偷窥和偷东西虽然是违法的,但和杀人分尸不是在一个级别的。   陈嘉太摆明了不承认自己杀人,却对自己偷东西的事情供认不韪,他唯一否认的就是那陈飞的手表。   可那手表就是在他那堆偷来的东西里找到的,证据确凿。   外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发生了争吵,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警察的劝阻夹杂在一个激动的女音当中。   路丛星走出去往外看,和穿着鹅黄色孕妇服的黄欣对上了视线。   黄欣马上冲他招手,气愤道:“贺先生、小路你们也来看看!”   路丛星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黄欣对他们的称呼都不一样。   他还是走了过去,看到了那堆让黄欣生气的东西,全是一些散乱着的东西,有女人的贴身衣物也有一些充满生活气息的小玩意儿。   扫一眼下去陈嘉太似乎什么都偷,也很符合他有偷窥的这一恶习。   值钱的东西比较少,哪怕是那条显眼的项链最多也不过价值两百块,是李郭东买给黄欣的礼物。   “他就是个变态杀人魔。”黄欣拿起项链咬牙切齿,她又转向对着路丛星小声道,“被鬼上身的一定就是他对不对?”   路丛星摇了摇头:“黄小姐,我说了鬼上身的和这次杀人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黄欣有些不甘心,她望了眼里面:“那人总该是他杀的了吧,反正我不会再把我的屋子租给这种人了。”   这点路丛星并不反驳,不管陈嘉太有没有杀人,他偷窥和偷东西也都成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黄欣随时有权力将房子收回。   至于人是不是他杀的,直觉告诉他还不急着下定论。   他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黄小姐,你的先生怎么没跟你一起来看?”   陪黄欣来的只有周梓洁,而她从刚刚就一直盯着桌面上的东西傻傻发呆。   黄欣撇了嘴:“他能有什么用,胆子比谁都小,靠他我还不如靠我自己。”   路丛星:“我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吵架了,我今天早上遇到你先生他脸色好像很差的样子。”   黄欣很是诧异:“怎么可能,昨天我们很早就睡了。”   得到这个答案虽然让人很惊诧,可却也是意料之中。   他很早之前就怀疑过李郭东说的话了,在之前有一次他也曾经对自己说过半夜和黄欣吵架了,他明确说明是自己骂了黄欣,可从两个人的相处中看来他并不像是那种会骂人的性格。   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单元楼里的隔音这么差,路丛星却从来没有在半夜听过半声李郭东的骂声,和他说的那些话本来就是矛盾。   一对夫妻两种说法,到底是谁在撒谎?   一直很老实的丈夫还是强势的妻子...   路丛星仔细观察黄欣,想从她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可是没有,黄欣讲这些话的时候坦坦荡荡,丝毫没有撒谎的迹象。   他又开始回忆李郭东在说出那些话时的表情,十分惨白还有些躲闪。   只不过还没有想出所以然贺洲言就出声打断了,他声音里透着丝丝凉意:“有人闯进来了。”   路丛星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意识到是有人进了他们的403,他在那里面留下了点触发陷阱。   敏锐的白泽已经感觉到被冒犯了,哪怕只是临时的住所,对于他来说只要自己和幼崽还有一天没搬走,那地方都是他的地盘。   男人的背崩得挺直,仿佛随时会脱弦的箭。   作者有话要说:   凶手下章揭晓~ 第34章 入侵   只不过他将这些暴戾的想法全都在幼崽面前掩饰得很好,不想被看见一丝一毫的恶,像是最高超善于伪装自己的猎手一样。   哪怕背着的那只手已经收紧握成拳在微微发力,在幼崽面前开口还是一副克制的样子。   “我先回去看看。”他像在轻哄,可实际上内心已经翻搅起来了。   他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未经他允许踏入他的地盘,那是他和幼崽的共同的地盘。   共同两个字被他在滚烫的心里轻轻捻起来咀嚼了一下,带上了点不该有的偏执。   也许那个人还会踏入幼崽的房间,在那个房间里他以人形和幼崽抱在一起睡了一晚,他在幼崽的被褥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霸道的将他们都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而现在那房间很可能会被其他的气息破坏。   突然他的手被另外一只手轻轻覆盖住了,那只手是那样的软,只有他知道手的主人有怎么样强大的灵魂。   像是精灵停留在了巨龙即将发怒的指尖,为了不吓走他的精灵,贺洲言将愤怒全都收敛。   甚至没有外泄分毫灵气。   路丛星毫无所知,他像是一只最无害的绵羊,微微仰起头道:“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这声哥哥几乎将他迷得晕头转向,瞬间就抚平了所有愤怒,哪怕知道是因为黄欣还在这里他才会这么叫,贺洲言还是很受用。   他放下了内心那些暴戾的想法,没有底线的点点头道:“好。”   一路上贺洲言都开得很快,几乎是踩着违规的尾巴将车开在路上。   而路丛星全程没发现异状,男人将自己的怒火掩饰得太好了,以至于傻乎乎的幼崽也以为贺洲言是在为想抓住凶手而心急。   实际上男人根本不在乎凶手,他在乎的只有幼崽。   他们的回来很明显打了房间内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那个人还以为自己有充足的时间,于是在房内漫无目的的闲逛了起来,指尖痴迷的略过桌子、沙发还有沙发上的可爱抱枕。   想象着少年将头轻轻倚靠在抱枕上面时的神态,黑色的碎发会掉在抱枕上,柔软乖巧。   她想像得太过于入神,以至于门突然被打开的时候她毫无防备,只能愣在当场。   路丛星也愣了,他在路上设想过很多种可能。   进他房间的可能会是谁?   也许是没钱喝酒的曾承平,他曾想靠着灌醉自己来跟自己要钱,可能是没有成功后起了更大的贼心,又或许是李郭东折回了,显然和楼里的其他人一样,李郭东也有自己的秘密。   可都不是,现在站在那里肆意拿捏自己抱枕的居然是丹妮!   这个402的女孩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在见到路丛星的瞬间她下意识丢下了手中的抱枕将手放到了后面。   而路丛星清清楚楚看见她藏了个东西。   气氛有些凝固,贺洲言率先黑了脸踏出了一步。   丹妮慌里慌张的退后了两步,她无处可以跑,因为门口已经被堵住了。   在贺洲言黑着脸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站得稳脚,丹妮已经明显出现了颤抖。   路丛星没有同情也没有再好声好气的让贺洲言别吓着人家,他只是皱了皱眉:“你想干什么?”   他不问为什么,因为不想给对方狡辩的机会。   这种老式的门都是一关上就自动锁了,外面除非用钥匙不然绝对进不来,一个撬锁进来的人不管有什么借口都是不对的。   丹妮看见他皱眉,脸上逐渐露出了惶恐的神色,刹那间甚至都忘却了贺洲言带来的压迫感,她缓缓坐下用手捂着脸,声音闷闷的传来:“求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句话明显是对着路丛星说的。   于是贺洲言又回头用受伤的眼神看向路丛星,仿佛在问:你和这个女人之间有什么?   路丛星抽了抽嘴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只好假装看不见男人的莫名幽怨,他将视线落到丹妮手上的东西。   因为捂脸的姿势,她刚刚下意识想藏起来的东西直接暴露了出来。   是一段尼龙绳子和一包鸡胸肉。   那绳子上面还沾染了血的痕迹,说是沾染也不完全得体,因为那截绳子已经被血完全浸成红黑色,就像它曾经深深的捆绑过一个人,绑得很紧以至于陷入了血肉里。   几乎是不可控,路丛星想起了他见过的陈飞残肢,上面被捆绑的痕迹和这截尼龙绳吻合了。   丹妮捂着脸哭泣看不清表情。   路丛星却从心里泛起一股凉意,他重新审视这个之前看起来很无害怕生的小女孩。   “你想杀了我?”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会让丹妮拿着绳子来突击自己家的原因。   丹妮却仿佛遭受到了重大的污蔑般抬起头,眼睛发红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想害你!?”   她的神色过于激动以至于路丛星都吓了一跳,只不过很快贺洲言就将他整个人护住了。   他神色若寒霜:“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用上了灵气就连瞳孔为恢复了原本的苍色,一种来自旷远的威压刻印在这个人类的灵魂上。   丹妮的耳边不再有其他的声音,像是被提线的木偶般缓缓失去了眼睛里的色彩。   她张开嘴说出了心底最隐秘的恶念:“我是来绞杀那只小狗的。”   这种灵魂的刻印可能会致傻,路丛星原本想阻止的,听到这句话后却彻底傻住了。   小狗?什么小狗?   她认知里的那只小狗除了小白泽别无他想,她居然是想来绞杀贺洲言的!   难怪会带着鸡胸肉,又难怪会这么胸有成竹,在她的脑海里这只不过是对一只被主人单独留在家中无辜小宠物的单方面绞杀,她可以残忍的用各种手段对待那小东西。   陈飞的碎尸在脑海里浮现,路丛星看着男人宽厚的背陷入了恐惧。   虽然知道小白泽是不会被人类伤到的,可他的内心还是泛起了恐惧和怒意。   他直直走到丹妮面前,眼神像是淬了冰一字一顿的问:“为什么?”   丹妮的眼神依旧空洞张了张嘴毫无保留的开口:“因为我嫉妒它,凭什么一只小狗都能得到你的温柔对待,我好喜欢你,我想让你当我的哥哥。”   她的语言中充满恶毒,却又带着理所当然,仿佛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路丛星拿起了手机对着她,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陈飞的死也是你做的对不对?”   意料之中的她点了点头。   他在这一刻甚至有点恼怒自己的粗心。   出事那天他明明去见了丹妮,而那时候是十点,丹妮完全可以在八点到十点之间杀了陈飞分好尸再上楼,只要她的速度够快。   那时候周梓洁还抱怨了一句丹妮在那时候洗澡,也就是说明她在那个时候洗澡就是一件不合理事件,可如果她是为了洗去身上的血迹呢?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周梓洁因为脸上的伤躲在自己房间里,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在自己男友离开不久后,丹妮也跟着出门了,并且利用熟人作案的套路和自己无害的模样将陈飞杀害,而后再返回将自己关在浴室里洗掉了那身血腥味。   甚至还在自己过来时完全自然的和自己交流,在自己给她小饼干的那时候,笑得十分甜美的女孩在前两个小时杀了人分了尸。   路丛星没有放下手机,他用那截绳子将丹妮的手脚绑了起来,然后才接着问:“你之前是不是还用同样的手段杀了人?”   丹妮在贺洲言的摄魂下完全不迟疑的点头:“是,我还杀了我的爸爸妈妈。”   路丛星心里泛起了凉意,他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孩,完全想不到她会说出这种话。   而在此之前,女孩曾经和他抱怨过自己的爸爸妈妈总是不搭理她,她才离家出走的,也许那时候她的爸爸妈妈就已经是两具尸体了,尸体当然不会回应人。   路丛星觉得喉咙带起几分涩意,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陈飞?”   丹妮不解的眨眨眼,好像他问了什么很奇怪的问题,她又咯咯笑了两声:“因为他很吵啊,半夜的时候和他女朋友吵架,吵到我睡觉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那么自然,还带着点天真的恶意是最纯粹的恶。   路丛星关了手机摄像,直接把视频发给那个小警察。   贺洲言从身后轻轻拥抱住他,将头抵在他的肩上:“我没事。”   他很高兴,高兴幼崽在为他愤怒,他从刚刚就近乎是沉醉的一直在注视着他。   看他的眼里因为自己而沾染上不一样的颜色,哪怕那只是一个卑劣的人类的妄想,幼崽也会生气。   是幼崽在意他的表现。   贺洲言放任内心隐秘的欢喜不断滋生,他漫不经心的将丹妮身上的灵气收回,原本对于这个人类的滔天怒火在此刻也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脖颈间被喷洒了热息,路丛星缓缓回了神,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唔了一声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他经历了太多事情,虽然看起来总是无害模样,实际上从小就与死亡相伴,哪怕被厉鬼纠缠也变得麻木,可他唯独不喜欢死亡二字与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挂上钩。   而贺洲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心里也占据了重要的一角。   贺洲言在幼崽察觉到不对劲之前放开了他,进退有度的展示自己成熟的一面。   丹妮也逐渐恢复了神智,她想起了自己刚刚口不择言的将所有话都说了出来,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她抬起头死死盯着路丛星的脸还想张嘴说些什么,警察却已经破门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全程两个人都不在同一个频道,星崽在捉鬼频道,贺总在恋爱频道。 第35章 分裂   丹妮被抓捕归案后陈飞就被放出来了,因为被偷窃东西的户主现在都无心追究他的那点腌脏事,所以警察只是对他进行了口头教育。   整个警察局都忙着审讯丹妮,他们翻出了更早以前的资料,为了找到被丹妮杀害的父母尸骨。   丹妮的精神也有些不正常,对于审讯一贯的不配合,还喊着要见路丛星。   只不过就算警察局那边能叫人,妖监局也不会同意。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白泽和幼崽一起去警察局的事情在妖怪圈不胫而走。   得知消息的大妖都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一只白泽就已经足够让知情的人类提心吊胆,更别说还有那么多妖怪来问。   警察方当下做出决定绝对不去打扰路丛星,于是驳回了丹妮的要求。   对于后续路丛星并不关心,也不想插手。   他去见了黄欣,却没曾想碰上了周梓洁。   这个一直看起来很注重仪表的女生现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401走出来,她脸上不着粉黛十分憔悴的看向路丛星。   差点让他认不出来。   路丛星叹气:“节哀顺变。”   这句话像是一下子打开了某种开关,眼泪毫无预兆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周梓洁哭得断断续续的:“是我、是我让她住进来的...”   她说得有点没头没尾,路丛星却一下子就听懂了。   丹妮未成年,她并不是通过合法手续办的租借,而是每个月给周梓洁交三百块留下的,没有任何的手续更没有合约。   当时黄欣这个大房东问起的时候她就找了借口说是自己远方的表妹来借住,黄欣心里也门清,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招来的人居然会是个杀人魔。   更没想到平常看起来十分内向安静的一个女孩居然会因为半夜吵架打扰到她睡眠而举起屠刀。   也许这就是天生的坏种。   周梓洁浑身颤抖懊悔不已。   路丛星安慰了几句,他今天来便是想解决掉楼里最后一个麻烦的。   也就是那个被鬼上身的人。   黄欣听到他的声音打开门,她的眼里难掩疲劳,却还是打起了精神:“请进吧。”   楼里出了凶杀案,罪犯还是楼里的人,李郭东因为不放心请了两天假专门来陪着她。   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路丛星顺手关上了门,黄欣见状有些不安:“大师,楼里被鬼上身的人是丹妮吗?”   她穿着宽松的衣服,微微抚摸着不平坦的肚子。   这个伟大的母亲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愈发坚强了,她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为此她必须将隐患都拔除。   路丛星摇了摇头,在她失望之前说出了下句:“但是我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黄欣瞪大双眼微微坐直:“是谁?”   路丛星却不再正面回答她,他转而对上了从刚刚就一直一言不发的李郭东。   从他们进来开始这个懦弱的中年男人就一直没将头抬起,好像地上有什么极度吸引他的东西。   听见路丛星的话以后他也只是抖了一下,假装自己没听见。   路丛星十分有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李先生,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李郭东这回没再假装自己听不见,他嘴唇颤抖了两下喏喏道:“我没骗你。”   路丛星歪歪头一副不解的样子:“可是你说了你和你太太在半夜吵架,黄小姐却说没有。”   贺洲言沉默的站在他身后,像是最安全的壁垒般。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恃宠而骄的小猫,有恃无恐的朝人类伸出爪子。   黄欣和李郭东的声音几乎是同时落下。   一个说有的,另外一个说的却是不可能。   黄欣不可置信的看向和自己天天睡在一张床的伴侣,她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不过下意识的便皱起眉提高音量:“你在说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在深夜吵架过!”   她和李郭东确实是经常吵架,又或者说那是她单方面斥责李郭东,但她的睡眠质量很好,每次一到睡觉时间就会睡得很沉根本不可能骂人。   李郭东在这时候却固执了起来,他第一次面对黄欣的怒火没有马上妥协,而是执着道:“我们吵了,我骂了你。”   “你骂我?”黄欣差点被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敢骂我?”   “有本事你现在骂一个看看啊!”她伸出手狠狠推了把李郭东。   一直强装的镇定被打破,黄欣发了怒,硬要李郭东给她一个解释。   小火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跑出来,趴在路丛星的肩头认真的看戏。   贺洲言十分有闲心的伸出食指逗.弄小火焰,明知道小火焰不会烧到自己的情况下还非要把手指伸进去。   被躲开后就改用自己的灵气去戳它,把原本就不大的一小撮火焰戳得更小了,气呼呼的火焰幻化成只有四厘米的小猫咪一口咬了上去。   结果发现白泽的灵气意外美味的时候又吧唧吧唧啃噬了起来。   黄欣骂了很久也没见李郭东给出什么反应,这下她也有些发憷了,声音不再那么强势,她放缓了音调问:“你是不是睡糊涂做梦了?”   李郭东依旧没理她,他盯着虚空的一处地方,好像那里活生生站了个人。   可屋里除了他们四个已经再无其他人。   路丛星:“你说你们吵架了,那你还记得你都骂了你太太什么吗?”他顺便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肩头莫名亢奋的本源火焰。   这下李郭东有反应了,他抬起头咧开了嘴:“我骂她懦弱,没出息...”   黄欣看向李郭东的眼神彻底变得陌生,她好像一下子不认识这位和自己结婚几年的男人了。   而这些话又熟悉得让她感到恐惧。   这不正是她平常骂李郭东说的话!   李郭东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某种臆想,他突然站了起来指着空气骂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拖地要拖两遍!”   “你为什么没有买西瓜回来?废物!”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懦弱?我不是让你去跟404沟通乱扔啤酒瓶的事情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他的声音变得尖细,却依旧带着男性厚重的鼻音和他原本并不算好听的声线,显得不伦不类。   黄欣彻底怕了,她跑到路丛星的身边想抓住他,同时哭着道:“求求您救救他,他一定是被恶鬼上身了,我孩子不能没有爸爸,你救救他吧。”   只不过她伸出的手被贺洲言挡下了,男人黑着脸拦住了她。   路丛星摇摇头,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被贺洲言挡得严严实实,黄欣也看不到他的动作。   于是他开了口:“放心吧,李先生并没有被恶鬼上身。”   黄欣不相信,她看着已经大变模样的丈夫发出哽咽:“那、那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路丛星将她的失魂落魄全都收入眼中,他轻轻打出一道灵气将李郭东击晕。   “李先生只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我们带他去医院看一下吧。”   ...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唯有黄欣时不时发出几声抽泣声。   李郭东被放在病床上休息,他刚刚清醒了一会和医生谈完后又很快陷入了癫狂,一直对着空气女人的口吻骂人,最后被打了镇定剂。   医生转过头,他的嘴巴鲜红如同饮了血般,只不过在人类眼里只会怀疑他涂了什么小辣椒之类的口红。   这是一只修炼成人的肥遗。   虽然不知道他不务正业的跑来当精神科医生,却意外在这一业内成为了名声大噪的名医。   路丛星刚被认回妖监局的时候很多在人类社会混得有头有脸的妖都将自己的名片送给他,希望有一天能帮上忙,这只肥遗也是在那时候给他送的名片。   并且对于他今天能上门表示十分的激动,就是幼崽身边的白泽太过碍事了。   肥遗想亲近幼崽的心也变得颤颤巍巍了起来。   没想到那只德牧成精的警察居然真的说对了,幼崽的监护妖是白泽!   这一消息在这两天几乎点燃了整个妖界,可是没有人敢不怕死去白泽面前求证。   路丛星没看见肥遗渴望吸灵气的眼神,他的身心都放在那张新鲜出炉的报告上。   上面清楚写了李郭东有精神分裂。   人类很脆弱,有精神病的人类也有不少,但这还是路丛星第一次真正接触到。   他原本也只是怀疑,所以才会带李郭东过来,这下算是彻底的坐实了。   黄欣拿过了那份报告,眼神恍惚:“他明明很正常啊...”   肥遗推了把眼镜道:“请别太难过,这是很正常的,我见过很多例这种平常将自己压迫得过紧导致精神出现问题的人,周围的人往往会不敢相信。”   “您先生在和您的相处中出于劣势,久而久之他就产生了如果我是你的想法,他将自己代入你的角色来想象,这样时间一久他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骂人的还是被骂的,从而导致分裂出一个和你一样的存在。”   “在他的臆想里,你白天那些骂他的话都会在深夜变成他骂你的话,他以为是自己在骂你,而自己就是黄欣。”   在医生的话中黄欣已经满脸都是眼泪,她看向病床上的李郭东。   因为打了镇定剂,他现在的情绪还算稳定,只不过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说着一些话,又伸出手时不时推搡一下空气,好像眼前有一个极度让自己看不起的人。   神态既让她陌生,又让她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肥遗参考了《山海经》 第36章 阴影   黄欣将手轻轻的放在肚子上,喃喃:“宝宝,你爸爸好像生病了。”   肥遗十分识时务的退出了病房将空间都留给他们。   路丛星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逐渐严肃,他突然问道:“你还是不打算出来吗?”   “出来?”黄欣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她的脸上犹带着泪痕茫然道,“什么出来?”   路丛星摇摇头:“我是在和你体内的恶鬼对话。”   黄欣勉强的笑了下:“大师,这种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   她紧紧盯着路丛星的脸,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类似玩笑的意思,于是她的脸色也逐渐灰败了下去。   路丛星完全没有受到干扰,他眨了眨眼缓缓道:“其实我原本也只是怀疑,贺先生说有这栋楼里有鬼使用了甘晁草寄生,所以我一开始就将所有人都设为可能目标,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你。”   “可是当陈嘉太被抓走的时候就已经坐实了我的怀疑,黄小姐你还记得你一开始是为什么怀疑楼里有人被鬼上身的吗?”   “我经常觉得有人盯着我,家里很有人来过的痕迹。”黄欣声音极小,她有些被这样的路丛星吓住了。   “是的。”路丛星轻轻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所以为什么在证明这些事情都是陈嘉太所为后你还是从来没有一丝怀疑、坚定的认为楼里有人被鬼上身了呢?”   “仅仅凭借那块被阴气腐蚀的玉佩吗,那玉佩可是你带在身上的。”   “黄小姐,你还找得到那块玉佩吗?”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黄欣飞快在随身的包里翻了起来,可是没有,到处都没有,她眼神空洞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将那块母亲传给自己的重要玉佩放到哪了。   路丛星叹气:“不用找了,大概我们搬过去的第二天就被那恶灵丢了吧。”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当时贺洲言说在隔壁闻到了南深渊的味道,他因为耽误了时间而导致并没有正面碰到人,可实际上他的内心还有另外一个疑惑。   那恶鬼胆子真的大到敢在白天进入别人家了吗,除非那恶鬼本身就是附在屋里某个人身上。   当时屋里除了李郭东以外就唯有黄欣了。   “真的不出来吗?”他又问了一遍,这回小火焰也跑出来了,虎视眈眈盯着黄欣。   黄欣的情绪起伏波动很大,见那鬼还是装聋作哑路丛星眼神一冷,口袋里几张符咒直接飞出来贴到了门上和窗户上,杜绝了逃跑的任何可能性。   “既然你不出来那就直接驱除吧。”   他的话刚落火焰就将黄欣包裹了起来,几乎有将她整个人灼烧起来的气势,病房内雪白的墙面被火光映成了诡谲的样子,活像是有罗刹在上面狂舞。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那火焰没碰到她的一片衣角,黄欣本人更是毫无察觉。   她只是感觉眼前少年徒然变了个气势像是把开锋的刃将锋利的杀气通通外漏,于是茫然的抱着肚子往后退了退。   可是她体内的恶鬼就不好受了,连声叫骂的从她身上钻了出来。   掉出来后还是没停下骂,十分嚣张对着路丛星大放厥词:“你这个小东西,知道大爷我是谁吗?还不赶紧把火焰停了,这样大爷也许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看什么看?小心爷真的吃了你!”   刚出来是还是一大团黑,张牙舞爪的想作出气势,只不过被火焰一燎就变成了只有拳头大小的阴影掉在地上蠕动。   它偏偏又不信邪的骂了一句,路丛星面无表情的提高了火焰的温度,这下它终于害怕了。   意识到眼前的幼崽并不好惹后十分不要脸的开口就是凄戾的大声求饶:“错了我错了,别烧了,放过我吧!”   黄欣看不见火焰,可是从她体内掉出来的这东西她还是看得见的,当即吓得脸色惨白。   想到这团东西原来一直在自己体内,她就止不住的干呕,赶紧跑到床边将自己缩了起来。   那阴影一边求饶一边伺机想跑,老奸巨猾活了上千年的恶鬼变小后盯上了火焰的一个缺口,只不过刚出了火焰圈的包围就被贺洲言直接踩在了脚下。   觉得踩起来有点像烂泥,贺洲言又嫌弃的碾了碾。   白泽自古对邪祟向来是单方面的虐打,只是被踩着那团阴影就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路丛星扯了扯贺洲言的衣角:“能不能把它先抓起来?”   虽然贺洲言想直接灭了这团烂泥,但是幼崽的请求他几乎无所不应,直接拿了个铃铛将它收起来。   那团阴影瑟瑟发抖在铃铛里偷听他们讲话。   路丛星在他眼里本来只是个才活到它指甲盖的奶娃娃,可是见神兽白泽都对他言听计从,它也看出了刚刚如果不是这妖怪幼崽开口自己早就死得灰都不剩了,于是不敢放肆假装自己已经晕了过去。   路丛星接过铃铛好奇的抛了一下,和他手臂上贺洲言送的铃铛乾坤很像,除了花纹不一样。   阴影被放在里面颠簸了几下,千年的孤傲让他忍不住又想张嘴骂人,只不过想到白泽那恐怖的威压后又屈辱的换了个声音:“嘤嘤嘤。”   路丛星停顿了一下,皱眉拎起铃铛:“刚刚它是不是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不等贺洲言回答那铃铛里的阴影就十分识时务的又“嘤”了一声。   路丛星感到一阵恶寒,他晃了下铃铛:“你刚刚不是大爷吗?”   他问得十分认真,只不过在阴影听来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于是它又嘤得更加九曲回肠了:“嘤嘤嘤,刚刚只是有点太激动了,其实我很脆弱的嘤。”   贺洲言深吸一口气将铃铛从幼崽手上拿走了,他紧锁眉头:“不要玩这个。”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害幼崽身心健康。”   阴影彻底自闭了。   路丛星这才抬脚走向黄欣,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抱着肚子躲在最角落,听到脚步声还害怕的抖了抖。   路丛星安慰道:“已经没事了。”   可是一天接连受到精神上重创的黄欣已经快将自己逼到了崩溃边缘,她怎么也无法想象被鬼上身的会是自己。   见状路丛星没再靠近,他站在距离她还有几步远的安全距离道:“一开始我以为你一直执着鬼上身这件事是因为你的潜意识,你潜意识里知道自己身体被入侵了所以才不断发出这个警告让你一直默认楼里就是有鬼,可其实不是的。”   “真正发出警告的是你肚子的孩子,婴儿和动物对于邪祟都是很敏感的,虽然这种东西听起来十分虚无缥缈,但母子连心是真实存在的现象,并不是你的潜意识救了你,而是你肚子里的小孩感受到了母体的危机,一直朝你输送着信号,所以你才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找到了我,向我发出求助。”   他声音很平静,正是这种描述事实般的口吻神奇的让黄欣停止了颤抖,她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变得十分温柔:“是宝宝,宝宝救了妈妈...”   “妈妈很没用...”她眼眶通红的从地上站起来。   “不,您会是一个伟大的母亲。”路丛星摇摇头,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母亲,但这不代表他对母爱不了解。   哪怕是刚刚怕到了极点,黄欣下意识护住的也是肚子里的孩子,冥冥之中母子俩都在守护着彼此。   黄欣神情复杂,她十分真诚道:“谢谢你。”   路丛星笑了笑,他从乾坤里掏出一把东西:“这个给你,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好好生活。”   黄欣刚一凑近就被忘忧粉扑了满脸。   她的眼神涣散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清明,望向病床上的李郭东满脸悲伤。   忘忧粉会让人忘了正面撞鬼的大部分细节,于是现在的黄欣也只记得自己从事务所请了大师抓鬼,最后鬼没抓到倒是查出了自己老公患了精神分裂。   而撒了把忘忧粉的路丛星早就拉着贺洲言跑出去了。   他回头看向医院的大门感叹道:“终于结束了。”   一栋楼里九个人,每个人都藏了不一样的秘密,有时候人心远比邪祟恐怖。   路丛星想到了什么,他重新将小火焰召唤出来,看着亲昵蹭着自己指缝的小火焰他有些奇怪的问:“贺先生,刚刚在黄欣家里你是不是喂了小火焰吃了什么?”   刚刚他没在意,现在看来小火焰好像有些过于亢奋,身上还带着白泽的味道。   这可是他的本源火焰,带上了别人的味道简直就像是一种标记。   路丛星的脸红了红。   贺洲言垂眸含糊道:“嗯,可能它刚刚蹭了点我的灵气吧。”   只字不提自己刚刚给它偷喂了自己的灵气。   路丛星虽然怀疑,可是盯着满是白泽味道的本源也没办法,只好将它又收了回去。   他偷偷吸了吸鼻子,脸依旧红红的,唔,自己身上也全是贺先生的味道了。   贺洲言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随意的将关押了恶鬼的铃铛一丢,及时的换了话题:“你想怎么处理那邪祟?”   路丛星想了想:“回去把它给镜鬼当饲料吧。”   说不定镜鬼吃了它以后就能回忆起来自己的生前,也就能知道他为什么会呆在那个镜子里了。   贺洲言完全没有意见,淡淡嘱咐:“不要养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点也不惊讶幼崽家里藏了只镜鬼,在他看来都只是拿来当幼崽玩具的小玩意儿。   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答案揭晓!真正被上身的是黄欣,有小可爱猜对了吗? 第37章 小狐狸   刚回到家镜鬼就出来了,他出现在桌子上的镜面花瓶上盯着路丛星。   语气十分幽怨:“不着家好几天,还带回来一个小三鬼。”   这什么鬼称呼?   路丛星顿了顿:“这是给你带的饲料。”   镜鬼原本丧丧耸拉着的眼皮听到这句话微微睁大:“唔,那我原谅你了。”   铃铛里的阴影竖起耳朵偷听,确定那只白泽不在后又变得嚣张了起来,语气变回大爷:“谁说要吃大爷我?我直接反噬了他!”   镜鬼微微勾起嘴角露出獠牙,眼下青黑:“哦?”   路丛星直接将它倒出铃铛,像是在倒一个小垃圾,阴影掉在地上后还滚了两圈。   它怒而发狂,身形猛的变大一下子就变得有两米高,柒柒柒的邪笑着对路丛星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   可惜帅不过两秒,下一刻就又反弹似的变回了拳头大小,还被狠狠电了一通。   它痛得在地上乱转,同时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路丛星抬脚绕过它,拿牛奶喝的时候顺便解释道:“忘了告诉你,我在这里布了结界,外面的鬼进不来,被我带进来的鬼也会被压制到只有十分之一的能量。”   身为一个一天能被鬼上门十次的人,这是他每次搬家的好习惯。   阴影不信邪的试图冲破体内这股压制,结果只能又被反弹了一下缩得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了。   它用见鬼的眼神看向路丛星,终于不得不承认哪怕他的监护妖白泽不在这里,自己也似乎并不是这只幼崽的对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阴影向来能屈能伸,它很快又换了嘴脸,小小一团试图黏上去:“嘤,主人我错了!”   路丛星差点被牛奶呛到,他皱起眉:“你喊我什么?”   阴影理直气壮:“主人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对于活了上千年的它来说脸这种东西早就不重要了。   跑出来迎接幼崽的熊猫闹钟刚走到这就听到这句话,被注入了白泽灵气的熊猫闹钟变得更加暴力了,闻言直接拿出比自己大上不少的扫地机器人要将那团垃圾一样的东西扫掉。   阴影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被一个圆圆的机器追得满屋子跑。   镜鬼冷漠的在花瓶倒影里开口:“真聒噪,我现在能吃掉它了吗?”   路丛星将牛奶瓶丢在垃圾桶里,坐在舒服的沙发上摇摇头:“不行,我还有些话没问它。”   阴影乘机跳上他的膝盖,打了个滚嘤道:“嘤主人我一定知而不言!”   熊猫闹钟坐在扫地机器人上虎视眈眈盯着它,仿佛想将它盯出一个洞。   阴影狗仗人势的对熊猫闹钟做了个鬼脸,只不过它本来就是黑漆漆一团根本看不清表情变化。   路丛星有些嫌弃的拎起它:“楼里的那个留守老人是不是跟你做的契约?”   阴影点点头:“是他自己鬼迷心窍来找我许愿的,愿望就是想让他孙女来见见他,我这么神通广大当下就托梦给他孙女逼她过去了!”   说到这里它还十分得意的摇了摇头。   难怪当时周梓洁说那老人的孙女有一段时间去看了他几次,只不过后来还是一次也没来看过了。   他不知道老人最后会如何,不过没了这阴影的压迫,他以后也再也不用假装老年痴呆,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走出那栋楼了。   阴影接着嘤道:“我一直是一只遵纪守法的好鬼,我到现在连一个人也没吃过,就连鬼魂也是签订了契约才吃,不像有些鬼那么随便。”   哪怕是路丛星这么香的存在,对于它们邪祟简直有致命的诱惑它也一直没露出马脚缩在黄欣体内。   说到这里他又瞥了下镜鬼,带着浓浓的讽刺暗示。   被内涵随便的镜鬼嗤笑一声,看向它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路丛星不为所动:“真正遵纪守法的好鬼都去轮回了。”   阴影:“嘤。”   路丛星:“你能不能别嘤了。”   他确实没从这只邪祟上感到食人的恶臭,不然早就在病房里将他驱除了。   阴影:“嘤,好的。”   路丛星放弃了他正常交流,他接着问:“你是怎么得到南深渊里用来寄生的甘晁草的?”   阴影犹豫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自己混混沌沌的停留在世间千年,等我有了神智的时候就有人给了我这个草说有了它我就能拥有□□再次为人活一次。”   身为一只千年的鬼,没杀害过人还能一直停留在世间那怨念必然是极大的,可是阴影却说它忘了。   路丛星看向它的眼神带着审视:“那个给你草的人,该不会身上穿着带天字的衣服吧?”   阴影马上吹起了彩虹屁:“主人你怎么知道的!实在是太英明了!”   意料之中。   路丛星没想到哪怕自己确定了这次雇主和那神秘的算命先生无关,他也还是参与进来了这件事。   他眼神变得严肃:“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能再找到那个人吗?”   阴影摇摇头:“只记得他是个男的,长得好像没什么特色,他给了那个草以后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在哪能再见到他。”   路丛星哦了一声,将阴影递给镜鬼,神色淡然道:“问完了,吃吧。”   镜鬼歪头笑了笑,镜面变得混沌就要将阴影吸附进去。   阴影吓得紧紧像坨黑色史莱姆一样扒拉住路丛星的手臂尖叫:“主人别放弃我!我还有用!”   路丛星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它:“你还有什么用?”   阴影:“嘤嘤嘤我可以给主人打扫看家。”   镜鬼发出不屑的声音:“呵。”   旁观的熊猫闹钟也不满的敲了敲,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就是我也可以。   路丛星点点头又将自己的手往前伸,半个身子都要被吸进镜面的阴影再次大喊:“如果我再见到那个人一定能认出他!”   这句话戳中了生存密码,路丛星想了想将它放下了:“好吧,那你就先留下吧,但是你能不能换个形象?”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直嘤嘤嘤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当然可以嘤!”阴影跳下来,在落地的瞬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刚到人腰间的红衣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红裙子和黑色小皮鞋,抬起脸正是那天幻境里没有五官的小女孩,只不过这次她的脸上有了阴影般黑乎乎的圆骷髅眼睛和弯弯的嘴巴,像个诡异的笑脸。   说是黑乎乎的圆眼睛也不完全是,更像是被用线条随意涂黑的两团眼睛,一点也不匀称像极了随意的小孩子涂鸦,和看起来就像是由一团乱线组成的眼睛不一样,嘴巴则是十分干脆利落的一道弯弯,张开的时候也是弯弯的,能看见里面深不见底的黑。   阴影讨好道:“这个形象可以吗?”   它记不起自己的性别,所以变成什么都可以。   路丛星点点头,他在自己指尖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给它。   嘤影原本还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不绑定傀儡契约,但一闻到这血的味道瞬间就被迷得七晕八素,把刚刚想的全都抛之耳后狂热的扑上去叫道:“主人!主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永远的主人!”   契约就这样成立了。   喝了一滴血的阴影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成仙了,从此再美味的灵魂也黯淡无光。   路丛星:“你没有名字吗?”   签订了契约以后双方都必须有名字才能正式生效。   阴影给自己当场取了个新名字,扭捏道:“之前的名字忘了,从今天起我就叫嘤影吧。”   它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十分符合这个新名字。   话音刚落契约就闪起了金光,在它身上多了一层看不见的束缚。   路丛星想了想点点头,又不放心的再次嘱咐道:“那你们要好好相处,不要打架哦。”   说完这句话他就回房间了,想将这两天缺的觉都补回来。   嘤影高兴的蹦了蹦,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快的声音,头顶上的羊角辫也跟着上下跳。   镜鬼十分不满的嘲讽:“真不要脸。”   熊猫闹钟默默看了镜鬼一眼,用不太聪明的脑子默默想,你不也是死缠烂打留在幼崽身边的吗?   嘤影可不管这么多,它也看出了镜鬼只能在镜子里厉害,反刺了回去:“有本事你出来啊?”   原本丧丧的镜鬼仿佛被踩了脚般炸毛:“有本事你进来?”   ...   路丛星一觉睡到了晚上,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又灵气不稳定发生□□变成了幼崽模式。   他默默一抬起脚,就看到了软软粉粉的肉垫。   这次又变成了什么?   他跌跌撞撞起来想去照照镜子,奈何自己太小一只只能啪叽摔在地上。   “噫呜呜!”摔在地上的幼崽叫出声。   抬起四只爪子看了看,猫?不像?狗?有点接近了。   他再次起身用屁.股对着地板爪子勾住床单慢慢滑落到了地上。   有着厚实绒毛的尾巴一甩给自己做了缓冲,一点也不疼。   嘤影听到了房间内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震惊的看着地上的一小团:“主人!你怎么变小了!”   镜鬼从卫生间的镜子里发出嘲讽:“他这是幼崽不稳定期,土包子。”   嘤影不甘示弱:“只能呆在镜子里的家伙就闭嘴吧!”   它小心翼翼将地上的一小团火红色的毛茸茸抱了起来:“主人,原来你原型这么可爱!”   路丛星懒得解释这不是它真正的原型,伸出爪子指挥道:“噫呜呜。”去那里看看镜子!   嘤影抱着他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因为个子太矮在镜子里只能看到它扎起来的两只羊角辫。   “...”   “嗤。”   感觉自己又被镜鬼嘲笑了,嘤影愤怒的高高举起路丛星。   这下子他就能照到镜子了,镜子里一只皮毛漂亮的火红色小狐狸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歪了歪头。   “噫呜呜。”谢谢你。   路丛星不习惯的摸了摸大大的耳朵,对着嘤影感谢道。   嘤影瞬间骄傲,它狠狠瞪了眼在缩在镜子角落的镜鬼。   为了不妨碍路丛星照镜子,镜鬼将大部分镜子都让了出来,感觉到被瞪以后也只是嘲讽的垂下眼,一字一顿道:“小、矮、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小狐狸要去碰瓷了! 第38章 再次碰瓷   没理会两个幼稚鬼吵架,路丛星一点一点爬上了饭桌窝在上面舔毛。   明明人形的时候很纤细,可是他每次变成动物的时候总是圆滚滚像一颗蓬松的球。   嘤影趴在椅子上眼巴巴看着他细心的舔那火红的大尾巴,如果忽略掉它恐怖的脸从背后看完全就是小女孩和小狐狸的温馨时光。   只不过看正面就是一个恐怖故事了。   路丛星舔完了尾巴又想去舔大耳朵,可惜够不着只能像小猫洗脸一样去洗洗耳朵。   当他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清理干净后才觉得那股来自动物蠢蠢欲动的本能被压下了。   嘤影:“主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去啊?”   路丛星想了想:“噫呜呜。”   一张嘴就是一串小奶音。   于是他郁闷的又闭上了嘴。   好在主宠契约可以帮傀儡鬼翻译,嘤影恍然大悟:“是要去蹭那只白泽的灵气才能快点恢复吗?那我马上就去给你抓来!”   看着他摩拳擦掌,路丛星有些担忧。   难道说这只邪祟缺少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智商?   它是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被贺洲言踩扁这件事的。   镜鬼及时的再次出现在花瓶倒影里,出声嘲讽:“就你?不够白泽塞牙缝的。”   虽然气得不行,嘤影还是冷静了下来。   “那你说!要怎么办嘛?”嘤影仗着自己和路丛星签订了契约,看镜鬼的眼神都嚣张了不少。   镜鬼神色冷冷,他本来心里就还带了点气,毕竟他之前跟路丛星提过想当他的傀儡鬼被拒绝了,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邪祟居然那么轻松就和路丛星签订了契约。   镜鬼想不明白自己比那混球差在了哪里,唯一的差别就是他没办法离开镜子无法自由行动。   行动上赢不过人家就要在智商上取胜。   他咳嗽了一声,丧丧的招手:“过来。”   于是路丛星就看着勉强算得上是家养的两只邪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   他露出欣慰的笑容,看起来这两个好像已经能友好相处了。   幼稚园老大路丛星十分满意。   然后他就被嘤影抱了起来。   它身上还挂着不知道从什么哪里找来的一块小镜子,镜鬼也移到了里面。   嘤影激动道:“主人!我有办法让你蹭到那只白泽灵气了!”   还不等怀里的小狐狸反应过来它已经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大晚上的没什么人,可是嘤影还是选择走安全楼梯。   十分随遇而安的路丛星就这样趴在他怀里,好奇问:“为什么不坐电梯呢?”   哪怕是遇到了人也看不到嘤影的,而且普通人也看不到被鬼拿着的东西。   嘤影顿了一下:“我们邪祟是坐不了电梯的,每次坐电梯必会坏。”   好像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恐怖故事热衷于描写在电梯里发生了...   路丛星“唔”了一声表示十分的同情。   靠着嘤影的小短腿走到一楼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它就这样抱着路丛星站在了小区口迎风站着。   路丛星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你们该不会是要带我直接去见贺洲言吧?”   嘤影完全没觉得不对劲,身为邪祟它对于白泽的威压十分敏感,它低头摸了摸狐狸耳朵:“我感觉到了,那只白泽很快就要回来了!”   路丛星:...我也感觉到了。   无法忽略,因为嘤影两条腿抖得实在是太严重了。   这么怕白泽居然还要为了自己下来,路丛星勉强感动了一秒,很快就挣扎着想下来。   “噫呜呜!”我不能见他!不对,是你不能见他!   嘤影不解:“为什么?只要我假装小女孩把小狐狸给他,身为上古神兽的他一定无法拒绝吧!”   闻言路丛星挣扎得更厉害了。   “噫呜呜!”谁会相信你真的是小女孩啊!   哪有鬼气森森脸上还只有两个黑黑骷髅眼和黑黑弯嘴的小女孩。   他用狐狸的小奶音发出抵抗,同时甩着大尾巴不满的在嘤影脸上扫了两下。   只不过绒毛软软乎乎的,不像是扇巴掌更像是轻轻拍拍。   于是贺洲言踏进这个小区的时候就看见一只鬼在欺负一只小狐狸。   他脚步一顿,往那个方向走去。   他并不是热衷于多管闲事的妖,只不过在看见那小狐狸水汪汪的大眼睛时就情不自禁走了过去。   来自神兽白泽的威压是刻印在任何一只邪祟基因里的,嘤影猛的一颤抖,十分没骨气的在贺洲言走过来之前放下小狐狸撒开腿直接跑了。   路丛星:...   他原本以为嘤影这个笨蛋会被认出来,而他也会随之掉马,可是看样子贺洲言根本就没想起嘤影就是那次在幻境遇到的小女孩。   又或者说是他根本没在意过。   贺洲言盯着脚下的小狐狸,小小一团,好像被吓傻了似的愣愣的。   不过这才是正常动物看见他的正常反应,之前遇到的刺猬小狗终究都只是特例。   他也已经早就习惯了,抬腿便想绕过它走。   路丛星看着男人即将走开的背影,突然想通了。   不就是碰瓷嘛,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噫呜呜!”   于是贺洲言的腿后突然就挂上了一团红色的毛球。   贺洲言挑眉:“碰瓷?”   路丛星眨眨眼十分无辜:“噫呜呜?”   你在说什么啊,小狐狸听不懂,小狐狸才不会有坏心眼。   否认三连。   贺洲言伸出手将紧紧粘在脚上的小狐狸抱起来,一只大手就将他彻底抱起来了。   他轻轻掂了掂,轻飘飘的一团在手上简直像云似的没手感。   贺洲言想起那只来到自己家后又消失的小刺猬,眼里带上审视。   只不过抓着小狐狸的手依旧轻柔。   路丛星很轻松就从他手上挣开了,顺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完全没有负担的甩了甩大尾巴。   十分的轻车熟路。   贺洲言掩下眼里的所有怀疑,漫步闲云的往家的方向走。   趴在肩膀上的路丛星偷偷狂吸几口灵气。   他今天早上和贺洲言呆了那么久,现在也只需要再稍微蹭一蹭就足够稳定灵气了。   于是他瞅准时机在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一下子跳了出去,直接像个非牛顿流体般挤过了门。   整个过程只有两秒。   当贺洲言反应过来的时候肩膀上的柔软温热已经消失了。   他默默垂眸,转了转铃铛,尽管只有看见小狐狸跳开的那一瞬,他的心脏还是莫名紧缩了一下。   但他没有追出去,就这样任由那火红从自己眼前消失。   ...   当路丛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变回人形了,他瞥了眼邻居的门。   那里面住着他的监护妖,对方刚刚从妖监局里回来,而刚刚他还在人家肩头上撒娇偷偷蹭灵气。   想到这里他又很快的将视线收回,打开自己的门将躲起来的嘤影抓了出来。   镜鬼本来还在嘤影脖子上挂着的小镜子里呆着,见状不妙直接消失了,只留下嘤影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嘤影两个圆圆的涂鸦眼睛变成了椭圆形,还有可疑的黑色液体向外渗透伪装成眼泪:“嘤嘤嘤,都是镜鬼出的馊主意,是他让我伪装成小女孩给白泽送小狐狸,主人你要相信我是无辜的!”   解释无效,路丛星面无表情的放出小火焰狠狠将它揍了一顿,差点让它又变回一团黑乎乎的形态。   最后是尽职尽责监督幼崽按时上床睡觉的熊猫闹钟出现了才将它解救出来。   白天已经睡过了,路丛星躺在床上拿出了手机。   上面有很多妖怪都发来消息,问的全是关于白泽的事情。   湖久久:【呜呜呜星崽!白泽真的成了你的监护妖了吗?】   凤凰:【崽!要是白泽敢欺负你,你一定要说出来!】   天马:【崽崽,白泽他是不是很吓人,没关系,我不会放弃向妖监局提交监护申请的!】   类似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就连帝江也发来了很多。   路丛星每条消息都认真回复了。   【没有被威胁,也没有被吓到更没有被欺负】   【贺先生是个瑞兽,对我也很好。】   回消息的时候他才发现了中间夹杂了一条不一样的。   顾:【你最近有空吗?】   没想到顾翰音还会主动给自己发消息。   路丛星眨眨眼回了个有事吗。   对方秒回。   【小神棍,怎么这么久才回,你该不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吧?】   哪怕他在心里已经认同路丛星了,也还是喜欢叫他小神棍。   路丛星慢慢打字回了个【消息太多没看到。】   顾翰音这次停顿了几秒才接着回复,这次直接切入了正题。   【我这边同剧组的有个朋友最近老是被梦魇,想请你来帮忙看看。】   【什么时候?】   【后天。】   其实梦魇这种事情可能是由很多因素造成,并不一定就是撞邪。   不过自己走一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路丛星十分随和的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全知的白泽大人最近很纳闷,为什么自己的动物缘突然变得那么好。 第39章 公司   昨天蹭了不少灵气的缘故,一直到隔天的清晨他也没有再次发生灵气暴动。   只不过家里多了只邪祟,从早上开始便很热闹。   嘤影骂不过镜鬼便凭借着自己现在是小女孩的形象嘤嘤嘤的想跑到路丛星身边告状,可是它刚到路丛星身前一张嘴,就吓得打了个哆嗦。   “他、他来了!”说完这句话它猛的拔腿就跑,十分的矫健,完全不见刚刚柔弱的样子。   就连镜鬼也不见了。   客厅里只剩下路丛星和熊猫闹钟。   一看他们这个反应就能知道是谁来了,下一秒果然门就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三声。   打开门就对上了贺洲言带着笑意的眼神,路丛星恍惚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有种昨天晚上刚刚碰瓷完人家,今天就被找上门的微妙感。   贺洲言仿佛没注意到小幼崽的别扭,他拿出了一张检测报告出来。   上面清晰的标注了关于南深渊里的邪物近两年在人类社会频繁出现一事。   幼崽的注意力果然瞬间就被吸引了,接过报告仔细看。   贺洲言也就趁着他专心的时候侵入了他的空间,等路丛星放下报告抬起头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拉近了。   在多往前一步就是暧.昧,可是贺洲言偏偏将这个度拿捏得十分精准。   除了觉得有些奇怪以外路丛星完全没察觉到空气的升温。   他将报告还给贺洲言,道:“妖监局也不知道南深渊的东西是被谁投放出来的吗?”   贺洲言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摸了摸幼崽:“南深渊的东西大部分都极其危险,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幼崽单独一个人住太危险了。”   路丛星愣了愣,他默默看了看贺洲言的身后。   虽然监护妖提出这种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可是两个人家里就住在对面,有必要特意搬进去吗?   他还记着自己交了半年的房租,这才刚住几天就搬进去岂不是浪费?   他的犹豫落在贺洲言眼里就是拒绝,男人顿了顿漫不经心般的抛出诱饵:“我昨天去找了一些资料,好像有关于你父亲的线索了。”   路丛星瞬间抬起头,微微睁大一双水润润的杏眼:“你知道我父亲的下落了吗?”   他从十六岁起就失去了和父亲的所有联系,没想到贺洲言却能找到。   贺洲言点了点头:“嗯,找到了曾经和他打过交道的妖,可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求证。”   他说得十分轻巧,可是路丛星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许多不易。   他微微仰着头,十分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贺洲言眼里笑意更甚,突然觉得自己花了那么大的功夫那么大的人脉都比不过幼崽的这句软软的道谢。   但狡猾的猎人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猎物,他再次提起同居的事情。   这次路丛星只是思索了两秒就同意了,看向贺洲言的眼神里满是信赖。   贺洲言满意的眯了眯眼,他提议道:“我等会请搬家公司来帮你搬行李,你今天有工作吗?”   就住在对面还需要什么搬家公司?   本想拒绝的路丛星听到后半句问话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   哪怕是答应了顾翰音帮忙也是明天的事情,今天的他并没有事情要忙。   贺洲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满意的答复般眯了眯眼,只不过说话时的语气还带着微微的苦恼:“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心思天真的幼崽完全不设防。   “我的一个实习助理最近被我辞退了,她的位置现在出现空缺,所以想问问你今天能不能来帮忙。”贺洲言补充道,“我会支付工资的。”   这话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堂堂贺氏集团的总裁会缺一个助理。   不过说的是贺总本人,再加上幼崽对他信任,几乎是想也没想路丛星便点了头:“当然可以,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你就不用给我工资了。”   他当时是被那个不靠谱的爸爸带着去跳了级,虽然那时候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解释的话已经变得模糊,可是路丛星还记得小时候的自己确实没有辜负父亲和老师的期待成功跳了级,以至于他年满十八岁之前就拿到了大学的毕业证书,他因为父亲的失踪没有选择继续深造学业,而是早早便出来成立了自己的事务所作为工作。   他的专业和贺洲言的公司并不对口,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   贺洲言熟练的牵起他往下走,闻言也只是轻笑两声。   真是一只乖到让人很想用力揉揉的幼崽。   只不过这么乖的幼崽也有人妄想害他,想到这里男人的眼神稍冷,很快又在幼崽看过来的时候恢复了正常。   贺洲言并不迟钝,幼崽连续两次在接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南深渊的东西,他早就心有怀疑,只不过这个幕后之人能躲过妖监局就算了,连他也探寻不到气息,可见是早就有所准备。   贺洲言微微侧目,看着幼崽乖顺的黑色头顶平复了一下心情,再次抬眼又是那个严肃可靠的贺总。   ...   全黑的迈巴赫停在了公司门口,还在公司楼下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昂头挺胸。   他们的视线紧张的微微侧过去,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他们总裁的车。   西装革履的男人熟练的推开车门,他这次罕见的没有叫司机上班,而是随手一递将钥匙给了门口专门负责停车场的保安。   “贺、贺总早上好。”   原本整齐划一的问好声却在同一个时刻都默契的卡顿了一下。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随后从车里出来的少年。   已经有胆子大的拿出手机疯狂在微信群里发言了,因为贺洲言平常根本就不看公司的大群所以这群人格外的放肆。   【这是贺总的弟弟???】   【SOS怎么两个人都这么好看,上辈子他们家拯救了银河系吗?】   【上次让贺总在开会的时候破戒看手机的就是这位吧,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只求他们在一起。】   【河南拔智齿。】   【这该不会哪个还没有出道的小明星吧,猛男心动了。】   【泻药,我要爬墙了,我再也不磕贺总和瞿副总了,呜呜呜今天才知道什么叫cp感。】   路丛星赶紧一直有人用热切的眼神看着自己,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被妖怪们集体围着吸,不代表他习惯了被众人围观。   于是他默默贴近了点贺洲言,于是发现视线更热切了...   贺洲言脚步不停,但在察觉到幼崽温软的身体靠过来后微微放慢了脚步。   一个眼神就能制止的事情,他却偏偏放任了这些无恶意的目光,不过身形微动将幼崽遮了个严实。   他的办公室在顶层,那里还有瞿修和特助秘书的办公室。   秘书早就在看群消息的时候就得知总裁今天带人来上班了,此时看到从电梯出来的路丛星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十分得体的将今天早上的重要文件递上。   路丛星跟在贺洲言身后对着秘书也乖巧的打了招呼,他偷偷瞥了眼秘书和特助。   好像并不缺助理啊。   很快他就没有心神纠结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了这栋大厦里最宽敞的办公室到底是什么样。   仿佛是标配的落地窗和沉闷的配色。   贺洲言见幼崽坐在自己平常休息的沙发上好奇的睁着眼睛到处看,突然有了些紧张。   他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办公室的装饰,现在看来似乎有些过于死板了,幼崽大概会不喜欢。   他低咳一声:“你先玩会手机。”   觉得他像是过分溺爱孩子的家长,路丛星忍不住笑了笑。   真就听话的掏出了手机玩消消乐。   他们一个认真办公,一个认真通关消消乐,一时之间也十分和谐。   外面的秘书默默盯着总裁发来的消息发呆了五秒钟,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贺总对茶点有咖啡以外的要求。   一块草莓蛋糕,一杯牛奶。   这怎么看都是要给里面那少年的。   秘书十分复杂的点了外卖,想到少年刚刚软软对她笑着打招呼的样子手一抖,没忍住多点了个慕斯蛋糕。   然后拿出手机默默继续窥屏热闹的微信群。   【瞿副总来上班了!】   随着这条消息的发出刚刚还很热闹的微信群稍稍停顿了几秒。   紧接着有胆子大的人默默的发了一句:【我是前台,瞿副总刚刚直接问了我总裁来上班没,看样子现在是直接去找贺总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瞿副总脸色看起来好像有点生气。】   【瞿副总该不会要去为难小可爱吧呜呜呜。】   【放开他,让我来!】   【所以到底谁才是正宫?】   微信群再次热闹了起来,有很多人艾特了秘书希望她能作为吃瓜的第一线给他们偷偷传递消息。   毕竟这看起来太刺激了,能让人纷纷脑补十万字的内情。   秘书十分口嫌体正直的发了句:【工作时间请勿吃瓜。】   几乎是她刚将消息发出去的瞬间瞿修就已经上来了。   他完全不停顿的直直走向贺洲言的办公室,一把推开门满脸怒意咬牙切齿道:“贺洲言你他!”   路丛星被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圆像只小仓鼠似的看过去。   瞿修原本怒气冲冲的话语在注意到幼崽的瞬间,硬生生的像是坐过山车般换了个婉转做作的语气:“mua的,早上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瞿修原型貔貅,可招财进宝,这就是为什么贺总身为总裁可以天天不务正业的原因。 第40章 虎狼之词   瞿修的视线恨不得粘到幼崽身上,贺洲言心里微妙的产生了怒意。   他神色冰冷:“你来干什么?”   害怕自己吓到幼崽,瞿修坐到幼崽的身边时并没有马上紧紧贴过去,闻言也是直勾勾盯着幼崽头也不抬回:“你太不厚道了,之前嘴上说着对幼崽不感兴趣,现在居然背着我偷偷成为了监护妖!”   他越想越悲愤,想起自己偷偷去向妖监局投的志愿书在监护妖选拔的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理由是太轻浮。   他好歹也是神兽貔貅,被万人供奉曾经也是镇守神州的神兽之一,却连决赛圈都挤不进去,而看起来最不可能成为监护妖的白泽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当上了。   而他在妖界舆论爆发之前根本不知情,可惜虽然有很多妖怪反对白泽上位成为监护妖,可是妖界实力为尊根本不吃舆论压力那一套。   瞿修越想越可惜,口不择言道:“你在妖界炫耀一遍还不够,居然还炫耀到了人类社会来!”   他的这句话倒是没冤枉白泽,毕竟这个消息最早是从一只德牧成精的小妖怪口中传出的,而他只是一个小警察,在妖界更是没有名分,能有胆子将消息扩散肯定是受到白泽本泽同意的。   贺洲言对他后面的控诉并不给予解释,毕竟他带幼崽来公司的目的确实出于炫崽心理,只不过对于前面的话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嗖嗖的对着这只不怕死的貔貅放冷气。   路丛星好奇的看看瞿修又看看贺洲言,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不怕白泽的妖。   瞿修:...突然觉得好冷。   他十分坚强的又凑近了点幼崽,刚张口想说些什么就被秘书的敲门声打断了。   秘书手上还拿着两块蛋糕和牛奶,打开门就撞见三人对峙的场面。   准确来说是只有总裁和副总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格外的冷凝。   她就这么犹豫了一下,很快手上的东西就被瞿修接过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瞿修笑眯眯十分殷切的冲到少年面前邀功,请他吃蛋糕。   哦豁,大家都吃错瓜了。   事情发展居然和微信群里猜测的完全不一样,很显然争风吃醋的不是少年,而是副总和总裁。   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冒着被发现留下来加班的风险发到微信群里!   她恍恍惚惚的正要出门,就听到一声极其礼貌的谢谢,抬眼少年对她微微弯眼。   瞬间就觉得自己一天都有工作动力了,秘书笑着朝路丛星说了句不客气就脚步轻快的出去了。   路丛星也对瞿修说了句谢谢。   瞿修再次笑开:“小事,你要不要摸摸我?”   “摸摸你?”路丛星微微诧异的瞪圆眼睛,拿蛋糕的手抖了一下。   咔嚓——   从贺洲言那边的办公桌上传来了东西断裂的声音,男人面无表情的将那只造价不凡的钢笔丢到一边,出现掏出一只钢笔握在手中,威胁似的又眯了眯眼。   只不过瞿修和白泽做朋友上千年,早就对他的威压有一定的抵抗力,再加上有幼崽就在他身边,为了防止误伤贺洲言十分的克制。   所以瞿修即使额头有汗下来了依旧笑得风度翩翩的对着幼崽科普:“我原型是貔貅,可以招财聚宝,你不是开了个事务所,摸一摸我就马上能有络绎不绝的生意上门。”   幼崽开事务所的消息已经是妖界皆知,而瞿修身为商人一下子就握住了幼崽最在意的点。   果然路丛星的脸上出现犹豫的神色。   他十分想经营好自己的事务所,只不过随便摸人也太奇怪了,所以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因此贺洲言手下的新钢笔也保住了,他时刻关注着那里,打算瞿修一有越界举动就直接将他丢出去。   大部分妖怪都很喜欢路丛星纯净的灵气,除了那些靠食人修炼走邪门歪道的邪妖,就没有妖能抵抗得了偷吸幼崽灵气的诱惑,一些定力不好的妖甚至会做出过激行为,比如当场冲上去试图抱住幼崽。   幼崽刚被妖监局找回去的时候就发生过不少这种情况,还有很多妖天天去幼崽住的地方下面站着,一站一整天像块望夫石,等幼崽出门就全都蜂拥过去。   这种情况一直到妖监局办理了相关条例才好转,而条例中有一条就是但凡被举报对幼崽有过分、过激、不正当的亲密举动,哪怕只是情不自禁摸了下手掐了下脸,一经证实就剥夺终生和幼崽在同一个城市的权力。   这条太狠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妖怪敢挑战妖监局的权威偷偷跑来吸幼崽,不过偶尔在监管局里碰见的话幼崽是不会介意有些可爱毛茸茸贴着自己吸吸的。   而贺洲言现在就打算找到瞿修的“越界”举动将他举报了,最好让他离幼崽越远越好。   可惜瞿修同为神兽太了解白泽的占有欲了,他故意就是和幼崽保持着一个度的距离。   语言幽默风趣逗得幼崽直笑,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贺洲言的不满即将到达了顶峰,他一直等到幼崽将一整块蛋糕都吃下,才对着幼崽轻轻招手。   路丛星直接站起来走了过去,看起来乖得不行。   贺洲言若有若无的伸手抚了一下幼崽的眼尾,轻而易举将自己的气味沾染上去后才开口:“能帮我送一份文件到三楼去吗?”   路丛星的眼睛亮了亮,他原本还担心自己帮不上什么忙,高兴的点点头接过文件就往外走。   幼崽刚一走出这房门里面的气氛就徒然变得严肃。   瞿修原本脸上还挂着略微轻佻的笑容瞬间收起,确定幼崽下了电梯听不见他们讲话后瞬间暴起,瞳孔里闪过一抹金。   他眼神严肃仿佛有欲来的风雨,停顿了两秒阴翳道:“你认真的?”   认识上千年不是白认识的,他根本不相信贺洲言会因为出于大妖的护崽情绪而去申请当监护妖,这件事可能发生在所有妖身上唯独不可能发生在他贺洲言身上。   更别说男人眼神里的占有欲已经到了让人心惊的程度。   贺洲言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其中的分量。   不过他从来不会逃避自己的感情。   瞿修的灵气因为主人情绪的波动而变得蠢蠢欲.动,在他的身后出现一只带着凶态的貔貅幻像,其中貔貅巨大锋利的爪子正对着眼前人的额头。   贺洲言却看都不看,只专心的审批文件。   瞿修僵持了几分钟后突然泄气似的放下了,于情于理他都做不到阻止好友,毕竟这可比铁树开花还难得。   他只能丢下一句警告:“别让妖监局的发现了。”   不然那群大妖得气死,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贺洲言会对幼崽不好,看两个人的相处他就知道结局了,更何况有谁会舍得对幼崽不好呢。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幼崽的监护妖一定把他宠上天。   瞿修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了办公室。   ...   因为贺洲言早就细心的打过了招呼,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为难的情况,路丛星刚走到楼下那一层的经理就守在电梯门口等着了。   看到他抱着文件夹出来赶紧脸上笑出花的来接应,深怕那文件压坏了他的小身板似的拿过文件。   路丛星看着那夹了几张薄薄纸的文件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便往里面又走了走,十分主动的询问:“有没有文件要拿上去的,我可以帮忙。”   他走动的位置刚好就在茶水间门口,里面一群在冲咖啡的女同事正在叽叽喳喳的讨论今天早上的事情。   经理心里一个咯噔。   他是一个常年看狗血小说的猛男,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很多画面。   都是关于总裁带着伴侣来上班而后伴侣意外听见茶水间里在嚼关于他的舌根。   类似于一些“呵,一看就是狐狸精上位”的话被听见后伴侣伤心难过,总裁勃然大怒为了红颜直接辞退员工连带着他这个经理一起被牵连,最后再男友力爆表的将红颜搂进怀中安慰。   只不过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路丛星已经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虎狼之词。   女同事A:“我突然理解总裁这段时间的消极怠工了,有这么个小可爱谁还愿意工作!”   女同事B:“我愿夜夜笙歌。”   女同事C:“从此君王不早朝。”   女同事D:“我要是贺总,一定要把他锁到房间里谁也不给见,那么好看的手不用来握住...”   眼见话题逐渐危险,吓得经理赶紧用力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她们,茶水间瞬间鸦雀无声。   他一转眼就看到路丛星被吓呆住的样子,心里默默给自己点灯。   好像比起脑中的狗血小剧场,这种场面更加让人害怕。   路丛星费力的眨了眨眼,脸红红的想,好像又被人误以为是一对了。   经理擦擦汗主动转移了话题:“我这边有一份文件,能请你帮忙吗?”   路丛星这才慢吞吞的点了头:“好哦。”   回到办公室的幼崽脸依旧红红的,再加上他的皮肤白皙,脸颊微微泛红也十分显眼,落在有心人眼里还带了几分怯意。   贺洲言皱眉,高大的身形逼近:“是热到了吗?”   他伸出手摸了摸幼崽的额头。   路丛星的脸更红了,马上摇头:“没、没事,空调开得很足。”   整栋办公大楼都开了很足的冷气,怎么可能会热到。   因为意外听见的那些话,接下来一整天路丛星都有点心不在焉。   而贺洲言也明显感觉到幼崽对自己若有若无的远离了点,他心里微微烦躁,却又感觉幼崽时不时的在偷看自己。   他便假装不知道,任由幼崽打量,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身为白泽他能听见别人的心声,即使这项能力被他嫌吵封印起来了,去聆听几个普通人类的心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很快他就通过三楼经理心声那了解到了事情始末。   于是幼崽的反应在他眼里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他像是埋伏猎物般不开口不引导,只是会在幼崽再次偷看过来的时候将自己成熟有魅力的一面特意通过肌肉线条展示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星崽:(偷看)   贺总:(孔雀开屏!) 第41章 再次入境   路丛星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隐约感受到了来自背后阴冷的视线注视。   不过这两道视线并没有恶意,倒是单纯的带上不少怨念。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镜鬼和嘤影避着阳光出现在了小区的大树底下,脸上仿佛涂鸦的红衣小女孩看不清表情抱着一面镜子站在那,小区里的其他人路过时都觉得空气骤然冷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在路丛星看来他们却有点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狗。   昨天搬到了贺洲言家里后,除了熊猫闹钟,镜鬼和嘤影都选择性失踪了。   除去两只邪祟的意愿不说,就算是他们敢冒着胆子继续跟在幼崽身边也根本进不去白泽地盘。   于是只能趁着幼崽出来时鬼鬼祟祟的跟着,还不能距离太近。   因为幼崽身上全是白泽的恐怖气息。   对此他难得有些愧疚,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嘤影突然一顿,脸上又露出了类似于害怕的神色猛地消失了,路丛星刚一愣就看到贺洲言迈着长腿走来。   他现在一看到白泽就觉得脸上又要开始发烫,耳边还充斥着站在茶水间不小心听到的那些话。   贺洲言仿佛没看见他的局促般随意的开口:“真的不需要我跟着吗?”   路丛星快速摇头:“不用,顾翰音会来接我。”   他今天出门就是为了赴约顾翰音,处理一下他口中的梦魇事件。   骤然从幼崽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贺洲言不满的微微眯眼。   瞳孔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苍色渐浮。   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说放幼崽走了,只不过伸手用指腹亲昵的在幼崽圆溜溜的杏眼尾上摩擦了一下。   带出一抹红意,加重了昨天留下的印记。   ...   顾翰音在车后座上摘下自己的墨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朝自己走来的路丛星,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没想到你住的小区保密性还挺好的。”   他的车都被保安拦下不让进。   身为明星也很注重这点,他觉得自己可以在这小区也买栋房子。   路丛星点点头:“嗯,不过我是租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又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和监护妖同居了,好像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租房。   顾翰音的心情却随着他的这句话变好了不少,带着肉眼可见的高兴开口:“我还以为你和贺总那么熟应该也不会差钱呢,”   他那天在庙底见到贺洲言,虽然男人自称是路丛星的朋友,可他还是觉得眼熟,从小山村离开才知道原来男人就是那位贺总,他们曾经在某场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这句话一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带了点酸溜溜的味道,顾翰音有些自恼,张嘴想解释翕合了几下又闭上了,见路丛星完全没在意又或者说没反应过来神色才舒缓了。   开车的是他的经纪人,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已经习惯了这位年轻影帝的毒舌。   路丛星打完招呼后坐到了副驾驶上,顾翰音的脸色莫名又臭了起来,在后座上放下墨镜闭目养神了起来。   他们的目的地是顾翰音最近拍戏的影视楼,和上次同样是剧组氛围却完全不一样。   还有不少人都堵在门口举着东西等着。   经纪人十分细心的嘱咐:“等下带好口罩直接小跑进去。”   路丛星摸了摸口袋,无辜道:“我就不需要了吧?”   他今天是作为顾翰音的助理身份来的。   经纪人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盯着他的脸几秒后严肃道:“要!必须要!”   这张脸如果没有任何遮掩可能会被当成未出道的小明星,到时候热搜就会变成#顾影帝和未出道小明星同进同出#   于是路丛星同样将自己包得严实,车一停就完全不停顿的跟在顾翰音左边往前走。   保安也十分有素质的帮忙拦住了想围过来的人,大概是将路丛星误以为也是明星了,也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的。   直到走进大楼里他才敢将口罩脱下,好奇的打量。   顾翰音摘下墨镜露出多情的一双桃花眼,寡淡道:“跟紧我。”   于是路丛星便像一条小尾巴似的亦步亦趋,跟着他进了拍摄地。   有不少人对着顾翰音打招呼,他们都会下意识好奇的看一眼路丛星。   并不全然是善意的,其中有一道比较显著的妒意,路丛星顺着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男明星。   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明显的看过来,吓得低下头看不见表情。   顾翰音带着路丛星去见了口中那个梦魇需要帮助的朋友。   路丛星这才发现原来是熟人。   温伊激动的大喊:“星崽!”   她的眼下有青黑,哪怕用遮瑕也没有完全遮住。   路丛星反手关上了休息室的门,他高兴的弯了弯眼:“你和顾翰音又接了同一个剧吗,恭喜啊。”   他还记得这个小姑娘当时在上山的时候跟说过自己是顾翰音的粉丝。   “谢谢!”温伊高兴的挠头,“原来顾影帝你说能帮忙的原来是星崽啊,其实可以直接把星崽的联系方式给我的,这样就不用特意麻烦你了。”   说完就掏出手机来加路丛星微信,十分高兴的样子。   顾翰音垂眸:“小事,我只是想着梦魇也许跟鬼压床有关。”   他当然知道自己可以直接将路丛星的微信推给温伊,毕竟人家在小山村里的时候关系就比他和路丛星要好得多。   可他偏偏就是自己成为了中间的牵线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借口找他说话。   顾翰音的脸上出现了些许不自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跳那么快。   好在休息室另外两个人正忙着加微信,没有注意到他耳朵上的薄红,借口要去做造型就走了,将房间留给他们。   看着抱着手机傻笑的温伊,路丛星道:“其实梦魇并不和邪祟挂钩,很多人睡眠质量不好也会出现这种问题。”   温伊眼前一亮:“所以我只是最近累到了是吗?”   “不。”路丛星十分同情看着她头顶上代表霉运的黑气,“你这种情况是真的撞到鬼了。”   温伊:......   她紧张了起来,抓住路丛星的袖子呜呜呜道:“星崽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她从刚刚就表现得很乐观开朗,可是路丛星能看到她的笑容背后是紧绷的神经和深深的恐惧与疲劳。   于是路丛星假装从口袋里掏东西,慢慢的从铃铛里拿出了专门准备的冉遗鱼干给她。   “这是冉遗鱼,你把它吃了,晚上就能不做噩梦了。”   温伊好奇的接过:“冉遗鱼是什么鱼啊?”   路丛星认真道:“山海经里介绍过它,食用了冉遗鱼的肉不会梦魇,还能有一定的避凶邪的作用。”   只不过他话刚落就被人高声否定了,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穿着正装的青年,此时正一脸的嘲讽:“冉遗鱼哪里是那么好得到的,有名气的驱鬼师都难求,你这哪里来的咸鱼干都能冒充是冉遗鱼吗?”   青年长相阳光,和身上的西装有种莫名的违和,偏偏他自己不觉得,说完这句话还邀功似的看向了温伊。   温伊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嫌弃:“林阳,谁允许你随便进来的,这里是我的休息室!”   比起林阳她显然更信任路丛星,小心翼翼的将冉遗鱼干放进包里。   林阳见状恶狠狠的瞪了路丛星一眼,急道:“我这不是看你朋友圈说最近老是做噩梦,就来找你了,你喝了我的符水一定能安睡的!”   路丛星看着他拿出来的一张符纸默默道:“低阶符纸。”   林阳却并不觉得被冒犯,他微微仰头道:“这可是我亲手画的符。”   他才二十出头,在非主修画符的情况下能完整画出驱邪符已经是驱鬼师中不可多得的天才,为此他一直很自豪。   路丛星认真微微低头想了想,真正的冉遗鱼长相奇特,不仅有六只脚,脑袋还跟蛇一样,自己带的刚好是冉遗鱼最普通的鱼身体,所以人类确实难以分辨冉遗鱼干和咸鱼的区别,不过既然是同行,符咒总能看出来好坏吧。   所以他又掏出了自己的符咒给温伊道:“这个符咒泡水也可以防止鬼压床。”   温伊高兴道:“谢谢。”   见温伊没收自己的符咒转眼收了别人的符咒,林阳十分愤怒,他指着那张符咒道:“这种假、假...”   他假了半天说不出来话了,眼睛突然睁得极大,提高音量不可置信道:“高级符咒?!”   这下他开始认真打量了一番路丛星,确定自己真的没见过这张脸。   难道是什么隐世高人的嫡传弟子?   他正色道:“对不起,刚刚以为你是来推销咸鱼干的骗子,你也是驱鬼师吗,我是林家的第三十二代弟子林阳。”   路丛星眨眨眼:“嗯,你好,我叫路丛星。”   他的介绍很简短,神色也很淡然,在听见林家二字时更是平静。   林阳愈发断定他肯定是某个隐世大佬的徒弟,而那高级符肯定就是他师傅为了让他历练准备的。   可他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就将符给了温伊?   林阳徒然升起了危机感,难道说他也喜欢温伊?!   他看了看路丛星的脸,觉得自己的胜算好像不是很大。   而路丛星的脑子里正在不断滚过林家二字,他总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低头默默想了两分钟,才想起是驱鬼界五大世家的林世家,因为解决了向老板的事情,林世家还曾经给他发过消息抛了橄榄枝,不过被他拒绝了。   在他低头思索的时候,温伊已经忍无可忍的将林阳赶了出去。   路丛星原本还想多问点温伊细节的,可见他们好像很忙的样子默默就回去了。   ...   熊猫闹钟好奇的看着幼崽吃饭,不知道为何幼崽今天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   可惜它理解不了,只能捧着个碗希望幼崽能多吃点。   嘤影和镜鬼都被白泽的气息隔绝在外,但他们依旧很高兴,也难得的不吵架了,就守在门口守着幼崽。   因为贺洲言突然在下午发了条消息,说找到关于路丛星父亲的线索了,现在已经前往那地方了。   路丛星看着桌上特意提前给他准备好的晚饭发呆,慢慢的将食物送入口中,哪怕是挑食只吃喜欢的食物也不会再有人替他夹青菜了。   平常觉得美味的佳肴不知道为何现在尝起来索然无味。   只是少了个人却让人很不习惯,路丛星垂眸流露出一丝失落。   他以前明明经常自己一个人吃饭的,虽然因为一些奇怪的不可抗力他对父亲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也还记得父亲似乎从小就不和自己在饭桌上一块吃饭。   他只能将此归结为自己心急,迫不及待想知道关于父亲的线索,于是拿出手机又给贺洲言发了消息,乖乖等待。   可惜直到深夜消息也没有得到回复,他就因为生物钟忍不住在沙发上睡着了。   熊猫闹钟十分贴心的将被子给他盖上。   ...   “醒醒,快醒醒。”   仿佛蚊虫烦扰般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出现,还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清晰了,大有要一直吵到将人叫醒的意思。   路丛星没忍住闭着眼给了发声的东西一拳,听见一声惨叫后才后知后觉的睁开了眼。   入目却是全然陌生的景色,而他正趴在一个教室正中间的课桌上。   被揍了一拳的嘤影已经开始委屈的嘤嘤嘤了起来。   路丛星十分真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嘤影抽噎了一声:“嘤,好吧我原谅你了。”   它坐在一张桌子上晃了晃腿,小女孩一身红裙和这空荡的教室倒是也挺配的。   “所以这里是哪里,我记得我刚刚好像在客厅睡着了。”路丛星小心的站起来打量着周围。   嘤影再次晃了晃:“你又被拉入幻境里了。”   它就是一只会幻境的邪祟所以才能察觉幼崽进来后跟着进来,当初就曾在单元楼里通过简单的按钮陷阱将路丛星捕捉进幻境,可是这次的幻境显然已经不是和它一个级别了。   路丛星微微拧眉,正想问清楚点外面就传来了声嘶声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冉遗鱼参考了《山海经》   冉遗鱼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怪鱼,食用了这种鱼可以不患梦魇。 第42章 风扇   听到尖叫的逼近路丛星先是愣了一下,他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来不及多想就起身往外跑。   嘤影也赶紧跳下桌子迈着小短腿跟上:“嘤!主人等等我!”   发出尖叫声的女人从楼上跑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楼道里目光探寻的路丛星。   她吓得差点又是一声尖叫,好在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路丛星的脸,一口气又将尖叫憋了回去,憋得眼泛泪光。   在遇邪这件事上路丛星一直很倒霉,从小到大他误入的境一双手也数不过来,这还是第一次在境内遇到认识的人。   他看向那人脚虾被月光照出的影子,确定不是虚假后微微诧异:“温伊?”   温伊大口喘气一溜烟跑到了他面前抓住他的袖子:“呜呜呜星崽!你是来救我的吗?!”   她手脚冰冷,面色也很惨白,纯粹就是被吓的,刚刚的尖叫就是她爆发出来的,好在她手脚麻利不是一遇到事情就发软发懵的人,一边尖叫一边发挥出了平身最好的百米冲刺成绩从楼上跑到了楼下。   路丛星想了想,十分诚实道:“不是,我只是睡了一觉就被拉进来了。”   温伊将感动收了回去,她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我也是睡了一觉就进来了。”   路丛星微微沉思。   他之前听说过有邪门的床,睡在上面的人都非死即疯,其实就是因为睡那个床会被拉入境中,最后那床被驱鬼师回收了。   可是他睡的是辟邪瑞兽白泽的床,自然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除了床这类的东西他想不明白睡觉为什么也能出发入幻境。   有人称境为里世界,而他们的是表世界,在境内死亡外面真实的自己也会跟着灵魂消散,用科学点的说法就是会脑死亡。   而入境的要求也不随便,不仅需要制造境的邪祟道行高,还需要触发条件。   譬如当初嘤影之所以能在单元楼设下境也是因为它早就呆在单元楼里布局,并且通过楼道按钮作为表里世界的连接点设为陷阱才将路丛星和白泽拉入。   妖怪是很难被拉入邪祟的境里的,奈何路丛星体质特殊对这种事情几乎是百分百中招。   路丛星思考了一下决定多问点细节:“你之前说你最近睡觉老是梦魇就是这样吗?”   温伊用力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老是会在梦里感到窒息,感觉自己被人追着下诅咒,等醒来后又不记得梦到什么,浑身酸痛头也很晕简直比一夜没睡还惨。”   四舍五入她就是好几天没睡觉了!   不让人睡觉可是酷刑的一种。   温伊可怜兮兮的掐了把自己脸上的肉,小小痛呼了一声:“果然这不是梦。”   她又忧心忡忡的问:“星崽,现在的穿越跟前几天的梦魇应该不是一回事吧?”   她看过不少小说,所以已经将这件事合理翻译成了穿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路丛星轻轻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是一回事,你可以把前几天的梦魇理解为邪祟拉你进这个境的前摇,梦魇只是前菜而不是你真正撞的邪,这个境才是。”   被温柔对待的温伊更难过了:“那我岂不是白白浪费你的冉遗鱼干了,我晚上已经把它全部泡水吃掉了。”   她想起林阳说的那串金额,觉得一阵肉痛。   越想越悲伤,温伊带着哭腔:“我还连累你进来了。”   她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天噩梦才被拉进来,一看就是预谋,而星崽帮了她一次当天也被拉进来了,很难让人不觉得这是被她拖累的。   路丛星缓缓摇头,别人接触这种事情需要循序渐进梦魇加上各种预警才会被拉进来,而他什么都没做就被拉进来,归根结底都是他的撞邪体质问题。   温伊最后还是没能哭得下去,因为她突然听到了一阵渗人诡异的“嘤嘤嘤”。   仿佛是在和她较劲似的越来越大声。   吓得她拉起路丛星就要跑。   只不过没拉动,她疑惑的回头,就看到路丛星面无表情的抽了下嘴角呵斥道:“别吓人。”   嘤影十分委屈的从他身后出现,它睁着麻线团一样涂鸦眼圈委屈道:“我不是吓人。”   它只是想证明给主人看,自己比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还会哭。   嘤嘤嘤。   温伊只是个普通人,最多也就是八字阴气稍重一点,本来是看不见嘤影的,可是在境内一切邪祟都有真形,所以她也就看得格外清楚。   一个红衣小女孩,一个嘤嘤嘤的小女孩,一个脸上除了涂鸦眼睛嘴巴以外没有任何五官的小女孩!   她吓得傻住了,喃喃:“果然这是个梦吧。”   说完又更加使劲的掐了把自己的脸,也更加大声的痛出了声。   路丛星无奈解释:“这是我身边的式鬼,它不会害人的。”   嘤影趁机对她做了个鬼脸,圆圆的涂鸦眼睛被拉成了扁扁的椭圆形,弯弯粗线条嘴巴吐出猩红的舌头。   诡异但又不完全诡异。   温伊居然奇迹般的不怕了,她点点头:“那、那我们现在要怎么才能回去?”   她十分的信赖路丛星。   路丛星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还上手敲了敲墙体,得到的消息无一例外是这个境十分的真实。   越真实的境破解难度越大。   而这里看起来和一间学校几乎无异,夜晚的无人学校带着丝丝阴冷裹挟着每个人。   他询问:“你刚刚为什么发出尖叫?”   温伊脸白了白,颤巍巍指了指楼上:“上面,死人了,我刚刚一睁眼就在一间空教室里,在我隔壁教室里也有一个人,我原本想跟他一起走,没想到风扇突然自己旋转了起来,然后砸下了把他的脑袋...削掉了。”   最后三个字她十分艰难的才吐出来。   她虽然胆子小,也不是什么电影里傻白甜的女主连跑都不跑就呆在原地愣住,几乎是拔腿就跑。   路丛星点点头:“你做得对。”   不然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她了。   在跟他说话间温伊原本很重的死气也变稀薄了不少。   刚刚她也算是和死神擦身而过了,也许那操作风扇的邪祟都懵了,没想到人看起来娇娇小小,怂了跑起来居然这么快。   路丛星给了她一张保命符,“我们上去看看吧。”   直觉告诉他入境的不止他们三个,多走走还能碰到其他人。   入境无一例外都是被邪祟盯上的人,也就是说他们最好团结起来一起破境,只要有一个人破境幸存者就都能活下去,反之哪怕最好死得只剩下一个人只要不破境就不可能得救。   温伊虽然害怕却并没有拒绝,主动道:“就在楼上的高二三班。”   她暗自给自己打气,希望不要拖后腿。   嘤影瞥了这个弱小的人类一眼,不屑的哼哼。   上楼前路丛星特意瞥了眼自己的班级——高一一班。   明明月光并不强烈,整个学校内部却就是被蒙上了一层微弱的光,以至于大半夜的高中校园内哪怕是普通人也能看得清路不至于完全抓瞎。   而路丛星不是人自然看得更加清楚。   来到高二三班门口路丛星才发现果然说是削飞完全也不夸张,非常实事求是。   这个无名的尸体身首分离,而且颈部的切割十分干脆利落一看就是被还在旋转中的叶片直接削下,人头还飞出了一段距离直接掉到了讲台上,死不瞑目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教室门口,仿佛在死死盯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身体则软瘫在偏后的位置,风扇就砸在他身上,周围的桌椅也被弄乱,白色的扇叶上带着新鲜的血迹。   现场一股恐怖的气氛蔓延开。   昏暗的环境更容易滋生恐惧,路丛星想了想还是伸手探向了电灯按钮。   温伊有几分紧张吊着嗓子道:“小心!”   刚刚就是风扇的按钮被不知名的力量旋转开才突然转着掉下来,她害怕电灯也猛的砸下来。   啪。   灯被打开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温伊松了口气,她才发现因为紧张自己刚刚没忍住抓住了嘤影的羊角辫。   小女孩脸色很不好的被抓着头发,因为矮个子还不得不微微踮起脚尖歪起头,碍于主人在场才没发飙。   温伊赶紧松手道歉。   嘤影看着路丛星嘤了一声后消失了,乖乖的回到了路丛星手腕上的金色小铃铛里。   式鬼是可以跟在主人的乾坤里的,如果不是白泽太吓人,它之前也不至于只敢在门外呆着。   他们这里的灯光在这死气沉沉里的学校十分显眼,很快路丛星就听到有几个人杂乱的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传来。   他轻轻将温伊拉到身后:“有人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那群有点莽撞的人就踏上了这一层,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惊疑不定的想看看敢在这种诡异地方开灯的是谁。   或者说确定一下里面的人还活着吗。   领头的青年手上抓着把符咒,眼神凌厉大步向前:“谁在那里?”   他内心高度警惕的走到了窗前,终于看见了教室里的那两个人,却是瞬间愣住了,不可置信道:“伊伊?!”   作者有话要说:   读书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教室的大风扇会转下来,特别是遇到那种老旧点的风扇qaq 第43章 成绩   温伊随之也睁大了眼:“林阳?你怎么也进来了!?”   林阳眉头微微皱:“我是受雇来保护雇主的。”   他口中的雇主从身后颤巍巍的露出半个头看着他们。   他看起来大概接近两百斤,刚刚跟了一路爬楼已经导致他浑身是汗,被肉挤得狭小的眼睛放出光:“你是温伊吗?是那个演员温伊?”   温伊点点头,他便呆呆的傻笑:“你和电视上的一样好看。”   身后还有些人发出了躁动,先是一名穿着时尚的青年开了口:“所以这里到底是哪里?是你们把我们绑架来什么恶搞节目的?”   他的眼下同样青黑,已经几天没睡过好觉,害怕再次梦魇所以选择了去酒吧蹦迪,谁知道实在太困不小心在吧台那打了个盹,失去意识连接的那一秒就进了这个世界。   一听到这里有演员马上联想到了国外那些恶搞节目,脸都黑了。   那些刚刚稀里糊涂跟着林阳走的人也闹了起来。   而此时他眼神不善的看着林阳和路丛星,原本俊俏的脸因为表情让人减分不少。   林阳头都大了:“刚刚不是跟你们说了,你们是被邪祟抓进来俗称撞邪,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路丛星盯着他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完全是不带任何私心的,单纯觉得这个人胆子挺大也许能派得上用场。   被问的青年却误会了什么,他嘴角勾出恶劣的笑微微挑眉:“我可不是gay。”   他将路丛星当成了想出道的小明星,又或者是看到那双圆溜溜像动物幼崽似的眼睛时就忍不住想出言欺负。   他向来是这种痞气性格,所以哪怕长得还不错到现在也保持着单身。   路丛星没什么反应,甚至于是有些迟钝的眨了下眼。   邓至心里更痒了,他再次出言道:“不过你长得很好看,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我叫邓至。”   他当然不是自信到觉得有人会对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一见钟情,更别说少年的长相如此优越。   只是出于某种恶劣的心态想逗弄逗弄小动物。   可惜想象中湿漉漉的眼神没有出现。   路丛星觉得他好像脑子有点病,于是不想理他。   在气氛彻底陷入尴尬前那个穿着睡衣看起来不大的女学生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我觉得林先生说的都是真的,我是在我家睡觉进来的。”   她的家里小区安保很严格,她只是在写作业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就进来了,几乎不存在突然被绑架的可能性,甚至她的父母都还在客厅里看电视,不知道他们的女儿现在正在经历着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啜泣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说终于众人又安静了,只有刚刚最先开口质疑的邓至还是一脸不信,他开始怀疑这是酒吧搞的鬼,尽管这一路上他连个摄像头都没找到。   他暴躁的将额前的头发撩起,露出桀骜的眉眼。   林阳身后的庞子文开了口:“你们应该都是最近老是做噩梦吧,我就是梦魇所以才找了个驱鬼师,我们跟着他一定能平安出去的。”   他家里有钱,他自己又怕死,所以哪怕林世家的驱鬼师价格不菲他也咬牙雇了。   他这么一说让所有人的视线重新都回到了林阳身上。   刚刚的女学生薛双双也不哭了,满是希冀的看着他。   刚刚只是觉得头大,现在觉得肩膀重的林阳为了不传播消极气氛只能被迫点点头。   实际上他根本就心里没底,原本以为只是个简单委托没想到会被拉进一个高级幻境。   不,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幻境一次性能容纳这么多人,以前哪怕是书上也没见过,可见这个幻境的棘手程度可能超越了已有评级,根本不是他可以解决的。   好在这里还有个隐士大师的弟子,不像他们林大世家,弟子多得很,哪怕他天赋不错,失踪一段时间也不会被上头重视的,听说隐士大师收弟子都只收一两个亲传并且十分重视护短,也许那位大师会察觉到弟子的危险来解救他,目前最重要的是活到那时候。   他自己可以出事,但至少要让温伊平安活着出去。   想到这里他就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问:“是发生了什么吗,你们怎么开灯了?”   路丛星点点头,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恐怖的话:“死了个人。”   话落顺便退后了两步将门露了出来,也让他们都看见了里面鲜血飞溅的惨状。   “啊啊啊!”   “死人了!!!”   尖叫声络绎不绝。   路丛星微微回过头也愣住了。   刚刚还掉落在讲台桌下的人头不知道为何被板板正正的放在了讲台桌上,惨白的正脸对着教室外面,此时正用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   就在他们刚刚讲话的时候,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一直在身后盯着他们。   这种感觉很不好,于是路丛星大步上前,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板着张精致乖巧的小脸伸出了手——帮人头转了个方向。   变成了后脑勺对着他们。   路丛星满意的弯了弯眼,再次回头却发现很多人都惊恐的盯着自己,他不解的歪歪头。   林阳赶紧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诶他是被风扇害死的吗?”   现场状况一目了然,完全不像是人为的。   温伊点点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隔壁教室,听到声音走过来,他刚起身就被突然打开的风扇害死了。”   她本来只是想找到个人问问,没想到居然直面了死人现场。   其他人都挤在外面不敢进来,林阳被雇主死死挨着也走不了,他只好让温伊也先出来,毕竟谁也不知道这间死过人的教室还会不会再次出现“意外状况”,毕竟一间教室风扇可是有四个。   温伊看了眼路丛星,得到他微微点头后才小跑到人群里。   而路丛星却没有往外走,他无视地板上喷溅的恐怖血迹走到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上,虽然头莫名其妙动了,可是身体却依旧维持着原样没动。   路丛星先是将风扇从他身上挪开,才仔细观察。   除了身首分离外身上无明显外伤,几乎可以坐实他的死亡原样就是风扇割头,而且看样子就是外面一个普通人,因为幻境的进入原因还没有查明,路丛星只能先假设他也是因为倒霉进来的,撞邪这种事情本来就和人的运气有关系,唯一的疑点就只剩下他为什么会是第一个死亡的,又或者说他是怎么触犯到死亡条件的。   他蹲在地上对着尸体仔细端详,哪怕模样长得好看其他人这时候也无心欣赏了,只是瑟瑟发抖跟一团抱团的小羔羊似的看着他。   只有林阳还能保持原有表情,哪怕自己是为了保护教室外的人才不进去,他也觉得像这样将危险都给一个人承担对路丛星十分不公平,于是喊道:“你先出来吧!”   有人嘟囔道:“他想逞能就让他看看呗,说不定还真能找到线索呢。”   温伊皱眉:“你那么能说怎么不自己进去?”   她的脾气向来没有因为进入娱乐圈而改变,依旧是口直心快,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些恶意剪辑而走上黑红路线。   被怼的那个人看得出林阳和温伊关系很好,不想得罪驱鬼师便什么也不敢说恨恨闭上了嘴。   路丛星站起身摇摇头:“如果没找到他为什么死,那么下一个很可能是我们在场任何一个人。”   这里算上他一共站着九个人,还不排除在这间大学校里还有其他人没过来,拖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死的第一个人像是开了第一炮枪响,接下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林阳自然也明白这个理,他只好握了握拳头看着路丛星独自在里面翻找,只要他往前一步身后的雇主庞子文害怕的抓住。   路丛星也并不强迫其他人一起找线索,他先是翻了讲台桌,上面的粉笔和里面的教材都微微凌乱,却也因此显得十分真实。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刚来这个境的时候是在教室的一张课桌椅上趴着醒来的,这会有关系吗?   “你们刚醒来的时候都是在不同教室的课桌上吗?”   其他人皆是一愣,然后纷纷点头。   路丛星隔空轻轻点了点温伊:“你知道他一开始是在哪个座位吗?”   温伊回想了一下,指了尸体附近一张椅子道:“他就坐在那,看到我后起来才发生意外的。”   路丛星丝毫不畏惧的猛的将手伸进里面。   众人的心都随着他大胆的举动高高提起,在看见他面色微愣的时候也跟着紧张。   没想到里面居然真的有东西,路丛星感受了一下手上单薄的触感,将东西拿了出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又十分合理的,那抽屉里的东西居然是一张成绩单。   在确定完只有这张被死者呆过的课桌椅有成绩单后他才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害怕又好奇的看向成绩单。   上面有各科的成绩和学生签名,那学生签名不知怎么搞的还是用红墨水写的,从刚刚就很沉默的妇女小声道:“在我们那里,用红墨水写名字是很不吉利的。”   那个女学生也道:“这个人成绩好差啊。”   上面没有一科目是及格的,甚至历史只有二十五分。   因为人已经死了,他们无从得知这张成绩单是不是就是他本人的。   温伊猛的想起自己一开始的教室就在隔壁,她将想法说了出来,于是所有人又一窝蜂挤到了高二二班。   他们看着路丛星和温伊进去,看着他们从课桌里再次掏出了一张成绩单。   这次的成绩单上明明白白写了温伊的名字。   温伊撇嘴,她的关注点在于上面的成绩:“我读书时候成绩可没这么差。”   不过这张成绩单比起刚刚那张还是好看不少,至少及格了两科最低也是三十多分。   路丛星不觉得这个境特意给他们制造成绩单是制造着玩的,于是抬起头和林阳对视了一眼。   林阳瞬间会意,对着所有人皱眉道:“快,都去你们最开始进来的教室,找到成绩单!”   他的语速又快又急,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是个大问题。   还有些人踌躇着不肯走,刚刚很叛逆的邓至却在这种时候变得莫名乖顺,他像个真正的恶霸一样敲了敲课桌威胁道:“没听到小绵羊的话吗?都给我下去!”   已经率先下去的路丛星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又有了个新外号,温伊也赶紧拿好写了自己名字的成绩单跟了下去。   在高一一班,他顺利找到了抽屉里的成绩单,上面的成绩是他这个小天才从来没考过的惨烈,数学79,英语56,语文92,物理41,化学49,生物44,历史51,政治60,地理56。   按照现在的高考标准来看,居然也只有两科及格。   而且和高二班的温伊不一样,也许是因为高一的缘故,他的学科不分文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个分数和文理的设定,设定大家都是按照高二开始才分文理,以及高考总分750算的哦。 第44章 身后鬼   温伊拿出自己的成绩单对比,小声道:“你这张成绩单还是比我好一点的。”   