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   作者:小土豆咸饭   文案:   雄虫恭俭良生来就有不良基因,性情暴躁,被判定为反社会人格。   他从结婚那天,便下定决定要杀死雌君禅元。   一直到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第三个孩子。   他都没有成功。   *   多年后,人们好奇禅元如何从普通军雌成为远征军战神。   电视台为他开设专栏,网络论坛众说纷纭。他们猜测是天赋、努力、局势。   终于到了开播的那一天。   煞气逼人的军雌禅元立于众人面前。   “请问禅元先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愤图强,立志成为战神级别的军雌呢?”   雌虫犹豫许久,眼神中充满了尴尬、不安和一丝丝怀念。   “从我结婚的那一刻开始。”   “是因为和雄虫恭俭良的爱情吗?”主持人夸赞道:“你们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也不是。禅元忍不住想起初见对方的那一幕。   雄虫面无表情用餐刀顶住自己的下颚,威胁道:“嫁给我。”   而他吞咽口水,目光不忍心放过雄虫脸上任何一个细节,内心被巨大的感叹句填满: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雄虫!!   神经病盛世美颜攻X疯狂苟命颜狗受   1、双视角,偏雌虫(出于叙事目的)   2、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   3、受重度颜控,每次看着攻的脸都逐渐消气。   4、攻是真的神经病,长得也是真的好看,都是基因导致。   内容标签: 边缘恋歌 相爱相杀 爽文 虫族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恭俭良、禅元 ┃ 配角:完结文《虫族之监狱记事》 ┃ 其它:完结文《虫族之侍奉准则》   一句话简介:有害垃圾精准投放造福人间   立意: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位置,寻觅到自己的归属 第一章   赶往远征军报道前,禅元决定与网友奔现见面。   他提着一个随身箱包,背着一个预备交给网友的见面礼,站在人来人往的卫星岛广场,吃着糯米糕。他的周围,不是来送别亲友的哭泣场面,就是伙伴之间打气的热情场面。   反观禅元,空荡荡一个人。   出门前,他的雌父甚至友善地提醒他,最好把私人物品整理一下。因为他们生育力爆炸的雄父又给家里添了两个小雌虫。   “家里房间不够了。你既然报名了远征军,没有十年二十年回不来。房间当然是留给新出生的小弟弟啦。”眼看着雌父一边将自己的珍藏碟片扫出来,把那些凶杀片海报撕下来叠好,一边劝诫自己,“你这些爱好……去港口租个仓库,放起来。电话写我就好了……哦?新货《迷情尸》《大雾杀人狂》,还是你那个网友送你的吗?”   市场上最热门的永远是复古题材恋爱片、战争热血片、人物传奇片。而专门以血腥、暴力、恐怖为特色的凶杀片,在虫族电影市场上已经销声匿迹五十余年。这已经不仅仅是没有人拍摄的问题,更是审核制度和市场方向变化所导致的问题。   这个时代不欢迎凶杀片。   禅元偏偏是个凶杀片狂热爱好者。很不幸,在他偷偷看“激情四射的血腥格斗”时,没注意到偷偷开门找他玩的雄虫弟弟,直接导致了雄虫弟弟吓晕,受到了全家人的指责。   “你那个网友对你真挺好的。”雌父看着老版碟片上血肉横飞的海报,咋舌,“高清版的老片子都能送给你。市价得有1万起步吧。”   “不止。”禅元提及自己的爱好,便变得滔滔不绝,“社区里这样的片子能卖到10万。像我这样,凑齐三部曲最起码50万报价!”   对于一个大学刚毕业的雌虫来说,50万已经算一笔巨款。   雌父却不在意这些,“网友虽好,却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以后还是要结婚成家的,这种爱好还是收敛一些。”   禅元闭嘴。   结婚,养雄主,对他来说还太遥远了。他今年才23岁,大学毕业,正要去参加远征军服役。   雄虫?等自己十年,二十年后活着回来再说吧。   站在卫星岛广场上,禅元将糯米糕吃完,打开通讯,戳一戳置顶的账号,打出一行字:“我在卫星岛广场,树下,旁边有一个垃圾桶。”   感觉自己说的不够详细。禅元索性打开摄像头拍了自己所穿的衣服、附近标志性建筑的照片发过去。   他催促道:“到了吗?”   “刚下航空器。”对面回答道。   这是禅元的网友【馥郁清香】。别看这个名字充满了老气和古典,实际上禅元和对方相识七年,屡次被对方的口味刷新三观,并欣喜若狂。   ——小众圈子里,要找到与自己口味一致的人,可太难了。   更别提从认识的第二年开始,他们便互相赠送生日礼物、节日礼物,还有分享来之不易的老片、影片原型素材等等。   而当【馥郁清香】表示自己已经报名参加远征军时,禅元更是直接冲上前和网友报名统一支队伍。用他自己的话来讲,反正雌虫成年都要参军服役,为什么不和至交好友在一个队伍里呢?   雄虫?我现在没钱、没权、没能力,有雄虫看中我才怪咯。   如果不是他们面都没见过。禅元在收到价值50万的凶杀经典三部曲时,就想对【馥郁清香】说,好兄弟,我们以后找同一个雄虫。你做雌君,我做雌侍……   这可是虫族兄弟之间的最高礼节!   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禅元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便着了魔似地被吸引住了。   年轻、漂亮、身材颀长、动作灵巧都不足以形容他所看见的人。自发根雪白的长发,发梢则是娇嫩的粉红,披散着自然地落在肩头。种子般的安宁从他身上长出来,比他的美貌更让周遭震惊。   此刻,无数人望着他,而那双宝石红的眼睛偏偏盯着通讯器。   禅元竭力拉拽自己的眼睛。他对自己说道:   那是个雄虫。   而且还是个拥有顶尖美貌的雄虫。   在这个雄雌比1:20的社会中,这样的雄虫必然有一个雌君,无数个雌侍。可能还没成年就有无数雌虫上门求嫁,订下一二三四个婚约者。   禅元自认为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所以,当这位雄虫步伐轻捷地走到他面前时,他识趣地让开道路,请对方通过。   然而,雄虫站在他面前说道:“没有裤衩好穿所以选择裸睡?”   禅元:?   他的通讯响了一声。   【馥郁清香】对【没有裤衩好穿所以选择裸睡】戳一戳。   【馥郁清香】:我到了。   禅元深吸一口气,调节自己的心肺功能,顺带无数周遭那些异样的眼光,强行稳住声线,道:“馥郁清香?”   “嗯。”雄虫似乎在笑,他的笑容转瞬即逝。禅元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遇上了仙人跳。别看他这个样子,实际上对各种凶杀手段和骗人手段十分了解。   比如下一秒,这个雄虫的雌君和雌侍冲上来对自己一顿暴打,说什么“终于抓到你这个情夫”之类的话。又或者下一个拐角,有人给自己一个闷棍,偷偷把自己腰子嘎了。   而且,馥郁清香不是说自己报名了远征军吗?   雄虫要参军,只能参加地方军团的文艺兵。类似远征军这种能够快速积攒军功、危险系数极高的队伍,完全不接受雄虫报名才对。   “可以打一个通讯电话给我吗?”禅元道:“我有点恍惚。”   雄虫乖巧地拨通禅元的通讯号,下一秒,禅元清楚看见通讯来电,以及自己给对方的备注名:馥郁清香。   “确定了吗?”雄虫又笑了一下。用花形容这笑容,太俗气,用云形容,又显得太缥缈。   禅元瞅着雄虫看,他发现雄虫这么笑,眉眼弯弯,像是蝉族神话故事里月亮下凡收割亡灵般,带着无法言说的温柔与残忍。   “我叫禅元。你叫什么名字。”   “恭俭良。”   恭俭良,好奇怪的名字。禅元挑了个咖啡厅坐着,看看自己的钱包,咬牙点了三个昂贵的甜点。他花钱的痛苦,在看见雄虫吃下甜点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世界上!怎么!可以有这么好看的雄虫!!他连吃东西都如此好看!   别看禅元在家里被长辈们念叨,他在学校其实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得仰仗他另外一个爱好:收集美人卡片。   这些卡片里有雌虫有雄虫,但不重要。禅元的收集癖让他花费十年,攒齐了市面上40%已发行的美人卡片。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战绩,就是禅元有足足三套不同年代夜明珠闪蝶家雄虫族长美人卡!要知道夜明珠闪蝶家自古以出美人为名,其中温莱族长绝版美人卡市价都被炒到了500万一张,供不应求。   没有人不喜欢美丽的事物。   禅元并不觉得自己是颜狗有什么耻辱的,他很乐意展现自己好美色的一面。非要说惋惜,他只能痛斥自己活生生瞎了七年,光听雄虫在通讯里说没时间、不方便,放弃了舔颜的快乐。   “不过……馥郁咳,恭俭良。你不是说自己报名了远征军吗?”这也是禅元最困惑的一点,他道:“你应该是打错了吧,是来送哥哥,或者婚约者的吧。你知道报到点在哪里吗?我送你去吧。”   “我报名了。”   “唉?”   难道政策变了吗?禅元不记得自己在今年的征兵政策上看见“雄虫可以报名参加远征军”的字样。还不等他打开征兵网站,雄虫下一句话,将他炸得七荤八素不分。   “请和我结婚。”   “唉?”禅元指着自己道:“和我……吗?等等,我养不起你啊。”   噌——   刚刚还用于食用美味的餐刀闪过一道银光,锋利的锯齿卡入雌虫的下颚,一丝疼痛从肌肤传来。   “我不需要你养。”雄虫恭俭良不知何时来到了餐桌上,他半蹲着,像雌虫对雄虫求婚地姿势,微笑道:“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情。”   禅元吞咽下口水,雄虫的脸逼近。他闻到了很多味道,有自己咽喉上的血腥味,有雄虫口腔里甜腻的点心味,但更多是肉味。   肉.体散发出的本来味道。   很多人都有这种肉味,在广场上,随处可闻,但只有眼前雄虫的味道,清冽、纯正、清而不浊。   他站在哪里,哪里便理当是人群的焦点。   他说出想要办得的事,无数雌虫便铺天盖地为他做。   禅元浑身都颤栗起来,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颤栗代表着什么。他挺起胸膛,呼出浊气,只想狠狠地抓住这一束凶猛的香。   “什么事。”   “嫁给我。”   雄虫如实说道。   作者有话说:   注意看提示哦。   考虑到叙事,主要视角决定放在受(禅元)身上。   攻比较疯,这篇不太像常规的虫族甜文,食用需要小心。 第二章   就这样,他们结婚了。   很快,也很草率。   明明禅元才是那个被逼无奈的人,但从结婚登记处到现在的远征军报到处,所有人都将怜悯的目光放在雄虫身上,在询问时关切地说一句,“阁下,您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恭俭良顿了一下,好像他在搜索什么词汇,组织什么语言,半晌补了句,“谢谢。”   而真正的需要帮助的人,一路被他拖拽着来到结婚登记处,拍照、签字、录入指纹,然后又给拖拽到远征军报到处,重复以上行为。   “你们是什么关系?”   “伴侣关系。”恭俭良说话不快,这种刻板的回答在他脑子里似乎要筛选一遍。禅元一路用手捂住自己下巴的伤口,一路观察。虽然他自己不想承认恭俭良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好看,但眼睛已经出卖了他。   报到处的雌虫警惕地盯着的禅元,重复问道:“您确定吗?”   “是的。”恭俭良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我在网上登记的随军意愿书副本、亲属同意签字单、无责声明。”接着,结婚登记电子证书亮出,“我们刚刚结婚。”   句句是实话。   句句瞎说话。   禅元在“从天而降漂亮雄主”和“有点危险要不要求助”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此时此刻,他还认为自己在餐厅遭遇的一切,不过是大意了,才让雄虫找到机会出手。   毕竟,在虫族社会中,按照性别分类,分为雄虫和雌虫。   强壮的雌虫虽然负责怀孕的重担,但他们的孕育不会影响自己的身体素质,短短两个月的生产期对雌虫来说毫无影响。因此活跃在社会各阶层的优秀人士,以雌虫居多,是社会的中坚力量。   反观,雄虫。身体孱弱无力,精神力温顺,无法战斗,通常承担着孵蛋的职能。在婚后,多数不选择工作,只待在家中享受雌君和雌侍的供养,专心抚育幼崽。   这一分类,从他们出生起就被框定好。这一点从教育上就能看出。雄虫被安排大量的育儿课程、精神力课程,雌虫则会学习各种搏杀技巧。   输给雄虫?那简直就是雌虫的耻辱!   远征军报到处的雌虫翻看了这些文件,确定正规合法,属于雄虫自愿签署后,道:“哪怕你是雄虫,以随军家属的身份随军后,也不能随意退出。你想好了吗?想好了签个字。”   恭俭良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搞得禅元这位军雌,才是军属一样。   眼看着恭俭良签完字,报到处的军雌脸拉下来,指着禅元臭骂道:“你。别愣着,说的就是你,过来签字。”   如果是平常,禅元必然会生气。但如今,他心态十分平常,甚至还带着一丝喜悦。   瞧瞧这些眼神,啧啧啧——   好酸哦。   特别是禅元将自己的身份信息提交时,他23岁大学刚毕业的身份、身无分文的储蓄卡资料、毫无背景的家庭背景,都让报到处所有军雌面目扭曲。   “左转领取军装物资。”   “好的。”禅元终于主动一回,雄赳赳气昂昂地拉着自己新出炉的雄主往前走。   在他背后,爆发出细细索索咬牙切齿的讨论声。   “拐骗!一定是拐骗!”   “举报!必须得举报!”   “你们傻吗?”其中一人恨铁不成得敲同事脑袋,“只是一个没有军功没有背景的雌虫罢了。”他盯着两人结婚登记上扎眼的“雌君”二字,冷笑道:“等星舰出发,雌君是谁的都还不一定呢。”   是了。   这里是虫族社会,在这个时代,雌君不仅仅是爱情的代言词,更是能力的象征!   一家之主的位置,想单纯依靠雄虫的爱意坐稳,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时间,场面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说要举报要调查。   所有人,各怀鬼胎。   *   卫星岛广场储物舱群。   禅元正在将自己最后一部分碟片放进储物舱内。幸好他提前把租金押金付清,不然眼下真把这些东西带上星舰,得吃不少苦头。   收拾到最后,禅元看向自己一路带来的箱包。   这是他为网友【馥郁清香】特别制作的一款礼物,本想见面后,两个人成为好兄弟,在参军之余可以互相讨论那些小众爱好。想到此处,禅元不知道自己是喜还是忧,挣扎片刻后,他还是提着箱包走向了恭俭良。   “雄主。”禅元视死如归,“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见面礼。”   网友【馥郁清香】是一个喜欢和他讨论各种凶杀片的爱好者,可意识到他在线下是一位雄虫,禅元不可避免想到自己那被吓坏的雄虫弟弟。   电影终究是电影。   和线下实物还是有一些不同的。   雄虫恭俭良接过箱包,这是一个有小腿高的黑色箱包,打开后可以看见里面塞满了泡沫碎。恭俭良扫开它们,发出了见面后第一声喜悦的欢呼,“哇。”   禅元紧绷着的心随之落下来。   他凑上前,为雄虫介绍自己的得意之作,“这是仿造了魔花螳螂种雌虫的骨刺……做的两把双刀。你不是一直在搜集‘杀人魔沙曼云’的资料吗?”   恭俭良举起双刀,阳光照耀在发白的刀身上,可以看出刀并未没开刃,握柄参考了十字拐设计,可以固定在手臂上,亦可以握在手心。   恭俭良笑眯眯地劈砍两下,刀具在空气中发出破空声。   禅元依旧在介绍,“刀身设计了血槽,现在看不出来……你可以倒一点饮料下去,水顺着血槽往下流,会慢慢显露出纹路。我参考了‘杀人魔沙曼云’的雌虫虫纹。”   连环杀人魔沙曼云,一位以猎杀取乐的变态屠夫。   他声名鹊起的五年内,超过300位雌虫,20位雄虫死于他的虐杀。平均每个月都有6名无辜者丧命他的刀下。   他的杀人动机至今无人破解。曾毫无征兆地闯入一栋居民楼,创下一夜屠杀65名雌虫10名雄虫的记录,创造了虫族社会单人单次作案,有史以来最高死亡记录。而当法官问他为什么选择这栋居民楼时,他说,“因为六楼的花,开得真好看。”   恭俭良是杀人魔沙曼云的疯狂复原者。   禅元很确定这一点。   对方不仅仅搜集了大量关于沙曼云犯罪新闻记录,还顺腾摸瓜去往曾经的犯罪现场复原杀人犯的行动路径,甚至有能力拿到网上绝对找不到的警局影像记录,组成一套独属于“连环杀人魔沙曼云”资料库。   “第一次聊天,我就感觉你很在意‘连环杀人魔沙曼云’。可惜,他出现的年代,凶杀片已经落寞了。以他为原型的影片都是一些不入流导演拍摄的地下影片。”禅元聊起自己的喜好便喋喋不休,“……后面,我们也看了以前一些以‘螳螂种’为题材的凶杀片。你还和我吵起来,说螳螂种发力不太严谨,如果用切片可能更有美感……虽然我很赞同你在暴力美学上的呈现,但电影不可能和现实一模一样……”   “谢谢。”恭俭良在原地操纵着双刀,他简单挥舞两下,脸红扑扑地来到禅元面前。   他是笑着的。   “这些都是你设计的吗?”   “是的。我设计了图纸,麻烦制造系的哥哥帮忙。”禅元想到恭俭良在餐厅的举动,补充道:“不可以拿着这东西攻击别人。特别是在军舰上。唔。有人骚扰你,除外。”   “嗯。”恭俭良满口答应,“好呀。”   他将双刀重新收纳在箱包里,好像这是什么稀世珍宝,扭头道:“禅元。你喜欢我吗?”这个该死的雄虫根本不知道自己外貌的杀伤力,凑上自己的脸,呼出的气落在禅元的脸。   禅元再一次闻到了那股肉味。   他的心砰砰地跳动着,正前方就是雄虫那双红得剔透的眼珠子。他在里面只瞧见了自己,有那一刹那,禅元认为自己遇到了爱情。   “喜欢。”禅元道:“你呢?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选择我。”   恭俭良道:“我和4373位雌虫聊过天,2312人觉得我是个变态,982人觉得我满嘴谎话,327人不告而别,215人将我拉黑,198人选择报警。余下339人,107人拒绝和我线下见面,82人不愿意回赠我的礼物,并臭骂我一顿,67人知道我的生日,开始费尽心思查我的背景,30人意图入侵我的银行卡,20人一定要我发照片,12人将号卖了。”   他看过来,那双眼睛真挚而热烈,像是打量一枚自己亲手筛选的珍珠。   “最后剩下的21个人里,我告诉他们,我报名了远征军,我们见面吧。”   “只有你来了。”恭俭良紧紧地握住箱包把柄,“禅元,你是我遇见的四千三百七十三分之一。”   “我们是双向奔赴。”   作者有话说:   我说好像忘了什么一样。差点忘了,我现在是双开啊!   欢迎大家收看,天选之子禅元的奇妙恋爱旅程,祝他幸福。   感谢在2022-08-07 22:45:32~2022-08-09 15:4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辉光、吧唧一口、x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乐意!咋滴? 53瓶;灬弧 26瓶;燃沙 20瓶;哎哎哎哎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章   如果换张脸来说这句话,禅元估计马上给对方一个教训吃。   你搁着大海捞针呢?还什么见鬼的双向奔赴!我看你是大数据算法附身多少是有点bug长在脑子里了吧。   可当恭俭良专注地看着自己时,禅元脑子里只有炸烟花般的三个字:   赚到了!赚到了!赚到了啊!   这是什么四千三百七十三分之一的概率!别看他现在不着急结婚的事情,等到了年龄,那也要和一群有武力、有财力、有情商的雌虫竞争一个雌侍位置。到那时候,他要在一片婚姻红海中,和比自己大20岁的年长雌虫比财力,和比自己小20岁的雌虫比貌美,再和同龄的雌虫比潜力。   四千三百七十三分之一的概率?那是什么天大的好事情。   别的不说,光冲着眼前雄主这张脸,他会只有四千三百七十三个追求者吗?别搞笑了!这个数字后面加个万,禅元都觉得不足为过。   “你生气了吗?”恭俭良更近一步,他的赤瞳中影影约约有水光,“哥哥说,我这样做不对。但我不知道。我让你生气了吗?”   禅元赶快安慰道:“怎么会呢?”他可恨自己口袋里居然一个子都没有了,现在应该请雄虫喝点什么东西,或者买一点好看的小玩意,而不是两个人站在路边干巴巴的聊天。   禅元的目光落在雄虫的行李上,他自告奋勇道:“我帮你拿吧。”   恭俭良犹豫了一下。他歪着脑袋,因为反应迟钝有一种微妙的笨笨的可爱感,“有点重。”   “没事。”禅元更加热情,“给我吧。”   好不容讨了一个貌美雄主,自己现在虽然啥都给不了他,但力所能及背个包,嘘寒问暖都是应该的。禅元伸出手,心想:雄虫身娇体弱,背了一路过来,应该也累了——   他手一沉,整个人踉跄下,差点没接住。   雄虫的背包看上去东西不多,却意外的沉重。   “这里面放了什么?”禅元忍不住道:“果然还是我拿着吧。”   恭俭良看他费力地背在背上,道:“一些衣服,还有哥哥送我的礼物。”   “礼物?”禅元道:“贵重物品可以寄存在我的仓库里。远征路上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哥哥让我每天都要看。”恭俭良跟在禅元身边,他们两个一前一后,换上军装后,登舰寻找自己的房间,“他说,如果我想实现梦想,就不能停止学习。”   “雄主的梦想和远征军有关吗?”   “不是。”恭俭良强调道:“远征军是拿军功最快的途径。”   从雄虫筛选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的条件看来,他像是在寻找一个能够结婚的对象,又像是在选择一个适龄的参军雌虫。   而这个雌虫必须参加这一期的远征军。   无论他是谁。   禅元没有自作多情认为恭俭良现在会喜欢自己,他也不觉得两个人七年的网友情谊转移到线下,会迅速发酵成爱情。他欣赏雄虫惊为天人的美貌时,不忘思考他从见面到现在说过的所有话。   前面就是雄虫的房间。   这一期远征军,只有恭俭良一位雄虫愿意以军属的身份随军出征。他的房间被安排在最上层的单间,周围居住着都是远征军上层军官,安全问题无疑是不用担心。   “呼。”禅元松一口气,他将雄虫沉甸甸的背包放下,打量整个房间。   一百八十度星空景观落地窗,两米大床,独卫,附带一个小型厨房。可以想象这件屋子从一开始,就不是给雄虫一个人居住的。远征军上层兴许在见到雄虫恭俭良照片的那一刻,就开始有意识地挑选一间“适合和雌虫一起居住的房间”。   至于那个雌虫是不是禅元?   不重要。   禅元很快调节好心态,自发地收拾卫生。他将地板和衣柜认真地擦拭一遍,出来给恭俭良铺床单的空隙,看见他站在厨房里,用手轻轻地抚摸数把菜刀的把柄。   握住,松开,握住,松开。   很奇怪。   “雄主。”禅元想到他们谈论过的凶杀片,心中一沉,上前打断雄虫的触碰,“我来整理就好……你的衣服要我帮忙挂吗?”   “不用。”恭俭良快速收手。他打开自己的行李,从里面翻出一罐彩虹糖,倒出两粒吧唧吧唧咬着吃。随后,又打开衣柜,将自己的贴身衣物装进去。其余七七八八的杂物,连同禅元送他的刀都放置在桌子上。   禅元都不需要走近,第一眼就看见不应该出现在里的庞然大物。   《虫族刑法》   封面上赫然写着:赠予我的弟弟小兰花恭俭良,希望你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嘉虹。   日期落款是七年前。   “你的梦想是做法官?”   “不是。”   “那是什么?”   恭俭良把衣服都塞进去,“哐”地关上,“我以前和你说过。”   禅元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有那一回事,“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结合恭俭良现在的雄虫身份,想要实现那个梦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我没有开玩笑。”恭俭良又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了两枚彩虹糖,他咯吱咯吱地将糖果咬出响声,好像在咀嚼骨头般,“我要拿到警界的最高荣誉称号‘犯罪克星’。”   成为警.察里的雄虫。   成为警界里最优秀的一线工作者。   拿下已经空缺三十年的“犯罪克星”荣誉称号。   恭俭良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当禅元在他们的聊天记录里搜索“犯罪克星”关键词后,看见了。   恭俭良确实说过,而且还说过两次。   一次是他们认识不久,一次是在禅元填报大学志愿时,两人聊起了梦想。他们从专业聊到了梦想,禅元自认为是个没梦想的人,勉强选了科目中最擅长的数学,挨了家里好一顿“数学系不好找工作”的批评。   “想成为‘犯罪克星’……警队不招收雄虫,警雌确实有一大半是从远征军中出来的。”禅元收起手机,问道:“你当时说要考法医,最后怎么样?”   “分数不够。”   ……   这也太真实了吧。   禅元忽然想好好教育一下眼前想当然的雄虫。从远征军退伍后,转入警界是大多数雌虫会考虑的方向,但那并不适合雄虫。   雄虫身体娇弱,从小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和格斗培训,再加上1:20的性别比大环境,出现在警队中往往叫人不知道是他保护群众,还是群众保护他。   出于雄虫协会方面的考量,军队和警界偶尔会招收雄虫,除了先天特殊的一部分雄虫,其余在成年后以考试形式进入的雄虫,多数是做文职工作。   一线?想都不要想了。   雄虫这个体质,能搞搞后勤就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如果你是冲着加入警界,来报考远征军的话,我希望你回去。”禅元苦口婆心道:“远征军并不是儿戏。况且,军功是专门服务于军雌的……雄虫应该努力赚雄虫积分才对。这两个东西完全是两套体系。”   “哦。”   烦死了。   恭俭良看过来,眯起眼,万般思绪都狭杂在其中。   他站起来,轻松又惬意地咬着彩虹糖,咯吱咯吱地声音和脚步声混合在一起,甜滋滋的气吹到禅元的脸上。   反正登舰了。   随军家属身份也到手了。   该找个时间。   丧偶了。   禅元的五脏六腑孟然离位,他咳嗽两声,抱住自己的腰部,摔在地上。灯光照在恭俭良的脸上,他依旧美貌,生动且锋利,两汪鲜红的眼瞳吃饱了血的骇人,禅元仰视着他,只觉得整张脸上只有那双眼睛在闪动。   “你在教我做事?”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众所周知,夜明珠家的雄虫学习成绩都不咋的。   温莱:喜提本科变专科(学校降级了)   温格尔:数学菜逼,为了不学高数读小语种。   恭俭良:分数不够,为了梦想铤而走险。   阿洛伊:六七二十四!六七二十四!   温九一:我成绩很好,谢谢。   ——*——   感谢在2022-08-09 15:41:16~2022-08-10 20:3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喜欢找文的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章   家暴这个词,在虫族是存在的。   不过,虫族的家暴多数会判定在“雌君对雌侍”“雌侍对雌侍”“家长对幼崽”。或者其他家庭经济暴力、家庭语言暴力等等。   雄虫打雌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社会新闻专栏中了。   恭俭良甩甩自己的手,他当然知道这多数不是因为雄虫家暴没有发生,更多是因为他们是雄虫,很少有雌虫会真的计较雄虫挠痒痒般的战斗力。   他上前,蹲下来,拽住禅元的头发,将这个雌虫从桌子边拖到厨房。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他伸出手抓住恭俭良的手腕,此刻他打了一个寒颤。恭俭良的手腕冰凉却有力,明明一路走过来,他却没有发现在那身衣服下藏着的躯体,充满了可怕的爆发力。   这个雄虫,一定经常锻炼。   甚至,他受过某种程度的专业训练。   “放开。”禅元咬牙,稳住脚步,勉强立起上半身,“我喊人了。”   “你喊吧。”恭俭良顺势给他的腹部一脚。禅元再次整个人弓起来,他的痛苦并不能让恭俭良共情,反而让其哈哈大笑。   “房子隔音还挺不错的。”恭俭良从刀具架上抽出一把水果刀,想到什么似地,“扑哧”笑出来,“可能是为了以后做.爱准备的吧。想得还挺周到的。”   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在禅元面前晃悠两下。   雌虫忍不住吞咽下口水,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样子落在恭俭良眼中,变得索然无味。“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恭俭良用刀背轻轻在禅元脸上拍了拍,“啊,对。是我让你不要说话的。不过喊叫还是可以的。”   “你疯了。”   “我没有。”恭俭良声音骤然大起来,他喃喃自语道:“只要你别再劝我回去,我也不对你发脾气。”将这话重复三四遍,似乎是什么自我催眠。他松开禅元的头发,将刀放回到刀具架上,坐下来,“对不起。”   如果没有咬紧腮帮子的话。禅元会更相信他那句“对不起”。   但现在情况比那还要糟糕。   禅元意识到,自己似乎——和一个精神病雄虫结婚了。   对方想要杀死他。   先不论他到底是精神真的出现问题,还是有计划的将自己当做工具人,雄虫刚刚做出的恶劣行动就证明了一个事实:   他比他强。   “对不起。”恭俭良道歉,“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听到你否定我,整个人特别生气……就忽然,没有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现在去离婚还来得及吗?”   “不行。”恭俭良脸色一变,义正言辞,“我宁可丧偶。”   禅元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他算是认清楚了,这是什么桃花,这是桃花煞啊。   “你真的是情绪不好,没控制住吗?”   当然不是。恭俭良心中想到,才登舰就下手有点太快了。远征军要在虫族领空进行为期四天的太空适应训练,然后再进入深空进行作业。   这四天时间,禅元出意外,极容易查到他的头上。   “对不起。”想明白这些事情,恭俭良的语气再次变得柔软,重复好几声“对不起”,朝着禅元靠近,“你哪里疼。我给你吹吹吧。”   “不。”禅元盯着恭俭良的脸,那句“你离我远点”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   “我自己可以。”   饶是如此,禅元也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他控制自己,能说出最不谄媚的话。   记吃不记打,记吃不记打,真是该死。禅元简单地服了点药,走出房门,反手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长长记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决定要和雄虫恭俭良保持距离。   美丽且长久的事物,往往具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可惜,其他军雌是不会理解禅元的顿悟。   星舰上有个美丽的雄虫军属,这种劲爆消息不足半日就旋到整个舰队所有人嘴巴里。他们摩肩接踵站在雄虫门口,期盼着雄虫能够从屋子里出来,如果有哪个幸运儿可以窥见雄虫的真容,接下来一天,他就是人群的中心。   “你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好看!”   “白头发,发梢带一点粉红!小小一只,刚刚成年!我的天,我快昏厥了。”   “他的雌虫到底是哪个幸运儿?”   “不重要,我只想和他睡一觉。这个颜值,这个脸,简直赚飞了。”   在训练时,在吃饭时,在公共澡堂洗澡,甚至上厕所时都被迫听了一耳的幸运儿禅元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他盯着自己的通讯,上面属于雄虫恭俭良的账号,接连发来好几条短信。   恭俭良:在?   恭俭良:晚上我自己一个人睡,不要来找我。   恭俭良:为什么不看消息?   恭俭良:在?   恭俭良:死了吗?   恭俭良:微笑jpg   以前他们两还是网友时,恭俭良也会发“死了吗?”来质问自己,但被雄虫暴揍一顿后,禅元很难再以过去的心态看待这句话。   他觉得自己真的会死。   在看凶杀片的人中有两种,一种自己就有类似施.虐狂的癖好,喜欢代入凶手。还有一种则喜欢把自己代入到受害者,幻想自己被各种不可描述的对待。   禅元是后者。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些不一样。   第一次接受到类似的启发,甚至都不是看凶杀片。要知道,七岁小雌虫和雄父一起看一部爱情剧,看见反派因爱生恨绑架主角家人,忽然对主角家人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开始反复地观看这部剧的这一集,直到暴力、绳索、鲜血、惨叫深深地唤醒他的身体。   禅元是兴奋的。   等到他身体慢慢成熟之后,这种欲望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从双腿绞着被子睡觉,到开始寻找各种影像满足幻想,花费大量金钱去寻找和制作类似的道具与手办,甚至开始寻找同好,在网上说一些难以启齿的骚.话。   嘀。   新消息弹窗。禅元瞄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恭俭良:想玩窒息吗?   恭俭良:之前聊天,不是说很想试试看窒息吗?   恭俭良:微笑jpg   恭俭良:过来,我满足你。   不不不。   我是想要在啪啪啪的时候稍微搞点小情趣,你这个看上去起步就是谋杀犯罪级别的啊!禅元不敢动,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装作看不见更好。   恭俭良:你不喜欢我。   恭俭良:说来说去,还是不喜欢我了吧。   恭俭良:我都和你说对不起了。(委屈jpg) (大哭jpg)对不起嘛。   事实证明,只要恭俭良说话时,没有戴上自己的脸。禅元对其基本可以做到完全无视。他冷酷地关掉通讯,觉得自己就像是始乱终弃的渣雌,铁石心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按下马桶冲水,决定过段时间就装作自己还是单身。   在等待一个可支付恭俭良的雌虫出现前,禅元不打算独自靠近对方。他这个人啥都不咋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这点太棒了!   美人虽好,小命更重要。   禅元清洁双手,背对着大门,腰部像是被什么东西扑住了。甜腻腻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禅元。”   禅元僵硬地转过身。   恭俭良对着自己,用甜蜜的声音说着话,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却有一小块红彤彤的印记。“我都和你说对不起了。为什么好几天都不找我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   他的背后站着数十个不同军衔的高大军雌,他们各有各的特色,共同处便是用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的眼神怒视禅元。   禅元忍不住后退一步,背后的洗手台咯得腰疼。   雄虫板着脸,他嘴巴笑着,两块笑肌明显地运动着。连带着眼睛也残酷的笑着,两道眼泪却刷得流下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和委屈,“你还不高兴吗?那我再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禅元瞠目结舌。   他忘记自己面前一堆军雌,其中不乏包括自己的训练长官和直属上司,下意识推开雄虫的肩膀。   他的行为是一块肉,被吊在无数意图讨好雄虫的雌虫面前。如果咬下他,撕碎他,能让雄虫停止哭泣,禅元现在早就是一堆肉泥了。   “军雌禅元!你居然欺负自己的雄主!你的行为简直让所有军雌蒙羞!”   “从今天开始,你的所有训练加倍。”   “恭俭良阁下,请您不要哭泣。您大可以将他无视。”禅元的训练长官瞪了一眼禅元,算是将这张脸牢牢记住在心底,“舰队上还有无数优秀的雌虫愿意服侍您。”   恭俭良发出啜泣声。   那张脸却眯起眼,传达出无声的笑意。禅元还未来得及从一切中回神,雄虫转过身,他低垂着眼睑,睫毛和泪珠遮盖住所有情绪,“抱歉。我想要先回房间。禅元……算了,我一个人回去吧。”   他突如其来的来,又突如其来的走。   正如雨。   来过,轰轰烈烈地下了一场,走时留下一地枯枝败叶。   “禅元。”训练长官呵斥道:“找个时间去和雄虫认错。恭俭良阁下只是思乡情怯,你怎么可以用如此尖锐的语言说他呢?”   “说他?”禅元怒不可遏,“他和你们怎么说的!”   “看来你并不承认自己的过错。”训练长官冷笑道:“你打了他一巴掌,对他说‘我刚刚允许你说话了吗?’。现在马上,出去跑圈,把你欺负雄虫的经历用在训练上。”   “我没……”   “雄虫脸上的巴掌印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马上!我正在克制怒火,你也不想看到我出手吧!”   禅元站好,腮帮子被牙咬住,他浑身颤抖,在敬礼之后小跑前往训练场地。一圈、两圈、三圈,最基础的跑步训练,当数量叠加到一定程度后,便成为最残酷的酷刑。   禅元抬起头。   训练场地上方的玻璃栈道中,众星捧月,而那颗璀璨的白月亮正望着他,那双眼眸又亮,又在笑。   似乎在问他:   死了吗?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里,忽然想说《什么锅配什么盖》。感谢在2022-08-10 20:38:05~2022-08-11 20:0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中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祈安 2瓶;冬夏、哎哎哎哎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章   禅元也是有点脾气的人。   这个时代说不上雌雄完全平等,但已经不存在雄虫掌握雌虫生杀大权,说让你死,就让你死这种离谱事件了。绝大部分雌虫对雄虫的认知都是娇娇小小、可可爱爱,受过育儿专业知识培训。   而上流社会的雄虫,拥有广阔的知识面、得体的礼仪举止,为了得到雄虫协会定期发布的雄虫积分,兑换更多实权,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将自己打造成温和善良的好雄虫。   端得就是温凉恭俭良五个字。   而雄虫恭俭良看似占了三个,实际上三个都不沾。   这种不沾边严重到,禅元累得和狗一样摊在训练场地,还不忘给对方拉个黑。   是的。   他把自己结婚不到一周的雄主拉黑了。   “谁爱去谁去,谁想当他的雌君谁去。”禅元将汗巾往脸上一盖,活像给自己入殓,“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命运早就在暗中标注好馈赠的价格。”   殊不知,他对待变态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一些。   恭俭良怎么会放弃自己从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中筛选出来的明珠呢?禅元给自己灌了两口营养剂,感觉恢复些许体力,慢悠悠地走到宿舍门口。   和雄虫的大单间不一样,雌虫人多位少,标配八人间。考虑到虫族各个种族之间存在习性差异,分配宿舍便按照虫种来。   禅元是蝉族。   他的七个室友,五个是蝉族,余下两个是螳族。   而宿舍里,正在上演冤家对头。两个螳螂种的雌虫是“冤家”,他们在打架。余下五个蝉族瑟瑟发抖抱在一起,是“对头”。瞧着这画面,禅元当时便倒吸一口凉气,将先前幻想与室友诉苦求助的戏码全部删除。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禅元……禅、元。”余下五个蝉族找到了主心骨,顺着禅元开门的缝隙,一下子窜出来,“你吃饭了吗?我们去吃饭吧。”   “哈哈,对啊。忽然之间感觉有点饿了呢。”   “走吧走吧。反正回来都要打扫卫生。”   两腿发软的禅元:……   要知晓,对比其他虫种,蝉族在军部并不是主流。   历年军部年终盘点中,中上级军官中占比最少的虫种就是蝉族。大家对这个虫种的刻板印象就是不擅长运动、喜欢潜伏苟住、不喜欢主动出击、比较擅长做学术研究,而从就业趋向来看蝉族似乎极为符合这个刻板印象。   与之相反,就是螳族。   在军部,无论身处哪一个军衔层级,螳族都是极为重要的士官组成虫种。其重视到,每年去螳族群居地征兵所设立的报名点是其他虫种的2倍有余。在外界,对螳螂种雌虫褒有“尖刀战士”的美玉。   但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太符合大家的刻板印象了吧。禅元被自己的同族推搡着离开战场,六个蝉族雌虫蜗居在一张餐桌上,各自一杯清水,大吐苦水,“太可怕了,我不想和螳螂种一个宿舍。”   “天知道他们怎么这么喜欢打架。”   “好像一个是枯叶螳螂种,一个是绿螳螂。”   “为什么吵起来啦?”   “一个说一个难看吧……嘘,听说他们两个都在追求那个……雄虫。”   “白头发?”   “确实好看。但我们这种新人还是不要肖想比较好。”   “嗤,你说了他们两个又不信。”坐在禅元旁边的蝉族悄悄说道:“听说,他的雌君是我们这届新兵。”   “我也听说了。藏得挺好的。”   “不藏好,就会被揍。有什么办法嘛。”   正在喝水的禅元呛得咳嗽好几声,眼神呆滞。   不是吧,这都能开到我?   他想想自己所要面对的长官们,再想想自己宿舍两个凶残至极的螳螂种室友,再想想虽然长得惊为天人,但本质是不做人的雄主,决定让这三波人自我消化。   战斗废物有自知之明,战斗废物可太有自知之明了!   他打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军舰上虐杀同族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只要他足够熬,总有一天能够守得于开见太阳,迎来美好光明的未来。   远离螳螂种,保我小命。   但考虑到不分青红皂白会被挨打的可能性,禅元还是认真地数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牌:他是雌虫体能比雄虫要好一点(划掉)。   