路丛星盯着三张成绩单,内心突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想。   果不其然,等到他们找到林阳等人的时候就听说又死了一个。   林阳神色十分难看,他们身后人数还是原来数量,只不过那个之前说路丛星逞能又被温伊怼的人不见了,换成了一个满脸惊恐的西装男。   路丛星瞥了他一眼,林阳马上解释:“这个人从到这就一直躲在厕所,幸好队伍里有人发现了他,不然就要一直在境内掉队了。”   普通人被困在这种境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没有明说另外一个人去哪了,可是这种沉重的氛围让人一眼就能看透刚刚发生了什么。   路丛星问:“刚刚那个人死的时候你们看到了吗?”   邓至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链子,脸色不是很好看,直到刚才他都还在质疑这里的一切是人为恶搞,可是刚刚他亲眼目睹了身边人的死亡,这才不得不接受现实,自己真的从酒吧穿越到另外一个世界了。   他吐出一个浊气道:“我看到了,刚刚他死的时候我在旁边。”   为了节省速度他们刚刚商议两个人为一组的去找自己成绩单,而他好巧不巧的就和那个倒霉蛋分到了一组。   邓至的胆子果然比正常人大,哪怕是目睹了死亡现场也没有反应过度,他仔细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道:“我们拿完成绩单就往约好的教室走,结果走在走廊上的时候,一间教室的玻璃突然爆开了,他离窗户近,玻璃几乎全扎在他身上的...致命伤应该是一块扎进他眼球的玻璃。”   他回想起那邪门的一幕,突然觉得有点脚底发寒。   仿佛死神来了,那些玻璃几乎违背了惯性全部扎在他一个人身上,尸体也变得千疮百孔,他还没有来得及将挤在嗓子眼里的声音释放出来那个人就断气了。   路丛星微微皱眉:“能给我看看他的成绩单吗?”   邓至在身上扒拉了起来掏出那张皱巴巴的成绩单递给他,有些吊儿郎当道:“幸好刚刚是我跟着他一起走的。”   不然换做其他人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跑开了,哪里还会记得从尸体上摸出死者的成绩单带走。   路丛星瞥了他一眼,看出了他无所谓的外表下还没有完全驱散的恐惧,像是个嘴硬的孩子。   于是他在接过成绩单的时候说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邓至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了起来。   自己这是被一只小绵羊安慰了?这小东西自己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就目前看来这只绵羊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邓至突自纠结了几秒最后用这个理由安慰了自己。   只是不知为何在黑暗中心脏又剧烈了几分。   刚刚路丛星在教室里平静翻看尸体以及给人头换位置的操作过于惊人,所以他现在拿了成绩单翻看队伍里其他人也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全都看着路丛星等待他下一步推理。   唯独那名新来的西装男有些不解,比起长相稚嫩的路丛星他更加信服林阳这样的人,而且他刚刚可是听说了,林阳是驱鬼师,这个小孩又是算怎么回事。   路丛星没管在场的人都各自抱了什么心思,他认真的对比了手上的几张成绩单,又问其他人也拿来对比了一下。   猜测几乎成真了。   他指了指两位死者的成绩单道:“我怀疑死亡的顺序和成绩单上的成绩有关。”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再次看向自己的成绩单时眼神都变得恐惧了起来,仿佛上面的不是一个个普通的数字,而是要人命的吞人怪兽。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端倪,女学生薛双双害怕道:“死的两个人是我们之中成绩最差的。”   这里的成绩当然不可能指他们真正的成绩,而是指成绩单上他们随机到的成绩。   第一个死的人就是目前的成绩垫底,而接下来死的男人则是倒数第二。   “简直毫无道理!”西装男憋红了一张脸。   他对比了一圈发现自己就是倒数第三,抓着那张成绩单紧紧用力。   却没有人在意他,所有人都忙着算自己是第几排名,比较高的排名就微微松口气,比较低的则面色难看。   原本路丛星以为自己的这份“成绩”不算好,没想到排下来他居然是最高的,接下来就是林阳,再接下来是那名薛双双。   他想,这大概是因为他和林阳并不是被境选上的,而是无辜受牵连进来的,这些人都做过噩梦一切都有前兆,就是不知道其中会不会有人是知情者。   死亡条件是成绩单上的成绩,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成绩都不算很好。   西装男观察了一圈,特意在几个成绩偏高的人中逗留了一下,他微微咧嘴问:“这成绩,我们能不能抢别人的?”   他突如其来的这一问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警备状态,大家微微瞪大眼睛互相看着对方。   而西装男黏腻如蛇的目光则附着在了薛双双身上。   吓得她往后又躲了躲。   林阳皱眉:“当然不行,你读书时期难道能和别人交换成绩单吗?”   听到他这么说所有人才稍微放松,只不过依旧有种隔阂感在众人心中弥漫开了,队伍站的也比一开始的还要分散。   路丛星将成绩单对折通过自己内口袋的遮掩收进了小铃铛里。   他的金色铃铛穿着红绳在黑暗中微微散发光泽,还隐约有些发烫。   大概是小铃铛也察觉他和白泽现在不再同一个维度了,正在替自己的主人着急。   路丛星道:“这样看来我们每个人的角色都是学生,学生的话为什么会深夜还在学校里逗留?”   现在刚好是高中生的薛双双哆嗦了一下:“可能是被留下来补课了?”   一个班级对应一个差生,每个班级的吊车尾都被留下了“补课”。   邓至忍不住直接骂了一声:“草,这是什么邪门学校!”   学生成绩不好,直接就人道毁灭了。   路丛星:“既然如此,我们先去教师办公室看看吧。”   西装男不解:“你们不快点帮帮我想办法,还去什么办公室?”   他想到自己现在是最差的成绩最危险的人就忍不住暴躁了起来,看得出来平常工作为人处世也习惯了命令别人哪怕在这种环境下依旧带着指挥的意思。   只可惜没有人理他,他只好十分怕死的自己钻到了人群中心走着,想着这样总不会再有奇怪东西砸死自己吧。   庞子文贴着自己花钱请来的驱鬼师走,恨不得将自己两百斤的身躯挂在林阳身上。   他实在是太久没有走过这么多步数了,平常宅在家里能不动就不动,以至于现在喘得十分严重,所有人都沉默的跟着走的情况下他吃力的呼吸声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显。   庞子文:“呼呼呼...”   为了缓解胸腔和腿酸带来的不适感,他只能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我们去办公室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林阳回头看了一眼,他一边要照顾温伊一边还要看好自己的雇主,神经十分紧绷,闻言解释道:“准确说我们是去找人的。”   温伊:“找老师吗?”   “呼、呼、呼...”   林阳点点头笑了声调节气氛:“也可能不是老师,是什么地中海的教导主任。”   跟在队伍最后面的妇女笑了笑道:“我儿子就经常说他们教导主任差别对待好学生和坏学生。”   薛双双微微皱眉语气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成绩不是评判一个学生好坏的标准,只能说他们不擅长学习!”   所有人都有些诧异,气氛安静了一瞬,只剩下庞子文在不停呼气吸气。   “呼呼呼...”   路丛星开口打碎了空气中弥漫着的尴尬:“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每个学生都是独特的。”   他仿佛是想将这话说给谁听,抬头凝视着远处的黑暗。   温伊也跟着看向黑暗:“因为成绩差就抹除掉一整个学生?这是什么垃圾学校?”   她仿佛猜到了什么,鼓起勇气也发出了嘲讽。   可是想象中会有拿着戒尺生气的怪物并没有出现。   而他们仿佛也像是看不到头似的一直走在走廊里,哪怕上了一层一层的楼,依旧还是走不到最顶端的办公室。   林阳忍不住道:“确定办公室在最上面吗?”   路丛星点头:“墙上贴了指示图,我特意看了,所有年级的办公室都集中在楼上。”   林阳忍不住掏出一张破除鬼遮眼的符咒飞向前方,符咒自燃了起来却什么也没发生。   感觉翻车的他有些尴尬的瞥了眼温伊,却发现温伊有些僵硬的害怕,她微微瞪大的双眼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颤抖道:“为什么,这么安静?”   前面的路丛星也猛的停下了脚步。   他们三个就站在黑暗中,被一片寂静噬没。   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庞子文一直如影随形的粗重喘息声不见了,身后除了他们,其他人的呼吸声也都不见了。   温伊有些手脚冰凉,她不敢往回看,但往往这种无声的恐惧是最折磨人心的,越是不想看越是有个恶魔般的声音在催促着她回头。   看一眼、看一眼...   直到下一秒她的手被林阳用力握住了,林阳沉声道:“别回头,继续走。”   几乎可以确定,身后原本比肩继踵的人都消失了。   路丛星也没回头,只不过放慢了脚步确保自己不会跟林阳他们走散。   林阳慢慢道:“我听说过这种传言,一队人一起走,队伍最后面的人察觉到了什么东西的注视,因为恐惧他回头了,于是那个人瞬间就被身后的东西给顶替了,再然后是倒数第二个人,再然后是倒数第三个,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他察觉不对劲回头就看到了...”   人前脚走,鬼后脚跟。   现在跟着他们的,又是什么东西? 第45章 境的源头   路丛星打了个响指,几簇小火焰从他身上冒了出来围绕住了他们。   瞬间阴冷的感觉就被驱赶了一大半。   身后的东西大概也察觉到自己被发觉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   三个人在走,却有四个脚步声。   哒、哒、哒、哒...   突然从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伊伊,你牵着的是谁?!”   这是林阳的声音。   怎么回事?我牵的不是你吗?!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来,温伊吓得脸色煞白,本能般的她就想转头。   只不过她的头刚一动,路丛星之前给的符咒就在她口袋里狠狠烫了她一下。   她因为疼痛下意识瞪大了双眼,却也想起了林阳前面的叮嘱——别回头。   牵着的手依旧是记忆中的干燥温暖,她缓缓吐了口气,再也没管身后“林阳”越来越急切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牵着手的林阳和走在前面的路丛星都没察觉到。   而它似乎被什么东西所限制着,虽然声音越来越着急,却还是只能维持着和他们一样不紧不慢的脚步。   发现了这一点内心就不会再受到干扰,温伊一直在心里默念着:回头是狗、回头是狗...   符咒也一直在她口袋里隐隐发烫,还真的就不会再想回头了。   “林阳”原本以为这小丫头片子一诈就会回头,见自己怎么呼唤她也不理睬,只好气急败坏的换了个人。   它盯向了路丛星,虽然不能真的探查记忆,却能模仿出他最亲密人的语气。   于是路丛星还在思索该往哪走才能找到教职工办公室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监护妖的声音。   .   “贺洲言”喜出望外的声音传来:“乖崽我来了,一定吓坏了吧,快过来我带你出去。”   这个声音刚出来路丛星漂亮的眼睛就浮现了大大的疑惑。   现在的邪祟都这么不敬业吗,这模仿得也太假了。   明明就是同一个声线,由这只邪祟所说出口的话就变得格外黏腻恶心。   小火焰也被主人的情绪所感染,猛的变大了几倍,一下子全都朝后扑去。   那邪祟在模仿别人的时候就不得不显形,现在被小火焰一燎,几乎无处可躲,它一会用贺洲言的声线一会用林阳的声线发出求饶的惨叫。   而前面的几个人却都没有任何回头的打算,而它每次一用贺洲言的声音火就会更大一分。   路丛星眼神一肃,手上飞快起了个势,直接用暴涨的火焰送了它最后一程。   那厉鬼就这样直接被驱除了。   林阳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他的额头冒汗已经随着身后厉鬼的跟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结果就见走在前面的路丛星突然用火焰弄死了它。   阴邪气随之一散。   林阳表情骇然了一瞬,看向路丛星的眼神愈发尊敬。   果然是身怀奇技的高手。   身后跟着的鬼被驱除后他们也终于能看到通往办公室真正的路。   那一扇大门紧紧闭着,而上面的办公室三个字用猩红色液体描了一遍,透露着一股血腥味。   林阳狠狠用上下牙咬合了一下,他心里十分清楚破解这个境的关键可能就在里面,如果这是一场游戏,那里面的很可能就是游戏的最终BOSS。   他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符咒给温伊贴上,嘱咐她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进来。   路丛星也留下了一撮小火焰用来保护温伊,他还偷偷让嘤影去找刚刚那些和他们走散的人。   应该还没变成鬼的盘中餐,只是被送到其他地方,那鬼本来想一个一个分散他们再将他们吞吃入腹,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贪心在最后一步栽了。   嘤影虽然不高兴,可是也只能听从主人的话乖乖缩成朦胧黑暗中的一巴掌小阴影蹦蹦跳跳跑了。   路丛星这才放心,他打算直接攻进去把里面的邪祟灭了,手刚搭上门把手林阳就瞪大了双眼。   声音因为紧张差点破音:“你、你打算就这样直接进去吗?”   路丛星不解:“不然呢?”   林阳咬牙:“我们不商量点战术吗?”   比如一个人先拖住,另外一个人以血起阵将邪祟困住。   路丛星的手上跳跃着幽蓝色的火焰,火焰是腾腾的杀机,他面无表情道:“不需要。”   他觉得林阳似乎有点傻,如果要商量战术也不应该等到人家门口才说。   这不就是大声密谋。   下一秒办公室内发出的惨叫就直直打断了他们。   人命当天。   路丛星和林阳对视一眼,直接毫不客气的揣开了门。   西装男仿佛看到了救星,他满脸鲜血的冲了过来:“救救我!救救我!”   和他身后拿着一米长圆规的厉鬼阴邪一笑:“呵,又是送上门来的两个坏学生。”   路丛星看向西装男:“你做了什么?”   怎么会单独被抓到了办公室来,而且看那邪祟对他做的事情就知道是带着浓浓泄愤意味的。   西装男的两只手臂都被扭曲得违背了人体规则,偏偏他无法晕倒,只能生生承受这种痛苦。   见他还支支吾吾不想说实话,那拿着圆规的厉鬼笑着露出了一口大红牙:“他是个坏学生,恶意损坏成绩单,当然要抓出来惩罚!”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它眼里爆发了一股巨大的暴虐之意像颗炸弹般冲了过来。   没想到会突然发难,路丛星抓住林阳的手往旁边一甩,自己再一翻滚躲开了圆规尖锐的一端。   如果被那圆规戳中,非死即伤。   西装男就没这么好运了,他刚刚抱了将小胳膊小腿的路丛星当成挡箭牌的心思,于是站到了他的身后。   路丛星一躲,他来不及躲只能整个人被撞飞在墙上了。   鲜血直接大口吐出,想晕又因为厉鬼的压制得晕不了,白眼都快翻过去了。   幽蓝色火焰形成的火龙趁机从侧面攻了上去,张大嘴撕咬,速度又快又猛烈不给那厉鬼半分反应的机会。   那厉鬼也不是省油的灯,它的手臂被火焰龙撕咬后碎化成了一张又一张漫天飞舞的纸片,每张纸片上都是红笔打出来的成绩有高有低,这些从他身体里迸发出来的碎纸被火龙一点一点焚尽,它却像是感知不到疼痛般继续机械式的出招。   直接用圆规对准了路丛星猛的一弹,两部分的圆规绷成一整条,直直朝他的门面戳去。   路丛星抬手格挡的同时借用肩膀泄力,滑向圆规的右侧伸手紧紧握住一端,用力一扯僵持住了。   被牵制了圆规,厉鬼仿佛傻住了,却在下一秒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它猛的将圆规下压攻向路丛星的下盘,就在他下意识低头的同时将圆规直接一扔,整只鬼凶狠的扑了上去。   嘴里还不停喊着:“坏学生!都应该以补习之名义除掉!”   它的眼神嗜血暴躁,没有半分为人师表该有的人性,更像是批了一层人皮的野兽或者说是腐肉。   就在它即将触到路丛星的瞬间他们之间升起了一堵密切的幽蓝色火墙,火墙照亮了整个办公室。   露出了里面层层叠叠的试卷和墙上一个一个被用红字标注出来的吊车尾“坏学生”。   在上面有他们每个人的脸,脸和穿着校服的身体却是十分违和,像是被用剪刀拙劣剪下大头贴在了高中生的证件照上,进入这个境内的几个人密密麻麻贴满了整面墙。   避之不及它只能半个身子都陷入了火墙里。   “坏学生!坏学生!”厉鬼恶意的眼神落在路丛星身上,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身体却随着火焰的燃烧而变得透明,只能张牙舞爪的死死盯着他,眼里带着恨意仿佛他是什么毕生之敌。   路丛星喘了口气把被汗湿的额前碎发撩上去,点了点它身后,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它回头的瞬间嘴里就被桃木剑狠狠贯.穿。   林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它身后,此时正举着桃木剑双手微微颤抖。   这一击彻底将它打碎,它很快就变成了火焰的染料彻底被火墙吞噬殆尽。   林阳露出了轻松的笑脸:“该结束了吧,这个境。”   路丛星没说话,他手指蜷缩了一下,突然有点想来一场消消乐。   别人驱完鬼也许喜欢抽烟喜欢去蹦迪,而他只想安安静静打上一局游戏。   可惜他的愿望还不能满足,静待了几秒后这个境丝毫没有要溃散的意思。   林阳的神色毛骨悚然了起来:“还没结束?”   温伊没听到打斗的声音,鼓足勇气探出头来看,见到两个人都平安无事后松了口气跑了进来。   “怎么了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最终BOSS不是打完了吗?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痛得抽搐的西装男,吓了一跳。   路丛星想了想:“境的最大BOSS打完了还是不能出境,只能说问题可能出现在源头上。”   他一边说一边蹲下来查看西装男的伤势,同时也发现了他口袋里掉出的成绩单。   他一把将成绩单扯了出来,拥有良好记忆力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成绩单上的成绩根本不是西装男的。   可签名处却变成了他的名字。   他伸出手指搓了下签名处,果然搓出了一层。   西装男居然将自己成绩单的名字裁剪下来贴到了别人的成绩单上。   而这张成绩单是薛双双的。   他突然想起,似乎在所有被召唤进来的人中,唯一身份能和这所学校匹配得上的,就是那名女学生薛双双。   想要找到他们很简单,嘤影已经将他们都集中在了一间教室,像个自走形GPS的给路丛星发了定位。   ...   虽然几次因为路痴差点带错了路,好在最后还是准确找到了其他人聚集的教室。   而西装男被林阳搀扶着勉强跟了上来,他的双手彻底残废,脸上也都是伤疤以至于他们刚刚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差点就进不去了。   还以为是西装男死后来找他们索命了。   还好最后还是解释了清楚。   庞子文一个两百斤的成年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抱住林阳。   “呜呜呜你去哪了,我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而且刚刚有一个好吓人的红衣小女孩。”   他原本是想抱怨的,毕竟自己是花了前请他来保护自己,可是想到自己只付了关于梦魇的钱,他也就忍下了,不敢在现在得罪驱鬼师。   林家驱鬼师是出了名的傲气。   林阳不认识嘤影,闻言愣住了:“红衣小女孩?”   其他人也赶紧七嘴八舌开始说那红衣小女孩的恐怖,看起来远远超过了那个将他们分散的鬼所带来的恐惧。   “嘤。”嘤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的铃铛内,闻言不满道,“这群人类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感激。”   路丛星忍不住低咳了一声,而这一声吸引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的邓至,他径直走到路丛星的跟前微微弯腰,眼神灼灼问道:“小绵羊你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了路丛星,确定没有伤口后脸色才缓和了。   路丛星有几分莫名其妙:“小绵羊?”   邓至咧嘴:“很适合你。”如果他是妖族,那现在身后的狼尾巴应该已经不自觉摇动起来了。   闻言林阳揉了下头叹道:“他哪是什么小绵羊,明明就是扮猪吃老虎,这学校最凶残的BOSS被剿灭几乎就是他一己之力。”   而他也只是捡了个漏,存在感十足的低了。   其他人瞬间就都停下了,他们听到林阳说的话瞬间就全部看向了路丛星,现在根本没有人敢小看他。   也没有人会怀疑林阳说谎,毕竟他们也早就见识到少年摆弄尸体时的冷静自持和推理时的条理有序。   没想到会变成众人的焦点,路丛星也只好顺着这股势接着道:“现在有了时间,我们来好好盘算一下,各位到底是为什么会入境吧。”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要出来了,贺总在境内身份十分不一般 第46章 屠宰场   路丛星环顾了一圈众人的脸:“境往往是由执念而成的,你们真的对自己开始做梦魇的事情完全毫无头绪吗?”   说话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每个人。   果不其然其中有些人露出些许难言的表情。   空气中沉默而沉重,教室里滴答滴答的时钟仿佛在压迫众人的神经。   林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许是刚刚被那个红衣小女孩吓得够呛害怕她再回来,站在最前面的妇女受不住了,她顶着路丛星清澈的视线开了口:“我,我之前请过村里的一个山婆,她说能让我跟死去的儿子再见一面...”   妇女眼神恐惧:“她做了一场法事,却并没有成功,之后我就开始做噩梦了。”   她的眼神里犹带着恐惧,原本以为会有人来嘲讽自己的愚昧无知,结果这句话一出氛围更加奇怪了。   有了人带头,后续也就顺其自然了。   邓至舔了下尖锐的上牙露出点烦躁气息:“你们知道四角游戏吗?”   在场的有人点头也有人表情疑惑,庞子文自告奋勇的举手道:“我知道!就是类似笔仙性质的游戏,可以请来鬼神。”   “夜半的时候在一个空房间里的四个角落分别站四个人,然后关了灯,第一个人从第一个角出发沿着墙根走直到第二个角,不能回头也不能到处张望,拍拍站在第二个角的那个人,而后被拍肩膀的人就要如法炮制的走下去,所有人都按照一个方向走。”   那些没听过这个游戏的人都聚精会神了起来,庞子文又压低了几分声音接着道:“这样走下去就会有一个人一直在路上走,四个角就会空出一个角,每当有人走到那空出来的角时就得咳嗽一声,如果请鬼成功,则房间里就会多出一个人。”   这种环境配上他特意营造的恐怖语气,让这个简单的小游戏显得诡异了不少。   路丛星直直看向邓至,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想:“你们的游戏出事了?”   他其实并不能理解人类为什么热衷玩这种诡异游戏,虽然以正常人类的灵气来说请鬼神是注定失败的,可是每年总是有些意外会发生在游戏中,概率虽然比中彩票还小但并不是没有。   邓至的长相十分像是校园剧里的叛逆校霸,而他身上穿着时尚的外套早就在刚刚逃跑时因为出汗丢掉了,现在的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衬衫看起来比一开始抬杠的模样要顺眼的许多。   路丛星的视线让他莫名有几分不好意思,邓至眉头一竖露出了嘴里尖尖的鲨鱼牙解释道:“是同行的人硬要玩,我可没那么幼稚。”   他现在就想回到过去给那个提议玩游戏的兄弟来上一拳。   这个解释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他的答非所问也让路丛星不得不重新又问了一遍问题。   “你们的四角游戏出现意外了?”   这回邓至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他们之中真的多了一个人,咳嗽声迟迟没有响起。   不知道走了多少圈,最开始提议要玩的人终于受不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接离开了站的角落啪的打开了灯。   刺眼灯光下他仿佛看见一个黑影消散开,可当眼睛适应了白光彻底睁开后房间内就只有他们四个人站着面面相觑。   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那黑影自然被当成了眼花。   至于为什么后面走了好几圈都没有咳嗽声,他当时则认为是三个兄弟中有个人故意为之来吓他们的,这个游戏也十分的好作弊,只要有个人存心想作弊故意不咳嗽或者是倒退回原本该空的位置就能营造出“第五个人”的错觉。   甚至于那会谁也不承认自己作弊最后四个人还闹得有些不欢而散。   可是现在他坚持了二十几年的唯物主义已经破灭,于是那场游戏的结局也就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路丛星“唔”了一声,没有对这游戏给予评价转而看向了其他人:“还有人在梦魇前有做过什么关于邪祟的事情吗?游戏法事祭拜仪式什么都有可能是介质。”   邓至见小绵羊不理自己,还有些不高兴,像是幼稚想小男生想引起别人注意,故意就站在他身旁踹了一下西装男:“就是你了,你来说说你干了什么?”   他虽然自诩性格叛逆恶劣,却也对西装男这种欺负女孩子的人渣十分看不上,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趁着混乱抢了薛双双的成绩单。   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导致他看起来奄奄一息的被搀扶进来,却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询问他发生了什么。   都巴不得离这种人远点,说不定下一个坑的就是自己。   西装男被这么一踢差点又晕过去,他现在还能有意志完全就是靠着路丛星给他贴的清醒符,毕竟如果真的晕了也没有人会好心到愿意背着他到处走。   而符咒毕竟不是医术,不可能扭转这么严重的伤势,所以他只能强忍着剧痛道:“我、我真的没有参与跟鬼怪有关的。”   邓至啧了一声,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滩垃圾,还是不可回收的那种。   路丛星没有强求,只是淡淡道:“不记得也很正常,也可能是无意间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这种东西很玄,可能只是你不小心踩到了路边给死人撒的纸钱,甚至可能是捡了个什么邪门的小玩意儿。   温伊纠结道:“我最近没有接触别的东西啊。”   庞子文见状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宅在家里哪有功夫去外面招惹上什么邪气。”   路丛星点点头,将视线放到队伍中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   察觉到视线男人吓得一抖,磕磕绊绊道:“我、我前段时间收了一个口含玉。”   路丛星和林阳皆是一愣。   林阳稍稍提高音量:“口含玉?你收那种阴邪东西干什么?”   这种玉是葬玉,一般会被做成蝉的样子放在逝者的舌苔下随着一起下葬,之所以做成蝉的样子就是希望死者能重生。   这种玉常年随着尸体被掩盖在坟土里自然会沾染上不少阴气,容易给生者带来不详。   林阳深呼吸了口气:“你是从哪里来的那玉?”   男人喏喏道:“一个盗墓朋友那收的。”   林阳眼神冷了冷,他们这些驱鬼师对盗墓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于是哼道:“原来是盗了别人家的东西,那就难怪走霉运了。”   男人不敢反驳,就将头低下了几分。   只剩下薛双双了,她站在离人群最远的地方抓着了自己的一片衣角声若蚊虫的道:“我,我前不久玩了笔仙...”   话音刚落她就红了眼,内心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可是她还是没有隐瞒的接着说:“我是一个高三生,平常压力很大,有一天我的朋友突然问我想不想解压,提议我们一起在半夜的时候溜回学校教室玩笔仙,我太在意自己的成绩了...学校的老师总是喜欢排挤那些成绩不好的学生,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的成绩还是一直在退步,我害怕、害怕自己也成为老师口中的坏学生。”   如果邪祟能分级,那么笔仙、贞子这种级别的都应该是传说级别。   是让驱鬼师界颇为头痛的存在。   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捂着头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事情。”   其他人也纷纷难言的看向她,显然这个境是因谁的执念而出已经十分明显了。   西装男忍不住怒目:“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吓得薛双双一个瑟缩差点摔倒,只不过在真的要摔下之前她的手腕被握住了。   她用被泪泡得模糊的眼睛看着抓住自己的路丛星。   在他的眼里没有看到一丝负面情绪,反而十分平静。   路丛星递出了那张原本真正属于她的成绩单,道:“给你。”   仿佛是戳中了什么开关,薛双双一直压抑在喉咙间的哭声变得响亮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很委屈,而这种委屈是压抑了几年的累计,情绪的焦虑、家长老师的不理解、成绩的不断下降一切的委屈在现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她接过成绩单突然像是要将过去懦弱的自己撕碎般恶狠狠的撕扯着,将手中的碎纸片用力的抛向空中。   空气中传来了破碎的声音。   林阳惊喜的瞪大双眼:“境破了!”   随着薛双双的释怀,这个境源头的执念也消失了。   所有人都高兴的站了起来,看着突然出现的裂痕不断扩大最后彻底破开。   可惜他们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凝固就彻底被惊疑替代。   庞子文率先叫道:“我、我们怎么还不能离开?!这里又是哪里?!”   脚下是完全陌生的环境,离开了教室他们这次来到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地方。   路丛星这回也诧异了,他感受着空气中浓度更深的阴气,缓缓道:“是境扣境。”   只不过不知道它到底扣了几层境。   所有人都不安了起来,西装男率先叫嚷道:“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已经破除那个境了吗,怎么还有一个!?”   邓至十分不满他嚣张的语气,冲他亮了亮自己的拳头:“怎么?谁说有问题的就一个了?”   这句话点醒了路丛星,他神色复杂。   是啊,薛双双的执念能成一个境,那其他人自然也可以。   所以准确来说,薛双双并不是源头,她也仅仅只是这个境扣境中的一环。   真正形成这个境的另有别的东西。   甚至于她间接产生的境还只是入门级,光是看这个境就能感知到阴气浓度远远高于学校的场景,这个境的棘手程度远超那学校了。   他没将这些话说出来,不过林阳也察觉到了,朝他交换了个隐秘的眼神后故作若无其事。   林阳拍了拍手:“行了,我们能破上一个就能破这个,这种时候就先不要内讧了。”   邓志哼笑了一声,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刺球:“他那种人也配和我内讧?”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眼小绵羊,还是没再继续说什么。   路丛星有点想扶额了,他没想到事情的麻烦程度远在他思量范围,不幸中的万幸就是在境内他不会灵气不稳定变成小动物。   走神之间他不小心往后退了一步。   脚下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片黏腻。   他低头盯着地上的猩红色血肉,发自内心、嫌弃的“噫”了一声。   直到这时候他才将注意力放在了所处的环境里,这地方居然是一个巨大的工厂。   说是工厂其实并不贴切,那血淋淋的运输带和上面挂着的各种刀具都在无声诉说着这是什么地方——屠宰场。   地面和墙面也都是被喷溅的血液,腥臭味开始不断刺激着他们的味蕾,刚刚因为太激动没注意到,等到情绪平缓下来后就能明显感觉到这屠宰场处处充满让人不适的气息。   注意到这一点的众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屠宰场上的刀具都十分的大不像是宰杀小鸡小鸭的,甚至有些上面还带了残留的血肉,光是看一眼都让人心生恐惧。   他们站在地上仰视这些狰狞恐怖的刀具,有一瞬间居然产生了自己就是为人刀俎鱼肉的错觉。   如果是学校让人感觉的恐惧度是五分,那么这种血色地狱般的地方则是满分十分。   作者有话要说:   贺总下章亲自出场来抓星崽了。 第47章 辨吉凶 断生死   林阳如临大敌的从自己一直带着的包里掏出了个龟壳做的罗盘。   这是他们林家的秘法,也是林家成为世家的重要秘密武器。   辨吉凶,断生死。   罗盘代表凶的指针指向了大门口。   林阳低喝了一声想去开门的男人:“不想死就别动!”   男人的手一抖又收了回来,可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声音也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这一批的肉畜质量还不错。”   “刚好献上给新的大人。”   “这位新的大人才刚来就打败了屠宰场旧主人,他一定能带领我们屠宰场走向世界!到时候全世界的人类都是我们的肉畜!”   激烈的讨论声逐渐靠近,声音狂热而带着点奇怪的语调,仿佛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所有人都不敢靠近那门,他们大气也不敢出深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了。   变故就发生在他们即将越过这里时。   “唔!唔!”   一双血手紧紧的扒住了门。   最靠近门的那个男人吓得差点就要尖叫,只不过他刚张了嘴就被邓至用力捂住了。   “这肉畜还活蹦乱跳的呢。”外面的人发出轻快的声音。   然后那双手的主人就被更加用力的扯了回去。   仔细听还能听见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断裂声。   门也因此被带着关上了。   一门之隔的距离传来了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   那“肉畜”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沉闷痛呼后就没了声息。   “别弄坏了,死肉可就不新鲜了。”   “哦。”   拖拽的声音逐渐远去,外面也恢复了平静。   只有门边上留下的半截血手印告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所有人都绝望了,从刚刚发生的一切和对话中很明显能看出在这个屠宰场里的“肉畜”指的是什么。   西装男几经崩溃,他的双臂只随便找了木棍绑好,现在就连移动都很困难。   他红着眼狼狈的冲林阳低喊:“你不是驱鬼师吗?你快点带我们出去啊!”   林阳出自大世家,真要论性格也带了点傲气,闻言只是冷声道:“想走?行啊,从这里直接出去左拐追上刚刚的人,让他们送你一程。”   温伊也在旁边适时补充道:“他们应该不是人。”   西装男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邓至满是嫌弃的松开了捂着胆小男人的手,冲他扬了扬拳头:“别到处乱动。”   那男的差点自己开门害死了所有人,这会也闭嘴不敢再乱动了。   路丛星观察了一圈这个工厂内部,发现这居然是一个做罐头的工厂。   只不过现在设备都是关闭状态,输送带上也没有东西。   他走过去伸出只手指摸了点输送带上的血迹,放到鼻子上闻了闻。   “是人血。”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妇女王含娇勉强笑了一下:“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吧,怎么可能有人通过闻就能知道这是人血呢...”   路丛星表情不变:“没开玩笑。”   他自然也不是通过分辨味道得出的结果,而是这人血比其他动物的血总是多几分怨,妖怪的话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邓至在他们说话间自己转了一圈,从设备上掰下来一根类似于狼牙棒的锤子挥舞了几下。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赶紧找起了防身的东西。   薛双双自从撕了成绩单后整个人都好像蜕变了,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大了点。   她乐观道:“我们躲在这里,他们应该不会发现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嘶吼的声音。   “肉畜的味道!我闻到了肉畜的味道!”   其他人吓得面色惨白,路丛星有些无奈的看了眼薛双双。   觉得这姑娘好像觉醒了什么了不得的毒奶属性。   那声音还在几百米开外,可下一秒就直直的冲到了门前猛的一掌拍出。   门是上不了锁的,所以一下子就被它给拍开了。   绕是做了心理准备,在见到它的瞬间所有人还是都愣住了。   一只直立的狗头人!   狗头人的脖子下是人上面就是个拼接起来的狗头,平常看着可爱的狗脸在这种时候显得格外狰狞,犬齿外露还带着垂涎的口水。   下半身围着的白色围裙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半。   它一看到里面的人双眼就流露出了贪婪,狗嘴一张居然吐出了人言:“赫赫赫,还好我鼻子灵敏,差点就要错过你们了。”   它往里踏进了两步,两米五的身高将背后的光线挡住了一大半。   “这里是罐头厂,刚好把你们都做成罐头。”狗头人一边说话一边流着口水。   林阳猛的将温伊护到了身后,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自狗头人身上传来。   打不过,绝对打不过。   他的脑海里不断循环这句话,恐惧逐渐爬上了他的眼眶以至于视线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狗头人手上还带着铁链,厚重的铁链拖拽在地上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尾端还带着鲜血和一些碎肉。   它将铁链自手腕上拿下,以磨刀霍霍的姿势走向了他们。   眼里毫无悲悯,仿佛这些人都是只会移动的肉块。   路丛星就是在他伸手抓向薛双双时爆发的,他周身火焰肆起,这些火焰全都统一方向猛的围剿住了狗头人。   一米高的火焰将它团团围住,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烤肉的味道。   狗头人很快也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火,痛得面目狰狞高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路丛星没理会它,看向众人:“还不跑?”   他的这句话像是赛场上裁判的鸣响的枪,瞬间所有人都往那狗头人的身后争先恐后的跑去。   林阳犹豫了一秒后还是跑了,他不能留下温伊。   狗头人被困在火焰里只能无能狂怒,对着跑走的肉畜不断发出嘶吼。   可惜没用,很快工厂里就只剩下路丛星一个人。   狗头人狞笑着:“你看你的同伴,全都将你抛下了,你还是进到我肚子里去和其他肉畜团聚吧。”   路丛星面无表情的加大了火焰的攻势,可是一个不察还是被愤怒的狗头人挣脱了出来。   它全身肌肉暴起,因为愤怒而力气变得更大了几乎能轻松将一个成年人的头骨捏碎,将锁链往前一甩直直朝着前方去。   路丛星侧身避开了锁链,下一秒那锁链居然像活的一样直直的朝他身上缠绕了起来。   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路丛星被铁链彻底捆住了。   狗头人把铁链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路丛星就踉跄着被带到他跟前。   挣扎就会捆得更紧,于是路丛星只是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就全身放松了。   他平静的目光和狗头人对视着。   没有见到肉畜的痛哭流涕,狗头人内心的怒火更甚了,它暴躁的张大了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恶毒的视线在路丛星身上上下扫描,似乎在猜测他这种细皮嫩肉的哪个地方最好吃。   它既想一口咬掉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人类的头,又想用刀片一片一片将他的肉割下来好好折磨,让他在痛苦中死去。   只不过它的一切想法都来不及付出行动。   外面一只长了猫头的人喊住了它:“本?是你吗?”   这只被唤做本的狗头人满是戾气的回头:“怎么了?”   猫头人双眼一亮:“你又抓到了一只肉畜?那太好了,刚刚献给大人的肉畜居然装晕使了小计谋跑了,你赶紧把这只肉畜送过去应急吧。”   本十分不乐意,狗眼里泛着森森冷意:“外面刚刚跑了好几只,去抓他们,这只我要亲自处理。”   猫不乐意了,它的双眼是不同颜色组合而成。   乍一看像是鸳鸯眼,可其实是两个不一样的猫头被缝在了一起。   缝制得十分粗糙,缝合口处全是烂肉,一半是蓝颜白猫另外一半则是三花毛色。   这让它说话的语调像是两个声音重合的,说起话来就更严重。   “不行!万一送得晚大人生气了怎么办!?”   “不行!万一送得晚大人生气了怎么办!?”   一道女音一道男音听起来颇有些违和。   显然本也很畏惧它口中的大人,在对着路丛星一阵龇牙咧嘴后只能同意了。   它强调道:“这次必须由我亲自送。”   猫头人没有意见的点点头。   于是路丛星就这样被押送上路了,他原本就想去见见那所谓的大人是不是这境的BOSS,于是也就乐得其所的被押着往前走了。   锁链捆着他,另外一端在狗头人手上,双猫头人害怕脾气暴躁的本会偷吃,于是也跟着他们一路。   穿过一段无人的路就到了那位大人所在地的门口。   门口有打斗的痕迹和一些毛和新鲜鲜血。   路丛星分神的想,刚刚猫口中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在这里逃脱的吧。   他背后突然被巨力推了一把。   本和猫都不愿意再前进了,它将铁链收回道:“你,自己进去。”   它想起了这位新来大人的恐怖,于是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恶意的笑容。   它已经能想象路丛星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场景了,它想着等路丛星痛哭流涕的来向它求饶。   自己再狠狠击碎他的傲骨。   可惜路丛星头也没回,他的背一如既往的挺直,直接伸手推开了门走进了那一片黑暗中。   门缓缓的又关上了。   黑暗中路丛星不得不在手心上升了团小火焰,这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高级酒店套房。   往前走甚至还看到了床,只不过床上并没有那位所谓的大人,于是他微微退后了一步想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唔!”   猝不及防的他被一个带着冷意的拥抱拥住了。   手比脑子快的就向后狠狠一个肘击,被十分强势的握住了。   身后的人很快又从他的肘部抚向了腰部最后紧紧扣住了腰窝的位置,带着不可抗的将他压下。   两个人一起扑到了床上,柔软的床砸出一个暧.昧的浅坑。   路丛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耳边一热,身后的人微微喘息着、带着怒意的耳语:“不听话的幼崽。” 第48章 屠宰场主人   在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包裹住自己的瞬间路丛星就知道是谁了,听到声音后更是完全不反抗放软了自己。   他翻了个身和暴怒中的男人面对面的对视,两个人的距离缩短到稍微探起身就能亲到的距离。   贺洲言微微一顿,他的怒气自然不是冲着路丛星,而是冲着这个让幼崽陷入危险中的境,只不过看见幼崽圆溜溜带着笑意的眼睛时他瞬间将眼里的杀气全都藏起。   苍色的竖瞳里带着未散的冷意。   是任何人看到都会为之感到害怕的程度,路丛星却像是毫无所觉般伸出了手,十分自然的放在监护妖头上摸了摸。   “别怕,我没事。”   贺洲言小心翼翼的低头埋进了路丛星白皙的脖颈处微微嗅闻,仿佛是在确认幼崽有没有受伤。   热气喷洒在皮肤上引起细小的战栗,路丛星表情开始不自然,在反应变得更加奇怪前他及时制止贺洲言往下嗅闻的举动。   被轻轻扯着头发被迫打断吸幼崽行为的男人脸上露出了大型犬类被抛弃的委屈神情,一瞬间让路丛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   他清了清嗓子赶紧回归正题:“你怎么进来的?”   其实他还有很多问题,关于他为什么会成为屠宰场的新主人,可男人一副走神的样子,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是有浓重到化不开的欲念在里面滚动,却又瞬间消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贺洲言盯着被自己压在下面的人,少年眼神朦胧微醺,领口因为自己刚刚的嗅闻被扯开了一大半,清晰可见的锁骨让人很想在上面重重吸.吮一下以此来留点痕迹。   他不得不稍微换个姿势遮盖一下有反应的位置才开始回应幼崽的问题。   “我回到家看到你睡在沙发上,想把你抱回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杀气差点又维持不住的要外泄出来,在和幼崽澄澈的双眼对视瞬间又很快恢复了,像是披上绅士外表的野兽,用着足以引诱人的低沉嗓音接着道:“然后我就给空间破开个口子进来了,因为我是外来者所以动静有点大,一开始就引来了这里屠宰场的主人。”   “然后我们打了一架,现在我是这个屠宰场的主人,也就所谓BOSS。”   这之间的时间他仅仅花了半小时,就从外面进入境内再到成为境的主人,只不过在幼崽面前说出来就变得轻描淡写。   他突然兴味的笑了一声,指腹轻轻按压了一下身下幼崽的大动脉,感受那里平稳代表活力的跳动,哑声道:“说起来,你应该是被外面屠夫献给我的吧。”   一边说话一边指尖轻移,仿佛在丈量这可口的小猎物哪里更好下手。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   路丛星睁着眼睛有些犯迷糊,身体被轻拂过的地方都带起了痒意又仿佛烧了起来。   他小声哼了两声,伸手推拒男人。   贺洲言的眼神仿若有实质般贪婪的扫过他水润的眼睛,在被察觉的下一秒就顺着幼崽软绵绵的力道起身了。   宽厚的手掌还是轻轻放在幼崽的后颈处慢慢摩挲。   小动物的直觉让路丛星跳过了关于献祭的话题,他正襟危坐试图驱散刚刚身上的热气,脸红红道:“外面还有人跟我一样被卷进来的,放着不管很容易出事的。”   贺洲言看着自己小猎物的眼神闪烁,内心轻轻喟叹,真可爱啊。   可惜还有东西想将幼崽陷于危险中,必须得拔除。   他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用灵气强行将自己起的反应压下,确定不会被幼崽看出来后才起身。   男人伸出一只手,带着笑意:“走吧,我带你去找他们。”   将欲念全都压在俊美的皮囊下。   原本还有所察觉的幼崽果然傻乎乎的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还在操心着外面的人类,全然没有注意到监护妖眼里浓浓的占有欲。   狗头人还守在外面,它激动的看着那扇门被打开,却没曾想刚刚被自己亲手送进去的肉畜居然又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   还是跟在残暴的屠宰场新主人面前,这位的残暴是他们所有屠夫有目共睹的。   当时男人就是在他们所有屠夫的注视下打败了屠宰场旧主的。   而现在他漫步闲云的走出来,身后还安然的跟着条小尾巴,小尾巴注意到了它,冲它挑衅的笑了笑。   狗头人被气得瞬间龇起了牙,它双目爆红盯着路丛星,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他撕扯成碎片。   这种强烈的杀意很快就引来了更强大存在的注视。   贺洲言只是瞥了一眼,狗头人就仿佛被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攥紧了心脏,只要它再多看一眼不该看的人,心脏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捏爆。   它颤抖的匍匐在地上,只能注视着他们的脚背,恐惧使其无法思考也无法将视线完全凝聚,只能祈求自己被放过。   路丛星却连看一眼都没有就走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再晚一秒也许温伊他们就要被做成肉酱了。   ...   “安静!”翟霍康十分悔恨自己前十几分钟前做的决定。   他就是刚刚被抓走差点献给屠宰场主人的肉畜,不过自己装晕运气好又重新跑出来了。   这已经是他经历的第三个境了,一晚上没有停顿的都在逃命,身边的人也在这场境内全都走散了。   如果不是见到林阳拿着桃木剑似乎有点本事的样子他也不会在刚刚喊住他们,可是他没想到林阳居然还带了两个拖油瓶。   一个小女明星就算了,至少还很坚强,另外一个手残废的除了拖后腿完全帮不上忙。   翟霍康快被气死了,就在西装男再次差点一个人暴露所有人位置的时候忍不住呵道:“想死就滚远点。”   西装男已经十分狼狈,完全看不出刚开始端着的精英样子,再次被骂他终于忍不住出言讽刺:“你刚刚不也差点拖累了我们?”   他指的是刚刚翟霍康被两个屠夫带走时主动掰了他们门的事情,虽然最后还是没把门全都打开,但也是差点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翟霍康对此供认不韪,他去掰罐头厂门的时候确实是感觉到了里面有人类存在,所以并不否认自己在求生欲驱使下做出了极端的事情。   可经历了三场大逃杀他已经将人性溟灭得差不多了,被西装男讽刺也只是冷笑一声。   林阳无心参与他们之间的争吵,他和温伊都更加想回到罐头厂去找路丛星。   翟霍康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什么愚蠢至极的生物,忍不住暴躁道:“如果你们朋友是被狗头人逮住的,那他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希望,那可是屠夫排名前几的,你们还不如赶紧先把产生这境的人找出来!”   温伊:“屠夫还有排名?”   翟霍康点头:“嗯,屠夫排名第一的就能成为屠宰场的主人。”   林阳也不由得对他高看了几分,这个人只比他们早到这个境没多少时间,却已经摸透这个境很多线索了。   “那找出产生这境的主人后又该如何才能破境?”   翟霍康想也不想的出口答道:“那个人死了或者放下执念我们就能出去了。”   他突然意识到问问题的是其他人,猛的抬起头。   “星崽!”温伊快激动死了。   她手舞足蹈的从藏身的坑里爬出来,高兴得不行:“我就知道你没事!”   翟霍康语气奇怪:“这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位朋友?”   林阳带着莫名的骄傲点了点头:“嗯。”   内心已经忍不住窃喜了起来,毕竟刚刚这个人还信誓旦旦说着路丛星肯定回不来的话。   现在人不仅回来找他们了,还完全没受伤!   温伊本想抱上去的,只不过她手一伸就感觉到一股死亡凝视,吓得她赶紧收了回去。   这才注意到跟在身后的高大男人。   她神色震惊:“你朋友又来找你了啊?”   之所以认得贺洲言是因为他们之前被困在剧组选的小山村里时,他就曾比搜救队先一步找到了路丛星,没想到现在人进了这种诡异地方,居然还能找来。   她瞬间觉得自己恰了一百个柠檬。   试问谁不想有一个这样的大佬朋友!   贺洲言很想上前握住幼崽的手宣誓主权,告诉他们这是他男朋友,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默默注视着路丛星。   翟霍康依旧十分不可置信,他疑神疑鬼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你真的杀死了狗头人?”   “没有。”路丛星十分老实的摇摇头,“它把我送去祭献给屠宰场新主人了。”   “你见到屠宰场新主人了!?”翟霍康这次是实打实的震惊了,他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似的盯着路丛星。   作者有话要说:   星崽:见到了,带来了。   中秋节快乐! 第49章 屠夫   路丛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贺洲言就是屠宰场新主人这一事。   而另外一边翟霍康也在积极的跟他们科普着关于屠宰场新主人的事情。   从那些事屠夫口中得知,屠宰场新主人十分残暴,刚来就捏碎了屠宰场旧主的头盖骨。   在翟霍康绘声绘色的描述中,路丛星一言难尽的看向贺洲言。   男人十分无辜的回望,仿佛某种犯错了就歪头卖萌的大型犬。   就在翟霍康想要进一步深化对屠宰场新主的恐怖印象时路丛星终于出声打断了。   他十分严肃的看向了前方:“有血腥味。”   其他人大惊,用力抬起头耸动鼻子,却什么也没有闻到,只能闻到原本就独属于整个屠宰场的腥臭、腐烂味道。   路丛星微微皱了皱鼻尖,确定了这股味道是从他们前方传来的。   他转头看向男人,贺洲言嘴角微勾对他点点头加以肯定。   虽然表面上端的是一副冷淡做派,实际上内心已经开始犯了痒意,他近乎痴迷的用视线丈量这样冷静自持的幼崽。   幼崽不知道的是自己体内特殊的血统正在逐渐苏醒,于是身体各方面都在提升,身上纯净的灵气也逐渐让人沉醉。   贺洲言外泄出了点自己的灵气将幼崽裹挟,理直气壮的想,这是为了保护幼崽不被奇奇怪怪的痴汉妖怪盯住,不知道有多少妖怪都想吸上一口。   路丛星拿出了几张符咒分给他们,林阳瞪大双眼。   他扭捏的问:“这些符你都是哪里来的?”   他的内心有一个不成熟却又好像最接近事实的猜测。   路丛星没明白他的纠结,用十分淡然的语气道:“是我自己画的。”   林阳宛如晴天霹雳。   如果是在这之前,他可能会指着路丛星的鼻子骂他骗人,可实际上在上一环境中他见证了路丛星的真正实力,早已经对他心服口服。   林阳哀嚎:“这你也会?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你、你你该不会是修了什么童颜术,其实已经八十多岁了?!”   他原以为路丛星是什么隐世大师的关门弟子,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隐世大师本人。   早知道是这样,他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不会他不敬,他现在真恨不得穿回去扇过去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两巴掌。   温伊看着犯蠢的发小有几分无奈,暗示朝路丛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有病别理他。   路丛星嘴角微抽,稍微发散了下思维,按照妖怪的算法,哪怕他真的是八十岁也属于未成年崽崽呢。   看着他们这边气氛还算轻松,西装男崩溃了,他猛的退后:“我是不会跟你们去送死的!”   他眼眶沾满了红血丝,嘴里的话语变得颠三倒四:“你们都疯了,那是屠夫!你们想过去白白送死,我可不傻!”   其他人听到他的话脸都黑了,林阳直接讽刺道:“我们可没指望你这个残废能给我们帮忙。”   他故意咬重了残废二字,全因西装男的双手是自己行恶再先抢了薛双双成绩单才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他只觉得他活该,内心对他没有丝毫的同情。   至于翟霍康,他伤势也极重,可权衡利弊下还是选择了跟他们一起走。   总好过和一个蠢蛋待在一起,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很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嫌弃的西装男又是一阵暴跳如雷。   被吵得无法专心欣赏幼崽雷厉风行一面的贺洲言蹙眉,带着冷意的扫了聒噪的人类一眼,就让他成功闭上了嘴。   西装男被慎住了,张着嘴不敢说话只能发出赫赫的气音,滑稽又狼狈。   见他们真的全都抛下他走了,更是骇然得浑身发抖。   嘴里不停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是又如何,我才是主宰的那个人…”他的眼里突然爆发出极其强烈的恶意。   …   血腥味虽然刺鼻,可实际上距离他们原本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   当真正走到那里见到那一幕的时候,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众人也被熏天的血腥味给吓到了。   他们身上都贴了路丛星给的隐形符,可依旧不敢靠得太近。   狗头人的存在证明了这些动物人都保留了一些动物特征,也许里面还会有嗅觉格外灵敏的能闻见“人味”。   他们躲在废弃大钢桶后面,小心翼翼偷看。   画面十分血腥暴力,放到电视上肯定过不了审的那种。   地上犹带着血肉的残肢堆成了几堆,一个被啃空了脑髓的头掉在地上直勾勾注视着他们的藏起来的方向。   翟霍康的呼吸乱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脑袋,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了,可还是能认出是陪了他走过两个境的人。   他只凌乱了一瞬,很快又将呼吸调整好了,整个人像是蛰伏在暗处的豹子。   几个屠夫随意散落的坐在那里喝着小酒配着肉畜大口的吃,不难分辨出那些被装在大酒桶里的“酒”实际上是鲜红的血液。   酒桶里沉淀着白森森的指骨。   鸟头屠夫叽叽笑着,它的头上原本应该属于禽类柔软的羽毛全被拔光了,看起来像是一个长了喙的粉色大肉瘤在说话。   它往自己的酒杯里装满新鲜的酒,说话像是咏叹一般:“用肉畜指骨和鲜血酿出来的酒果然是最美味的。”   被缝合的双面猫头人也跟着附和:“当然,剁下他们手指时的恐惧就是最鲜美的调味剂。”   它说话的时候依旧是一男一女两种腔调同时发声,仿佛有两个灵魂都被缝合在一个身体里。   又一只新的狗头屠夫加入了它们血腥的狂欢,它手上抓着个人类的手臂,随意得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两米的身高和压倒性的力量让那个人类彻底放弃反抗。   狗头屠夫高兴道:“又抓到一只逃跑的肉畜,等下把他剁碎了一半来做血肉蛋糕一半来做罐头。”   路丛星闪了闪眼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见罐头这个词了,似乎这些屠夫日常食物就是罐头,不知道会不会和境的执念有关。   鸟头屠夫继续用咏叹的语调高声说话:“哦!蛋糕献上给我们屠宰场新的主人,他一定会很高兴!”   看起来鸟头屠夫在这里的地位也并不低,更像是有资历的前辈,每次它一开口就必定会有屠夫应和。   新来的狗头屠夫是一只吉娃娃的头,它兴奋的乱颤,随意的将新抓到的肉畜往地上一丢,跟着喝起了酒。   而之前押送路丛星的狗头屠夫则是一只普通的大黄狗,此时正安静的缩在一个角落喝着指骨酒,它空洞的抬起头瞥了眼正在绞尽脑汁想讨好屠宰场新主人的屠夫们,眼里流露出一丝惶然,直觉告诉他屠宰场也许要变天了。   尽管那个被新抓来的人一直没有正脸给他们,可通过服饰路丛星也认出了就是之前一直跟着他们的胆小男人。   他是因为一块口含玉进来的,且根据当时的描述来看那块玉应该是他盗墓得来的,先不论是自愿去的还是被骗去的,路丛星都不可能对一条人命见死不救。   眼见那吉娃娃屠夫喝完了酒拿起屠刀就要过去将肉畜腰斩,路丛星冲林阳做了个先待定的手势自己就冲了出去,顺便将贴在身上的隐形符揭了下来。   吓得林阳赶紧伸出手想拽他却只能摸到一点衣角。   贺洲言随之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只不过不忘给自己的脸捏了个法诀,瞬间他的形象就在这群屠夫中变得模糊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屠宰场的新主人就是眼前莫名让人记不住脸的肉畜。   见到有肉畜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它们面前,这些屠夫都很生气,他们狞笑着起身围堵了过来。   鸟头屠夫的头猛的偏过来,没有羽毛的粉色肉从正面看更加恶心,它眯起眼睛:“哦,看看这两只迷路的肉畜,看来我们的蛋糕要有新材料了。”   又一个缺了半块脑袋的狐狸屠夫应到:“他们的手指都很好看,很长,用来做蛋糕上的蜡烛再合适不过。”   吉娃娃屠夫又开始胡乱颤抖,小小的头和巨大的身体不成正比,它龇牙道:“蠢狐狸,你知道要插多少根蜡烛吗?”   因为少了半块脑袋的原因,狐狸屠夫反应得格外慢。   它迟疑的摇摇头:“那还是做成手指酒吧。”   这些屠夫已经将路丛星和贺洲言视为砧板上的鱼肉了,肆无忌惮的一边聊天一边靠近。   而此时最开始的狗头人和双面猫却都沉默了。   双面猫不可置信的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他最后不是你亲眼看着进去大人房间的吗?”   当时押送路丛星的还有它,只不过它没有留到最后,此时已经后悔了起来。   狗头人想到当时贺洲言带着路丛星走出来时瞥他的那一眼,就觉得寒意自四肢而起,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   可惜的是在他纠结之间,已经有屠夫先下手为强了。   鸟头屠夫一刀直接砍了上去,寒芒一闪却劈了个空。   贺洲言手疾眼快的将幼崽护在身后。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会不会败露,只不过这里还有幼崽的朋友在围观,他不想让幼崽麻烦所以收敛了灵压。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不管鸟头屠夫怎么用力,它的大刀都紧紧被卡在半空中像是被按了时间暂停。   吉娃娃屠夫见状一边狂吠一边也冲了上去。 第50章 BOSS   贺洲言淡淡一瞥,眼神古井无波:“不自量力。”   在他眼前鸟头屠夫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碾压,肉粉色的头瞬间就被挤压得变形,只来得及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丝的呻/吟就彻底软倒在地上。   无声无息。   屠夫排行榜第一的鸟头屠夫就这样死了。   吉娃娃屠夫瞬间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依仗就这样死得毫无水花。   它不再叫嚣,而是呆愣的直立。   林阳在身后跟温伊小声吐槽:“这只吉娃娃好像我们以前院里那只,狗仗人势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忍不住也撕下了隐形符仗着有人撑腰站了出来。   用更加嚣张的态度对上屠夫,瞪着眼道:“都给我退后!再往前一步死的就是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站在路丛星身后的,用十分   吉娃娃屠夫率先退后,直接夹着尾巴退到了屠夫们的最后,完全没有刚刚的气势简直判若两狗。   其他屠夫:......   它们无视了林阳,却还是忌惮的看着贺洲言,只要他再动一根手指头,它们就会全部撤退。   双面猫屠夫打破了僵局,它警惕的盯着贺洲言道:“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是能闻得出你并不是肉畜,我们各自退一步对双方都好,如果你太过分,我们屠宰场的新主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到那位大人,它神色又放松了点,笃定眼前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不过他没注意到,在自己身边的狗头屠夫,在听见他说的话时狠狠僵住了,就像被捂住了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神却充斥了绝望。   它认出来了。   在那一瞬间贺洲言发力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同样的恐惧战栗感,就在半个小时前他还跪在这位大人的面前,紧盯着他们的脚面。   亲眼看着他将那只献祭的猎物视若珍宝。   而这时候这种亲密的维护和强大的实力,它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可同时它也不敢泄露出任何东西,只能在脑海里拼命咒骂自己这些愚蠢的同僚。   而双面猫显然误会了路丛星复杂的眼神,它突自摸了摸自己的猫胡须:“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救下这只肉畜的,不过如果你喜欢,你可以将他带走随意处置,不过其他肉畜得留下。”   威压在一瞬间又变得极重。   贺洲言杀意外露,他不喜欢任何带着侮辱意味的形容落在幼崽身上。   不过随意处置这个听起来倒是不错,等他把调皮陷入境内的幼崽抓回去后也许会考虑给点小小的惩罚。   贺洲言脑海中不适宜的闪过了今天看见幼崽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样子。   圆溜溜的眼睛全然是懵懂的诧异,黑发和白色床单相交成糜.烂的顶级视觉冲击。   他的沉默让屠夫们更加蠢蠢欲动了,有了鸟头做前车之鉴,它们不敢明目张胆盯上路丛星,却将视线落在了其他肉畜上。   林阳瞬间觉得自己压力巨大,他欲哭无泪的看向路丛星。   路丛星忍不住扶额,为什么他觉得他身边总是遇到这种神经大条的人,明明林阳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还像颗刺球,怎么现在就能对他这么放心了。   他点了点倒在那边的男人,示意林阳先过去救他。   他从刚刚被吉娃娃屠夫丢在那后就没有发出半点动静,这让他内心隐约有些不安。   林阳就仿佛接到什么圣旨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在他眼里,突然脸变得让人看不清的贺洲言肯定就是路丛星隐世的师父,而至于前面过于年轻俊美的样子则是什么奇门巧记。   虽然隐世的大师一般都脾气古怪不轻易出手救人,但单看他注视路丛星时不经意的眼神就能知道这个师父肯定很宠弟子,舍不得让他们出事的!   林阳激动的跑得飞快在没有动静的男人面前蹲下,他的学过一些急救知识,蹲下后瞬间就变了副严肃靠谱的模样,将杂念抛下,心中念了句诀就将人翻了过来。   脸色发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林阳愣了一下,伸出手探了脉搏片刻后缓缓收回,他冲着路丛星艰难道:“他、死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就连贴了隐形符躲在暗处的翟霍康和温伊都难以避免的觉得手脚发凉。   路丛星就是为了救他才暴露自己的,却没曾想他居然被吉娃娃一摔给摔死了。   只不过他的内心并不太大的波动,毕竟不管如何他们早晚都是要和屠夫对上的。   这些屠夫都是一些看起来状态很差的动物,他其实已经隐约猜到这个境形成的原因了。   万物皆有灵,会有执念的自然不止有人类。   也许...这个境的执念并不在于他们这些人身上,而是这些屠夫身上。   吉娃娃屠夫露出得意的笑,它在双面猫搬出屠宰场的新主人时就又恢复了嚣张模样,浑身颤抖的叫嚣:“我劝你现在最好自己主动离开,等新大人来了不会放过你的,他会将你们撕扯成两半。”   路丛星不动声色:“你们能联系到他?”   他偷偷瞥了眼贺洲言。   唔,那可就是当场掉马了。   屠夫依旧没有看出端倪,它们仿佛找到了依仗不再畏畏缩缩,大肆的放声:“当然,等大人来了你们就完蛋了!”   双面猫掏出了呼唤屠宰场主人的联络器,在使用前他还是下意识犹豫了一秒。   因为那位实在是太残暴了,如非必要它们并不想麻烦到他。   可在瞥见地上鸟头屠夫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它还是果决的按破了手中的联络器。   刹那间金光肆起,停留在众人的上方转圈,仿佛正在判断方向。   等到金光找到屠宰场主人后便会以光速到达他身边再将他引导过来。   屠夫们脸上均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期间还夹带了对强者暴君的狂热痴迷。   纷纷仰头看着上方。   几息后,金光还是在上面漂浮。   屠夫们脸上露出些许迟疑的表情。   狗头屠夫的眼神开始变得失去希望。   吉娃娃屠夫压下内心的不安还想再放一句狠话,它一张嘴:“你...”   金光十分不客气的打断了它,刹那间倾撒而下直接团团围绕住了贺洲言。   转了一圈确定完身份后就消散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狗头屠夫的眼神彻底绝望了。   毁灭吧世界。   在短暂却让人窒息的寂静过去后,终于有屠夫率先做出了反应。   那被削掉半个脑袋的狐狸惶恐而谄媚的弯腰搓着手:“大人,您怎么过来也不通知我们,让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   完全没有刚刚愚钝的样子,反而是机灵得很。   吉娃娃不可置信:“不可能!那联络器一定是坏了!”   它想起刚刚自己的那些叫嚣,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   它不敢承认这既定的现实,黑漆漆看不见眼白的双目因为激动向外凸出仿佛随时要掉下来。   人类方则是都纷纷吸起了冷气,仿佛在看一场有巨大反转的闹剧。   他们刚刚居然一直和屠宰场最大的BOSS在一起?!   翟霍康此时死机的眼神和狗头屠夫的近乎重合了。   贺洲言见骚.动已经发生了,干脆直接将自己脸上的小幻术取消了,原本俊美的脸重新露了出来。   这下吉娃娃也不再发出声音了,像是被死死掐住脖子的鸭,只能发出一些苟延残喘般的气音。   它赫赫的喘息了一下,恐惧直达顶峰。   没想到掉马后的效果还不错,路丛星微微一笑:“都冷静下来了?那我们现在来谈谈吧。”   此时此刻,他乖巧的笑容在众屠夫眼里简直比西方宗教里的路西法还要恐怖。   ...   “咳。”林阳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最后会发展成这样诡异的局面。   上一秒还在生死之间做出决斗的双方现在被迫像一群幼儿园学生似的乖乖排排坐。   屠夫们手上还带着鲜血,表情却和一开始残暴的模样大相径庭,它们将自己高达两米的身体畏缩成一团坐在人类的对面。   盯着这些曾经被视为肉畜的家伙有恃无恐的和他们对视。   实际上人类方也没有它们想象中那么放松,反而都是高高提着心。   他们还没有完全消化贺洲言居然是屠宰场BOSS这件事,尽管路丛星向他们解释是因为他打败了屠宰场旧主,可内心的惶恐并不会因此减少分毫。   听起来更加暴力吓人了啊!   路丛星满意的看着他们这么安静,他像是教导主任般在这些屠夫脸上巡视了一圈。   每个被盯上的屠夫都会吓得浑身一抖。   贺洲言就在他身后,只要幼崽的视线在哪只屠夫身上多停留一秒,他冷漠的视线就会附着上去。   这是一场无声的拷问。   最后还是狗头屠夫最先开了口,它早就见识过屠宰场新主人对那个胆大包天肉畜的纵容。   甚至于可以说一心向着他。   狗头屠夫十分识时务的谦卑道:“您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可以通通告诉你。”   这样的态度让路丛星十分赞赏,他微微点头:“那就...先从你们为什么成为屠夫开始说起吧。” 第51章 关系   屠夫们脸上纷纷露出了类似迷茫的神色,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   贺洲言:“它们都是动物的魂魄。”   “怎么会!?”林阳忍不住叫道。   反应过来后紧张得看向男人,深怕他因为自己打断他而生气。   好在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点头。   温伊忍不住问:“你那么惊讶干嘛?”   心上青梅来问自己的问题,林阳忍不住稍微挺起了腰背,坐直了道:“一般来说动物的魂魄离体后很快就会入轮回圈,不可能会被捕捉进境内。”   动物魂魄杂质少,远比人类的灵魂还轻便不会停留世间。   他欲言又止了一下,瞥了眼对面各个人高马大的屠夫接着道:“而且这些屠夫的怨气...”   他刚刚用柳叶沾水过了眼,清楚看见了那些附着在灵魂上的怨气,几乎和墨一样。   路丛星很平静:“用一下还忆阵。”   林阳擦了擦汗:“我们没有道具。”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种阵法,可是当下除了让屠夫回忆起自己的生前以外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通关方法了。   “我有道具。”路丛星点了点手腕上的小铃铛,从里面拿出了碗黑狗血和骨粉。   一开始林阳就注意到了那颗金色小铃铛,除去它十分精致外还因为它和少年实在是太配了。   只不过没想到那居然是乾坤。   林阳神色震惊,觉得有股酸意在心里蔓延。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一定要冲上去好好看个清楚。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小巧精致的乾坤,可想而知这个铃铛的品质必定很高。   身为林家嫡亲的子弟,他的资质在驱鬼师中也是百里挑一,所以从来不缺资源,可资历就摆在那自然分不到乾坤这种好东西,他曾经也只是在林家家主那见过一次乾坤,还是一个比巴掌还大的香炉。   他的蠢蠢欲动在瞥见对面屠夫不善的眼神后就收了回去。   虽然屠夫们不敢动路丛星,可是如果他有什么异动,不代表不会被针对。   于是就憋屈的又坐了回去,眼巴巴看着路丛星用黑狗血开始画阵。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全程都贺洲言在指导,路丛星仿佛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阵法。   林阳忍不住道:“你该不会之前没练过吧?”   路丛星十分坦荡的点点头:“嗯。”   不过他知道贺洲言是全知的白泽,一个阵法自然难不上他。   简直比任何工具书都方便。   林阳傻眼了,原本内心升起的希望随着那声理直气壮的应答一起破灭了。   怎么可能有人第一次画这种高阶阵法就能成功的。   哪怕是林氏家谱里记载过最天赋绝伦的天才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没把话说出来打击路丛星,自己开始偷偷在内心盘算起了其他破境办法,最下策就是将这些屠夫全都杀死。   可鉴于他们第一个境时杀死了身为BOSS的老师也没能离开,林阳又将这个办法划掉了。   在他思考的期间路丛星已经在贺洲言的辅助下将一整个还忆阵都画完了。   以黑狗血为线,骨粉描绘,复杂的阵法却精准得像是用仪器一点一点丈量,完全看不出徒手画的痕迹。   在贺洲言的示意下,这些凶神恶煞的屠夫各个都乖乖站进了还忆阵中。   瞬间自阵法下犯出的红光昭示了阵法的成功。   林阳瞬间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暗搓搓担心了那么久,结果阵法不仅成功了,还一下子容纳了那么多屠夫。   人与人果然是不能一概而论,如果是他师父看见了路丛星,估计都要扑上去求他收自己为徒。   “你们都在这里?!”邓志的声音意外响起。   在惨白的灯光下他显得格外诧异,他在众人转过来后也看清了现场,看见那群挨挨挤挤站在一起的屠夫时他下意识心脏一缩做出了防御的状态。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些人,在他身后是喘着气的庞子文。   庞子文颤巍巍的:“林、林大师,你们被收买了?你、你不能这样!我是付了你钱让你来保护我的!”   他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看见地上那些被啃噬的白骨后表情更加惊恐了。   林阳苦笑摇头:“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邓至十分清醒:“嗯,解释吧。”   林阳:......   剧本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嘴唇翕合了几下,最后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难道真的要说路丛星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帅哥朋友是这个屠宰场的BOSS而且看起来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这种话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他也不可能相信。   就在邓至的眼神又要变得逐渐怀疑时那群踏入还忆阵的屠夫也终于从回忆中清醒了。   那瞬间这个屠宰场的怨气几乎达到了顶峰。   只不过下一秒就被贺洲言压下了,他淡然道:“都想起来了?”   第一个屠夫开了口,它仇视的盯着他们:“人类,是人类害我到这个地步的!”   这些被囚禁的动物灵魂想起了自己真实身份的同时也终于忘记了肉畜和屠夫的设定。   路丛星的还忆阵直接抹除了它们脑海中被境强行植入的程序。   也有比较平静的屠夫,双面猫因为一下子塞入两个灵魂的记忆而变得有些迟缓,它眼神有些呆滞道:“我想起来了,我们是一对兄妹流浪猫,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类用罐头诱骗了我们,他将我们像布娃娃一样剪开又缝制在一起,此后我们便融合了。”   依旧是一道男声一道女声共同从嘴里出来,同时又是一道愤恨一道哀怨。   狗头屠夫此时脸上的表情变得失魂落魄,和最开始拿着铁链喊着要吃掉所有肉畜的凶煞模样已经完全相反了。   它抬起手看着自己陌生的手掌,那是人类的手掌,是他的新身体,这个境赋予他新的身体却将他的灵魂囚禁让他彻底成为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也将它变得面目全非。   它曾经眷恋着人类这种生物的温度,眷恋着路上行人偶尔的摸头,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一个人类愿意来给它一个家,他笑着掏出罐头喂给饥肠辘辘的它,又温柔的将它带了回家。   这一切美好的假象却在关上门的那刹那全都被打碎,温柔的面庞撕下伪装彻底露出了狰狞的一面,仿佛是从阿鼻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他先是用铁链封住了自己的嘴,然后才开始虐待,而它一旦吃痛想要张嘴,那铁链就会捆得越来越紧,直到最后一圈的狗嘴变得血淋淋血肉模糊。   它的呼吸也逐渐减弱。   最后听到的话语也是他冷漠的一句:“这只狗真不禁玩。”   在场的全是受过虐待的动物,它们的怨气越来越重,黑气已经具象现化,屠宰场的上方乌云下压。   罐头厂发出吱吱哀嚎的声音。   屠夫们纷纷站了起来,眼神变得逐渐坚定,它们共同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林阳惊了:“它们要去找人报仇?”   温伊比他还敏锐:“所以这些屠夫的仇人也在这个境里?”   邓至和庞子文虽然也一头雾水但看见他们都跟上去了也下意识了跟着走。   邓至看向贺洲言,男人的直觉让他第一时间就对他升起了敌意。   于是故意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路丛星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在问出来的瞬间其实邓至也就后悔了,只不过贺洲言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势。   男人轻轻揽过少年的窄腰,从始至终冷凝的眼神只有在低头看向少年的瞬间带上柔意,他不假思索回道:“同居关系。”   这四个字的信息量太过劲爆了。   不仅是邓至,所有在刚刚偷偷竖起耳朵偷听的人都诧异的回眸。   温伊嘶了一声,觉得自己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帅哥都开始内部消耗了。   林阳则是在惊讶过后忍不住开始暗喜,如果路丛星真的是他的情敌,他已经自认自己没有任何能赢过他的可能性了,不管是从颜值还是实力,不过峰回路转,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好事。   似乎只有邓至对这个回答表现出了抗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郁闷,目光灼灼的看向少年,希望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惜路丛星只是犹豫了两秒就点头了,他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可贺洲言说的也没错,总不能告诉他们是监护妖与被监护妖的关系吧。   邓至想说些什么,可贺洲言瞥了他一眼后他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勇气,那一眼不包含任何警告,而是更加傲慢的无视,仿佛他那些内心的还没有宣之于口的微小爱慕是多么的卑劣。   气氛变得更加古怪了。   只有贺洲言满意的眯了眯眼,圆瞳在瞬间转换成了竖瞳像是野兽捕猎般兴奋的缩起一瞬又恢复了人类的瞳孔。   斯文有礼的外表底下翻腾的是浓重的欲.望。   屠夫们很快就找到了它们真正想要报复的对象,它们痛苦的嘶吼着,在此时此刻又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只能凭借本能发出属于它们动物的哀嚎。   西装男仿佛早就知道它们会来,他坐在罐头厂的最上方,神色癫狂衣冠整齐。   回头缓缓露出自己一口血色的红牙:“你们终于来了。” 第52章 破境   西装男站在罐头厂的废墟上,语序混乱嘴里念叨着些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话:“我恭候多时了!”   屠夫被惹怒了,他却全然没意识到身份的调转。   他一开始就认出来了,在屠夫出现的第一秒就认出这些是被他虐待过的动物。   极度的恐惧席卷了他,于是他躲了起来。   好不容易遇到翟霍康却又被当成包袱。   在外面一直自诩为精英将自己以斯文为筹码包裹起来的男人一旦被踩着心理防线就很容易踏入另外一种极端。   通俗来讲也就是疯了。   贺洲言看他的眼神已经像是在注视一个死人了。   没了他的约束,屠夫很快就包围了西装男。   温伊皱眉:“我知道有些人会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而去虐待小动物,但没想到…”   没想到这个人原来一直就在他们身边。   谁都没有多余的善心给一个虐待动物咎由自取的人。   难怪西装男言之凿凿自己最近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原来等待他的是更残酷的冤魂们。   温伊将自己的眼睛捂住不再看即将血腥的场面,她彷徨了起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来。   除了被牵连进来的林阳和路丛星以外,每个人都有理由,不管是做过奇怪的仪式还是拥有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甚至于做过什么坏事。   只有她是无缘无故做起了噩梦。   这让她无法受控的怀疑起了自己。   理智告诉她自己是无辜的,紧挂着的神经却总是有另外一道声音在唱着反调。   越害怕什么就越会想起什么,人一旦陷入自我怀疑就会掉入恐惧的陷阱。   在她思绪乱飞间已经有屠夫爬上了废墟。   第一只屠夫抓住了西装男的脚,接下来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它们像是在迫不及待瓜分什么佳肴,只不过眼神里只有纯粹的怨念与恶意。   路丛星原本以为他突然发疯是得到什么加持。   之前也不是没听说过有人进入境后反噬了境的主人成为了境最大的boss。   而后那个境据说到现在还在到处乱窜,化身成一条漆黑的街道出现在夜晚中,等待着有迷路的路人踏入成为养料。   可惜西装男确实只是发了疯,以为这些动物还是跟以前一样为自己所刀俎。   他只来得及怒骂两句就被完全从高堆起来的废墟上扯下,屠夫们按着他的身体部位开始撕扯。   用着最原始、暴力的手段。   四分五裂。   贺洲言伸出手替他遮住了眼睛,可是光听其他人难以言喻的抽气声和撕裂骨骼的声音就能想象那种惨状。   一直到死西装男都睁着眼睛写满了不解与怨恨。   他不明白这些曾经在自己手上的弱小为什么会突然反过来掌控自己,这些他曾经可以肆意虐待欺辱的生命,将他彻底拖入了深渊。   路丛星将眼前的手扒拉下来,湿漉漉的眼睛冷静的看向了血淋淋的对面。   这些血腥的画面在他心里泛不起一丝涟漪。   邓至忍不住的干呕,他余光瞥到了毫无反应的两个人,精神突然有些恍惚。   仿佛他们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他看着男人细心的安抚动作,于是便也将弯下的腰直起,努力让一张俊朗的脸变得毫无波澜,试图让自己不要太狼狈,只不过指尖的颤抖依旧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可惜路丛星并没有注意到他。   这个境开始变得扭曲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融化,代表它已经被破了。   可报复并没有结束。   这些屠夫生前都是被他虐待致死的小动物,现在有了复仇的能力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西装男的灵魂从被撕扯成几份的身体中勉强钻出来。   路丛星依旧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那个刚刚新生的亡魂迷茫无措的看了看周围,下意识就想逃跑。   只不过离他最近的狗头屠夫手一伸,直直就抓住了他的脖颈。   与脆弱的肉体不同,灵魂不容易灰飞烟灭,哪怕狗头屠夫的力气大到足以将一个人的头盖骨捏碎,亡魂也死不了,只能痛苦又无望的挣扎,   只不过他的挣扎在屠夫面前显得是那么徒劳,仿佛当初那些无辜被虐待的小动物在他手上挣扎惨叫一样,那时候的他没有放过它们,所以它们现在也没有放过他。   灵魂上的痛却远比肉体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正因为境的混乱性所以才让屠夫们可以无视法则勾住西装男的亡魂。   境彻底破碎是在几十分钟后了,明明是如此激动人心的事情,却没有人为此高兴。   翟霍康无望的开口:“反正也只不过去到新的地方再次受难,还不如呆在这里。”   至少这里贺洲言作为屠宰场新主人可以护他们周全。   他说的话虽然让人很难接受却又保持了一定的理智。   一个普通人无缝闯了三个境还能带着思考性已经算是很厉害了。   路丛星歪头想了想,从铃铛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如果你出来后需要工作,可以联系上面。”   一下子接触太多这种东西哪怕有忘忧粉和心理辅导怕是也很难再向从前那样融入原本的工作了。   倒不如直接保留这段记忆正式加入人类方的特异处理小组。   这是一个人类专门处理特殊事件的机构,和妖监局那边也有一些工作上的对接。   翟霍康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先能活着出去再说吧。”   话虽如此他依旧接过名片小心翼翼贴身放进了内口袋里。   邓至凑过来,看样子也是想要拿到联系方式,当然他更想要的其实是路丛星的私人联系方式。   只不过刚一开口就被一声巨大的咆哮声给掩了下去。   所有人震惊的抬头。   一只巨大如有数层楼高的白色神兽低头注视着他们,苍色的竖瞳仿佛蕴藏了无数星云,头上顶着两只巨大的角,浑身的毛没有一丝杂色,脸上却也有一些苍色的花纹。   白泽再次发出了一声轻咏,仿佛自旷古无人之境传来的声音又仿佛自人类未曾踏入的深海中裹挟着暗风而来。   哪怕是路丛星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白泽原型也为之惊叹更别提其他人类了,他仿佛是造物者精心打造又仿佛他就是万物之情本身,竖瞳无喜无悲,人类站在他面前仿佛站在了某种鲸类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在听到他发出的声音后更是会导致精神恍惚,白泽的原型有很强的震慑作用,所以头皮发麻的人类并没有发现原本站着贺洲言的地方现在空无一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只神兽夺取,只能凭借本能的注视,呼吸间都在感觉自己的渺小。   白泽抬起一只前脚又重重放下,也许他已经放轻了动作,可是在人类看来,神兽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某种神秘伟大的祭祀。   一瞬间地动山摇。   路丛星站不稳也晃了一下身体,下一秒就被温和的毛茸茸给顶住了。   白泽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他,他扭头看着这只白色的巨兽,别人一辈子都在渴求的瑞兽垂怜就在他触手可得的地方。   路丛星不客气的伸出手摸了摸白泽柔顺的白毛。   远比上等的丝绸还让人爱不释手。   下一秒万物寂静,仿佛落入了只剩下自己的空间。   在一阵头晕目眩中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   路丛星再次睁开眼就是熟悉的简洁摆件。   他从那个境里出来了。   更准确说是那个境被化为原型的白泽给彻底破了。   贺洲言就坐在他旁边注视着他,他早了两秒从境里出来,便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很暧.昧。   路丛星不合时宜的想起在境内男人压着自己咬牙切齿说他是不听话幼崽时的眼神。   和现在一样,里面有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不过这次贺洲言很快挪开了视线。   他恢复了尽职尽责监护妖的形象,拉着路丛星坐到饭桌上。   然后转身去厨房做了碗茄汁浓郁的番茄汤面,还在幼崽那份多加了个荷包蛋和小鸡腿。   直到此刻看见幼崽乖乖的坐在自己对面吃着面条,时不时还会抬头对他软软的弯下眼,贺洲言从始至终一直在理智边缘的心才收了回来。   这是他的幼崽。   吃着他的东西,住着他的地盘,用着他的东西,全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   这是他一个人的珍宝。   白泽代表的是理智,可今晚在回家见到昏迷不醒的幼崽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几千年未曾有过的愤怒。   好在他还是将自己丢失的所爱找了回来。   贺洲言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大狗狗,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路丛星。   见他放下碗筷后也跟着站起了身。   路丛星任由他跟着自己,他先打了电话给温伊。   电话的另外一头温伊情绪十分不稳定,在见到西装男的下场彻底吓住了她,可她又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会被境选中的。   往往这种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确定了林阳已经赶过去安抚自己的青梅,路丛星才挂掉了电话。   他又去了房间的书桌上做了此次入境的报告。   这是一个从未有过的连环境,所以他得将这个发现上报给妖监局。   报告后他念了一段经文,这是引领迷路的亡魂入轮回道的,虽然不知道境破了以后还能不能传达给他们,但路丛星还是十分认真的焚香念完了。   既是念给在境内不幸死亡的人,也是念给在境内被困、丧失理智成为杀人工具的亡魂们。   做完了这一切他有些为难的看向从刚刚就粘着自己的男人,男人像是看不够似的一直跟着他,就连他刚刚做报告都要拉着张椅子贴着坐。   感受到了视线,贺洲言微微疑惑,似乎不理解他的难处。   明明大家同样是男人,在这种时候路丛星莫名有些难以启齿。   因为男人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路丛星毫不怀疑如果不拒绝,他会跟着自己一个晚上也许就连晚上睡觉都要盯着他入睡。   他看向贺洲言,用哄小孩的语气慢慢道:“我要去洗澡,你在外面等着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泽:不好。 第53章 晚安吻   贺洲言的拳头下意识缩紧,仿佛在和某种欲望做着斗争。   只不过脸上他没露出半分端倪,十分自然的点头:“嗯。”   路丛星放下心来,觉得可能是自己有点想太多了。   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监护妖怎么会想看自己洗澡。   浴室的门是半透明磨砂的,人在里面能隐约看见点轮廓,并不能看出什么。   在里面放心洗澡的幼崽不知道,刚刚还一脸正经的男人,此时正如同盯上猎物的恶狼般紧盯着浴室的门口。   仿佛能透过那层玻璃看见什么。   等到他洗完澡出来,男人一脸冷淡的看着手机屏幕。   他彻底放下了心。   刚刚在浴室里若有若无的窥探感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如果他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那手机屏幕一直维持在主页面,而男人的视线根本没有停留。   贺洲言十分自然的拿起了毛巾给他擦干湿漉漉的黑发。   这是一个小小法术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却偏偏要拉着幼崽一起坐在床上,很是熟练的打开消消乐塞给幼崽玩,带着安抚气息,就像诱骗为了诱骗小孩子给的甜美糖果。   而路丛星也完全没有戒心,他的生活彻底融入了一种名为白泽的气息,仿佛他们生来就该如此。   他穿着宽松的白t,懒洋洋的坐姿很是随意,若有若无露出的粉意也让擦头发的贺洲言大饱眼福。   他像一只哄骗小绵羊的大灰狼,一点一点缩进两个人的距离。   又在他察觉前放开,毫无破绽道:“睡吧,事情明天我们再解决。”   他用力掐了自己的指尖,告诫自己,不能把人吓跑。   幼崽什么都不懂,他会找到机会将他彻底叼回窝,但还不是现在。   路丛星点点头,乖巧的将通关的消消乐放下。   熊猫闹钟刚想进来提醒幼崽睡觉,见状十分惆怅的又迈着小短腿出去了。   它本是妖监局局长留下来监督幼崽作息的,可幼崽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而贺洲言才当了几天监护妖就已经比它当得还好了。   熊猫闹钟决定今晚出去和不敢进白泽地盘有家不能回的嘤影以及镜鬼诉诉苦,也许它小闹钟也要被辞退了。   “晚安。”贺洲言面不改色的在幼崽的眼尾上落下一吻。   很轻,一触及离。   路丛星愣住了。   因为在他小时候他的父亲也会给他晚安吻,但那都是在额头上。   在眼尾的晚安吻还是头一回。   可贺洲言的态度过于自然,路丛星也就眨巴眨巴眼接受了,乖乖回道:“晚安。”   贺洲言直到转身才勾起嘴角。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为了防止幼崽将孺慕之情转移到自己身上,他不动声色用着这些细节来区分自己的爱与父爱的区别。   包括侵入幼崽生活也是,他像是最耐心的猎手布下了天罗地网。   ...   第二天贺洲言再次将公司丢给了瞿修,自己大摇大摆带着路丛星去了温伊所在剧组。   车刚停下的时候就被狗仔们围观了,他们盯着豪车就像闻到花香的蜜蜂全都围了过来。   全市能坐上这种车的没几个,不管下来的是什么咖位的明星都值得拍。   于是毫无防备的路丛星刚打开车门就被狗仔们一顿猛拍。   他这次不是跟着顾影帝来的,没想到这样也会被围堵所以脸上没有任何防护。   一张干净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了镜头下。   好在碍于贺洲言,这些狗仔不敢靠近。   狗仔的行业导致他们拥有敏锐的嗅觉,哪怕不认识贺洲言的脸也能一眼看出男人并不好惹。   所以只是离着一段距离拍照。   而贺洲言出于炫崽心理也没有阻止这些人拍照,大大方方揽着幼崽进楼。   进到剧组就看到了在跟别人拍对手戏的温伊。   温伊敬业到路丛星都不得不佩服,她甚至没向剧组请假。   路丛星看到她的时候,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已经恢复了神采奕奕的元气少女模样。   顾翰音正在助理的帮助下看台本,注意到骚.动的时候不耐的抬头。   周围的人下意识都收了声,深怕惹到这个圈内出了名的坏脾气影帝。   他们以为那个长相好看的少年可能会挨骂,没想到顾翰音只是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马上露出了略微局促的表情。   只一瞬又很快整理好了情绪,眼里微微带着喜意的大步走过去。   顾翰音:“你怎么来了?”   他还穿着拍戏的戏服,是民国时代的留洋大少爷形象,整个人显得斯文有礼,原本过于锋利的眉眼也在化妆技术下变得柔和了不少。   还不等幼崽回答,贺洲言就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替他回答道:“来找人。”   就差没把与你无关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顾翰音僵硬了一瞬,并没有就此被击退。   他的视线追寻着被庇护着的少年,露出带着点不耐的神色:“似乎我问的不是你。”   气氛带上了点硝烟味。   路丛星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   这两个人气场好像不是很合。   他当然私心是偏向自家监护妖的,拉着贺洲言先走开了。   像是牵着自家不听话的大狗狗。   贺洲言朝顾翰音扯了个挑衅的笑容,堂堂的霸总愣是带了丝丝醋味。   顾翰音死死盯着他们自然相握的手,不再出言。   路丛星没有打扰温伊对戏,而是在旁边乖巧的等候。   有了贺洲言这张脸在,剧组的人就算再多好奇也没有人敢多八卦一句。   看了半天,他才注意到和温伊拍对手戏的人就是那天差点撞到他还隐隐有敌意的小明星。   他的记忆力很好,还清楚记得他当时被顾翰音带着来这个剧组时这个小明星一直在用带着妒意的眼神偷看自己。   小明星的演技有点生硬,一场短短的交锋戏因为他的问题被导演喊停了好几次。   延长了不少时间才拍完。   温伊一下来就直奔路丛星,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   少女叽叽喳喳道:“星崽你来看我了啊!”   路丛星点点头,他已经将温伊彻底当成了朋友,自然要将事情查清楚,“你还记得你第一天做噩梦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吗?”   温伊摇摇头,她被林阳撒了点忘忧粉,已经不记得境内的那些血腥,但恐惧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记。   她有些害怕:“我还会再次被拉入那个境内吗?”   路丛星像一个知心大哥哥:“不会,可是只要一天不找出那个陷害你的人,你下次还是会遇到危险。”   温伊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心脏砰砰跳:“你的意思是?”   其实娱乐圈里也有很多人会搞些歪门邪道来求自己的大红大紫,但温伊自认为没有得罪别人到需要被下咒的程度,刹那间还反应不过来。   路丛星肯定的点点头。   就在这是一道局促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对、对不起。”陈和走过来,眼眶是微红着的,“我今天状态不太好,连累你跟着我拍了那么多场。”   说完还伸手捶了捶自己的右边肩膀,很酸痛的样子。   温伊觉得有点奇怪,陈和本来就是一个投资方硬塞进来的小明星,演技一直没在线,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自己道歉。   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贺洲言,温伊在娱乐圈里呆了两年也不是傻的,嘴比脑快直接脱口:“我看你现在演技就挺好的。”   陈和小白兔般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他抬起刚刚好不容易弄红的眼眶:“温伊姐你还在生气吗?”   他用自己最好看的侧脸对着贺洲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倔强自强。   温伊的助理赶紧跑过来拉了拉她,小声道:“你忘了上次热搜的事情了吗?”   之前有一次温伊找陈和说话,希望他能不要老是忘词,结果陈和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红了眼眶,不知怎么就被传出去了,变成了她刚火就耍大牌欺负剧组新人。   尽管导演生气了,也依旧没找出是剧组哪个人在“爆料”。   作为一个黑红的女明星,温伊的心态是远超正常人的乐观,这也不代表她还愿意被陈和当枪使,于是闭上了嘴。   陈和暗喜,他曾经跟着金主去参加了一个慈善宴会,在宴会上见过贺洲言。   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不一般。   他嫉妒的看着路丛星,默默想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又是他。   上一次是顾影帝亲自带他来剧组,这次居然又换了个更厉害的人。   陈和以己度人,觉得路丛星肯定也是个花瓶美人,抱了大腿想来混个角色。   他的内心响起了警铃。   男人都是有劣性根的,陈和很善于把握自己的外貌优势,也清楚该怎么样撩拨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   他的金主就是被他用类似手段钓到的。   陈和小小的吸了吸鼻子,一副强忍着眼泪的模样微笑:“没关系的,我不难过。”   这幅样子甚至弄得温伊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欺负人。   可惜他的表演注定是媚眼抛给瞎子看,贺洲言完全没注意到他,就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路丛星倒是对他的话有反应,意有所指问:“你说你今天状态差,是昨晚没睡好吗?”   陈和猛的抬头,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第54章 巫毒娃娃   陈和向后退了一步,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是啊,就是有点失眠。”   作为演员来说,他的演技确实很不合格。   路丛星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用澄澈的眼睛盯着他看,仿佛能看透他清秀皮囊下的恶念。   通过面相来看,陈和的脸有一点动刀的痕迹,还是能看出原本的面相,三四眼白印堂过窄是个善妒报复心强的人。   在这样的视线下绕是陈和脸皮再厚他也伪装不下去了,贺总更是没有要往他方向多看一眼的打算。   陈和随便又扯了个借口就走开了,背影透着几分狼狈。   温伊小声嘟囔:“莫名其妙。”   谁也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只有路丛星又沉沉的看了眼他的背影。   在陈和的右边肩膀上,一只没有眼白的小鬼附着在上面,青紫的脖子转了180°对着路丛星笑了笑,腥臭的口水滴落又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变成一缕黑烟消失。   而他本人毫不知情。   借着来探班的借口,林阳再次混入了其中,这次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   林阳十分高兴:“伊伊,有我师父在,一定能把那个陷害你的人抓出来!”   几分钟后...   所有人都挤在了一间小小的休息室,面面相觑。   温伊觉得气氛似乎有些过于凝重,于是脸上也出现了绝望的神情。   大概这种感觉类似于你去看病,最后医生们一脸凝重的开起了大会又看着你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那位老人先开了口,他赞赏的看着路丛星:“年轻人,你很有前途。”   林阳赶紧解释:“这位是我的师父,也是林世家的长老。”   本来他师父已经不出世半年了,也是因为这次的经历太过奇妙他才说给师父听的,没想到他老人家知道后就非要跟着过来。   他还以为师父是想来见见自己的小青梅帮她跨过难关,看样子是另有目的。   这还是路丛星第一次接触驱鬼师世家的核心人物。   身为小辈,他十分谦卑的打了招呼。   林胡德更加满意了,用手摸了摸胡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频频点头:“不错不错,福光高照,你将来必成大事。”   从小就不停撞邪的路丛星还是第一次被说福光高照,他偷偷瞥了眼身边沉默的男人。   唔,这大概全是监护妖的功劳。   不仅替他缓解了不稳定期,还分了福泽给他。   不过如果自己真的福星高照也不可能会因为帮别人一个小忙就被牵连拖进境内吧。   果然自己依旧是个小霉星。   路丛星这么想着,又恢复了平静。   林阳看看自家师父又看看路丛星,十分惊恐的想到,该不会师父是想收他为徒吧!?   这么旷世奇才的一个人成为他的师弟,他会很有压力的!   林胡德越看路丛星越满意,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身边的男人太过于煞气了。   林胡德观察了一会,发现这个浑身煞气的男人似乎是少年的哥哥,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渴了递果汁无聊了就替他打开消消乐。   活脱脱就是一个溺爱孩子的家长。   在这样热切的视线下,路丛星开口谈起了正事。   他看向温伊:“对于可能陷害你的人,你能列个清单吗?”   温伊神色惶惶:“我真的是被陷害的吗?”   林胡德抢先开口,摸着自己的大白胡子:“小姑娘,你身上还有未能完全驱逐的阴邪气,一看就是人为的,你把手给我看看。”   他的看起来很像电视里经常演的智者形象,还有大世家自带的底蕴,说出来的话也就让人很信服。   