他是军雌,在格斗技巧上比雄虫要强一点。(划掉)   他是青襟油蝉种,异化能力:   润滑。   禅元将脑袋磅得锤在餐桌上。   算了算了,没什么救了,就这样吧。   遇到恭俭良之前,禅元本想做一个老老实实的技术兵,用自己的润滑异化来给机器上点油,搞搞润滑之类,毕竟他在家里也就是给大哥打个下手,用异化能力来把火上浇油。   如今看来,他最多是让自己的尸体在烧锅炉里干得更旺罢了。   “禅元,你怎么了?”   “没什么。”禅元抬起头,额头上红彤彤一片,“我有点困了。”   梦里什么都有。   蝉族室友们倍感同情,甚至自告奋勇地说要去宿舍那边看一眼,确定下战况。禅元还没来得及说,两个抽中下下签的家伙就被打发走了。他们几个继续聊起了螳螂种和蝉族的恩恩怨怨。   “我参军前,雌父说千万不要和螳螂种的人起冲突。他们虽然喜欢独来独往,可实在是太能打了。”   “我也是。雌父说,如果遇见什么问题,要去找长官……我们不如先去换个宿舍吧。实在不行,调走一个螳螂种的也可以。”   “果然,螳族和蝉族的恩怨是过不去了……我家里人也这么说。他们说,最好不要和螳螂种的人走得太近。”   禅元家里人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全家都是蝉族,禅元的雄父对孩子们提出唯一的婚恋要求,就是不能找螳螂种的!因为家里雄主如果是螳螂种,日后所娶的雌虫必然有几个螳螂种。   “啊。”禅元这才想起来。   他还不知道恭俭良的虫种呢。   虫族虫种千千万,总不能什么倒霉事都叫他摊上了吧。   “禅元。禅元。”先前去的那两个蝉族雌虫没一会屁滚尿流地跑回来,双唇煞白,“雄、雄——”   禅元心里一咯哒,默默给自己的臭嘴一巴掌。   “雄虫!雄虫!找你,快快快快,快点过来。”   “不!我不去!”禅元抱住桌子,嘶哑道:“我不去!我不去!”瞧瞧他的同族们,这番屁滚尿流的姿态,呆滞的双眼和惨白的脸,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谁见到美人会露出这种表情?   “啊啊啊!你必须去,你必须去。”两个蝉族雌虫面目扭曲,一人一边将禅元的手掰开,大义凛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们是同族!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害我!”   其中一人道:“不不不。我是金蝉种。”   另外一人道:“我是鸣鸣蝉种。”   禅.青襟油蝉种.元:……   他就这样被一起抱头鼠窜的蝉族同僚们丢到了宿舍里。   “等等!”   啪叽——门从外面锁上了。   禅元“啪啪啪啪啪”拍得手都红了,只听见外面室友高喊,“禅元!撑住!”脚步声凌乱,却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屋内,只有他自己越来越粗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原来你没死啊。”   雄虫轻松愉悦的声音从禅元背后传来。透过凌乱的柜子和床铺,被褥被什么东西割破,棉絮飞舞后落在地上,像雪,遮不住地上斑驳的血迹。   禅元那两个螳螂种室友生死不详,堆叠在一起,身边放着几个变形的枕头。恭俭良翘着二郎腿,正坐在他们的背上,用纸巾慢条斯理清理指甲里的血污。   “我还以为,某个人跑几圈就没了呢。”恭俭良将纸巾揉成团,丢到禅元的脸上,“过来。”   禅元被纸团砸中脸颊,一种被人当做狗,尊严被践踏的羞耻与愤怒升起。他握紧拳头,低下头,努力咬住后牙槽。更令人惊慌的是,随着他脊背和肩膀地僵硬,下半身一种微妙的感性升起,无法遏制的兴奋与地上的血迹一步一步接近。   一滴。   两滴。   禅元走到了恭俭良面前。   “叫人。”恭俭良伸出小腿,撩起禅元的裤腿。他穿着拖鞋,此刻拖鞋挂下来,禅元可以清晰地看见雄虫粉红的后脚跟,以及那轻轻蹭着自己的圆润指甲。   他吞咽下口水,脑海中属于凶杀片的经典场面轮番播放,最终化为一句:   “雄主。”   咔擦。他的腿从中发出折断的声音,禅元整个摔在地上,还不等做出任何反应,雄虫的膝盖压在他的咽喉,压迫导致的窒息骤然降临,禅元徒劳地用手抓住恭俭良的大腿,在上面留下几个殷红的指印。   “啊。呃啊。”   恭俭良微笑着加重了力度,痴迷地盯着禅元脖颈上突出的青筋和嘴角留下的涎水。   “都知道叫雄主了。怎么还敢拉黑我?”   他俯下身,白发落在禅元的鼻尖,似乎从发梢的粉红上,传来刚刚洗完头的清爽味道。   是兰花的香味。   “呐。”恭俭良轻轻地用手刮着雌虫的鼻尖,像在对宠溺的情人撒娇,“明天陪我买糖果。”   作者有话说:   放心,我们的恭俭良同志还缺个逛街提袋子的工具人。   翻译:死不了。   ——*——感谢在2022-08-11 20:02:00~2022-08-12 20:1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简单大帝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中人、鱼干好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干好吃 5瓶;禤泠、简单大帝呐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章   恭俭良所言的“买糖果”是远征军启程前,最后一次自由行动的机会。四天的太空训练结束后,远征军将会剔除少部分无法适应太空训练的人,接受上级派发的本次远征任务,从此过上与世隔绝的太空征途。   四天的太空训练,既是一种开始,同时又是一种结束。   禅元的小腿隐隐作痛,他宁愿恭俭良那一脚真的把自己踢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上不下,医护室打点绷带就能继续下地走路。   他不想爬起来。   真的不想爬起来。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劣的雄虫?   禅元想不明白,他对天发誓自己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雄虫可以压着自己打?他身为雌虫的尊严呢?他不要面子的吗?   禅元心中抱怨,翻个身,正对着雄虫歪着的脑袋和笑颜。   “禅~元!”恭俭良甜甜的笑道:“睡得还好吗?”   禅元:……   我可谢谢你啊。他昨天被恭俭良折腾一番,体验了窒息身亡未遂,两眼一翻,差点没蹬腿去世。而那两个室友的惨状,恭俭良对着匆匆赶来的长官和医护人员,哭得梨花带雨,编造出三个雌虫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惨案,美名曰:“你们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要不是禅元是当事者之一,看着那张漂亮的小脸,他都要信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雌虫呢?   恭俭良笑眯眯托着自己的下巴,“你昨天答应陪我买糖果的。”他伸出手,轻轻地刮着禅元的鼻尖,“你不会忘了吧。”   禅元一个哆嗦,爬起来,穿好衣服。   “你可以发通讯给我。”   “可你拉黑我了哎。”恭俭良站在禅元后面,伸出手搂住对方的脖子,跳上来,百无禁忌,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是要拧断禅元的脖子,还是要和寻常雄虫一样撒娇。   禅元被忽然起来的贴近刺激得汗毛竖起。   他感觉自己脖子上的不是两条白生生的胳膊,而是一圈绞刑绳。   “那你也不可以随便出入雌虫宿舍!”禅元背着自己的怨种雄虫,抹把脸,感觉咽喉收紧,忍不住抓住他,“雄雌有别。”   “你不欢迎我。”恭俭良语气下沉,他两颗眼珠亮起,胳膊上崩起青筋,“你不喜欢我。”   禅元:……   他不理解。   可惜命比什么都重要。禅元使劲瞅着镜子里那张生气的漂亮脸蛋,自我催眠,“喜欢喜欢喜欢,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你和那些肤浅的家伙一样,只喜欢我的脸。”   禅元:?   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   难道你除了脸,还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地方吗?   恭俭良趴在禅元的背上,他的嘴唇触碰到雌虫的耳朵,痒痒骚骚的,捉弄得禅元热乎乎,“现在夸我。”   “长得真好看。”   恭俭良抬起手给这个笨蛋一个脑瓜崩,心中想道:   果然,还是丧偶吧。   他麻利溜从雌虫背上跳下来,勾勾手指,“滚过来。”   禅元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滚,最终还是屈服于雄虫的美貌和武力。他走过去,低下头,不出意外又挨了雄虫一个脑瓜崩。   “走了。”恭俭良道:“我要买糖果。”   今天就先放这个弱鸡雌虫一次。恭俭良自我催眠,明天,明天我一定想办法悄无声息地弄死他。   见面之前,他还真没想到禅元原来这么弱。   没兴趣了。   杀掉吧。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给自己提糖果袋。   恭俭良在心里将禅元的前途安排得明明白白,便拽着他那弱爆了的雌君,来到卫星岛,目标明确冲进中心街道的趣趣乐糖果店开始采购。   “这里。全部装起来。”恭俭良指着半人高的彩虹糖桶,又指着禅元,“背上。付钱。”   身无分文的禅元:……   原来不仅仅是充当苦力吗?我还是付款机?   他掏空自己的口袋,顺便给自己心狠手辣的雄主展示一下空荡荡的钱包,一句话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恭俭良皱眉,半晌和自己的雌君面面相觑,憋出一句,“你好穷啊。”   “我是来参军的,又不是来消费的。”禅元哭笑不得,只能劝说自己貌美的雄主赶快平息怒火,他有点害怕接下来那一句话惹到对方,自己给在场乌泱泱一片人表演什么叫血溅当场。   如果他的家人拆开自己的死亡通知书,发现死亡原因写得是:   【因为没钱给雄主买彩虹糖,被雄主当场击杀】   可不得丢脸丢到蝉族老家去了吗?   禅元绞尽脑汁,道:“不是我穷。是……彩虹糖有色素,啊对,色素。你知道这东西吧,对雄虫身体不好。”禅元努力回忆雄父和雌父教训弟弟们的话术,“而且糖吃多了,容易蛀牙,还容易长胖。”   恭俭良:“你在教我做事?”   禅元一口气哽住了。他嘴皮子从没有那么快,“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教我可爱又美丽,善良又天真的雄主做事呢?我是想说,糖什么吃多了都会腻啦。雄主如果喜欢,我可以去厨房申请开私灶,专门给雄主做甜点。”   “我就想吃彩虹糖。”   “可是把钱花在这里,我就没办法给雄主做奶油小方、芝麻糖酥、奶酪酥、手指饼干、糖霜蛋糕、牛奶布丁、肉松小贝、蛋奶酥、蛋挞、马卡龙了。”禅元不太爱吃甜食,准确来说,蝉族对甜食的需求没有其他种族那么大。他们更喜欢相对清淡的木汁。   恭俭良显然属于及其喜欢吃糖的虫种,再加上雄虫身体天然喜好大量糖粉,随着禅元不断爆出的甜点名称,他眼睛眨巴眨巴,凑过来,“真的吗?”   “真的。”   “可你以前还说不会。”恭俭良翻出旧账,拿出了他们七年前的聊天记录,“我之前生日,想让你给我做一个血腥色断手生日蛋糕。你说你不会,烹饪课不教甜点制作。”   禅元:……   不不不。生日蛋糕上面放一块断手,下面垫上什么内脏模型,再淋上一圈红色人造血浆,真的不是在过什么阴间忌日吗?   而且,禅元聊天时说的是实话。   他压根不会做什么甜点,直到今日,他连甜点制作的工具叫什么都不清楚。   恭俭良望着禅元,向前一步。   “等等!”禅元后退三步,伸出手,“我是为了你才特地去学的!”以后学的也是学,他这话不算说谎。   “看见我的脸之后,才去学的?”恭俭良笑盈盈地看着,笑意不达眼底。   “不是的。”早死晚死都是死,但别死在大庭广众下。禅元正气凛然,活像是课本上慷慨赴死的义士,“上次没能给你做蛋糕,我很惭愧,左思右想,自己偷偷跑去学了。”   禅元顿了一下,打上最后一块补丁,“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哦?”恭俭良拉长音,忽然扑上前,揪住禅元的胳膊,“我忽然想起有东西没给你。”   禅元:别了。   恭俭良伸手打开自己的通讯,划拉几下,“好了。”他用胳膊肘捅了捅禅元,催促道:“去付钱啦。”   禅元长叹一口气,认命地走过去。   他并不觉得恭俭良一个刚成年的小雄虫能有多少钱,别看雄虫家境不错的样子,偷偷跑出来参加远征军、和刚见面的网友结婚,随便一个拿出来都能让家里长辈怒而断零花钱吧。   “稍后找室友借一点钱吧。”禅元打开自己的通讯,开通了轻度贷款,“现在就用小额贷款讲究一下。回去马上还掉,室友那笔钱可以等参军补助下来……”   目睹一切的雌虫营业员怜悯又嫉妒地看着禅元。   他可怜一个雌虫居然给雄主买糖果都做不到,还在店里拉拉扯扯半天;同时,他又嫉妒这样一个又丑又抠的穷光蛋,居然能讨到如此貌美的雄主,真叫人怀疑老天是瞎了眼。   禅元将一桶彩虹糖搬上台子,刷卡。   “嘀。身份信息正在变更中,请稍后再试。”   禅元又刷了一次。   “嘀。身份信息正在变更中,请稍后再试。”   后面排队的客人们伸头探脖。   禅元脸燥的慌,额头落下豆大的“是机器的问题。”他猛地刷了好几次,还是那句机械音,“嘀。身份信息正在变更中,请稍后再试。”   “我们趣趣乐糖果中心不会犯这种错误。”雌虫营业员笑着,挺直腰杆,故意朝着恭俭良的方向瞥了一眼,“作为国内最大的糖果连锁中心,无论是糖果质量还是日常机械维护,我们都不会出错……”   “嘀——”   漫长的电子音中,传出让禅元绝望的声音,“请进行瞳纹识别。”   雌虫营业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禅元站在识别器面前。   “嘀——瞳纹识别中,请勿眨眼。”   雌虫营业员则返还到收银台前,微笑着为客人们服务。趣趣乐糖果中心,发展至今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正如营业员所说,它是虫族目前最大的糖果连锁店,曾经参与制定了虫族上万种不同糖果的甜度标准制定,将一颗糖的甜度细分为七十二种层次,堪称是糖果甜品业的龙头企业。   他们什么客人都见过,却怜悯这对穷苦连彩虹糖都买不起的年轻夫夫。   “真可怜。”营业员低语道:“只能带着雄虫受苦……”   他忽然停下来,看着面前的收银页面,余音变得扭曲。   “嘀——”   “身份验证成功。”   “财产变更成功。”   数个导购机器人电子眼中炸开烟花,欢快的音乐三百六十度环绕着禅元,连先前冷酷的电子音都谄媚起来,“欢迎您的到来。”   禅元看着自己名字下面面哗啦啦爆炸式增长的一串企业名字,一串百分比数字,还有账户一栏不断叠加,至今没有停下趋势的数字。   他掐着自己的鼻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雌虫营业员同样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内心将这群喜欢恶作剧的有钱人骂了千万遍,顶着自己最灿烂的笑脸,冲上去,端好茶,扶住人,语气控制在最尊敬,又不至于疏离的程度,说:   “尊敬的趣趣乐股东,禅元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作者有话说:   其实钱在后面出现不多,但考虑到夜明珠家真的很有钱,就让禅元短暂的快乐一下吧。   ——*——   感谢在2022-08-12 20:13:48~2022-08-13 17:47: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中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中人 10瓶;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章   问,你会找一个长得好看,很有钱但脑子有点病的伴侣吗?   禅元不知道。   因为他没得选。   自从和他的【馥郁清香】见面之后,他普通而平凡的人生像装满开塞露一样,一泻千里。如今,他依旧没得选,刚刚还客气疏离的趣趣乐糖果中心营业员,现在追着要叫禅元一声“先生”。然而为了找到趣趣乐这个名字,禅元在长长的企业名单里找了两分钟。   “好慢哦。”恭俭良慢悠悠地晃过来,给他屁股来一脚,“我要吃米糖。”   禅元关掉通讯,目光烁烁,“好的。”   等回家他就要和家里人介绍,自己精神有点问题的漂亮金主和他那拉到底还能翻页的财产清单。   什么家暴?什么虐待?什么暴力行为?不存在的。   看见那堆钱了吗?   这是我禅元应得的精神损失费!   恭俭良看着心情忽然变好的雌虫有些不理解。“很开心吗?”   “当然啦。”禅元现在不想拥抱恭俭良,他只想跪下给他行两个大礼。指不准以后他们蝉族过丰收节,禅元都能把自家的漂亮雄主抬到富裕自然神座的位置上!   这笔钱,实在是太多了。   “谢谢雄主。”   “嗯。”恭俭良随口嗯了一声,挑拣些新品试吃,“这个好吃打包。”   “好嘞!”   禅元的那笔财产准确来说,并不属于恭俭良的私产。而是他出生的夜明珠闪蝶家资产中的一部分。恭俭良有一份一模一样的财产清单,无论是金钱、股权、不动产还是珠宝饰品,他所拥有的价值都比禅元那份更加昂贵。   不过,他两份都想要。   还是他的大哥嘉虹强制把属于他的财产分成两份,说什么“怕恭俭良找不到雌君”“如果离婚,这份财产就会归还给恭俭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他好好过日子,雄虫成年后单身,必然会遭遇很多麻烦。”   哼。   我才不会单身呢。   恭俭良将一粒巧克力豆塞到嘴巴里,咬得嘎吱嘎吱响。他很喜欢听这些脆脆的声音,初次之外,还喜欢吃带骨头的肉,格外喜欢用牙将骨骼咬得嘎吱嘎吱响。   极大地满足了恭俭良心中各种违法想象。   “来,雄主。”禅元不光带了一份米糖,还泡了一杯甜甜的蜂蜜,“尝尝这个,34级甜度的,这个是30级甜度的。还有糖水,是不是烫了,我给你吹吹凉。”   恭俭良给点面子把糖吃光,十分自然地指挥禅元这边找找,那点找找,出于一些小小的不满,他故意将雌虫使唤地团团转。   “这个,这个,这个,都要。还有那个。”   “快点啊。这个不要,不要放进去啊。笨死了。”   雌虫阿烈诺踏进店门,就看见这样的场景:   他那个漂亮宛若天使的雄虫弟弟,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左手边是小山高的糖果选品,右手边是雌君切好小份蛋糕和花茶。而那个愿意嫁给他弟弟的勇士,上跳下窜,这边拿糖果,盛在漂亮的碟子中,端到左手边,对自家弟弟嘘寒问暖。这边从外卖小冰箱里拿出冰淇淋蛋糕,切下最好看,水果最大的一份,小心翼翼递到恭俭良嘴边。   而恭俭良,真的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果然。雌虫阿烈诺看着这幅画面,心想道:这个雌虫对我弟弟果然是真爱啊。   他的心忽然放下来。恭俭良的武力值再强,在哥哥心里他依旧是个柔弱的小雄虫。大哥和雄父各自赶不过来,特地让阿烈诺追上来,帮忙把把关,看看他找的雌虫靠不靠谱。   当然,上一条主要是雄父的意思。   大哥的意思是,看看那个雌虫还活着吗?   “哥。”恭俭良根本没有起身招呼,张张嘴喝口水,“这是我的雌君,禅元。”然后又对禅元解释道:“我的雌兄阿烈诺,家里排老三。”   “三哥好,三哥好。”禅元现在对这家人怎么看是怎么顺眼。   殊不知,对面的雌虫也是这么看他的。   “你好,你好。”   太棒了。阿烈诺在心里感叹,这个雌虫一定很强,四天了居然只是这一点小伤。想想恭俭良在家里偶尔发疯的程度,虽然阿烈诺绝大部分时候都可以压制住弟弟,但恭俭良也不是没有反杀过一两招。   饶是他,也苦恼弟弟出手的狠辣。   “结婚四天才到,真是不好意思。”   实际上,他是收到通讯提示,属于恭俭良结婚的那份财产已经转移出去,才匆匆根据识别瞳纹的地点找过来。   禅元格外不好意思,“您能来就很感谢了。”   阿烈诺更仔细打量禅元。他发现禅元的脚有一些伤口,但不致命,说明这个雌虫有不错的逃跑技能。有些时候,这些足够了。   “你是蝉族吗?”   禅元摸摸自己脖颈上的虫纹,意识到对方通过这个辨别后,笑道:“是的。能冒昧问一下。您是?”   “蝶族。”   禅元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螳螂,不是螳螂。   仔细想想,禅元觉得恭俭良应该也是蝶族。毕竟,他的脸搁在哪里,说没点蝶族血统都有点自欺欺人了。   要知道整个虫族,公认蝶族出美人。   他们两个简单交流了下家庭背景。阿烈诺对恭俭良笑道:“恭俭良,有一些事情想和你的雌君单独聊聊。没问题吧。”   恭俭良正在吃冰淇淋蛋糕,摆摆手,懒得管他们。   阿烈诺和禅元便去了员工换衣间聊天。   “刚刚的财产是我大哥做主,分给你的。这是我们家的规矩,雌君和雄主都会有。”阿烈诺严肃道:“恭俭良脾气不太好,你们才结束七年恋爱长跑,要珍惜这段感情,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发誓,如果以后他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阻止他。”   禅元:我何德何能阻止他啊?   他还以为这是什么“一世一双人”“永远对他好”的爱情宣誓,没想到画风直接变成“虫族好市民”律政频道。他刚要举起手,忽然一愣,问道:“七年恋爱长跑。”   阿烈诺看着他,一脸困惑,“难道不是七年吗?”   禅元:“我怎么不知道?”   阿烈诺:“唉?”   禅元:“他和你们是这么说的?”   阿烈诺:“他和你不是这么说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恭俭良不愧是恭俭良,他快刀斩乱麻,别管什么乌漆嘛黑的感情了,直接先婚后爱,甚至还给出去一大笔财产。让两个雌虫陷入了凌乱和对信息的狂风骤雨中。   “所以你不是和我弟弟在网上小众社区里一见钟情,私定终身,长相虽然不怎么样,但武力值很高,而且每年固定给他送生日礼物和节日礼物,早上晚上嘘寒问暖,经常和他聊到深夜,随时随地为他提供情绪价值,还喜欢说骚话的那位雌虫吗?”   禅元:?   什么东西?   “除去一见钟情、私定终身,长相不怎么样和说骚话。那应该就是我的。”   “这和谈恋爱有什么不一样?”阿烈诺盯着眼前的雌虫,倒吸一口凉气,“你不喜欢我弟弟?”   “也没有不喜欢。”看在脸和钱的份上,恭俭良简直就是他心中的完美雄主。但恭俭良那看见狗都要上去扇两巴掌的臭脾气,真是赶走一切暧昧的神兵利器。禅元从心地说道:“其实我们报道那天才见面。”   然后直接去登记结婚了。   “嘶。”阿烈诺捏住自己的鼻梁,苦大仇深,“朋友。”   他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枚戒指,“这是我雄父私藏的一枚戒指,他让我拿来给你当做雌君钻戒。我二哥在上面加了3个防护罩。只要不是火箭炮压在上面开炮,基本都能活。”   禅元感觉不妙。   他看着眼前的雌虫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微型手电筒,强硬地塞到自己手里,“这个。是我自己做主送给你的。圣歌女神裙绡蝶家出品,微型光剑,方便携带,使用方便,按压启动,充电续航。”   阿烈诺顿了一下,“非特殊情况我不建议你使用它。”   所以,什么是特殊情况呢?   禅元有点笑不出来,他觉得眼前的雌虫不是来庆祝新婚的,是来给自己送葬的。出于礼貌,他嘴角僵硬地上扬,道:“谢谢哥。”   “嗯。”阿烈诺推开后门,拍拍他的肩膀,“东西收好。加油。”   他还比了一个大拇指,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禅~元~”员工换衣间外,恭俭良甜甜的声音喊道:“时间到了。我们要回星舰了哦。”   作者有话说:   阿烈诺:他一定很强。   禅元:救救我救救我。   ——*—— 第八章   从小到大,恭俭良鲜少吃苦头,过得堪称顺风顺水。   他的雄父是蝶族名高望重的长老会长老,对他有求必应。他的哥哥们对他跋扈的性格也是管教有方,虽然谈不上完全制止,但也没有将其完全扼杀。   相比较下来,恭俭良身上致命的缺点,一是他雌父不详的身份;二是他糟糕跋扈的性格。   他什么都想要。   什么都能得到。   现在也是。   “三哥和你说了什么?”恭俭良蹦蹦跳跳走在禅元身边,说道:“告诉我嘛。”   如果非要说世界上有人可以压制住恭俭良,那只有三个,一个是他的雄父,一个是他的大哥,还有一个便是他的三哥。恭俭良漂亮的眼睛眯起来,忽然跳到禅元面前,探身向前,整个人凑到禅元嘴边,“悄悄告诉我嘛。”   他才不相信哥哥真的是找禅元说说话。   一定是有什么“好东西”悄悄给出去了。   禅元还沉浸在三哥送礼的事情中,猛地被雄主的颜值暴击,整个大脑一片空白。他忽然发现,恭俭良的眼角居然是淡粉色,这种美丽的颜色不逊色晚霞,更令雄虫多了几分特色,以及他脑海中的“吸溜”声。   “就悄悄告诉我一点嘛。”恭俭良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眼睛。小雄虫做出这番姿态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就一点点,一点点好了嘛。”   为了锻炼出让人倍增好感的表情,恭俭良曾痛定思痛苦学表演。事实证明,这是他未来生涯中最有价值地一笔投资。   禅元根本招架不住。   他很快缴械投降,“三哥说,我们谈了七年恋爱。”   “哦。”恭俭良向后跳了两步,眼神坦荡,“还有吗?”   “你不想对我解释一下吗?”   “我们都结婚了。”恭俭良胡搅蛮缠,“难道和我谈七年恋爱是很亏的事情吗?”   不。禅元看着这张令人心动地脸,独自悲伤。他觉得眼前的雄虫根本没搞明白,他在悲伤自己没有真的谈了这七年恋爱——不对!如果哪天来的不是自己,这个家伙完全会跟着别人跑啊!   他禅元不过是这个雄虫好友列表里的四千三百七十三个之一,有什么资格说亏不亏啊!   禅元有些痛恨自己的自知之明。   “还有吗?”恭俭良快速跳过“七年恋爱”的话题,“我哥,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   “一枚雌君戒指。”禅元想了想,没把微型光剑说出来。   他有一种直觉,这种武器最好离恭俭良越来越远。   不然,总有一天,自己会不知道是怎么死得。   恭俭良伸出手,“给我。”   “我才是雌君吧。哈哈。”禅元提了提手上两大袋糖果,哭笑不得,“我手也没空。等到星舰上再看,好不好。”   也行。   恭俭良在心中复盘自己的计划:找到一个远征军雌虫结婚,以军属的身份登上舰队。在四天太空训练时,摸清楚对方的能力底细。在训练结束后的自由活动中,补充大量糖果,乘机把雌君财产从家族管理系统中转到雌虫名下,骗家里人自己找到了真爱。   没有什么事情落下了。   接下来,远征路上,将不会再有这样的靠岸自由活动时间。在星舰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恭俭良咬了一口手中的米糖,看着禅元将糖果搬到自己的房间,分门别类装在零食柜里。   杀死雌君,先不说那份天价财产会归还给自己。禅元军雌身份所附带的军功体系账号,也会转接到自己名下。自此,恭俭良就能名正言顺获得和雌虫一样攒军功,共同参加警界一线选拔考试的机会,只要能进入警界,他总有希望获得“犯罪克星”称号。   当然,主动丧偶这件事情,不能被发现。   “禅元。”   恭俭良随手从糖果中挑了一个丑的,跑过来塞到禅元嘴巴里,“晚上来我房间好不好。”   “嗯?”禅元嘴巴里含着糖,差点没咽下去,整个人被呛得满嘴都是糖粉,“你要和我……那个吗?”   “你想要吗?”恭俭良送完糖果的手,没有抽走,反而不断地摩挲着禅元的嘴唇。他第一次亲密地触摸雌虫的唇纹,沿着唇纹走向唇珠,慢慢下滑。   下巴。   咽喉。   直到停留在禅元脖颈处的虫纹。   恭俭良道:“我是第一次哦。”   一想到眼前的雌虫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自己手中,恭俭良浑身发热。他决定行动前再仔细对照刑法,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他想要杀人很久了。   可未成年杀人被发现,肯定要被叫家长。   恭俭良担不起这个风险,他不想让雄父觉得自己和那个雌虫一样。   远征军就很好,路途漫长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中间若因为战事死个军雌,也不会闹得大惊小怪,展开调查。一个人的死亡在集体利益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禅元:“我……晚上有事。”   恭俭良愣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你嫌弃我?”   “不不不不。”禅元看着恭俭良握紧的拳头,后退两步解释道:“真的有事。”   其实没有。   禅元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天降一个貌美富有的雄主给禅元。他都会扪心自问一下,“真的吗?”“可以吗?”“我配吗?”   重点是,他觉得恭俭良劣迹斑斑,自己如果答应下来,难免会因为颜狗属性色心大发,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触怒雄虫,被他活活打死在床上。   还有一种可能是自己全程有色心,没色胆,看得见,吃不着,活活被自己憋死。   恭俭良:“什么事情。”   “一些比较……私密的事情。”禅元努力想借口。   “我是你雄主。”恭俭良气得腮帮子都鼓了,“有什么私密事情是我不能参加的!?”   他气得语气都高了两度,也不知道是因为禅元拒绝了他,面上无光,还是因为禅元拒绝了他,打乱他下一步的计划。雄虫上前对着禅元的脚踩了两下,“我要杀死你。”   禅元:“等等……别把杀人挂在嘴边好不好,我们文明一点。”   “你居然管我!”恭俭良更加生气了。   他长到这么大,终于成年了,终于要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终于登上远征军的星舰,准备大开杀戒,现在居然被第一个受害者管了!这是什么道理!   他要丧偶!他一定要丧偶!   恭俭良越看禅元越不开心,整个人表情管理都懒得做了,臭脸摆得明明白白。禅元本忍着脾气想看看雄虫的反应,才看一眼,感觉心口怦怦跳,什么“三哥给我保护罩,一定有他的用意”“绝对不可以让恭俭良知道,我有微型光剑”统统抛在脑后。   他的雄主不过就是脾气差一点嘛。   臭着脸的样子都是好看的!   意志不坚定的雌虫差点把答应的话说出来,“那我晚上就过——过来,好好为你讲讲远征军行为文明准则。”   恭俭良:“你是不是有病。”   “恭俭良。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禅元觉得小雄虫还是太年轻,他相信远征军不会招收一个真正杀过人的雄虫。今天和三哥简单聊过之后,禅元也意识到恭俭良手上真的没有沾染一条人命。   既然如此,不过是脾气暴躁了一点,自己会挨打多一点。   禅元盯着恭俭良那张漂亮的小脸,手里有点货,说话都有底气了,胆都肥了。   脾气是可以养好的,性格是可以磨平的,但长得好看的脸,和两页数目的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世界铁律!雄虫是打不过雌虫的!   禅元给自己打气:只要我变强!我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梦中雄主!   他道:“我答应了你三哥,会好好看着你,不会让你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蛤?”恭俭良冷笑一声,“所以你打算给我上思想课。”   他磅得一拳打在桌子上,缓慢举起,实木桌子上,一个肉眼可见的坑洞和青烟暴露在禅元面前。   雌虫吞咽下口水。   “怎么会呢?当然是雄主给我上啦。”   “那你今天去做什么?”   “今天……当然给雄主申请小灶!”禅元并不会烹饪甜点,他只会做一些家常小炒菜,还是蝉族口味的。但碍于雄虫越来越黑的脸色,他直接跳进自己挖的坑里,主动掘土把自己给埋了,“只有申请下小灶,才可以给雄主做脆糖布丁、面包蛋糕、果仁蜜饼、布朗尼、巧克力曲奇、水果慕斯……”   随着不断报出的甜品名字,恭俭良的表情从漆黑,到犹豫,到举棋不定,到下定决心,“好吧。”他痛苦得像是放走嘴边的肉,“那你要快点回来。”   他现在还是个家属,想要在星舰上申请开小灶,申请这个那个,必须要禅元签字,禅元出面,禅元去打报告。   看在他会做甜点的份上,就晚一点丧偶吧。   恭俭良吃着糖果,自我宽慰着,目送禅元滚蛋,并下定决心:   三天内,我一定要丧偶!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雌虫,一个不断给自己挖坑的雌虫。   ——*——   感谢在2022-08-14 22:09:00~2022-08-15 21:4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031—707 20瓶;雾中人 12瓶;喜欢找文的yy、冬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章   禅元并不知道自己的雄主在打什么小算盘。   作为一个并不会甜点制作的菜鸟,禅元滚出恭俭良的房间,写好开小灶所需的食材申请报告,麻利地在锻炼室打地铺。   没错。   他要锻炼。   禅元不觉得自己光靠这种滑头话能在雄主手底下苟活,如果说之前他内心还抱着一丝丝离婚的念想,如今大把钞票落袋为安,禅元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雌君之位被其他雌虫染指呢?   他可是雌君呢。   一家之主,雌君哦。掌握整个家其他雌虫的去向和势力,可以和雄主一起平分家产的重要家庭职位,而且只有雌君才能天天和雄主睡在一起。禅元在训练室里整个人和打鸡血一样,差点要没有自知之明的给自己加锻炼量了。   还好他飞速冷静下来,每次到达体能极限就停下来。   除了集体训练、日常维护工作和给雄主送三餐外,禅元其余时间全部泡在训练室,有时根本来不及拆开睡袋,躺在地上一滩汗水上就累睡了,早上爬起来腰酸背疼,冲澡感觉在抽筋。   体能提高所附加的肌肉酸疼,让禅元有种“我可以了”的错觉。   他大学入学考试都不曾这么拼命地锻炼体能,可见对付颜狗还是需要一张足够魅惑的脸,以及大把的钞票。不过禅元累得灵魂出窍,等定时送饭的闹钟一响,他还是从地上刨起来,撒开步冲在去干饭的第一线。   雌君不得给自家漂亮雄主送饭吗?   禅元清楚,恭俭良可以自己去食堂吃饭,但他有点私心,不希望漂亮雄虫出现在公众面前。当然,这是他对恭俭良的说辞。   禅元绝对不会说,“我害怕你控制不住,在食堂大开杀戒”这种屁话。   不然,远征军同僚们就会发现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哈。   如今的禅元,每一天都活得像凶杀片前兆。   “禅~元~”恭俭良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眼巴巴地看着雌虫,“还不能开小灶吗?”他将筷子把饭搅拌成一团,用动动汤勺,看上去十分不满意食堂的口感,“我要吃蛋糕,要吃新鲜出炉,热乎乎的蛋糕。”   “好好好。”禅元这三天,别的没做,最起码摸清楚了恭俭良的口味。   他嗜甜,似乎是甜食可以极大的缓解雄虫的不开心。恭俭良无论做什么,口袋里总装着一把糖果。   对比起来,食堂大锅饭自然无法满足恭俭良的口味。特别是,禅元见过恭俭良舀了满满两大勺白砂糖,放在紫菜蛋花汤和咸肉菌菇汤里搅拌后,他就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和恭俭良吃一个锅里的饭。   不要在咸口汤里放糖!不要在咸口汤里放糖啊!!!   而每次恭俭良吃腻了,不想吃的时候,就任性地把剩饭剩菜推到禅元面前,还殷切地给禅元夹菜,“禅~元~吃菜。”   禅元:……   他能怎么办呢?他能怎么办呢?可爱的雄虫用充满信赖和等夸夸的表情看着你,你能拒绝他吗?   “你怎么不吃呢?”恭俭良笑着等了许久,笑容逐渐狰狞,“你嫌弃我!”   禅元看着雄主手中的铁质勺,慢慢弯折,发出石破惊天的冤号:   “我没有!我可感动了!太感动了,雄主居然给我夹菜了!”   我的命!我的命!我的狗命!   禅元飞快夹起碗里还沾着白糖颗粒,望着那结了一层糖霜的葱,含泪咬下,“谢谢雄主。”   “不用谢。”   恭俭良盯着禅元将碗里的菜全部吃光,笑容终于放松下来,好像刚刚那个修罗完全不存在,眼下只有一个温柔天使飞快地将所有剩菜夹给禅元。   恭俭良:“远征途中,食物珍贵,不允许浪费哦。”   垃圾桶.禅元.兼职雌君认命地附和:“雄主说的对,雄主说的太好了!”   这日子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虫族早已经不是那个雄虫靠性别就能压迫雌虫的虫族了!他还是雌君哎!能不能振作一点,为雌虫搏一搏雌君的脸面?禅元心中为自己加油鼓气。成年雌虫对刚成年的小雄虫进行教育是正常的,要将恭俭良掰到正常的思维上,最起码要教会他不要随便损坏公物……   “禅元。为什么现在还不能开小灶?”恭俭良盯着雌虫,将那个掰弯的铁勺再次掰直,还顺手地在桌子上轻敲两下。   禅元眼睁睁看着伤痕累累的桌子上多了两个豁口。   那仿佛不是桌子,是他未来的脑壳子。   “哈哈,这个,可能,大概。”禅元给自己打气,他的三天冲刺训练可不是白训的,“申请下来了,但配货还要一些时间呢。”   雄虫的房间自带厨房,但里面包括做饭需要的能源块、食材、调料都需要定期想上面申请,配给下来才能正式开火。   禅元看得出恭俭良十分期待吃热乎乎的小蛋糕。   可他不会做啊。   “已经三天了。”恭俭良催促道:“我晚上可以吃到小蛋糕吗?”   他精心为禅元设计了死亡场景,雌虫做饭时不慎滑倒,结果抓住刀具架,导致刀直接刺穿他的咽喉、脑门和心脏。   呜呼。恭俭良想想就很美好。   他已经准备好擦拭指纹的抹布,清楚脚印的拖把了!   现在就差当事人和他的小蛋糕了。   恭俭良希望在禅元倒下的那一刻,厨房里“叮”的一声,整个屋子传出热乎乎甜滋滋的蛋糕香味。   他整理自己的表情,用表演课老师说“雌虫无法拒绝”的可怜小表情看着禅元,“禅元~禅元~,我要吃小蛋糕嘛。”   对恭俭良来说,这种语气用一次,生理不适一次。   但对禅元来说,这就是天籁之音,是他暗无天日雌君生涯中的阳光,是他这头驴面前吊着的胡萝卜。   再配上恭俭良杀伤性极大的脸,不到恭俭良发出第二声,他就缴械投降了。   雄虫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雌虫才是这个种群里最强的武力输出。禅元被美色迷得昏头昏脑,直接忽视了自己被雄主按着打的事实。虽然清醒时,他也不会承认雄虫可以打败雌虫,最多认为是自己太菜,锻炼锻炼就好。   有点普通,又有点自信。   禅元道:“好的,我马上去给你搞小蛋糕。”   他这几天在训练室认识了一个会做蛋糕胚的彪悍雌虫。   自己不会做,那就叫别的雌虫做呗。难道恭俭良还能从一块蛋糕上闻到自己的味道吗?   禅元一点都不羞耻,他可是当初说要和【馥郁清香】嫁给同一个雄虫的家伙。   实际上,禅元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在远征军找几个武力高的雌虫,争取让他们进入这个家庭——他总有一种直觉,光靠自己一个人是扛不住狂暴状态的恭俭良。   为了小命,禅元觉得让恭俭良多找几个,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虫族社会,这么好看的雄虫被一个人独享才是不正常的吧。比起以后被人从雌君位置上挤下去,禅元还不如主动出击,建立已婚哥哥说的什么“家庭派系”,联合起来抵抗其他后来者的加入。   稍微有点远。   但对如今的禅元来说,只要他能苟住小命,光看着恭俭良的脸都算得上此生无憾了。   巧了。   在禅元所在的星舰上,对恭俭良心动的雌虫还真不止一个两个。而正在策划近几天主动出击的,正好有那么一个两个。   例如,本届新兵征兵中的佼佼者,曾经拿下烹饪课满分,南部九校格斗联赛亚军,现服役于远征军深空机甲部门的黄蜂种雌虫,吉央。   如果禅元在这里,一定欣喜,这不就是在训练室和他友好交谈,并帮助自己矫正动作,还会做香喷喷小蛋糕的彪悍雌虫吗?   “远征正式开始了。上面任务已经发放下来了。”他的背心快包不住膨胀的肌肉了,吉央被室友们团团围住,语气沉重,“一旦进入战斗,我们能够追求雄虫的时间必将越来与少。随着远航,杀戮会不断加重,我不希望吓坏雄虫。”   室友们沉重的点点头。   让从小被捧在手心的雄虫直面血腥和断肢,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场酷刑。在座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雌虫,他们清楚一个雄虫愿意主动参加远征军,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机会。   等离开远征军,还真不一定能再遇到恭俭良这样貌美的雄虫。   “我和他的雌君接触了一段时间。”吉央缓缓地评价道:“很认真,也很刻苦。但很可惜,他在格斗上的天赋不高,也没有展现出指挥的指挥——这种人注定无法在军队内爬到高位。”   自然也不配独享美貌的雄主。   通讯适当地响起。   吉央露出笑容,给室友们展示上面属于禅元发来的烹饪邀请,“诸位,我要先去一步了。”   最娇弱的鲜花,理应被最锋利的刀来守护。   作者有话说:   禅元大概是所有虫族文中,第一个愿意雄主找雌侍的雌虫吧。   恭俭良:你!居然!找雌侍!!你不喜欢我!!   禅元:(含泪)没有没有,我怎么会不喜欢雄主呢,我最喜欢雄主了。   ——*——   感谢在2022-08-15 21:47:58~2022-08-16 17:5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鱼 22瓶;胡椒 10瓶;哎哎哎哎哎!、冬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章   “鸡蛋、牛奶、面粉,白糖就不需要了,雄主那边多的是。”禅元将材料包里的东西清点一边,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看向黄蜂种雌虫吉央,“你真的可以吗?做那个什么蛋糕来着?”   “戚风蛋糕。”吉央笑着说道:“这是我烹饪课学的第一个甜品。”   “太棒了!”禅元期盼地说道:“以后还要多麻烦你了。”   又能打架,又会做甜点,还是擅长搏击,体能超好的黄蜂种。这种人如果可以做雌侍的话,简直就是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吉央性格也不错,笑着将禅元手中所有东西提过来,寒暄两句,“哪里哪里,我还要麻烦你了。”   实则心里对禅元的行为做出了种种评估,确认无论是战斗力,还是雌虫魅力,自己都远胜于对方。非要说哪里输了,也真的就输了一个雄主。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雄虫房间,饶是吉央稳重的性格也忍不住躁动起来。   没关系。马上,这点缺陷也要被补上了。吉央目露精光,对不住了禅元,你的雄主就是我的雄主了。   而当事人禅元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用指纹开锁进入房间。   作为雌君,他是全舰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雄虫房间的人。哪怕是舰队的指挥官站在雄虫门口,其权限也不如禅元这个雌君大。   对很多雌虫来说,这也是他们所追求的某种权利乐趣。   “哇。”吉央看着眼前干净整洁的房间,对那位美貌雄虫的好感度飙升,“你的雄主一定是个勤俭又善良的雄虫。”   桌子上放着一本巨大的《虫族刑法》旁边有一本纸质本子,可能是雄虫用来做学习笔记。书桌上放着几朵小花,糖果盘和桌布的配色相得益彰。而一些小摆件的设计看上去让整个屋子看上去可爱又清新。   “我简直迫不及待要见到他了。”吉央内心的烈火恨不得一下子喷发出来。   实际上打扫了整个房间,每天定期还要跑过来擦地板,在房间里找出恭俭良随手乱丢的糖果,还要在打扫时被随手殴打两下的禅元,艰难地说了一个“哦。”字。   恭俭良,名副其实。   ——说的是他的雌君。   “鞋柜有拖鞋。你穿我的就好了。”禅元没有看见雄虫的踪迹,放宽心,带着吉央走进来,“我把东西提到厨房,有什么需要告诉我就好了。”   吉央哪里想让禅元占据主动权。   他来到这个家,就是为了加入他们。这种时候,面对雄虫原本的雌君,一定要保持热情、谦虚和充分的尊敬……如果你实在不想尊敬对方,装也得装的很尊敬,毕竟现在,吉央还是这个家的外人。   “我来就好了。”吉央悄悄透露出自己的想法,“哪里能让雌君这么辛苦啊。”   禅元差点喜极而泣。   太好了,不愧是自己第一个看中的人选,这也太上道了。要不是他还没有和恭俭良通过气。禅元现在就可以和这位即将加入的大冤种互称“兄弟”。   “哪里的话。”禅元投桃报李,抛出橄榄枝,“我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还需要这么客气做什么?”   两个雌虫心照不宣的笑。   场面变得异常和谐起来。一会儿禅元帮忙拿个碗筷,一会儿吉央过来提出一些摆盘的小建议,双方其乐融融,简直是异雌异雄的亲兄弟。   “现在雄主还没有来。我来和你说一些注意事项。”禅元感觉气氛到位了,这个时候稍稍透露出一点消息,让这位马上加入新家庭的兄弟有点准备,“雄主他脾气不是很好。”   吉央点点头。   正常,小雄虫从出生开始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供养,上面有雌父雄父和哥哥们,下面有弟弟们,社会方面有雄虫协会一路呵护着长大,骄纵点很正常。   禅元当然知道对方的表情说明什么。他觉得自己说的还是不够露骨,“可能比你想的……还要……暴躁一点。”   “嗯。”吉央点点头,“没事的,我会控制我的力气。他想怎么发脾气就怎么发脾气。”   禅元觉得兄弟不够激灵啊。   他做了一下手势,甚至想找一下恭俭良上次在厨房触摸的刀,和这位新兄弟详细解释他们雄主的特殊性。   他发现刀不见了。   “吉央,你有看见厨房的刀吗?”禅元的额头上几滴冷汗掉下来。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吉央将蛋糕胚放进了烤箱,自然地说道:“厨房有刀吗?我没看见。”   门外,指纹解锁带来的音乐声悦耳动听。   禅元却被激起一身冷汗。他看向吉央,想到对方那满满当当一大串格斗头衔,快速冷静下来。   “雄虫阁下,我就送您到这里了。”似乎是雌虫的声音。随后便恭俭良冷静的声音,“谢谢。”   禅元擦了擦汗,发现手上全部是面粉,此刻面粉已然粘在他的脸上。   “吉央……”   你听我说,接下来——   隔壁的吉央衣冠整洁,围裙系在腰上,脸上干干净净,手指缝隙中都没有一点污垢,站在禅元身边,愣是将可怜的蝉族雌君衬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   如果不是吉央还没有得手,他一定会大声喊出,“雄主,您回来了。”这六个大字。   禅元有点酸。   他用力用袖子擦擦自己的脸,好像是为了不丢脸面,又像是为了争宠,实际上他越擦越脏,反而将敌人衬托得如此高大。   “禅~元。”蹦蹦跳跳的身影来到厨房门前,雄虫灿烂的笑容猝不及防出现在两人面前,“我闻到蛋糕的——他是谁?”   “雄虫阁下您好,我是黄蜂种吉——”吉央还没说完就被恭俭良粗暴的打断。   “闭嘴!我没有问你。”雄虫那双玫瑰红的瞳孔,居然出现了些许血丝。在吉央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世界上居然有醋劲如此大的雄虫!只是雌君身边出现了一个雌虫?只是雌君把一个雌虫带到了房间里,就让能让雄主急红了眼!   禅元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吉央快速想着解决方案,如果说之前他只是眼馋恭俭良的脸,现在他真情实感想要在这个雄虫心中拥有和禅元一样的地位。   “禅元!!!”恭俭良冲上前,揪住禅元的衣领,使劲摇晃,“我说,他是谁!你居然把人带到我们两个屋子里来!”   他好不容易去外面逛了一圈,给自己做了充足的不在场证明,结果现在案发现场有另外一个雌虫?   受害人增加有多麻烦?恭俭良很清楚自己干掉两个人不在话下,但他讨厌处理尸体,讨厌清理现场。光是给禅元一个好结局,他都要做足心理准备,反复强调,才愿意自己搞卫生,现在你告诉他有两个人?   去死吧!   禅元被晃得脑袋里都是水,他只能在短暂的空隙里对吉央拼命眨眼,妄图对方看懂自己的求助信号。   然后,他听见吉央对雄虫说道:“雄虫阁下,您的手是不是很疼,我来帮您晃吧。”   禅元:……   他懂了。这个大兄弟原来是恭俭良的帮凶,今天这两个人一个负责杀,一个负责埋是吧。   禅元从不低估恭俭良的美貌诱惑,作为第一个上钩并栽在里面的颜狗,他飞快接受了雄虫和吉央极有可能是一伙的设定,展开了遗言脑暴功能。   完犊子了,想点有用的。   没想到,禅元又听见雄虫在咆哮。   “滚啊!!”   “雄虫阁下,您的手已经红了。”   禅元睁开眼。   他看见恭俭良两记肘击正正好砸在吉央脸上,快速将这个雌虫砸得昏厥过去,顺手抄起没有洗的铁质面盆,哐哐哐给吉央的脑壳子来上七八十下。   真的,七八十下。   因为禅元看见那个铁质面盆有一块地方已经凹陷下去了。   他吞咽了下口水,感觉今天这个铁质面盆很有可能因为杀了两个雌虫而变成一块铁质砧板。   恭俭良可不管这些事情。他一直砸,确认眼前的人已经昏迷了,将面盆啪叽丢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禅元。   房间里飘荡着蛋糕的香气,烤箱里戚风蛋糕缓缓膨胀,活像是恭俭良具象化的怒气。   “你不解释一下吗?”   禅元看着恭俭良从背后熟练地掏出菜刀,用刀背拍着自己的脸,一步一步地走向料理台,继续吞咽口水,直到他感觉自己的口腔再也无法生产水分,盲目地吞咽着空气。   “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带了一个雌虫回来。”   “不是的不是的。你听我解释。”要不是恭俭良一直拽着禅元的衣领,雌虫都快给他跪下了。他特地找了武力值强还会做饭的雌虫上门,谁知道恭俭良直接两记肘击,拎着一个铁质面盆哐哐给干掉了呢?   原来今天杀人的是恭俭良,埋人共犯竟是我自己。   禅元哭得声泪俱下,恭俭良内心烦躁不安。   “闭嘴!”雄虫将刀插在雌虫耳边,“今天,你必须死。”   不搞卫生了,烦死了。   不如直接让这两个雌虫为了我互相残杀,一个拿刀一个拿铁盆,搞个双杀结局!   反正我好看。   作者有话说:   今天隔壁言情文《在没有男人的世界里》赶榜单,所以晚了一点。你们希望我大概几点更新?我尽力在那个时间点发文。   感谢在2022-08-16 17:59:36~2022-08-17 22: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雾中人、天光朝的红叶、艾克佐迪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渔阳 60瓶;天光朝的红叶 29瓶;燃沙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一章   禅元一直知道恭俭良有些暴力行为。   但眼前的一幕,他觉得已经无法用暴力来解释。他连口水都咽不下去,感觉恭俭良的心和杀了十年的鱼一样硬,而自己很不巧就是砧板上的鱼。   “雄、雄雄雄主。”恭俭良插在墙上一把刀,从背后又抽出一把新刀在他脸上灵活拍打着,打得雌虫啪啪响。   禅元终究还是知道了,那满满当当的厨房刀具去往何处。   “刀……刀刀。”   恭俭良笑起来,似乎是禅元的惊惧让他十分快乐。他用刀刃对准禅元的下颚,微微上挑,“结巴了?”   “嗯啊,啊对对对对。”禅元整个人都在哆嗦,“结巴巴巴。”   恭俭良更用力地扎入一些,目视禅元的下巴涌出鲜血,将刀口浸润,鲜血顺着刀身缓慢地流淌到手心。   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作为励志加入警界,成为“犯罪克星”的小雄虫。恭俭良认真研究过刑事案件,他确定情杀是非常常见的作案动机之一。   两个雄虫为了一个雌虫打架实属罕见,但两个雌虫为一个雄虫斗争那可不要太多。轻一点算恶意滋事,重一点大家ICU里继续相见,当然也不排除两个人的葬礼同期举行。   但作为一个雄虫,大多数人还是希望为自己争风吃醋的都是强者。   恭俭良也不例外,他希望自己手刃的对象,除了是变态,最好还是一个比较强的变态。   “放心。”恭俭良往上一抬,准备刀口从下至上洞穿雌虫的面骨,穿过对方的大脑,快速结束其性命,并马上伪造现场。   对于自己结婚证上的匆匆过客,恭俭良展现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我动作很快。”   禅元:……   不不不,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的手垂下来,因为恐惧一直在颤抖,根本握不住任何东西。“等等!”禅元叫道:“等一下!在这里会溅到蛋糕、那个、那个会影响味道!”   禅元看着不到三步距离的烤箱给自己拖延时间,“我们换一个角落……”   “你废话好多啊。”恭俭良顶了顶刀,“不过你说的有道理。”   人该杀杀,蛋糕该吃吃。   恭俭良已经闻到了蛋糕的香味,原本的索然无味,快速被美食所带来的期待占据。他扯下刀,还不等禅元松口气,一脚踹在禅元的肚子上,将人打得七荤八素后,扯着他的头发往厨房离烤箱最远的角落走。   中间,恭俭良还不忘给吉央补一刀,防止死得不像斗殴。   目睹一切的禅元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手塞在自己的裤口袋里,拼命摸索,两个口袋都掏空了,才想起那个据说有三个防护罩的雌君戒指,因为太空训练不允许戴配饰被他丢在宿舍的柜子里。   活着,就这么难吗?   禅元被恭俭良摔在角落,恨不得给出门前的自己两个大耳光。他看向自己的通讯,还没瞅一眼,恭俭良一刀剁上去,将通讯搅和个稀巴烂。   “别想求救。”恭俭良歪着脑袋,天真无邪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啊对对对对。   认真的想要搞死我。   禅元大口喘气,一只手被钉在地上,只能苦笑道:“我们两……好像没有什么仇怨吧。”   至于要我死吗?   恭俭良抽出第三把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一整个刀具套装都塞在身上的。面对雌君的困惑,恭俭良道:“当然没有。”   末了,补充一句,“我动作真的很快。”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内心充斥着:那我可谢谢你啊。之类的话。   “那……可以参照《绝望雨夜杀人狂魔》里死者的样子干掉我吗?”禅元躺平道:“让我死得有点美学价值吧。”   “你好变态啊。”恭俭良冲过来。   禅元道:“哪里哪里,不如你。”   他掏出了一个微型手电筒,按下了开关。明艳的火光喷射而出,热风吹拂到恭俭良的脸上,他迅速抽身,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弹跳出四五步,手中的刀依然被融化变形,随着距离拉开,定形成残破的拱门状。   “这是什么?”恭俭良咬住下唇,瞪大眼睛。   禅元盯着手里的光剑,犹豫地说道:“微型、光剑?”   恭俭良三哥的微型光剑手电筒,因真的兼具了手电筒功能,形状小巧,时常被禅元带在身边,一度成为禅元在夜晚回宿舍的最佳工具。   而,光剑模式是个迷。   禅元也是第一次用。   他真不知道这东西原来点击后,足足有四米长。   没错,四米长的光剑,这玩意居然被恭俭良的三哥阿烈诺叫做“微型光剑”。禅元握着的手都是颤抖,因为他知晓自己稍微一动,光剑就能洞穿屋子的墙壁,打到隔壁长官的休息室。   恭俭良对此做出了准确的回应,“你有病吧。快点给我收起来。”   他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来,只因地上还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厨房的卫生也没有打扫好。这个时候要是星舰上说得上话的人冲进来,恭俭良的梦想之路就泡汤了一般。   他辛辛苦苦,甚至结了婚,以随军家属的身份登上星舰,可不是为了一周游!   “啊啊啊啊。”禅元被漂亮雄主怼了一脸,“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他手一抖,光剑准确无误地切割下半面墙,伴随着部分墙体的坠落,两人与正在洗玩偶的星舰最高指挥官.蜻蜓种雌虫.提姆面面相觑。   显然这是彼此双方都不太愿意见面的场景。   特别是当长官提姆手中,有一只涂满泡沫,带着蕾丝边的卡通鸭鸭,而自己这边有一位还没死透的尸体,三把刀,一把光剑时,双方都陷入了长久的大脑宕机状态。   恭俭良当机立断,撇开手中的凶器,指着禅元,恶人先告状,“长官,他家暴我。”   禅元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两声,“等等咳咳,长官——我怎么可能打得过——噗”   蜻蜓种提姆领着自己还没洗干净的鸭鸭,目睹了被家暴的雄虫痛殴雌虫的现场。   蜻蜓种提姆:……   现在刚成年的雄虫,就玩得这么花吗?   作为一个单身雌虫,提姆不是不知道自己隔壁住着一个已婚雄虫。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一些对雄虫的瞎想,在见面如此凶残的一倒地一伤残局面,长官提姆只能抱紧了自己的鸭鸭,纵容白白花的鸭屁股上挤出了白花花的泡沫。   有点凶啊。   我只是个指挥官,我只是在自己房间洗我的鸭鸭玩偶,我哪里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情呢?   “好了!”提姆给自己打气,支棱住了,呵斥道:“你们都给我停下。现在,把武器都放下。我已经通知裁决处和医疗部的人赶过来。现在谁都不许再对对方出手了。”   恭俭良捏紧了拳头,再要不把这个指挥官一块杀掉和乖乖听话之间,坐立不安地妥协了后者。   他要成为犯罪克星,他要成为犯罪克星。   雄虫坐下来,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呛着泪水总结了这不顺利一天中最难过的事情:   今天又是没有杀掉雌君的一天。   今天又是没有搞到雌虫功勋体系的一天。   今天,距离成为“犯罪克星”又远了一点。   他很难过,以至于当裁决处过来时,第一反应是雄虫被家暴,而他们英勇的指挥官和下属用自己的躯体,阻止了一场不法行为。   提姆很难不怀疑,他们是脑子真的被雄虫美貌糊住了?还是觉得自己这个靠脑子的指挥官,可以用一只还在洗澡的鸭鸭玩偶对抗光剑?   “他和他,被打了。”提姆强调完两个雌虫,又指着雄虫道:“他刚刚,打了他。”   “长官。我叫禅元。”   “嗯。”提姆挥挥手,“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认识。”   实际上,没什么机会好好认识。   因为这位被安排在恭俭良房间旁的长官提姆,是整个星舰上唯一一个最不看人的家伙。   他脸盲,经过军医测试其人脸在他面前,就是一团蠕动的马赛克,毫无美感可言。恭俭良与他不过是一团配色稍微好看些的马赛克。   禅元被医护人员科普后,纯纯羡慕了。   他多么希望这项技能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是个脸盲,他就不会被卷入到雄虫的婚姻中,也不会遇到现在这种大逃杀情节。   他,想要,脸盲!!   叮——蛋糕烤好了。暖色灯光从中亮起,被人围住的恭俭良眼巴巴地看着,蛋糕的香味一个劲地钻到鼻子里。他深吸一口气想要上前,却被裁决处的雌虫拦住去路。   该死,可以杀,但杀了好麻烦。   恭俭良转过头,看向被医护人员搀扶的雌君禅元,眨巴眨巴眼睛,扑上去,“禅元!”   刚好被压住伤口的雌君禅元,呕出几滴血。   该死,不论你说什么要我原谅的话,我都不会再原谅你的!禅元在心里默默想道:我一定!一定!要和你离婚!!   他下定决心,保证自己不会动摇。所有吃过的哭,挨的打,化为水泥牢牢地灌入他的躯体,将其封心锁爱。   他,禅元,是不会再为这个雄虫心软一秒钟!他要学习长官提姆的果断!学习他的脸盲!   “你死心吧,不论你说什么。”禅元低头看向罪魁祸首,“我是不会……”   雄虫眼含泪光,将落未落,他明明没有受伤,脸上却有一种凋落憔悴之感。白发和发梢的粉红垂落在两颊,禅元可以清楚地看见恭俭良抓住自己外套的手,轻轻地,像是小奶猫撒娇般挠着。   “禅元。”恭俭良憋住眼泪,带着一些鼻音,委屈巴巴,“我可以吃蛋糕吗?”   啊~人怎么可以脸盲呢?世界上明明有这么多美食美景还没有享受。   禅元满血复活,甚至不用医护人员搀扶,他自己快步走到烤箱边,将戚风蛋糕提出来,挑好了厨房最漂亮的小叉子和蛋糕碟,还有雄虫的小手巾。   “当然可以。”禅元道:“ 不就是一个蛋糕嘛。”   婚,还是要想办法离得。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一个记吃不记打的雌虫,一个挣扎在离婚线上的雌虫。(乐)   可能是虫族文里最欢脱的军雌受了。   ——*——感谢在2022-08-17 22:59:30~2022-08-18 22:3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简单大帝呐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二章   裁决处,一个在军中才出现的纠纷解决点。主要是将一些军队内部的矛盾和纠纷解决,如果解决不了或者性质过分严重,那再上升到机构所处的当地军事法庭,进行判决。   多数情况下,每一支军队中都会配备裁决处。   例如远征军这种进行长期太空征程,以多艘星舰组成的舰队,则更是每一艘星舰都配备了裁决处的裁决员。   而今天,就是东南方远征军-游牧舰队-第三战斗舰裁决处开张的日子!   他们迎来了自己裁决生涯中第一桩家暴案。   啊,没错。   禅元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进裁决处,居然不是因为杀人放火,打架斗殴,甚至不是和同样战力的军雌发生口角——   纯粹是因为被家暴。   罪魁祸首正坐在他旁边,用漂亮的花瓣小叉子戳开蛋糕,挖一个小口,斯斯文文地放进嘴里。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都象征性地被铐在椅子上,禅元毫不意外他们在约会。   “哇呜。”恭俭良拽了拽自己手上的铐子,“是玫瑰金。”   禅元:……   他的雄主果然关注点不太一样。   然而,禅元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雄主。恭俭良端着蛋糕,咬着叉子开始认真地对比两个人的手铐颜色,“可我喜欢你的星空银哎。”   “可以让他们给你换个颜色?”禅元硬邦邦地说道:“你看起来很熟练的样子。”   恭俭良从自己的蛋糕上戳下一大块,柔软还带着香气的蛋糕凑到禅元嘴边,“禅元。我吃腻了。”   垃圾桶禅元麻利地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在“我不吃我不吃,我是有骨气的雌虫”心理暗示中,选择了一口咬下。   拜托,这可是我漂亮雄主亲手送到我嘴边的蛋糕!   我们结婚那么久(虽然才七天),这可是他第一次亲手把东西送到我的嘴边(那也是因为不想吃了)。   禅元嚼吧嚼吧蛋糕,在内心对自己的颜狗属性进行了强烈批判,并发誓不会有下次时,又吃了一口雄主送上来的蛋糕。   然后,门开了。   禅元就与军雌同僚们复杂的目光对撞,在心虚中默默地移开了自己的双眼。   最后一口,这就是最后一口了!就算是死,就算恭俭良今天在我面前跪下来,跪下来求我吃,我也不会再吃一口。   恭俭良把叉子戳在最后一大块蛋糕上,整个脑袋靠在禅元的肩膀上,用自己柔软的头发蹭了蹭禅元的脸颊,“禅元~最后一块了。”恭俭良端起蛋糕,因为手铐长短,他没有办法将盘子递到禅元身边,只好故意将盘子放置在自己脸的下方,让雌虫一眼能同时看到他们。   “就,最后一口啦。”恭俭良道:“吃掉嘛。”   禅元摸摸地弯下腰,在同僚们逐渐扭曲的目光中,咽下蛋糕。   嗯,这次真的是最后一口了。   “禅元。”恭俭良依旧靠在雌虫肩膀上,“我手好疼啊。”   目睹了恭俭良暴打雌虫的提姆:……   被恭俭良用刀追着砍的当事人禅元:……   以及拿着伤情鉴定报告单的裁决处军雌们:……   他们将目光落在那个不足一斤重的精美蛋糕碟和小叉子上,已经面前“柔软无骨”“娇小可怜”的雄虫,颇有种时空错乱的美感。   精神分裂吗?   跟随而来的军医默默从资料库里下载了一份社会人格鉴定表、心理健康判决表,顺便刷新网络看看现在还能不能链接一下雄虫协会的网络。   毕竟,他们是军雌,是军部。   雄虫的结婚资料是不会显示他的心理问题,更详细更长期的心理追踪都要去恭俭良家族所在地的雄虫协会索要。   当然,现在做一份题也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禅元与恭俭良都别先问话,两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做心理测评。   “为什么我也要做?”   “总感觉你有点人质情结……爱上施暴者什么的。”军医微笑着看着两人,“如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有必要为我未来的工作量考虑一下,提前给你开点药。”   禅元总觉得对方在内涵什么,但好像又没有内涵什么。   他抓抓头,开始做题。   军雌则在对面给他们两个说吉央的情况。作为强悍的黄蜂种,吉央脑壳没出什么大问题,轻微脑震荡罢了。比较致命的是恭俭良刺他的几刀,分别在肋骨处和腹腔。比较幸运的是,刀刀不中要害,唯一受伤的器官是阑尾。   禅元:……   他忽然理解,为什么恭俭良考法医考不中了。   就这?就这?就这刀法?他真的有好好学习吗?   “医护室帮忙把阑尾给切了……也就是不能上机训练一周,等伤口好了,基本脑子也好了。”军雌总结完后,开始絮絮叨叨说损失,“房屋损坏还比较严重,禅元,你打算用劳动赔偿,还是金钱赔偿。”   “啊?只有我吗?”禅元无辜,大声喊冤,“恭俭良也有参与啊。”   恭俭良:“我没拿光剑。”   “原因在你啊——嗷嗷嗷。”   恭俭良恶狠狠地踩了禅元一脚,碾了又碾。   等军雌们低下头,看向桌底。恭俭良快速收回脚,只留给他们一个带着鞋印的军靴。   桌面上,禅元呲牙咧嘴,恭俭良岁月静好。   军雌沉默了,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雄虫,别说年轻不年轻吧,大家就算没见过雄虫,家里也有雄父,学校同学也有个雄虫哥哥弟弟的。谁听说过像恭俭良这种一言不合直接上演全武行的?   又漂亮又凶。   不过他们两也甘之如饴的样子。想到小两口刚刚带着手铐吃蛋糕,军雌将心底那点古怪压下去,继续说道:“总之,赔偿款数额有点高。我建议你还是用劳动抵偿为主,再加上一些小额资金。”   禅元掏出临时通讯,打开个人账户页面,“多少钱,我直接付。”   劳动抵偿的时间,还不如让他拿去想想怎么离婚,比较划算。   作为雌君,只要是正常离婚,完全可以带走家庭一半的资产。禅元很喜欢恭俭良的脸,但如果在脸、钱、命中三选二?   他要钱和命。   “嘀——你的余额账户还有2903718293……”听着报数足足有三分钟的钱,所有军雌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咳。既然伤亡不是很严重,公共财产损失费也缴纳了,你们小两口的情感生活我们就不参合了。”军雌道:“不过,军雌禅元,现在是在远征路上。没有太多时间让你沉溺于个人感情。接下来我们会加速路程,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加速赶到边境,执行第一个远征任务。”   ——回收失地。   恭俭良抬起头,小声嘀咕,“要死人了吗?”   “可能会。”军雌以为恭俭良是在担心雌君的安危,考虑到对方再凶猛,也不过是刚成年的小雄虫,他还好心解释道:“我们会努力保证每一个士兵的安全,当让还有阁下您的安全。”   “马上就可以攒军功了吗?”恭俭良眼睛亮晶晶,尾音忍不住上扬,“一个月以后?”   “额……是这样的。”   恭俭良低下头,飞快做完题,上交。   太好了。   雄虫内心鼓舞不止,马上就可以杀人……啊不,攒军功了!只要把雌君杀掉,继承他的军功体系账号,一切就要走上正规了!   “禅元。”恭俭良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在禅元手背上跳舞,歪头躺在桌子上,“我好喜欢你啊。”   喜欢你,喜欢你的账号,喜欢你冰冰凉的尸体!   “嗯。”禅元努力克制自己的语气不要太兴奋,“我也喜欢你。”   赶紧离婚吧!快点!!离婚吧!   作者有话说:   隔壁言情文可能要跪了,目前重心可能要在虫族文上了(猫猫趴)   我们的恭俭良,越挫越勇!!永不言败!   ——*——   感谢在2022-08-18 22:32:48~2022-08-19 22:2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如昼 100瓶;哈啊哈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三章   世界就是这么的奇妙。   挨打的人是禅元,赔款的人是禅元,回来打扫卫生的人还是禅元。   恭俭良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小雄虫用他漂亮的红眼睛瞅着禅元,撒几个娇,奴役雌君简直不要太顺手。   以至于现在,滚在地上用抹布擦拭血迹的禅元觉得自己是个冤种!   大!冤!种!   提姆站在一边围观施工队在修补墙面,现在远征舰队正在开往虫族边疆。截止目前,他这类星舰指挥官任务还不算繁重。远征军上下也比较一致的,在艰苦日子到来前,给大家最后一段缓冲期。   “你雄主呢?”   禅元用力擦着地板,“不知道。”   “星舰上很多人喜欢他。”提姆蹲下来观察血迹,“如果有意愿纳雌侍,我可以推荐几个比较强的人选。”他停顿一下,微妙地说道:“可以保证比之前被抬走的那位强。缺点就是,你的雌君之位可能保不住。”   禅元憋住气,有点难过,又有点爽。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情感,用小铲子将血渍铲干净后。禅元爬起来道:“我想和他离婚。”   美色虽好,但小命不保。   禅元自己还不如吉央呢。打扫卫生前,他特地去看望了一下雌虫吉央,那人还没有醒,缠着一圈一圈的纱布躺在床上。禅元稍稍一替换,想到自己说不准不会躺在哪里,直接太平间见。   军医说的没错,恭俭良大概率是有心理问题。   禅元还没有圣母到舍己为人,牺牲自己去挽回失足雄虫的地步。   他是个正常人。   截止到军医把他叫过去为止,禅元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医疗室中。军医伸出两根手指,对禅元说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   “你是一个正常人。”   禅元松了一口气。   可转念一想,他觉得不对劲,自己为什么要松口气?   “坏消息呢?”   “你的雄主不是个正常人。”军医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他属于反社会人格障碍。我看档案处发过来的资料,他从小学到大的辅修课程里有表演。不排除他很小就意识到自己的性格缺陷,开始隐藏自己,以便更好的融入人群。”   禅元看着自己因为跪着擦血迹,泡水褶皱的手,很难想象恭俭良会做出“更好的融入人群”这种规划。   脱缰野狗还差不多呢。   军医显然也知道这一点,继续推眼镜道:“他属于比较典型的反社会人格。从最近的行为可以看出来,他具备高攻击性。”   对对对。禅元猛烈点头,想起了恭俭良从见面之初到如今的重重暴力行为,两行豆大的汗水瞬间就掉下来了。   军医继续说道:“没有任何的羞愧感。”   对对对。禅元头恨不得给点掉。   “行为无计划,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禅元快给军医鼓掌了。   说得没有错,这就是恭俭良。   “但你的雄主社会适应性还挺好的。”军医道:“所以我才调取了星舰档案中,他的个人学历资料。不排除他全部都在伪装,这种可能性。”   禅元比较忙。   作为星舰最基层的士兵,每天基础训练、日常工作、照顾雄主就足够他忙活了。他除了饭点和打扫卫生,其他时间与恭俭良接触也并不多,反而没在意雄虫的社交问题。   不过——   “恭俭良在这里居然交到朋友了?”   “……不,我觉得不能算朋友。”军医默默地说道:“绝大部分都是雌虫去搭讪他罢了。”   禅元了然。   不过是下一个倒霉蛋……啊呸,怎么可以说是倒霉蛋呢?这明明是携手助力自己脱离苦海的好心人。   禅元暗自为自己打气。   “医生,请问离婚是直接去档案处备案吗?”   远征军一旦启程,和国内的信号链接会变得时好时不好,如果是向禅元所在的长期远征,断联一两年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这种情况下,想要及时更换各种证明、改变社会关系基本不太方便。   最快捷的反而是去档案处,先备案。   “离婚必须要雄虫签字。”军医望向禅元的眼神里,充满了自求多福,“容我多嘴一句。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禅元哑然。   最后,憋出一句,“网络。”讪讪跑开了。   他和恭俭良确实是网友,不过他们两个社交环节完全无法对外公开。   因为他们是在小众凶杀片社区里,加上彼此的社交账号。开局禅元就给对面截图一张极为残暴,被肢解成四段的照片,并附上了自己的挑衅语言。   “新人,看得出来吗?这是什么片。”   认识不到一年,当禅元回看自己当时极为傻叉的发言,选择一键清空聊天记录。   当恭俭良以雄虫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禅元只有一句:“销毁得好!”的发言。   此时,禅元是想不到,当他回到雄虫房间继续打扫卫生,看见恭俭良将聊天记录保存到本地时,并备份两份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你、你啊啊啊啊你在干什么?”   “保存我们爱情的结晶。”恭俭良一键备份,看着进度条缓前进,道:“我砸掉了你的通讯,觉得你一定需要一份。”   “不不不不。我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恭俭良转过脸,表情生动,“你不是说,想和未来的雄主一起玩玩吗?”   禅元陷入了死寂。   他在颤抖。   因为认识恭俭良时,禅元还没有成年,十六岁正是小雌虫最热血沸腾胡思乱想的时候。作为没啥战斗力的蝉族,禅元将激情释放的重心,落在了对凶杀片和个人xp的无限幻想上。   从十六到二十岁,他网络社交前四年中有一项很重要的活动:   说骚话。   主要是对他的知心网友,过命之交【馥郁清香】说。   哪怕馥郁清香困惑地问出了“你好像有点变态”、“我还没有成年”、“你好像真的有点变态”、“这些都是要和你的雄主玩的吗?”这些句式,禅元都是轻松快乐地拍拍屁股,敷衍句:   “嗯嗯嗯,你听我继续说。”   如今!   就是!现世报啊!!   禅元简直无力控制自己的肢体,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听恭俭良面无表情地报出自己若干年前说的骚话:   “我觉得捆绑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忽然有点想要体验一下……你觉得是细麻绳比较好,还是那种钓鱼绳更好。我觉得钓鱼绳有点刺激……为什么?当然是可以感受细细的肉勒进肉里,然后血珠滚出来……血肉‘磅’炸开的滋味吧……如果是在船上,再加一点颠簸……当然如果做的时候,说不定有类似的效果。”   这是观看凶杀片《血色钓鱼船》后的骚话。   禅元快哭出来了。   “……今天看了一部很刺激的影片……你知道吗?雄虫和雌虫啪的时候,用了好多东西……刺激吗?当然很刺激?……而且很香艳。我给你截图……片子拍得很细致,各种部位都是高清的……什么木马、走绳都是小意思啦……血肉模糊才刺激啊……真希望以后的雄主能接受玩这种东西……想想身体都要热起来了。”   这是观看爱情动作凶杀片《迷情地下室》后的骚话。   “雄主、雄主,我错了。”   谁能想到,随便口嗨会有一天变成现实呢?   我在网上是个变态,我承认。   可我三次元想活啊!   禅元声泪俱下,却没有阻止住恭俭良那翻动聊天记录无情的手。   “不得不承认。”恭俭良提高音量,“连环杀人魔沙曼云真的是长在我心坎上,差不多能和我心中颜值天花板的夜明珠家雄虫持平了……如果他有个雄虫孩子什么的,对我这种颜狗来说,简直就太棒了。”   恭俭良声调平平,越是这是平稳的声调,就越能掀翻禅元内心的小船。   “你知道那种养成吗?啊,想想看吧……杀人犯的孩子被一个尾随犯跟踪,然后发现尾随犯是个变态什么的……看着有那种颜值的小雄虫,从一开始不情愿,到慢慢变得扭曲……从最小的开始玩……你问为什么不直接搞死?当然是因为寻寻渐进比较又感觉啊。小雄虫肯定接受不了我这种变态暴徒啊……结尾吗?如果是影片的话,高潮一定是雄虫杀死了那个尾随犯,然后变成了彻底的变态……哦哦,对,一定要是在雌虫做到了最兴奋的点上,干死了。残暴点,也很刺激啊。”   恭俭良尾音挑上,微笑看向自己哭得极为羞耻的雌君。   “禅元~”   恭俭良道:“我现在是你的雄主哦。你想玩哪一种?”   没错。   这就是他想到的,绝对不会被人打扰的,可以名正言顺干死禅元的新方法:   去床上!   作者有话说:   天选之子禅元。感谢在2022-08-19 22:27:41~2022-08-20 22:5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x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031—707 20瓶;二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四章   想要不让第三人插足凶案现场,就要创造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存在的场景。   恭俭良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床上更合情合理的地方了。   他可是禅元的雄主哎。   况且,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法还是禅元亲口所说想要玩的。他身为雄主怎么可以不宽宏大量的满足对方呢?恭俭良笑眯眯地凑上去,眼睛里充满着期盼,“禅~元~”   禅元浑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他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被恭俭良从后面锁住脖颈,整个人再次被放倒在地上,两脚脚尖勾着地,还妄图誓死抵抗,结果只余下两道擦线。   “选啊。”恭俭良笑语盈盈,心情颇为不错,手臂上的力气再添了几分。别看他穿着衣服不显一丝肌肉,眼下拖着禅元朝床走,丝毫不费力气。   禅元两眼翻白,张大着嘴,涎水顺着嘴角流出来。他根本不在意什么雄虫不雄虫的问题,抬起手努力掰开脖颈上的桎梏,“喝啊——啊。”   恭俭良紧了紧手,抓住禅元的腰,翻身,将其整个压在床上。自己劈开两腿,整个人顽劣地爬上去,大大咧咧地压在雌虫腹部,夹紧他的腰,使得禅元一点力气也用不上。   “跑什么呢?”   禅元大口喘气,刚要起身,从腹部向上钻出一条冰蛇,凉丝丝地解开他的扣子,后来烦了一把将衣服往上推。   “等一下。”禅元手忙脚乱,很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眼睛,“恭俭良,那都是网上随便说说的。”   落在腹部的手停下来。   “哦?”恭俭良揪住禅元的头发,将他的上半身从床上拔起来,“所以,喜欢我也是随便说说的?”   这可不兴随便说说。禅元赶紧求饶,“没没没。喜欢是真的喜欢。我对你的喜欢堪比恒星爆炸,一直到宇宙尽头。”   “那你选一个。”   禅元太清楚自己曾经口嗨的都是什么变态玩意。这东西拍成影片,做做暴力美学,顶多叫做口味独特。如果真来一趟线下实践,恐怕来日他将以马赛克的形式,出现在各大新闻头条。   高清版留着做警界教科书案例。   他结巴起来,“这这、这还是算了吧。”   “所以你还是不喜欢我。”恭俭良可不管禅元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整个人向前压,嘴巴贴在禅元的耳朵边,大声说道:“快点选!!”   禅元紧闭双目,用行为表示“我不听我不听。”   他知道自己一睁开眼,看见恭俭良那张完全长在喜好上的脸,本就不够坚定的心会瞬间土崩瓦解……别说什么美色不美色。   道理禅元都懂。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谁能想到网络变态有朝一日,会和反社会人格线下搏击呢?   “骗子,大骗子。大变态。”恭俭良生气地说道:“你刚刚还说对我的喜欢,会一直到宇宙尽头。”   禅元闭眼又闭嘴。   是,没错。   宇宙的尽头就是虚无。   这种念头,禅元打死都不会对恭俭良说。因为不说,只是挨一顿毒打,而说了,必然就见不到次日的太阳。   果然,他的沉默让恭俭良更生气了。   雄虫上手拧一把禅元的胸,将一个点转得又红又痒,禅元腰杆都弹起来,无法继续装死。   “松手!嗷嗷嗷,松手松松……雄主,雄主求你了,松开松开。”   恭俭良道:“我不管。以后,我每天从抽一部电影,就按照你自己说过的方式玩你。”   他已经想好了。   这几天自己才闹出点事,在很多人心中留下了“暴力”“不稳定”的标签。如果禅元再忽然死掉,未免有点过分可疑了。从始至终,恭俭良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拿到军功账号,获得和其他雌虫一样可以上战场攒军功,最后通过考试转入警界的机会。   他绝对不可以留下【杀人】这种黑历史。   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循序渐进,参考凶杀片上各种各样的凶杀方式,以及禅元过去七年提供的种种思路,不留痕迹地折磨对方,直至雌虫死亡。   如果有人查到自己身上,恭俭良就拿出禅元变态的聊天记录,将自己打造成“从小被变态毒害的无辜雄虫”,好好打一波受害者牌。   哪怕禅元在网上说骚话的时候还是个未成年。   但一对比他的骚话输出对象:一个未成年雄虫,而且还是满足他幻想的漂亮雄虫。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禅元死亡背后,其实隐藏着一个针对雄虫的调.教事件。   至于恭俭良?恭俭良有什么错?他只是从小被禅元控制,惨遭洗脑,最后意识崛起,成功反杀雌君的无辜小雄虫。   给点雌君的军功体系账户做补偿,很合理吧。   恭俭良自我开导后,又开心起来,觉得禅元睁不睁眼都无所谓。   反正今天,禅元来得太突然,道具也没准备,什么绳子啊,刀啊,都不在。可是不做点什么,恭俭良又觉得浪费,于是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枚玫瑰硬糖,含在嘴里。   禅元倒听见包装纸窸窸窣窣的声音,嗓子都抖了,“你在做什么。”   恭俭良凑近,口腔里都是玫瑰甜。他伸出手抱住禅元的脸,捏住他的两腮,撬开他的牙关,“在吃糖。”   禅元对他没有变态般的痴迷。   这大概是整个计划中,恭俭良觉得最不足的一点。   他不懂爱情,可他懂变态啊。   为了防止再出现其他捣乱因素,恭俭良决定稍稍花一点时间,把前戏做足,以绝后患。   他笨拙地将自己凑过去,用舌尖抵住玫瑰硬糖,塞到禅元的牙关中。两人的唇之中夹杂着一枚玫瑰硬糖。禅元闻到了浓郁的玫瑰香,在其中柔软的两瓣唇,不断地将他唇齿间的硬糖推进去,拽出来。   “不……”禅元想要推开恭俭良,浑身都软下来,刺激让雌虫不得不睁开眼。   “等等,不——唔。”禅元还没来得及大喘气,恭俭良乘势而入。   他的手不断地摸索着禅元的脸,用力地压住肉印,凹陷下去的地方沾满了禅元因失控淌下的涎水,带着玫瑰的味道,一路滚落到衣服和被褥中。   没有人会像他这样亲吻。   像是撕咬猎物的野兽,又像是争夺玩具的顽童。   禅元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主动权,他的口腔成为一处乐园,而雄虫似乎根本不是在追逐他,而是在孜孜不倦寻找那枚玫瑰硬糖。   “啧。”   清晰的水声传出。   恭俭良和自己的游戏结束了。   他放弃了那枚玫瑰硬糖,微微张着嘴,舌尖还有尚未滴落的糖浆,脸颊通红,发梢带粉,却笑着,“禅元。”   禅元来不及闭眼。   当这等场景发生在他面前,对强刺激的追逐让他无法停下来。他瞪大双眼,心跳加速,呼吸就是一根弹簧被拉开到极致。   勾住弹簧的手,是恭俭良的手。   “糖好吃吗?”小雄虫整个人压在禅元的胸脯上,翘着脚,轻轻地啄了一下雌虫的嘴角,“玫瑰味的。”   “你在做什么。”   “我下次想吃其他味道的。”恭俭良道:“你是第一次吧。”   禅元别过脸。   “我也是第一次。”恭俭良用手指在禅元身上画圈,状若无物地说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不要生气嘛。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不。”禅元羞红了脸,“不是,我只是说……”   他还没有尝试过自己设想过的变态玩法。   他只是颅内高.潮,想过就算做过。   现实生活中,禅元是个正常人。   “跟我试试吧。”恭俭良又亲了亲他的嘴角,“好甜。我会轻轻地,保证轻轻地对你。”   