温伊想也没想的就伸出白嫩的手掌心给他看。   林胡德点了两条稍微交叉的线又看了有弧度的生命线,更加笃定道:“你本有一帆风顺的命理线,那境几乎是个无解的环,不应该被你遇到必定是被小人所陷害,不过好在你遇到了贵人。”   贵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林胡德十分赞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遇到了命中不该有的死劫但也有贵人相助,死劫就变成了机遇。”   林阳敬佩的看着自己的师父,不敢出言打扰。   师父现在一定是在用自己深厚的知识面来打动路丛星,到时候提出收他为徒的时候他一定会很激动吧。   林胡德几乎将闭关半年的话在今天全说了,他头头是道的分析完了温伊后才喝了口水润嗓。   温伊眼泪汪汪:“我、我马上列个清单。”   她去外面叫来了自己的小助理。   没过多久就拿着一条长长的清单过来了,上面写了几十个人名。   不怎么了解娱乐圈的几个男人沉默一瞬。   林阳艰难开口:“这么多都是可能陷害你的人吗?”   在他眼里自己的小青梅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简直无法理解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陷害。   第一反应就是搞错了。   温伊点头:“是啊,在娱乐圈很容易有利益冲突的,有了利益冲突就很可能会被诅咒,唔,黑粉应该不包括在里面吧?”   如果黑粉也算,那可就数不清了。   林胡德依旧很积极:“不算,必须是和你有过正面接触且接触时间不短的。”   温伊想了想,又在名单上划掉了几个只是因为抢代言而结仇实际没有合作过的明星。   勉强算是缩短了范围。   路丛星的视线落在了名单的最上方,那里赫然写着陈和两个字。   林胡德自告奋勇的接过单子:“我来排查。”   对于正统的驱鬼师,看透一个人近期内有没有使用过歪门邪道是很容易的事情。   他们很快达成了协议,林胡德没有过问路丛星为什么要自己去排查陈和,他活了大半辈子,对别人的事情已经能做到适当的不闻不问。   路丛星十分清楚,今天如果不是碍于贺洲言在,趴在陈和身上的小鬼早就朝自己扑过来了。   他被恶鬼惦记太多次,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去解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那只鬼被滋养得阴气肆虐,放任不管等它吞噬了陈和,下一个目标就会是自己。   他要亲自去斩断这潜伏的危机。   温伊带他们去了剧组特意包下的酒店,酒店的安保系统很好,只有剧组的人才能被放行到顶楼。   陈和就住在温伊的隔壁。   在温伊的房间内路丛星放出了小火焰。   小火焰出现的瞬间就幻化成了只蓝色的小火狗,到处闻闻嗅嗅。   小火狗从酒店的床到浴室嗅闻了一圈连酒店的垃圾桶和绿植底部都没放过,最后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前面对着天花板狂吠。   它用力的吠叫在别人眼里也只是发出奶呼呼的威胁声,和它燎烧一切恶业时的威慑截然相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这么一团小东西能把厉鬼恶业都焚烧掉。   路丛星赶紧收回小火焰。   虽然已经十八岁,可按照妖族来算他实打实只是只幼崽,所以本源火焰看起来再厉害也逃不过只是幼年业火的命运。   他有些懊恼的扭头看了一眼贺洲言。   男人眼带笑意,很明显已经将小火焰刚刚奶呼呼的声音听进去了。   乖乖崽。   他用口型做了这三个字。   路丛星不是一个容易炸毛的人,却在这一刻仿佛被故意逆毛撸的猫一样瞪大了眼睛。   太坏了。   他在心里这么点评着,自己这位监护妖确实很恶劣,有着像是人类喜欢逗小孩一样的恶趣味。   妖监局都是很爱护幼崽的大妖,没有白泽这样的妖。   是因为年纪很大活了很久吗?   贺洲言故意逗完幼崽后就主动放出灵气破开天花板。   十分乖觉。   路丛星的注意力果然也很快就被吸引过去了。   天花板仅仅只是开了条缝,腥臭味就钻了出来,一下子就盖住了酒店淡淡的香薰味。   林阳赶紧去开了窗户散味。   随着臭味的成倍放大,一团血糊糊的东西也就随之掉落。   因为是正对着床上的天花板,所以那东西直接砸在了雪白干净的床单上。   床单瞬间乌黑一片。   贺洲言单手插兜,用灵气给那东西翻了个面。   看清以后吓得温伊捂住了嘴,她倒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就是这个恶毒东西这几天一直在自己睡觉的上方。   一个被腥臭液体浸泡过的巫毒娃娃,四肢被铁钉穿过,破败的身体露出来的不是棉花,而是真实的血肉,仿佛真的有这么一个有血有肉的小人被缝进了棉布娃娃里。   而这个巫毒娃娃的脸上明晃晃就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很难形容这种诡异的视觉冲击,明明就是一个棉布粗糙烂制的巫毒娃娃,脸上却融进了一张缩小版的脸皮,栩栩如生到仿佛是直接从人脸上撕下来的,就连眉毛也根根分明。   而人皮上的温伊表情十分痛苦,空洞的眼睛流下已经干枯的血泪,这些打在巫毒娃娃上的针全都被感知到了一般。   它掉下来的时候是直直垂落,也就代表它的正脸放在天花板里时是正正朝下放的。   不仅仅是毛骨悚然的感觉,寒意自她的四肢而起,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这张诡异的人皮脸每天晚上都隔着这个天花板在直直盯着她。   看着她开始梦魇,直到将她彻底拖入那个境内。   在她失眠的这些日子里,每天晚上都会睁着眼看天花板发呆,可她不知道这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皮也在看着自己。   无形之中诡异的对视。   而现在被翻了个身的巫毒娃娃,用着它痛苦的眼神凝视着每个人。   啪。   酒店的灯突然灭了,在一片漆黑中温伊被吓得发出了啜泣。   林阳马上大喊:“伊伊别哭,我在这里。”   他伸出手想拉住温伊,却碰到了一片柔软的冰冷。   而另外一道颤抖的声音自他右边缓缓响起:“我、我没哭啊。”   一模一样的声音,与啜泣声相印。 第55章 拜师   房间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听,啜泣声也消失了。   四个人在的房间却有五道或浅浅或急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谁也不敢动,谁也没出声。   离灯最近的路丛星伸手重新打开了灯。   他的一缕业火直接沿着轻触的指尖驱除了电线里的阴气,装神弄鬼暗下来的房间瞬间重新亮起。   林阳看清了在自己左侧的是什么东西,巫毒娃娃紧闭着眼睛掉落在地上。   而他刚刚摸到很可能就是巫毒娃娃脸上被融合的人皮,它就悬浮在自己的左侧发出和温伊一模一样的啜泣。   温伊抖着嗓子:“它、它刚刚的眼睛是闭着的吗?”   林阳艰难的摇了摇头,他往旁边挪,想离这个诡异的巫毒娃娃远一点。   没想到刚一扭头,入目又是一张熟悉的人皮脸,这次巫毒娃娃睁开眼了,带着血泪的眼睛和他鼻尖相距只有两厘米,哪怕是他也在瞬间几乎心脏麻痹了一下,大叫着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上的巫毒娃娃瞬移到了他眼前。   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般发出像柒柒柒尖锐的嬉笑,依旧用的是温伊的声音却更带上几分邪性。   柒柒柒...   声音逐渐变粗,最后连那张人皮脸也开始融化,眼睛鼻子全都黏合在了一起像是一坨肉色橡皮泥。   它在重新变出一张脸。   “这娃娃好邪性。”林阳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皱眉看向娃娃。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主性这么高的邪物,巫毒娃娃是需要人驱使的,可是目前看来除非是有人在远程操作,不然很难让它毫无预兆在就换了个人诅咒。   路丛星更倾向于是这个巫毒娃娃本身的邪性,他用柳叶拂眼也没看见巫毒娃娃身上的线。   终于那张恶心的人皮五官全部融合了,再次长出了新的五官,像是十分痛苦的想挣脱出来,先是鼻子的形状再是嘴巴眼睛,最后眼白里缓缓出现了眼仁。   林阳的脸新鲜出炉了。   张嘴又是渗人的柒柒柒。   林阳心中发毛,直接掏出一个符箓就想贴上去,那巫毒娃娃瞬移闪避到他身后,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里爆发出巨大的怨气盯着他的后脑勺。   林阳似有所感,想也不想的旋身反手一贴,这次终于成功贴住了。   符箓是他师父给的,效果颇好的定住了巫毒娃娃,让它悬挂在了半空中。   和这张与自己酷似的脸对视着,林阳压下心里的恐惧:“还不是把你抓住了。”   符能定下它十分钟,这十分钟封印它已经绰绰有余。   可他刚一伸出手那巫毒娃娃四肢的铁钉就猛的变深了,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铁钉,它的脖子也开始逐渐收紧。   随之的是林阳身上也产生了剧痛,他的四肢突然出现了四个血洞,而且有逐渐变深的趋势已经能隐约看见白骨了,他的痛呼在下一秒就被遏制脖子上出现了青紫的勒痕,只能发出呼吸不畅痛苦的气音,眼白都快翻出来了,脸色也逐渐由红转紫。   巫毒娃娃的人皮脸上是和他如出一辙的痛苦表情,嘴里却发出的依旧是柒柒柒笑声,只不过这回笑声里多了些刺耳的幸灾乐祸。   被吓住的温伊下意识跑过去扶住林阳,才没让他失去平衡直接摔在地上。   路丛星直接代替他抓住了巫毒娃娃,巫毒娃娃在手上露出了忿忿的表情下一秒就浑身燃烧起了业火。   见识过这蓝色幽火的恐怖,它急得口吐人言:“你想他也被烧死吗?”   林阳的声音自自己手上的娃娃手里发出,路丛星却毫不心软继续焚烧。   而原本应该和巫毒娃娃感受同样痛苦的林阳却对这火焰毫无反应,反而因为巫毒娃娃被抓而喘了口气,身上的伤口不再加大。   路丛星十分平静:“我的火只燃烧世间的恶业。”   林阳是个出来没做过坏事的阳间人,甚至身上还有浅浅的救人功德自然不会被烧到。   本该刀剑不侵水火无用的巫毒娃娃被烧成了黑色,它终于忍不住的开始求饶。   火焰这才逐渐的变小,只不过还是留了一撮在路丛星的肩上虎视眈眈盯着它,只要它敢有一丝奇怪的动静小火焰就会重新扑上去。   巫毒娃娃脸上的人皮也被烧黑了,乌漆嘛黑一片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样的脸。   它艰难的抬起被铁钉钉住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次是真的嚎啕大哭,而不是刚刚模仿温伊的小声啜泣。   显得更烦人了。   贺洲言不耐的皱眉:“闭嘴。”   他的话带上了神兽言出法随的谶语,巫毒娃娃不得不被迫闭上了嘴。   乌漆嘛黑的人皮脸看了眼刚刚一直没发声的贺洲言,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才是在场最恐怖的存在。   它开始在路丛星的手上轻微的颤抖,原本还想逃离的心思彻底被这股骇人的灵压浇灭了,只能被迫乖乖呆在他手上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丑娃娃。   路丛星有点嫌弃的拎着它的一只脚抖了抖,然后十分随意的将它丢给了贺洲言。   巫毒娃娃: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被贺洲言拿着就像手无缚鸡之力的祭品暴露在了巨兽的注视下,身为邪物这种来自本能的恐惧让它骇得连抖都不敢抖,屏气凝神的开始祷告。   路丛星掏出止血符咒给痛得面色惨白的林阳贴上。   瞬间血流不止的身体就不再流血了,但是符箓是没有活死人肉白骨功能的,关键时刻还是要相信科学,路丛星打算拿出手机替他打了个急救电话。   刚刚痛得要死要活的时候林阳没哭,现在他看着自己身上有价无市的高级止血符却留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一套房子就这样被他一贴给贴没了。   林阳从未像此刻如此痛恨自己的受伤。   急救车来得很快,医生们惊疑不定的看着林阳身上的伤口赶紧将他抬上了担架。   还有医生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报警。   他们怀疑林阳是被暴徒虐待了。   最后是林阳本人虚弱的再三谢绝医生才没有报警,只不过还是打算验个伤以留作证据。   被制服的巫毒娃娃在贺洲言的手上仿佛是只破布娃娃动也不敢动就连被带去医院也丝毫没有反抗,不过以它现在烟熏火燎的长相和真正的破布娃娃也没有区别了。   听闻自家徒儿受伤,林胡德排查完单上最后一个人就飞快赶来了,白色的胡子甚至都凌乱了。   林阳十分感动,张嘴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林胡德吹胡子瞪眼的:“一个巫毒娃娃差点要了你的命,回去给我抄十遍道德经!”   感动的眼泪还来不及落下就变成了痛苦的眼泪。   林阳苦着脸,也是,这才是他师父会说的话。   林家的驱鬼师都是严师,因为他们深谙入了这行只要一步踏错就会没命,与其让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人才丧命还不如一开始就严加要求,杜绝一切意外。   不等众人反应,林胡德突然神色大变,一张带着皱纹的脸像花似的展颜笑开:“路先生,清单上的人我都已经排查好了。”   林阳:......被区别对待后突然觉得伤口更疼了。   路丛星意外挑眉:“这么快?”   被一个长辈叫先生还是第一次,于是他又道:“您叫我小路就行。”   林胡德义正言辞:“那怎么行,我们这行可是不看年纪的。”   驱鬼师只看实力,天赋是最重要的,天赋高实力强的人,哪怕还年轻也会被一群年长的驱鬼师恭敬对待。   而年纪大在驱鬼师中并不能代表什么,多的是年纪大的驱鬼师碌碌无为最后连宗族的族谱都进不了。   林阳听着听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和严师形象出入巨大,林胡德现在就像一个健谈的小老头,拉着路丛星从自己十八岁第一次杀鬼开始说,就差没把今天中午吃的饺子上面有几个褶子都说清楚了。   说着说着林胡德越来越激动,厚着脸皮开始夸自己。   林阳默默想着,来了来了,下一步就该是抛出橄榄枝了。   虽然他觉得如果师父真的收了路丛星,那他这个师哥会当得十分有压力,不过如果林家真的能得这样惊才绝艳的人,他们林家一定能一举成为四大世家的龙头,打破着僵持了十年的四足鼎立局面。   看着师父扯东扯西就是不提关于收徒的事情,林阳急得恨不得拔了手上的吊针替他说出来。   大概是感受到了场外人员的急切,林胡德终于将话题扯回了正点上。   他端起了大师姿态,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一副随时会原地成仙的模样开口:“我们驱鬼师收徒都讲究一字缘,我从见到你的一眼就觉得你我二人十分有缘。”   林阳在旁边频频点头。   林胡德受到了鼓舞接着说:“一开始林阳这孩子说遇到了一个可以画出高级符箓还可以一次性画出一个没学过新阵法的天才时我是不相信的,可是现在看来,你确实是百年都难得一见的鬼才。”   “不!我等你这样的人出现已经很久了!”林胡德双眼放光,胡子也不摸了激动道,“直到今天我才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请收我为徒吧!”   林阳欣慰的点头...不,不对!?   他露出了见鬼般的表情,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原以为师父想让他当自己的师弟,原来是想让他当自己的师爷???   作者有话要说:   林胡德:格局打开.jpg 第56章 受害人   病房内除了贺洲言,其他人都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林胡德完全没有身为长辈的意识,他目光坚定的重复道:“虽然我年事已高,可是办事效率却一点也不慢,基础功也很扎实,绝对给您省心。”   他连敬语都用上了,很显然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有此意。   林阳只觉得自从遇到路丛星,他的三观就一直在重塑,虽然刚刚震惊到差点怀疑自己已经被巫毒娃娃掐晕现在的一切都是梦,可当想到他那诡异点满的武力值后又觉得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只不过看着自己师父求师还是很难让人平静,林阳颤抖着闭上了眼。   原来师父一开始这么积极,还抢着要走清单展示自己,并不是想收徒而做的准备,一切都只是为了拜他为师。   路丛星呆呆的眨了下眼,眼里带着几分茫然礼貌的拒绝了。   林胡德急了,活到他这个年纪,能把一些问题看得很通透,他并不觉得拜比自己小的人为师是一件耻辱的事情,正如古人说的,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见路丛星十分坚定,他便开始迂回战术:“如果您觉得麻烦不想举行拜师仪式不想正是缔结关系,那请让我跟着你学习,我这辈子积攒了很多好东西都可以拿来孝敬您。”   这样多少有点倚老卖老的嫌疑,不过林胡德对驱鬼术的痴迷是远高于一切的,他精锐的小眼睛里满是对更高层次世界的渴望。   贺洲言莫名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的人类,居然想贿赂幼崽,幼崽有他这个监护妖,什么好东西得不到。   别说是他,妖监局给幼崽的每样小东西拿出来都足够引起驱鬼术界的哄抢,还需要一个人类的贿赂?   路丛星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   他说这句话绝对不是自谦,而是因为自己的驱鬼术是融合了体内纯粹灵气的,没有人教过年幼的他该怎么面对深夜女鬼的骚.扰,也没有告诉过他在放学路上被吊死鬼缠上该怎么办,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在经过上百场与死亡接轨的经历后摸索出来最适合自己的驱鬼术。   林胡德见他有所松动,加大了游说的力度。   路丛星想了想,从小铃铛里掏出了张事务所的卡片给他:“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事务所现在还在招收员工。”   因为帝江最近接戏接得很频繁,他的事务所已经很久没有人拉单宣传了。   不过因为他的事务所单单必好评,所以在网上还是有不少小单的。   路丛星一板一眼的:“弹性上班,并不需要打卡,可是对业绩有要求,工资是月结,奖金则要看你拉的客户都是什么品质,拉的大单多奖金也就多。”   林胡德马上大声:“我不需要工资!让我去上班就可以!”   他这辈子驱鬼赚的钱已经够多了,已经没有这方面的欲.望了。   路丛星皱眉,似乎这位老先生对法律了解得不够透彻啊。   贺洲言看着幼崽给别人认真解释劳工法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恨不得抓来揉一揉再舔一舔。   后者暂时做不到,前者揉揉还是可以的。   林阳却只觉得路丛星十分可怕,没想到自己的师父会被拒绝,甚至拒绝后还屁颠屁颠的去给人家打白工。   他看着路丛星一副有点状况外的样子十分想用力上前摇晃他,告诉他这可是四大世家的长老级别人物!   什么小事务所只要有了他师父坐镇,绝对能一下子成为爆单事务所。   他师父闭关的半年内多少人倾家荡产的求他出来救命都被拒绝了,只要他师父把事务所的事情往外一宣传,不出半小时事务所门槛都要被踏平。   林胡德眼巴巴的听着路丛星说话,完全没有了在林家时的大师风范。   最后路丛星拿出了一份合同给他,林胡德看也不看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不过他索要的报酬并不是钱,而是一些路丛星亲手画的高级符箓。   这边在其乐融融,而被忽略冷落的巫毒娃娃只觉得这些人十分不给自己面子。   它想恶毒的跳出来杀人,想诅咒他们,可事实上他只能在贺洲言的手里瑟瑟发抖。   如果现在它脸上的人皮脸没有被烧毁,那它大概会翻一个巨大的白眼。   也许是巫毒娃娃的怨念太大,路丛星终于想起来的似的看向了它。   林胡德也摸着白胡子凑上去:“这东西可阴邪得很。”   他眯起眼睛大吃一惊:“你、你居然没有用任何东西捆绑就将它拿在手上?”   贺洲言对于幼崽外的人都十分冷淡:“不必这么麻烦。”   他翻了一下巫毒娃娃,让它正面朝上以便于幼崽观察。   在他手上的巫毒娃娃毫无活力,就像真的娃娃。   林胡德再次大跌眼镜。   不得不感叹造物者的偏爱。   他们大部分驱鬼师是知道妖怪存在的,一直以来和妖怪井水不犯河水,他虽然没有认出路丛星是妖,却在第一眼就看透贺洲言绝对不是人类,在他的周身有肉眼无法观测的强大气场。   温伊哽咽了一下:“这个娃娃该怎么处理?”   林胡德摸了摸胡子:“祭以一场法事再用烈焰与鹰血来封印,这种级别的邪物不能随便销毁,搞不好会被反噬,只能封印。”   温伊虚心求问:“封印后它还会逃出来吗?”   林胡德摇头:“被封印的邪物成千上万,很难有能破开封印的,它们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脆弱,最后用上几百年的时间变成一件普通的物什再归解于自然中,只不过这娃娃要封印还得准备很多东西,一时半会还弄不好。”   路丛星眨眨眼:“不用了,直接将它放置在事务所里就行了。”   他喜欢收集这些东西,事务所里有妖监局送的用高级妖骨做的玻璃展示柜。   材料几乎全是上古大妖们身上脱落的东西,比如玄武的壳和凤凰的尾羽。   任何邪物放进去都不可能逃脱。   林胡德默了默,对自己以后的上班环境有了点担忧,但依旧十分自告奋勇的表示愿意先将巫毒娃娃押送回事务所,顺便也好好熟悉一下事务所。   林阳内心十分酸涩,他怎么觉得自己现在好像很多余的样子。   来换药的小护士被林阳脸上的生无可恋给吓到了,十分委婉的表示这么多人聚集不适合病人修复。   林胡德这才想起来安慰安慰自己这个倒霉徒弟,摸着胡子告诉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林胡德毕竟也是大师级别,路丛星将巫毒娃娃交给他十分放心。   他并不打算带着巫毒娃娃去抓人,反而有可能让邪物的直接当场反噬了主人变得更强。   虽然还不能确定放娃娃的到底是谁,可路丛星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对这行了解不深的,不然也不至于这么随意放置一个邪物,那巫毒娃娃能在察觉危险时直接换了个攻击对象,从温伊变成林阳,就代表它并没有把主人给的任务放在心上,已经是十分危险的噬主前兆了。   他们打车回了酒店,因为嫌疑最大陈和现在也在酒店。   路上因为堵车而塞住了,路丛星连消消乐都玩不下去,眼巴巴的看着车窗外面着急。   开着车的贺洲言看了他一眼突然打了个电话。   把路丛星吓了一跳,他以为监护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霸总身份,决定一通电话就让人来开道。   好在他只是叫了司机过来,路丛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手腕就被抓住了。   好闻的雪松味靠近,贺洲言伸出一只手解开他的安全带:“别怕。”   一阵天旋地转,路丛星再次睁开眼坐着的就不是皮革了,而是更为柔软纤细的东西。   他坐在了一大坨毛茸茸上面而且还在天上飞!!!   路丛星的内心被震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手用力抓住白泽的毛毛防止自己掉下去。   化成原型的白泽解释道:“别担心,他们看不见我们的。”   他轻踩蹄落在了云层上,十分贴心的用灵气给幼崽遮风挡雨,几个轻跃就到了目的地。   原比那四个轮子好使的多。   一言不合就把人带上天这也太霸道了。   路丛星表情十分复杂,你们现在霸总已经内卷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借助着幻境他们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酒店楼下,没有任何人质疑他们的凭空出现。   只不过不凑巧的是刚到酒店楼下就看到酒店顶楼被封住了。   顶楼住的都是些剧组的明星,路丛星第一反应就是巫毒娃娃的事情败露了。   也许是他们两个的长相太出众不像是看热闹的路人,正在拦人的小哥误以为他们也是明星,跑过来解释:“上面出了点事,所以现在一律不能通过,你们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房间里了吗?”   路丛星并不急着解释,而是打探起了里面的情况。   他看得出来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的警察,人类的上层对他们有另一种叫法——特异处理组。   专门就是来处理这些与邪祟相关事件的,也会和妖监局有一些沟通,和驱鬼师们不是一派,虽然里面没什么人会驱鬼却是政府支持的合法机构,经常是起善后作用以及防止一些恶劣事件散布出去引起恐慌的。   大概是事发突然,里面的人手根本不够,很快就从顶楼又跑来一个人,脖子上还挂着实习的牌子叫道:“小伍快进去,大队长找你!”   在看清他们的脸后十分诧异叫道:“是你们?!”   路丛星也很诧异,没想到刚从境内出来不久就又遇到翟霍康了。   当时出于这个人自己一口气连过三个境而且也算得上有勇有谋,路丛星对他的感观不错所以才给他推荐了特异处理组,只是单纯觉得他也许适合这份工作。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居然已经开始实习了。   在现实里的翟霍康看起来比在境内的为了逃命不修边幅看起来还要精英,他对路丛星的介绍表示感谢。   在经历了境内那些残忍血腥的经历后他比普通人多了点什么,所以更适合来干这种类似默默无闻幕后英雄的工作。   短短的解释这是自己第一天实习后就说起了路丛星想知道的情报。   翟霍康对他们很是放心,完全没有保留道:“报警的是受害者本人,警察上门的时候据说脸上的鼻子嘴巴都被咬掉了,眼睛也被挖掉了到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警方判断这起案件不是人为后就转到我们组来了。”   “那受害人是谁?”   “好像叫...陈和。”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骑大狗勾   他并没有很惊讶,自看到陈和背后的小鬼起他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路丛星询问了他现在人在哪个医院,巧合的是他居然在前不久被送到了和林阳同一间的医院。   贺洲言如法炮制的继续想用刚刚的办法带幼崽回医院。   路丛星揪了揪他的白毛,无奈道:“这样违反了妖监局条例吧。”   妖监局禁止妖怪在人类城市上空飞行,哪怕隐匿了也不行,除非拿到通行证。   已经化为原型的白泽耍赖般假装听不懂,他用鼻子轻轻顶了顶幼崽的背。   苍色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明明是威严的上古神兽形象,一只爪子就能把半个路丛星盖住,他偏偏看出了几分白色大狗狗撒娇的意思。   最后路丛星还是上了他的背后,轻轻揪着耳朵对着道:“慢一点。”   白泽抖了抖耳朵,直接站起来踏在空中。   成年形态的白泽沉默寡言,不会像幼年拟态发出稚嫩的嗷嗷声,身后巨大的白色尾巴却轻轻摇晃着暴露了主人此时此刻愉悦的心情。   他故意用比去时还慢的速度回医院,就为了让幼崽在他背上多呆一会。   妖监局那边早就检测到了有一团巨大耀眼的灵体在空中大摇大摆路过。   而且该神兽极其嚣张,除了对人类隐匿,对妖怪们根本就毫无遮拦,仿佛故意在用大喇叭宣告什么,只要本市有妖怪抬头就都能看到。   妖监局局长气得血压升高,可是勘测到巨大灵气体还驮着一团小小完全纯净的灵体时他又沉默了。   为了幼崽还是忍了。   倒是副局长觉得有点怪异,他轻轻推了下眼镜:“这白泽是不是对幼崽有些过于宠溺了?”   局长却是直接误会了,他瞪大眼睛:“这么乖的幼崽,谁不想宠?”   幼崽之前不接受贺洲言当监护妖时他是最急的,幼崽接受了贺洲言当监护妖后他依旧是最急的。   副局长皱眉:“我的意思是,以白泽的性格做不出这种事情。”   与其说是哄幼崽,这种感觉更像是…在追求。   想到这里,副局长眼神一凝。   局长迟钝的看了一眼向来沉稳的同伴杀气外露,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   到了医院,路丛星迎面遇到了拿着果篮神色匆匆的温伊助理。   她吃惊的打招呼:“路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温伊。”路丛星温和笑了笑,“你拿着果篮要去哪?”   温伊自然是不可能专门叫助理来给林阳送果篮。   助理毫无保留道:“和伊姐在同一个剧组的陈和也住进来了,我要替伊姐给他送果篮,你懂的,娱乐圈的人情世故。”   她朝路丛星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并没有很想去。   身为温伊的助理,在陈和厌恶温伊的情况下她就没少被陈和挤兑,偏偏人家是明星,她一个助理不敢得罪。   路丛星:“你把果篮给我吧,我替你送过去。”   他瞥了眼果篮,上面的梨子看起来就很可口,还专门点缀了鹤望兰在上面,带上了点微微的花香。   助理原本还有些纠结,可是想到眼前人不仅认识温伊也认识陈和,她还是同意,同时松了口气:“谢谢,你真的是帮了我大忙。”   路丛星笑得十分人畜无害:“那劳烦你报一下病房号。”   轻轻松松就要到了陈和的病房号。   像是一只白色黑芝麻馅的汤圆。   贺洲言轻笑两声,眼神带着揶揄:“乖崽?”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路丛星微微炸毛。   害怕事情败露,他转身就想捂住男人的嘴,没想到的是贺洲言刚好贴近他微微弯腰,一个转身柔软的嘴唇瞬间擦过一寸冰冷。   路丛星瞪大了眼睛,傻傻贴着男人两秒才猛的退后。   贺洲言也愣了,只不过他的表情掌控得十分好,完全看不出来失态,只是手上隐忍的暴起青筋。   路丛星脸红心跳,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小意外。   “你去看看林阳他们,我有点担心他们会被再报复。”   明显的就是在支开他,贺洲言有些遗憾的摸了摸薄唇,回味着刚刚的柔软。   他有些欲求不满的微微眯起眼睛,像是被肉吊着的大型猫科动物。   幼崽的一举一动都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很想按着幼崽认真的再给一个吻。   一个真正的、带着爱意的吻,而不是这样的一触即离。   可他只是克制的握了握背在身后的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吓到幼崽。   他像是一个贴心的绅士转身离开给刚刚失去初吻的幼崽留下空间,可实际眼神里已经布满欲.望。   直到看不见男人的身影,路丛星才平缓了呼吸,只不过耳朵依旧通红。   有了这波小插曲,当他找到陈和的时候他已经被转入重症监护室了。   外人不能随便进去探望,于是有了他的经纪人在病房外收着鲜花和果篮,路丛星将果篮给他说明了是谁送的,转身走到监控死角就给自己贴了张隐形符又若无其事的跟着护士进入病房。   等待护士添加药物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陈和似乎真的陷入了昏迷的状态,浑身上下都是被啃咬的痕迹。   那咬痕明显就不是人为,难怪警察会一下子就把案件分给特异组,他们对医院宣称的是被恶犬咬了。   可实际上一个安保严格的酒店是不可能出现这种伤人恶犬的。   尽职尽责的护士在看到病人身上各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也不免感到害怕,这是她见过伤势最惨的病人,而且那恶犬偏偏不咬在致命的地方,避开了脖子这种脆弱的地方专门咬住不会立马死亡的躯干部分。   大腿上的肉都被用力撕扯下来,几乎没什么肉还挂着,只有森森的白骨。   如果不是求生欲强,这种程度也早就没命了。   护士唏嘘着他强大的求生意志,完全没注意到病房里多了看不见的一个人。   隐形符的作用并不是彻底让人真的透明化,而是让其他人下意识忽略掉贴了符的人。   所以哪怕贴了隐形符得注意不发出太大动静,一旦被注意到了那符就等同于失效了。   路丛星默不作声在旁边用一双阴阳眼看得真切,这哪里是求生意识强,分明就是当初趴在他肩上的小鬼移到了他的心脏处盘着,乌黑尖细的手穿过胸膛握住了那颗正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它黑黝黝的眼神里满是怨气,正在拉扯着陈和的灵魂。   让他只能痛苦的清醒着。   护士换完药就走了,门重新被关紧的同时路丛星摘下了自己身上的符。   他用火焰暂时干扰了监控,防止被发现。   路丛星伸出指尖让一撮小火焰烫了那看不见的小鬼。   吃痛的小鬼阴毒的盯着他,却因为他身上浓重的白泽气息而退却。   它的手被烧得碳化了一块,只能先收回握在心脏的手。   明明并不是真的深入他的血肉,却在拔出来的瞬间仿佛有筋肉撕裂的声音,而陈和也被痛醒了。   对于他来说昏迷和清醒都是一样的,有身上这只小鬼附身,哪怕他昏迷了灵魂也会一直在痛苦之中。   陈和费力的睁开眼睛,原本清秀的脸上也多了丑陋还未痊愈的伤疤,他惊恐的盯着来人:“你、你...”   直到此刻他终于意识到眼前长相漂亮的少年并不是什么自己的假想敌,更不是什么想来娱乐圈的漂亮花瓶,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和躺在床上仰视他,仿佛在注视什么悲怜的神明,自己则是狼狈的匍匐者。   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他才是会成为大明星的人,他才是会被敬仰的人!   路丛星害怕他一激动又昏迷过去了,就给他贴了个安魂符。   陈和的情绪像是被打了镇定剂般缓和下来,只不过眼底深处依旧有着化不开的恐惧。   他的眼睛不再看向路丛星,而是虚空的盯着某一点,仿佛那里随时会有食人的怪兽扑过来,可实际上那里什么也没有。   草木皆兵。   这个人已经废了,路丛星内心并无太多怜悯。   养小鬼必须是自愿的且过程十分残忍,婴孩都极为纯洁,所以不幸夭折的婴孩很少能聚得起怨气,养小鬼就必须挑选合适时间离世的婴孩,并对它们的魂魄加以折磨,活生生将它们变成怨气十足的厉鬼方可以献祭品的形式换来许愿的机会。   所以不管他也没有陷害温伊,他现在被反噬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   路丛星:“你被养的小鬼反噬了,我可以帮你解除。”   陈和听不懂,他喃喃:“不、不,我养它是为了火,没有它了我怎么火!”   几乎已经半疯魔了。   路丛星眼里毫无慈悲:“你已经没几天可活了。”   等小鬼再长大几分就会将他的心脏抓破吃掉,从而达到真正的噬主,这样它的修为也会大涨。   然后再附在某个阴邪物体里去找其他被欲.望蒙眼的人当新主人,如此反复。   路丛星曾经见过一只膨胀到有半个房间大的小鬼,每天都需要上供新鲜血肉。   陈和眼神终于清明了几分,似乎恢复了点理智:“是他们告诉我可以养小鬼,他们说圈内火的很多人都在养...”   直到这种时候他才开始后悔,并且将责任全推给了别人,可就算这样他亲手造下的孽也不可能转移到别人身上。   路丛星顿了顿:“是谁告诉你的?”   陈和念了几个名字,他声声都带着极大的怨念仿佛要将这些人的名字咬碎吞下肚。   他恨极了这些人,于是一个也没有想放过。   念出来了八个名字,有些是演戏的明星有些则是综艺咖,也有歌手但无一例外的就是都是些实力没多好名气却挺高的人。   路丛星将这些记下的名字发给了事务所新员工林胡德和刚加入特异组的翟霍康,他们会很愿意整顿这种不良风气的。   陈和还在念着要他们不得好死,一双发红的眼睛闪过很多东西唯独没有对养小鬼该有的愧疚。   他看着路丛星恍惚以为这是来勾魂的无常。   真好,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吧。   路丛星收回手机,眼神带着几分冰冷:“最后一个问题,温伊酒店房间里的布娃娃是你放的吗?”   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陈和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熊猫! 第58章   虽然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但在听到温伊的名字后陈和还是下意识的露出嫉愤的神情:“她算是什么东西,天天和顾影帝有说有笑,剧组里的人也都喜欢她,我看她肯定和导演有一腿,不然为什么导演老是夸她有悟性?肯定也是她在导演面前说了我的坏话!”   他自怜了起来,觉得身边的人都想迫害自己。   和温伊无良公司给她安排的黑火路线不一样,陈和公司给他的人设是礼貌团宠,可实际上褪去营销,真正到了剧组大家都更喜欢活泼开朗的温伊,对于陈和只是不冷不淡,甚至因为他的演技差拖慢剧组速度而颇有微词。   这种落差让陈和一直将温伊视为眼中钉,可他和温伊在剧中还是CP,这只会导致他更加无法入戏。   形成恶性循环。   路丛星挑眉略过了这个话题:“你向小鬼许什么愿了?”   陈和自嘲般笑了笑:“当然是想火。”   可惜还没有成功他就被小鬼反噬了,他一定要让那些人都下地狱。   路丛星:“你的八字极阴本就不适合接触这种事情,更别说自己养了只小鬼,所以才会压不住。”   而那些拉他一起养的半吊子明星们很明显没考虑到这一点,他们只是想拉更多人的和自己一样堕落。   陈和的神志不清,路丛星看得出他并没有在撒谎,也就是说真正放巫毒娃娃的另有其人。   确定套不出什么话后他转身想走,余光却瞥见了放在左手边一个被擦得程亮的花瓶。   花瓶的倒影里他身后飞快掠过一道黑影。   几乎是下一秒他就迅速侧身躲开,只不过还是被剐蹭到了一点。   那小鬼不死心的死死趴在墙角垂涎的看着他,它没有得手,但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路丛星被剐蹭到的地方出现了被腐蚀的现象,却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腐蚀,而是周身的灵气在被腐蚀。   因为他的身上还被白泽霸道的灵气覆盖,所以这点剐蹭刚好将白泽的气息彻底抹去。   路丛星眼神一凝:“找死。”   “唧唧唧唧!!!”那小鬼四肢扭曲的像只蜘蛛粘在墙上朝他发出尖锐的尖叫。   同时也露出了嘴里密密麻麻的鲨鱼牙。   陈和身上恐怖的伤口全是被它这口牙咬的。   小鬼的眼里只有路丛星,纯净灵体对它们有着致命的诱惑,它甚至愿意主动从陈和身上离开,路丛星正是没料到这点才差点被得手。   被白泽护久了,都快忘了自己这该死的体质。   路丛星微微勾起嘴角,眼里却不带一丝笑意,他缓缓抬起手将怒涨的幽火放出。   在幽火的衬托下他仿佛自地狱而来的勾魂使者。   很快整个病房都炙热了起来。   陈和晕了过去。   就在路丛星眼神渐冷的时候,突然从他手腕上传来了嘤嘤嘤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从他手腕上的小铃铛里发出来的。   嘤影被放在铃铛里感觉到了有邪祟要害他主人,气得从一边嘤嘤嘤一边破口大骂。   它见白泽不在病房里,干脆直接自己从铃铛里跑了出来。   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镜子,带着颓废的镜鬼一起出来了。   因为有契约在的缘故,嘤影完全没有受到满屋幽火的影响。   它依旧是穿着红衣的小女孩形象,只不过不断有黑色阴影自它身后冒出。   嘤影注视着那只小鬼,一双黑窟窿带上了属于上位邪祟的残忍:“区区一只小鬼,也敢动吾主?”   那小鬼被满屋业火燎得正是虚弱,完全躲不开直接被嘤影擒住了。   嘤影嘴一张,身后庞大的阴影瞬间像一个血盆大口般将这小鬼吞入。   下一秒它就像人畜无害的小女孩一样嘤嘤嘤的跑到路丛星身边:“嘤嘤嘤吓死人家了,主人你没事吧?”   路丛星顿了顿:“没事,但…”   他的话还未全落下,就啪叽变成了一团毛茸茸掉在了地上。   没了监护妖气息的安抚,不稳定期瞬间就爆发了。   一只黑白小团子无辜的坐在地上,眼神带着迷茫。   嘤影:“嘤,主人你好可爱。”   路丛星想让它闭嘴,嘴一张却发出了比它还要卖萌的声音。   “嗯嗯?”   路丛星懊悔的捂住自己的嘴,小小的黑色耳朵耸拉下来。   食铁兽的声音为什么也会是嘤嘤嘤!   好歹也是熊科啊,难道不应该是霸气的吼声吗?   路丛星气的想站起来,却被地上的杂物绊倒了一个跟头。   没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了国宝熊猫,但凡自己变成个小鸟小猫都方便从医院里跑出来,现在这个样子他要怎么出去?   明天就能上头条,某某医院惊现大熊猫。   他抬起自己短短的腿陷入了沉思,正常大熊猫幼崽的腿会这么短吗?   要让这样的小短腿跟特务一样避开满医院的人出去也太不切实际了,出了医院还更麻烦。   幸好陈和刚刚晕了过去,监控也暂时被他屏蔽,但下一波来给他换药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病房不宜久待。   路丛星掏出手机打算先给监护妖发个消息,也许是沾染上了大熊猫的懒意,他一边用爪子划拉着手机一边慢慢将自己瘫在地上,仿佛一团露馅的芝麻汤圆,大熊猫的爪爪有一个特殊的第六个指头能帮助他把手机握住。   划拉了半天也只发去了一句话,告诉他自己要先回去。   想了想他又加上了只团子卖萌的表情包。   手机上傻乎乎的团子和手机外傻乎乎的黑白团子如出一辙。   路丛星郁闷的想摸摸小耳朵,结果却发现自己手不够长,甚至摸不到自己耳朵。   一只废熊.jpg   嘤影在旁边十分直白:“我觉得白泽不会相信的。”   熊猫星崽:“嗯嗯嗯!”   我当然知道,可得先找个借口将人支开,至少先藏到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角落。   然后静待不稳定期过去。   万一在这期间里等不到人的白泽直接心急冲过来了,他不就当场掉马了。   发条消息还能延迟点时间,白泽就算是怀疑也会以为他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而不是还呆在病房里。   在请妖监局的大妖们来帮忙和让嘤影帮忙两者之间路丛星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只因为嘤影望眼欲穿的盯着他,好像只要他不让自己帮忙就是天大的负心汉。   镜鬼忍不住冷冷出言:“蠢鬼,你别摔到他了。”   嘤影全当没听见,自从它知道镜鬼居然没和路丛星签订契约后就一直自认高他一头。   它用红红的兜帽将自己的脸遮起大半,然后又拿了个大果篮给路丛星。   熊猫星崽费力的迈着小短腿想上去,却只能在半空中扑腾。   半个身子挂在篮子上看起来像是什么高级毛茸茸挂坠,努力的白色小尾巴都在发力。   还是嘤影上前托了把才让他顺利翻身进去。   嘤影露出痴汉般的表情:“好软好好rua!”   它朝胸前的小镜子炫耀的晃了晃自己有实体的双手。   镜鬼酸酸的发出一声冷哼,看着自己无法变出实体的手丧气的藏了起来。   没注意到两只小心眼邪祟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路丛星团吧团吧将自己团成了一团球球,乖乖叼了块布将自己遮了起来,小小软软一只刚好躲在果篮里。   嘤影自信满满的拿着果篮出门,为了避免路人视角中一个篮子在空中的情况,它只能现出真形。   “多可爱的小孩啊。”有好心的路人想带他们去坐电梯。   嘤影只能摇头拔腿狂奔,他们要去走更加安全无人的楼梯。   路丛星原以为那条消息还能拖住贺洲言一时,只不过他忽略了男人对他看重程度。   在经历的消息不回电话不接后,贺洲言已经冷着脸走出了病房。   他动用灵气找寻幼崽的痕迹,却发现医院附近都没有幼崽的气息。   简直是凭空消失。   如果不是那条消息在,他根本不可能维持此刻的冷静自持,早就焦急的化成原型将这个城市翻个底朝天。   所以就在嘤影走到地下室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迎面就撞见了这个冷着脸的男人。   它马上慌了神,掩耳盗铃般的抱着篮子背过了声。   路丛星对自己刚刚的决定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也许他一开始就应该直接让妖监局局长来接送自己。   反正他清楚知道自己不稳定期有这个毛病。   而不是像现在被一个猪队友拖累,他只能祈祷贺洲言还是没记住嘤影。   毕竟他之前就完全没记起嘤影是谁,对于不感兴趣的人,贺洲言总是能无视得彻底。   可惜事与愿违,贺洲言停顿了一下,就直直往他们的方向走来了。   熊猫星崽:完了。   嘤影:嘤。   其实他依旧没有认出嘤影,而是感觉到了某种奇特的牵连。   面对天生辟邪的神兽,嘤影双腿发颤想跑也跑不了。   贺洲言长腿几个跨步就到了它身后,薄唇轻启:“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掉马! 第59章 熊猫玩具   男人极其霸道,根本就不给眼前邪祟反应的机会。   强大的灵压逼迫得它只能颤巍巍的转过身,将双手捧着的果篮用力献上。   回想起之前仗着男人没认出来于是各种碰瓷的路丛星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把自己伪装成一只逼真的熊猫毛绒公仔。   只不过微微起伏的小肚皮暴露了一切。   绕是贺洲言也在掀开果篮的布时诧异了一下,他伸出手指微微拨动绒毛:“这是熊猫?”   一只邪祟带着一只国宝熊猫?   马上就让人想起了上次捡到的小狐狸。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如果说宠物狐狸出现在小区被捡到还有点可能性,那在医院捡到一只熊猫简直就是明摆着有猫腻。   再结合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动物缘,贺洲言内心隐隐有了个猜测。   荒唐而大胆。   却让人肾上激素飙升。   贺洲言缓缓抱出这只乖得像是玩偶的熊猫幼崽,轻轻用手摸了摸小小的黑色耳朵。   路丛星软绵绵的任由他翻来覆去。   偏偏男人还要恶趣味的点评:“很可爱,带回去给家里的小朋友会喜欢。”   小朋友指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路丛星严肃着一张熊猫脸默默想,他什么时候给贺洲言留下了喜欢毛绒公仔的人设?   白色的小尾巴却已经不自觉紧张的翘了起来,完全将自己暴露在了如野兽般的视线下。   感受到手上毛茸茸软乎乎的一团瞬间绷紧,贺洲言几乎要维持不住斯文的假面。   他的瞳孔已经兴奋的变成竖瞳,一抹苍色很快略过。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碰瓷是被一只小狗,当时以为它自己跑走了,之后每一只碰瓷的小动物都不会在他身边久留,他却没想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嘤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吓得跑掉了,只留下一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熊猫幼崽在这里被裹挟着。   神兽白泽有一个被记载在古书里的技能,倾听万物心声,只不过这个被动技能实在是太吵了,早就在很久以前他就将此技能封印,虽然偶尔还是被动的能听见一些小动物的声音,大多也只是一些简单的只言片语。   譬如饿了想吃饭,困了想睡觉,总之是不会像人类那么复杂。   而这是贺洲言第一次想解开那个技能的封印。   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掉马边缘的路丛星还在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玩偶假象,他偷偷眨了两下眼睛默默想,反正大熊猫有黑眼圈,睁着还是闭着应该都一样吧。   从人形变成幼崽形态,他的反应也受了些许不稳定期的影响,并没有发现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从刚刚的心急如焚到现在的慢条斯理,仿佛毒蛇圈起了自己心仪的猎物,伸出蛇信子丈量从哪里更好下口。   为了不打草惊蛇,贺洲言抱着幼崽的手没有丝毫的抖动,实际上他的大脑现在正如针扎般疼痛。   他的灵气打开了脑中封印的一角。   不断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医院,人们各种心声放大如潮水般涌来。   绝望的、哭泣的、怨恨贪婪或是带着感激的,全都不过筛的入了脑。   贺洲言身上的戾气重了一瞬,却在下一秒听到一道清脆叹息的时顿住了,浑身的焦躁全都变成了这一刻兴奋的喜悦。   仿佛甘霖。   叹息声并没有停下,还在接着吐槽。   吐槽男人不熟练的抱法。   贺洲言:...自觉的换了个舒服点的抱法。   少年带着朝气的声音隔绝了外界全部嘈杂,他将他的甘霖拥在怀中。   男人灼热的视线落在路丛星身上,如同实质落在他身上。   路丛星忍不住想抖抖耳朵,贺洲言是毛绒控吗,以前从来看不出来啊?   被在心里偷偷腹诽的贺洲言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幼崽圆圆的黑色小耳朵。   嗷!咬死你!   脑海中的声音随之凶巴巴响起,现实中的熊猫幼崽却是一动不动的被抱着。   甚至因为换了个姿势的原因变得更加软了。   简直就是一个热气腾腾刚出炉的黑白团子。   路丛星还不知道自己的心声都被偷听了去,只是懵懵懂懂的感觉男人手臂在克制的发力缩紧。   紧贴着的胸腔传来震动,闷笑声响起。   他好像很高兴,见到毛茸茸就这么让他高兴吗?   路丛星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了解到监护妖某种不可言说的小爱好了。   原来之前那些禁欲风都是骗人的。   被误会了贺洲言也完全不急,他打了电话叫来司机,将熊猫幼崽放在旁边。   心情十分愉悦的时不时摸一把触感极好的绒毛。   司机小李从后车镜瞥了一眼,没忍住问道:“贺总,这是您要送给弟弟的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从事了三年贺洲言的司机兼助理,这还是他第一次多嘴了贺总的私事。   自从上次贺洲言带着路丛星去公司逛了一圈,全业界都知道了贺总有一个十分宝贝的弟弟。   不少想讨好贺总又无从下手的生意伙伴都想通过他这个司机了解更多关于少年的事情,虽然他十分有职业道德的什么也没透露,实际上内心却也是比谁都好奇。   小李做好了被骂的准备,迎来的却是一声轻笑。   后座上的男人眼里带着笑意,微微勾着嘴角点了点小黑耳朵:“是礼物。”   是自己跑来撞入他怀里的小礼物。   小李十分惊讶,把握住机会继续聊:“这玩偶做的也太逼真了,如果不是知道熊猫是牢底坐穿兽,我差点以为这是只真的哩!”   这大概就是钞能力吧,这玩偶一看就是手工高定,他向往想着。   贺洲言手往下移捏了捏幼崽爪爪的肉垫,煞有介事道:“嗯,确实很像真的。”   每捏一下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会在脑中响起,贺洲言对此乐此不疲。   到家后他就将幼崽放到了最显眼的桌上。   像是拿捏住猎物软肋的恶劣猎手,一步一步将他引入陷阱。   贺洲言拿出手机装模作样朝少年发了几条催促他回家的消息,角度十分微妙,在桌上的熊猫崽崽一抬头就能看到聊天页面。   果不其然少年带着愧疚的心声响起了。   贺洲言面色如常的进了厨房,拿出冰箱里放的食材做饭。   外面的餐桌上很快传来切菜做饭的声音。   路丛星扒拉了两下放在桌上的手机,偷偷瞥向厨房的男人,瞥一眼扒拉一下。   最后终于掩耳盗铃般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将手机整个遮住了。   变成熊猫后身上灵气尽失,就连乾坤里的东西都取不出来,只能借用一下贺洲言的手机登录账号。   如果是正常的路丛星早就能意识到自己已经掉马,可变成熊猫幼崽智商也跟着下降的星崽还天真的以为自己万无一失。   他发了几条消息给贺洲言,然后趁着男人没注意又将手机踢回原来的位置。   得意洋洋的晃了晃白色的小尾巴。   这样的动静厨房里的白泽依旧毫无反应,认真的做着饭。   当贺洲言端着饭菜出来的时候,路丛星差点就要闻着饭香抬起头了,好在最后一秒他想起自己现在还在假装公仔于是动也不动。   只不过在内心委委屈屈的抱怨。   牛肉闻起来好香啊。   贺洲言眼里闪过笑意,有意无意的将炒牛肉推向了他的方向。   听着脑海里幼崽脆生生的心声,觉得心里像是有只小猫爪子在轻挠着。   他一拿起手机就看到了新收到的几条短信。   【我今晚会晚点回来。】   【不用等我。】   【别担心。】   贺洲言瞥了眼桌上乖乖的玩偶,缓缓垂眸:“真是可惜了这一桌饭菜。”   他轻轻摸了摸桌上的熊猫接着道:“也可惜了你。”   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让路丛星差点炸毛。   他已经蹭够了白泽灵气,体内□□的灵气消失随时都能恢复人形,他打算像之前碰瓷那样找个机会偷偷溜走,再变成人形回来,至于男人会不会疑惑,那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了。   可惜贺洲言仿佛今天非要跟他作对似的,就连洗澡都要将他带进浴室。   路丛星傻眼了,在这一刻他仿佛真的变成了不会说话不会反应傻乎乎的玩偶。   看着眼前慢慢升起的白雾,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也开始泛起了雾气,变得朦胧而暧.昧。   贺洲言却犹嫌不够,打开了浴室里的排气扇,于是烟雾散去了一大半露出了男人被打湿紧贴衣物的肌肉线条。   路丛星吓得连装玩偶都忘了,直接抬起爪爪捂住眼睛,却还是能从缝隙中看见男人抬起手腕解开了衣领上方的两颗扣子。   水汽沿着下颚滑入锁骨下方,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整排扣子都被解开露出曲线分明的腹肌。   咔哒。   皮带扣解开的声音落在只有水声的浴室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偷看   眼看事情即将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而去,路丛星终于小短腿一蹬成功的从高高的洗手台跳下。