禅元看着恭俭良。   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行了不行了,必须得物理防御,必须上物理防御!这种颜值,这种话语,这种行为,完全不是自己的心智可以对抗得住啊!   “禅元~”恭俭良语气陡然变得失落,“不可以吗?”   不是不是。我可以。但不可以答应,不可以!   禅元被手捂住的脸整个扭曲住了。他感觉自己快要裂开成两部分,一份在叫嚣“你清醒点,被打的痛苦都忘记了吗?反社会人格是不会认错的!”。另一边在咆哮,“冲啊!这不就是你梦想的雄主吗?他已经知道错了,他都情绪低落了!你为什么还不答应他。”   直到,胸口感觉到一片濡湿。   禅元才发现雄虫正埋着头小声地啜泣,肩膀小小的颤抖,浓密的白发细细垂落在禅元的肌肤上,随着抖动搔挠着,像羽毛尖闹着自己。   “你不喜欢我。”恭俭良带着哭腔道:“禅元不喜欢我。”   禅元内心被暴击一万下。   颜狗禅元在恭俭良的哭声下,打了鸡血般,将理智禅元痛殴一顿。   “怎么会不喜欢呢?”禅元赶快安慰道:“我最喜欢雄主。”   “呜呜呜真的吗?”恭俭良抬起头,他哭起来眼角两侧粉红便愈发明显,颇有种雨落兰亭的美,“禅元会喜欢和我吃糖吗?”   “会的会的。”   “看电影也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禅元看着心疼坏了,美人落泪固然好看,可把身体哭伤了怎么办?恭俭良再强悍也是一个柔弱无力,背井离乡的小雄虫啊。   “那我以后说什么,禅元就会做什么吗?”恭俭良两颗含着水的赤瞳望过来,睫毛因为沾染泪水根根分明,“禅元真的喜欢我吗?”   “当然。”禅元大雌子主义被彻底激发出来,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你说东,我不往西。你要我干嘛我就干嘛,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   恭俭良一收眼泪,“也不用那么麻烦。”   禅元:……   他看着和一秒钟前判若两人的雄虫,想起了军医和他特地交代过“雄虫从小学习表演”这件事情。   “来,挑一部吧。”恭俭良打开通讯里的电影库,拉下来一通凶杀片,“我还是很善解人意的。你自己选。”   世界上,如我这般宽宏大量的雄主可不多了。   无视掉雌君快要崩溃的表情,恭俭良快乐地表扬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   更新时间暂定晚上九点,v前日更,v后双更。   感谢在2022-08-20 22:54:30~2022-08-21 20:1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中人、慕芸 20瓶;桃三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五章   《血体》。   一部讲述迷恋抄写古代虫族语的雌虫,为了复原传说中的“人皮书”犯下一系列凶杀案的凶杀片。   其中大部分元素放在当今是过不了审核的,但其中过的了审核的部分,还要再分一下年龄层受众。禅元躺在宿舍的床上,满脑子都是恭俭良面无表情念自己黑历史的样子。   禅元自暴自弃。   走出房间后,他当机立断,给自己两个巴掌,看得正准备出去的指挥官提姆呆了两下。   “你没事吧。”提姆关切问道:“怎么打自己。”   禅元没好意思说,是在打自己过去的嘴欠和自己内心磅磅跳的色心。   此时,恭俭良又打开门将雌虫的外套丢出来,盖了禅元一脑袋。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拨开一枚茉莉花口味硬糖,丢到嘴巴里,用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别忘了我让你带的东西。”恭俭良吐了吐舌头,露出咬碎的硬糖,“禅元~”   禅元:……   他打死都不会再来的。   《血体》作为一部凶杀片,在当时一部成名,后续还拍摄了23456。虽然按照续片定律,后面越拍越烂。却也证实了这个系列的第一部 是圈子里的神作。   禅元个人审美还是喜欢这部影片的很多处理。   但处理的是他自己这就不太喜欢了。   “他让你带什么东西?”提姆对自己未来十年的邻居表示同情,“需要我提前帮你拿一点药吗?”   “有什么死而复生的药吗?”   提姆:……   他看着禅元,默默地后退一步。   真可怕。   脑子都被打得不灵光了。   不灵光本尊禅元,行尸走肉般去工作,集训,躺在宿舍里和死狗一样,妄图睡觉却怎么都睡不着。一想到经典凶杀片《血体》将要发生在他的身上,禅元整个人一阵激灵,狗狗祟祟收拾睡袋跑到锻炼室,给自己上强度,挥汗如雨的训练起来。   他再一次恢复到了蜗居锻炼室的生活。当意识到锻炼室里的军雌看自己的眼神逐渐变态后,禅元无师自通游击战的精髓,过几个小时训练完一个项目,就换一个完全陌生的锻炼室,人稍微多一点,毫不恋战,直接收拾包裹走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军雌看自己时,还通常伴随着“雄虫”“白发”这两个人让禅元杯弓蛇影的词汇。   一定是恭俭良利用他的美色,诱导同僚捕捉我。   当禅元发现自己在锻炼室里混不下去,走到哪里就有一片异样且不正常的眼神后,他果断去找自己的集训长官,义无反顾报名了最苦的太空作业。   “你的异化能力是……润滑?”当初让禅元罚跑的长官,对这件事倒是眉目慈善。要知道太空作业通常上去一天,下来一天,全身心泡在太空环境中工作三天,吃喝拉撒都在一个狭小的太空服中,也不增加军功,对很多新兵来说,属于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如今,有人自告奋勇要去,长官自然要给禅元安排一个稍微轻松点的活,不让他寒心。   “太空作业外舱检修组,可以进入环舰航空器休息。你的润滑异化……正好可以代替润滑剂吧。”长官将禅元的名字报上去,自然而然地问道:“走之前,看看你的雄主吧。小两口闹矛盾也不是这么闹得,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了。”   “好的。”   “三个小时后就要出发。我和那边打了招呼,带你的也是蝉族。”见禅元面色不改,长官诚心诚意地劝说道:“七天时间,也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比如香艳地,青涩地,互生情愫地……   “谢谢长官。”禅元诚心诚意地道谢。   他巴不得来一个人,快点和恭俭良发生点什么事情。通过吉央那次,禅元已经深刻的领悟到光靠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行的,他要找队友绝对不能再找银枪蜡样头,必须要找一个真刀真枪的硬货色。   提高抗打击能力,只能保护自己不死。   提高美色抵抗力,还不一定有用。   最快,最保命的效果,除了逃跑,就是找外援。   禅元和长官告别,根本不需要收拾,把自己的睡袋一卷,去食堂找个角落猫着吃顿饱饭,直接去外舱检修组报道。   临走前,他特地摸了摸自己内衬口袋里的雌君戒指,确定这东西还在后长舒一口气。   光剑被没收后,禅元就把雌君戒指随身带着。   他不确定恭俭良是否知道这枚戒指上还附带着三个防护罩。作为一个保住小命的雌虫,禅元现在最感谢的人就是千里迢迢送给自己保护罩的三哥。   恭俭良虽然不做人,但他的兄长们一看就是可靠的!   这么多年能安全在恭俭良身边活下来,一定超级强。   禅元换好衣服,迈入外舱检索组。数个雌虫正在检查工具和校对新人名字,“禅元?”   “名字发音有点像啊。”   “好像是……有虫种信息吗?蝉族?”其中一人大嗓门喊道:“程。和你一样是个蝉族哎。”   禅元看过去。被叫唤的蝉族从椅子上起来,伸个懒腰,太空服只穿了下半身,上面草草打个结系在腰上。其余雌虫皆是如此,有些还穿件背心和短袖,更多人则是打赤膊坐着聊天。   “蝉族的话,就不可能会是那个人啦。”程。全名叫做程化刻的蝉族,打着哈哈走上来,“我们蝉族和其他族比,战斗力真的不太行。搞搞研究反而很擅长。”   他的姓氏加上他的虫纹,禅元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虫种和背景。   程氏网翅蝉种。蝉族长老会的常住家族程家人,才会出现的蝉种。虽然近几年有一些旁支和家族本家断绝关系,但他们的虫纹是不会因为关系断绝而改变。   如果说蝉族中,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军部代表。   程家的程少将必须算得上一个。   虽然自他前后,蝉族将近一百年都没有人再爬到这个位置,可能出现这么一个人说明蝉族还是有能打地!   “吉央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程化刻分析道:“别看东南九校格斗联盟是个不出名的小联盟赛,作为亚军,他的技巧和力量至少拿得出手。而雄虫的那位雌君居然几拳就放倒了他。你们知道这需要多少力量吗?”   众人摇摇头。   禅元也跟着摇摇头,一脸恐慌,反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什么雄虫的雌君?什么吉央?什么我打的?我禅元一身清白,干干净净,怎么可以纵容你们凭空污人名声?   程化刻取下夹在耳朵上的笔,掏出一块白班,写下一串公式,“这是吉央的基础身体数据,算上黄蜂种的种族加成。毫不夸张的说,我加上外骨骼,想要做到这个程度也是极难。”   “如果是那位雌君,也许可以。”有人大声说道:“你们知道吗?那个雌君真的是铁石心肠,整整一周,他居然一次都没有去过雄虫房间!”   众人惊呼。   “一次都不去?”   “那位雄虫阁下长得很好看啊。我偷偷去看了一眼,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雌虫怎么这么狠得下心啊。”   “所以他在做什么?现在应该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吊起大家的胃口后,说话的人十分满意,大声道:“锻炼!那个雌君在锻炼!你们知道吗?他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所有锻炼室刷了个遍。只刷基础训练,每个训练到顶,就走了。”   “啊?”   “就这个吗?”   “你们懂什么!”程化刻打断叽叽喳喳的组员,乘着还没出发,发表自己的看法,“这种雌虫太可怕了。专注于基础训练,不断强化自身,打基础可比挑战自己的格斗上限更加枯燥。他如果是七天,除了集训和工作,都泡在训练室里……嘶。这人太可怕了,那样美貌的雄虫都可以放弃。”   “确实是七天……嘶。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很可怕。”   “太空作业后,如果有战斗。我想加入他的战斗小组。”   “他叫什么来着?禅元?”   “哈哈,我们组也有一个禅元。”程化刻接过点名单,开朗大笑,“嗨。禅元。我们不需要那种战斗狂人,太空作业蛮力是没有用的——异化能力是润滑。你长官和我打过招呼了,这异化挺适合我们组。我手底下刚好有一个异化能力开发专业的……我给你叫过来吧。奥利,奥利!你过来一下。”   本组新人.当事人.禅元被迫坐在同事们中间,继续聆听关于自己的不实八卦。   “最可怕的是,他居然刷爆了星舰上基础训练的记录。七天就刷爆了,哎。这种人的意志力简直太可怕了,真不知道是什么催促着他前进。”   “对对对。我听说,吉央现在头上的线还没有拆。哇,这个雌虫好大的醋意——我听说,他当时对吉央还很好,两个人勾肩搭背,没想到啊,关上门就是一顿暴打。”   “雄虫还在找他。这么一说,我有点嫉妒这家伙了。实力强悍,雄主漂亮还对他一心一意。”   “不努力不行啊。你不知道我们星舰上有多少人要找他决斗呢。这次的人都比吉央都要强,好几个是真有本事……哈哈哈,说的我都有点期待了”   禅元看着同事拍着大腿,谈笑风生样子,内心只闪现了一个狰狞的念头。   谁!   谁在害我?居然散播这种不实谣言迫害我一个弱小无助的蝉族!   这不得骗去给恭俭良做雌侍?   作者有话说:   只要没到十点,那就是九点(躺平)   ——*——感谢在2022-08-21 20:10:05~2022-08-22 21:4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cp都是真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风梦云舟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六章   纵然禅元内心如何狰狞,已经想好了要让散播谣言者亲身经历一下“吉央的待遇”,大家医护室见,成为相亲相爱一家人。   什么看见雄主有了新欢,雌君怒火中烧?   不存在的。   禅元可太开心了。   他现在专注于执行太空作业,有同为蝉族的程化刻带着他,工作上手轻松,闲暇换班的时候,程化刻就带他去找异化能力开发专业的奥克,大伙促膝长谈给禅元找点发展发现。   “你的虫种是……青襟油蝉种。”程化刻盯着禅元的虫纹,羡艳之情滔滔不绝,“蝉族里的大型虫种,真羡慕。”   都不需要太多的对比,禅元和程化刻站在一起,肉眼可见禅元更高,肩膀更宽,而背后的翅翼也比程化刻长更多。这是先天所带来的虫种优势,但很可惜虽然是大型虫种,禅元的异化却完全没有走“巨大化”的方向。   他的异化能力是润滑。   “成年时的异化能力检测……给你推荐的就业方向都是机械制造类。啊?你本科是数学系?”奥克仔细查阅禅元提供的异化能力检测单,说道:“如果算上数学的加持,机械制造与维修确实是很不错的方向。我就先从这几个方面给你列举几个类似的异化能力应用吧。”   “如果你想从事机械类工作,可以直接转到我们维修组。不过一个报告的事。”几天接触下来,程化刻对禅元十分满意。   做事认真细心不急躁。   体能远胜于自己,可以扛住长期的太空作业。   更何况,有数学知识做底子,学习上不说举一反三,也算是一点就通。   奥克对此十分赞同。他点了点检测单上几个成分,正要开口,却被禅元打断,“等一下,可以先帮我设计一个……方便逃跑的吗?最好是可以快速应用的。”   一周时间已经过半,等太空作业结束之时,禅元再不情愿都要回到星舰,继续和恭俭良玩躲猫猫的游戏。   恭俭良输了,他活着。   恭俭良赢了,他就将献身艺术。   “快速应用?”奥克和程化刻看着他,慢慢顿悟。   他们所在的远征军第一期任务已经发布下来。他们将先前往虫族和敌族交界处,清理敌族,回收失地。同时,这一任务也为了让新兵们见识真正的残酷,是远征新兵们的第一次实战。   程化刻和奥克都属于技术人员,需要他们实战的概率不大。但禅元是最基层的士兵,连“士”级军衔都算不上,必然要去战场经历一番。   “也行。”奥克爽快地答应了,“你知道‘脚底抹油’这个词吧。”   不就是逃跑嘛。   在战场上,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   东南方远征军-游牧舰队-第三战斗舰,食堂。   恭俭良盯着无数明面上和暗地里的目光,用餐刀将合成肉肉排切成小块,慢慢地放进嘴巴里。   他的对面,坐着头上还贴着创口贴的吉央。   与雄虫的云淡风轻比起来,吉央明明是个军雌,此时扭捏成一条麻花,坐立不安,左顾右盼,想要拉扯嘴角,又耷拉下,一整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直到雄虫将最后一块肉排吃掉,铁质的餐刀与餐具发出碰撞声。   吉央颤抖了一样,腰板绷直。   恭俭良慢条斯理地擦嘴,“所以,那个蛋糕不是禅元亲手做的。”   “是……是的。没有错,阁下。禅元特地询问我会不会做蛋糕,还主动邀请我去您的房间……抱歉、抱歉!我真的是不知情的。”   对不住了,禅元。   牺牲你一个,造福千万家。   恭俭良轻轻地笑起来,他的表情管理在有监控的地方从不出错。他站起来,身体向前,靠近吉央,就在雌虫以为对方要将餐盘砸在自己脸上时,恭俭良抽走桌子间的餐巾,抹去嘴上的油脂。   “所以,禅元同意你做我的雌侍。”   “是、是的!就是这样。阁下,我很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我……”   我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凶的雄虫。   “你什么你。”恭俭良将餐巾揉成一团,抬头看一眼餐厅里的摄像头,手腕上青筋暴起,指骨捏得咯吱响,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你有禅元的通讯账户吗?”   “啊?”吉央没想到居然是这个问题,他以为自己又要去医护室,没想到只是要一个账号,“有的。我这就发给您。”   他隔空投送,看着恭俭良点击添加。   弹出窗口,【对不起,您已被该用户拉黑】   雄虫依旧在笑,只不过手里的餐巾快被他撕出一个洞来了。他用手快速地在添加好友上点点点。   弹窗弹弹弹。   【对不起,您已被该用户拉黑】   【对不起,您已被该用户拉黑】   【对不起,您已被该用户……】   恭俭良啪得关掉通讯,血红的眼睛瞪着吉央,“给他发消息。”   “啊?”   恭俭良拿出餐巾,用手一撕,餐巾整整齐齐上下分离。   对不住了,禅元。吉央咬咬牙,这种艳福还是你自己享受吧。   他老老实实打开通讯页面,在恭俭良的注视下发送了一个字:   “在?”   对面秒回。   “兄弟你醒啦。”还附带了一个微笑。   这个呲牙咧嘴的大笑让吉央越看越眼熟,透过通讯半透明的屏幕反光,他看见站在自己背后的恭俭良扯出一口大白牙。   吉央打了个寒颤,赶紧给禅元明示,“禅元,你怎么能拉黑自己的雄主呢?”   “……”对面沉默地发来六个点,几乎同一时间弹出一行字:“兄弟。组长在叫我。我先下了。”   吉央顿觉自己身后站着不是一个美貌雄虫,而是敞开的冰柜。他浑身冒汗,雄虫挥舞着大铁盆哐哐砸脑袋的情景,让他下意识打量餐桌上所有可能成为武器的存在。   我不会死在这里吧?   禅元!你怎么可以这样害我。   “原来,他还活着。”恭俭良忽然歪头,拦住吉央的去处,他笑嘻嘻,语气欢快,“知道他没有死。我就很满足啦。”   完全不知道除了雄虫,这艘星舰上还有什么会造成生命威胁的吉央:……   他对禅元早已不是当时的看法,蝉族怎么了?蝉族也有向程少将那般的人物。有勇气嫁给这种雄虫,还每天活蹦乱跳,热衷于锻炼和提高自我,这样的人物难道不值得钦佩吗?   更何况,能制服这样的雄虫,最后和他结婚。   禅元的武力一定超过了我这种亚军的水准。   他,一定很强。   如此思考,吉央彻底放下了对恭俭良的不雅幻想。他现在只有对禅元的无限敬仰和崇拜。   强者才配拥有美人。   我,还是太狭隘了。   “吉央。”背后有人叫住吉央,“和雄虫阁下单独吃饭的感觉如何?”   全程只看着雄虫吃饭,自己滴水未进,并且花钱结账的吉央:……   他抬眼,发现拦路虎还是一个熟人。   螳螂种雌虫,奥斯汀。   “呵。”在雄虫面前认怂,可不代表吉央会在自己的老对手面前低头,他昂起头,“某个吓跑雄虫的家伙羡慕了?”   如果说,东南九校格斗联盟亚军水准还不够看,那么大学生全国赛格斗联盟四强之一的名声,完全可以比拟普通部队中的“士”级。   而奥斯汀在这一届雌虫中,不仅仅是赫赫有名,形容为赫赫凶名更恰当。他的雌父曾亲自将他带上战场,杀过敌人,流过血,也受过伤。   奥斯汀从眼睑划至下唇的那道伤,就是他不容小觑的战绩。   当然,也是他每次和雄虫约会都惨遭拒绝的理由。吉央还听闻,奥斯汀这次放弃优渥的驻地方军团邀请,前来参加远征军,就是为情所伤,意图远走高飞打拼一番自己的事业。   “对。我羡慕。”奥斯汀大大方方地承认,目光露骨地看着雄虫离开的背景,“谁不想和漂亮的雄虫共度良宵呢。”   “那你去追就好了。”吉央挤兑道:“我会为你加油呐喊的。”   被雄虫暴打这样丢脸的事情,不能只有他一个人经历过。   “你以为我是你吗?”奥斯汀嘲讽道:“莽撞。无知。连他的雌君实力到底如何都没有查清楚,就贸然下手。简直就是蠢货。”   并不想让大家知道自己是被雄虫暴打,因此说是禅元打得的吉央,默默闭嘴。   奥斯汀占据上风,面对曾经的手下败将,毫不留情地奚落道:“不过幸好有你这个笨蛋。我已经搞清楚了那个蝉族的真实实力。”   别看把基础训练刷爆记录很可怕。要知道,所有雌虫对基础训练最看重的时期,都在学生时代。到了成年,真正拔尖的雌虫早已经把基础打扎实,开始着重技能和个人异化能力的开发。   而禅元,这个蝉族,居然还在笨拙地重复基础训练!   可能他有点蛮力或者小聪明,打败了吉央,但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奥斯汀早就打听好了,最晚后天晚上。那位雌君禅元就会结束太空作业,回到星舰上。届时,他必要在雄虫阁下面前将禅元打得落花流水。   “吉央。我劝你早点放弃那位阁下。”奥斯汀壮志踌躇,“要知道,只有最强的雌虫才配拥有最美的雄虫。”   作者有话说:   吉央:似曾相识。   ——*——   感谢在2022-08-22 21:45:18~2022-08-23 21:0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cp都是真的、1707205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司奈 10瓶;人屋猫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七章   太空作业外舱检修组。   禅元并不知道新的韭菜已经冒出来了。他现在专心研究奥利给自己设计的“脚底抹油”。在虫族,异化能力是每个雌虫与生俱来的本领,而能力的开发和开发方向完全由自己做主,并不受拘束。   如何使用,用在哪里,怎么用,全部都是自由的。   禅元的异化能力是润滑。其主要形式,就是触发虫纹,从皮肤上分泌油脂。   这种油脂,经过检测,无法被火点燃,不具备任何刺激性,对人体无害,不可食用,但富含矿物质,和市面上主流的润滑剂成分相似度高。   “好了。”程化刻帮忙把禅元的两双军靴做了修改,“这样,你在穿鞋子的情况下,也可以完美使用‘脚底抹油’这一招了。”   身为维修组的成员,程化刻满心期待禅元顺利归来。   “想来维修部,就和你们长官说一下。我这边马上打申请,把你给调过来。”程化刻递上军靴,“试试看,机关不算难。”   禅元脱掉厚重地太空工作靴,换上军靴试了一下。   效果显著。   整个鞋底在短时间内会被润滑,摩擦力大幅度减少,逃跑速度是禅元用脚的三倍……总结就两个字:能润。   奥克其实不太懂。因为“脚底抹油”这招设计有个巨大缺陷:   它只能在平地、或者较为光滑的地面才有好效果。如果是崎岖的山路、泥泞的小道,其作用约等于无。   殊不知,这一切对禅元来说足够了。   因为四个小时后,他们就要回到第三战斗舰上。   “组长。”禅元拎着军靴,请求道:“我可以去距离稍微长一些的航空器上再做一次测试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有一些想法,想和您再讨论会。”   *   螳螂种奥斯汀密切关注禅元的所有动静。距离太空作业外舱检修组还有一个小时回归,他便蹲点在出入口附近,意图抢先和雌虫接触一番。   他已经调查清楚了。   禅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蝉族。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属于中上游,中上游的小学,中上游的中学,中上游的大学,念得是学校里中上游的数学系,在数学系里也是一个中上游的学生。   可他也说不上出类拔萃的那一批。   至少,真正出类拔萃的学术型人才早被特批退出服役期,去研究所招搞研究了。   奥斯汀特地去档案处查阅了自己这批新兵入队的体能检测视频。禅元在其中的表现,和他在学习上截然不同。这个雌虫慢吞吞的跑,慢吞吞的挂在队伍中下游,有一种提不起精神的倦怠感,每次都在被惩罚的边界侥幸逃脱。   这样的雌虫,在军部被提拔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奥斯汀确认自己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敌人,他握紧了拳头,胜券在握之际,不免为雄虫感觉到揪心。   他的第一任雌君居然是这样一个不求上进之人。   也许,他们现在亲深意浓还无法感觉。但等周围雌虫步步高升,争取到越来越好的福利,雄虫一定会为此深深懊悔的。   就让他奥斯汀来做那个不会让雄虫后悔的人吧。   入口处,传来航空器纳入空气的轰鸣声。奥斯汀正要冲出去,便听到转角处有雌虫关切的声音:“阁下,您的雌君马上就下来了。这里风大,您要不要去室内坐着。里面准备了茶水。”   恭俭良靠在栏杆上,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   迎面而来的风将他眉眼吹得干净,衬衫上的褶子把他的身形勾勒得清晰。奥斯汀忍不住脸一红,别开了自己落在雄虫腰肢上的视线,也因此错过雄虫影影约约露出的具有攻击力的肌肉线条。   他耳边此刻只有雄虫坚定的声音,“我就在这里等他。”   “可是……”   “没有可是。”恭俭良语气越发坚毅,“我是他的雄主,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下来,再带着他一起回家。”   奥斯汀听得简直是泪流满面。   天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雄虫。雌君只是去出任务而已,只是去了七天而已,不仅仅亲自来接送,还固执要带着雌虫一起回家。   在这等情比金坚,这等一往情深,比恭俭良的外貌更吸引奥斯汀。   他喜欢的就是雄虫这种坚毅。   “老大。”悄悄跟过来的螳螂种小弟打趣道:“您未来的雄主,真的会喜欢您吗?您——”   您脸上还带着伤疤呢。   “禅元那种普通的雌虫都能俘获雄虫的芳心,为什么我不可以呢?”奥斯汀义正言辞,“我这辈子最讨厌看脸的雄虫了。我看中的是他这份情感,你懂吗?情感!”   谁不想被人坚定地选择呢?   如果可以,我也想像禅元一样被坚定地选择着,相信着。   奥斯汀看着雄虫等待的背景,此生第一次理解了“我爱着的人深爱着他爱的人。”   这,就是暗恋吗?   如果不是害怕自己这张脸冲撞了雄虫,奥斯汀现在就想冲上去,将自己的军装披在雄虫身上,为他遮风挡雨。   他们一直等。   等到所有太空作业成员都下来了。新的太空作业组成员接班。出入口的灯重新暗下来,楼去人空。   他们都没有等到禅元。   还不等恭俭良提问,奥斯汀已经陷入了暴怒的边缘。他马上命令自己的小弟,“快!现在我要知道禅元去了哪里?”   “老大。那雄虫呢?”   “我去安慰他。”奥斯汀扭捏起来,“不过要等你们消息。尽快。我的终身大事就包在你们身上了。”   被心爱的雌君放鸽子,雄虫一定伤心极了吧。   这个时候,不乘虚而入也太可惜了。   很快。恭俭良便和眼前的不速之客坐在一张桌子上,他大块地吃着对方为自己买的小蛋糕,将钢制小叉子咬得咯咯响。   “所以。禅元提前跟着他们组的程化刻组长去了四个小时前的换班组。提前四个小时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最后一点小蛋糕吃掉,站起来,咬出三个字,“谢谢你。”   “奥斯汀。”   *   同一时间,王八蛋雌君正在雄虫的房间里,疯狂收缴可能的作案工具,并试图将他们全部摧毁。   他找出了麻绳、钓鱼线、各种刀具和尖锐的玻璃碎片。当然,非常值得一提,在禅元离开快半个月的时间中,恭俭良的房间堆满了衣服、吃完的糖果包装、随地乱丢的废纸屑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足以见得,恭俭良在家绝对是被宠坏的小雄虫。   禅元将他们全部撩到一边,着重用麻袋将所有可能的作案工作收缴,分了两批丢到星舰上的垃圾处理箱中,目睹他们全部被刀片切成碎渣后,安心回到房间。   他开始打扫卫生,把恭俭良所有东西归位到该去的地方。   衣服到衣柜里。糖果去糖果箱子。纸笔全部去桌子上。还有一些打包回来的盒饭、不知道和谁要来的扳手、剪刀、锤子全部丢掉。   最后一步。   销毁恭俭良手中的聊天记录。   禅元要离婚,势必不要让一点黑历史留下来。作为正常人,在颜值和命中间,他选择生命。   为了避免自己被恭俭良的魅力迷惑,禅元这次还特地向程化刻借了一副工业变色护目镜,调节后,目镜中的人脸整个都会变成绿色。   ——禅元不相信,自己会看着绿皮人痴迷!   他还没有变态到那个程度!   “刑法和笔记……这个就放着吧。把笔的笔头全部拆掉,不行,还是不够保险。先把这东西藏起来。”禅元想到吉央的脑壳,将心比心一下,决定再检查一遍。有些东西,看似不起眼,到了恭俭良手中就会爆发出杀意。   他将果盘、菜板、罐子等一切随手可拿到的东西,收纳到柜子深处,保证恭俭良在找工具的时间被拖延,给自己留下充足的脱身时间。   至于聊天记录。   禅元真的没有找到。他不惜违背良心偷看了一下恭俭良的笔记,发现扉页写着“影评”两个大字后,秉承着凶杀片爱好者的恶习,悄悄地多看了两眼。   【《血体1》影评:   1、可以尝试用倒吊法,从脚后跟开始剥皮(备注:可以先找食堂问问有没有活猪)   2、电影说,活着体验到的刺激性比死了的更好。禅元应该会喜欢。   3、要汲取上次失败的经验,确保没有第三个人在现场。如果有第三者,可以参考电影主角第三次杀人,需要处理准备内容和备案(贴了一张便签,写满了所需材料)   4、食堂没有完整的猪给我杀。   5、禅元应该不在意死两次吧。   禅元:……   抱歉。打扰了。作为资深的凶杀片爱好者,禅元并没有从中看到任何“影评”相关内容。   他觉得这东西叫“学习笔记”更恰当。   备受生命威胁的禅元缓慢合上笔记,最后扫视一眼屋内,确认没啥危险后,飞快冲向门侧,准备修改进入记录。   他听到门口,近在咫尺的甜美声音。   “禅元~”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呼。   ——*——   感谢在2022-08-23 21:05:27~2022-08-24 21:4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的cp都是真的、xw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燃沙 12瓶;本店今天打烊 2瓶;容宁、哎哎哎哎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八章   禅元长这么大,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娇嗔的语气喊他。   那就是他貌美如花,死神随风的雄主。   还不等禅元给出任何的辩解,恭俭良的拳头飞快冲向禅元的护目镜,一拳将整个镜面打成蛛网状,白花花一片完全失去了视觉。禅元下意识抬起手要摘掉护目镜,从左侧传来叱咤风声。   ——呼!   禅元首次正面接住恭俭良的攻击,他忍不住咬住牙,左手传来的剧痛和扭曲让他清楚:断了。   破碎的护目镜边缘,依稀可以见到雄虫的样貌。   那碎成无数块,支离破碎的笑容和面容,仿若地狱使者。还没有收回的腿,快速勾住禅元的脖颈,整个人腾飞上来,几乎要死死地钉在禅元的肩膀上。   就是现在!   禅元沉腰,下蹲,异化能力发动,军靴下机关启动,“脚底抹油”般滑了出去。整个房间到走廊所有障碍物都被他提前清理,创造出了数条最佳的逃跑路线。   如果说之前,禅元还有一丝和恭俭良好好聊聊的想法。   现在,他脑子里全部是一个字:   逃!   逃!逃!逃逃逃!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雄虫?   磅——地面爆裂出破空声,禅元控制自己不要回头。他不知道,恭俭良在发现他逃脱地一瞬间,改变了落地方式,脚掌发力,整个人弹射而出,直击禅元身后。   雪白的衬衫袖子被两道利刃破开,禅元送给他的见面礼此刻变成了最好的武器。   “禅元~”恭俭良二度加速,手中利刃丢出去,叮得落在禅元的脚前。一撮属于蝉族的头发,也随之轻飘飘地落在刀刃上,被锋利的刃吹成两段。   禅元不自主的吞咽。   他就说!为什么没有找到这个仿制品!不对!他就说为什么厨房里的磨刀石消耗了一大半!   疯子!恭俭良这个疯子,居然将这件仿制品开了刃!   眼前根本不易久留,禅元迈过刀,继续向前冲。在他背后,雄虫顺手拔出地上的刀刃,咬在嘴中,猛然弹起——这个离谱的弹跳力,禅元只在跳蚤种上见过。他忍不住怪叫一声,整个人反方向往回跑,妄图利用恭俭良滞空的这段时间,冲出一条生路。   铛——利刃挂下来,与他的鼻尖亲密接触。   “啊~我好伤心哦。禅元~”恭俭良不仅仅又可怕的弹跳力,同时也具备骇人的滞空能力。在发现禅元转化方向的瞬间,他用脚尖勾住排气口细密地网格,整个人倒挂着,操作着两把刀,截停雌君的所有动作。   一把在禅元的脖颈后,一把在禅元的鼻尖上。   “作为雄主,听到你回来,特地去接你。可你呢?你居然不在。”恭俭良委委屈屈,一颗眼泪坠在睫毛上,“我,真的,好伤心哦~”   “这个我可以解释……”   恭俭良脸整个垮下,连温和甜腻的口音也不装了。他飞快收起刀,跳到禅元的背上,双手和双刀死死掐住禅元的要害,“我不听。”   “不不不。你必须听一下。”   恭俭良将禅元脸上的护目镜摘下来,戴到自己的脖颈上,“哦?”   “其实,我早点回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禅元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不如,你先回房间看看。我打扫了卫生,给你洗了衣服,还选了很多好吃的糖果放在盒子里。”   “这不是雌君应该做的吗?”恭俭良附在禅元耳边,摩挲道:“我看了好几遍《血体》,你怎么还不回来呢?你不回来我和谁玩那些变态游戏呢?和你带来的新雌侍吗?”   禅元想到了那本“学习笔记”,陷入了沉默。   啊对对对,你先把刀放下。   他绞尽脑汁开始说假话,“雄主。我请你吃蛋糕……对。我和厨房的甜点师傅很熟……我、我已经约好了,让他给你做蛋糕。”   “我不要。”恭俭良双手用力,勒得禅元呼吸困难。他忽然从后面跳下来,做了一个难度极高的背摔,让禅元结结实实贴在地上,两脚踹掉禅元的鞋子,拖着自己的雌君往房间里走。   “你是个骗子。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都不会听!”恭俭良压抑地重复道:“蛋糕是假的,你也不喜欢我,你说的都是假的——什么最好的朋友,什么永远都喜欢我,都是假的——我不会再听你解释一句。”   他将禅元丢到房间里,脱下自己的衬衫,撕成两份,拧成麻花状,十分娴熟地捆绑住禅元的手脚,“我特地去等你,特地去等你。我为了你甚至去和别的雌虫吃饭。我好不容易从四千三百七十三个人中选到你,你居然想逃跑——你逃跑了我怎么办?”   “雄主!雄主!你听我解释。”禅元努力拧动身躯,然后看见恭俭良将自己的衣服拔掉,撕成条,用于捆绑自己。   讲究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你有很多时间慢慢狡辩。”恭俭良微笑道:“在床上。”   禅元有生以来,第一次战胜了自己的颜控属性。   他觉得恭俭良好看,又觉得可怕,求生欲现在充斥着他的大脑。当他要发力时,恭俭良对准自己的肌肉关节哐哐就是两拳。   事实证明,雄虫如果要制裁他,不需要动用任何的外物。   他的拳头就是最强的武器。   “明明是你自己说要玩的。”恭俭良擦拭掉自己拳头上的血迹,凶恶地将禅元拖向床,“明明是你自己说要玩的,我又没有说马上弄死你,你跑什么!”   禅元的口鼻都被鲜血糊住。   此刻,他想说话,但说不出。不是他被恭俭良的美貌所迷惑,而是雄虫这次实打实地将他揍得失去了自主说话的能力。   喘气。   活着。   喘气。   是他唯一还残留着的意识。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自己每一次张嘴血液鼓动和流淌的声音。他想活着,比这更强烈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兴奋。一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极限体验,不断戳动禅元的阀值。   已经够了。   有个声音在他心底喃语,“原来,这就是被人打的感觉吗?”   禅元,还是第一次清晰地体验到快死了的感觉。他头脑中痛感不断被清洗,最后残留下麻木又酸爽的快感,模糊之中。禅元想到,自己最初看凶杀片的原因,和收集美人卡的原因:   刺激。   美丽和暴力,是世界上最能让他感觉到刺激的存在。   他会下意识双翅收紧,呼吸急促,身体变得滚烫,羞耻感骤然提升。双眼却不会挪开,反而死死地看着照片和影像中的每一个内容,直到在合上眼,他们重复在自己面前。   这是安全大环境下,无法亲身体验的存在。   而今,禅元终于确定了。   他果然,很喜欢这种感觉。   “啊!”他挣扎着爬起来,还没解开手脚上的束缚,被恭俭良揪住痛击一顿,直接倒在床上,昏厥过去。   恭俭良特地爬上去探了探鼻息,确定没死,去洗了个手,擦了擦身上的血渍。   他没有骗禅元。   最起码,现在,他不打算让雌君死在自己手中。因为他想成为警界的犯罪克星,他不想自己因为一条人命失去超越混蛋雌父的机会——在恭俭良毫无良知的心里,他单纯认为:为了禅元的命搭上自己的一辈子是很愚蠢的事情。   禅元必须死。   但不可以死在自己手中。   “乖乖听我的话不好吗?”恭俭良用刀刃拍着禅元的脸,嘀咕道:“你不是很喜欢变态美人吗?是我不够变态吗?”   叮咚——   门铃传来声音。   恭俭良将卧室的门关上,走到门口。他认出这位请自己吃蛋糕的雌虫,名字似乎叫奥森什么吧?   螳螂种奥斯汀也没想到,自己去前台结账的功夫,雄虫居然消失不见了。他一路打听,才匆匆赶到雄虫房间前。   房门紧闭,走廊地面上却有打斗痕迹。   奥斯汀的心一下揪紧。他无法想象雄虫被卷入一张搏斗中的样子,这让他对雌君禅元产生了更大的不满:怎么可以在雄主的房间附近,与人搏斗呢?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给雄虫留下心理阴影吗?   “阁下,您没事吧。”   “没事。”恭俭良看了一眼卧室,呼吸骤停。   卧室的门居然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串残缺的血脚印从中冒出来。   “你有什么事吗?”恭俭良将视频录像功能关掉,确认不会让房间内的影像传出去。   如果禅元真的从昏厥中爬起来,恭俭良就需要重新判断猎杀雌君的难度了。   因为他对自己出手的力度很有把握。   “是这样的,阁下,不知道您最近是否方便……”   厨房里,灯亮起。   恭俭良握紧自己双臂上的刀,笑容越发灿烂。   他答道:“不方便。”   “我会为您准备很多美味的甜点,还希望您和您的雌君可以……”   刺啦——   厨房,一把刀的影子照在地上。   血与影共同走出来。   恭俭良活动关节,终于稍稍用正眼看待自己变态的雌君。   对。   从始至终,恭俭良选定禅元,也最看好禅元。因为他很早就笃定了一件事情   ——禅元,也是一个变态。   “不行哦。我和禅元都没空。”恭俭良亮出两把刀,呼吸变得急促:“而且现在。”   他的雌君,满身是血,却将头发整个向后撩,露出饱满的额头,鲜血就是他最好的发蜡,沿着雌虫的脖颈,将他绿色的虫纹染上红珠。   “雄主。”   他的手中的菜刀反了一下,映出恭俭良粉扑扑的脸颊与亮晶晶的眼睛。   “禅元~我还在和人说话呢。你不要那么着急。”恭俭良欢快地和奥斯汀交代,“不好意思哦。我要和我可爱的雌君做.爱了。拜拜。”   至于门口的雌虫是什么心情?恭俭良才懒得管。   他现在很开心。   因为禅元如他所想,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这样才对嘛,禅元。”恭俭良拎起双刀,“你是变态。我也是变态。”   这样,他就没有违背父兄们“遵纪守法”的叮嘱。   这样,他完全可以找机会亲手杀掉自己的雌君。   ——以“正当防卫”的名义。   作者有话说:   友情提醒一下,本文有生子。你们大概能看到小兰花孵蛋+带孩子的神奇画面。   这次我确定,幼崽会出现在正文中。   ——*——   感谢在2022-08-24 21:44:37~2022-08-25 20:1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焰、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十九章   恭俭良对恶意最早的认知不来自于社会新闻,也不是来自案牍卷头,更不来自家庭和身边的人。   ——他对恶的认识,全部来源于他自己。   正如此刻,惬意的眯起眼,挥舞双刀,哼着“啦啦啦啦”曲调杀向自己的雌君。   “我就知道。禅元你,绝对是和我一样的变态。啦啦啦啦。”恭俭良一个劈砍,刀刃擦过禅元的肩膀,鲜血汹涌而出。   禅元手持菜刀,卡在双刀之间,将双刀当做轨道快速滑向恭俭良。双方同时动作,恭俭良依靠他那怪物般的体能,而禅元依赖自己异化提高的速度!   他们在微米之间触碰。   铛——铛!   清脆的两声中,恭俭良快速变刃。刀尖钉住禅元的眼珠,若非雌虫死死地箍住刀身,两颗眼珠子今天就要做成串串,被雄虫享用。   “雄主。”禅元活动脖颈,他又一次发现雄虫可怕的地方。忽视掉性别之后,禅元意识到眼前的疯子是自己理想的人物,残暴、美丽、失去理性的癫狂。   可惜,他还想活着。   “差不多,行了。”   恭俭良也跟着笑出声。从小学习表演的经历,让他的形体无时无刻保持着优雅,哪怕是杀人的时候,潇洒与脸上的笑容都不曾变化。   “你去床上。”   “不行。”禅元脑子转得飞快,“床上太脏了。”   如果他是恭俭良,一定会重蹈覆辙,利用床单和被褥先将雌君捆绑住。其次用枕头来制造窒息昏厥的效果。而昏厥之后,无论是利用所谓的倒挂法剥皮,还是做其他不可描述的事情,都超过了禅元本人可以掌控的范围。   他喜欢凶杀片情节,可能还有一丢丢的受虐倾向,喜欢被漂亮的雄主虐待什么的奇怪癖好。   可这一切成立的前提,是活着!   “那是你自己躺过的呀。”恭俭良指责道:“禅元~怎么可以嫌弃自己脏呢?”   他抽出禅元控住的刀,刀身上属于禅元的血缓慢流淌,流入禅元当初精心设计的血槽中,勾勒出魔花螳螂种的虫纹图样。   恭俭良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口,“身为雄主,我都不嫌弃你。你——”   禅元向后退一步,快速冲刺,这一次他直接上墙。恭俭良可怕的弹跳力紧追其上,伴随着雄虫甜美的撒娇,“怎么可以嫌弃自己呢?”   禅元咬牙发力,将墙面上的空气滤网拽下来,拦截住雄虫的一击。他快速下身,手中刀直攻恭俭良的手腕。   雄虫的刀伺机而上,与其双双缠斗在一起。   禅元最开始还能跟上恭俭良的动作,而雄虫愈发癫狂,动作也愈发不拘小节,直至最后一声嗡鸣。禅元虎口麻痹,手中的刀整个脱落在地。   “身为雄主。”恭俭良作西子捧心状,痛心道:“我最见不得雌君你,嫌弃自己了。”   雄虫的脸比六月天变得还快。   “现在,滚到床上去。”   禅元被恭俭良用刀顶着,来到了床边,坐下。他上半身衣服被恭俭良撕成条,唯有下半身的军裤还完好。   “脱掉。”   恭俭良将刀尖下移,默默对准了禅元的裆部,重复道:“脱。”   禅元浑身兴奋颤栗。他吞咽下口水,双手解开自己的裤腰带,解开扣子,慢慢地往下拖。恭俭良完全不理解禅元变态的方向,他甚至上前踩了一脚,让禅元的裤子更快掉下来,整个人坐在雌君的膝盖上,用刀尖对准最后一块遮羞布,猛地一勾。   弹力绳打在臀侧,清脆响亮。   随后,若无其事地散开。   “雄主,已经……脱完了。”