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身上属于熊猫的脂肪层护住了他,甚至还在地上像个芝麻汤圆般弹了两下。   听见声音的贺洲言也没有任何异样,他任由那只小东西偷偷摸摸的打开浴室门逃跑,缓缓打开了花洒。   逗够了小的,也该逗逗人形了。   路丛星在客厅里变回了人形,红着脸同手同脚的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满是刚刚不小心看见的画面。   挥之不去的肌肉线条在晃动。   “回来了?”   听到声音转头的路丛星又傻住了,因为男人居然只围了条浴巾就带着水汽走了出来。   “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他平生第一次结巴。   贺洲言微微蹙眉带着不解:“我刚洗完澡,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   路丛星无话可讲了,毕竟他们都是男人,他当然不可能炸毛让他将自己裹严实点。   偏偏贺洲言犹嫌不够,直接弯腰凑近,伸出结实的手臂将少年囚于自己和沙发之间,水汽就这样扑面而来,他疑惑道:“怎么脸这么红?”   他脑中的封印只解开了一半,只能听见心思单纯的小动物心声,不过虽然听不到幼崽人形的心声,却能从他单纯的表情猜到许多。   路丛星又想结巴了,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强行清醒:“因为急着回家,怕你担心。”   贺洲言低笑两声,性.感低沉的笑意在这种时候就是最暧.昧的调味剂。   “是会很担心。”他的视线在微红的小耳垂上停留了几秒后岔开了话题,“我捡了只熊猫玩偶想给你,可是他好像不见了,你有见到吗?”   路丛星的视线从男人的胸膛闪到锁骨最后只能落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沉溺,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开口:“见到了,很可爱,我把他收到乾坤里了。”   他只记得不能掉马,却忘记这个蹩脚的借口漏洞百出。   贺洲言果然又笑了,原本拟人的黑瞳变回苍色带着丝丝促狭:“哦?可是我记得我刚刚是把他放在浴室里了啊,你进我浴室了?”   没忍住,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粉红一片的耳垂,得到了一个可爱的颤栗。   幼崽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路丛星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一步一步掉入了一个大坑,如果这个时候承认自己进去拿了玩偶,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偷看洗澡了。   虽然他刚刚确实不小心看到了点。   他憋红了一张小脸,鼻尖也带上了点委屈的粉意,水润的眼睛狐疑的看着男人。   终于意识到自己很可能被逗了。   可男人表情十分正经,只不过手上动作有点多,轻轻摸了耳垂后又捏了捏下巴的软肉,逼他不得不微微张开嘴露出一点点粉嫩的舌尖。   再逗下去身体有反应后就要被小朋友当成流氓了。   贺流氓十分从容的收回手:“你拿到了就行,乖乖回去睡觉吧。”   刚刚的澡白洗了,他要去再洗一个冷水澡,老是用灵气压下也不行。   只不过刚转身走了两步手就被勾住了。   路丛星有些尴尬,他原本是想拉住男人衣角的,可是害怕浴巾会十分戏剧性的掉落后他又就下意识的变成了勾手指,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没等自投罗网的小幼崽逃走,贺洲言反手握得更紧了,“嗯?”   路丛星就只能用这个怪异又亲密的姿势仰头讲话:“陈和不是放巫毒娃娃的人,那温伊他们现在还是会有危险。”   白白的下巴还被掐住留下一个红色痕迹,看起来很软很好欺负。   贺洲言低头差点失笑:“还想着别人?”   傻乎乎的明明胆子很小,心还格外大。   他轻轻伸手揉了揉幼崽柔软的黑发:“我放了东西在病房里,真有东西敢动手也会抓住的。”   当初在出租房里他就是这样抓住丹妮的。   路丛星这才放下心,像个小渣男般将自己的手收回:“好哦。”   看到他这幅样子贺洲言就升起几分痒意,他低头在幼崽的眼角落下一个亲吻,呢喃般:“晚安。”   路丛星已经习惯了每天的这个晚安吻,接受十分良好,也乖乖的弯起眼睛:“晚安。”   ...   第二天他们去温伊病房的时候,听说了陈和没熬住昨晚。   对此他并不奇怪,毕竟小鬼被嘤影吞噬了,也就没有东西能吊着他了。   虽然他的惨状本来就是小鬼导致的,讽刺的是最后没有了小鬼反而让他死于了一身重伤。   温伊耷拉着脸在病房,昨天为了照顾林阳她一晚上没合眼。   看到路丛星来就像看见亲哥一样扑上去,只不过亲哥身边还跟着了自带煞气的人,于是亲哥也变成后哥了。   温伊差点被贺洲言的眼神冻死,十分自觉的和路丛星保持了安全的男女距离,清了清嗓:“早上好。”   “早上好。”路丛星微笑,“今天好点了吗?”   “嗯,谢谢关心。”林阳对他笑了笑,有点笨拙的撑起自己,“可还是没有找到放置巫毒娃娃的人。”   他也得知了陈和的死,除了唏嘘以外就是紧张了,他甚至不敢让温伊离开病房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那个人一定还会再次出现的。   “哦这个啊。”路丛星眨眨眼,“不用担心,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林阳猛的激动了起来:“是谁?谁?咳咳咳!”   温伊赶紧替他调整了一下手臂,防止针头移位。   路丛星手上跳出一小缕幽火:“这个人已经来了,你说是吧,助理?”   砰。   门被慌乱的推开,带着圆框眼睛的小助理有些惊慌,她抱着刚买来的温热早餐道:“啊?”   她欲哭无泪:“不、不是,您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刚刚门没关好,我看到你们好像在谈论事情就没进去打扰。”   温伊也不忍心了:“星崽...小丽已经跟了我三年了。”   “所以她是最了解你各项行程的人不是吗?”路丛星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关上门进来。   小丽慌慌张张的看向温伊,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害怕和迷茫:“伊伊姐...”   温伊却没有想象中那样维护她,她咬了下唇:“你先进来说吧。”   在路丛星和助理之间她偏向了前者,又或者说她突然意识到路丛星所说的那句话有多么细思极恐。   小丽僵了僵,委屈的去关了门,再回来将自己买好的粥放在桌上。   她甚至还记得温伊的口味,特意绕了远路去买了她喜欢的那家肉包子。   很难让人对这样老实工作的小姑娘有戒心。   温伊神色软了软:“没关系,如果是误会我们一定会解开的对吗?”   小丽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嗯。”   林阳对小丽不太了解,只知道她是自己青梅的助理,赶紧防备的将温伊拉到了身边。   路丛星笑眯眯道:“其实我从你列清单那天就觉得奇怪了,很少有人能这么果决列出一张仇人清单,而且列的还是别人的清单。”   小丽忍不住返嘴:“我跟了她三年,工作上的这些事情我还不了解吗,不对,就连她的私下我都很了解。”   温伊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话有些刺耳,可她并没有出言打断。   路丛星哦了一声:“可是你为什么要将陈和列在第一个,你想误导什么?”   讲到后半句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冷了。   陈和和温伊并没有什么苦大仇深,更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不像是名单上其他有直接利益冲突的“对家”,和陈和的矛盾仅仅是出自于他自己的嫉妒,而陈和的小心眼也导致他讨厌了许多人,所以会针对温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毕竟在他眼里这些人都一样讨厌,甚至在这种时候温伊如果出了事,他的拍戏进度也会拖慢严重的话还会导致自己戏份的被牵连大删减,只要不是傻子就没有人会干出这种砸饭碗的事情。   助理在知道这些事情的情况下还是将陈和摆在了第一个,将人引入了思维误区。   都是剧组里的人,路丛星相信自己当时在剧组和陈和发生的小摩擦也躲不过小丽的眼睛,所以用他来做这枚棋子再合适不过了。   贺洲言侧目,伸手安抚般的在幼崽手心划了两道。   看似安抚实则偷吃豆腐,带着硬茧的大手蹭红了柔软的小手。   路丛星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指尖的幽火反应了主人内心的真实想法,高兴的蹭了回去。   小丽不反驳,又或者说路丛星并没有给她机会组织语言找借口的机会,紧接着道:“不过我真正开始盯上你是因为昨天我们在医院的那个照面,还记得你提着果篮想以温伊的名义去慰问陈和吗?”   “你在果篮里放了寓意不是很好的梨子和鹤望兰,鹤望兰别名是天堂花,这种需要注意的禁忌作为一个娱乐圈的助理会不知道吗,街边花店随处可见的康乃馨兰花你不买,选择以温伊的名义送出天堂花除了想加深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以此洗涤自己外还能有其他解释吗?”   字字都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小丽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她猛的抬起头声嘶力竭:“你凭什么怀疑我!就凭你这点可笑的猜想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几章就确定关系啦 第61章 否定   就连温伊都被她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神情变得犹豫。   她看起来神智有些崩溃,歇斯底里的样子让人下意识不想靠近。   路丛星却十分平静,男人就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盯着,只要小丽有任何异动就会将人擒拿。   “证据是有的。”路丛星掏出了手机点开视频。   “在温伊住的酒店里,进出过她房间的就只有你和一名保洁阿姨。”   一段监控视频开始播放,里面是小丽背着包脸上带着微笑的走进房间,她是温伊的助理,所以手上有她酒店的房间的房卡并不奇怪。   而这些本不该是他可以获得消息,只不过他有翟霍康帮忙,身为特异组的人,他有权调动这些视频并且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整理了发给了路丛星。   路丛星将声音放缓,有意打破她的心理防线:“如果报警的话,你觉得自己瞒得过警察吗?”   他说这句话纯粹是想诈她,毕竟他们不可能因为小丽放了个娃娃就将人抓起来。   可惜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的小丽完全没注意陷阱,她抬起头阴沉的扫了房间一圈:“行,好,我承认那个娃娃是我放的又怎么样?你不是没事吗!”   最后半句几乎是用尖叫喊出来的。   温伊不可置信,没想到最后想害自己的人居然会是这三年来关系最亲密无间的助理。   她被气笑了,脑中闪过无数的话最后只问了句为什么。   助理死死盯着她,原本老实木讷的圆框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被摘下来了:“当然是因为我讨厌你啊。”   圆框眼镜下的脸依旧平凡,是放到大街上都不会被人注意到的长相。   她自顾自开始讲:“你真的很蠢,这么蠢的人凭什么在娱乐圈混得开,你以为自己是为什么会被公司安排上黑红路线的?”   “而我这么努力,我才是最适合娱乐圈的人,我才是最了解的人,我只是差一个机会,只要你消失了,就该轮到我了。”   第一次感受身边人直白的恶意,温伊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丽讲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没有丝毫逻辑性,她就像活在自己世界里不停的迫害。   温伊:“那布娃娃是谁给你的?”   她虽然彻底看错了助理,至少还是知道她只是个普通人,绝不可能是自己制作的那么阴毒的巫毒娃娃。   小丽却像是听不见她说话般继续自言自语,她的双手颤抖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拒绝外界的声音。   贺洲言眼神稍冷:“那境是谁开的?”   奇怪的是他一开口,整个房间就都安静下来了,小丽害怕的抬起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病房内气氛变得僵硬,除了路丛星,其他人都感受到了来自贺洲言不自觉施加的压力。   那境将幼崽放置于危险的境地,贺洲言光是回想都忍不住想失控。   如果他那天回去晚了一点,那幼崽是不是要被困在那更久,遇到更多的危险。   小丽承受了最大的压力,在生与死的临界点,内心原本即将爆发的情绪都变得不堪一击,她嚎啕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境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有人给了我这个巫毒娃娃,告诉我能用它转移气运!”   完全没有刚刚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路丛星皱眉:“是谁给你的巫毒娃娃?”   小丽脸上带着凶恶的表情看过去,却在对上他身后的贺洲言时变得安分,唯唯诺诺回答:“我、我不知道,就是有天睡觉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让这个娃娃盯着讨厌的人就能转移那个人气运,我原本以为那是一场梦,可是醒来娃娃就在我身侧。”   躺在病床上的林阳忍不住刺:“你以为你使用了这种阴邪物还能全身而退吗?”   小丽的脸色惨白了两分,神色突然变得十分扭曲,像是被吓到了又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路丛星面色平静:“那梦里的人身上是不是穿着带天字的衣服的算命先生?”   他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但当小丽缓缓点头的同时他内心仿佛也攒起了一口气。“!山!与!氵!夕!”   这个人仿佛无处不在,他所迈的每一步都有他的身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向家的拨浪鼓?还是更早?他利用自己身边的人一步一步设下陷阱是想得到什么。   事务所的成立是在他的计划中吗,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场景、对话又是否早就被人算计。   尖锐的疼痛袭来,像是有人在用刀刮过他的骨头用刀锋舔舐他的脑髓,在混乱的失序感中他不得不闭上眼,脚步微微凌乱的后退了点。   小丽的声音突然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嘻嘻?”   这句话仿佛诅咒般缠了上来,让路丛星大变脸色的并不是小丽的反常,而是这道声音居然与他自己的一模一样。   再次抬头,小丽的脸已经变成了自己的脸。   微笑着问:“你不知道吗?”   病房的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青黑,闪烁着诡异的光落在对面那张和自己一致的脸上将那张脸也照成青色。   刚刚还躺了林阳的床上此时空无一人,桌腿还破了一角,蜘蛛丝到处都是。   病房内只有他一道浅浅的呼吸。   他抬起手,对面青灰脸上的自己也跟着抬起了手。   像是一面镜子。   路丛星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手上的幽火突然猛增随后一拳往前打去,带着狠厉的余风。   明明没有实物的接触,可前方的空气依旧像是镜子产生裂纹般一块一块碎开了,连带着那个他自己也碎了。   依旧是那个医院,只不过像是被废弃了十年。   这就是里世界。   被丢入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他想喊出嘤影,却发现他和现实之间早就被切断了联系。   他只能往外走,原本应该人来人往全是医生护士的走廊现在空无一人。   只有脚步的回音陪伴着他。   他走到了手术间前面,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哭叫声后停下细细分辨。   被针穿线的声音,手术刀割开皮肤的声音而传入耳膜。   推开门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空着的、肮脏的手术床。   仿佛刚刚的声音只是幻觉。   可路丛星扭头,就看到了一面镜子。   清晰干净到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镜子。   声音其实是从镜子里发出的。   准确来说是镜外的世界。   路丛星盯着镜子,他看不到那边的世界,那边的世界也无法感知到他。   也许某点某刻两个世界会发生短暂的接驳,但也不可能是现在。   他从手术室里退出去关上门,继续往前走,终于在一面墙前停下,上面贴着的是这个医院医生的介绍以及一些预防疾病的小贴士。   和现实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些字全都是反着的!   又或者说是这个里世界,是反着的。   路丛星盯着上面的反着的字有些烦躁,他猛的转身精准预判飞快的一个回肘。   这一击能叫人把内脏都捣出来,身后凭空出现的人却轻松的接住了。   原本紧绷起来的身体在听到身后发出的声音后瞬间变软,幽火也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收敛了灼热变得无害。   “这次没弄丢。”   男人喟叹着,从他身后轻轻的拥抱上来。   路丛星有一瞬间发懵,他傻傻呆呆的抬起头:“你来了?”   贺洲言加重了语气:“我来了。”   他轻轻在幼崽眼角落下一吻,带着安抚的意味。   像是摔倒了被安慰的小孩,路丛星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道的委屈:“我好像知道是谁创造的境了。”   贺洲言轻轻摸头:“嗯,乖。”他神色的戾气在面对幼崽时全收了起来。   像是笨手笨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的大狗狗,只能一下一下顺着毛。   但路丛星从来不是一个需要被花心思舔舐伤口的小孩,所以委屈的时间很短,再次抬头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冷静。   他问:“那巫毒娃娃是不是来自南深渊?”   尽管从来没有怀疑过男人,他却在这一刻心脏都加快了两秒。   心跳声鼓噪着耳膜。   贺洲言低头,眼眸深沉:“是。”   只是一个字,路丛星眼神却突然变了,他垂眸:“为什么不告诉我?”   “幼崽不需要知道这些事。”贺洲言顿了顿,“这是妖监局那群老家伙要操心的。”   “南深渊的魔物不停出世,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对吗?”路丛星却没动摇。   蓝色幽火感受到了来自主人心绪的变化,盘桓而上在他的右侧脸留下妖冶的痕迹,仿佛天生就存在于他脸上,不停变化着似龙又似凤又似天地万物,让他变得像是西方才有的魅魔。   路丛星轻轻抬手搭在了贺洲言的肩上,露出完好的左脸:“你那天说找到了我父亲的线索,他还活着吗?”   声音颤抖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他神色复杂:“或者说,那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记忆中的面庞已经彻底模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连父亲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仿佛被篡改了记忆,任凭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一点细节。   他第一次对自己十六岁以前的人生都产生质疑。   望着眼前露出戒备表情的少年,贺洲言像是看到了他最初的模样。   一脸冷漠的站在南深渊的怪水前,面对庙底恐怖的饿死鬼没有丝毫的退缩和胆怯,也是他最初心动的原因。   他有更好更不会出错的回答,也能像妖监局那样以模棱两可的回答来安稳少年的情绪。   但当看着路丛星平静坚定的眼神时,贺洲言最后也是摇了摇头在他耳边轻叹:“别否定你自己。”   别否定你自己。 第62章 镜鬼   脸上妖冶的火纹开始消退,路丛星恢复了原本白净的模样。   他仰着头:“走吧。”   医院里的脚步声多了一道,一高一低的身影慢慢走着,谁也没开口打破沉默。   贺洲言甚至私心这条走廊能更长点。   可惜镜中世界和现实世界除了方向相反外并无偏差,医院的走廊很快就走到了头。   在电梯里路丛星再次尝试和嘤影联系,无果。   他能感受到契约的存在,却不能强行突破两个空间。   在电梯里路丛星原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已经做好抬头看见一个吊死鬼的准备了,可是就连恐怖事件频发的电梯也平安无事。   电梯门叮的打开,按下了最高一层十二的按钮,上面显示的层数居然是4003。   这种程度还吓不到他们,路丛星面无表情的抬脚走了出去。   绿色的安全出口标识一闪一闪的,每次在暗下的瞬间底下就会闪出一个瘦瘦高高的鬼影。   那鬼没有影子,身体却拉得很长。   贺洲言冷哼一声:“装神弄鬼。”   随着这一声而落,惨白的灯光瞬间亮起。   镜鬼颓废的脸出现在二人面前,一张原本还算俊秀的脸被厚重的黑眼圈给毁了。   他丧丧的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他也只是想知道来人是谁。   路丛星并无意外:“是你把我拉进镜子里的?”   他从小就与无数想吃掉他的鬼打交道,让他对一个邪祟彻底放下心是不可能的。   镜鬼自从出现身上就带着浓浓的违和感。   正常镜鬼能出镜,却属于地缚灵的一种,并不能离开原生的镜子太远,一半行动范围都只有一个房间。   而这只颓废镜鬼明明弱得连让一根手指头出镜都做不到,却能从一面镜子将自己搬运到另外一面镜子上面。   准确来说他根本不是依靠镜子而活,更像是将自己封印在里面了。   他颓废得毫无欲.望,也是路丛星遇到的唯一一只跑到了自己家里却没有对他下手的邪祟。   甚至于搬到了白泽的对面,他都能跟过来,虽然不能进去白泽家里,但在世的厉鬼恐怕没几个做得到的。   路丛星的戒备从来没有放下过。   所以他和嘤影签订了契约,却并没有和镜鬼签订。   不想被误会,镜鬼难得认真打起精神解释:“不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进来,不过你放心,这里和镜子外面也没什么区别,你不会遇到危险的。”   幽火缓缓自地面燃烧起,将他们包围起来,也驱散了一大半的阴邪气息。   路丛星眨眨眼:“温伊带着我落入的那个境也是你的。”   这次镜鬼沉默了,他抬起细长的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脑袋:“我不知道,我记不得这些了。”   他没有直接否定,内心牵连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路丛星十分平静:“我找了陈和,找了小丽最后没想到居然是你,你的出现也是那个人安排吗,只不过你的出场方式也太拙劣了。”   镜鬼眼神从迷茫逐渐转为痛苦:“安排?什么安排?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   他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自己一睁开眼就在少年家中。   一开始只是看着他,看着镜子外的他,直到那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用一个恶作剧提醒了少年他的存在。   他感到高兴,死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心脏都仿佛开始跳动了。   可是很快少年就走了,搬家到了一个让邪祟感到十分难受的神兽对面安家。   他还是跟了过来,违背本能。   仿佛他本就是该在少年身边的,他的存在包括一切意义。   幽火像热带雨林里五彩斑斓的毒蛇攀附上路丛星的手臂,对着痛苦的镜鬼示威出火舌獠牙。   路丛星眼神复杂:“我说过了,没有执念的邪祟是不可能留在世间的。”   镜鬼:“我的…执念是你。”   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贺洲言的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下来。   他出手打出一道灵气,镜鬼毫无防备的被钉上了墙。   灵气成环将邪祟的手脚脖子全都禁锢在墙上,镜鬼不得不被逼着将正脸面向他们。   原本颓废半睁的眼睛也因此睁大,他就这样直勾勾盯着路丛星解释:“也许那个境是我之前有记忆的时候创造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创造它,可是我并没有想过你会进去。”   在路丛星被突然拉入境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所以他和嘤影出来后自己也没有多问,可能路丛星就是从这细节感觉到的吧。   无视了森森放眼刀的贺洲言,镜鬼自顾自说:“我觉得我之前应该是认识你的,也许是生前。”   说完这句话他嘴角的就不受控制的冒出血沫,因为内脏受到挤压而面露痛苦。   他咬着牙做争斗,就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视线从路丛星身上挪开。   路丛星抬起那只没有被幽火缠绕的手示意身后的男人停下。   贺洲言瞬间就放下了对镜鬼的施压,眼神凶恶但超级听话。   镜鬼摔在地上不停咳嗽,明明已经不需要呼吸了却还是被刚刚的窒息感裹挟。   自从第一次失去记忆后他第一次被激怒,盯着贺洲言默默想,真是一条忠心护主的恶犬。   可惜被他怒视的男人毫无反应,他只安静又心疼的看着幼崽,缓声问:“想回去吗?”   镜鬼心里居然在此刻生出了一种冲动,他想将路丛星永远留在这里。   可是留下来后他又要干什么呢?   镜鬼迷茫了一瞬,这个念头变得逐渐强烈,可他只是呆呆在原地看着路丛星对着男人点头。   他知道自己不是男人的对手,如果真的阻止了,很有可能被杀掉。   男人看似西装革履的外表是极致的漠然,镜鬼毫无不怀疑他现在十分想杀掉自己。   只不过碍于路丛星在。   这是一只伪装成忠诚犬类的大尾巴狼。   镜鬼再次感到怒意。   可是眼前的高大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在得到幼崽的点头后就笑开了,主动伸出手握住了幼崽,他的双眼恢复了苍色,手上也出现了古老力量的图腾,带着踏破虚空的力量就这样直接划开了一面墙。   墙后是密密麻麻的大小镜子,照出了他们两个却照不出地上的镜鬼。   贺洲言将路丛星按向了自己怀里,半抱着低声道:“闭眼。”   然后就直接揽着他穿了过去。   想象中撞镜子的疼痛感并没有出现,路丛星听到了无数镜面破碎的声音,随后是真实的嘈杂声传来。   他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病房,小丽跪坐在地上哭泣,而林阳和温伊愤怒的看着她。   在别人眼里他刚刚只是发了个呆。   路丛星扭头看向墙面的镜子,他刚刚就是因为不小心后退了一步才照到了这个镜子被拉了进去。   它现在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镜子。   林阳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   “没事。”路丛星摇摇头,不再看向地上因为嫉妒而扭曲了脸色的小丽,“我会通知翟霍康把她带走的。”   虽然警局不能审判这种想通过歪门邪道害人的人,特异组却有权力对她进行审判。   只要确定了她使用的邪物是对公众有危害的,就必须坐牢。   路丛星回头看向了身后的男人,心里突然一阵安心。   不管他在哪里,贺洲言一直都能找到他。   这种心脏加速跳动却十分充盈的感觉很陌生,路丛星觉得有些稀奇。   他看向两个人出来后依旧交握着的手,顿了顿什么也没说。   ...   这还是自从贺洲言宣布自己成为幼崽监护妖以后第一次两个人一起高调出现在妖监局里。   路丛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紧了点身下的白毛。   刚进妖监局就有很多妖怪热情的围过来,气得贺洲言直接变成了原型把幼崽放到自己背上。   但他还记得不能吓到幼崽,所以只变得比一只老虎略大点。   这下十分有效,这些妖怪们一看到白泽原型就吓得纷纷四处逃窜。   只不过还是有例外,在贺洲言单独被局长叫去谈话的同时,那些大妖都纷纷从别的地方赶来,一下子就把乖乖等在办公室门口的幼崽拐走了。   浑身罩着黑袍的烛阴拿出和他能止小儿夜啼的外貌完全不符的奶香棒递给幼崽。   传说中睁眼就是白天闭眼就是黑夜,呼吸间能控制的季节变换的山神在面对灵气纯净的小幼崽也有些无措。   他记着之前毕方教给他的样子尽量让自己露出和蔼的微笑。   因为帝江那个大嘴巴,全妖界都知道他喜欢吃有奶香味的东西了。   路丛星边想边接过,十分礼貌的说了谢谢。   烛阴的表情瞬间破功恢复了“狰狞”。   他跟我说谢谢了!他好乖!   一想到这么乖的幼崽被白泽拐跑了,烛阴的脸就垮了下来。   刑天也眼巴巴的凑上来:“那白泽没欺负你吧?”   他是用原型在行动,所以没有头,五官全长在肚子上。   面对这些疼爱自己的大妖乃至古神们,路丛星都是将他们当成长辈来看待,十分有耐心不厌其烦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自从贺洲言当了他的监护妖以后他经常收到这种问题。   在无奈的同时又觉得有股暖意在心中蔓延。   就在大妖们将幼崽团团围住快乐吸崽的时候,身后的电梯缓缓落在了他们这个楼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气场不凡容貌俊美的男人抬眼看向他们,苍色的瞳孔流露出一丝让人想顶礼膜拜的邪性,此刻正带着怒火盯视着这些拐走幼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某白泽还没有追到人就得罪娘家人(妖监局)了,希望广大男性引以为戒。 第63章 亲吻   领头的烛阴并无退缩之意,他起身凝视着贺洲言,带着审判的意味。   第一次看上古神兽哪哪都不满。   贺洲言一个人顶着这些远古大妖古神们的视线,眼神依旧凶恶,笔挺的黑色西装将宽肩窄腰彻底显现出来。   气氛变得嚣张跋扈,像是引火线被悄声点燃散发出硝烟的味道。   路丛星小小欢呼了一声,跑到男人面前:“谈完了吗?”   他看向贺洲言的时候满眼依赖,又带着点孺慕外的东西。   这个变故让现场气氛瞬间柔和下来,这些大妖收敛起了不善的眼神。   刑天语气温和:“白泽,你今天是来处理关于幼崽的事情吗?”   贺洲言伸出手揽住幼崽,这个占有欲极强的动作让在场很多妖都眼红了,他就好像看不到似的点了点头:“嗯。”   多的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他今天是为了幼崽身世而来,这在妖监局里是S级别的保密问题,所以他也并不害怕这些妖会去找局长逼问。   在炫完崽后贺洲言顶着所有人嫉妒的眼神拉着路丛星往外走。   就在即将走出门的那刹那一道冰冷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保护好他。”   烛阴将大半的脸用黑色兜帽挡住,看不清神色。   贺洲言头也没回的微微颔首,随后彻底走出妖监局。   虽然有点跃跃欲试的想再骑骑白泽在天上飞,可路丛星一直是一个遵守规则恪尽职守的好妖怪,所以十分矜持的主动坐进了车里。   他扭头看向手握住方向盘的男人:“你要带我去找我父亲了吗?”   那天贺洲言带回了线索,却因为境的事情耽误到了现在才有空带幼崽过去证实。   虽然记忆已经模糊了大半,但提起父亲的时候路丛星还是忍不住嘴角轻快上扬,仅剩下的那些记忆碎片全都像是舍不得吃而稍微融化在彩色糖纸上的糖果般被他珍藏在记忆匣子里。   他想,至少父亲是真的很疼爱自己。   所以失踪了一定也有他的理由,等他找到人,有很多问题都想问。   贺洲言也跟着勾了勾嘴角:“嗯,我找到了你父亲的好友。”   “谁?”路丛星像是急于得到玩具奖励的小孩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连自己父亲长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了,自然不可能还记得有谁和父亲来往过。   这条线索远比想象中还要有用。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好像总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任何关系算是要好的朋友,就连小时候那些对他十分和蔼的邻里们对上存在感很低的父亲时都会怀疑自己小区真的有这么个单亲爸爸吗。   他会在白天的时候出去上班,傍晚的时候回来,休息天的时候就一整天呆在家里陪他或者是带他出去玩。   完全和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父亲没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那些相处的细节一概流失了。   贺洲言很想伸手揉揉幼崽,可惜他还在开车,只能面色正经的压下念头,回道:“是当扈。”   “当扈?”路丛星微微愣住了。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在《山海经》中记载了这种鸟是利用自己长长胡子飞行的。   路丛星曾经对此十分好奇,他总是热衷于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事务所里也经常收藏一些奇怪妖兽送的小玩意儿。   可当扈其实并不算出名,别说是人类,大部分妖怪都不认识这种鸟兽,是一种存在感并不高的妖,他的父亲又是怎么跟一只当扈认识上的。   对于自己父亲到底是人还是妖他自己也没搞懂,他从小就被百鬼缠身从鬼门关里三进三出,他父亲也是一副看不见邪祟的样子,他还隐约记得有一次父亲带他去鬼屋玩,他差点被伪装成NPC的真邪祟勒死,站在他身边的父亲也毫无所觉,可若说是人又有些牵强。   父亲偶尔会做出一些人类做不到的举动来逗他开心。   虽然随着他越长越大这种父亲娱乐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看着副驾驶上幼崽纠结得鼻头都皱起来的可爱模样,贺洲言轻笑:“等去见了他面再问不就行了。”   可惜他们注定铩羽而归。   随着导航来到一处别墅,却被告知别墅的主人早就搬走了。   贺洲言和妖监局能找到他父亲这唯一一条线索已经很难得了,在这里放弃等于彻底断了线索。   路丛星不死心的追问:“那你知道他现住址吗?”   贺洲言从幼崽看不到的角度给他递了几张红色钞票。   原本打算守口如瓶的门卫脸上瞬间出现了动摇,他快速抽走钞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您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其实先生才刚走了半个月,没有人知道他突然去了哪里,不过我听说啊,他是被绑架了。”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轻,像是害怕被谁给听了去。   路丛星也配合的压低了声音:“如果他真的不见了,那你为什么还在替他看门?”   而且看起来这个别墅依旧是井井有序,并不像是没有主人在的模样。   门卫摸了摸鼻子:“是有人接着雇我在这里干活,其实我不止看门,我还要负责打理这个花园和干一些杂货,必须让它们保持原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谁?”路丛星打断了他的话痨。   门卫摇摇头:“这我不能随便透露雇主资料啊。”   贺洲言这次动作显眼了几分,一下子掏出了十几张红色钞票。   门卫眼都看直了,在心里纳闷为什么现在还会有人随身带这么多现金的同时一脸大义凛然的接下了这些钞票。   他咳嗽了一声:“其实就是先生的男朋友雇的我,他男朋友可是一个怪人。”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这个话痨门卫再次露出了八卦的神色。   他工作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早就憋了不少话,脸上写满了字——快来问我!   路丛星的脸上缓缓出现了类似于呆滞的表情:“先生?男朋友?”   从他的脸上就看得出他受的冲击有多大,似乎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他甚至还呆愣愣的抬头看向贺洲言,这幅迷茫的小表情逗乐了男人。   贺洲言眼底带笑:“怎么了?不知道两个男人能相爱吗?”   看着这双醉人的眼眸,路丛星莫名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开口:“现在知道了。”   不像是抗拒的样子,甚至还有点好奇。   这就是纯真的孩子,对外界的一切接受度都很好。   贺洲言心里生出隐秘的欢喜,他小心翼翼的压下眼底欲.念的风暴,像是成熟的长辈给小辈科普着正确的恋爱观一样语重心长。   告诉他两个男人也能相爱。   门卫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们也是一对呢。”   所以他才这么直白。   这句话把路丛星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是,他、他是我哥哥。”   监护妖三个字在嘴边转悠了一圈换了个词。   他不知道为什么门卫会产生这种错觉,难道是因为他和监护妖看起来很亲密吗?   路丛星纠结得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贺洲言眼神微暗,不动声色的上前牵住了幼崽的手:“是的,我是他哥哥。”   被握住的手第一次变得这么烫,路丛星尝试收回去,被握得更紧后就放弃了挣扎像条小咸鱼一样被牵着。   明明之前也会对外宣传他们是兄弟,可这一次路丛星就是莫名的心虚,他偷偷用余光去瞥男人,只能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门卫恍然大悟:“那你们兄弟关系还真好。”   贺洲言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很好。”   路丛星岔开了话题:“所以那位...他男朋友,你知道现在在哪吗?”   门卫摇头:“这我一个打工人怎么能知道,他并不会天天过来住,不过他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我知道明天有一场他的画展要开,到时候他一定会在场的。”   “不过这么晚了,画展的票有点难买。”   “没关系。”说完这句话后贺洲言就牵着幼崽走了。   “我定了家餐厅,过去吃完饭我们再回家。”男人风度翩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伸手帮幼崽把安全带扣上。   他靠近的时候路丛星还能闻到淡淡清新的味道,系安全带的动作很像拥抱,路丛星软了软不敢动。   直到到了那家餐厅路丛星才发现这是一家会员制餐厅,没有会员没有介绍人根本进不来。   领头的服务员却只是看了眼贺洲言就十分热情的迎接他们进去。   这就是刷脸吗?   路丛星好奇的左右看看,完全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抛之脑后。   这里与其说是餐厅,其实更像是某个小世外桃源。   假山假水都格外意境,甚至一路过去都养了画眉鸟,看见人过来就婉转的高歌。   包间的装修风格也是中式风,屏风是百鸟朝凤,搬走就能欣赏外面的风景。   贺洲言伸出两指点了点桌面:“这是鸾鸟开的店,一天只招收三组客人,很多食材都是外面吃不到的。”   包间的门一关上就等于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路丛星突然有些走神,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   他还在想关于两个男人该怎么相爱的事情。   突然眼前落下一片逼人的阴影。   路丛星抬头撞入了苍色眼眸中,里面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又仿佛山巅上未融的新雪将一切恶.欲都埋藏起来。   贺洲言轻轻碰了碰幼崽的眼尾,声音低哑:“很好奇吗?”   路丛星紧张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然后就看见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深幽了。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的:“好奇什么?”   眼睛水润润的,鼻尖也有些发红,乖乖巧巧的将自己缩在椅子上,被轻轻按压眼尾也不乱动,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样子。   贺洲言喉头上下一动,凑近耳边:“好奇两个男人怎么相爱。”   最后一个词消失在了两个人瞬间紧贴的唇畔间。   作者有话要说:   他行了!他行了!! 第64章 交往   少年因为惊愕而张开了小口,瞬间就被攻占城池。   男人为了照顾幼崽,原本还想忍耐一下克制温柔的缠绵,可当真的驱入时理智就全然消失了,只剩下进攻的本能。   霸道的侵略领土,勾着里面不知所措的小舌吸.吮用力的像是想将他吞吃入腹。   竖瞳紧紧盯住眼前失措的猎物。   直到幼崽因为紧张而颤着长睫毛发出呜呜的声音后他才退出,又安抚的亲了亲唇边才起身。   只不过依旧是压迫感极强的半圈着少年,餍足的微眯起苍瞳。   “讨厌这样吗?”   男人像是高级的猎手在向被困在网上的猎物展示自己恶劣混沌的一面,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   路丛星茫然的眨了下眼,他想了想有些无措道:“不知道。”   这个回答似乎令男人十分满意,他用带着厚茧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少年的脸颊。   那里已经红成一片了,连同可爱的小耳垂也一起变红。   他和那双水润无辜的眼睛对视,喟叹般开口:“那你知道我们刚刚在做什么吗?”   路丛星虽然懵懂,可还是很快察觉到了危机,他像是警惕的小仓鼠般瞪圆了眼睛:“你...你亲了我。”   他蜷缩了下粉白的指尖。   贺洲言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他在幼崽面前永远是成熟靠谱的姿态,这使得他现在看起来游刃有余。   实际上他的心跳已经加速到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像是做梦般在云端。   他清楚认识到幼崽对自己是有感觉的。   贺洲言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自身优势条件,他将荷尔蒙尽数释放出来,低沉的嗓音和蕴藏在西装下的肌肉力量都在向单纯的小幼崽展示着属于成熟的魅力。   才活了十八年的幼崽完全不是对手,懵懵懂懂的就踏入了对方精心布置好的糖果屋。   贺洲言用最温柔的语气循循善诱:“这是只有恋爱关系才能做的事情,你不讨厌我这么对你,也许我们的关系得变一变,变得更加亲密。”最后半句像是藏了把钩子,轻轻含着爱意。   监护与被监护的关系已经满足不了他了,精明的猎手懂得乘胜追击。   路丛星觉得脑子的热气熏得他连讲话都有点困难了,只能迷迷糊糊的顺着男人深邃的眼神点了点头。   无法抑制的喜悦涌上,贺洲言完全没有了刚刚坦然自若的模样,更像是个激动的青涩男孩得到了初恋的回应,手上的力气加重几分。   一下又一下啄吻在路丛星眼睛和嘴巴上。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幼崽已经无法再反驳了,只能可怜兮兮的被追着啄吻。   他晕乎乎的想,自己好像不仅是不讨厌,还有点喜欢。   最后是路丛星推开的男人,因为他感觉到了有什么失控的东西开始顶着自己。   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吓得腰都绷紧了,像是一只随时能争破网的蝴蝶。   贺洲言风度翩翩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除了眼神变得更加暗沉了几分外谁都看不出来他正在用力压抑着什么,脖子上浮起青筋。   尽管如此他还是记得不能饿到幼崽,抬起手敲了铃。   没两分钟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进。”   声音冷淡,完全听不出刚刚还按着人亲。   穿着旗袍的复古美人们端着美味菜肴鱼贯而入,将一道道看不出原料却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桌。   路丛星原本还有些放不开,不过在尝到第一口的时候就暂时忘了刚刚亲吻和确定关系的事情。   双眼发亮的看向贺洲言,举起筷子上夹着的肉:“这个好好吃!”   而且吃进去还觉得身上也变舒服了,刚刚被亲得有些火辣辣的舌尖也不疼了。   贺洲言顺势又给他夹了一块绿色的菜,开口介绍:“那是罗根肉,配上这个芥芥仙草会变成另外一种味道。”   这就是幼崽,好奇心重还很好哄,低外界一点东西他都很新奇,所以才需要自己好好看住。   只要一想到这么乖的幼崽有可能会被其他人骗走,贺洲言就忍不住内心的暴虐。   不过还好,幼崽现在是他的幼崽,谁也夺不走。   他压抑住了邪.念,庞大的知识储量像是个博学多才的绅士主动开口介绍着桌上的每道灵菜,甚至能说得上来原料背后都有什么功效和故事。   两个人的距离在无形之中又拉短了。   男人十分耐心的引诱幼崽放下戒备,一顿饭过后路丛星已经完全忘了刚刚被欺负时的退缩之意,十分听话的被牵着手回家。   回到家后趁着他没注意,贺洲言将幼崽的枕头和一些贴身衣物都放到了自己的房间,也就是主卧。   发现不对的路丛星稍微提起心,眼睛瞪得圆圆看着他,无声提问为什么。   贺洲言嘴上说着像是渣男花言巧语的话,眼神却很认真。   他向幼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来,只不过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更加进一步。   他放低姿态像是可怜巴巴需要主人摸头的大狗狗,只是低垂下的眼眸偶尔会闪过一丝贪婪。   亲吻这么出格的事情都做了,只是睡一起也没什么吧。   路丛星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一软就答应了。   然后他亲眼看着男人瞬间过分了许多,直接将他房间里大部分东西都搬了过去。   看样子就差没把副卧直接封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路丛星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出租屋里,那时候第一晚因为次卧没有床,他舍不得让监护妖去挤沙发,于是他们一起睡了一晚。   和那次不一样的是这次中间没有再隔着什么抱枕,他实打实的紧贴着男人带着热气的肌肤。   他虽然也有锻炼,可是手臂摸着依旧是有点软,不像是贺洲言完全是硬邦邦。   除了嘴似乎都很硬。   路丛星猛的红了脸,像是小鸵鸟般将自己埋起来。   男人却没有就这样放过他,贺洲言轻轻托起他的脸:“乖崽,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路丛星又傻乎乎的张开了嘴露出若隐若现的舌尖。   贺洲言眼神一暗就低头亲了上去。   直到少年开始呼吸不畅后才放开,苍瞳里带着几分笑意的回答:“忘了晚安吻。”   又是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幼崽的眼尾,这次不带着任何情.欲,只有怜惜与爱意。   “晚安。”   ...   虽然画展的票已经被抢空了,贺洲言还是让人买来了两张下午场的入场券。   还是走的VIP通道,可以不用排队不用错峰还能拿到画展的小纪念品。   当然他们并不是为了纪念品而来,而是VIP有机会与画家本人握手。   很少有画展会这么做,但那年少成才的画家脾气古怪又阴翳,行事完全自由随心,任性的决定到底来不来自己的画展,所以那门卫一开始才会说他很不好找。   和那些一大早上就去蹲守的人不一样,贺洲言完全不着急,他还有闲心带刚刚确定关系的小男朋友去吃个下午茶赔罪。   小男朋友早上生气了,因为他半夜的时候偷偷在他身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   所以他今天不得不穿上高领。   如果路丛星也能有白泽同款倾听心声的技能,大概会跳起来暴打他一顿。   什么叫做一点?那明明就是亿点!   亲亲密密的青紫从脖颈一直到尾脊骨处,再加上他的皮肤白皙,简直触目惊心。   熊猫闹钟还以为他生病了,急得跺脚,想拿药膏给他贴贴。   看着那双纯洁的黑豆豆眼,气得路丛星狠狠咬了一口贺洲言。   贺洲言任由他咬,还要怕他咬疼自己,一边给他订下午茶一边哄着他轻点。   看着桌上各种精美的小甜点,路丛星勉强原谅了他,哼哼唧唧的坐下。   他还特意留了几块帝江最喜欢的蔓越莓味小蛋糕想留给他。   瞿修不知道从哪里闻着味赶过来,看着他们啧啧称奇,两只眼睛都写满了八卦。   贺洲言冷冷一瞥,他马上收起了自己欠儿欠儿的样子瞬间严肃。   瞿修:“没想到啊,你动作居然那么快。”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躲去山里避避风头,防止到时候妖监局那群妖和白泽打起来牵连到他。   无法否认,他刚刚看到幼崽的那一刹那内心是十分惊诧的,幼崽的身上属于白泽的气息都要透出来了,那气息霸道的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还将那纯净灵气全藏了起来不让它泄露出丝毫。   惊诧的同时又很想打个电话报警。   喂?警察蜀黍吗这里有老男人骗小孩。   幸好他在权衡利弊了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贺洲言温柔的嘱咐:“喝点奶茶,小心噎。”   转向好友的时候又瞬间冷了眼神:“有事吗?”   “你这双标...”瞿修有些无奈耸肩,“我是来提醒你们的,你想找的那个画家出现了,现在赶去画展还能来得及见他。”   他也察觉到了南深渊的变动,虽然好友什么都没说他也猜到了什么。   多数是和幼崽有关的。   瞿修放下车钥匙,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星崽被老男人骗到手了 第65章 避而不谈   当他们走到画展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几乎都集中在一处地方。   凭借着VIP票,他们被工作人员牵引到了人群前面。   站在上方吸引了那么多人来看的正是那位年轻画家。   他穿着一身白衬衫将衣袖挽着,声音毫无波动的讲着一些话。   画家比他想象中还高,至少也有一米八五,站在那的时候高出了身边人一个头。   眼窝有点深像是混血,嘴巴却红得像是时刻要流血。   路丛星被扫了一眼,那眼神十分空洞,仿佛在他和贺洲言相握的手上停顿了一下又像是错觉。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位画家像是常年不见到阳光的吸血鬼脸色十分苍白。   虽然他自己也很白,可画家的白比起他的更加病态。   站在他们旁边的女孩子也感觉到了刚刚似有若无的停顿,兴奋的窃窃私语。   扎着马尾的女孩:“啊啊啊他真的好帅!”   另外一个女孩也握住闺蜜的手激动的跳了一下:“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你看那双手,呜呜呜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神之手!”   看样子她们似乎来不是来赏画,更像是来赏人的。   路丛星环视了一圈画展,有不少看起来年轻的学生,也有谈吐十分文明的成年人。   看来有些人是奔着画师来的,也有不少人是真的带着欣赏艺术的目的来的。   能让这么多人喜欢,他的画应该很优秀。   刚进门的时候注意力全在画家身上,路丛星突然走进距离他最近的一副画细细观赏了起来。   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堕落、黑暗与玫瑰般的热烈是这幅画的基调。   一名折断翅膀的男孩被困在玫瑰的黑色荆棘里,双腿都被扎得流血,头也无力脆弱的低垂,被铂金色的头发挡住了大半的脸,留给人们无限的遐想空间。   路丛星有点失神,他差点想伸出手去触碰,却很快意识到这是不能动的展品。   这幅作品的名字叫做《堕》。   在旁边一起欣赏的路人赞叹道:“这幅画真的是把堕落感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了。”   听到这话的路丛星却皱起了眉头,下一秒有道清冷的声音自他后方响起。   “你觉得这幅画里蕴含了什么?”   那画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走到了他身后,那双有点空洞的眼神落在了画上后有了点神采。   他明明没有看向自己,可路丛星的直觉告诉他这位画家就是在和他说话。   路丛星斟酌着字句:“暴力...我感觉到了暴力,他的翅膀像是被人为折断的。”   他又指了一下那些大片玫瑰:“这些玫瑰花瓣里流出来的是黑色汁液,是否代表他的翅膀也是被这些囚禁着他的玫瑰染黑的。”