禅元忽然不那么想抵抗。他虽然知道恭俭良要把自己弄死在床上,可他现在浑身□□的跑出去,又能去哪里呢?   而最重要的是,恭俭良似乎并不懂接下来要做什么。   因为他把禅元脱干净后,发了呆,跑出去,把自己的学习笔记本翻出来,又回来坐在禅元的大腿上,咬着笔开始琢磨流程。   禅元:……   有那么一瞬间,禅元觉得自己之前是小题大做了。   恭俭良才刚刚成年,虽然看过很多凶杀片,但实践经历基本是零。禅元大胆推测,雄虫不会现在就杀死自己。   如果是为了个人兴趣,恭俭良的武力值完全可以吊打自己好几辈子。   可他从登舰到现在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为了“杀人后洗清嫌疑”。禅元稍微一想,心中便不那么慌张,抵抗的心气全下去了。   “钩子。”恭俭良用禅元的胸膛当桌板,按着学习笔记,在上面写写画画,“得把你吊起来。我的钩子你给收到哪里去了?”   禅元心虚地咳嗽两声,“雄主。你得有挂的地方。”   他们两个抬头看天花板。   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毫无打洞痕迹。   当然,归功于禅元把东西都丢到垃圾桶里搅成碎片了,不留下一个犯罪的可能性。等禅元低下头看时,发现自己的漂亮雄主又生气了。   “我不管。”恭俭良道:“都是你的错。”   禅元:……   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啊。   “雄主。”   “我不听,我不听。你这个变态,变态。”恭俭良跳起来,指着禅元说道:“你现在这样出去裸奔一趟,回来再打我一巴掌。我要用正当防卫的名义干掉你。”   他现在无法让雌君亲身体验一下《血体》中的情节,也并非全无收获。因为他确定,自己的雌君禅元果然是个变态。只要在大众眼中做实他的变态身份,那么自己总有机会可以制造出一场“冲突”,进行所谓的正当防卫。   恭俭良忽然后悔,没有把奥斯汀放进来了。   虽然最开始,他想把禅元五花大绑,先体验一下《血体》剧情,彻底激怒对方之后,冲出去上演全武行,最后用“正当防卫”弄死对方。   他还特地去厨房拿了吊猪肉的钩子。   可他没想到,吊环需要自己打个洞,按在天花板上。   偏偏,恭俭良很少觉得是自己的错。遇到这种情况,他绝不会反省自己。反而指责禅元,“为什么你自己没准备好钩子和环。”   禅元:?   他知道恭俭良是个被宠坏的小雄虫,但没想到他居然被宠得如此无法无天。   世界上,哪里有猪自己准备好柴火、刀、血盆,自己洗得白白净净,躺在案板上,盛情邀请屠夫弄死自己的?   恭俭良偏偏要禅元这头猪这么做。   他衣冠整齐,坐在禅元赤.条条的身躯上,生气到后面,就开始拿着黑色签字笔在禅元身上乱涂乱画,写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句子。笔记每次用力,刺痛感都让禅元越发有滋味。   雄虫粉白色的发旋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兴许是对自身武力的绝对自信,恭俭良连双刀都放在桌子上,手中唯一的武器是支黑色签字笔。   “雄主。”禅元呼吸急促,胸膛起伏,连带着雄虫的字也歪歪扭扭起来,“你在我身上写什么?”   “写你是个变态。”恭俭良骂骂咧咧。   他得想个办法让所有人知道禅元是个变态,这样才能为后续“正当防卫”做铺垫。别以为他不晓得,禅元不和自己玩的半个月,简直是获得一片赞誉。   维修组的人说他细心体贴,做事认真。锻炼室的人说他刻苦认真,严以律己。就连之前受恭俭良欺骗的长官,都开始对雄虫说,“您的雌君怠慢您都是有原因的。您既然已经是军属,还是要多为他考虑。”   考虑个屁。   恭俭良手上用力一点,听见禅元发出舒服的声音,整个人越发暴躁,“变态!被我这么打,你一点都不喊疼,你居然还脸红了!你刚刚还说嫌弃我的床,现在居然这么舒服!!”   事实证明。反社会人格与智商高低应该没什么必然联系。   禅元一旦坦然接受自己的xp,马上在脑子里形成了一套如何有效利用恭俭良的方案:   首先刨除掉恭俭良怒上心头把自己打死的可能性。遇到眼下这种不是当庭暴毙的情况,试试看给雄虫顺顺毛,稍微哄哄,再带雄主去吃点甜品啊什么。当然,同时考顾及到雄虫下手不分轻重,马上体能锻炼安排上,脱身训练安排上,玩得开心,但不能被打死。   禅元觉得,自己得到完美雄主的概率其实非常大!   不,已经是超级大!   他想好,就决定开始做。   “雄主,做完之后,我们去吃甜点吧。”   “不要。”恭俭良拿着学习笔记啪啪啪打着禅元的脸,“我要把你吊起来打。”   禅元觉得也挺刺激的。   “好好好好,吊起来吊起来。”他哄骗道:“现在不是没有吗?过两天,我就给你把环打上,钩子找出来。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真的吗?”恭俭良转过头盯着禅元看,“我怎么感觉你挺高兴的?”   确实挺高兴的禅元:……   作者有话说:   问:如何评价恭俭良这次行动?   答:他雌父会蒙羞的程度。   ——*——   这章不太清楚观感,索性写完就发出来了。   感谢在2022-08-25 20:14:07~2022-08-26 16:49: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店今天打烊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章   面对这种局面,不要慌,先糊弄一下。   禅元飞快过了一下哄骗大法,重点参考自己雄虫弟弟五岁时不想做手工作业的情景。   “雄主高兴我就高兴。”   恭俭良挑挑眉,一脚将禅元踩在脚底下,他的裤子还没有脱,百无忌禁地坐在雌虫身上,“你是不是在笑我。”   禅元发现没有生命威胁后就放下了警戒,他板起脸温柔说道:“我怎么会笑雄主呢?”   禅元还是缺少直面真实变态的经验。   他满以为恭俭良的情绪是幼崽化,思维导向只需要适度引导,注意力就会偏向其他方向。可他忘记了,眼前的雄虫已经20岁了。   他的思维早就在前二十年形成了一套自己的闭环。   “我知道了。”还不等禅元后半段表忠心,恭俭良已经自己脑补了所有逻辑链,“你是嘲笑我刚刚还在看笔记,觉得我没经验——嘲笑我不会来事,做的还不够变态——这也是你给我找雌侍的原因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小,看不起我?所以连蛋糕都不是自己亲手做的——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恶毒的雌虫?!”   禅元:?   等等。你不要把所有事情圆上啊!   恭俭良越说越自信,他用学习笔记啪啪打着禅元的脸,书页扇在雌虫脸上,不会留下印子,却颇有被师长责罚的羞耻感。   恭俭良道:“你,有感觉了。”   他凑上前,贴身背心汗啧啧地黏在禅元的肌肤上,两人带着湿热水分与干涸血污躺在被单中,恭俭良的脑袋慢慢贴在禅元的胸膛上,倾听他的心音。   “跳得好快。”   禅元下意识夹紧双腿。   但下一秒,他的下颚骨就被雄主抓住,求生意识和酥麻麻的触感随着雄虫暴力行为一并爆发出来。恭俭良整个人压在上面,他这次不再需要糖果做辅助,唇舌突入,狠狠咬住禅元嘴中一块肉。   轻吻,湿吻都不适用。   禅元咽喉收紧。在雄虫逐渐失控的亲吻声,和背心上粘稠带着稚气的汗味铺天盖中,他张大嘴,努力控制自己的意识恢复清醒。   ——把身体全权交给恭俭良是死亡的前兆。   他环住雄虫的腰,双手发力,从上至下,双方交换了体位。恭俭良猝不及防摔到了床铺上,而禅元身上结痂的伤口崩开,几滴新鲜的鲜血滴落至雄虫脸颊。   恭俭良“啪”得给了禅元一巴掌。   生气的小雄虫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澡,泄愤把禅元的衣服统统丢入家用垃圾桶中,“滚!”   禅元终于意识到自己打断了一件美事。   在洗手间门口喊了半天“雄主”都得不到回应后,禅元灰溜溜将垃圾桶里的裤穿上,对着镜子,用凉被把自己身上的字遮住,鬼鬼祟祟回宿舍。   宿舍中,只有一个金蝉种在休息。   禅元猫着腰,换一身衣服,收拾东西去洗洗澡。   “禅元?”金蝉种室友问道:“你回来都没声音啊。咦?你的嘴?”   禅元扭过头,镜子里,他嘴唇殷红,破了一道口子。   完蛋了。禅元在心里想到,他真的把雄虫惹恼了,回去真的会被杀掉吧。   对此一无所知的金蝉种室友倒更好奇,“你的雄虫也太热情了。”   “嘘嘘嘘嘘。”禅元噤声,“别和其他人说。”   对方冲他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等禅元冲澡回来,整个宿舍五个人齐刷刷搬好了小板凳,静候禅元传授“爱情大法”。在雄虫雌虫可怕的性别比面前,别管什么螳螂蝉的,只要能讨一个长得好看热情似火的雄主,这份恩情足够让整个宿舍团结一心,指哪打哪。   “你们做了吗?”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雄虫喜欢吃什么?约会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   “如何做到让雄虫牵肠挂肚,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开始办事?”最后问问题的青螳螂举起双手,老实交代,“我没看,是奥斯汀在螳族小群里讲得。”   很好。   禅元作为一个雌君,前三者统统不想回答。第四个问题,他直接杀入主题,“奥斯汀是谁?”   两个被恭俭良痛殴过的螳螂种室友支支吾吾。   “那个……应该算是……你的情敌。”   如果是以前,禅元必将欣喜若狂,恨不得上去给对方一个兄弟拥抱,锣鼓喧天请对方加入他们这个大家庭。   可去恭俭良屋子里走了一遭。意识到自己拥有释放内心黑暗面的机会,禅元对外人的加入倍感怪异。   他不希望自己的怪癖被更多人知晓。   若非恭俭良和自己网聊了七年之间,且提前主动暴露不正常之处。禅元笃定自己未来嫁人,也会做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雌虫”。   蝉族,是一个很注重脸面的种族。   禅元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做一个正常意义上的“好学生”,不需要特别拔尖,也不会特别丢脸,顺风顺水地度过正常人的一生,这就是普通蝉族的一生。   这位未曾谋面的奥斯汀,除非他可以接受一起玩变态游戏……   室友结结巴巴地补充道:“关于你那些流言……暴打吉央……还有刷新记录这些消息都是他散播出去的。”   禅元:……   好极了。   这种人要是能迈入恭俭良的房门,除非他离婚。   想接受恭俭良的铁拳制裁又不是不能体验一下,但你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呢?什么吉央是我打得?明明就是他暴力又可爱的雄主干的!   “他还说,第一期任务进行时要单独找你单挑。”两个螳螂种室友你一言,我一语,“禅元。他很强,如果不行……你还是让你雄主出面吧。我听说,他想在雄虫面前把你揍一顿。”   禅元越听越耳熟。   等到两个螳螂种室友把名字都念顺嘴了,他才想起自己曾经是听过“奥斯汀”这个名字的!他和雄主双双举刀对冲的时候,这个人曾经按门铃,邀请恭俭良去吃甜点。   这人比吉央野心大多了。   禅元冷笑,“他可不会马上到雄虫面前揍我。第一期任务时,估计会找机会多教训我,先把我心气磨平,再频频去雄虫面前刷好感。最后找机会,给雄虫上演一场单方面碾压,顺势请我让出雌君之位。”   这种人,绝对不会因被拒绝,而气馁。   禅元站起来,又坐下。他笑笑,觉得自己现在去压着火气的雄虫面前献殷勤,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这类充当催化剂的事,还是让奥斯汀来做吧。   “去吃饭吗?”禅元忽视室友们一串问题,拿出自己的通讯道:“太空作业赚了一点,这顿我请。”   关于雄虫的行为,禅元还需要一些条件来作证内心的猜测。   *   同一时间,恭俭良饿得不行。   他感觉自己被禅元忽视了。过去半个月,他恢复到没有父兄约束的日子,饿了就去找糖吃,困了就睡,没事做就闷在房间锻炼和磨刀,研读电影和刑法。   现在,禅元回来了。   恭俭良却没有等到雌虫以往的送餐,这让恭俭良忍不住怀疑自己的魅力。他将脑袋蒙在枕头里,闻到雌虫的味道,恼怒地将他们丢到地上,整个人钻到衣柜里一言不发。   “我要打死他。”   “打死他。”   “把他的皮剥下来。”恭俭良在心里默念,“要伪装成其他人,杀死他。杀死他。”   雌君的那份财产,本来就是雄父要分给我的!   进入警界的资格,只要禅元死掉,那也是我的!   叮咚——门铃响了。   “我才不回去开门。”恭俭良继续在心底碎碎念,“就算禅元跪下来求我,我也也要弄死他……绝对不会再因为任何理由放过这个混蛋。”   门外传来雌虫关切的声音,“阁下。”   禅元从不会这么叫他。   恭俭良从衣柜里滚出来,地上乱七八糟也不收拾,套了一件皱巴巴的衣服。来人正是雌虫奥斯汀。   这家伙穿着笔挺的军装,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几朵鲜花,盛装邀请雄虫赴宴。恭俭良面无表情按掉了对话,他靠在墙上,从裤口袋里掏出糖果,吧唧吧唧咬得响亮。   门外,奥斯汀锲而不舍继续按门铃。   “阁下。”   好烦。恭俭良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再一次按掉。   他又不是没有陪这个雌虫吃过甜点。他找得甜点一点都不够甜——禅元,禅元为什么还不找我道歉?奥斯汀如果早点出现做个见证人,还有点用——现在能做什么?   恭俭良慢慢躺在地上,禅元流淌的鲜血凝固在地板,他用指甲一点一点扣下来,投掷向垃圾桶。   “阁下。”   “吵死啦!”恭俭良大喊道:“我在换衣服。”   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真的等不了禅元来道歉,再把那个雌虫痛揍一顿。恭俭良现在要去找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吃,吃饱饭后,他要去禅元的宿舍、常去的锻炼室蹲这个混账雌虫。   ——他居然敢推开雄主!简直是无法无天!   “阁下。”奥斯汀带来了小蛋糕,站在门口一声又一声地喊着,“我给您带了您喜欢的戚风蛋糕。”   禅元提着一份加了重糖的米饭套餐走过来。与奥斯汀严阵以待,下一按秒就可以求婚的架势不同。禅元随意解开两个扣子,头上还贴着紧急处理的纱布。   “雄主。”   他站在原地,敲敲门。   “哼。”奥斯汀盯着禅元手中平平无奇的盒饭,冷笑道:“照顾不好雄虫,最好给其他人照顾。”   禅元打了个哈哈,“你说的对。”   门拉开一条小缝,雄虫似乎是小心翼翼确认声音的来源,推开门直奔禅元而去,“禅元!”   禅元眼疾手快将盒饭丢到奥斯汀怀里,后退三步,避开雄虫扑上来的锁喉。   他挥挥手潇洒地对二位道:“雄主,我要离婚。”   “您看看,什么时候,方便签个字。”   作者有话说:   攻真的很笨吗?qwq   ——*——   感谢在2022-08-26 16:49:52~2022-08-27 20:59: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迷糊 80瓶;雾中人 36瓶;司奈 10瓶;5322094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一章   离婚并非突然冒出的念头。   无数个蜗居锻炼室的夜晚,禅元认真地剖析“离婚”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影响。   正面影响而言,他完全可以带走结婚时接受的巨额财产、不再照顾精神不正常的雄虫、不需要担心受怕生命安危,更不需要努力锻炼身体。一切都会回到禅元对自己人生的原本安排中,转入技术类岗位,在远征军中活下来,得到军功,考入一个离家近的工作岗位,安稳地度过余生。   负面影响不过是,他要眼睁睁看着恭俭良投入其他人的怀抱。一个人继续过着压抑自我,过着正人君子的生活一辈子。   禅元还没有决定好。   他清楚按照现有的通讯条件,等到两人法律意义上结束婚姻关系过了明面,也要一两年的时间。更何况,他们结婚仅仅一个月多,在婚姻关系没满一年前,两人的婚姻关系无法被任何法律条纹解除。   除非,二人主动分居。   “离婚?”恭俭良站在原地,目光如刀,“你不喜欢我。”   他用的是肯定句。   似乎这件事情板上钉钉,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   禅元没有回答。他可不会告诉雄虫,自己只是想用“离婚”来刺激雄虫,通过恭俭良的反应,验证内心某个大胆的猜测:   他笃定,雄虫不会和自己离婚。   他需要确定,这场婚姻的主动权是否在自己手中。   “我不允许。”恭俭良昂起头,语气逐渐焦躁,“我不允许你和我离婚。”   “为什么?”禅元放松下来,笑着问道:“你喜欢我。”   恭俭良跳过这个话题,他用手背胡乱擦拭自己的脸,上前两步,将花猫般的小脸凑到禅元面前,“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好看。   禅元说不出半点违心的话。他贪婪用目光端详雄虫脸上的稚气和天真,作为美人卡收集大户,禅元见过形形色色美人,无论是明艳的、贵气的、端庄的、癫狂的、豪放的……他都曾在卡片上见过,并一一归类。   “好看。”禅元忍不住伸出手,擦拭雄虫脸上干涸的血污。   这是我的血。   禅元想到此处,浑身忍不住颤栗起来。他大胆地更靠近一些,用指腹用力搓着雄虫的脸。那双剔透的赤瞳中,正仰面望着他,水汪汪一捧中全是禅元的身影,再无他人。   恭俭良道:“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没有不喜欢你。”   情.色在根本上带有死亡的意义。   虫族历史上著名的无差别杀人狂耶鲁得自愿获得死刑时,曾经坦言,“我本来就想尝试死亡。”   他们终身用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追逐着生与死“至高无上的瞬间”。禅元无法理解这种破坏的需求。他观看凶杀片,阅读大量的书籍,直至遇到了恭俭良,遇见一种美人卡上不曾收纳的美,一种他所认为最接近生与死的暴力美学。   自然的。   窒息的。   纯洁的。   罪恶的。   禅元感叹道:“雄主。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恭俭良直接冲他脸上来了一拳,将其打倒在地上后,跑到屋里。跑到一半,雄虫觉得不够解气,回来又对禅元补了一脚。   “滚。”   奥斯汀目瞪口呆看着这场家庭暴力以倍速播放,还没等他顺清所有逻辑,雄虫啪得将门甩上,从里面锁上。   “你在做什么!”奥斯汀大叫道:“我刚刚没有听错吧!你要和他离婚。”   禅元呲牙咧嘴,扶着墙,一撅一拐爬起来,觉得这回不去军医那看看实在说不过去了。他对奥斯汀笑笑,“你应该开心才对。”   恭俭良是不可能和我离婚的。   奥斯汀被禅元提点,看向对方的目光慢慢变质了。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雌虫不想做雌君,因为雌君不仅仅是宠爱的象征,同时也是一个家庭权利的掌控者。奥斯汀已经做好了屈居人下的准备,没想到禅元居然肯松手。   “明白了?”禅元挥挥手道:“别愣着。过来帮我一把,扶我去医护室。”   “唉。好的好的。”奥斯汀已经不是之前的奥斯汀。   他上前用最温柔的动作,搀扶着禅元,甚至还贴心地让自家小弟给禅元打了一份饭菜。   禅元扒两口饭,等冰敷结束,问道:“听说第一期任务,你要针对我?”   “什么?”奥斯汀浑身紧绷,“谁说的?我怎么会是这种人?!”   这就是在远征军的好处,底层士兵年龄都不大,九成都是毕业直接入伍。实力再强劲,思维一时间也很难转变过来,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是什么。   禅元故意放松一口气,“吓死我了。那一定是流言。我还在想,我怎么和你这种冠军选手打。那不得被揍得满地找牙。”   “哈哈。怎么会呢?”奥斯汀转移目光,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自己钻进去。   别问,问就是他当初真是这么想的。   禅元顺势递上台阶,“过分谦虚了,我看过你的比赛。预决赛那一招简直是绝杀。”聊起自己的战斗,奥斯汀很快进入节奏。等军医过来给检查伤势时,禅元已经和奥斯汀从格斗赛,聊到了格斗技巧,并快速称兄道弟,并约好时间由奥斯汀传授禅元格斗技巧。   “不要慌,兄弟。咱们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奥斯汀恋恋不舍地说道:“雄虫的事情……”   禅元拍胸脯打包票,“放心,他喜欢的咸口菜肴我绝对帮你打听。”   奥斯汀眼含泪水,在自我内疚中折磨重重一握,“好兄弟!”   转头,他的好兄弟就去食堂重新打了一份重甜口的菜和肉,选了甜滋滋的水果罐头做甜点,还臭不要脸地缠着厨房拿了一罐蜂蜜,收获满满去找雄虫。   “雄主。”禅元在屋外喊道:“雄主,雄主。”   屋内的恭俭良停下磨刀的手,他打开水龙头,洗净尘埃后,刀露出獠牙。   离婚?不可能。   在他恭俭良的字典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恭俭良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身为雄虫被人抛弃的样子。是他没有吸引力吗?是他的钱不够多吗?是他还不够变态吗?还是说……他的活太差了?   恭俭良掂量下刀,猫着步走到了门口。   他打开一条缝,确定门外只有禅元和他手中的饭盒。   很好。   恭俭良拉开门,良辰吉日,今天他就要在这里丧偶!   “咕~”   小雄虫的肚子响亮的叫唤一声。禅元无视自己雄主手中的刀,亲亲热热地凑上前,特地打开提前准备好的一盒肉,“雄主,今天是甜口的酥肉,你看。”   餐盒中,包裹淀粉炸好的肉外表酥脆,一层油亮的橙红色酱汁浇灌在上,餐盒顶上压不住而残留的酱拉出粘稠的几根丝,粘稠而甜蜜。   恭俭良吞咽下口水,握紧了刀柄。   杀掉他!杀掉他!丧偶!丧偶!   他绝对不可以让雌虫提离婚,这种事情太丢脸了!像他这样长得好看,家庭背景雄厚,还有钱的雄虫,被离婚,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哪里出了问题!再说了,禅元离婚,分走得不光是恭俭良的钱,还有他成为“罪恶克星”梦想!   恭俭良稳定心神,举起刀。   “今天还有水果罐头。我特地给您带了蜂蜜,我们可以做水果泥,水果捞。啊,还有酸奶。”禅元笑眯眯露出满满一袋的胜利品,“明天还有枣泥蛋糕吃。雄主,小厨房的物资上次都吃完了。过两天从储备舰会来一个物资箱,我去帮你抢一些,听说还有糖霜,这样我们就可以做糖霜饼干。”   恭俭良握着刀,讪讪放下,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肚子饿得咕咕叫,眼睁睁看着禅元走到房间,将所有吃的一字排开,一个接着一个打开。   肉肉肉肉。   甜的甜的甜的。   都是恭俭良喜欢的菜品,空气中都弥漫着加倍甜的信号。   禅元娴熟地摆盘,拆开筷子,将恭俭良的盒饭分开,菜肴按照他最喜欢的、一般喜欢、不那么喜欢的,依次排开。水果则用漂亮的盘子装着,禅元自来熟地打开厨房,无视掉所剩无几的磨刀石,开始洗水果。   恭俭良眨巴眼睛,扭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好吃的。他咬紧牙关,冲向厨房。   “对了。”禅元笑眯眯说道:“雄主,刚刚我是骗你的。”   恭俭良刀还没落下。   禅元道:“我最喜欢雄主了,才不会和雄主离婚。”   恭俭良“咚”得一声将刀插在餐桌上,刀身没入餐桌,只留下一个把柄在桌面上。   “真的吗?”雄虫坐在餐桌前,看着给自己擦手指的雌虫,问道:“你真的不会和我离婚吗?”   “当然。”禅元已经习惯了照顾雄虫这套流程。和他在家照顾五岁雄虫幼崽没有太大区别,也就多了一点生命威胁。   “你不可以骗我。”恭俭良往自己嘴巴里塞肉,甜滋滋马上安抚了他的胃,“骗我,我就杀掉你。”   今天就不丧偶了~饭真好吃。   “好好好。”   “我明天要吃甜的肉,还要吃这个。”   吃饱饭才能杀人,嗯,没有错。   “好好好。”禅元一边答应,一边收拾雄虫的房间。他永远不知道,雄虫如何做到几分钟把屋子折腾成狗窝。   “吃好后,我要和你做!”   “好……?你说做?是我想的那个做吗?”禅元不敢相信进度条直接拉满,他满脸问号看过去。   恭俭良满脸困惑地看回来。   雄虫提问道:“你不是因为我亲得不好,才想和我离婚吗?”   禅元想遍了千万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这种。   恭俭良分外笃定完美的自己,只有在亲吻这种初次尝试上栽了跟头,不然禅元不会和自己提离婚的!他强调道:“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起来。我们可以继续研究《血体》。”   看着雌君呆滞的表情。   恭俭良补充道:“还有亲亲,还有那个,就是……那个。”   作者有话说:   只要没到十点,那就是九点。(自欺欺人jpg)   ——*——   感谢在2022-08-27 20:59:47~2022-08-28 21:5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3个;葱鱼炖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如昼 100瓶;言花 20瓶;静若止水 10瓶;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二章   在性别比1:20的社会环境下,雄虫被雌虫拒绝,一方面是雌虫自己基于喜好和现实的考量,另一方面则是雄虫实在是太差劲了。   从小因为容貌备受追捧,恭俭良拒绝承认自己可能会出现“魅力不足”的情况。   他才不是惨遭雌君抛弃的可怜雄虫。   他只是刚成年,还没有经验,不太熟练,罢了。恭俭良想到这里,越发气愤,狠狠咬了一口肉,瞪着眼,用脚踹着雌君,含糊不清,“你什么表情。”   禅元想,这是喜从天降、双喜临门的表情。但面对恭俭良这个脑回路,禅元不敢擅自发言,老老实实道:“在想我先去洗澡,还是先打扫卫生。”   恭俭良才懒得想这种事情,他挑三拣四将桌子上的肉全部吃完,将剩菜推到禅元面前。自己跳下去,把学习笔记拿出来,认认真真地翻开,用笔圈圈画画。时不时还打开《血体》电影,拖动进度条,认真揣摩。   禅元习惯了。   他也是老影迷了,《血体》这部影片最刺激的内容,就是男主角用倒吊法剥皮。恭俭良别真刀真枪上刑具,禅元有把握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情。他风卷残云将桌子上的菜肴清空。雄虫已经把染血的被褥丢到洗衣机里,换上全新的。   禅元还在惊讶雄虫居然会铺床,过去一看,发现这床还不如不铺。   “禅元~”雄虫跑过来,举起学习笔记,“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之前在宿舍,洗过澡的禅元欣然答应。   他感叹最近真是鸿运当头,福星高照,桃花朵朵开,才进浴室给浴缸放水,脑子里少儿不宜的画面就播放了三四回。背后,雄主通讯里的电影正在播放出响亮的击水声,而非粘稠的水渍声。   其中,还伴随着气泡从水中冒出来的咕噜声。   “雄主?”禅元扭过头。一条裤子落在地上,雄虫笔直的双腿轻轻地抬起,三角裤勾在小腿上,使得他不得不伸手拽两下。窸窸窣窣衣物摩擦肌肤的声音到此为止。恭俭良除了手上的通讯,什么都没有,他甚是不解地看着禅元,语气恼怒,“你干嘛不脱?”   “哦哦哦哦。”   来真的?   他居然是来真的?禅元为自己的揣测道歉。看到电影的那一刻,他还以为恭俭良是要学习电影,把自己的脑袋塞到浴缸里淹得七荤八素,来个意外弑夫。如今,是他多疑了。   禅元脱掉自己的衣物,连通讯和雌君戒指都摘掉放在上衣口袋,浑身坦诚地面对着恭俭良。   “雄主。”雌虫扭捏起来,不自觉地想用手遮挡住下半身。不久之前,两人才见过一次,但在浴室里真正面对彼此,禅元还是忍不住害羞起来。蒸腾的雾气中,恭俭良一双眼瞳也遮上纱,朦朦胧胧中反而有种孩童的纯洁。   他的手与禅元的手双双覆盖上,“去浴缸里。”   水溢出来。恭俭良将半张脸埋在水里,禅元骨架大,手长脚长,索性架在浴缸边缘,任由雄虫慢慢地向自己过来。他一直好奇恭俭良为何只有发梢一截是粉红,水波粼粼中,仿若一朵粉红牡丹嫣然盛开。   “咕噜咕噜。”恭俭良在水里吹了两个泡泡。   他的手泡得生粉,湿漉漉勾住禅元的脑袋,整个人半跪着直起上半身,“禅元~”通讯中的电影似乎到了一段高潮,音乐乍然停止,尖锐物品摩擦玻璃令人毛骨悚然,眼前一片花白。   禅元张开嘴,汹涌的热水涌入他的咽喉。他睁开眼,看见雄虫下半身和那双笔挺的双腿。   他们靠得如此之近。   禅元看见气泡、水纹、暖色的灯,白玉的腿。他的咽喉被雄虫的腿夹住,而嘴边的物件,是生理课都不曾近距离观看过模型的存在。他下意识挣扎,和电影里一模一样的拍水声充斥浴室。   水花,不断落在地上。   禅元的脸在涟漪中逐渐模糊。   恭俭良面无表情坐下去,他一根一根扒开禅元攀住浴缸沿的手,与其十指相扣,浅浅啄着没一节发白的指节。“禅元~”恭俭良被热气蒸得通红,他的手被禅元捏成一团,却毫不在意,“你为什么不吞呢?”他俯下身,吹一口气。   水面波澜四起。   “这可不是我的错了。”恭俭良在笑,“喜欢玩窒息的你,喜欢到不想和我做,也没有办法。”   禅元的脚蹬住缸壁,脚背绷直。   在这种情境下,他的异化能力毫无作用,既无法增加摩擦寻求出路,也无法战斗。   咕噜咕噜。水泡越来越小,恭俭良看见那团漆黑的头,最终停在了某处。他发出舒服却小声的呼声,像是猫咪终于驯服了他的主人。   他松开了脚,慢慢站起来。   禅元宛若鱼钩上的鱼,一并浮上来。   “禅元~”恭俭良按住禅元的脑袋,从雌虫服帖湿润的短发,到他分不清水和泪的脸,最后停留在他含着吞咽着的嘴唇中,“你好兴奋的样子。”   禅元睁开眼。   恭俭良在他的嘴唇上毫无章法的揉捏,从上至下,从左至右,甚至压迫着他的牙关,他的舌头,他的咽喉。   他们分开。   在禅元的舌尖上,留下一道细细长长的水渍。   “舒服吗?”恭俭良坐在浴缸上,踮起脚尖,再次将禅元踢入水中,“你通讯响了。”   禅元耳边一阵嗡鸣,他呆呆地看着雄虫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冰冷干燥的空气,吹得他打了一个寒颤。刺耳的通讯声终于穿过水,将禅元拉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他输了。   水里,全部是他的东西。   白污,地板上大片水渍,伤口崩开流出的血,挣扎时留下的一切痕迹。   他,真的是这段婚姻里的主导者吗?   “喂。”禅元接通通讯,关闭视频功能。属于长官的咆哮声如期而至,“士兵编号1029374!你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第一期任务解读会,你……”   哦。   禅元记起来了。今天晚上有一场关于第一期任务的解读会,只要面向自己这种毫无经验的新兵,作敌军弱点和战况的详细分解。禅元本计划送完饭就去,他甚至考虑到雄虫会出一些幺蛾子,预留了三个小时。   时间过得真快。   禅元浑浑噩噩来到解读会,浑浑噩噩地挨批,浑浑噩噩坐下,浑浑噩噩结束会议被拉去罚跑。他的脑子里关于解读会的一切都是浆糊,只有水光潋滟中,雄虫那双白玉润泽的腿,纠缠住脖子,一点一点将自己压入水中,榨压至死的画面。   这就是恭俭良。   禅元咬着牙,继续罚跑。强烈的羞耻感让他加速,妄图通过运动发泄掉一切,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汗水浸湿背部,而下身也不再因回忆搏动。   他不能再想他了。   禅元定了定心神,和室友要了一份解读会笔记和录音。“马上就是正式工作了。”禅元大步走向宿舍,自言自语,“雌虫还是要以事业为重,事业为重。”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要和奥斯汀学习格斗技巧,最大程度在战场中活下来;要和程化刻打好关系,任务结束想办法转到安全的维修部;要和雄虫隔壁的提姆多聊聊,提前掌握星舰上已经成形的势力团体,方便自保。他要去洗澡,要去锻炼,要去学习格斗,要确定未来最安全能苟活到远征结束……   总不能……想着他。   刺啦——禅元推开门,第一眼便看见一双熟悉的腿摇摇晃晃,其主人只穿了一条小短裤,宽大明显属于军雌的外套。身边放着拆开的薯片包装袋、饼干包装袋,禅元甚至看见自己室友死活不愿意分享的碳酸饮料和小清酒。   禅元拳头硬了。   “啊。你回来了。”恭俭良转过身,嘴里还叼着奶酪棒,“禅元~你把我裤子放哪里了?”   禅元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备用被子,将雄虫整个打包好,抱在怀里。   “你就这样穿着跑出来吗?”   “也不是。”恭俭良挥挥奶酪棒,“我出门发现提姆,借他鸭鸭玩偶的短裤穿过来,让你的室友给他送回去了。”又奶酪棒含在嘴里,似乎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补充道:“鸭鸭裤太短了啦,我会把人家鸭鸭裤穿坏的。快点啦。你把我的裤子塞哪里去啦!”   好像几小时前,差点溺杀雌君的人不是他。   禅元望着恭俭良撒娇卖萌的脸,从他脸上看不到半分内疚、关心、惭愧,自然也看不到喜悦、骄傲,甚至不存在半分恶劣和计算。   他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他,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从不在意除了自己之外的全部事情。   包括,禅元。   “禅元~”恭俭良用拳头啪啪锤着禅元的肩膀,“快点啦。我没裤子穿啦。”   禅元心里所有的气都被雄主一拳一拳锤下去了。他低服做小,“好好好。我带你去找。以后发消息给我就好啦。”   “你把我拉黑了。现在也是。”恭俭良越说越有底气,“哼。你真是不合格的雌君。”   作者有话说:   呼我什么都没有写。   ——*——感谢在2022-08-28 21:55:56~2022-08-29 17:2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三章   “以后不准穿着内裤乱跑。”禅元无奈地叹口气,“我把你加回来了,找不到东西发消息给我。”   “我要吃枣泥蛋糕。”   “嗯嗯。”不合格的雌君抱着自己的蛋卷雄主,回到房间,任劳任怨找裤子。他看着整个空荡荡的衣柜,和满地凌乱的衣服,对恭俭良过去二十年的生存技巧抱有巨大好奇心。   他到底是怎么被养大的?   真是太神奇了。   “你在家也是这样吗?”禅元捡起衣服,丢到椅子上。等地面整理出一半后,开始分门别类叠衣服。恭俭良关上门后,将被子一丢,光着两条腿导出乱走,此刻蹲在糖果柜里吃糖。   他撕开一枚糖果给自己,又拆开一颗,递到禅元嘴边,“当然不是。哥哥把我的衣柜都按照门类分好,贴上标签。”   禅元咬下糖果,齁得皱眉,“标签。”   恭俭良也十分不理解,他含着糖,顺势趴在禅元背上,“对啊。就像标本室里的标签,我一看就知道东西放在哪里了。”   禅元学到了。   他下次也给雄主所有的衣服弄个标签,柜子门贴一个衣物分类图,每一个小分柜上也贴上标签。禅元弯下腰,将恭俭良丢到地上的小内裤捡起来,娴熟地丢到洗衣袋里,拿去手洗。   “你在家里也打人吗?”   “不会。”恭俭良心情十分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折腾了禅元,发现自己的暴力行为依旧有效,雄虫心迅速安定下来,对禅元说话也柔和了一些,“除非哥哥惹我生气了。我才会欺负哥哥,比如——”   他忽然侧过脑袋,贴着禅元的耳廓,双腿缠在禅元的腰上,“说离婚之类的话,我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恭俭良就像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坏孩子。因为有强大的武力,被肆无忌惮地宠爱着,展现给禅元的全部是他杂糅恶劣的童真。   “我的裤子找到了吗?”恭俭良话题转得很快,他挂在禅元背上,开始用手指缠绕禅元的黑发,“真的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可以穿你的!就像你的衣服一样。”   禅元叹一口气。   “我的裤子你穿不了。”   “可以改小一点。”恭俭良瘪瘪嘴,“你不喜欢制服诱惑吗?”   禅元:?   这个雄虫到底都在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恭俭良表情严肃,掏出自己的通讯,开始翻旧账,“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自己喜欢制服,我还特地标注了……你说自己喜欢漂亮雄虫穿制服,军装、行政制服、教师套装。这些我没穿过,但我穿过校服,你说自己也很喜欢。禅元,你要看吗?”   完全忘记自己说过这种社死话的禅元:……   他当初整理衣物就想,为什么二十岁成年雄虫会特地在行李里放一件雄虫学校专用校服。原来是为了我吗?这也太奇怪了吧?   恭俭良从雌君背上溜下来,兴许是过分熟悉,一眼看出校服的色号,一把就将上下两件都拿出来,“我还带了配套的袜子。那种……”雄虫在小腿处比划了一下,“这么高的,你说配上学生短裤和小皮鞋,很好看的黑色真丝袜。”   禅元羞耻地捂住脸,“不。别说了。”   网络上没感觉,线下乍一听,变态竟是我自己。   按照年龄推算,他对恭俭良说那话的时候,恭俭良绝对还是个学生。说不定下课时间偷偷上网,打开通讯就看见某网络变态呲溜呲溜说,什么“校服短裤”“小皮鞋”“纯洁玷污”“制服赛高”。   禅元现在只想死在浴室春光中,让黑历史随风而去。   偏偏他的雄虫还兴致勃勃展开校服,“要看吗?我特地为你带的哦。你说很喜欢。”   “有没有一种可能。”禅元尴尬地笑笑,“我只是随便说说?”   恭俭良套上校裤,他挑的是禅元大夸特夸的夏季校服。因为成年体型变化,裤子紧紧绷住前后,腿肉上一圈粉红的勒痕,瞬间勾住禅元的目光。雄虫偏偏还往上提了提,将上半身的校服塞到了腰身中,在禅元面前转了一圈。   “你真不喜欢?”恭俭良困惑道:“我以为你很喜欢。”   不。我喜欢。   禅元内心天人交战,在“我是个对未成年雄虫说骚话的变态”的自责和“不过是提前养育雄虫”的催眠中,对自己肤白貌美还懂得发福利的雄主低头。   “喜欢。”   “我就说嘛。”恭俭良十分满意,“你要看我穿袜子吗?我还有小皮鞋。”   禅元感觉这不能再找裤子了。再找下去,别说恭俭良的裤子,他自己的裤子都要丢掉了。   “不不不。”禅元将洗净烘干的被子从洗衣机里拿出来,认真铺床,“这个之后在说。”   “你不喜欢。”恭俭良瞬间变脸,“你是不是要和我离婚。”   “没有没有。”   恭俭良蹦到床上,一脚踩在禅元的手背,“那就看我。你不就喜欢我这种漂亮雄虫吗?”   那只脚微微弓着,只有前脚掌压着禅元。顺着流畅明晰的腿部线条往上,视线并不受到衣物阻碍,反而因为衣物包裹,让人对底下每一寸肌肤无限遐想。   “后天,我要去执行任务。”禅元努力将自己的理智拽回来,“雄主。可以等我任务完成后,再穿吗?”   “你不会和我离婚?”   “当然。”禅元现在只想快点学习格斗技巧。他害怕自己在继续待在恭俭良身边,总有一天醉生梦死美人乡。   “好吧。”恭俭良失去兴趣,“你可以滚了。”   禅元还没有找到恭俭良的裤子,“雄主,你的裤子?”   “在厨房柜子里。”恭俭良脱掉紧巴巴的学生制服裤,解开衣服扣子,“我还以为你不是我想的变态,会害怕到跑掉。”   所以用“没裤子”的借口,特地把禅元骗回来。   禅元心中不知怎么说,他低下头认真给恭俭良铺床。与被宠溺长大的雄虫不同,雌虫从小接受军事训练,在学校有师长监督,在家里有父兄检查,日常生活有条不紊,极少出现无法自理的情况。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情况。   因为失控,因为脱轨。恭俭良的横冲直撞,仿若他从骨子里就不带有这个世界的训诫,他远离所有的规则,势必要将禅元一同卷入混沌中。   “如果我不是呢?”禅元忍不住轻声道:“恭俭良,如果我不是变态呢?”   他有难以启齿的黑历史,有在常人看来不够从众的孤僻爱好,有自己都无法确认的受虐倾向。同时,他也有属于正常人的道德准则,知道在什么时候能够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能做什么。   禅元是变态,但又不算变态。   他与恭俭良,本就不是同类。   “不是变态吗?”恭俭良躺在床上,喃喃。   禅元启动军靴下的机关,随时准备“脚底抹油”逃离现场。而雄虫只是简单地翻身,背对着他,道:“那就不是呗。”   他们已经结婚了。对恭俭良来说,这是一条不归路。   远离父兄,远离故土,和一个只在网络上聊过的雌虫结婚,踏上前往远征的路途。他没有回去的选项,也没有后退的选项。   禅元不是变态,在此刻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们结婚了。   无论这场婚姻是否符合两个人的心意,是否符合两个人的利益,是否在余生幸福安乐,都不再重要。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恭俭良需要丧偶。   “禅元。”恭俭良蒙在枕头里,“我希望你是变态。”   只有禅元是变态,恭俭良才可以毫无道德地杀死对方;只有禅元是变态,恭俭良才能肆无忌惮地做这些事情;也只有禅元是变态,恭俭良才确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比雄父更爱自己,无休止地像对方索取一切不符合常理的要求。   他要用一种超过血缘的爱,变态地满足自己一切要求。   然后杀死对方。   “禅元。”恭俭良喊了一声。房间里没有回应。他抬高嗓音,又喊了一声,“禅元。”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恭俭良赤脚跑到浴室,跑到厨房,跑到书桌,“禅元禅元禅元。”他大喊着,逐渐暴躁起来,下意识找身边一切可以破坏摔打的物品。   可惜,禅元收拾得太好了。   干干净净。   “禅元禅元。”恭俭良抓着自己的头发,绞尽脑汁想着惩罚雌君的理由,“不和我打招呼,不和我打招呼就走了。该死该死。”   门拉开一条缝隙,禅元拿着标签纸走回来,看着蹲在地上委屈巴巴的雄主,露出了不解。   “怎么了?”禅元问道:“地上多凉,快点回床上。”   “禅元。”恭俭良抬起头,飞快道:“你是喜欢放置、捆(绑)、露出、鞭打、窒息超级受虐,还喜欢血腥美学、制服、触手、调(教)、扮演……反正就是花样很多的超级~涩涩~变态,没错吧!”   禅元:?   不是。别这么骂人啊。   “你看这样。”恭俭良的睫毛翕动,眼珠子转溜,灵动极了,“我满足你所有的涩涩。你为我去死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本文仅用于娱乐,切勿套入现实。现实中遇到无论哪一种变态,希望大家报警一条龙安排。(鞠躬)   ——*——   感谢在2022-08-29 17:25:25~2022-08-30 22:0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该用户已被禁言、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太空人的八二年 2瓶;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四章 (捉虫)   “不行。”禅元闭上眼睛,果断回答道:“做好安全,幸福一生。”   恭俭良盯着自己认定的变态看,抄起手边的枕头就要打他。禅元一个脚底抹油滚爬到地上,刚冒出头,就被自己的雄主一顿棉花暴击。   “你懂什么。”恭俭良有一套自己的歪理,“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才变态。”   禅元只想说,你那不叫打骂,你那个叫谋杀。如果他还在蝉族老家,别说离婚了,直接报警一条龙安排。身为蝉族家庭,禅元家没啥特产,就是父兄多,雌父加上雌父的兄弟,再加上他自己的雌虫兄弟,乌泱泱一片,撑腰的、讲理的、打架的,能安排得有条不紊。   而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虫族领地,即将进入混乱的边境地带。在这里,只有远征军的道理和活下来的道理。   孤军……呸,他可是雌虫。   世界上一雌一雄的家庭虽有但少,禅元不相信自己是少数派。   “为什么是我。”他捂着头说道:“你不是聊了四千多个人吗?”   “四千七百三十七个人。”恭俭良找准时机扑上来。他特别喜欢和人打肉搏战,除此之外就是白刃战。当然,目前有机会享此殊荣的,只有吉央和禅元两个倒霉蛋。   “所以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你最变态啊。”恭俭良摁住禅元,脑袋对准禅元一撞,两个人纷纷倒在地上,声音响亮。恭俭良道:“我觉得你是四千七百三十七个人里,最变态的一个。”   禅元无话可说。   他是凶杀片爱好者,凶杀片里什么暴力美学,什么打码画面,什么作案手法,他身为爱好者讨论一下不正常吗?他身为小众爱好者,找个同好,不正常吗?他兴致来了和聊得热火朝天的同好,说说骚.话,这不正常吗?   禅元意图狡辩,“我不是变态。”   “是嘛?”恭俭良开始翻聊天记录,“让我来念念你说过的话。”   禅元道:“……我承认,我是变态。”   别念了,别念了,直接火化吧。   网页浏览记录、好友聊天记录这种东西,就应该阅过即焚,而不是被自己未来的雄主捏在手里,当做快乐把柄。   “禅元~”恭俭良扒拉两下自己雄虫的衣服,看是自顾自打开对方的通讯,“你是不是又拉黑我了。”   “没有。”   “我看看,我看看。”恭俭良不依不饶,见禅元不为所动,整个人疑心大作,“你是不是在和其他雄虫聊天?你是不是还想和我离婚!你这个骗子。”   他怎么可以离婚,怎么可以提出离婚呢?   禅元不痛不痒地挨了雄虫几个拳头,可惜不是他变强了,而是恭俭良放轻了力气,颇有种害怕把雌君打死了的味道在其中。禅元吃痛地揉了揉,无奈地打开通讯,让雄主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检阅通讯记录。   雄虫……   整个远征军只有你恭俭良一个雄虫啊!我现在连境内网都连不上,能和谁聊天?禅元内心绝望。   他们已经出发一个月,后天就是第一期任务执行的日子。公共网络这种东西早在,出发的第七天全部断掉,禅元和所有基层军雌一样,都用的是第三星舰重新搭建起来的内部网。   恭俭良随意扒拉两下,发现确实没有让雌虫“离婚”的可疑对象后,又抛出一个新问题。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置顶。”   禅元浑身发寒,“为什么你得是我的置顶?”   “我们是双向奔赴哎。”恭俭良气呼呼打开自己的通讯给禅元看,“你看。置顶、星标,还有特殊提示音和特殊标签。”   对比之下,禅元光秃秃的通讯列表,没有给恭俭良做任何标注。   但细看,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禅元尝试性地朝恭俭良的通讯号发了一个“?”。   恭俭良的通讯刷地亮起霓虹色标签,【涩涩变态】四个大字宛若蹦迪在屏幕上游动,可爱的机械音补上致命一击,“涩涩来了,涩涩来了。”   禅元:……   不。您还是别给我弄什么特殊标签了。   恭俭良可不管这么多。哪怕现在不能充钱升级vip搞花字霓虹标签,和定制语音,他还是添加了标签,备注为:   励志成为犯罪克星的雄主   禅元从这个标签中,只看到两个字:犯罪。   他不敢说,不敢动,雄虫坐在他的大腿上,因为不舒服调整坐姿,屁股动来动去,半个人都窝在禅元怀里,肆意妄为地查看雌君聊天记录。   “雄主。”   “嗯?”   “我可以拿回通讯了吗?”   “不行。”恭俭良娴熟地把文件转发到自己通讯上,“这个第一期任务,是去打寄生体吗?”   与虫族而言,最可恶的敌人就是寄生体。他们类似一种精神体,无色无味无形无态,可以随意寄生在所有生命体上。虫族中的雌虫就是寄生体们最喜欢的寄生对象,而虫族中的雄虫是寄生体们最追捧的口粮。   禅元阅读过一遍,还没有详细分析战场图。面对雄主的问题,他只当是一种好奇。   “是的。这一片区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高等寄生体,我们主要的人物是肃清低等寄生体,收回四颗宜居星球,按照分布图布置地面通讯设备后,马上启程继续远征。”   “所以能大开杀戒。”恭俭良兴奋起来,“我要去。”   禅元可不敢让一个雄虫去敌军里乱窜。就连军雌,这次也要求由两位老兵带领25位新兵,组成一个小队,保守前进。远征路途漫漫,中间不可能有兵力补充,上面的意思也十分明确,尽可能保证所有军雌都能安全回归。   第一期任务,重点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其次是布置通讯设备,最后才是缴杀低级寄生体,收回失地。   虽然再上一级的说明是倒过来写得,但执行还是按照远征军的意思来。   “寄生体会吃掉雄虫。”禅元严肃地说,“你在我这随便。不要去战场,一旦你被抓走了,远征军还要花费力气来救你。”   “我才不会让别人救。”恭俭良反驳道:“我三哥就是专门杀寄生体的。我叔叔还是军雄。”   “可你又不是军雄。”禅元板起脸,在面对生命问题上绝不松口,“军雄是指精神力先天具有攻击性的雄虫。他们可以杀死寄生体,但你呢?雄主,你的精神力是温和的,可以用于孵蛋的。在寄生体面前,你就像块小蛋糕。”   “可是我能杀人哎。”   “不是杀人的问题。那是敌人。”   “就是敌人,才可以放开杀呀。”恭俭良嘀嘀咕咕琢磨半天,“我真的很强。我打你都没有用很大力气,我已经很小心,很克制了。禅元~禅元~”   “不行。”   原则问题,禅元咬死不松口。恭俭良在屋里和他怎么闹都可以,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但雄虫贸然上战场,军雌绝对不会做事不管,到时候为了救一个雄虫牺牲一个十个甚至上百个军雌,在禅元看来得不偿失。   他是雌君。   远征路上,禅元认为自己有必要管教好自己的雄主。   不能让雄主给集体添麻烦。   “禅元~”   “不行。”   “就一次嘛。我保证超级听你的话——我到现在都没有杀过人,我想这件事情已经很久啦——而且我杀得都是坏蛋,都是敌人。”   “不行。”   恭俭良缠了半天,确定禅元不会松口,冷着脸对准雌君心窝来了一脚。顺手拿起手边的东西,丢到禅元脸上,一把将雌虫推出门。   “滚!”   禅元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磅”关门一响,他整个人抖了三抖。脸上被盖住的东西也慢慢滑落,禅元抓下来,才发现这是恭俭良刚刚穿过的校服裤子。他抓着手感上佳的布料,做贼心虚地闻了闻,片刻后,塞到手心,捏成一个小团。   噫——有点变态啊。   不过和恭俭良比,禅元自认为还是个有道德的变态。他攥着雄虫的裤子,悄悄回到宿舍,打开通讯开始一字一句研究指南,约好和奥斯汀的教学时间。   第一期任务执行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刚开始两天万般顺利,禅元降落到地面后听从两位队长的指令,开始有条不紊地扫荡城镇,最开始还有一些不适应。等第三天降临时,他的内心只有麻木。反倒是奥斯汀,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一些流言,开始频繁地在休息期间和禅元对峙,问类似“你真的打算和他离婚吗?”“你是不是在骗我”之类的话。   “禅元。如果你不打算离婚,我希望你提出来。”奥斯汀真诚地说道:“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的实力。”   在目睹对方短短两天时间,把基础格斗嚼碎用熟后,奥斯汀便笃定,禅元有一飞冲天的可能性。   强者为尊,永不过时。   “我想和你公平地竞争雄虫。不需要你谦让,你也不要再因为嫉妒告诉我,雄虫错误的喜好。我会堂堂正正用自己的实力争取到恭俭良。”奥斯汀壮志踌躇,“就从第一期任务开始吧。我会先用军功打败你,争取更好的物质条件,去供养雄虫。你,也要认真起来。”   一直在拦着奥斯汀讨好雄虫,疯狂造谣雄虫喜欢吃咸口,并控诉雄虫暴力行为,谆谆善诱,妄图救人一命的禅元,放下了饭盒。   他无话可说。   “哦。”禅元摆烂,“一路顺风。”   又一个被雄虫美貌蛊惑,赶着送死的倒霉蛋。   希望他能比吉央抗得久一点。   作者有话说:   禅元:拦不住拦不住。   ——*——   我们主线还是兰花和禅元,禅元升级主线也有,小兰花为提高雌君硬实力(特别是逃跑+闪躲+抗打击能力)发挥了巨大作用。感谢在2022-08-30 22:01:21~2022-08-31 20: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游魂 3瓶;卫槿忻妤 2瓶;太空人的八二年、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摘掉种群和爱情的滤镜,禅元觉得奥斯汀还是个不错的军雌。最起码对方在教授自己格斗技巧时,不存在藏私耍滑的行为,两个人反倒是越来越起劲,只要不涉及到螳螂族和蝉族的话题,他们就是好朋友。   “继续前进。”带领他们的两位老兵,确认路线后,督促所有人抓紧前行。前几天已经驱逐掉大部分寄生体,今天,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将通讯设备安装在指定地点。   当所有通讯设备安装完毕时,星球上将会形成一套属于足够强的信号网,作为与国内通讯的中转点,衔接继续远航的舰队和边境军部。而后续,这套信息网将由主攻团和开荒团接手,进行更深入的维护和地表清理。   但对禅元这些普通军雌来说,安装完四颗星球的通讯设备还有一个重要意义:他们可以和家人视频通话!如果下一次想要接收到家里人的消息,可能要等他们找到新星球,再次安装通讯设备才能实现。   彼时,不知是猴年马月。   “如果我雄父看见我这个样子,说不定会哭。”和禅元一个宿舍的蝉族小声嘀咕道:“你们会和他们说,自己和螳螂种在一个宿舍吗?”   “不会。”禅元身边的蝉族将头盔里的土抖出来,一拍头发,泥巴块簌簌掉在地上。吃饭前,他们遇到了一队低等级寄生体,双方在不冒头的情况下,双双进入火力对冲阶段。“说了他们反而会多想,不说反而清静一点。”   考虑到蝉族雌虫的战斗实力不高,上级编队特地加入了战斗力颇高的螳螂种。两位老兵中带头就是螳螂种。他没有阻止蝉族小年轻们用瞎聊缓解紧张,反倒是笑笑,“我也不会说,我带了一队伍的蝉族。”   蝉族,还是太孱弱了。在螳螂种雌虫中,如果谈及自己的手下中有一个蝉族,无疑是描述自己狼群中多了一只哈士奇。   双方安静片刻,在对面扑杀的呐喊声中,老兵抽出武器对准其中一个寄生体劈砍。那具被寄生的狰狞身体从上至下分为两瓣,脑浆和肠子挂在盆骨上,随着刀抽出,摔落在老兵脚下。   “对方没火力了。”老兵在靴底抹一把血,“都是士兵级没到的寄生体,全部杀掉。不要让他们有传递消息的机会。”   “是。”禅元等一众军雌抄起武器,分成五人一组,五组人以五角星的阵型小心前进。   地上的石砾被军靴碾成碎末,硝烟和雾气爬升到小腿肚。禅元作为侧翼,跟在打头的螳螂种青年身后,谨慎观察环境。   这只新兵老兵混合的队伍,因为种群缘故在某些方面,处于不上不下的阶段。倒不是说螳螂种会恶意欺压,只是两个种族之间积怨颇深,蝉族小孩耳濡目染长辈们对螳螂种力量的恐惧,及对他们野蛮的唾弃。   “刚刚的话题实在是不恰当。”最前面的螳螂种道歉道:“我雌父也不是故意的。在我们家,雌君和其他雌侍真的会笑话他带了一群蝉族上战场。”   在我们家,如果我雌父雄父知道我和螳螂种住在一个宿舍,会立刻关心我的生命安全和心理健康。   禅元将心里话默默压下,“没事。”   “嗯。”螳螂种青年也找茬,“你们蝉族的往中间走一点,我出刀动作会比较大。”   在战场,他们仅仅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份。   前方似乎爆发了白刃战,可无论是禅元还是打头的螳螂种青年都没有擅自上前帮忙。他们警惕自己周边的动向,与高等寄生体比起来,低等寄生体必须要寄生在活物身上,方可行动。   禅元听见急促的风声,下一秒一只梭状物扑向他的面容。螳螂种青年还未发声,禅元手起刀落,鲜血飞溅,让其头首分离。长有人耳的鸟抽搐着倒在地上,随着鲜血浸润土地,无了声息。   这是一只被寄生的鸟。   “你没事吧。”螳螂种青年看了一眼,“队伍前进了。”   前方的白刃战结束了。两位老兵将低等寄生体的尸体彻底摧毁,确认队伍中无人被寄生后,继续前行。禅元低头往着那只斩首的鸟,心中反复呈现出凶杀片血流成河的样子。   他还没有杀过寄生在雌虫身上的寄生体,尚且不清楚杀人是一种什么滋味。   恭俭良前几日的哀求先一步,伴随涓涓血流钻入他的脑海中。那句“我到现在都没有杀过人。”此时想想,禅元便越发寒颤。   他不理解一个向往杀人的反社会人格,为什么热衷进入警界,拿下警界的最高荣誉?   是一种对社会秩序的挑战?还是说他有其他的目的?而选择远征军,又是为什么?真的只是如他所说,希望单纯通过这个跳板实现梦想。   亦或者,他本身就是为了享受合理的杀戮而来?   禅元不忍细想,可他督促自己专心,雄虫甜腻的呼声宛若顽童,时而在这,时而在哪。   “禅元!小心!”同队一声惊呼。   禅元下意思闪避,他移动地位置并不多,只是两厘米的后仰,粘稠的长舌从他鼻尖而过,狰狞尖刺陡然张开,险些穿透禅元的眼球。在那句“小心”破音之前,禅元下意识发动“脚底抹油”,整个人翻滚出队伍,借用军刀在地上强制刹停,再次折返。   在螳螂种青年尚未展开异化之前,叮当一响。   军刀将这根古怪的舌头死死地钉在地上,而对方发出扭曲喑哑的嘶吼,断舌而去。徒留下滑腻的痕迹,消失在薄雾中。   “高等寄生体吗?”   “不。”螳螂种老兵匆匆赶来,确认无人受伤后,鉴定此物,“应该是士兵级的寄生体,可能寄生了蜥蜴类生物。”   他直奔禅元而来,纯粹因为禅元身上有浓郁的雄虫气息。   两位老兵倒是没那么灵的鼻子,拍拍禅元的肩膀,赞许他身手灵敏。有些什么“看来蝉族不都是废物”这种还不忘踩两脚的,禅元也当做是夸奖了。   只是任务执行的日期又要放缓一些。   一群人将寄生体的尸体收敛在一起,火烧以除后患。围着热乎乎的篝火,后勤组检查所有人的伤口和精神状态,提前排除大范围寄生的可能性。单人检查后,就可以去领盒饭。   偏偏到了禅元这里,对方校对了两次名字,从盒饭里又掏出一份递过来。   “幸运的家伙。”后勤组军雌酸溜溜的语气,连防护服都拦不住,“雄虫亲手给你做的点心。”   禅元怀疑自己听错了,反问道:“您说什么?”   “我说——”后勤组军雌大声道:“这是雄虫亲手给你做的点心。好了,快点到一边吃吧。后面人上来。”   禅元浑浑噩噩领着两个盒饭滚出来,迎着其余26人羡慕的目光,陷入了凶杀片推理环节。   恭俭良不会下毒吧。恼羞成怒下毒杀死雌君这种烂俗戏码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吧。考虑到自己身边又足足26个目击证人,绝不会发生死不瞑目这种事情,禅元鼓起勇气先打开配给的那份盒饭。   就算做鬼,他也要做个饱死鬼。   但其他军雌可不这么想了。其中两位老兵眼睛都红了,结婚有孩子,他们的雄虫都没有亲手做过盒饭,而眼前这个雌虫年纪轻轻什么都没有,居然就哄得雄虫下厨。   这、这绝对是有点真本事啊。   “禅元。”螳螂种青年得到雌父的暗示,走上前小声打招呼,“你不看看雄虫给你做了什么吗?”   快点打开啊。快点给我们这些单身狗开开眼啊!你这个可恶的已婚人士!别说螳螂种青年了,在雌雄性别比面前,螳螂种和蝉种握手言和绝对没有什么问题。所有单身军雌都只有一个想法:   这不得和已婚雌虫学两招?   禅元被这群人看得食不下咽,无奈道:“好吧好吧。”实际上,他默默为自己点蜡,祈祷这群同僚可以将自己的尸体带回到星舰上,妥善安置。   恭俭良做的食物可以用正常人思维去想吗?想想他之前点名要吃地断手流血生日蛋糕,禅元大概知道自己会面对了。   “呼。”接下来看见什么都不要慌张。   禅元做足了心理准备,饶是如此,打开便当的一瞬间,他脑子里还是宕机片刻。   “这是什么?”   “黑乎乎一团,中间还有点发黄?”   禅元揉揉眼睛,确认了。   盒子里放着四个外酥里嫩的蛋挞。   外酥,特指蛋挞皮已经成碳,用叉子在上面戳两下,能够发出清脆的咔咔声,且不会有酥皮掉下来。   里嫩,特指蛋挞中心的蛋挞液还没有熟。禅元面无表情的将叉子戳进去,确定中心真的不是固体,而是一团冒着可以柳絮状的液体。   至于他为什么能认出这是蛋挞?纯粹是因为恭俭良留了一张字条:   【禅元~我自己做的蛋挞哦!要全部吃完!】   禅元盯着这团人间尤物看了三秒,凶猛拧头看向自己的26位同僚,“各位,我请你们吃蛋挞。”   这玩意比毒药还可怕啊!   他绝对绝对不会让恭俭良下厨!这辈子都不会让雄虫下厨!谁都别和他抢家庭煮夫的地位!   “不了不了。”先前还亲密的螳螂种青年摇摇手,“禅元,这可是你雄主的一片赤诚之心。”   “就是。怎么可以把雄主的爱分享给别人呢?”   “没错。我们是那种觊觎别人雄主的家伙吗?”   禅元:……   他忽然分外怀念起奥斯汀。   果然,这个家还是需要有人和自己一样痛苦。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厨艺……   ——*——   预期这几天上架,希望到时候大家可以多支持。入v当天三更奉上。   感谢在2022-08-31 20:52:24~2022-09-01 21:1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太空人的八二年 2瓶;暖、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六章   禅元提着外酥里嫩的蛋挞转了一圈,含泪品尝包含雄主爱意的食物。某个刹那,他想到雌虫兄长热衷的爱情小说,里面全都是什么会做饭的可爱雄主,什么外冷内热的傲娇雄主——稍微另类的一点不过拿军雄当幻想对象。   但叠合在一起,做饭难吃,脾气爆炸,战斗力高的漂亮雄虫。   禅元真没见哪本流行小说写这款人设。   他面部扭曲啃咬着蛋挞,也不知道恭俭良到底做了什么,未熟的蛋液混合碳状酥皮,让禅元有种搅拌水泥的错觉。他吞咽口腔中的食物,脸色逐渐蜕变为青色,望着饭盒里残留的三个半蛋挞,热泪盈眶。   奥斯汀,我的家人!你在哪里?   让我们共同分享雄虫的爱吧,我完全不介意。   默默将余下三个半蛋挞收到饭盒中,禅元快速解决星舰正规盒饭,收起两根应急营养液,和大部队一起踏上路程。他从没有如此急促想要前进,赶快完成任务,冲回房间告诉雄虫快点停手,食材宝贵不要浪费。   可惜,任务短期内是无法结束。   恭俭良的半个蛋挞在路上发挥了奇效,禅元从轻微腹痛变成剧烈绞痛,扣着嗓子眼,把灰不溜秋的食物吐出来,两腿颤颤追上队伍。还是看不过去的螳螂种青年将人背到驻扎地。   “呕。”禅元已经吐不出来东西了,酸水一阵一阵涌上来。他不幸成为本队伍第一个伤员。   而那三个半罪魁祸首,还好端端躺在禅元的包裹中。   “我……我不行了。”禅元蹲在驻扎地五百米外的地方,整个人虚脱,嘴唇泛白,“我……”   他噗通一声跪下,响亮呕了许久,为恭俭良的厨艺献上了马赛克。   蝉族室友们陪伴在禅元身边,送水和毛巾,还有一个搀扶禅元的手臂,一个轻拍对方的背,意图让同族顺顺气。晚上后勤组不会来送餐,他们要前往另外半球,禅元这组大部分蝉族人都被留在驻扎地看守,螳螂族和其他种族则出去搜刮物资,检查环境,尽可能保证所有人安全。   “下次后勤组来得时候,你就跟着回去吧。”金蝉室友劝说道:“你这样跟着队伍,自己照顾不好,队伍也会被拖累。”   禅元没来得及回来,胃酸返上来,又吐了两口。   他整个人头昏眼花。恭俭良人不在眼前,给他造成的伤害却比人在眼前还要强大。禅元扶着一棵树站起来,“没事。我、我还可以。”   他们所处的星球,以前是虫族领地,经过了环境改造和建筑设计后,因战争被寄生体抢占。此时,一眼看下去倒和虫族世界没有多大差别,禅元在垃圾堆里找了块石头坐下,焉巴巴地发呆。   包裹里三个半的蛋挞怎么办?   怎么办?   禅元苦思冥想,觉得恭俭良反正都不知道,自己悄悄丢掉也没有关系。禅元决定之后,按着肚子绕开路,找个僻静无人处,将三个半蛋挞丢弃在地上,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两位老兵警惕着禅元斩断的那根刺舌头。   他们已经调查清楚,这种舌头的物种名叫丸蜥蜴。是这颗星球的本土生物,成年后的丸蜥蜴智商约等于一岁幼崽,没有语言表达能力,体型巨大,舌头展开足有七米长,厚重舌苔展开后是一根根尖锐毒刺。若非禅元当时闪避灵敏,现在的他就会因毒刺残疾,不得不离开一线部队,转入后勤组充当苦力工作。   “有士兵级寄生体的加持,丸蜥蜴智力也提高了。”螳螂种雌虫尼基塔说道:“舰队上的资料库显示,丸蜥蜴是群居动物。”   不排除最可怕的猜测:那些寄生体全部抛弃了虫族躯体,转而寄生到成年后战力强大的丸蜥蜴身上。   外面静悄悄,除了负责守夜的新兵,其余人都养精蓄锐进入休息状态。本次任务最重要的通讯安装设备由另外蚁族老兵平松背着。能源灯的火光将两人的瞳仁照得起伏,豆大的光点上下颠簸。   “你不想冒险。”平松作为切叶蚁种,异化能力是爆发力量。而螳螂种的尼基塔,异化能力是双臂化为刀刃。两人分配任务之处,一个负责保护通讯设备,一个负责保护新兵安全。   他们的目标也截然不同,一个是为了安装通讯,一个是为了将所有人完整带回去。   “远征路上,每一条命都很珍贵。”   “因为你的孩子也在这支队伍里。”   平松站起来,他厚实的肩膀和粗壮的手臂无疑显示出力量,“我可以等你十二小时,十二小时你把队伍中你认为无法保全性命的人挑出去。我则带着剩余的人去探探路。”   他并非莽撞,用词足够小心。   驻扎地外,突兀地传出一声长啸。伴随着地动山摇的震感传来,似一根长绳拍打地面,禅元从梦中惊醒,爬起来,按住咕咕叫的肚子。睡在他身边的同伴们依次抓住武器,涌出帐篷。   他们看见十米长的巨物在地面翻滚,上上下下,失去理智一般四处冲撞,直至将自己扎入一根尖锐的钢筋中,流血而死才停止。它过于奇怪,两位老兵也基于此,没有让任何人查看情况。   “上报舰队了。他们会派第七舰的专员过来收纳尸体。”尼基塔确认无误后,挑出自己认为没啥能力的一群人,决定带着他们更换驻扎地。而平松带着包括他雌子在内的五个新兵前往通讯安装地查看情况。   “你带着你。还有昨天胃不好的那个蝉族……对,就是你。”尼基塔从来不屑于记住蝉族军雌的名字,在他眼里,这群蝉族军雌分别叫做“体能菜鸟”“格斗菜鸟”“顺拐笨蛋”“体重过轻”等等。   禅元其实不知道,自己在这位螳螂种老兵心里,原本有一个还不错的称呼叫做“闪避还行”。结果因为恭俭良的半个蛋挞,他的名字成了“胃不好”。   “你们几个一起,不要走散了。”尼基塔安排好所有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只会大家收拾场地。而平松也整顿好设备,飞快前行。   唯有禅元看着蜥蜴串的方向,额角上一滴汗落下来。   这个方向……有点,过分熟悉啊……   *   星舰上,一无所知的恭俭良正盯着烤箱出神。   随着“叮”一声响,雄虫闻到了熟悉的烤焦味。他戴好手套,学着电影里居家雄虫的样子,取出烤盘,将里面的牛角面包取出来,装在盒饭里。   禅元一定很感动吧。   雄父常常说雄虫最好学一两道甜品,因为这样生活会有仪式感。恭俭良小时候无法理解仪式感这个词汇,但当他真正的离开家结了婚,才发现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周末带着孩子一起看书看电影;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观察自己的心情,及时送上小甜点、糖果、故事书;更不是所有人都会无条件满足自己一切需求。   哪怕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的禅元也做不到。   恭俭良摘下手套,用手擦掉脸上的面粉。他粗暴安装上盒饭,总觉得和雄父做得差别很大,思考片刻后,恭俭良知道自己还忘了一件重要的存在!   他从将枕头蕾丝边裁下来,打了一个漂亮饱满的蝴蝶结,越看越满意。   禅元一定很喜欢吧。   恭俭良捧着自己匠心之作,蹦蹦跳跳跑到航空器起飞口。在家里,雄父已经许久不下厨,但大哥提过雄父做甜点从没有雌虫可以拒绝。   由此可见,雄虫会一门厨艺是多么重要。   禅元,一定会感动到为我去死吧。   “阁下。”后勤组组长再次见到了恭俭良,内心的酸水咕噜咕噜煮开了。他接过比上次还要精美的饭盒,殷切劝说道:“我们远征军有足够的食材保证,专门有两艘星舰保障远征过程中的自给自足。您不必担心您的雌君吃得不好。”   恭俭良眯着眼笑,“嗯。”   他觉得这次的牛角面包比上次的蛋挞成功不少。   最起码没有奇怪的爆炸声,牛角面包除了黑一点,外观和电影里的牛角面包相差不大。   哎。他真是全天下最好的雄主,一口都不舍得吃,全部留给亲爱的雌君。   “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呢?”恭俭良低下头,用手扒拉自己的衣角,羞答答的样子一看就是装的。偏偏不知情的军雌们都太吃这一套了。还不等后勤组组长开口,几个军雌七嘴八舌将情况全部说出来了。   “他们组遇到了丸蜥蜴。还有一只丸蜥蜴忽然发狂,把自己串死了。”   “对。似乎是怕有什么异变,已经让第七舰的专员下去调查了。希望不要是什么变异产物。”   恭俭良眼睛亮亮,“变异?是解剖了吗?”   “嗯。”几个军雌绘声绘色,好像自己就是专员,“第七舰是整个舰队专业人士最集中的一支队伍。我们远征军终极目标还是发现新星球嘛,他们学地质、学生物、学物理什么的都在上面。不能算顶尖专业,也是小有所成,能抗炮能提笔的学术战斗人才。”   恭俭良太羡慕这些学术战斗人才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解刨蜥蜴尸体。   军雌们完全不知道眼前可爱的雄虫在想什么。他们侃侃而谈,“……似乎从丸蜥蜴的肚子里解刨出了致命毒物……是三个半碗状物,有点像没有柄的蘑菇……我猜一定是什么剧毒菌种。”   恭俭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上战场了。   啊,他也好像解刨点什么啊……离开家,他就没有渠道购买那些奇奇怪怪的尸体标本了。   “唉。”雄虫忧郁地叹口气,“禅元什么时候回来啊。”   作者有话说:   坏消息:明天没办法入v,入v推迟了。   好消息:多了几天疯狂存稿。   ——*——   感谢在2022-09-01 21:17:22~2022-09-02 22:18: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葱鱼炖花、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碎 2瓶;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捉虫)   正如恭俭良不知道禅元什么时候回来,禅元也不知道眼前的盒饭里是什么新型生化武器。他表面洗耳恭听后勤组组长的谆谆教导,把“你真是好福气”听成了“你真是好晦气”时,沉默地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在听。”后勤组组长拍着禅元的背,关心的语气都冒着酸味,“昨天还吐了。你这个胃不太行啊。”   禅元“啊对对对”了半天,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   他避开其他人好奇的目光,猫着身悄悄打开盒饭缝隙,看着除了发酵失败膨胀两倍大的两个牛角,内心百感交集。   今天他禅元就算饿死!也不会吃这个可疑玩意一口!   如果他回到星舰上能够让雄虫停止对食物的迫害,禅元现在就回去。立刻!马上!   原因很简单:他想活着。   “禅元。”金蝉种室友跑过来问道:“你没事吧。真不舒服,就别吃了。”   禅元如善从流。他将上面漂亮的蝴蝶结拆开,用军用结绳法捆扎牢固,塞到自己的背包里。老兵平松还没有带着人回来,尼基塔则和后勤组确认要送回去的新兵人数。他们始终记得在远征路上最值钱的不是物资,也不是土地。   而是这些才离开大学,迈入战火的新兵。   “航空器有限,我只能送回去五个人。”后勤组组长皱眉,“尼基塔,我必须提醒你。新兵第一次任务就退缩,会影响到他们接下来的升职系数和军功。”   虫族社会经过多年发展,在现实货币之外还执行两套特殊货币积分体系。一套应用于雄虫,单靠一己之力缓解雌雄冲突的雄虫信用分体系。以及一套只运用于军雌的军雌军功体系。   这两套特殊货币渗透带了虫族社会各个角落,其重要性甚至超过了现实财富。因为他们无法应用于市场交易,也无法转让或赠与他人继承。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与政府机构进行交易证明,让任何一个平民都有能力用积分购买到想象不到的资源和平台机会。   对于需要服军役的雌虫来说,这是他们最快实现阶层跃迁的一层方式。只要累积到足够的军功,可以购买更好的教育、武器,通过积分进入更高的岗位,甚至是用积分申请到与雄虫约会的机会。   恰好,远征军是军部历来所有队伍中,军功累积最快的一支队伍。只要他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无论他们将来前往任何行业发展,其军功都能保证他们拥有和二代们站在同一起跑线的资本。   而这一切美好的未来,都基于“任务的完成”。   “远征最起码要走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但要死在这里就太不值得了……昨天还有人吐了……”尼基塔看向正在清点补给的新兵们,皱眉道:“行吧。我去问问吧。想走的就让他们跟着你走,不想走的就留下来。”   他言简意赅地和新兵们说了内容,目光一直放在禅元身上。   禅元躲闪丸蜥蜴的微操确实给尼基塔留下深刻印象,正因为深刻在看见对方狂吐不止的瞬间,尼基塔隐晦升起了不快之心。   蝉族的人就算脑子再好,没有强健体魄,最终都是白搭。他频频盯着禅元,倒让禅元不好意思起来。他掂量背包,怀疑这位老兵是否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背包重量不对。   和厨艺相反,恭俭良用料扎实,似乎还在牛角包上点缀了坚果增加风味。他在回到星舰阻止恭俭良和继续任务中,果断选择了后者。   “你真的不回去吗?”尼基塔特地问道:“我们的目的地是城市中的森林公园,环境将比现在还恶劣。”   禅元觉得任何地方都比恭俭良所在的房间安全,他道:“我要留下来。”   尼基塔闷哼一声,臭着脸和后勤组组长沟通。在心中,他给禅元贴上了“不知好歹”“毫无自知之明”“狂妄自大”等标签。   蝉族,该死蝉族。尼基塔不满地嘀咕道:“别拖了整个队伍的后腿。”   他们继续任务,势必要追随平松的路径,继续前行。不过尼基塔更稳扎稳打一些,嘴上念念叨叨不停,时常恨铁不成钢队伍里所有的蝉族,却始终没有丢下任何一个新兵。   就这样,他们又走了两天。   禅元感觉自己身上的虚弱buff彻底消失,正准备找个地方将恭俭良的新货掩埋。尖锐的警报声洞穿场地,深绿色的树叶沙沙作响,所有人进入作战状态。禅元半蹲下身,借助灌木,手抓住腰侧的尖刀。   过了几分钟,从他左侧跑出两个军雌,看样貌并不是他们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共同拖着一个人跑出来。那人外套已经丢失了,汗湿的衬衣紧贴在身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脑袋往后仰,在耸高的肩膀中左右摇晃,两脚不动,只是拖出一道压垮的草痕。   “远征军!远征军!”他们两个抬高自己的手臂,露出远征军的标志。禅元意动,他缓慢抬起身,从耳边呼啸过一声枪响。一缕青烟从树干上飘起,尼基塔冷峻地丢出半块干粮,手中的枪冒着热气。   “吃掉。”   被寄生体寄生的雌虫,无法再以自然食物为食。他们会发疯地食用雄虫,无论是雄虫的鲜血、骨肉或各种□□,都能成为他们聊以慰藉的存在。   “我们还抱着人。”其中一人道:“我、我不是寄生体。我可以证明。”   “吃掉。”尼基塔站在最前方,他抬起手按住禅元的脑袋,一步一步走上前,异化能力无声打开,虫纹在他双臂上游动,“现在。”   万千树直勾勾地倒下来,他们像被什么东西衔接在一起,构成高而深的围栏,天空被切割成无数片。他们飞驰而下,在尼基塔连续的开枪声中,被拖拽来的血肉模糊之人发出喝嗤的声音,他的嗓子里满是血与浓痰,整个人却在瞬间挣脱开那二人的束缚,双手按压起颅顶。   异化.爆发力量,骤开!   两道红白之物喷射而出,那双沾满浓浆与虫纹的双手,胡乱擦拭分辨不出容貌的脸,“尼基塔。”他蹲下身,捡起那半块面包狼吞虎咽塞到嘴里,含糊着下咽,“跟上。”   平松。   禅元心中冒出队伍中另外一位老兵的名字。专门负责看护通讯设备的他,什么都没有背着。无论是和他一同前去的五个新兵,亦或是重要的设备……禅元回望自己身后其他队友,除了几个擦伤,全都无碍。他握紧肩带,追上了两位老兵,接着是一个、两个,余下所有新兵都跟上来了。   他们陆陆续续走过那两具尸体。   因为整个脑袋被平松捏爆,他们谁都没有分辨出这到底是不是第三舰的同伴,压抑的干呕声断断续续。   “其他人呢?”   “被困住了。”平松言简意赅,“寄生体寄生了整个丸蜥蜴群。”   “有多少只。”   “一万。”   尼基塔停下脚步,他望着平松,血色尽失,嘴唇颤抖,“多少。”   “一万。不。”平松竭力克制自己,可他不断抿嘴,“这只是外围的丸蜥蜴,可能不只是一万,也许是五万、十万。”   尼基塔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其他人呢?”   他的雌子还被困在其中。想到自己和雄主唯一的孩子被困其中,尼基塔不敢细想。无论是被寄生体寄生,还是被丸蜥蜴吞食,他都无法接受这种结局。他举起枪,对准了平松。   这一刻,他忽然希望这个雌虫没有吃下那半块面包。   他希望这是被寄生后所说的谎言。   “都在里面。”平松道:“放弃机器,现在呼叫救援。我和你,最快能抢救两个人出来。”   “其余二十个新兵呢。”尼基塔甩手,他的枪依旧对准着平松,“……现在,或许。”   或许太晚了。   比起五个人,他的理智告诉他更应该保护剩下二十个新兵,最起码要将他们安全送回到舰队上。   不能逞强。   无法不逞强。   “把位置告诉我。”尼基塔转换枪口,他将枪托递到了平松手中,“你带着这里的新兵撤退。我去救人。”   他们身边是数条人为踩出来的小路,一片经过人工开采过、闪烁着铁锈色亮光的泥炭沼泽,隐秘在草丛中是斑驳的暗红血迹。稀疏的声音与荒芜的道路交织在一起,禅元转过头。   他看见树林的边沿,一排被枪弹扫射过的艾高,烧焦的树桩驼背似蜷曲起来。黑色火燎痕迹之外,更多是血凝固后的褐色。   “来不及了。”平松喃喃着。他接过枪,对准自己的下巴。   磅——   随着枪响。扭曲的身躯倒下,尼基塔这才看见被平松压在舌根下的半块面包。他吹响哨,用最原始的方式将二十多人汇集在一起。   “向总舰汇报!”他对队伍中的通讯新兵咆哮,“寄生体都在这!在丸蜥蜴群里。”   沼泽中,冒出一具暗幽的双眼,随后是两双、三双,最后连成了一片,整个树林中,环绕这二十一人的存在。   ——是丸蜥蜴组成的星空。   作者有话说:   入v还需要一些收藏。因为后台显示有差异,所以周末再攒一攒,到标准了就行了。   ——*——感谢在2022-09-02 22:18:30~2022-09-03 22:01: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亦戈 5瓶;! 4瓶;太空人的八二年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八章   “开火!”与尼基塔的声音一起爆炸开的是枪膛声。无论是火药还是电离子,所有枪支弹药在瞬间倾斜向树林,周围敲大鼓般轰鸣开来,响彻云霄,随后又慢慢地低沉下去。白茫茫的尘埃中,那些幽暗的眼睛消失不见,平静下来。   禅元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粘土色的血使得他看上去狼狈而黝黑,脖颈和太阳穴上鼓起的血管猛烈地跳动着。他掂量枪,从弹药包中掏出一匣新的。原本整齐的队列收紧,所有人背靠着背,气氛越来越紧张。   空气中只有通讯员不断戳动紧急按钮的声音。   “发出去了吗?”   “不知道。”   气氛越来越紧张。禅元感觉到,再过一会儿——只要他们其中一人稍微迈出一步,这种气氛便必须通过流血,直到其中一方精疲力尽才会缓和下来。   丸蜥蜴,不。这群寄生在丸蜥蜴身上的寄生体,同样是精明的生物。他们会利用军雌,会利用尸体,懂得抛弃城市。“该死的。”站在他旁边的某个军雌向前迈开一步,“我的子弹……”   砰的一声,足足有十五厘米长的毒刺打进他的嘴里。沙哑的回声在丛林中一阶一阶地往上攀升,禅元咬着牙子弹上膛,对准头顶无数的“星空”连开三枪。队伍中勉强充当医疗兵的人跑过来,他踉跄一下,左手抱住脑袋,倒下去,身体弯成一个半圆形,右手死死地抓住同伴的脚,“救我!”   禅元转换枪口,对准那条缠绕在医疗兵脚踝的长舌猛刺,一下又一下。   那枚中刺的军雌已经强硬地拔出毒刺,几颗被血染黑的牙齿吐到胸前,砸吧下舌头,整个脖子流淌下浓郁的黑血。他大口呼吸,血水吹起泡,伸出手去够自己的水壶。他想要喝水,等那只手费力地拧开瓶盖时,从上方突兀地刺下一针。禅元甚至来不及将医疗兵再送回去,那位年轻的军雌抽搐这,把头扭到肩膀下,发出一阵短促的呜咽声,像一只睡着的鸟躺下了。   丸蜥蜴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   当一片土地拥有两个主人的时候,争端必定会产生。虫族不断增长的人口和新时代的年轻军雌需要荣誉、土地以及更多的财富,他们选择夺回前辈们失去的东西。而在此地繁殖百年之久的寄生体,无法容忍食物链下方的兔子对自己的搏击。   他们虎视眈眈。   他们都想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还有多少火力。”尼基塔挥舞着武器,他的双刀在这种距离中排不上用场,反而是远距离武器可以最大力度保护这群没有战斗力的新兵,“去城市。这里是丸蜥蜴的主战场。”   从树林中传出一阵清脆、单调的枪声。尼基塔看过去,身体向前倾斜,他两脚在草地上蹬哒,没有人开口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枪声,代表里面可能还有活着的军雌。   活着,就是希望。   所有人小步后退,在火力充足的情况下。弹带传来的沙沙声,之前汇聚在头顶的星空再次坠落在凡间,他们互相对视。新兵们步伐加快,直到他们看见脚下人工铺设的卵石小路径和一条足足有五米长两米高的丸蜥蜴。   被寄生很少会让物种发生异变,但不代表完全没有可能。低等寄生体以其他生命的躯壳为宅,而大脑是整个宅院最核心的钥匙。在虫族尚未破解的精神力领域中,大脑可以通过漫长的主观意识,影响身体的形态,从而改变基因。   例如:变大、变强壮。   它慵懒地站起来,涎水从长满鳞片的嘴角流淌下来,伴随着那双幽暗金黄的巨大眼瞳,所有人都看见那根被拦腰斩断的长舌垂下来,挣出可怕的倒刺。   禅元握紧武器,心中默默计算自己剩余的弹药、异化的次数,以及他和奥斯汀学到的所有基础格斗技巧。   如果能够回去,他一定不偷懒,立刻申请穿戴外骨骼机甲。禅元忍不住叹息。队伍中的蝉族都没有穿戴外骨骼机甲的意识,因为虫种劣势,外骨骼不仅不能抱住他们战斗,反而会让整体反应速度下降。而申请并得到批准,穿戴外骨骼的五个人全都生死不明。   “胃不好。”尼基塔双手双刀亮出,他破碎的军装下,一层薄而透亮的外骨骼暴露出来,“让其他人跟着你的闪避走。”   禅元答应。他清楚这是眼下绝佳的处理方式。   丸蜥蜴交给尼基塔,而自己和其他新兵先冲出去,通过星舰通讯和最近的队伍汇合。   “撕拉。”丸蜥蜴的目光死死盯着禅元,四肢屈膝爆发,在尼基塔双刀刺过来的瞬间,闪电爬行,硕大的巨尾击中地面,断舌中数十个毒刺张开,铺天盖地,甩向禅元。   我会死吗?   禅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眼前闪过军雌同伴倒下的身影,在短促的情况下,禅元无法退后。因为他的背后是和他一样手足无措的年轻军雌。   而他意识到自己没有百发百中的枪法,一瞬间握住枪.身,刺刀上前,轰然挑开迫在眉睫的毒刺。   但丸蜥蜴已经冲上来,它至少比那条串死自己的丸蜥蜴还要迅速,庞大的身躯将禅元整个人撞出队伍。尾巴轻松地横扫出一块平地,在尼基塔的咆哮声中,禅元被那根长舌卷起,一口气吞入丸蜥蜴腹中。   他,被吃掉了。   *   星舰上,恭俭良很无聊。   没有禅元的日子,他不知道要去找谁聊天,要欺负谁。食堂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似乎所有军雌都在忙碌第一期任务,唯有他这个闲人每天吃吃喝喝,逍遥自在。   恭俭良很不开心。但他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符合“恭俭良”这三个字,焉巴巴躺在床上看凶杀片,做笔记,爬起来吃糖。闹钟响起时,滚去食堂吃点有的没的。   禅元什么时候回来啊。   “恭俭良阁下。”隔壁房间的指挥官提姆并不需要执行地面任务。但他也不算轻松,从任务初期就开始分析星球地面图、地形图,搜集各种指标,协助总舰制定人物,协助第三星舰舰长分配任务等等。   直到今天轮岗调休,提姆才再次和抢走鸭鸭玩偶裤子的雄虫相遇。   他想起,自己身上还有另外一件关于雄虫的事情没有交代。   “关于雄虫随军军属,雄虫信用体系,就是您成年后应该拿到的雄虫积分变动。”提姆没有恭俭良的通讯,作为脸盲他也没有什么相加通讯的冲动,面对面传送文件后,花费点时间言简意赅地介绍道:“本期远征军除了您没有其他雄虫,所以雄虫协会在出发前将您的雄虫积分转化为军功。”   “也就是说,您的积分体系兑换到了我们军雌的军功分。如果远征结束您想要从事其他行业,可以直接拿这些军功参加社会考试和社会招聘,享有军雌和雄虫的双重福利。”   提姆咳嗽两声说道:“这是介于您出发前的特殊性,当时文件还没有确定,现在有了一些新的变动。关于雄虫协会发来的详细雄虫道德准则指标……”   恭俭良愣在原地半晌,卡顿般道:“等等。”   雄虫忽然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形容这一份巨大惊喜,他指着自己说道:“所以,我现在也是……有军功的?”   “嗯。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雄虫协会每个月会对雄虫的道德准则、社会贡献做出评价,给予对应数额的积分。