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这一刻我觉得他应该是悲伤的。”路丛星眼神也跟着哀伤了起来。   小幼崽的共情能力太强了,贺洲言上去轻轻揉了揉他作为安抚。   路丛星仰起头对他弯了弯眼睛。   画家这时候的视线突然从画挪到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路丛星微微迷惑,他觉得画家似乎在透过他们看某个人。   他想了想突然大胆道:“我觉得这幅画的名字不应该叫《堕》,叫《囚》更贴切。”   “嗤。”身边的路人马上讥讽出声,“这可是大师自己提的名字,你这种没有艺术细胞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他激动于画家居然主动走了过来站在他们这里,于是就连说话都大声了几分试图吸引注意力。   最好是能得到大师一个肯定的颔首,他就能回去跟别人在酒桌上吹嘘好久。   可惜画家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紧紧盯着路丛星扯出了一个略微夸张的笑:“对、对你说的没错,这幅画是该改为《囚》,是我的私心才取了这个不合适的名字。”   被打了脸的路人只觉得一阵脸疼,他涨红了脖子觉得注意到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   气急败坏的想张口说什么,却不小心和贺洲言对视上了。   那瞬间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掐住了脖子,像是滑稽的鸭子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终于这下连和他同行的同伴都觉得他太丢脸了,拉着人赶紧跑了。   画家全然不在意,他让身边的工作人员拿来笔,直接将原本放在画下面的小牌子丢掉,重新写了个名字上去。   字体劲道有力像是随时要穿破纸面。   对于他的任性工作人员原本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不过这次还是有些惊讶,毕竟他对待每张画都带着圣洁的情感,从来没有像这样草率过。   仅仅是听到了一个来画展的少年说的话...   工作人员擦了擦汗。   路丛星没有问是什么私心,因为这一看就是人家的隐私问题,他只是出示了自己的VIP票,礼貌的询问能不能单独和画家谈两句。   画家的名字叫林俞郸,他盯着路丛星几秒将脸上的笑意全部收敛。   又恢复了一开始有点阴沉的形象,要求道:“可以,但是我只和你一个人谈,只给你五分钟。”   很明显就是要贺洲言先避开。   男人微微挑眉,往前踏了一步像是巡视地盘的强势雄狮:“嗯?”   林俞郸比贺洲言矮了一头,两个人气势气场完全不同,碰撞在一起却仿佛两头野兽在撕咬。   吓得工作人员差点要来劝架。   路丛星比他动作还快,直接伸出手轻轻拉了拉男人衣角:“我很快就回来好吗?”   贺洲言转身低头亲昵的将头凑近:“那你要给我奖励。”   像是一只讨要肉干奖励的大狗勾,只不过他眼里的掠夺代表了他想要的并不是那么单纯。   路丛星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妥协道:“好吧,等回去后。”   大概是晚安吻一样的东西吧,路丛星单纯的想着。   画家对他们之间的谈话并不感兴趣,见路丛星点头后就带头走在了前面。   见状贺洲言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对于他来说这一整个画展都能用灵气覆盖住,路丛星去哪去和别人做什么,他都能注意到,根本不怕他被欺负。   林俞郸将他带到了休息室后就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不停的洗手。   有洁癖的画家?   路丛星观察了半分钟才发现他想洗的其实并不是手,而是中指上套着的戒指。   又过了半分钟他才停下擦干,神色也柔和了起来,注视戒指的眼神带着几分让人心惊的偏执。   这种眼神路丛星曾经也在贺洲言身上见到过。   林俞郸这会才好像注意到了他,神色恢复了冷淡:“所以找我有什么事吗?”   路丛星眨眨眼:“其实我是想找胡扈的。”   这是当扈在人类社会用的名字。   没想到刚刚还面无表情的林俞郸瞬间沉下了脸,他发狠似的瞪向路丛星:“你是他的谁?”   刚刚还冷心冷清模样的人现在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处,维持不住表面的平稳。   路丛星的面上没有流出半分惊讶和不自然,他镇定道:“是他朋友。”   “他朋友?”林俞郸音调古怪的重复了一遍,“朋友?”   正在路丛星疑惑他这个奇怪态度时林俞郸突然收敛了凶狠的眼神。   只不过握成拳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他扯出不自然的一抹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原来他也是有朋友的。”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路丛星还以为自己要暴露了,后半句又突然明白了。   当扈是妖怪,所以认识的朋友大多也是妖怪,不太适合介绍给人类认识,甚至他们还是亲密的恋爱关系,更加容易暴露。   可现在看着林俞郸并不算好的脸色,就能知道他误会了什么。   路丛星只能小心翼翼:“我们联系的也不是很频繁,胡扈他交友圈比较单纯。”   林俞郸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   他将自己大部□□体都融入于阴影下:“你也联系不到他?”   “也?”路丛星惊讶了一下。   就连男朋友都不知道他去哪了,难道真像门卫大爷说的那样被绑架了?   路丛星开始有点后悔当时没有多问一点。   林俞郸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我从半个月前就联系不上他的。”   路丛星严肃了起来:“他是突然失踪的吗?”   一般妖怪失踪妖监局都会追溯原因,防止他堕入邪门歪道祸害生灵的同时还要防止自保能力低的妖被邪妖吃掉。   可半个月对于妖怪们来说太短了,妖监局也不会管。   林俞郸却突然不愿意说了,他突然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换了个话题:“能跟我说说关于他的事情吗,我从来不了解他的过去。”   长相清冷的画家主动示弱,让人很难拒绝。   不过路丛星并没有见过当扈,他也不能直接说自己的父亲和当扈是朋友,只能硬着头皮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曾经受过他的帮助,所以才不能对他的失踪放置不管。”   好在林俞郸大概是真的很爱当扈,这两句话就让他自己陷入了回忆。   嘴角也终于牵起了一抹带着真感情的笑意,他盯着戒指缓缓道:“对啊,他一直这么善良,就连跟我一起出门看到有老人在卖菜他都会傻乎乎的掏钱全买了,就为了让老人早点回家,尽管那些菜他根本不喜欢吃。”   此时的林俞郸像是每个陷入恋爱的普通男人而不是那个古怪的画家,在回忆起自己恋人时会止不住上扬嘴角。   路丛星却觉得这一幕似乎有点荒诞。   为什么这么爱他的男友,却在对他失踪这件事避而不谈。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画中世界   他盯着这个有些喜怒无常的画家,想从他的表情里再看出点什么。   可他已经恢复了最开始拒人千里外的神色,淡然的打开了休息室的房门说:“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   路丛星只好走回去,这趟来的太仓促,直到和人见了面才发现当扈失踪这件事疑点重重,而他男朋友的态度更是暧.昧不清。   套问不出什么的情况下以退为进是最好的交际。   路丛星沿着刚刚的路走想回到贺洲言身边,这个画展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大概是为了观赏性这个画展内部十分像是个小型迷宫。   左右都是各种画,还设置了很多扇门,门与门之间都是互通的,找不到一条真正的路。   没有辜负自己的路痴属性,路丛星只是转了两个门就彻底迷路了。   反正在画展里也不会出现什么事,他干脆就当逛展慢慢的看了起来。   走进一扇黄色的门,里面挂了两幅画,其中一副又吸引了他的目光。   金黄色的麦田与纤细的少年。   无来由的,他突然想到了那副被玫瑰荆棘囚住的天使,这二者似乎就是同一个人。   身边再次传来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路丛星侧目发现就是刚刚激动抱在一起说画家很帅的女孩子们。   “林大师的画真是两个极端,能将温暖发挥得淋漓尽致也能叫人感受到绝望。”女孩陶醉的捧着脸。   这幅《麦田》和《囚》也正是两个极端的代表。   女孩注意到了路丛星的视线,扭头回看发现自己迷妹的小样子全被一个帅哥收入眼中,瞬间就不好意思了起来。   路丛星有点歉意:“抱歉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   女孩红着脸摇头,害羞的拉着自己的朋友跑了。   这个房间里还有两道门,分别是红和蓝。   路丛星想了想还是跟着女孩们的红色门出去了。   穿过红色门并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走廊,走廊右侧挂了几幅画。   第一幅画是一堆眼睛,眼白和眼仁在纯红色的背景布上显得更加立体。   当人走过去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被十几双眼睛死死盯住的错觉。   接着往前走是猩红的嘴巴,有张着露出白森森牙齿的,有闭口嘴角向下的,也有裂开嘴无声大笑的。   再往后是一大幅白底黑线的画,这幅画的黑线看起来杂乱无章像是随意的胡乱涂鸦,却能让人一眼就认出这画的是纠缠在一起的头发丝。   心思稍微敏感点的人注视这些画很容易会产生不好的情绪,甚至于害怕。   原本是糖果色的走廊也变得阴森了许多,如果现在有阴阳眼的人走过,一眼就能看到这几幅关于人身体某个部位的画上面有着奇怪的黑气在蠕动。   但是外行人是看不出来的,他们只会觉得在路过这些画的时候有些寒意,最多起点鸡皮疙瘩。   所以在这个走廊是没有人愿意久留的,大多是脚步加快的走过去以至于它很冷清。   作为一个传递情感的媒介,画和很多古董一样十分容易被鬼附身,成为一种邪物。   邪物也分为害人性命的邪物和夺取人精气的邪物。   如果是前者就需要驱除或封印,人的精气一时之间被吸也能在一定时间内恢复,所以如果是后者很多会被放置不管。   这画原本只是后者,但在见到路丛星看到他身上纯净的灵气后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个恶灵将自己分成了几等份寄宿在画上,以至于智商都下降了不少。   一边畏惧着路丛星身上残留的白泽气息,一边又垂涎着想出来害人。   从墙上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嘴巴们在窃窃私语着而眼睛则开始快速眨动。   “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   正常人在这种环境下早就承受不住的逃走了,一旦产生恐惧就是恶灵最好的催化剂。   路丛星站在那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对策,发现要在不破坏画的情况下将恶灵抓住还有点难度。   他的思考停顿让恶灵更加按捺不住,最后一副头发画像像是活了过来,丝丝缕缕的怨气像是随时要冲破画布而出,有肉眼看不见的黑气自头发丝从飘出,逐渐拧成一股又一股的头发狰狞的靠近站在那的少年。   那十几张嘴吐出十几个不同的声线,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吃了你!吃了你!吃了你!”   第一缕黑气缠绕上了他的脚踝,被毫不留情的用幽火吞噬了,不知痛般有越来越多的黑气缠绕了上他。   烧了一截又会有新的一截缠绕上来,他十分耐心控制着躁动的幽火。   终于那恶灵被磨得没办法了,大半个本体逐渐从最靠近他的一幅画中钻出来。   这恶灵本体就是个头发很长的女人,她的脖子长长垂下,黑色的头发盖住了整张脸,伸着手缓缓自画中爬出。   路丛星哼笑一声,眼皮微抬讥讽道:“你这个样子给贞子版权了吗?”   那恶灵没听懂,头发丝全都竖起来变成了尖锐的黑刺朝他猛的趴过来。   直到她的双脚彻底从画中出来的瞬间路丛星才猛的抬起一只手,恶灵的身上马上烧起了半米高的蓝色火焰。   那恶灵发现自己上当了,嘶吼着想回去画中,她料定这个人类不想破坏画。   却被早已看破她想法的路丛星截下,直接形成了火墙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痛得在地上打滚将嘴张到最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反倒是画上的十几张嘴仿佛感应到了她的痛苦,全都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十几岁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变得浑浊起来,不停流下血泪。   这些血泪顺着画框往下留下,变成了有意识的非牛顿流体向他的方向靠近。   不一会地上就满是那些眼睛哭出来的猩红。   路丛星却毫无反应,他加大了幽火的攻击眼看恶灵就要被驱除了,她居然猛的从头发里吐出一个发夹。   粉色的发夹上面还有一只带着粉色头套的可爱兔子。   路丛星猛的收回了火,复杂的看向发夹。   那是刚刚那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带着的发夹。   他冷眼看向地上那被头发覆盖住的人形:“你把她们弄到哪了?”   画中一张女人的嘴抿嘴笑了笑:“呵呵呵。”   另外一张明显就是男人的嘴用粗狂的声音道:“想知道就把火收起来。”   路丛星未动,却也没再加大火势。   他知道现在一旦妥协,反而更可能让那两个女孩陷入危机。   那恶灵恼羞成怒,画中的眼睛全都怒视的瞪向他,十几张嘴巴开始用各种声线各种腔调谩骂。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音,路丛星终于动了,他闪过了一截偷袭的发丝,直接将手伸入了地上那团刚刚被烧了后只能蠕动的头发。   在一团恶心的触感中他凭直觉抓住了那柔软。   那恶灵慌了,她四肢都被烧得动不了无法阻止路丛星的行为,只能无能狂怒的大喊:“你、你怎么知道的!?”   女孩直接被拉着手从无尽的头发黑洞中拽出来,她惊慌失措看起来已经吓得不会反应了。   她呆呆的看着路丛星,突然委屈的大哭出来。   “我刚刚、我刚刚以为我要死了,好黑,好冷...好想...吃了你!”   路丛星在她声音变得古怪的刹那就察觉到了危险,可惜刚刚毫无防备的露出了自己的后背。   一阵巨大的推力直接从背后袭来,他的半个身子都被在地上蠕动的头发丝吞了进去。   不到两秒钟眼前就彻底黑了。   在失去视线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那女孩变成了一副诡异的画,笑意盈盈的朝他做着口型。   “再见。”   ...   再次睁开眼,已经不在画展里了。   身边是焦急哼哼唧唧的小火焰和蹲在地上的嘤影。   一看到他醒来小火焰就马上欢快的扑了上去,变成小火狗的样子舔了舔他的脸。   嘤影自从镜鬼出走后就一直很伤心,直到现在才出来。   它用自带马赛克的脸和涂鸦似的眼睛不赞同的看着他:“你怎么又撞邪了。”   路丛星也很无奈,他将护主的小火焰收起来揉了揉额角。   他也觉得自己最近老是被拉进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   甚至于这次就连在画展都会拉进画中。   这里虽然是画中的世界,到处却都很细节。   这也和画画的人有关,有些艺术家本身有灵气,虽然不会运用却能在画画的时候将灵气凝聚于笔尖。   画的世界完全隔绝了现实,路丛星感觉不到监护妖的存在,内心的不安开始逐渐放大。   他带着嘤影往前走,看到了一条长长的溪流。   在那对面有个村庄,看起来稀稀拉拉只有几十户人家,隐约有人的痕迹。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到极致的村庄,还种着庄稼和一些果树,在村口还趴了只惬意的大黄在打盹,完全不在意突然出现在河对岸的人。   而在他的身后是一片漆黑的森林,森林里什么也看不清,也没有半分虫鸣鸟叫,安静得像是一个无声的幕布。   脑海中出现了一道声音。   虚无缥缈而又像是就近在耳边。   他问,你选择哪边?   作者有话要说:   贺洲言:?我的崽呢?我放在这里这么乖这么听话一个崽呢??? 第67章 森林   路丛星停顿了一下,他的内心无法抑制的升起一股厌恶的情感。   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他却在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一切幕后的指使人。   是将装有死婴拨浪鼓送给向夫人的人,也是指引帝江剧组去到活死人村以及把巫毒娃娃赠与温伊助理的人。   甚至于是他入的境,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   他就像一枚明知道前方有危险还是不停被推动着前进的棋子。   脑中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就像是神国警醒众人的钟声,带着神性与压迫。   针扎般的疼痛在脑中翻腾,右腿不受控制的想迈出第一步。   路丛星咬牙低头从乾坤里拿出了个小刀片在腿上划开了一个口子。   鲜血流出的同时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也消失了一大半。   他冷声道:“你是谁?”   那声音又消失了。   眼前依旧是两条路摆在他面前,一条通向村庄一条通向森林。   他草草贴了个止血符咒,抬脚往前走。   那村庄的大黄狗看到他还朝他摇了摇尾巴。   急着去河里抓泥鳅的几个小孩子将鞋子拎在手上光着脚跑来,看到走到村口的路丛星时全都一窝蜂停下,好奇的看着他。   路丛星朝他们笑了笑,那站在最前面也是胆子最大的孩子王傻乎乎的问:“你是谁?”   “我是...”路丛星原想说自己是从森林那穿过来的,却想起了自己刚刚渡河时那摇摇欲坠的桥。   年久失修被风雨摧残得老旧,一看就是很少有人会通过那桥去往对面。   于是他改口:“我是从别的地方来找人的,找一个亲戚。”   这几个小娃娃完全不疑有他,他们见路丛星十分好说话,都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你找谁啊?”   “男的女的?”   唯独没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仿佛脑子里已经有设定替他圆好了谎。   对于骗小孩完全没有心里负担,他随口胡掐:“嗯,是找一个胖叔叔,话很密,下巴经常是红色的,左耳缺了一角,天天穿着那一件黑色衣服晃来晃去。”   没想到的是听完他说的话,这些小孩集体“哇——”了一声。   带头小孩自告奋勇举手:“我知道我知道!是二赖叔叔!我带你去找他!”   路丛星抽了下嘴角,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人符合他的描述。   他只能跟着这群蹦蹦跳跳热情的小孩往村庄更深处走。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在干农活的大人,他们都会好奇的看过来。   毕竟这个村就这么大,很少能看见新面孔出现。   但凡有一点风声就能从村头传到村尾。   一下子全村的人都知道二赖来了个看起来像是读过书城里人的亲戚。   这几个小孩的父母有的收到消息后也过来瞧上两眼,这个村子的人都很老实,见路丛星面善,对于自己家小孩跟个陌生人玩也没有升起太大警惕心。   有个妇女匆匆赶来拧了一下自家调皮儿子的耳朵后歉意的抬起头对路丛星说:“对不起,俺儿子这泥猴没有弄到你吧。”   她又看着路丛星看起来一尘不染的衣服松了口气,同时也在心里纳闷着今天自家这娃怎么这么听话。   往常就喜欢恶作剧般的把泥水往别人身上溅,一天要被她打两回。   路丛星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穿的是白衬衫,难怪这些小孩刚刚都不太敢靠近,原来是怕手上的泥水弄脏自己的衣服。   这些小孩很少看见会有人穿着这么干净的白衣服,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好奇。   他对着那妇女笑了笑:“没有,他很乖,也很聪明。”   没有父母听到自家小孩被夸会不高兴,妇女被阳光晒得有些黝黑的脸露出一个朴实的笑,她指着村里一间看起来有点破的房子道:“喏,你是不是想找二赖,那就是他的住处。”   她指的房子和周围的房子乍一看差不多,定晴一看就能发现区别。   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没有鸡鸭也没有种个什么树,空荡荡的也没有在晒任何谷物干粮。   那房屋也破损不少,路丛星毫不怀疑等下了雨那屋子也许还会漏雨,风大点都能把房顶吹走一半。   有小孩嚷嚷:“是我把人带来的!”   “是我带的路!”   他们叽叽喳喳打成一团,而刚刚开始就带头的孩子王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撒丫子直接跑去敲二赖家的门。   等人睡眼惺忪的一打开门,就直接把人拉了过来。   速度快得路丛星完全无法阻止。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叫二赖的人,发现他真的和自己刚刚的描述长得大差不差,左耳上缺了个小口,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那红下巴看起来只是被某种果实染红了一点。   就在他思索间,那妇女突然猛的上前拍了一掌二赖,叉着腰道:“二赖,人家娃娃大老远过来找你,你得好好照应照应人家。”   被指为娃娃的路丛星一脸莫名,同时也在心里盘算好待会开脱的借口。   没想到二赖又眯起眼睛瞅了一会,没有当场戳穿他,反而真回忆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我二舅家的那孩子吧?”   路丛星僵了僵,迟疑着点了头。   二赖高兴了,一拍大腿:“自从我二舅和二舅妈出去外面后我在这村里就没一个亲戚了,幸好你来了,来来来,快跟我来坐坐。”   那双三角小眼睛突然爆发出了一抹精光。   路丛星被他带着往前走,那妇女反倒是欲言又止的看向了他,似乎有话要说。   可惜二赖走得很急,他将路丛星推进房后对着那妇女招手:“嫂子慢走!”   然后就一把将房门关上,隔绝外面所有好奇的视线。   他关上门后热情的招呼路丛星坐下,将自己家里唯一一把能坐稳的椅子递给了他。   路丛星将到不熟亲戚家做客的局促表现得很好,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至少目前这画中事件对他是很友好的,而他相信贺洲言也应该发现自己失踪了,再过会就该找来了。   所以他很放松,唯独在内心微微烦躁着刚刚那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   二赖好像真的认错人了,他开始翻箱倒柜想找点能招待客人的食物,最后翻出了一把红果子。   他想找个没缺口的碗都找不到,只能拿着个裂了道纹的碗装上这些果子给路丛星。   路丛星认得这种果实,是一种小野果,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只不过红色的汁水会染色,看起来这二赖下巴处的红就是经常吃这种果子染上的。   他面不改色接过果子放到一边,唠家常般问起了二赖最近过得好不好。   二赖脸上浮现几分尴尬,但不想在别人前面落下脸便张口吹道:“我过得还行,邻里邻居都对我很好说我将来必成大器。”   想到刚刚那妇女和那些小孩对待他时随意的态度,看起来可不像是在村里有地位的。   路丛星没有拆穿他,只是安静的听着他讲话,这个态度也让二赖膨胀了起来。   其实从他面相路丛星就看出这个人也才三十多岁,却像是四十多岁那么憔悴。   胡子也不刮就这样拉里拉碴的。   他讲了很多,越讲腰板挺的越直,好像自己真的是什么大智若愚的智者。   像是一个在酒桌上吹大牛的成年人。   直到一小时过去他才咂摸咂摸嘴停下了自己的话题,转而问:“二舅和二舅妈现在过得好吗?”   路丛星露出一个沉重的表情:“父亲母亲去年出了车祸…”   二赖的表情瞬间愣住,呐呐的:“我没想到…”   路丛星不说话了,将剩下的全交给他自己脑补。   二赖看着他悲伤的表情自己想了很多,最后居然抹了把眼睛红着眼眶道:“好孩子,你吃苦了。”   路丛星摇摇头一言不发。   二赖也不敢吵他了,站起来主动问道:“你应该还没有吃饭吧?”   “嗯。”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二赖打开门出去,十分放心的将路丛星一个人放在家里。   反正他家里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平常连门都不会锁。   他一出去,路丛星就站起来翻了翻这个家里唯一的几个家具。   连床都没放过,却只能得出这就是一个农村邋遢大汉普通的家,没有半分不对劲的地方。   小火焰也出来到处嗅嗅闻闻,还趁着路丛星没注意偷吃了一点红色小果实。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   路丛星原以为能像之前跟着剧组去的那小山村一样发现点什么,却只能满心疑惑的走到外面。   他看到了二赖嬉皮笑脸的到别人家里敲门,手上还拿了两个碗。   路丛星愣住了,没想到二赖说的帮他找点吃的,居然会是到各家去乞食。   “诶。”   突然一道声音从他侧方叫了一声,原来是刚刚那妇女不放心,失而复返了。   “怎么了吗?”路丛星礼貌的走出来,盯着这妇女瞧。   妇女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其实我就是想来告诉你,那二赖是我们村出了名的赖皮,大人小孩都在笑话他天天不干活就知道偷鸡摸狗,他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会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岁数还是天天拿着碗到处敲门讨吃的.”   路丛星十分耐心的听着,同时脸上适度露出一些皱眉的表情。   他太想知道那声音到底带他来这个村庄干什么了。   妇女接着道:“所以他现在可能只是看你长得白白净净很好骗,想卖卖感情拿点钱,你可别被骗了。”   穿着朴素的妇女眼中有着最真诚的情感。   “嗯。”路丛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其实我没钱的。”   看那妇女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很相信,毕竟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路丛星像是从富贵人家走出来的小少爷,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匙才造就一身矜贵气质。   路丛星没办法硬逼着他们相信,只好认下了她给自己脑补的失去双亲继承大笔遗产的人设。   他干脆换了个话题,看似不经意的问起:“你们平常会经常去森林里吗?”   他想起了那红色小野果子,是只有森林里才会长的,也许一开始他猜测的村里人不怎么去森林里就是个错误。   却没想到那妇女直接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森林?什么森林?”   她眼神里的迷茫不似作假,路丛星猛的扭头看向村口,在那还能看见小河对岸的森林,朦朦胧胧。 第68章 小山猪   妇女笑着问:“怎么一直盯着那里,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她跟着稍微疑惑的看过去。   他们看不到那片森林。   路丛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神色没有任何异常的摇摇头:“没什么。”   就连他被画女拉入画中也是那道声音的安排吗,那它下一步又想让自己做什么?   被提线的厌恶感让他想跳出这种被安排的怪圈,首先就是要找到人到底想让他干什么。   目前来看就是想让他探查森林里什么秘密,路丛星原本踏向森林的步伐又顿住了。   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等待着。   果不其然有人比他更急。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次它阴沉沉的问:“为什么不过去?”   “你不好奇吗?好奇里面有什么。”   没有得到路丛星的回应,它这次不再歇斯底里也不再催促,而是换了个更加没有感情的语气通知般道:“你在等他,他不会来了。”   路丛星这次有了反应,他低低的说了一句:“他会的。”   那声音不说话了,大概是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给气到了。   这让路丛星感到有些意外,这个声音似乎格外不喜欢贺洲言。   那妇女赶着回去给家里的娃娃做饭吃,她指了一间房子对路丛星说:“俺家就在那,你要是待会饿了可以过来喝碗粥。”   看样子她是觉得二赖靠不住。   这个村子里的人实在是很热情,目前也看不出任何有邪祟的痕迹,于是路丛星笑着点点头接受了这份好意。   在妇女走后不久二赖也端着两个碗回来了,两个碗上都装满了面条,白花花的面上被放了勺油辣子闻起来十分有食欲。   二赖把油辣子多的那碗递给了路丛星,傻笑道:“幸好有你在,听说我家有罕见的客人来,村里的人都很好奇,平常可不会给我打这么满。”   “谢谢。”他接过后依旧没下口。   二赖已经狼吞虎咽了起来,就蹲在地上一点也不讲究。   一边呼噜一边拿眼睛瞅他,暗想着大地方出来的人就是斯文。   刚刚那群带路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叽叽喳喳的跑过来好奇的盯着路丛星。   他们想找这个大哥哥玩,可是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全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路丛星对着站在最前面,衣服最脏的孩子王问道:“你妈妈不是说回去给你做饭吗?”   另外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哈哈指着他笑:“你妈可凶了,再不回去她就打你屁.股!”   其他小孩跟着笑开,拍着手喊:“打屁.股!打屁.股!”   “不许说!”那小孩恼羞成怒的捶了一下起哄的一个小孩。   瞬间这些小孩就哇叽哇叽的都散开了。   路丛星蹲下来摸摸他的头,眼里含笑:“你先回去吃饭,吃完饭我来陪你们玩好不好?”   “好!”那小孩双眼一亮,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看起来这么干净的人,也是第一次被大人这么温柔的直视,一点也不像是那些只把他当成什么都不懂小屁孩的人。   小孩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离远了还用力挥手。   其他小孩也都跑回去吃饭,他们心里揣着玩耍的心思,就连回家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像是快乐的小鸟一个个很轻盈。   二赖见他不吃面,以为是抹不开面子在外面吃便带他回去。   他坐在桌前搓着手,有些局促的问一些问题。   路丛星一边观言察色一边接话,两个人居然也聊到了一块去。   在聊天中他也看出了二赖的想法,他并没有那妇女想的要贪一个孤儿的钱那么坏,只不过也确实抱了点贪小便宜的想法,小心翼翼试探着。   就在他要将话题引向森林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尖叫的声音。   “着火了着火了!”   “快跑啊!”   “水!水!怎么回事!水怎么没用!?”   二赖和路丛星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入目却是一片火光冲天,几乎将半边的天都染红了,卷着黑灰往空中抛。   二赖瞬间红了眼,他慌了神跑到最近的一户人家猛的踹开了门,一边大喊:“没事吧!?”   可他找出来的只是两幅浑身着火的火人,其中一个慌不择路掉入了水井里没了声音。   另外一个在地上痛得不停打滚,二赖也赶紧脱了自己的衣服猛的拍打在他身上。   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路丛星收回了一张止火符,脸色十分难看。   这火止不住。   和他的小火焰一样灭不了,唯一不同的是这火是无差别攻击,什么都烧。   他像是看着一场注定的悲剧,自己无法插手只能狼狈的当一个旁观者。   就连水都对这火没用,很快就连二赖的房子都燃了,整个村子没有一处房子无一幸免。   路丛星突然想起了什么,拔腿跑向村口的河边。   在那里对面就是森林,而这莫名其妙的火就是从那森林里燃过来的,现在那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了。   河烧干了,却过不去。   他彷徨的回头,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和自己约好要玩耍的小孩浑身着火的摔在了自己面前。   小孩抬起头看向他:“哥哥,救我...”   这句话也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当路丛星伸出手握住他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声息。   浑身表皮都被碳化了,勉强能看出是人形。   只是一顿饭的时间,就像是从世外桃源踏入了人间炼狱。   在村里被人人嫌弃又实际上人人帮扶的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二赖现在像是发了疯似挨家挨户到处跑,就为了救下哪怕是一个人。   他红着眼大喊,最后沉痛的跪在地上抱紧一个小孩跟着一起燃烧。   在声带被烟熏坏前他嘶哑的问:“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死死盯着路丛星的位置。   短短十分钟,全村没有一个人活下。   画中没有冤魂,这些村民们却各个都睁大着眼睛死去。   满是死不瞑目。   到处都是烧焦的味道,就连村里的狗都没留下活口。   路丛星站在废墟中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那声音似怜悯的低叹:“如果你当时选择森林,他们就不会死去。”   恶意的仿佛用刀搅动少年的心脏,告诉他这个村子里的人因他而死。   “你到底是谁?”路丛星神色逐渐变暗。   那声音自顾自的开口:“虽然我的存在提前被你识破了,可是为了不出现更多牺牲者你只能跟着我的选择,成为我想让你成为的人。”   带着威严的声音自空中一层一层旋开。   路丛星猛的抬起头,眼角带着一抹红意一字一顿:“是你害死了他们。”   那声音像是洗脑:“不,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提示,你明明也知道森林里有古怪偏偏要和我作对,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是我捏造了你...”   这声音像是一个无奈的长辈在对自己家里闹脾气的小辈说教,却带上了一丝尖锐。   让听的人浑身发寒,路丛星想动却像是被植在原地,只能被迫听着它的话。   眼中的光采逐渐消失。   恍惚间他看见了村里一百多具尸体全都围了过来,他们用被烧得只剩下一个窟窿的眼睛看过来,为首的就是二赖和那些小孩妇女。   他们问:“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小孩猛的张大了嘴发出一声尖叫:“都是你不听话害死了我们!”   路丛星想反驳,内心反抗的意志却在那声音下逐渐被消磨。   哪怕他知道那声音在洗脑自己也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痛苦的承受。   那火明明碰不到自己,浑身却痛得像是正在被火烧。   周围的声音变得更加嘈杂了,很多人都在指责他,甚至出现了熟悉的人的声音。   他们都用同一种语调同一种声音在问:“为什么不听话?”   仿佛掉入了泥沼。   就在意识即将消失的前一秒,他看到一只白色巨兽咆哮着出现,划开了天空踩碎了雷霆带着腾腾的煞气。   而那一直聒噪的声音,也在神兽出现的瞬间就消失了,唯独剩下温暖的怀抱。   ...   来的只是贺洲言的一抹神魂,因为画只是普通人类的画,经不起贺洲言本体进去。   所以在心疼的将路丛星带出画后,他就马上回归本体马不停蹄的往路丛星最开始消失的地方跑去。   从他的视角来看,幼崽只是消失了两秒,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去找人了。   可幼崽的精神状态明显不是这么一回事。   白泽几乎要按捺不住怒意,整个人像是从地狱出来的活罗刹。   另外一边路丛星睁开眼就发现自己从画中被带出来了,依旧在刚刚的红色走廊上,挂着的依旧是那几幅奇怪的器官画,恶灵和女孩却都依旧消失了,画也变成了普通没有怨气的画。   他体内的灵气因为这一遭开始暴动,好不容易站起来又啪叽变成一只毛茸茸摔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的小山猪崽崽背上的花纹不仔细看就像是一颗毛茸茸的恰恰瓜子,浑身痛的只能哼哼唧唧。   焦急的脚步声传来,他一抬起头就看见了贺洲言冷着脸匆匆赶来,低头看见他的瞬间又柔和了眼中的锐利,浑身的杀气一松。   “唧!”   身体比脑子快,当路丛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挂在了贺洲言的裤脚上死死扒拉住了人家。   碰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星崽就知道自己已经掉马的事情了,星崽生气.jpg   小山猪幼崽不是普通的小猪,真的很可爱毛茸茸的! 第69章 病态   贺洲言低头将星星猪崽抱起,毫无情感的眼神出现了波动。   “唧...”路丛星的脑袋还有些晕乎,但被抱起的瞬间浑身的疼痛就神奇的消失了。   白泽的灵气将他团团包围起不停安抚着他。   脑子迷迷糊糊的时候反而让他想起了一些更久以前的故事。   就连贺洲言本人也不知道他和路丛星的见面始于两年前。   那时候路丛星第一次在雨夜的大街上不受控制的变回了幼崽形态,也是第一次清楚认识到原来自己不是人类。   大概是第一次变成毛茸茸,他的心智降得很严重。   在雨夜中只能瑟瑟发抖被雨打湿全部毛发,连眼睛的快睁不开的时候看到了男人。   很多动物都有雏鸟情节,当时年仅十六岁的路丛星朝着撑伞走来的男人委屈的喵喵叫。   他想,也许男人愿意为他停下来,摸摸他被打湿的毛。   这是他变成幼崽后见到的第一个活物,他全凭本能的发出微弱的猫叫。   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在雨点的击打中消失。   可那时候的贺洲言身着黑衣,冷漠的甚至没有低头多看一眼抬脚便走远了。   他是在后来被路过的帝江所救下,帝江将他带到了妖监局,也跟他成为了自己关系最好的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在妖监局告诉他监护妖最好人选是贺洲言的时候他会那么抗拒。   他原以为自己和那个男人不会再见面,可当看到男人照片的瞬间他又开始委屈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新奇,大概是因为雏鸟情节,他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发了莫名的脾气,指着那张照片说不要。   回忆到此结束,路丛星气得又有了些力气,他咬了口贺洲言的手腕。   开始在内心暗搓搓的骂他。   虽然自己的监护妖很优秀,但路丛星还是从各种角度在内心偷偷的数落了他一顿。   然后才心情很好的摇了摇小尾巴。   贺洲言的眼神逐渐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怀里这只花纹酷似一颗小瓜子的猪崽突然骂起了自己。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起了恶劣逗弄的心思,于是上下掂了掂手上的小山猪,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唔,炖汤应该很不错吧。”   吓得猪猪星崽猛的抬起头,刚好和男人缓缓勾起的笑容对上。   在这一刻他突然醍醐灌顶,一变成幼崽形态就不在线的智商也短暂的回来了一下。   想起之前的种种和眼前眼底带着戏谑的男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自己掉马了。   时刻听读着幼崽心声的贺洲言忍不住挑了下眉,随后手腕上就传来了被咬得用力的细微痛感。   路丛星自认为发了狠的咬也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米粒般的牙印。   气得他又咬了一口。   咬完还要被伸进一只手指摸摸门牙看看有没有咬坏。   贺洲言一边检查一边用十分真诚的语气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告诉你。”   才不是因为觉得躲躲藏藏的幼崽很可爱故意不说的。   只不过他眼神里的笑意暴露了本质的恶劣。   路丛星将刚刚那点小伤感全忘了,专心致志的用小蹄子压住贺洲言的手对着他一顿唧唧唧的教训。   贺洲言心情很好的摸着小山猪的毛,还忍不住伸出左手揪了揪卷卷的小尾巴。   路丛星一口叼住男人的手指不放开,用黑豆豆眼不断谴责着男人。   贺洲言也不拿出来,就这样大摇大摆被咬着手抱着他往外走。   画展内的工作人员跑过来道歉,在他的描述下路丛星才知道原来是画展里有一幅画莫名其妙的着火了,虽然已经停了,画展还是需要紧急关闭一下。   工作人员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频频瞥向小山猪,在内心吐槽着现在有钱人的宠物真的是越来越五花八门了。   路丛星动了动小尾巴,抬起小蹄子拍了拍男人。   贺洲言会意的帮忙问:“是哪张画燃了?”   工作人员赶紧打开手机给他看了之前拍的图片。   这是一张颜色很重的森林画,色彩浓重又分明,从高清的图片下路丛星能隐约看见藏在森林后似乎有什么土黄色东西。   这便是他被拉入的画。   原来这幅画画的是森林,而藏在森林后的村庄则被赋予了一层朦胧的神秘感。   这幅画是林俞郸较为早期的作品,画得很有灵气,名气却不高。   现在被烧毁后才被很多人关注,不得不让人叹一句可惜。   人们可惜的是画,而路丛星刚刚却是真真实实的进了画和那群被烧死的村民们交流了。   和每一个普通的小村庄一样,热情好客,哪怕是村里最遭人嫌弃的一个赖子都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一生都没有发现自己只是一副画。   不过这个想法是很唯心的。   路丛星也知道画里的人只有当有人入画时才短暂会“活”过来,所以在他进去前那确实只是个死板的画中村。   可当再次直视这幅画的时候,鲜血和哭天喊地的声音又在脑海中重现。   拿着手机的工作人员神色骇然的看着眼中突然戾气横生的男人,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   他颤巍巍的问:“先生?”   贺洲言闭眼压下眸中的苍色,再次睁开眼又恢复了无机质的黑瞳,他安抚的给怀中开始瑟瑟发抖的小猪崽顺着毛,顺便对着工作人员轻轻颔首:“谢谢。”   他不知道刚刚到底在幼崽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他,释放出更多灵气蹭蹭他。   腿软的工作人员先是得到了某种赦免头也不回的跑了。   贺洲言仿佛没事人般将路丛星带了出来,白泽的灵气哪怕是在安抚也很霸道,路丛星很快被蹭得无法再思考其他东西。   而那道恶心的声音也没再出来,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迷迷糊糊间他又看到了那名气质清冷的画家,他插兜站在画展外面神色冷漠。   看起来毫不在意自己有一副价值上百万甚至千万的画被烧没了。   “想过去谈谈吗?”贺洲言低头转移幼崽的注意力。   “唧?”路丛星举起了自己黑黑的小蹄子,用黑豆豆瞥他。   自己这个样子要怎么跟人聊天?   他有些遗憾的想,只能等下次了。   可惜贺洲言仿佛没看懂,单手抱着他直接长腿一迈走了过去。   察觉到身边来了人,林俞郸头也不抬:“我不想和你聊。”   “恐怕你没拒绝的权力。”贺洲言按下编辑好的短信。   幼崽被拉入了画的事情让他变得暴躁,如果不是还惦记着不能吓到怀里的小家伙,他早就把整个画展都掀了。   哪怕知道画家并不知情,贺洲言还是给了冷脸。   如果不是他一开始要求那么多,自己也就不会和幼崽分开。   幼崽在他身边就不会发生意外。   难怪当扈会和他分手。   贺洲言眼里带着几分嘲弄。   当他看到林俞郸的第一眼就知道了,这是一只败犬。   连自己所爱的人都看不住,可不就是丧家之犬。   短信发出只不到两分钟,林俞郸就收到了电话,神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态度冷硬的挂了电话后抬眼看向贺洲言,语气十分生硬:“说吧,你有什么事?”   一副向恶势力低头的模样。   清冷的脸上写满了不悦,可是却对眼前的人无可奈何。   路丛星用小蹄子踩了踩脚下结实的肌肉,突然有了种自己是祸国妖妃的错觉,而贺洲言就是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的暴君。   暴君贺洲言丝毫没有权势压人的羞愧,说:“你为什么不报警?”   这也是路丛星最想知道的问题,他甚至开始怀疑当扈的失踪真的和林俞郸没有关系吗。   昔日的爱人会不会正是那持刀的刽子手。   他的语气充满质疑,正常人听到都会忍不住生气。   林俞郸却只是动了下眼珠,声音十分平淡:“报警?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想去哪里都可以。”   简直冷静得不可理喻。   如果不是他细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内心,路丛星差点真的相信了当扈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画家执画笔的手很矜贵,此时却抖得不像样,可手的主人却没有察觉,依旧挺直腰板装作若无其事的站着。   路丛星费力的抬起头,撞见了他眼中的病态与偏执。   像是被踩着痛脚的犬,他甚至在贺洲言轻视又带着几分怜悯的目光中喘起了粗气。   不合时宜的,路丛星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画展中欣赏到的第一幅画,那副改名为《囚》的画。   少年也是被热烈而病态的玫瑰痴痴缠住,以至于折断了翅膀双脚流血。   那幅画里藏的欲.望有如实质,浓重得像是一首泣歌,将作画人那些隐秘不可见人的心思全都拨开袒露在世人的目光下,叫他们都看看肮脏的淤泥是怎么染指天使的。 第70章 镣铐   路丛星看向林俞郸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他轻轻的拍了拍贺洲言的手:“唧!”   贺洲言会意的摸摸他头顶上的一小撮呆毛,对上林俞郸的时候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今晚我会去胡扈先生的家拜访。”   读作拜访实际上去调查。   没有明确的证据无法请警察上门只能自己去搜,这还是路丛星第一次主动这么理直气壮做“坏事”,他搓了搓小蹄子忍不住翘了翘小尾巴。   完全没有盛世凌人的模样,反而透露出几分憨态。   “你凭什么?”可林俞郸还是彻底被贺洲言的态度惹怒了,他怒视着眼前的人。   贺洲言漫不经心:“我爱人很担心他朋友。”   一句算不上解释的话,淡淡的带着几分压迫感。   林俞郸手指抽筋似的痉挛,这个一直被称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画家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可讲理的人,也是第一次明白在这个世界也有高尚的艺术无法触及的领域。   男人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妥协,而他不得不为此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像是曾经他最看不起的人——对着权势低头的人。   在刚刚那短短一瞬的对视,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在这个男人看来也许只是过家家。   在未来也许他还能站得更高直到能有反抗的能力,但现在的他只能咬着牙认下。   贺洲言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我会在半小时后赶去,在这期间我的助理会一直看着你。”   林俞郸脸色十分难看的转身就走。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来的助理也赶紧跟上。   之所以让助理过来就是为了防止在他们去胡扈家里的时候给了林俞郸搞其他动作的机会。   如果说路丛星刚刚的怀疑只是几分,在看到林俞郸莫名紧张的情绪后就变成了七八分。   这是一个很偏执的人,如果他们俩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那么他能做出囚禁人举动也完全有可能。   贺洲言将幼崽带到了车上,给了他一套换穿的衣服。   正要变回人的路丛星顿住了,他想解释自己可以在变人的时候用灵气化出衣服,可最后在贺洲言莫名期待的眼神吓还是接过了手中的衣服。   接过后就感觉自己上当了,他被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害怕。   小动物都是十分机敏的,于是他哼唧哼唧的叼着衣服自己跑到了车后排去换,顺便将车的挡板给升了上去。   只能透过后车镜看到一片黑,贺洲言遗憾的收回了目光,只不过灵气却没有收回。   强势的灵气暧.昧的游走在车后幼崽的身上,引来一声带着几分恼怒的惊喘。   路丛星刚刚扣好的纽扣被贺洲言的灵气弄开,衣服散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腰肢,灵气随着主人的心意马上附着了上去蹭蹭。   灵气本是没有实感的,路丛星却觉得像是男人粗糙的大手在摩挲着自己那一块肌肤,气得他脸颊都粉了一点,眼尾带出一抹红意。   虽然眼睛无法看,可全知的白泽还是通过灵气将后座的风景全都印在脑海里。   最后路丛星只能放出小火焰把后座隔绝得严严实实才好好的将衣服穿完。   贺洲言有些遗憾收回全部灵气,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坐在驾驶座上。   可惜路丛星已经不信任他了,不仅将扣子系到了最顶上的一颗更是任凭贺洲言怎么哄也不坐回副驾驶。   如果真的能乖乖回头开车那就不是贺洲言了,他干脆直接把地下室的监控全屏蔽了直接变回了本体。   轻轻松松就顶开了后座的门,好在他还记得不能太过分,将自己缩小到了一只苏门答腊虎那么大。   路丛星不高兴的用手捶了一下白泽的鼻子,圣洁的白色神兽为了逗心上人的欢心将耳朵垂下,一双属于野兽的苍色竖瞳也委屈的变圆了几分,他伸出舌头讨好似的舔了舔路丛星的手心。   哪怕明知自己这点力度不可能打痛一只神兽,路丛星还是被他的表情逗得心软了。   就是这么一个犹豫,直接就被从车内轻轻叼到了背上。   神兽沦为坐骑还乐此不疲,路丛星趴在他白色毛茸茸的背上揪了手感最佳的耳朵笑道:“真没出息。”   贺洲言尾巴甩了甩,假装听不到。   于是今天的妖监局又收到了一份关于违规在城市空中隐身飞行的记录。   登记人员瑟瑟发抖的看了眼白泽,正在犹豫不决要不要提交的时候又发现了白泽背上的幼崽。   瞬间心安理得的将幼崽的名字从上面划了去。   幼崽还那么小,想到空中飞飞到处看看不是很正常的吗!?   因为妖监局全体员工的无下限纵容,屡次违规的贺洲言到现在还没有受到过处分警告。   虽然特意在上空多转悠了两圈,时间还是十分充裕。   当他们到达当扈在人类社会的别墅时,门卫已经十分有眼力见的开好了大门。   他从刚刚就接到了电话,一直在门口等待着。   眼前的两个人都长得十分好看,叫人见过后难以忘却。   所以门卫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是之前来向自己打听的那对兄弟,想到他还收了人家的红钞票去喝酒就觉得工作不保。   现在可找不到比这还高薪的工作了,门卫赶紧殷切切的将他们迎进去,主动谄媚的开口:“需要我带路吗?”   路丛星点点头:“谢谢。”   门卫:“不客气不客气,请跟我来。”   他走在前面,听着后面一大一小的脚步声觉得压力倍增。   每打开一扇门,路丛星都会往里面快速扫荡一眼,人眼看不到的小火焰变成几只蹦蹦跳跳的火焰小狗快速在房间里闻了闻确定没有藏人后就退了出来。   门卫连开了几扇门,身后的人都只是看一眼,完全不像是来找东西的模样。   可他们偏偏又是一副来找东西的架势。   就在他好奇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问话。   “这么大的房子难道就没有地下室直接的暗房吗?”   门卫来不及回答就有人先他一步作出了回答,林俞郸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来,刚好听到了这句话。   冷冷的回道:“没有,而且这就是胡扈的房子,你之前没有来过吗?”   林俞郸神经质的握拳又松开,内心深处居然有了丝隐秘的快.感。   胡扈只带他回来过家里,他们在这个房子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这里是他的地盘,谁也抢不走。