积分可以兑换物质,比如米粮油之类。在军舰上,这些积分同样可以兑换分配物资之外的食品和设备……如果你乐意的话,用积分兑换特权,例如制定某个军雌和你约会,我觉得也没什么人会拒绝。至于转行和社会招聘,你得等到远征结束。”   提姆确认下内容后,补充道:“增长最快的还是生育分。一个虫蛋可以兑换一千积分,雄虫协会考虑到远征特殊性,你孵化一个虫蛋可以拿到一万分。”   一个军功一个分。   申请进入警界,也比不过就一万分。   恭俭良瞬间有了把禅元抓回来,酱酱酱的心思。至于禅元本人愿不愿意,恭俭良一点都不担心,事到如今,雄虫十分笃定自己是符合变态审美的小变态。   “所以,接下来你要遵纪守法、善待军雌,不可以损坏公物,不可以随意殴打他人,特别是舰队中的军雌。”提姆念咒一样开始叨叨。   恭俭良则琢磨,到底是要给雌君安排什么酱酱大套餐比较合适。   唔。禅元喜欢的都挺变态的,从他的聊天记录里随便抽取几个吧。恭俭良捧着脸自夸,世界上怎么还有我这么善解人意的雄虫呢?   “我现在的积分是多少。”恭俭良满怀期待地问道:“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提姆道:“倒扣两百分。”   恭俭良:?   雄虫啪得拍桌子,站起来。如果不是提姆下意识拿起枪,恭俭良下一秒就要开始闹了。饶是如此,雄虫大喊道:“为什么!我哪里不符合标准了!”   “打了一个军雌,破坏了公共设备。道德分评判为零……别觉得很委屈,这是裁决处的打分,你现在享有和军雌一样的待遇,发生矛盾先找裁决处。”提姆关闭通讯,像是在念判决书的法官。   不过在恭俭良眼里,提姆不是法官,他是那个锤子。   “负分原因是:你的雌君禅元遭受到了生命威胁。”提姆宣判道:“按照条例,雌君遭受家庭暴力死亡,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雄虫将会判刑。雄虫一旦被判刑,雄虫积分将对其永久关闭。”   “在远征军上,如果你没有雌君。大概率会被分配给其他雌虫。”   提姆摊开手,“至于分配给哪一个雌虫,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作者有话说:   土豆刚刚在脑新文,脑得太爽,忘了发文(轻轻跪下jpg)   ——*——   感谢在2022-09-03 22:01:10~2022-09-04 22:4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707205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雾中人 50瓶;坑坑 40瓶;青鱼 22瓶;我乐意!咋滴? 20瓶;太空人的八二年、哎哎哎哎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恭俭良对禅元的情感还没有进化到生死相随,非他不要的地步。令恭俭良不太愉悦的地方在于:一旦禅元死了,他就得和陌生雌虫睡在一起,对方可不一定有禅元的好脾气和黑历史,能够被自己稳稳拿捏。   “如果我不要呢?”恭俭良一想到自己的下半生要和其他正常雌虫在一起,浑身都不对劲。   他喜欢杀人,虽然自己还没有尝试过;他还特别喜欢杀强大的人,虽然至今没成功;他还特别喜欢杀强大又变态的人,虽然现在连个大人物也没看到。但这不妨碍恭俭良元气满满,对着提姆发问:“如果我不喜欢他的话……能、能。唔。”   能杀掉——不对,听上去会影响自己的雄虫积分?   能分居——可是分居是不会有虫蛋的。   “啊。”恭俭良道:“能和禅元复合吗?”   提姆诧异地看了雄虫一眼,在慎重考虑对方是否存在“恋尸癖”之后,驳回,“不能。”   “他才不会和我离婚。”   “有没有可能,这个假设是发生在禅元牺牲的前提上?”   “那就起死回生。”恭俭良道:“没有我的允许,禅元不准死。”   提姆放弃和不太正常的反社会人格交流。他觉得应该建议军医在人格测试之后,补充一个智商测试。恭俭良看似能够和人正常交流,实则聊天时间超过五分钟,他的思路就和脱缰野狗一般,开始朝着自己想当然的方向一路狂奔。   提姆道:“关于积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他看着雄虫托腮苦思冥想,总觉得对方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果然,恭俭良口出狂言,“孩子必须要是婚生子吗?”   “私生子积分减半。雄虫协会旗帜鲜明的支持婚生子。后续福利,婚生子也远远高于私生子。”提姆建议,“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某个雌虫,可以先打结婚申请……考虑到远征路线上通讯不流畅,结婚申请可能要一年多才能批准下来。”   恭俭良一算性价比,还是禅元划算。   不愧是与我双向奔赴的雌君。恭俭良心中大喜,接着提问,“那,雌虫自己喜欢……”他忽然闭嘴,开始想词,后来当着提姆的面开始翻看聊天记录,妄图从禅元那些变态的描述中,找出一个不那么变态的词汇。   片刻,恭俭良放弃了。   他努力描述这件少儿不宜且非常刺激的行为,“如果禅元自己,就是他很喜欢被我打,而且是非常用力,打到死的那种——这绝对不会算是生命威胁吧。”   提姆作为单身雌虫,第一次面对如此具有迷惑性的提问。   他按动一下录音按钮,道:“请再重复一遍。”   “好。”恭俭良组织语言,这次听上去更加完善,“如果禅元很喜欢被我打,是非常用力、极为羞耻、还很不健康的那种打,打到他出现生命垂危。而且是他主动邀请我动手——这不能算我的错吧。”   提姆:……   提姆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恭俭良有问题,还是禅元有问题,亦或者是他自己和整个世界各个不入。   对此,提姆只能向恭俭良承诺。自己会和裁决处的雌虫仔细聆听录音,在探讨后给出一个符合积分体系标准的答案。   “我能去找禅元吗?”   “不能。”提姆道:“他在执行任务。”   “可是我很想很想他。”恭俭良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还给他做了蛋挞,给他做了牛角包,我真的很想很想他。”   快点滚回来!生蛋!生蛋!   该死的禅元,这个弱到不行的废物雌虫万一死在战场上?那他恭俭良岂不是要生两个虫蛋?!这简直是太不划算了!   “提姆!”恭俭良意图用自己的美貌蒙混过关,“我就偷偷跟在你们后面,看他一眼。看他一眼~就一眼嘛~”   殊不知,提姆正是因为脸盲才被派过来和雄虫交涉。作为全星舰唯一一个不会被雄虫美色蒙蔽双眼的雌虫,提姆从生理上看透了恭俭良的皮囊,清楚认识到眼前的反社会人格不正常。   他面无表情地扒拉开雄虫的手,后退两步,“恕难从命。恭俭良阁下。”   “哇呜。好无情哦。”恭俭良皮笑肉不笑,内心臭骂对方一千遍一万遍,越发思念自家的颜狗雌君了。   明明撒个娇,禅元什么都会听他的。   “指挥官提姆,指挥官提姆。”广播忽然保送提姆的名字,接着是几个恭俭良有印象的雌虫名字。这些人的共同点,即他们都为第三星舰指挥部门、深空机甲部门等重要部门的年轻军雌。   本质上,他们都是军部预备军官,同禅元这种不入流的小兵有着天壤之别。   “紧急播报,紧急播报。请各指挥部联络下属执行部队,播送通知:坐标(30291,29304,29121)出现大片被寄生丸蜥蜴,第三星舰-步兵团-166小队,共计26人被困,1人死亡,5人生死不明,请就近部队立刻支援,请就近部队立刻支援。”   “深空机甲部门,出动重型装甲二组,前往坐标(30291,29304,29121),重复一遍,前往坐标(30291,29304,29121)。”   “医疗部门,出动医疗航空器,允许携带重症治疗舱,重复一遍,允许携带重症治疗舱。”   166小队。   恭俭良站起来,椅子倒地。他还想和雌虫提姆确认消息的真实性,人却已经奔赴岗位。在这艘星舰上,除了雄虫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工作。甚至连食堂都开始忙碌收集新鲜出炉的营养液,整箱作为应急食品打包入库。   “禅元。”恭俭良目呲欲裂,重重地打击着餐桌,“该死。”   没有雌君,他要上哪里孵个婚生蛋?   看着装有营养液的箱子,恭俭良面目狰狞,甚至连最后一点遐想都不存在了。   他,必须去战场!   不然,谁给他生个婚生蛋?!   *   此时此刻,禅元在过山车。   原谅他如此形容在丸蜥蜴胃里的感觉,但他又想吐,又想拉,整个人感觉在泔水桶里经历了三百六十度大摆锤+60米高空直线坠落。蜥蜴肚子中的胃酸正在腐蚀他的衣物和背包。禅元为了保护自己的皮肤不受到直接损伤,努力发动异化,利用润滑形成一层油腻的薄膜。   然后,他显而易见听到丸蜥蜴的作呕声。   禅元:……   不知道发生什么,丸蜥蜴开始呕吐。禅元看见从嗓子眼冒出的光亮,他整个人如获新生,伸出手抓住丸蜥蜴的舌根,整个人踩着还未被消化的衣物碎片,意图攀爬上去。   “呕——”还不等雌虫发力,丸蜥蜴响亮的一声,禅元连同他胃里所有的东西七七八八被倒出来。禅元脸上身上都被糊了一身地黏液和呕吐物,难以言喻的酸爽从他身上冒出来。   他摸把脸,挣扎着呼吸新鲜空气,下意识抓住身边的坚硬物当做武器。   两头尖,表壳坚硬。禅元还以为是什么钝镐头、钝镰刀,拿起来一看:   恭俭良的牛角面包之一。   至于禅元的刀,已经被消化得只有一个把柄。浑身上下,禅元仔细打量,发现除了脖颈处挂着的雌君戒指,缠绕在腰带上的一串子弹,以及手中还没有被消化的牛角面包。   别无他物。   丸蜥蜴还在呕吐。禅元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东西不吃人,刚刚吞下自己后,消化不良。他的猜测没有持续太久,丸蜥蜴头向前,弹射般呕吐一个尖尖黑黑的东西。   ——另外一个,消化了三分之二的牛角面包。   禅元转身就跑。那只发疯把自己串在钢筋上的丸蜥蜴死样凄惨,如今有了第二位以身试毒者,禅元丝毫不怀疑对方下一秒发疯在即。   他打?他打什么打?现在当然是脚底抹油能跑多远跑多远啊!禅元简直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脚底下的异化能力开到最大,在滑行过程中,不断地绕开树木和石头,竭力向前。   “呕。”丸蜥蜴痛苦的声音绵延不断,从禅元身后,剧烈的撞击声和木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最终,在天黑下来的前一刻,饱受摧残的大树和丸蜥蜴双双倒下,一群惊慌之鸟振翅起飞,留下残影落在禅元身上。   他又饿又渴,手上虽然有一个牛角包,但和没有也差不多。   “呼。呼。”禅元喘着气,抬起手。通讯表壳完全被腐蚀,无法开启也无法呼救。禅元随便抓了一把草,将脸上和身上的恶心东西擦下去,闻了闻手,发出响亮的作呕声,“呕——”   他要死了,要死了。   别这么倒霉吧。   “禅元。”黑暗中,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螳螂种青年窝在一个狭窄的地穴洞口,露出半张脸,对他招手,“禅元。快点进来。”似乎怕禅元不肯,青年道:“我没有被寄生。你可以把手里的牛角面包给我。我吃给你看。”   禅元:……   倒也不必这么想不开。   作者有话说:   小土豆在采风(×)   人类幼崽记录(√)   ——*——   我每天给妹妹讲睡前故事,今天有点晚了。感谢在2022-09-04 22:45:26~2022-09-05 23:0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煜祺 60瓶;夏油杰圈外猴子 30瓶;xw 10瓶;顾钧钧、飘雪 5瓶;暖、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章   新兵手册里,关于紧急辨别寄生体的方法有三种。首先,最便捷的是观察外观,是否出现皮肤灰暗、瞳孔异样、肢体异化等情况。其次,是观察是否能够正常交流,在行为上是否与原主存在明显异常。在前两者都无误的前提下,或者在前两者皆无法辨认的情况下,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投喂自然食物。   不一定百分之百有效,方式也过分粗糙,但确实是战场上最质朴最快速的确认方式。   嗯。前提是,禅元手里有自然食物。   他下意识将雄主的爱心便当,扒拉到“有害物质”一栏。在无法判别双方是敌是友的前提下,禅元还是握住武器,保持警惕。   “尼卡。”禅元说。   天空嗡得炸开一道雷,开始下去了冻雨,远处的树林像是塞上了一片又一片的毛玻璃,昏暗中一切都变得朦胧。不过一刻钟,树梢上的雨水噼里啪啦往下砸,顺着低洼的地势流淌到螳螂种尼卡所处的地穴中。   “禅元。”尼卡道:“快点进来。”   大地颤动,积水坑中溅起水花。禅元心中天人交战,他害怕那五个人都已经被寄生体寄生,自己进去无异于肉包子打狗。而他更害怕自己因为不相信对方,错失了更多的生存机会。   “禅元。”尼卡又喊了一声。   从洞穴入口垂落的水幕,将他的脸切成丝,断断续续,一半是模糊的,一半是清晰的。   没有多少时间留给禅元了。从他身后,一种垂死挣扎的困兽之声扑面而来,雨幕撞击中,泼天水珠洒落在禅元身上。他抓住牛角面包和身上所有财产,脚底抹油发动,一个滑铲撞到洞口。   “嘶。”   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被那头萎靡不振的丸蜥蜴刨出一个深坑。它张开嘴,露出断舌。   尼卡抓住禅元的腿,将他整个人拽下来。“快走。”丸蜥蜴名字听上去像是蜥蜴,实际上他们在虫族百科中被分为亚龙种,特征是长有毒刺的舌头、休息时将躯体盘成一个半圆、头顶碗状的硬骨和记仇。   禅元还没有喘过气,丸蜥蜴的舌头直钻洞口。他大叫一声,抄起手中的牛角面包砸下去。哐哐几声,声声泣血。舌头上仅存地一根毒刺弹射而出,扎穿牛角面包,险些戳瞎禅元的眼睛。   这回都轮不到尼卡来拉,禅元拔起面包,跑得比尼卡还要快。   “快。”禅元骂道:“那玩意死追着我。”   怎么没被毒死呢?   晦气!   尼卡哭笑不得,“别说这么多了。快下来。”他和出发前的装扮有所不同,禅元打眼才发现,尼卡在头上别了一个小型照明灯,手边还放着一把折叠军工铲。两个人走了四五步,脚底下一人宽的垂直地道下去,才又是一个开阔的平台。   “外面怎么样。”尼卡问道:“平松队长呢?”   禅元没有回答,反问道:“你们挖的?”   要说五个人短短两三天,独自挖掘出如此宽阔且长的地道。禅元是不相信的。他跟在尼卡后面走,越往前,地道越显得宽敞,人工痕迹也越来越弱,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干燥的草木味。墙角跟一坨干瘪的粪便,因为年代过久,和土壤呈现相同的颜色。   显然这里是动物的巢穴。   “我让两个人看管通讯设备,其余两个人和我一样都在各个出入口观察,一旦发现军雌就争取联络。”尼卡调整灯光,将范围开到最大,“这里当然不可能是我们挖的。不过你放心,那些动物不会再回来了。”   灯光下,半透明的蛋壳中,尚未成形的丸蜥蜴安静得让人心惊。   一台半人高的箱子搁置在角落,地面还有几个较小的蛋壳。显然这几天,尼卡五人便靠着一些没有成形的蜥蜴蛋生存。   似乎怕禅元依旧不信任自己,尼卡道:“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吃你的牛角包。”   禅元心想,那你还是表演吃蜥蜴蛋更合适一些。   换而言之,假如尼卡真的是寄生体,眼下自己人都进来了,还有更坏的结局吗?   “分我两件衣服吧。”禅元请求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尼卡长话短说,“丸蜥蜴全部被寄生了。我们发现情况准备回去汇报时,被两百只丸蜥蜴追杀,无奈之下,平松队长让我们带着通讯设备潜入之前踩点过的丸蜥蜴洞穴。他自己带着消息出去和大部队汇报。”   “大部队已经知道了。”禅元坐下,“我和你们一起等待救援吧。”   听上去至少安全一点。   截止到目前,禅元还没有太多出人头地的念头。与他而言,当下的麻烦莫过于那只记仇的断舌蜥蜴。   “它们不会回来吗?”   “不会。”尼卡道:“被寄生的丸蜥蜴对这些蛋没有感情。他们会和几个被寄生的雌虫在一起。”   “还有被寄生者?”   “应该是这座城市原本就有的被寄生者。”陆陆续续,除了原本就在两位雌虫,其余两位观察者也回来了。大家坐在一起,渴了便摇匀一个蜥蜴蛋,戳开,吮吸其中的蛋液。   禅元目睹每个人喝了蛋液,自己也尝了尝。这玩意没多少味道,但至少含点水分,可以让在场每一个雌虫不那么难熬。   在场六个人都不够老道,加上新兵第一次任务就遇到如此困难,纷纷开始没事找事做。就连军校出来的三个人都开始检查武器,收纳装备,做出随时突袭离开的样子。   “给。”其中一个递给禅元一根折叠撬棍,“一直拿着石头不好战斗。”   禅元看着自己手里黑不溜秋的牛角包,争辩的话默然咽到肚子里。他接过撬棍,将它穿到牛角包那个刺穿洞中,形成【牛角面包+撬棍=粗糙镐头】的公式。   “谢谢。这是应急用的。”禅元说。   这绝对不是什么漂亮雄主做的爱心点心。   对方也很客气,回应几个“应该的”之后,开始询问外面大部队的事情。困在敌方老巢,还携带着我方重要设备,无论是哪一种压力,对新兵来说都太强大了些。   “没事的。”禅元只能安慰他们,“我只是被那只丸蜥蜴针对了。大部队基本都存活,并且出去了。救援马上就到。”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底层士兵而已。   出风头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才对。   *   星球表面。   深空机甲快速降落,医疗航空器紧随其后。尼基塔和其余新兵向指挥部汇报情况、地点、出现的丸蜥蜴数量,并详细描述了三个疑似被寄生的雌虫神态对话。总舰对这次事件高度重视,要知道寄生体的可怕之处在于悄无声息的寄生。   他们派遣第七舰专业人士支援,单独收敛了平松的尸体,召集166小队现存新兵做全面检查和精神测试。如遇见可疑情况,第七舰将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最大程度保证其余支援人士的安全。   比如,他们中就有人询问禅元的事情。   “他被吞到丸蜥蜴肚子中?”   “是的。”   “在不排除丸蜥蜴记仇天性的前提下……是否有一种可能,两次单独攻击他,是因为他的伴侣。”记录员提问道:“据我所知,军雌禅元是第三舰上唯一有伴侣的雄虫。我希望你们有他们□□次数和频率记录……如果我的猜测成立,那么军雌禅元遇袭,是因为寄生体在他身上闻到了雄虫的味道。”   受访者正是禅元的金蝉种室友,他回忆道:“次数我不清楚。不过他们感情很好。禅元的雄主还特地做了点心,委托后勤组送过来。这个我记得很清楚,送了两次,最近一次送来后,禅元还没来得及吃。”   记录员将这一信息,加重标记,备注“疑似因雄虫味道沾染受袭击”。   可怜的家伙。记录员在心中叹息,所以说雄虫还是要找一个高职称、高收入、高武力的雌虫。不然像现在这样,年纪轻轻就要担心丧偶。   唉。真可怜。   他合上笔记,准备去后勤组询问更多消息。突兀地从物资集装那传来骚动。一群雌虫慌乱地叫着,“靠!它动了!?”   “这里面不是营养液吗?寄生体还会寄生铁皮箱子吗?”   “不对——里面有东西!”   一道尖刀扎破铁皮,伴随着几个清晰的脚印,在所有雌虫的注视下。一只棉布拖鞋踹开铁皮,恭俭良扒拉着箱子边缘爬出来。手臂两侧是他雌君送的见面礼,酷炫凶悍的血槽甚至都没擦干净。   “禅元。”恭俭良搓搓脸,走出来。因运输中空气不流通,他浑身汗津津,脸颊粉扑扑,左顾右盼,拼命找人,“禅元,禅元在哪里?”   他还没有影的婚生蛋,可千万不能胎死腹中啊!   作者有话说:   【翻译】   恭俭良:我的工具人,我的工具人在哪里?   ——*——   感谢在2022-09-05 23:06:12~2022-09-06 20:3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天光朝的红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七、稻香茶绿 10瓶;太空人的八二年、顾钧钧、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捉虫)   作为星舰上唯一的雄虫, 恭俭良早让诸多雌虫未见其人,先闻其名。他们从各种渠道知道恭俭良的惊人美貌,了解他盈盈白发, 自虐版咀嚼不知道多少手的狗粮, 感叹能够睡服这样的雄虫, 那位雌君当真是吾辈楷模。   而今天, 是他们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叹,雄虫与他的雌君简直是缠绵恩爱, 无法分开的神仙伴侣。   世界上居然有担心雌君, 亲自跑到战场来的雄虫?等等, 在此之前, 先解释一下雄虫手中为什么有一对开了刃的双刀吧?   基于对雄虫孱弱的刻板印象, 所有人宁可相信是武器太锋利、铁皮箱子质量太差,也不愿意马上相信雄虫拥有大杀特杀的力量。   开什么玩笑?恭俭良的资料显示,他可是从小上着正常学校,没有上过任何格斗课程, 坚持去上形体、声乐、表演一系列修身养性课程的乖乖崽。   “禅元。”恭俭良站在原地,干脆把拖鞋踢到一边, 两双白袜子踩在泥土里,浑然不觉有什么问题,继续发问道:“你们有看到禅元吗?”   正在本次救援队伍中的奥斯汀不忍心了。他一想到自己爱慕的雄虫,因为担心其他人千里迢迢,不惜委屈自己来到战场,心一阵绞痛。“恭俭良阁下。禅元现在下落不明。”   他还没说完, 恭俭良快步上前, 那双赤红的眼瞳望着他。   “你再说一遍。”   奥斯汀简直不敢相信恭俭良的心情。他看着雄虫的眼瞳, 只觉得那正在渗出水来。天啊。雌虫内心颤动, 如果……禅元真的遭遇不幸……   他低声说道:“阁下,禅元他现在下落不明。”   如果禅元真的遭遇不幸,自己是否有机会乘虚而入?抱着这样的念头,奥斯汀只觉得羞愧。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他,与禅元在一起切磋的日子,他们二人互称“兄弟”,自己哪里还配得上出发前的宣言,哪里配得上“要和禅元公平竞争”。奥斯汀在微薄的自尊心和求爱.欲中挣扎,最终倒向了雄虫一方。   对不住了,禅元。   如果你不幸牺牲,你的雄虫就由兄弟我来照顾吧。   “阁下。这里是在太危险了。我把您送到医疗组那,他们会派人将您送回星舰。”奥斯汀拍着胸膛,保证道:“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照顾好您。”   恭俭良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去,开口清脆,“不要。”   如果没有小蛋糕,他才不要出去和这个雌虫吃饭呢。再说了,他是谁?恭俭良不大的脑仁里闪过几个场景,很快,他就将重心拉回到自己最要紧的事情上:抓禅元!去床上!生虫蛋!拿积分!入警界!   这清晰的职业规划就在眼前,结婚果然是自己此生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恭俭良内心为自己的英明鼓掌,但在其他人眼中,雄虫变化的表情细微又压抑,似乎是想到什么,又不得不压抑下去。   天啊。其他军雌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动作更加迅速。   不论是为了自己同僚的生命安全,还是为了不见证新婚夫夫生离死别的人生惨剧,他们都要抓紧动作,迅速抢救。   每一秒的黄金抢救时间,都能让雄虫的心少一点哭泣。   实际上脑补完美好前程,快乐到不行的恭俭良,道:“我要去抓……找他、找他。”   抓禅元!抓禅元!我已经快要等不及了!婚生蛋!婚生蛋!   美好的前程就在眼前,到时候他要和雄父打通讯,要给雄父看看自己的积分,要拿着荣誉勋章去雄父面前转圈圈。他恭俭良完全是比垃圾雌父好上一万倍的小宝贝,他是雄父最乖最乖的小雄崽。   “不准去。”提姆冰冷的声音,通过机械传递到每一个军雌耳中。身为指挥组,提姆永远保持着清晰的大脑。对恭俭良,更是坚持与“精神科医生”一致的职业素养。   别以为他没听见,这个雄虫是想说“抓禅元”吧。   提姆按太阳穴,道:“奥斯汀把雄虫带到医疗组。小型航空器已经安排妥当,他待得越久,便会吸引越多的寄生体。所有人保持一级警戒,现在开始更换层级口令。”   “收到。”奥斯汀坚毅回复,二话不说,半蹲,准备抱起雄虫就走。   恭俭良上去一脚将他下盘踹倒,提着双刀飞奔入林。   “抓住他!”星舰上,提姆重重拍击大腿,音量拉高三度,“深空机甲部队火力准备,雄虫方向有大量生命体靠近。外骨骼一队全部跟上,所有寄生体都会被雄虫吸引,你们的任务是保护。优先——”   他咬咬牙,拍案决定,“优先保护自己,其次将雄虫带回来。”   寄生体狡诈阴险,唯独喜欢虫族中的雄虫。在当今的虫族社会中,甚至存在寄生体为了吃一口高精神力雄虫,潜伏二十年不惜嫁给对方当雌侍的荒唐案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种族对精神力有莫大的需求。   雄虫恰恰是他们最渴望的食物。   战争中的雄虫,往往是战乱局势的开端。   刺啦——刀刃破开皮肉,恭俭良踮地攀升,踩着丸蜥蜴的嘴与头骨,刀刃从蜥蜴头骨、脊椎一直开到尾部,因疼痛翻滚的丸蜥蜴卷起大片尘埃,阻碍住后来者的视线,却怎么也无法摆脱恭俭良的利刃。   刺啦——随着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长舌,恭俭良原地弹跳,优越的滞空能力使他有时间观察各个角度的攻击。眨眼之间,他的双刀撕开舌网,单腿倒挂勾住树枝,腰部发力轻轻一甩,整个人宛若秋千荡出三四米远,落点在一根才长出嫩芽的枝丫尖。   恭俭良活动肩膀,双刀上的血槽重新填满鲜活的颜色。阳光下,切开骨肉带来的薄汗,给雄虫蒙上一层细柔的光。   他的背后,开脊的丸蜥蜴轰然倒地。无数丸蜥蜴并不因同伴的死亡寒颤。他们抬起眼,一双双写满了食欲和渴望的眼睛,让恭俭良每一根骨头都松动开来。   “做.爱之前的事情……叫什么来着?”雄虫喃喃自语。赤瞳仿若被刀尖上的血珠点活了。   奥斯汀等一众雌虫的惊呼声,在恭俭良耳中越来越远。他听见风声、树叶落地的声音,恍惚之间他意识到自己从枝丫上挑落,血珠被重力拉扯为血丝,是旧时代保险丝烧断前夕,崩开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恭俭良畅快大笑,滞空旋转,双刀绞肉卡住两个丸蜥蜴的脖颈,将其掀翻在地,一脚踩住,割喉。   迸射的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身上。   想起来了。   哈哈哈,做之前还有其他事情呢。好像是雄虫生理课说的……反正是让雄虫快乐的事情。恭俭良模糊地记着,眯着眼,发丝上的血一滴一滴滚落到发梢,被他自己那抹天然的粉吃掉。   “是前戏,是前戏啊。”恭俭良一手握住飞射过耳边的毒刺,揪住丸蜥蜴的眼皮,对准硕大的眼球蒙扎七八下。伴随着脓腥和哀嚎,恭俭良欢声笑语。   肃然,他不笑了。   “禅元好弱啊。”恭俭良道:“不过没关系。我把前戏做完,就去找他~毕竟我是世界上最好的雄虫。”   雄虫一刀刺入丸蜥蜴嗓子眼,徒手将他的舌根拔出,再活活勒住丸蜥蜴。他笑着,血从头顶一直流淌到脖颈中,嬉笑宛若孩童。   “他一定超级超级超级兴奋吧~”   像我这样,来之前就把前戏做完,自己兴奋准备完毕的雄虫可不多了呢。   *   蜥蜴蛋洞穴中,禅元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他爬起来观察四周,雨下了一小会儿就停了,水也没有漫到下方。六个人如今执行轮班制度,两两一组,轮流换班守夜。   今天,是禅元和尼卡。   不远处,尼卡正在土墙上画刻度。细细数来,尼卡他们五人被困在此地有一周左右。他们未尝没想过离开,可一来各个出口时常有寄生体盘旋,最危险的一次,尼卡和禅元甚至看到了人形寄生体。   他们两个都是新兵,暂时分辨不出寄生体的等级,只能遵循保守政策,灰溜溜躲在洞穴中。   二来,他们如果要走,势必要带走通讯设备。可这东西在不使用异化能力的前提下,需要两个新兵合力搬动,内部精细化零件更要求搬运者减少颠簸次数,尽可能保持平稳。   权和利弊后,六个人还是偏向留在地洞中。   “你怎么了?”尼卡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禅元摇摇头,无聊过后,他走到通讯设备的箱子边,上面封了密码,没有人可以打开。所有新兵都见过平松检查设备的样子,禅元记得里面是很古早的一种机械制通讯发电机,一串手摇的密码通讯机,和及其长的一根天线。   在星际航行中,这种复古的设备基本都被淘汰了。而舰队之所以启用他们,也是考虑到了寄生体的存在。低级寄生体只能寄生、吞食,而高级寄生体完全可以入侵无线电、通讯甚至是虫族的脑电波。   “有铁丝之类的东西吗?”禅元问道:“如果平松队长离开前,有把密码告诉你,也可以。”   尼卡诧异,“你要做什么?不要随便动这东西。”   没有时间再继续消耗了。禅元心中的不妙感越来越强,他迫切地想要和集体在一起,强大的力量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心,“也许他们就在附近……尼卡,我不会动很多东西,只是用一点小技巧,向外面发送坐标。”   “禅元,我们并不知道密码。”   身为尼基塔的雌子,尼卡并没有继承雌父对蝉族的偏见。他很善良,也算有才能,这些天,禅元利用自己从奥斯汀那学来的基础格斗技巧向尼卡请教,很快与其称兄道弟。   “我知道。”禅元举起手道:“如果是电子锁我肯定放弃。但现在……”他用手在齿轮上拨动,侧耳倾听,“也许我可以猜出来。”   尼卡一拍脑袋,想起眼前的雌虫是数学系出身。   他追问道:“那你要铁丝做什么。”   “以防万一。”禅元哈口气,他不敢保证自己在维修组学到的皮毛,能够打开通讯设备密码箱。兴许是内心那股危机感越来越重,禅元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死神的狗头铡就要咔擦落在自己脖子上。   这种虚无缥缈的猜测,他是坚决不会和其余五个人说,以免增加他们的恐慌。禅元只稍稍展现了自己不错的数学水准,以及还算可靠的猜测。尼卡便把军帽边缘用于固定的铁丝拆下来,用刀磨细后递给禅元。   “你会装通讯吗?”   “当然。”禅元闭着眼睛吹牛,他真真假假只说一半。首先他确实是会的,这点基础通讯,他和维修组的程化刻学过。其次,他在家里捣鼓一些玩意,通常是从建模开始学,对内在构造十分熟悉。例如恭俭良的双刀,中间一些精妙的设计都是先建模后打造的。而这类老式机械通讯设备,禅元在建模学习初期,拿来当练手作业折腾了一段时间。   不过,他本人是没有真的接触和组装过。   尼卡倒是放心。他认识的禅元热爱健身锻炼与格斗,谈吐风趣幽默,除了有点过分热爱蝉族外,一切都好。现在看来,还需要再加上一个兴趣爱好广泛。“我给你开个蛋。”尼卡欣慰道:“希望早点回到舰上。”   他们折腾到换班,其余的四个人也纷纷期盼早点回去。   能够快速适应战场的人还是少数,大家对远征还没有清晰的概念,大部分人来此,挣军功的想法逐渐被“活着”的执念覆盖。   “发完消息就把东西收起来。”几个军雌说道:“这里距离任务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   “先回去,等待部队重新分配。”   禅元一路听着,他打开了锁,拆开了通讯设备的外壳,脸色逐渐暗沉。他将东西搬出,倏得站起来,拿起自己的牛角包撬棍,对准箱子底部猛地一击!   箱子像张破纸分崩离析。   而底部,一个黑峻峻的大洞直通更深处。那大小连半个人都钻不进去,显然是一种更狡猾又更隐蔽的生物所为。   禅元拎着牛角包撬棍,神色隐晦,“里面是空的。”   “什么?”尼卡第一个不相信。他跑过来看,半个人探入黑洞中,再爬起来时,浑身都被点燃般发散着怒火,“这可是平松队长用命保护的设备。”   缺少任何一台设备,都会让整个舰队的通讯期无限延后。   同理,他们的任务也将无限延后。   “追吗?”禅元冷静地分析道:“一种会打洞、能够进行微型仪器拆分的生物。也许他长有比较纤细地手指,整体比较圆润——他打洞和搬运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有一定概率本身就生活在泥土中。”   尼卡道:“追。”   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们看守不利,平松队长始终守护的通讯设备失窃。尼卡心中背负上沉甸甸的罪恶感。而禅元想得更理智一些,他不愿意让设备失窃成为自己第一期任务的污名。远征20年,没有太多意外的话,未来二十年他都会在同一批人手底下做事。   禅元不希望自己太拔尖,也不希望自己太落后。   他对自己的标准是中等偏上或偏下。   “挖开一点。”他们拿来军工铲,禅元挥舞自己的牛角包撬棍,大家一起将坑洞刨开,更全面地看到洞口。不得不提,恭俭良的烹饪手法很到位,一周了,牛角包居然连霉菌都长不出来。   禅元蹲下身,用手摸一把泥土,闻了闻。   手指上,泥土有一种湿润的让人觉得粘稠的液体。   禅元的异化能力是润滑,稍稍对比,他就感觉这东西是生物体表的黏液。而且土质比他想得更加松软,越向下的地方,水分越多。   尼卡和另外一个军雌已经下去,似乎踩到地面,纷纷用军工铲挖宽,招呼其余人。大家依次跟下去,除装备外,还带了四个蛋作为储备粮食。   一路上漆黑,两盏灯一前一后开着。所有人匍匐前进,等到尽头时,尼卡用手一推,封好的土块噼里啪啦掉落,砸到地面软软的。尼卡的灯闪烁一下,随着眼前的一切陷入了黑暗。   后面的人小声催促,尼卡攀爬在墙上,拉着大伙出来。随着后面的灯亮起,一望无际绿色的菌种生长在此,微蓝的荧光飘散,水起便高飞,水落便低飘,他们弥漫过头发和额头,在其中发肿的、腐朽的、白骨的,数不胜数。   “我们还能找回设备吗?”尼卡喃喃道,信心荡然无存。   如果那人将设备丢弃在这万尸河中,他们六人就算踏破铁鞋,也没有办法一一捞出对应的零件,再将其组装回去。   “完蛋了。任务完蛋了。”   禅元蹲下身,踩在一块稍微平稳的石头上,蹲下身用手触碰水中的草。他捞起来,发现是一个雄虫的头发,他半张脸都被啃食,骨头上几个清晰的牙印,明显是雌虫的。   还没有结束。禅元将那头颅放回手中,默默祈祷。真希望是他想错了,那个寄生体的目标兴许不是通讯设备,要知道寄生体寄生后可以继承记忆,却无法继承知识。   通讯设备被他们拿回去,实际上就是一堆废铁。   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尼卡等五个年轻军雌,杀掉里面最强的军雌平松后,自导自演一出“通讯设备失窃”,等闹大之后,寄生五人再以“英雄”姿态回到星舰上。   至于他?他禅元只不过是个废物蝉族罢了。没颜值,没武力,没身份,没背景有什么好寄生的?   “好香~”   水中慢慢地浮出惨白的脸,禅元握紧牛角面包撬棍,肌肉紧绷。那张脸只是一张脸罢了,他慢慢攀升,显露出自己人形的上半身和肥硕如水蛭的下半身。   “你身上”对方微微笑着,“有雄虫的味道……”   禅元抡圆胳膊,对准那张笑脸狠狠一扇。牛角面包撬棍不负众望,直接将对方重新打回水里。   “快点跑。”禅元没回洞口。就那匍匐前进的小道,他爬回去的时间都够这寄生体杀上百回了。他挑土墙上的小道走,双翅张开,其速度不愧对自己被罚跑的日子。   在虫族漫长的历史中,有一些种族完全被寄生体寄生,彻底成为对方圈养的对象。例如,水蛭。   虽然现在,虫族教科书单方面将他们开除出虫族,赋予他们“寄生虫”的新名字,但在外观上,禅元还不知道他们变化得这么大。   就在那张人脸出现的一刹那,其余五个人纷纷拿出武器。他们第一反应是跑,第二反应使用火力拖延下时间。尼卡举起枪,水中抽出一条黏腻的巨尾,对准他的腹部重重一击;他身边的军雌勉强拽住他,将尼卡护在身后,用枪口对准尾巴开枪,血肉横飞中,水蛭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泣,万尸河中人头涌动,水花四溅,萤火上下扑蹿。五人保持这般火力,接上了禅元,所有人一起朝上面赶。   “你居然打我。”   水底阴森森的声音,随着重复的次数越来越多,音调不断上扬,“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你这个卑贱的雌虫——居然敢打我!”两条已现身的水蛭种中,牛角面包留下的红印深深烙印在某一位脸上。   禅元默默给其命名“牛印一号”。   他的预感多数不是好的。小时候,他雌父就告诉他,要辩证的看待世界。什么福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反正哲学系都很喜欢看一些数学系不太懂的古籍。禅元唯一能够记住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   例如,只要我把预感当做预警,那我永远都不会是乌鸦嘴。   “我要抢占你的躯体,睡你的雄虫,再把他慢慢吃掉。”水蛭“牛印一号”忽然窜高,猛地咬住禅元的前臂。鲜血被犬牙钉住,源源不断输送到水蛭的身体中,他仿若诅咒,又似恐吓,“而你,不会死亡。你的意识会一直在我的身体里,你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我吃掉,喊着你的名字哈哈哈哈——嘎?”   禅元忍痛一拳揍到水蛭的下巴,用撬棍撬开他的牙,把牛角面包塞进去,狠狠一合,踩着对方的脸,撬棍拔出,将其重新踹到水底。   “呸。”禅元唾弃道:“给你尝尝雄虫的味道。”   还雄虫的味道?   你是想说牛角包的味道吧!   作者有话说:   入V啦。三章分成2+1来发,因为感觉这里比较适合收尾。   感谢在2022-09-06 20:31:25~2022-09-07 13:21: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646303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 (捉虫)   落水声巨大, 所有人都没有欢呼。他们清楚,寄生体并不是没有实力出手弄死自己一行人。他们没有下重手纯粹是需要这六个躯体。   “还有个雷。”   “给丢水里。”尼卡果断道:“里面最起码有五个。”比起禅元,尼卡虽然慢半拍, 但也意识到情况危机。如有需要, 他们六人当自裁于此地, 宁可尸首分离, 也绝对不要寄生体占据他们的躯体祸害整个星舰。   爆炸冲天而起,巨大的水珠直接打到暗河顶。断指残骸抛向六人, 他们抱头用衣物掩盖污秽, 在水面不断翻滚出白沫时, 加以枪弹辅助。“打中了一个。”六人中枪法最好的一位开口, “不止五个。”   他和提姆一样是蜻蜓种, 不过技能点的方向不一样。禅元抓住蜻蜓种道:“能看得见上面吗?有出口吗?”   “能飞上去看,就能看见。”   “算了。”禅元放弃。他哪不知道飞上去最能一览全局,可飞上去无疑是成为水蛭们的靶子。他的异化能力在此时又派不上多少用处,恨恨道:“我就该把牛角面包掰碎了丢水里。”   “牛角面包?”蜻蜓种诧异道:“那不是石头吗?”   禅元尴尬一笑, 掀过话题。他们六人像风干牛肉般挂在土壁上,有的人抓石头, 有的人抓草。大家互相帮忙拉扶着,一时间也没有谁真的掉队。他们彼此又心知肚明,一直挂在壁上不是道理,想要冲出去,还得和下面五六个寄生体实打实来一场。   “禅元。”尼卡凑过头低声说道:“你的异化能引火吗?”   禅元摇摇头。   他的异化能力润滑,无法导火。不然他早和尼卡想到一块去了, 利用异化能力和手中现有的炸弹, 将万尸河变成一片火海, 活活烧死寄生体们。   “有绳索吗?”   “有。但不多。”尼卡道:“你总不想我们真的被串在上面喂寄生体吧。”他们都还年轻, 没有人想要白白送死。哪怕是不怕死的,也害怕寄生体占据躯体后,利用自己的样貌自己的身份去做让其蒙羞的事情。   禅元心想,早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还不如在星舰上那天,就乖乖听恭俭良的,把该做的不该做的,能吃的不能吃的都体验一番。也不至于他死得时候,结了婚,却依旧是没尝过美貌雄虫的孤寡样子。   太可怜了。   禅元忍不住揪心。他握住自己的前胸,手心被什么咯哒了一下。缓慢松开后,看见那枚雌君戒指。   被恭俭良打怕之后,禅元一直佩戴这枚戒指。因为训练期间最好不要戴首饰,禅元都是将其压在最后一层衣服下,严严实实包裹住,贴近皮肤很少让人发现。现在想想,这枚戒指能够存活下来,多半也是因为距离皮肤近,在蜥蜴胃里免于被腐蚀的结局。   如今,在昏暗的暗河洞穴中。雌君戒指闪烁着昂贵的光芒,禅元第一次发现上面镶嵌的宝蓝碎钻是如此亮眼。他转动戒指,在内侧发现几串自己看不懂的文字,但形式上像是一个人的名字。   尼卡瞥过眼,很是羡慕,“你和你雄主感情真好。”   “是的。”禅元落泪,“我和他感情很好。”   感谢金钱的力量!他想起来了,恭俭良的蝴蝶三哥说过,这枚戒指加了三个防护罩,还是“火箭炮下,众生平等”版防护罩。   这感情能不好吗?从今天开始,恭俭良可以不是他的雄主,但他的家人必定是我禅元的家人!禅元浑身舒畅,筋骨通达,若不是水中发出一连串颜色奇异的泡泡,伴随着巨尾翻滚,以及一声拉长的“呕”,禅元的致谢词绝不会草草结束。   “他吐了。快。你们靠过来一点。”   禅元现在唯一的顾虑就是这个防护罩的范围、时长和强度。虽然他明白恭俭良背后的家族财大气粗,八成安排了不错的防护罩。可万事不能想得最好,禅元参考自己已知市面上最差的防护罩说,“我这还有一个防护罩。只要找到出口,我们六个还是有希望的。”   市面上最差的防护罩,保护范围为一平米,维持时间约两秒,可以防住三枚普通子弹连续射击。   这款最差防护罩上市火爆,只因其诚实的展示了“可以防住三枚普通子弹连续射击”的后半句:“多一枚都不行”。   禅元就挑这个标准和五人介绍。大家顿时陷入了虽然有,可好不到哪里去的纠结。   最终尼卡拍板,“想办法炸开一条路。”水蛭种在湿润环境,优势很大。他们想要存活,必须要离开万尸河的环境,最不济也要回到之前的蜥蜴蛋洞穴中。这些年轻军雌的战斗力无法媲美老一辈,行动力和观察力却各有千秋,他们很快发现在土壁上方垂落无数发白的长须,确认为树根后,一致决定从这里开始炸。   他们和下面疯狂呕吐的水蛭种形成了两个世界,中间也有寄生体妄图阻止他们,可随着“呕”声越来越多,并且越来越响亮。这些水蛭种们完全没有时间关心军雌们,他们忙住从水里爬出来,甩开那些恶心的呕吐物。也有不太激灵的,在争吵过程中暴风吸入,成为下一个作呕者。   “真的是牛角面包吗?”尼卡都忍不住反问道:“你没有下毒吧。”   禅元觉得不好说。   他一面觉得恭俭良也许真的想杀自己,一面又觉得自己罪不至死。可每每看见恭俭良料理下的无辜亡魂,禅元就安静的闭嘴,充当美食幸存者。   “开始炸吧。”他们低声说道,默认放弃关于通讯设备的抢救。禅元前臂上包扎了几块破布,止血结束后,他甚至没有半分战斗的滋味。   不打就挺好的。这样混在大部队里,浑水摸鱼挺好的。   禅元心如止水,在爆炸声中他听见水蛭种们在狂吠,“他们要跑——呕——快点抓住他们——呕——艹!呕——”   禅元第一次谢谢恭俭良。   他第一次使用雌君戒指,将戒面上的蝴蝶轻轻旋转三百六十度。烟雾四起,土块分崩离析,被炸开的树根整个下坠,水蛭种们顷刻间看不到踪迹。反倒是树木地质感直溜溜地滑下来,给所有人提供了向上的阶梯。   禅元握着防护罩。这次,他来断后。   “不准走!——不!呕——”水蛭种的巨尾从水中伸出,环节张开,背部黑褐色的虫纹隆起,突兀迸发出几道酸液。惨白的人脸张开嘴,环状尖牙突出,仿若长满刺的吸盘,撞上正在读秒的防护罩。   “小兰花。”一个温温柔柔的雄虫声音从戒指里传来,“雄父说过,等结了婚,你就是有雌君的人了。不可以随便出手,不可以动用暴力,要听雌君的话,不要乱发脾气。”   水蛭种整张脸贴在防护罩上,努力啃咬。