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林俞郸的神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   路丛星盯着他两秒道:“也许在你家我们能发现什么。”   他咬重音了你家两个字。   如果是囚禁的话,那很可能是被他囚禁某处私宅了。   路丛星有些懊恼自己现在才想起来。   而贺洲言已经拿出手机调查起了知名画家林俞郸有几处房子了。   这下他无法再保持平静了,林俞郸红着眼睛喘气。   路丛星以为他会生气会怒骂,可他的情绪又瞬间急转而下降到了冰点。   把喜怒无常发挥到了极致,而另外一边不敢出声的门卫显然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样子,轻车熟路的眼观鼻。   林俞郸突然笑了,他将衣服上刚刚因为着急赶来而弄出的褶皱抚平,用十分平静的语气开口:“不用问别人了,我会带你们过去的。”   虽然他看起来精神不是很稳定,路丛星歪头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他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极其脆弱的东西,不可否认这个人是真的爱着当扈。   可越是这样,作为男友他不追究当扈失踪的原因就越是显得奇怪。   在林俞郸自己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一个保密性很好的小区,刷了卡才进去。   林俞郸在打开门的瞬间脚步都沉重了几分,他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一直笔直的姿态也狼狈的弯下腰,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捂住大半的脸,自嘲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报警吗,答案就在这里。”   他继续变得沉默,几乎像是雕像一样不动。   路丛星只好自己在这三室一厅的房里摸索了出来。   他看到了大量的情侣用品,不管是两个紧紧摆放在一起的牙刷牙杯还是不同颜色同款花纹的碗筷都代表了这里曾经居住着一对关系十分亲密的情侣。   他想问问贺洲言的意见,转头却发现男人正盯着桌上摆放的一对亲吻猪陷入沉思。   贺洲言觉得自己家里也十分合适买点这种小玩意。   这样每个到他的家的人都能一眼明白他和幼崽的关系。   路丛星只好自己推开了最后一间房间的门,他的内心隐隐有预感,却还是在推开门的瞬间被满目的画作吓了一跳。   满房间都贴着密密麻麻的画,上面画的全是同一个人。   有各种不同的姿态,除了一些比较裸露的部分还有一些一看就是日常捕捉的动作。   画中总是笑出一对小酒窝的少年正是那副《囚》的少年,也正是当扈。   路丛星足足因为这些多到让人有点喘不过气的画而愣神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抬脚走进去。   在房间的中间显眼的放着一张纸和一对银色的镣铐。   安静而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啦 第71章 被发现   林俞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声音僵硬:“事实就是这样,我被抛下了。”   他说得很平静,最后半句却像是硬生生从血淋淋的破碎中拼接起来的。   路丛星已经看完了纸上的字。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想过上面居然会是当扈写给林俞郸的分手信。   与其说是分手信倒不如更像是决绝信。   林俞郸走上前,神色平静到有些诡异,他拿起了桌上的银色镣铐轻轻抚摸:“我真的很生气,这次我做好准备了,找到他后这个东西就会被用在他身上,这样我们就能永远不分开了。”   “所以当然不能报警了!”林俞郸猛的提高音量又骤然压低声音,“只有我,只有我能找到他,再将他关起来,我要他变成我的小玫瑰。”   路丛星被他眼中的疯狂镇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搞错了什么。   他拿出手机查询了一下《囚》的作画时间,发现它确实完成于当扈失踪后。   “时间线错了。”贺洲言轻轻从身后接过他手上的分手信,“被分手后他才有了囚禁人的想法。”   苍色一闪而过,他一眼就明白这分手信确实是当扈写的,上面还有残留的妖气。   贺洲言淡淡瞥了眼林俞郸。   在他眼里这个人是彻彻底底的败家犬,连自己爱的人都留不住却还是狼狈的不愿意接受自己被甩的事实。   林俞郸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了,猛的夺过他手中的信捏紧:“行了吧?你们满意了吗,就连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个动作让路丛星注意到了他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他迷茫道:“你真的觉得他不爱你了吗?”   妖怪很少会想与人类成婚,所以他更情愿相信当扈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   林俞郸痛苦的弯下腰,脊背不停颤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他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离开我了,有人告诉我他只是为了我的名气,所以我现在恢复了,只要我站得更高他就会回来。”   就算那个人真的是为了他的名气而来,他也心甘情愿被骗。   贺洲言仿佛听到什么笑话,眼里浮现讥讽:“为了你的名声?根据调查,他不是在你还没有成名前穷得快连颜料都买不起的时候和你好上的吗?”   虽然是疑问句,却带着肯定的意味。   林俞郸僵硬住了,他就像被看不见的手攥紧了心脏,就连自欺欺人的想他一定会为了名气再次回到自己身边都做不到了。   是啊,他的爱人怎么会是爱慕虚荣的人,一开始相爱的时候他就从来没在乎过这些,所以现在和他分开了又怎么会为了这些东西再回来。   所有自以为是的骄傲和胸有成竹都被打碎,林俞郸第一次对自己站得这么高产生了迷茫。   路丛星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一些关键字眼,赶紧追问:“最痛苦的时候离开你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当扈离开的关键。   林俞郸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步履沉重的从一个柜子里掏出一张诊断丢给了路丛星。   林俞郸开口像是说给房内另外两个人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个多月前我的眼睛突发恶疾,短短一个星期就逐渐看不清东西了,他带着我辗转了多家医院都看不好我的眼睛,这对一个画家来说是打击性的毁灭。”   “我的努力,我年少的梦想,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仿佛泡沫般一夜之间脆弱得不堪一击,我开始颓废开始变得消极怠慢,就当我真的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能提起画笔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开始好转了,就连我的主治大夫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他将当时的绝望用三言两语概括。   听起来也像是一个即将走向美好结局的故事。   可惜不跌宕的怎么能叫做故事,林俞郸深吸一口气:“可是他突然走了,就在我眼睛彻底好全的那一天,我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发现自己被单方面切断了所有联系,不管是社交软件还是电话,只留下了一封他字迹的分手信。”   “可笑吧,直到他失踪了我才发现我对他的事情其实知之甚少,他彻底融入我的生活,却在离开的时候抽丝剥茧不给我留下半分追寻的可能,我连他有什么朋友都不知道。”   他像台上拙劣的小丑突兀的扯出一抹笑意。   在听到眼睛恶疾的时候路丛星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他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太悲切了他不敢妄下定论。   他扯了扯贺洲言的衣服轻声道:“我们去妖监局一趟好吗?”   贺洲言点头拉起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   在最后离开林俞郸的家里时,路丛星鬼使神差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林俞郸轻轻抚摸着一张当扈的画像,露出了病态缠绵的微笑。   要想探查一只妖怪还在不在人世有一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去找妖监局里查看烛光档案。   这是每只记录进妖监局的妖都有的一份蜡烛,就摆在晨曦大会堂里,除非死亡不然不会熄灭。   妖怪的生命太长,失踪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路丛星一开始没往那方便想,现在却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他的心脏不规律的鼓动,越是靠近晨曦大会堂越加慌乱。   看守晨曦大会堂的是一只重明鸟,她一看见幼崽来就很高兴,二话不说打开了晨曦的门放他们进去。   晨曦大会堂虽然被称为大会堂,实际上踏入就会发现它更像是一个宽大到没有边际的小宇宙,而代替星光的则是万千烛光。   重明鸟抬起手招来了一批跳跃着的烛光,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同时慈祥的对着幼崽道:“这就是当扈们的烛光了,可是你要找的那只当扈已经灭光了。”   也就是死了。   她又补充道:“就在一个多月前。”   虽然内心已经有猜想,但当答案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难免会难过。   他朝重明鸟道了谢,带着贺洲言走了出来。   两个人沉默不语的走在妖监局里,这段路刚好很少有妖怪会来。   路丛星:“当扈的肉当真有《山海经》里说的那么厉害吗?”   贺洲言点头:“嗯,不过人类没记载的是,如果一只当扈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献出来,其肉能治所有关于眼睛的恶疾。”   这是一种炙热到燃烧自己的爱。   林俞郸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眼睛好了,却是靠爱人的命换来的。   他一直在等待的人不会回来了。   唯一关于父亲的线索又断了,路丛星却不是很在意了。   贺洲言怜惜的看着心情低落的幼崽。   他现在很需要安慰,最好是带回家关上房门好好安抚安抚难过的幼崽。   贺洲言严肃的想着,就在他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就被打断了。   妖监局局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了,这只饕餮高兴的像是两百斤的胖子蹦过来:“今天已经这么晚了,不然就留在局里一晚上吧。”   副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他十分矜持道:“幼崽这么晚回家容易遇到危险。”   贺洲言脸上的表情差点崩不住,他第一次在幼崽面前失了态咬牙切齿:“有我在会不安全?”   饕餮乐于看白泽吃瘪的样子,身为凶兽他从古就跟瑞兽白泽不对付。   凭什么这么憨厚老实的自己被人类封为凶兽而白泽这个道貌岸然的西装暴徒会被封为瑞兽!?   局长哼了一声:“我又没邀请你,你可以自己回去。”   贺洲言面无表情捏碎了路边一个坚硬如铁的摆件。   副局长若有所思盯着他眼里的占有欲不说话。   路丛星则是有些头疼,身份一下子像是调换了过来,他才是大家长,白泽和饕餮是手段幼稚的争宠小孩。   今天一整天受到的冲击实在是有点大,路丛星为难了一会最后还是同意了局长的邀约。   妖监局虽然是被称为局,可其实该有的基础设施什么都有,空间也比想象中大,很多妖怪都是直接住在这里的,而且还能保证人类和邪祟绝对进不来。   贺洲言刚刚在内心想的一系列哄骗、哦不,安抚的话在今晚全都没用上。   因为局长给他们各自安排了两间房间。   ...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路丛星突然收到一封短信。   林俞郸毕竟是一个有社会影响力的画家,他动用了所有人脉拿到了路丛星的手机号给他发送了邀约。   地点由他定,路丛星便定了妖监局的门口。   在人类看来妖监局的外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办公楼,走进去才能看见里面的乾坤,可惜人类是进不去的。   路丛星原以为林俞郸是来询问自己关于当扈的下落。   没想到却会看见他提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那。   在看见他后林俞郸摘下了墨镜,微微勾起笑:“我是来道别的,替我的爱人,因为你说你是他的朋友,接下来我们要去看很多风景去很多地方,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路丛星嗓子发紧:“你不画画了?”   那个行李箱不像是能塞得下画板的样子。   林俞郸笑而不语,他看起来恢复了正常,远比一开始的阴冷还像个正常人。   路丛星眨眨眼:“只有你一个?”   林俞郸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奇怪的话:“你在说什么,我当然是和我的爱人一起。”   一瞬间路丛星以为他疯了,可他的神色又太平静了。   平静得像是之前的林俞郸才是发疯的,现在他只是恢复了。   林俞郸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笑了一声伸出手摸上自己的右眼:“你看,他不就在这里吗?”   眼睛因为手指的触碰难受的留下眼泪,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转身拉着行李箱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都快被车流淹没,路丛星才猛的回神。   他神色复杂,是啊,怎么可能连自己的枕边人是不是都看不出来。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贺洲言这会倒是微微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牵起幼崽的手把玩着:“还算是个男人。”   之前他一直看不起林俞郸的真正的原因是他的不敢承认。   不敢承认自己的爱人因自己而死了,所以陷入半疯,装聋作哑的欺骗自己只是被背叛了。   败犬终于有了舔舐伤口的勇气。   路丛星的手心被轻轻挠了一下,他想缩回来却没拔成功,于是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   下一秒不可置信的一声怒骂猛的从后面爆发而出。   饕餮用平生最大的嗓门震惊而心痛的怒道:“白!泽!”   作者有话要说:   娘家人终于发现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百度:当扈是中国神话传说中的异兽,《山海经》中记载:“其状如雉,以其髯飞,食之不眴目”。 第72章 你怎么敢   被吼声吓一跳,路丛星下意识蜷缩了一下手指。   贺洲言不悦回头,手上并没有放开的意思:“你吓到幼崽了。”   饕餮捂了一下自己的嘴:“抱歉。”   快速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神情就铁青了下来。   重新组织了语言严肃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严一点,实际上他的目光紧紧黏在了他们交握的手上,扭曲得像是想吃人。   觉得白泽的手怎么看怎么碍眼,如果不是怕再次吓到幼崽,他现在已经冲上去狠狠和贺洲言打一架了。   贺洲言像没看到他眼中的怒火似的淡定道:“刚好你来了,我就不用特意再来一趟了,我想解除一下和路丛星的监护关系。”   他难得用了幼崽的大名称呼他,于是饕餮也认真了起来,他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饕餮忍不住想发火,这个人把幼崽当成了什么?监护关系说想解除就解除?!   而贺洲言的下一句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虽然语气平静却藏不住其中的炫耀之意,贺洲言举起了他和幼崽相握的手道:“我们在一起了,以后我们会有比监护更加亲密的关系。”   轰的一声,饕餮脑海中的那根弦断了,怒火烧过了理智,没管现在还是在妖监局外面就直接变成了原型咆哮道:“你是禽兽吗贺洲言?!你怎么敢!!”   他发挥饕餮吞噬万物的本性张大嘴扑上去就想把贺洲言吞下。   被副局长及时赶到拦住了,他头疼的朝着这只巨兽喊:“你发什么疯?”   虽然妖监局门口也设了结界,人类看不到,可是如果白泽跟饕餮真的打起来那还是很麻烦的。   整个市区都可能被移平。   副局长用了九分的妖力才勉强拉住了发怒中的饕餮,也仅仅只是拦住,他见饕餮没反应就改为对着贺洲言喊:“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贺洲言放开了路丛星的手,十分细心的给他放了个防护罩,然后才边单手扯松领带边转身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战意:“就是告诉他,我和幼崽在一起了。”   这句话说出来内心有无限的快意,他浑身都充斥了雄性要守护配偶的荷尔蒙,平常一直收敛着的气息也全放了出来。   一时之间附近所有的妖都感觉到了不对劲,那些离妖监局近的,或者就在附近的小妖更是瑟瑟发抖的不敢靠近妖监局门口。   饶是早有怀疑,副局长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也出现了空白,饕餮就是趁这个时候挣脱开了他,再次扬起蹄子冲向了贺洲言。   副局长没有再阻止,一脸冷静的说出恐怖的话:“去,撕碎他。”   “吼!”饕餮猛的一个俯冲。   贺洲言躲开后也变回了原型,比饕餮还要高出一个头,巨大的白色尾巴猛的一扫就把饕餮扇了个跟头。   巨大的身躯倒下砸到了妖监局的大门。   如果不是妖监局有阵法护着,大门就会被砸出一个大洞。   饕餮抖了抖毛,站起来接着扑向白泽,露出一口恐怖的牙齿看架势恨不得把白泽的尾巴都咬下来。   两只巨兽打着打着嫌场地太小就直接上了天,在妖监局的上空不断盘旋,时不时发生一次猛烈的碰撞,每次碰撞都发出震天响,宛如一次小型爆炸。   仿佛在较真,他们全都没用妖力或法术,只是用最原始的肉.体来互搏,撕咬撞击全都是靠着自身的身体素质,仅仅是这样两只大妖打起来的动静架势也足够吓人了。   这是路丛星第一次这么近的直观看到两只大妖打架,都是家喻户晓的神兽,一只是凶兽一只是瑞兽,带来的压迫感可谓是如同黑云压顶。   可是他却逐渐迷惑了起来。   为什么被称为瑞兽的白泽打起架来会比凶兽还要吓人,战斗力看起来也远远超出一大截。   只是打了十几分钟饕餮就落在了下风,浑身的短毛都乱了,还挂了彩。   相反白泽,除了气喘得大了点以外看不出来正在激烈的打架。   贺洲言狠狠的给饕餮的短鼻梁上来了不客气的一爪子,直接把他比坦克还要坚硬的皮肤给抓破了,血喷了出来。   饕餮气得大叫,像是打架失败的猫气得只能嗷呜叫,他觉得自己在幼崽面前失了面子,看向贺洲言的眼神更加凶恶恨不得直接就这样撕下一块带血的肉。   贺洲言也算起了账,一边招招生风一边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就是占卜出来最适合幼崽的监护妖?”   亏他还为此吃过那位假想敌的醋,后来通过心声才知道原来那位最适合幼崽的监护妖指的就是自己。   饕餮冷笑一声,硬生生挨了白泽一巴掌也要发出不屑的怒吼:“你也配!?”   这句话犹如点火线,他们打得更焦灼了。   路丛星在下面喊住手,他们反而更加来劲了,恨不得把对方打得屁滚尿流。   一向最沉稳的副局长也袖手旁观,只是默默开大了结界防止妖监局真的被打塌。   路丛星忍无可忍,猛的伸出手释放了幽火,幽火在贺洲言给他罩着的防护罩里越烧越旺,最后终于彻底从内部击碎了防护罩。   一脱离出防护罩他就被副局长拦下了。   副局长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启齿:“让他们打吧。”   他打量了一下幼崽,最后不甘心的看出幼崽在自愿和白泽那老畜生交往的。   而这时上方两只上古神兽的气息也越来越骇人了,贺洲言的眼角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色熏染了战意。   路丛星推开副局长,突然伸手取下了一直带在手腕上的铃铛:“停下。”   他做出要砸了这个铃铛的意思,这下贺洲言无法专心打架了,他缩小身形飞快蹭到了路丛星身边,像是一只做错事求原谅的大狗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饕餮蓄力到一半发现对手跑了,气得差点尾巴打结,只不过看到幼崽后又冷静了下来。   看见幼崽生气的样子理智面前回笼了,也跟着缩小身形蹭到了幼崽身边。   只不过身为一只凶兽他的外形并不好看,想要跟白泽一样委屈巴巴的看向幼崽也因为双目在腋下而变得格外滑稽。   白泽倒是长得比《山海经》里描述的还要符合人类审美,缩小后雪白柔顺的皮毛十分具有迷惑效果,更像是雪中的缓缓走来的白色长毛大老虎,只不过苍色的花纹只在四肢和头上有,还顶着独角兽般的角。   他委屈的朝路丛星展示自己眼角的伤口,红色在白毛上面更加显眼了。   这幅绿茶的样子看得饕餮更气了,他变成.人形怒骂贺洲言不要脸。   白泽不管他,只是将头低下做出可怜巴巴的姿态。   以前这个样子路丛星都会心软,这次他强硬的推开了白泽的大脑袋,“以后不能打架。”   贺洲言瞥了眼饕餮,眼神大概可以解释为一句话:改天打。   饕餮居然也忍气吞声的应下了。   因为幼崽表现出来的不高兴,他们不得不休战改为站在统一战线来安抚幼崽。   贺洲言吐出点鼻息:“一点也不痛的。”   饕餮跟着绞尽脑汁找形容词:“其实我们以前也经常打架的。”   这句话倒是不假,以前他们打得更狠,今天还是在幼崽面前有所收敛了。   路丛星更不高兴了,他喜欢每一只妖监局的妖,不希望他们受伤更别说为了自己打架。   意识到幼崽真的生气了,副局长也出声哄,三只刚刚还恨不得把天捅个洞的妖现在集体在哄人。   以至于其他收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大妖们全都看到了这一幕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浑身盎然的想揍一顿白泽的战火都被浇灭了一大半。   镇守一方的四大神兽青龙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问:“还打吗?”   好不容易被安抚下来的路丛星警惕的抬头:“打什么?”   青龙被玄凤用力按下头,玄凤笑呵呵的:“不打架,我们都是来劝架的。”   十分理直气壮完全看不出刚刚的杀气。   所有大妖都想在幼崽面前露出最良善的一面,背地里则是你挤我我挤你恨不得把其他人都推得远远的。   玄武的脾气是最温和的,此时也跟着慢吞吞点了点头。   他的人形是在场唯一从慈祥老爷爷形象,拉过路丛星仔细打量后缓缓吐出两个字:“瘦了。”   这下子所有护崽心切的大妖都顾不上揍白泽,在他们眼里没有比幼崽更重要的东西,全都七嘴八舌掏出东西想投喂幼崽。   路丛星来不及拒绝怀里就被塞满了东西。   甚至不知道谁还粗暴的朝他怀里扔了一个千年的人参精,开了灵智的人参在他怀里对着他眨眼睛:“我很补哦。”   一阵兵荒马乱后局面才终于控制住了。   只不过白泽被当成了公敌般,所有大妖都要来礼貌性的问一句:“你是禽兽吗?”   贺洲言还真就点了头,一副我已经得手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大妖们虽然生气但有幼崽在全都只能笑眯眯。   他们用最挑剔的语气对着白泽指指点点,想找出能让幼崽不和他交往的缺点。   细数了半天却发现好像真的没有,单论战斗力几乎是最高,而且白泽知晓天文地理通万物情,知道世界上所有邪祟也知道世界上所有驱逐邪祟的方法,能化凶为吉确实是最适合招邪祟体质的幼崽,甚至在人类社会的财力也十分可观。   唯一不好的脾气暴躁这点在幼崽面前也不成立。   大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白菜被拱却束手无策,气得各个咬牙切齿。 第73章 天道   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诺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各种上古神兽。   就连帝江也被九尾狐带来了,在一群大妖中瑟瑟发抖。   这种八方会谈的架势换只修行小点的妖都要被吓晕,而坐在最中间被用眼神凌迟的瑞兽就像无事人一般舒展了一下身体。   他还是用着原型的形态,以绝对占有的姿势将幼崽圈定在自己的身边,毛茸茸的大尾巴晃来晃去最后被一把抱住了。   路丛星抱着跑到自己怀里来的白色大尾巴有几分茫然,他意识到有妖监局是有什么严肃的事情想谈。   也难怪能在短短时间就聚齐这么多平常神龙不见尾的大妖。   他和贺洲言的恋爱公布也只能算是插曲。   气氛浓重到像是悬挂在利刃上最后一滴鲜血,绷紧的弦随时会断掉。   直到突然的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份凝重。   白泽眯起眼,想晃晃尾巴却因为舍不得离开幼崽的怀抱而改成了摇了摇尾巴尖尖,他嘴一张就发出了人类的声音:“你们吓到幼崽了。”   闻言饕餮对着路丛星笑开了,他的脸本来就长得凶,这么一笑变得更凶神恶煞,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十分安抚意味:“别怕,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不会让天道夺走你的。”   ...天道?   路丛星迷茫的眼神瞬间放大了几分,心中隐约一直抓不住的线索开始串联。   副局长叹气:“我们也是直到前几天才敢确定,本来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你...”   经过投票,妖监局的高层有一半主张保护幼崽不要告诉他,另外一半则认为幼崽有知情权,最后关键的一票落在了贺洲言手上,他选择了后者。   路丛星捏了捏手指,虽然他也早就猜到南深渊的混乱和自己有关,却没想到这件事最终牵扯到的是天道。   是他想的那个天道吗?   世界秩序,管理着所有灵气所有气运的天道。   看出了幼崽的紧张,所有大妖都有些手足无措,脾气最为火爆的白虎瞪着眼睛尾巴在地上甩得啪啪做响,一张嘴就是一股纯正的东北口音:“别怕娃,那就是个小瘪犊子。”   玄武默默看了他一眼。   路丛星微微迷茫,他所有的常识都告诉他天道是世界意识,可是在这些大妖口中似乎并非如此。   贺洲言轻轻用鼻子蹭蹭他的后颈,张嘴解释:“天道每一千年一换,而当今的天道实在是无能。”   原来天道也是会换届的,路丛星的杏眼睁大变得更圆了,非常符合幼崽的特征。   因为过于震惊,他没有第一时间制止贺洲言的动作。   男人越来越放肆,当着所有大妖的面给路丛星的后颈留下灵气印记。   气得白虎和饕餮差点又要提刀砍人。   他们难得默契的在心中默念了十遍“正事要办”才终于铁青着脸色坐了回去。   刑天点点头,作为上古神他已经见证了很多次天道的换届。   而这种动荡对于妖怪来说也并没什么实感,毕竟天道都是无感情的在维持秩序。   唯独这一次出现了偏差。   “可是为什么...”路丛星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吸引天道的东西。   难道这特别招邪祟的体质还特别招天道?   衣服上带了天字的算命师,背后的操纵者,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和若有若无的提线感,最终全部归于一流——天道。   贺洲言毛茸茸的尾巴尖缠住了幼崽的手腕,他的竖瞳是冰冷的苍色,带着肯定的威严:“因为已经到了那天道该换届的时候了,而你,就是下一任天道。”   自内心深处深处无法逃离的窒息感升了上来,路丛星下意识收缩了手臂:“我是下一任天道?”   贺洲言面不改色的任由他对自己的大尾巴用力,路丛星将白泽的尾巴当做最后一根溺水稻草般抱紧以仿佛想将这血肉融合的力度。   这种迷茫感十分熟悉,他曾经在接受自己不是人类是妖怪的时候也出现过类似的情感,那时候的他更加年幼,刚被父亲抛弃心灰意冷。   “难怪我的本体会是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路丛星神色复杂的喃喃。   他是下一届世界意识,所以他根本没有确切的本体,世界上的生灵本都可以成为他。   所以他没有归属,没有正确的方向。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就连自己都无法肯定。   察觉到幼崽的情绪不对,贺洲言的尾巴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腕。   明明只是极其微小的举动,却带着足够沉稳的意味将路丛星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怔怔的低头看着被自己用力弄乱的白色大尾巴,心疼的摸了摸。   又抬起头看向担忧望着他的众妖,感受着怀里温热的存在,他突然弯了弯眼睛。   不,不对,和当时的情况不一样,不知不觉他的身边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   幼崽对自己的新身份接受良好,大妖们也纷纷松了口气,他们七嘴八舌的夸赞幼崽,像是看着孩子成长的父母。   大妖们眼神柔和:“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的幼崽。”   在场唯独帝江瑟瑟发抖,他不解的举起手提问:“既然星崽是下一任继承者,那为什么会被天道针对?”   简直毫无道理,天道在幼崽身边制造了很多危险,甚至连妖监局都没有检测出来,如果不是天道无能从南深渊里拿出东西却留下了蛛丝马迹,妖监局也不会这么快就锁定目标。   无喜无悲的天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这句话问到了关键,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贺洲言变回了人形,他轻轻牵起幼崽的手在上面落下一吻,坚定道:“明天鬼节午夜十二点,鬼门关开,天道势必会出现天眼来注意鬼界与阳世的平衡,到时候我与你一起面对他。”   朱雀的人形是穿着大红色貂毛的御姐,她踩了踩脚上的高跟:“我们能跟着一起吗?”   她不放心幼崽一个人去面对那失序的天道。   一想到幼崽这么小就要面对这么多,朱雀就忍不住捂心然后轻启红唇用优美的语言问候天道。   这句话说出了在场所有妖的心声,他们全都眼巴巴的看向了路丛星。   这让路丛星不合时宜的生出几分愧疚感,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抛弃小动物的渣男。   贺洲言没有这个顾忌,他直接摇头冷硬道:“不行,鬼门开的黄泉门一次只能容纳阳世二人通过,唯独踩对了时辰才能见到天眼,那是天道的眼睛,你们再多过去也是添麻烦,到时候黄泉门一下子被挤入太多灵气直接不开了怎么办?”   虽然现在很多大妖想狠狠揍一顿白泽,可是他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有信服力的,毕竟是知晓万物的神兽,这些鬼界的规则只有他知道的最清楚。   所有大妖都恨不得手撕了贺洲言然后自己替代上去,可是掂量了一下自己与白泽的战斗力又狠狠泄气了。   其实最让他们泄气的是幼崽看向贺洲言的眼神,不像是看向他们的孺慕,是明显而滚烫的爱意。   两个人对视的眼神出奇的一致,见到这样的眼神没有人说得出他们不相爱。   他们可以对任何人说不,唯独不想辜负幼崽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哪怕是最挑剔的饕餮也只能咬住牙独自生气却拿他们没办法,会议结束后他对着贺洲言露出了老丈人看女婿哪哪都不满意的眼神。   最后憋了半天也只是指着他的领带道:“你这条领带的颜色太招摇了,品味这么差根本不适合幼崽。”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贺洲言难得对他勾起了嘴角,不屑而嘲讽。   他的内心大打警钟却无法撤回,果然贺洲言的下一句就是:“这条领带是我家乖崽给我挑的。”   极具占有欲的称呼,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指谁。   饕餮头皮发麻,缓缓扭头看向旁边无辜的幼崽。   路丛星默了默:“很丑吗?”   瞬间饕餮代替贺洲言成为了眼神凌迟的对象,大妖们的眼刀嗖嗖丢过来。   朱雀安慰道:“不不不,很好看,很有眼光。”   烛阴更是毫不留情:“饕餮那大老粗懂什么审美,他说丑那就是好看。”   这个小插曲彻底将路丛星内心的不安打散,他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浑身灵气像是猫一样舒展,带着干净让人舒服的气息。   饕餮苦中作乐的想,自己还是被怼得有意义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结局啦,下章会比较肥 第74章 大结局   午夜时分。   街上除了猫狗几乎没有活物在走动,天空的云层薄且稀却带着一丝灰翳像是某种分割线。   路丛星抬起头往上他,他站在妖监局的最上面,这里是距离鬼界门最近的地方,当初的选址正是有所考量,在这里能镇守住鬼门关,除非鬼节外绝对无法打开鬼界。   所以天道变极少出现,只有在鬼门开的时候会用天眼来监视。   他和贺洲言站在最顶上被风吹动衣角,下面全是担心他们的大妖。   这些大妖们做好了准备,他们虽然不畏惧天道,却也无法伤它,如果天道真的要对幼崽下手也只能损耗功德背水一战。   可在场没有一只妖退缩,全都目光炯炯的看向最顶上的幼崽,不管是原型还是人形都显得很安静。   直到手心被轻轻触碰,路丛星才知道自己一直在微微颤抖。   贺洲言不厌其烦的在他耳边重复:“没关系,我在。”   我一直在。   路丛星逐渐放松下来,他有太多话想问,包括在脑海中强行被抹除大半记忆的父亲。   当分针准时到达零点的时候,天空的云层猛的变厚,厚重到将月亮一整个遮住。   再次散开,那原本是月亮的位置就被一只眼仁为银色的巨大眼睛给取代了。   普通人类是看不见的,只有妖怪和部分机敏的小动物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来自心脏上的窥视感。   这便是天道的天眼,能注视万物目视每一细微。   路丛星猛的攥紧了手,诡谲的火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爬到了他的脸上,自侧脸到延伸至脖颈往下一直到腰窝处。   幽火随着火纹的出现也窜上了他的肩头,让他大半个人都在火焰中,跃动的火焰带来了几分致命的美感,眼神逐渐冰冷。   半空中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石门,阴冷的气息不断传来,门口站着两只三头犬龇牙咧嘴,诡异绿色的灯光梓门口两个巨大的白色纸灯笼中传出,伴随着哭嚎的声音那石门缓缓向着两侧打开了一道缝。   仅仅只是一道缝就有无数双鬼手自里面挣扎而出,邪祟们嘶吼着想出来,也有将自己的头从门缝里挤出来的,哪怕是七窍流血也心甘情愿,他们全都一下子注视了过来,死死盯着路丛星露出贪婪的笑意。   这种视线伴随着他长大,路丛星原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却理解了。   自己是下一任天道,在这些邪祟眼里可不就是行走的唐僧肉。   从小经历的生死多了,知道真相后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反而是心情很复杂。   他无视了那些叫嚣着想吃掉自己的邪祟,身边的人却突然动了。   贺洲言直接抛出一颗金铃铛到了空中,他打出一道灵气直直撞击铃铛。   半空中的铃铛荡漾开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那些堵在门口的邪祟就像碰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来不及惨叫就纷纷变成了黑灰散开。   瞬间震慑了后来的邪祟,它们忌惮的趴在门口,这回没有鬼再想往前挤,全是想将其他鬼推出去的。   阴冷恶意的视线突然消失,路丛星睁开眼愣愣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贺洲言轻轻啄吻在了他的眼角,嘴角含笑:“很好看。”   是在指他的蓝色火纹。   路丛星脸微微红,嘟囔道:“怎么到哪都能耍流氓。”   鬼门关开到一半因为贺洲言还飘在半空中的铃铛被迫停住了,那两头地狱犬也感觉到了危险,默默夹紧了尾巴,天眼终于缓缓将眼神落在了他们身上,银色的瞳孔什么也没装下,带着淡淡的神性让人忍不住想为此折服。   贺洲言却不吃这套,他不收回铃铛,就这样与这巨大的天眼对视,他的西装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得像是碎冰,仿佛与之对视的不是天道,而是某种垃圾,空气中都涌动着暴戾。   云层中跃动着肉眼看不见的黑色闪电,像是有根弦随时都要崩掉了。   路丛星能感觉到之前未曾看见的东西,无数的星光出现,那便是天道管理的气运。   就在他忍不住想往前的时候,却听到了乾坤里的嘤影发出了警告。   “小心!”   贺洲言更是直接揽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猛的一道怨气打在了他原本站着的位置,瞬间就把坚固的妖监局天花板打出了一个洞。   可想而知刚刚那要是打在人身上该多痛。   路丛星皱眉抬头,却在鬼门关门口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镜鬼。   看到他的瞬间黄泉门猛烈的阴风鼓动,镜鬼原本耸拉着的眼皮也抬起了,他的眼中露出几分痴迷:“我们又见面了。”   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迟了,路丛星没想到这次没被拉入境中也不是镜子也不是画,而是直接被拉入了鬼界。   只不过这次贺洲言握住了他的手没放开,两个人一起入了鬼界。   瞬间鬼门关就闭合了。   下面的大妖全都看傻了,面面相觑着。   烛阴:“这不会出事吧...”   饕餮摸了摸鼻子:“有那老畜生在,怕什么。”   虽然很不满贺洲言,可对于他的战斗力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原本紧提的心也稍微放下了。   另外一边,路丛星正在和镜鬼对峙。   当初那个颓废的镜鬼已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进入鬼界后就连一向害怕贺洲言的嘤影也跑了出来,它盯着这个曾经的朋友问:“你想对主人做什么?”   镜鬼没有看向他,而是直勾勾盯着路丛星露出了一个渗人的微笑:“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路丛星十分平静,当初他收留镜鬼的时候就知道,等到镜鬼拥有记忆后就能从镜子里出来了,没想到镜鬼的回忆是有关于自己的。   他实在是没印象和镜鬼打过交道,所以这肯定又是天道搞的鬼。   他能感觉到天道正在某处一直注视着自己,这次被窥视路丛星却很平静,他能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   到了鬼界的路丛星几乎是换了一个人,属于新生天道的传承一下子全都涌入脑海中。   他的平静惹怒了对面的镜鬼,他愤怒的张嘴:“我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你!”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被创造出来便只被赋予了一个使命,那就是杀掉你。”   这还是路丛星第一次遇见把杀人说得跟告白似的人。   也难怪当时他搬家搬到了白泽对面,失忆的镜鬼本能的畏惧辟邪瑞兽还是锲而不舍的跟了过来。   一切都是天道的授意。   虽然恢复了记忆,可镜鬼依旧是被困在谱写好的剧本中走向注定等待他的死亡结局。   “创造你的人是天道。”路丛星不带任何情感接着道,“你打不过我。”   这并不是一句壮气势的话,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口述事实,虽然不知道这些不见的日子里镜鬼遇到了多少事情才当上了这个百鬼之首,路丛星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实力存在悬殊。   进入鬼界传承觉醒,他的实力在这短短几分钟已经突增到了一种堪称恐怖的顶端,火纹正是□□灵气实力的证明。   更别说还有贺洲言在,男人站在他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镜鬼,只要他稍一有动静就会上前将他撕得四分五裂。   镜鬼的表情骤然变得阴沉,在他的身后是无数怒吼着的厉鬼,伸着手张着嘴组成了一堵巨大的肉墙。   仅仅只是站着不动,无数的阴风也像刀子刮来。   普通人往这站上一分钟就会变得鲜血淋漓浑身是伤口,路丛星站在贺洲言身边毫发无损,就连阴风遇到这尊煞神都要硬生生绕道。   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动的手,一声巨响镜鬼已经被化为原型的白泽踩在了脚下。   变成鬼王的镜鬼远比之前还要狡猾,他的右手突然虚化成了一只散发黑气的鬼手抓住了白泽的前爪。   由怨气产生的戾气瞬间就染黑了那一块的白毛。   白泽仿佛感觉不到痛觉,低头下嘴恶狠狠的咬住了镜鬼的脖子,他本来是盯着镜鬼的头咬的,想要将他的头直接整个咬掉,被躲开后退而求次的咬住脖子向上一甩。   镜鬼浑身被黑气包裹,在半空中突然扭转了手脚脖子直接缠绕住了白泽的背。   像是雄狮被一只卑劣的小虫子不断干扰,白泽尾巴一甩将镜鬼从背上甩了下来,再次狠狠踩住了镜鬼的胸口,力道大到足以将他整个胸腔碾碎。   鬼王到了危机时刻,其他厉鬼也终于有了反应,围成一圈扑了上来。   虽然平均战斗力低,却耐不住数量太多。   白泽的金铃铛在上方不断一层一层扩散涟漪,逐渐防不住源源不断赶来的厉鬼。   就在第一只厉鬼伸长两米脖颈要咬住白泽毛的时候,幽幽蓝光突然最中心的位置爆发而出,紧随着的是让万千厉鬼都感到炙热的烈焰。   路丛星站在最中间,指尖跃动出蓝色业火,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你们是不是太没把我放在眼里了?”   漆黑的眼仁印照出蓝焰,他加大了幽火的扩散范围。   瞬间哭嚎声四起,这些厉鬼们惊恐的看向了带着火纹的少年,仿佛看到了灭世主。   身为鬼王的最后一张牌就废了,镜鬼不甘心朝路丛星伸出一只手,眼里满是执念。   贺洲言苍色的瞳孔注视着鬼王,利爪一伸将他彻底撕裂。   新生的鬼王没了,这些被鬼王驱使而来的邪祟也像老鼠遇到猫哄散而开,逃得慢的全被烧成了灰,整个鬼界苦不堪言哀声遍野。   唉。   路丛星听到一声叹息,带着旷远的空洞感。   天眼一共有两颗,一颗在阳世一颗在鬼世。   路丛星顺着声音抬起头,注视着挂在天空的那颗眼睛。   和第一颗带着神性怜悯的天眼不同这颗眼睛带着浑浊和恶念,外面那颗天眼才是正常的,天道不该出现暴虐等多余的情感。   天道本该是众生平等的意识。   天眼缓缓闭上,在它彻底闭上的瞬间鬼界陷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   仿佛置身于万物之始的黑洞中。   路丛星本该因为陷入黑暗而感到焦躁,却在此刻感受到了不该有的心灵平静,像是小婴儿回归母亲的怀抱般安详。   有那一瞬间他觉得一直待在这里也不错,仿佛本该如此。   突然间,贺洲言踩了踩爪子搅动了这一片黑暗,自他身上散发出一层细微的金光。   虽然细微,在这极致的黑暗中却是唯一最显眼的光源。   路丛星想也不像就抓住了他的大金尾巴,将它抱在怀里的那一刻脑海中随波逐流的想法就消失了。   转而是更强烈欲.望叫嚣着,想永远和贺洲言在一起,想永远和妖监局的大家在一起。   他睁开眼歉意的摸了摸身边巨大的毛茸茸。   贺洲言不说话,只是回蹭了一下他。   周围的黑暗开始如潮水般退下。   自黑暗最深处走来一个人,双眼一红一银,身上的衣服带着火树银花,不沾染丝毫鬼气的污秽。   他轻柔的伸出手点了点,周围吹起的暖风将大量被烧灼的厉鬼尸体包括镜鬼一起包裹,彻底将他们消融于世间。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脸上依旧无喜无悲。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路丛星却油然升起一股熟悉感。   “天道。”他放开了怀里毛茸茸的大尾巴。   失去幼崽软乎乎怀抱的贺洲言烦躁的甩着大尾巴。   每次一甩鬼界的地就重创一次,出现不小的裂缝。   天道微笑:“你想见我,我就来了。”   路丛星只觉得他虚伪极了:“为什么要监视我,不,为什么要计划我的人生。”   “你的人生?”天道重复了一遍这话,他的笑意不变,“刚刚那片黑暗是哺育你的黑暗,准确来说是哺育每一届天道的地方,是我从那里将你提前带出来,自然要对你负责。”   路丛星神色冷漠:“对我负责就是指将我当成提线木偶?”   天道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可惜我没成功,你身边的白泽就是失败的第一步。”   白泽又重重的甩了一下尾巴:“什么意思?”   天道手一辉,天空中出现了熟悉的雨夜。   像是一个巨大幕布播放着曾经的一切。   路丛星收缩了一下瞳孔,他几乎是马上就认了出来,那是他第一次从人变成幼崽,见到贺洲言的时候。   这段记忆对于贺洲言来说有点陌生,对于他来说这只是漫长岁月中平常到没有任何记忆点的一天。   但当他看到小猫崽出现在雨中的时候,马上就认出了这是幼崽变的原型。   他亲眼看着回忆中的自己对着幼崽虚弱的求助视而不见,抬脚走了过去。   心脏传来酸涩感,贺洲言低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幼崽:“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难怪当时幼崽第一次见到他就想躲开他。   白泽的耳朵都贴了下来,像是受到委屈的大狗,路丛星摸摸他:“这不是你的错。”   天道在一边点头:“当时你出现在那里是计划之外的事情,我策划的是让帝江遇见他将他带回妖监局,所以就暂时隐蔽了他的存在。”   在天道的授意下,贺洲言当时眼中的自己只是抬脚绕过了一块石头,而不是什么被雨打湿得奄奄一息的小猫崽。   白泽依旧自责,他轻轻舔了舔幼崽的手心,看向天道的余光简直像是想将他撕碎。   天道对此毫无反应,他像是一个真正无情感波动的人接着开口:“我承认你的生活轨迹中都存在了我的暗箱操作,唯独他是超出意料之外的。”   他指的自然就是白泽。   他们自相遇便是意外,往后则是水到渠成。   路丛星:“难怪你有点害怕他。”   天道当惯了世界意识,对于这种计划外的存在很是躲避。   天道的眼神终于不再一层不变,带着微微属于人性的复杂:“其实我遇到的第一个计划外是你。”   “我?”路丛星声音微扬起带着一丝嘲讽,“就连最终谢幕的演员都被你找来了,还有什么是你计划外的。”   最后谢幕的演员指的正是镜鬼,像是合格的电影都该有一个最终反派,而镜鬼本身都是天道塑造的。   天道说了一个看似牛马不及的话题:“还记得你的父亲吗?”   原本模糊的记忆自踏入这鬼界后就大量回潮,那些被天道刻意抹掉的童年回忆随着觉醒变得清晰,路丛星已经想起了全部。   现在的路丛星未必没有和天道抗衡的实力,天道也彻底失去了对他的枷锁,原本对他记忆做出的手脚也全消失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刚刚不着急着询问天道关于父亲的事情。   天道:“也许你已经发现了,当初扮演你父亲的是我一个□□。”   也是唯一一次天道置身于路丛星的成长,除此之外他只是默默看着,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路丛星:“你为什么会留下当扈这条线索?”   他原以为自己会生气,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早有预感,接受起来也就很平静。   记忆中的父亲是个很平凡的人,除了偶尔会暴露自己不是人类以外完全就是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和此时的天道相差甚远。   他不会否认那段过去,因为那样等于否认了自己。   可他也不会承认现在的天道是他的父亲。   他在心里默默对着当初的父亲说,您看见了吗,我现在身边有这么多爱我的人。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天道的内心涌现出一股陌生的情感,如果他是人类的话,就会明白这种情感名为失落。   他想过也许这位幼崽会难过,会生气会震惊,唯独没想到的是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这种反差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情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一遍一遍的在心中贪心的描绘这种情感。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自己的□□是要陪伴路丛星到更久以后的,可他的□□对这孩子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感,那种名为父爱的情感开始压迫着他,为了防止□□有了自己的意识情感后出现意外,他强行收回了□□,也继承了□□上的所有记忆。   不管内心再激荡,天道的表情依旧是古井无波,他回答了路丛星的问题:“留下当扈的线索是想让你发觉到我,没想到你会早于这之前察觉我的存在,也没想到当扈会蠢到把自己煮了给那个人类食用。”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丝丝迷茫,他又将眼神落在白泽和路丛星身上:“你们的情感,和当扈他们很类似。”   直到这一刻,天道神秘危险的面纱彻底被揭下,路丛星突然弯了弯眼睛:“你患了天道的大忌,天道不该产生情感,你产生了,这就是你将我提前带出来还丢在人世的原因。”   天道眯起眼睛:“你果然很聪明,更准确来说,我最先产生的是欲.望,我是唯一一任不想退位的天道,想要不退位就需要扼杀新天道,可是我们同为世界意识,我无法杀了你只能让你产生情感。”   所以就有了路丛星诞生在世上。   天道自顾自道:“我所对你人生进行的控制都只是为了让你走上我计划中的路成为有情感的人,只要你放弃成为天道我就会离开,原本的计划是让我的□□作为你的父亲来激发你的情感,没想到最后居然是白泽成为了你情感的核心。”   贺洲言变成了人形,眼神带着肃杀:“可笑,他的情感从来就不是你可以赋予的。”   他的眼底藏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在害怕知晓一切真相的幼崽会离他而去。   路丛星叹气,伸出手像是摸大狗般安抚的摸他:“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离开你的。”   贺洲言得寸进尺的亲吻了一下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   路丛星马上小脸通红瞪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胆大包天,最后在他可怜巴巴的眼神下还是晕乎乎的点了头。   殊不知自己招惹了什么恐怖东西。   天道隐约听见了几个“今晚”“床上”等字眼,他摸了摸胸口。   有一种名为愤怒的情感在里面。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路丛星猛的打断了。   这位觉醒的下一任天道继承者突然将浑身的火焰收起,火纹也随之消失。   他漆黑的瞳孔像明镜映照出了此刻的天道:“你成功了,我确实拥有了情感,我不会和你抢夺天道之位,你会依旧是天道,以后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人生中了。”   说到最后他又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好好享受你的孤独吧。”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饶是天道也没想到会有人就这样轻飘飘的放弃成为世界意识。   天道愣住了,他下意识伸手想拦住什么,却只能空洞的看着他们转身离开,胸腔处陌生的情感逐渐扩大,明明没有受伤,却很难受。   原来这便是...情感么。   为什么他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却还是不高兴呢。   ...   一出鬼界,贺洲言就抱着路丛星亲,下面等待的大妖由看见他们平安出来的欣喜变成了愤怒。   一时之间到处都充斥着怒吼白泽的声音。   路丛星突然推开了他,贺洲言虽然吻得凶,被推开后就无措了,也不敢强行上前就用占有欲十足的不满眼神眼巴巴的看着他。   被亲得脸红红的路丛星喘了口气,在所有大妖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又高兴的扑了上去。   他在贺洲言的耳边轻声道:“这次轮到我来吻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