他的牙齿发出咔哧咔哧声,上下摸索,防护罩则像一层柔软的水膜,撑开有足足三米远。   那道雄虫声音喋喋不休,“雄父相信,我们小兰花绝对是乖宝宝。乖宝宝是不会打人的,对不对。”   水蛭种死死地瞪着禅元。他贪吃扩张自己的嘴,以至于半个防护罩都被他吞入口中,同样也因为张合得过分大,水蛭种无法合上嘴。强烈的酸液顺着防护罩的轮廓往下流淌,冒出一条条白烟。   而禅元背后,是数个正在攀爬,不忘目瞪口呆的军雌。   “这是你说的防护罩?”   “禅元,你真有钱。”   他们嘴瓢几句,有防护罩的存在,所有人都安心下来,纷纷往上爬。   地面上,强烈的震感和树木降落引起了深空机甲部队的注意。他们的目光艰难地从雄虫身上挪开,望向爆炸发生点   “指挥部,这里是一队。”   “收到。正在调取太空俯视图,请立刻前往爆炸点。注意,不要携带雄虫前去,不要携带雄虫前去。”   受伤痊愈的吉央尴尬一笑,觉得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得。偏偏机甲脚背上的雄虫听到这话,嘟嘟囔囔抱怨起来,“为什么不让我去啊啊啊,我偏要去,你!带我!”   吉央已经快熬不住了。他动弹不得,最后还是屈服于雄虫的淫威,俯下身让对方进入安全舱,带着他前去。   比起驾驶舱,安全舱更像一个客舱。也正因是不与主舱衔接的客舱,雌虫吉央才对自己的脑壳抱有一丝安全感。   “驾驶员吉央,扣执行分。等会,不许放他下来。”提姆不留下丝毫情面,“所有外骨骼装备者注意,疑似有士兵级寄生体出现,优先执行B方案。医疗组保持安全距离。”   “收到!”   随着深空机甲启动。恭俭良趴在透明的安全舱上,戳着手指在上面画红色花花。他第一次在高空视野看自己的作品,颇有种艺术家走远几步观看画作的妙处。“哇呜。”恭俭良将自己的眼睛放在红花中间,“我画得真好看。”   地面,尸横遍野。   丸蜥蜴以各种方式被丢弃在地上、树上,每一具干脆利落,别具匠心。善于反思的恭俭良只觉得自己还可以做的更棒。   “我喜欢寄生体。”他窝在安全舱里自言自语,“不对。应该是,我喜欢杀寄生体。”   如果杀寄生体可以涨积分就好了。恭俭良暗自想道。他的世界里东西很少,禅元在他心中勉强算是比较可以的东西,可如果能不生不用,恭俭良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对方。   不过禅元这种变态,自己赶他走,他也不会走吧。   恭俭良还挺享受成为别人不可或缺的雄主,这种滋味让他觉得掌握了主动权。   “笨蛋雌君。”恭俭良嘀嘀咕咕,“菜鸟,弱爆了。”   等到了地方,吉央不愿意让他下来,雄虫抄起安全锤将玻璃砸个稀巴烂,自己跳下来。他看见几个雌虫从洞穴中探出头。   “雄……”   “嘘。”   禅元走在最后一个。防护罩的使用时间比他想得更持久,禅元得以安心思考几个问题:   小兰花是谁?   哦。应该是我那漂亮的雄主。兰花真的很符合他的样子,看上去清雅幽暗,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禅元忍不住点头,这个小名真的很好听。   不过——   这个防护罩足足有三米远,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吧?这玩意最开始是他们家为了防止自己被打死,特意造的吗?   禅元爬上洞口,探出头。   他看见一双发黑的白袜子,袜子上沾着发黑的血和泥吧。   “禅元~”白袜子的主人笑眯眯地蹲在洞口,皮笑肉不笑盯着他脖子上谆谆善诱的雌君戒指,“我喜欢这个,送给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雄父:录一段劝学。   ——*——   今天写了三更哦,是6k+3k的组合。明天开始双更。 第三十三章   恭俭良记忆里, 他的雄父很早就筹备每个孩子结婚要用的物件。他身体不好,总期盼孩子们早点稳定下来,时常会带家里唯一的雄虫幼崽去逛逛珠宝饰品, 到金条古董店中采购。如果恭俭良看中了什么饰品, 他的雄父绝不会多问一句“为什么”, 只管让人将一应配齐送到家里来。   恭俭良的前半生, 享尽了金银珠宝。   他本不该伸手要禅元身上这一枚雌君戒指,可一闪而过时, 他看见戒指里用蝶族语刻着夜明珠闪蝶家的姓氏, 那股无法言语地嫉妒与怒火窜上心头。   “禅元~”恭俭良撒娇道:“我就想要你身上这枚。”   那枚曾经属于他雄父的戒指, 据说是祖雄父专门为雄父成人礼打造, 数年来位列雄父最喜爱首饰前三。   如今, 这枚戒指没有落在他手里,反而赠与他的雌君禅元。   ——这合理吗?   恭俭良觉得不合理!他想要这枚戒指,这明明就应该是他的东西。至于禅元怎么想,会不会答应, 恭俭良还没有考虑过。   “禅元~”   反正,他只要撒个娇, 拿出聊天记录,禅元总会屈服的,不是吗?他身上鲜血淋漓,衣衫不整,发上蛛网式的血丝粘稠成一颗颗血珠子。浑身上下,只有眼白和牙是洁白的, 就连指甲缝里都黏着褐红色血块。   “禅元~”   当事人禅元瑟缩一下, 内心大喊, 你不要过来啊!   他趴在洞口, 前有美貌杀人狂魔雄主,后有血盆大口水蛭种寄生体,进退之中,让禅元选一个死法,他必然挑稍微好看的那一个。   “雄主。”禅元勉强拉扯出笑容,“您怎么下来了?”   恭俭良直勾勾盯着禅元的脖子,“点心好吃吗?”   禅元:……   继蛋挞和牛角包之后,再来一个黑暗料理吗?禅元一想到自己要当着雄虫的面,吃光那玩意,觉得水蛭种寄生体也眉目和善起来了呢?   “好吃好吃。”禅元点头哈腰,“好吃得其他人都抢着吃呢。”   恭俭良十分满意,催促道:“我要戒指。”   自己都给禅元做点心了,禅元还真是没有眼力见,磨磨唧唧现在都不把戒指送给我。恭俭良瘪瘪嘴,上前一步。   禅元后退一步。   水蛭种的咆哮声和恭俭良的咆哮声同步到达。   “撕轰——”   “你居然后退!”   他冲过来了。   他也冲过来了。   禅元头皮发麻,异化触发使用了“脚底抹油”。他连滚带爬润出去,作为一只青襟油蝉,禅元发誓今天是他使用异化数量最多的一天。杀胚的刀和寄生体的庞然大嘴在防护罩上碰撞,尖牙摩擦尖刀迸射出一连串火花,双方狰狞的脸照在防护罩上,激烈的战斗中,禅元就是那个外人。   他大口喘气,内心对三哥的敬意犹如长河之水滔滔不绝。   亲人。   这,才是亲人啊!   “好香。”水蛭种寄生体的目光落在恭俭良身上,两个鼻孔收缩张开,透过浓厚的血腥味,认清了眼前人的身体。他果断放弃禅元和那五个雌虫,欣喜若狂,“雄虫,好香好香好香,啊~”   这是何等的幸运。眼前的雄虫和他之前吃过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他在佳肴榜上的排名一定很高,一万名?不不,应该是一千名?水蛭种寄生体越想越滋味,身为捕食者不妨碍他在对食物垂涎欲滴时,发表对禅元的鄙夷之情。   什么垃圾雌虫,连自己的雄虫都不保护。   “宝贝。”水蛭种寄生体喑哑贪婪的声音,吵得恭俭良微微一笑。而对方只把这笑容当做雄虫吓傻后的表情失控,继续魔音入耳,“宝贝,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吃掉你的。”   恭俭良举起刀对准他的眼磅磅两拳。   血肉飞溅,水蛭种发出痛苦之声,恭俭良却丝毫不放过。纵然他的双刀已经冒出不少豁口,动作犀利,每一个豁口狂暴的割下一缕缕细肉,像一串红飘带,飘逸怡人。   禅元屁滚尿流地站在一边。   直到吉央过来,两个受害者面面相觑,禅元问候道:“你把他带过来的?”吉央指着自己被雄虫打成熊猫眼的眼睛,欲语泪先流。   “好吧。”禅元放弃了。他说道:“你还有空的外骨骼吗?借我一套。”   恭俭良能打,但对方毕竟是寄生体。禅元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对方战败被吃掉,可品心而论,连恭俭良都打不过的他,自然也打不过眼前的水蛭种寄生体。   禅元决定做个助攻,给雄主送武器。   吉央犹豫一下,将自己其中一个耳麦摘下来,递给禅元。禅元戴上,提姆的指挥立刻就到,“士兵禅元,三秒后,坐标点会有一套装备。包含了外骨骼机甲、一把□□,三卷子弹、一把光剑。你的任务是保护雄虫,必要时将其带回来。现在我需要知道地洞内的情况——所有人注意,大量生命体朝雄虫位置转移。他在寄生体眼中就是一个靶子。——禅元,装备已到位。现在马上加入战局。”   禅元已经拿到了箱子,他连箱子都没打开,就被命令重新加入战局。   “等等。”   “这装备不是给你的。”提姆的声音冰冷到极致,“你的防护罩还开着,分开雄虫和寄生体。让雄虫装备上外骨骼,现在!”   “收到。”   不需要再多问。虫族与寄生体最高端地战场,永远是个体武装巅峰战斗。在火力压制无效的情况下,个体战力会成为战局决定性的存在。   如果恭俭良是雌虫,禅元毫不意外他会成为战神般的存在。   他咬咬牙。脚底抹油再次发动。在恭俭良与寄生体碰撞的片刻,整个人擦着地面滑入其中,防护罩随着禅元的动作强势插入。半圆状的球体将双方弹开。禅元打开箱子,将□□、子弹装备在身上,外骨骼丢给雄虫。   “穿上。”   恭俭良脱下外衣,用衣物里面擦拭脸,紧实的腹部像企鹅的白肚皮,扎得禅元挪开了眼。   “戒指。”   “这个不行——靠靠靠。”水蛭种之后,第二只水蛭种、第三只水蛭种蜂拥而至。雌君戒指上蝴蝶缓慢旋转,还有最后30度角,就将回归原位。换算时间,禅元还有最后两分钟。   “你穿快一点。”这时候就不要顾忌什么脸面了。禅元打开□□开始无限制射击,耳机里提姆的叫喊声一时间都被子弹扫射声掩盖。烟雾之中,水蛭种除了最开始几声痛呼外,没有任何声响。   禅元也开始后悔,自己专攻了格斗技巧,想着怎么在恭俭良手底下活,忘了战场上射击也十分重要。   还剩下一分钟。   恭俭良领着外骨骼机甲,看了一分钟。他转过头天真无瑕地问自己的雌君,“禅元,这个怎么穿。”   禅元:……   为什么你不早问?为什么?   星舰上的提姆无助地捂住脸,彻底从这对笨蛋夫夫身上挪开希望。其余的军雌陆陆续续加入战局,他们或多或少牵扯住几只水蛭种寄生体。无奈,雄虫恭俭良的存在,让更多寄生体冒出来。   地下的水蛭种。   地上的丸蜥蜴。   他们虎视眈眈,完全呈现包围圈状态,将一众人封在圈内。吉央重新回到深空机甲上,利用机甲的庞大肆无忌惮地踩踏着丸蜥蜴。奥斯汀等人则专注对付深空机甲下的丸蜥蜴,不让这种灵活的小东西爬上机甲操作舱。   30秒。   禅元下定决心要再开一次防护罩。   恭俭良扒拉着外骨骼装甲,找了半天没看懂怎么穿。他发出催促声,“禅元。过来帮我穿这个东西啦。”   禅元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没穿过。   他是普通雌虫家的小孩,如果不是参军,这辈子都接触不到军用外骨骼装甲,更别提穿戴这回事了。他原以为恭俭良大富大贵,应该尝试过这类东西,没想到两个一头雾水的家伙冲在第一线。这与高考答题现场,研究答题卡怎么涂有什么区别?   不过没事。禅元握紧戒指,自己还有防护罩。30秒在即时,禅元冲到恭俭良身边,这一次他要将恭俭良纳入到保护范围中,两个人一起度过安全的二十多分钟。   “我要戒指。”恭俭良再次提出要求。   禅元连说“别闹”的心思都没有,拧动上面的蝴蝶,准备再来一个三百六十度。   ——蝴蝶弹开,显示出一行投影小字。   “冷却时间30天,提高自身实力,请勿依赖防护罩。改装者:序言,赠语。”   禅元:?   最好别让他知道这个改装者序言是谁。这简直是脱裤子放屁一泻千里之后,告诉你“亲,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纸捏”。什么恶心巴拉的设定?   “禅元。”恭俭良还在闹,“戒指。”   禅元额角上青筋爆炸,他抓起武器箱里仅存的光剑,按动开关。“知道了知道了,不要闹了。”   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雄主。   四米长的光剑腾空出世,将扑上来的水蛭种扎了个对穿。禅元现在烦得要死,特别是他那个没眼色的雄虫还在叽里呱啦,一口一个“戒指”中间好像还加了什么承诺说“上床”。   “嗯嗯。”禅元握紧光剑,什么基础技巧,什么格斗基础全部忘记了。他使用自己全部的力气,抡圆了光剑,四米大光环横空出世,被对穿的水蛭种还来不及哀嚎,直接拦腰切断。   “哇。禅元。”恭俭良看着雌君和耍杂技一样抡光剑,发出夸奖,“大风车哎。”   别大风车了。   快点把你那外骨骼给我穿上啊!   “我想看你左右抡。”恭俭良一个猛扑,趴在禅元身上,“我想看你把他们切成竖条的两半。”   禅元沉默了。   他发现所有寄生体齐刷刷转头,目光烁烁盯着自己,感受着雄虫聒噪地生死相依,想起了提姆那句“就是个靶子”。   禅元含泪敷衍。   “是是是。”   这日子,他是过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序言:因为挨过打,所以防护罩必须加冷却。   ——*——   还有一更感谢在2022-09-07 16:50:46~2022-09-08 20:4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如昼 100瓶;司奈 20瓶;十七 10瓶;暖 2瓶;顾钧钧、钻进存稿箱里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   “当雄虫娇弱的扑到我的身后, 他内疚的哭泣让我倍感心疼。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爱情让他义无反顾违背命令来到战场。身为雌虫,我必须要拥有保护他的力量。   于是,我拿起了光剑。在那一刻, 我的内心没有其他选择, 因为我知道只有战斗才能保护我最爱的人。我冲向寄生体, 光剑穿通他们的身体, 血肉横飞之中,一种杀戮的恐惧弥漫着我, 身体中似乎有无穷的力量涌动。我忘记我到底有没有杀死寄生体, 也忘记有多少寄生体挡在眼前, 也许只有水蛭种, 也许是更多, 甚至是那一片区域所有的寄生体。   那一刻,我什么都不记得。只有雄虫的肌肤贴在我的背上,那是漫漫血海中唯一的船锚。——摘自《禅元自传》”   且不谈历史到底能被几张嘴说出花来,当事人为了遮盖某些极为羞耻的内容, 编出弥天大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后世总有一些好事者孜孜不倦挖掘出真相。比如这来自远征军出征二十年中的检讨报告总集中,这对模范夫夫数不尽的检讨书。   出征第一年, 关于这场战斗,禅元和恭俭良是这么检讨自己的。   禅元写,“这场战斗中,我深刻检讨了自己的不足,为自己辜负了远征军30天的培训搞到羞耻……首先,我没有将自己的雄主教育好……其次, 我不该贸然使用“闪光大风车”以至于误伤了三位同僚, 对此我表示诚恳的歉意……最后, 我敬遵长官的教诲, 一定深刻反思,回家好好教育雄主。务必让他理解,军营不同于小家,要为大家舍小家的思想理念。”   恭俭良写,“同禅元。”   当提姆来收这对夫夫的检讨书时,看见的就是足足三千字和三个字的极致反差。他捏了捏鼻梁,选择放弃和恭俭良交流,直接对禅元道:“你看着办?”   禅元好像说,你别看我啊,我怎么办?   可惜,他是雌君,他还是恭俭良的雌君。人总要为一个月前的年少无知买单。   “禅元~”恭俭良道:“戒指。”   “不行。”   “为什么?”   “这是雌君戒指。”禅元理直气壮,“哪里有雄虫戴雌君戒指?”   “我不管。”恭俭良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在通讯上戳戳划划,为了表示真诚,所有的检讨书都要用电子笔手写。提姆警告恭俭良,如果他连检讨书都不好好写,接下来一年时间,他的日常道德分全部被扣光,别说攒积分了,能不负数就很好了。   恭俭良对此十分不满意,特别是他看完禅元的战斗报告,认真辩驳自己的牛角包发挥了重要作用,应该给自己记军功,算积分。   可惜,上级发现牛角包的第一目标是给禅元食用后,委婉地否决了这一请求。   “一点都不公平。”恭俭良委屈道:“明明你拿着我哥哥的光剑,大杀特杀,我也杀了好多。为什么最后,你有军功,我没有积分。不公平,不公平。”   如果有的选,恭俭良希望自己能靠杀寄生体拿积分。   生蛋又不疼,也没什么感觉,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很多雌虫怀孕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还能活蹦乱跳做各种事情。雄虫却要抱着蛋老老实实待上十个月,哪里都不能去。一想到自己十个月都要抱着蛋躺床上,恭俭良浑身都不自在。   “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他叫得越大声,越没有人理会。   战斗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得到了不错的结果。得益于禅元四米长的“光剑大风车”和他背上的诱饵雄主,几乎所有寄生体第一反应都是冲向禅元,反而造成了人挤人无法施展战斗的情况。禅元则借用四米长的大剑,以横扫之势乱来,先不谈杀了多少,至少是为大局拖延了极长的一段时间。   而之前杀个尽心的恭俭良负责在禅元背上指点江山,虽然他自己狡辩是在“战略性指导雌君作战”。可通过提姆提供的录音内容看,恭俭良的聊天重点基本集中在“点心”“戒指”“床”和“虫蛋”身上。   恭俭良恨死提姆了。   他太讨厌这个脸盲邻居,为此看禅元都顺眼了不少。   “禅元~禅元~帮我写嘛。”   “不行。”   “亲亲也不可以吗?”   “不行。”   “啪啪也不可以吗?”恭俭良推开桌子,坐在禅元大腿上,拽着雌君的衣领撒娇,“你看我都坐上来了。”   禅元捂住脸,看了一眼正在运行的摄像头,希望这一幕不要被裁决处投放在大屏幕做公开讨论。什么在有录像的地方啪,搞一点录像XP;什么喜欢在密闭空间里做羞羞事情;什么喜欢穿制服在公共场所怎么怎么。这种在网络世界,当做故事听听都很刺激,但真实发生在自己的领导和同僚眼皮子底下,社死二十年的代价禅元担当不起。   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励志成为远征军中等偏上的那一批军雌。   “有摄像头。”禅元提醒道。   没想到,恭俭良更加开心,他说道:“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禅元:……   好吧,闭嘴吧,没救了。   恭俭良依旧没有体恤雌君的念头,关心他人这个概念在他心里和死了差不多。面对雌君的心如死灰,雄虫贴上去,用面颊亲了亲对方,鼓励道:“我可以主动哦。只要你帮我写检讨,还有生虫蛋。”   禅元闭上眼,双手安详地放在两侧。   恭俭良一把揪住他脖子上戒指挂链,硬生生将其扯下来。禅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恭俭良直接将戒指塞进裤口袋,乘着禅元倒吸气的功夫,又在他嘴角碰碰,“好不好。”   “还给我。”   “不要。”恭俭良小脸都皱起来了,“你不喜欢我了。”   他们闹了半天,禅元还是挨不过恭俭良的软磨硬泡,磨磨唧唧给对方手写了一份检讨。大体用恭俭良的口吻,反思不应该出去乱跑、违反军纪、给远征军第三舰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麻烦。结尾点题,自己要做一个恭敬、勤俭、善良的好雄虫。   就如同他的名字所代表的含义一样。   “禅元~”恭俭良看着电子屏慢慢充实,整个人的气都回来了。他给自己戴上雌君戒指,揪住禅元的胳膊,决定一鼓作气把所有目的都完成。   “我想要虫蛋。”   禅元丝毫不怀疑,恭俭良带不好小孩。他并不害怕雄虫一个不顺心,把虫蛋丢到粉碎机里倒腾个稀巴烂。   因为他知道,对方真做的出来。   “不行。”   “为什么?”恭俭良大怒,“你不喜欢崽崽吗?崽崽那么可爱。”   “雌虫要以事业为重。”   “你有什么事业?”   “远征军就是我的事业。”禅元深知自己将要面对重重磨砺,面对如饥似渴的雄虫。他想到年长的雌虫大哥每每回家被集体催婚的场面。   禅元打了一个寒颤。   他竭力表现得舍生取义,重复自己在检讨书中所写的句子,“军营不同于小家,从今天开始我要为大家舍小家。”   恭俭良道:“我就是大家。”   禅元只想说,你快闭嘴吧。   离婚的念头和高压电线一样横跨他的脑子,触之即死,可又不除不快。他早该明白和神经病结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哪怕这是一个长得十分和他胃口的神经病。   “你不喜欢我。”恭俭良点破,“禅元,你不开心。”   他有些难过,眉毛和眼睑都垂下来。因为战斗结束两个人直接被送去洗漱,洗漱完又被接送回裁决处的检讨室,蒙头写检讨。恭俭良身上草草披着一件纯色衬衫,衬得他有种坚硬的破碎感。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雄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我、我不知道。你不要不开心,好不好。”   禅元心有点硬不下来。他侧耳倾听,确定声音酸酸的,声线颤颤的,就连呼吸声都断断续续,像是小孩被噎着般上上下下。   真哭了?禅元有点不确定。他想着再观望观望。   恭俭良摘下雌君戒指,“你手,拿出来。”他抓住禅元的手,强硬地把戒指塞回去,“是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想自己给你。三哥太坏了,我明明是想自己给你的,他怎么可以直接给你的呢?”   禅元目瞪口呆,看着恭俭良咬着下唇,两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划到下巴,湿了衣领。   “别哭了,我给你还不行吗?”禅元开始找抽纸。   他还是第一次见恭俭良哭,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也许他真的喜欢我。禅元心动摇到,可惜下一秒。恭俭良眼泪一收,神采奕奕,“给我生蛋。”   禅元:……   他默默把纸巾一张一张塞回去。   等着吧,回去他就把“雄虫七年表演学习”刻在脑门上。   再忘记,他就是狗!会汪汪叫的那种狗!   *   裁决处中,一群军雌边处理文件,边围观这对战斗力爆炸的夫夫打情骂俏。   “他们感情真好。”其中一人羡慕地说道:“我结婚十多年,雄主都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   较为年长的嬉笑道,“别说十年。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看见这么主动要孵蛋的雄虫。”   “哎。新婚嘛。感情总是好的。”   唯有提姆古怪地看着屏幕,翻出之前自己和裁决处共同制定的《雄虫积分转换军功说明(远征军版)》,回想起雄虫问自己的一个问题。   如今,这个问题应该得到明确的答复了。   “诸位,关于远征军中雄虫的问题,请听一下。”提姆点开笔记,问道:“如果雌虫喜欢并且主动邀请雄虫殴打他,在过程中雌虫不慎死亡。该举措是否为雄虫对雌虫造成生命威胁,及是否有必要对雄虫提起军事诉讼。”   作者有话说:   今日双更√感谢在2022-09-08 20:45:49~2022-09-08 22:0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飘雪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五章   场面一片死寂, 房间里只剩下监控视频里打情骂俏的声音。大家细细品尝提姆的话,目光交错之中沉默交流观点。   谁不知道星舰上带军属的雌虫是谁?这话说的与“我有一个朋友”系列,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家心知肚明, 表面上隐晦避开当事人名字。   “咳咳。这种癖好, 只要不涉及伤残, 我认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年长者说道:“雄虫能有多大的力气, 小两口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多加干涉比较好。”   提姆掏出恭俭良猎杀三百只丸蜥蜴的战绩, 和太空航拍杀戮美学的照片, 委婉地提醒各位, 放任不管的话, 禅元大概率会与丸蜥蜴殊途同归。   区别不过是一个在荒郊野岭, 一个在雄虫怀里。   “这种很难把握。”裁决处的几个军雌讨论道:“总不能我们冲进去给他们房间安装针孔摄像头。这也太奇怪了……如果不希望出现家暴事件,就应该全方面禁止这种行为。首先对禅元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让他远离这种不健康的癖好。”   “有点管得太宽了。”   “那怎么办?他这次的行为鲁莽但可圈可点,加上之前的锻炼记录。已经有人把禅……咳, 把他放在重点培养名单上。这种人才难道有一天死床上你们才开心吗?”   “不不不。你们都搞错了!其实重点是雄虫。”   提姆认真做笔记,他不善言辞。身为单身雌虫, 他从小到大都长在雌虫堆里,对雄虫的唯一认知,来自自己同样喜欢玩娃娃的雄父。故而,今天这场谈论,简直让提姆打开了全新的大门。   他在笔记上罗列了“暴力等级”“受伤等级”,标注了雄虫对应需要扣的分数。   “如果恭俭良是个普通雄虫, 我们根本没有必要讨论这个问题……事实上, 他们中有问题的是恭俭良……你觉得他这种人会设置‘安全词’, 然后乖乖听话吗?”   提姆着重圈出“安全词”, 打了一个感叹号。   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前辈们一番讨论,提姆还不知道禅元原来可以玩得这么花。他整理笔记,发送到会议各军雌通讯上,打断道:“目前,讨论的三点,我已经整理完毕。请各位当场确认,形成补充条例上传总舰,10小时候即刻生效。”   “第一条:雄虫恭俭良可以对禅元实行轻微的捆绑、鞭打等夫夫情趣行为,受伤等级超过伤情鉴定三级,扣除当月所有雄虫积分。如若当月积分为零,倒扣道德分。”   “第二条:若雌虫主动申请相关活动,预判伤情超过三级,需向裁决处、医疗室提交‘自愿书’,最大程度保证自身安全,可报销药材控制在3000成本,超出部分将以军功抵扣。”   “第三条:在提交‘自愿书’的前提下,雌虫发生生命安全意外,雄虫将不受任何法律条款约束。反之,雄虫承担全部责任。”   所有人确认后,捉了几个字句上的顺序,签下自己的名字,确认,上传。   而禅元和恭俭良知道这三条时,已经是一天后。   提姆向这对怨种夫夫宣读了补充条例后,还真挚地向禅元发问,“感觉怎么样?”   禅元感觉很糟。   他和恭俭良难得有立场一致的时候,比如他们两现在都觉得提姆真是自己的人生大敌。   “所有人都知道了?”   “没。”提姆道:“只有裁决处和医疗室。”   哦。那很快,整个星舰都会知道我是个变态了。禅元安详落泪,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做。别听恭俭良说的好像很严重,可他自己除了给雄虫找找雌侍,上跳下窜,发愁网络骚话黑历史外,禅元自己认为是个纯洁无瑕冰清玉洁的好人。   而现在,这三条一出,他的未来便分为两条路:一、雄虫玩玩无伤大雅的小意思,自己那些变态想法石沉大海。   二、他签下所谓的“自愿书”,独自面对雄虫的狂风骤雨,生死不论。   要么克制变态,要么在生死中越发变态。   禅元有点想选后者,可他又觉得自己不足以活下来,还犹豫着,恭俭良倒很开心,“那我就不用玩这些啦。”   与禅元不同,恭俭良小时候便觉得禅元挺变态的。   还在上学时,小雄虫不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大书特书各种奇奇怪怪的存在,并且向陌生网友科普奇奇怪怪的道具与工具,说到兴奋时一个人叽里呱啦刷屏大半天。   恭俭良曾经拿着这个问题去问二哥序言。   他哥摸摸脑袋,道:“弟弟,我不懂你们变态啊。”   虽然双方变态的地方不一样。可一想到网络茫茫,四千多人中自己才遇到这么一个奇葩。恭俭良一度真诚想理解过禅元的想法。他努力看片,学习凶杀片,却怎么也领悟不到禅元兴奋的点,最终粗暴地判断“反正他喜欢,满足他就好了”。   实践总是比空想困难。   恭俭良已经在禅元难以捉摸的变态爱好上吃透了苦。例如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按照对方聊天记录里说的内容做,禅元却总不像他说的那样,兴致大发,任人宰割。   雌虫真难懂,还是直接冲目标比较快。   恭俭良转头撒娇,“禅元~”   快点生蛋,快点生蛋,快点生蛋啊!   痛失选择权的禅元捂住脸,发出深深的叹息。提姆若有所思,结束对话后拍拍这位一家之主的肩膀叮嘱道:“克制点。不要玩得太花。”   根本没什么花样的禅元:……   他看看自己活蹦乱跳的雄主,内心还在安慰自己,“没事。前者也很不错,世界上所有的刺激都要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上。”“已经有这么好看的神经病雄主,就不要计较那么多啦。”   然后,恭俭良飞快从自己的行李箱中掏出一把子东西丢到垃圾桶。   “为什么要把这些丢掉?”   禅元捡起雄虫的制服,包括但不限于学生制服、白背心、各种好看却紧身的裤子。光是想想雄虫船上这些衣服,禅元便血气汹涌,他甚至看见一条连体泳衣,样式是他最爱的雄虫款。   “不穿了。”   “为什么不穿。”   “条例说过不能玩。”恭俭良叉腰,理直气壮,“我不陪你玩变态游戏了。我要好好攒积分。我要生蛋。”   “那你穿上。”禅元头疼,拿起那件泳衣,“丢了多可惜。”   “又没用。”恭俭良总有自己的歪理,“你以前说,想看雄虫穿泳衣做什么出水芙蓉,最好还是从血水里出来……反正很多,你要我翻翻看吗?”   禅元:……   实不相瞒,他现在也想看。   “那这个呢?”禅元从垃圾里找出一件蕾丝花边睡衣,“这个总能穿吧。不要丢掉呀。”   我还想看呢。   “不要。”恭俭良没这种审美,“你说想要体验《古堡惊魂》我才买的。还有什么吸血呀、点蜡呀,我看了,好累,没意思。我才不要玩。还要穿那么多蕾丝衣服,痒死了。”   禅元快馋疯了。   如果不是今天,他都不知道雄虫真的有把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性癖记住,还分门别类去选衣服,塞进箱子里。他都不知道要憎恶那三个条例,还是感谢那三个条例了。   眼下,他的漂亮雄主坐在床上,双腿盘坐,催促道:“你上不上来。”   禅元抚摸手中柔软轻薄的布料,狗胆包天“雄主,我想看你穿这个。”   恭俭良抄起枕头打他脸上。   “穿了就做嘛。好不好。”禅元哄他,“我保证,马上就有蛋。只要把这些衣服穿一次,睡一次,绝对有。”   “你骗人。”恭俭良记仇,“雌虫都是大骗子。”   他失去兴致,用被子蒙头盖住自己。   “雄主。你看,这第一条说可以适度。只要你不打我,就穿个衣服,完全没问题啊。”反正他脸都丢光了,这不得从罪魁祸首这里讨要点利息吗?禅元牙痒痒,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种私密事情,除了恭俭良这抹蜜小嘴,还有谁能叭叭乱说。   今天不哄雄虫穿一套,他简直愧对于接下来二十年的变态之名!   “雄主,这衣服多好看啊。这还有小绑带,还有配套的小腿带……你看,衣服上的薄纱质感多好,睡觉一定特别舒服……雄主,我们睡觉还是要穿衣服的,对不对。你看现在裸睡,万一有人过来,开门还是很不好看的。”   恭俭良悄咪咪从被窝里冒出脑袋。头发乱糟糟的,一双赤瞳警惕地盯着禅元,以及他手中半透明的蕾丝睡衣。   “哼。”   “雄主。我最可爱最漂亮的雄主。”禅元越说越馋。只要不发神经,他的雄主漂亮得宛若奶油小方,瞧瞧着把自己卷在被子里的样子,糯米丸子都没有这么软。禅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不就是生蛋嘛,你穿上,我就生好不好。”   “那你穿呗。”恭俭良翻身趴在床上,“你喜欢你穿,我不穿。”   小雄虫总能在自己的逻辑里自圆其说。   他道:“又要我出力,又要我穿衣服,还要我孵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我才不要做,打你还费力气,你还高兴,哼。你自己穿,自己玩吧,玩出虫蛋认我做雄父就行了。”   禅元急疯了,口不择言。   “那你打啊。没事,你穿上你打又没关系。他们又不知道。”   “不行。”恭俭良终于有原则了一回,“你太弱了。”   禅元抓耳挠腮,“这多简单。”他脑袋昏了头般说道:“只要我不断变强,不会被你打死就好了呗。只要我变得足够强——”   啊?!   我在说了什么?   “不。等等。”禅元捂住额头,意图收回这句话。恭俭良看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奇怪。   “禅元。”雄虫板起脸,指责道:“你好变态哦。”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上千字榜,所以今天早点发。   ——*——   感谢在2022-09-08 22:08:37~2022-09-09 15:3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迷糊 10瓶;稻香茶绿 5瓶;喵喵、暖、挥毫一里星河、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颜狗是无法被定义的永动机。   只要世界上还存在好看的脸, 他们就会诞生出数不尽的舔和数不胜数的碎屏。禅元作为资深颜狗,对自己的颜控属性有着深刻认知。饶是如此,当他自己说出“变强”宣言后, 他重新了解他自己。   人, 永远能超越过去的自己。   禅元被恭俭良发配到沙发上睡觉时, 脑子还觉得自己可以再挣扎一下。“不是要生蛋吗?雄主, 雄主。”   “不要蕾丝睡衣。”   “不穿蕾丝。”禅元据理力争,破罐破摔, “泳衣也可以, 泳衣!”   这回, 他连沙发都没的睡。恭俭良一脚将变态颜控雌君踹到门外, 表示自己不想睡着之后, 发现穿着泳衣躺在血水里,黏糊糊脏死了。   于是乎,禅元最终拿着一件半透明的蕾丝睡衣,可怜兮兮地滚回到宿舍里。可怜见了, 作为雌君,他居然没有一次在雄虫屋里过夜, 不是在宿舍,就是在星舰各个锻炼室里。禅元越想越难过,他当然不是在难过和雄虫感情稀薄,纯粹是想到自己没能见到雄虫睡醒后第一次睁眼,那种绝美画面感到惋惜。   能保证生命安全后,颜狗怎么那么会舔呢?禅元唾弃自己, 为了压抑脑子里不太干净的想法, 他选择爬起来去锻炼。   运动是很好的放松方式, 榨出汗水, 放空大脑,肌肉在器械帮助下开始发热。   禅元一呆就是一个晚上,早上锻炼结束冲个澡,在澡堂里和奥斯汀狭路相逢。   两个人高马大的雌虫,同样为情所困,快速冲个战斗澡后,坐在锻炼室外的凳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彼此都有种灵魂出窍的滋味。   “他真爱你。”奥斯汀合上双眼,雄虫为爱勇闯战场的故事,他已经听到数个版本。甚至他自己就是这对完美伴侣的见证者之一。可越清楚知道雄虫为禅元付出了什么,奥斯汀便越无法放弃自己去追逐美好。   唯有刚刚被轰出来的禅元,手微微颤抖。   他听到了什么?   奥斯汀闭上眼,清澈的泪水从眼角流淌下来,“我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禅元他真的很爱你。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如此勇敢的雄虫,为了自己的雌君冲锋陷阵,不得不举起屠刀……禅元,我不甘心。”   开什么玩笑。禅元心想道:你难道不觉得他杀得很开心吗?   如果说禅元是涩涩变态,那么恭俭良就是纯粹享受杀戮的变态。他们双方各有千秋,在自己的领域内冲锋陷阵,十分有自知之明,且完全不了解枕边人为什么会如此变态。   不过禅元认为,自己还是略逊一筹。   毕竟,他只是光想不做,恭俭良那身体动得比脑子还快。   奥斯汀道:“听说他直面丸蜥蜴,还亲手杀了几个。禅元。”奥斯汀转过身握住禅元的手,饱含泪水,比起表情管理即将失控的禅元,他更像深情款款的雌君。   “禅元。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奥斯汀哭泣道:“他对你是真的。”   大可不必兄弟。   禅元的嘴在“你瞎了吗?”和“你放屁”之间徘徊,最后选择比较中肯的话,“哪里来的流言。”   再逼逼叨叨,我就送去恭俭良手底下做雌侍。禅元对奥斯汀不多的好感,快要被对方情真意切打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再想想螳螂和蝉百年恩怨,违背道德和脆弱友谊也不是不可能。   兄弟嘛,总要成全对方呀。   “吉央说的。”奥斯汀抹眼泪,“我还在想,他为什么会退出。现在想想他一定是为你们的爱情所震撼。不过我不一样。”   无视掉拳头逐渐攥紧的雌虫禅元,奥斯汀慷慨激昂,“我和你都入选了第三星舰的重点培养名单。虽然爱情输了,但我终究会赢回来的。到时候……我会让雄虫看到我。”   “嗯嗯嗯。”禅元敷衍着,心中磨刀霍霍。   吉央,是吧。   我就说怎么总有人在背后背刺我。   “禅元,重点培养名单的人都会被命名为小队长。单独带领一支队伍进入洞穴。你对洞穴比常人有更多的了解,这是你的优势。”   洞穴,便是水蛭种所在的万尸河。   因为身处于地下,大部队没有贸然深入。在将地面大量寄生体绞杀后,提姆指挥队伍将禅元等人轰出的洞封上,待整装待发后再进入勘察。   重点培养名单显然把万尸河当做一块大型磨刀石。   禅元完全可以告诉奥斯汀,万尸河里的地形、湿度、环境等等。说到底,除了奥斯汀对恭俭良的追求之心,他们两还是同一艘星舰上的同僚。   “我可以告诉你。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   奥斯汀却拒绝,“这是你的优势。你拿命换来的东西……”   禅元嗤笑,“你是不是傻。这个时候还计较优势?比起胜利,活下来更重要。”他干脆抓着奥斯汀,爽快地把万尸河中的情况说了个遍。聊了大半天,关于爱情和雄虫导致的尴尬一扫而空,可见雌虫与雌虫聊得更舒服一些。   “还有一件事情。”奥斯汀叮嘱道:“你的小队成员找得怎么样?”   “什么?”禅元大为震撼,“不是分配吗?”   “是分配。但这次进入万尸河秉承自愿原则。你原来的队伍中蝉族就不用说了。除了你,大部分蝉族只会拖后腿,很多人都提交转岗,或当日地勤。”奥斯汀的话宛若铁锤,将禅元砸得不分东西南北。   “原本小队人数不够,你还是要找人凑满。”奥斯汀道:“重点培养名单是升迁的第一环,第一期任务完成顺利,势必有一批新兵会得到下士军衔。”   禅元想摆烂。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以从中等偏上的标准,降低为中等偏下。还没等他把转岗申请书写完,尼基塔和尼卡这对父子就冲过来对他道谢又称赞。   “你要转岗吗?”这对父子不敢相信。   尼卡道:“禅元,你是我见过最能打的蝉族。况且你有进入洞穴地经验,很容易比其他人更出色。”   那可算了吧。那种情况没有雌君戒指我早死翘翘了。禅元对自己十分有自知之明,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戒指被恭俭良抢走了,光剑又回归到武器库里。他这点小身板下去是喂寄生体,还是喂寄生体呢?都难说。   尼基塔道谢结束后,嘴又恢复到刀子状,嘲讽道:“他不去就不去,尼卡走了。”   “可是……”   “走啦。”   禅元也给自己的转岗申请做了收尾,投递到电子邮箱后,气冲冲杀到深空机甲部找吉央算账。   枉他把这个浓眉大眼当做患难兄弟,对方居然在背后这么嚼舌根。   万万没想到,还没走到深空机甲部门口,禅元的申请就被驳回。效率之快,让人怀疑,这是机械化流水线操作,连回复都是一模一样的“转岗名额已满”。   呵。算了。   禅元点击删除,撩起袖子。他今天非得和吉央好好掰扯一下,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   滴——   雄虫房间,恭俭良在遭受另外一种折磨。电子提示音不断响起,禅元走之前顺手打扫的屋子,被子满天飞,糖纸揉成团,东一处西一处。电影声音开得响亮,屏幕上反派猖狂大笑。   “请您签署《了解伴侣进入重点培养名单通知书》。”   “请您仔细阅读《军雌军属积分标准》。”   恭俭良点开,关掉。   他才懒得看这玩意呢。作为不好好学习的小雄虫,恭俭良最喜欢动用拳头,电影里反派和主角拳拳到肉的打斗看得他格外无聊。   哎。小雄虫叹一口气,窝在被子里想念自己宰杀的数百个丸蜥蜴。“如果能杀人就好了。”杀丸蜥蜴就哥哥送自己一个屠宰场,里面随便杀,想杀哪一个就杀哪一个,随心所欲,缺少刺激。   真正的杀人,就是追求那种违背规章制度和人伦道德的快乐。   恭俭良盯着自己的手,眼前闪烁过禅元、提姆以及其他军雌的脸。猛地,他拍拍脸颊,又缩在被窝里,慢慢喝糖水。   饿了。   禅元又去哪里了?   “请您仔细阅读《军雌军属积分标准》。”   关掉。   “请您仔细阅读《军雌军属积分标准》。”   关掉。   “恭俭良阁下,如果您再不仔细阅读《军雌军属积分标准》,裁决处有权根据您的阅读时长扣除您的雄虫积分。”机械的电子音响起,恭俭良嘴巴都苦了。他不情愿的拱出被窝,点开自动朗读,任由人声朗搜和电影背景音乐混合在一起。   好烦哦。   想禅元了。恭俭良慢吞吞地喝光糖水,每次吃到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他就将其丢给别人。在家里是雄父和哥哥,现在是禅元。   要不要出去找禅元呢?雄虫主动去找雌虫会不会显得太掉价了?恭俭良的手在聊天记录里翻来翻去,苦思冥想半天,想不出任何解决方法。   没办法。   谁让他是一个宠爱雌君的好雄虫呢?禅元还说在食堂里有他委托大厨做的小蛋糕。恭俭良肚子咕咕叫,还没吃早饭的他,更坚定去找禅元的念头。就算大厨今天没有做蛋糕,只要把禅元抓回来,他一定会给自己做枣泥蛋糕、拇指饼干、姜饼、红丝绒蛋糕、龙须糖、水果泥、脆糖布丁、巧克力曲奇……   恭俭良越想,越理直气壮。禅元何德何能有他这么漂亮、这么体贴、记性这么好的雄虫呢?   “唉。我真不容易。”恭俭良自哀自叹,“没办法。看在他会做甜点的面子上,今天我就和禅元一起生个蛋吧。”   如果,禅元又去找那个叫做吉央的雌虫糊弄自己……   恭俭良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啪得推开了门。   作者有话说:   提前中秋快乐!教师节快乐!因为10号会上夹子,周四的双更变成今天一更,后天一更。希望我没有算错上夹子的时间(默哀)   ——*——感谢在2022-09-09 15:33:45~2022-09-09 19:5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七章   “这就是你在外面散播流言的原因吗?”   “怎么会是流言呢?”吉央扯开一个笑容, 眼睛上还带着冰敷。面对满身怒气的禅元,心虚地嘀咕道:“我只是把我看见的说出来,加了一丢丢个人感想罢了——等等, 禅元。我说的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对天发誓!绝对绝对没有胡编乱造的意思。”   早八百遍祝福你们夫夫两白头偕老, 激情永在。   一旦摘掉对雄虫的美貌滤镜, 吉央跑都来不及, 哪里还有谈婚论嫁的心思。他自认是个正常人,也拥有正常人的戒备心和好奇心:禅元真是好大的胆子, 敢和恭俭良结婚!   不愧是勇闯万尸河的雌虫之一。   禅元正苦恼漫天流言。如果换一个温顺雄虫, 哪怕是个能听懂人话的雄虫, 禅元都不在意和对方组成模范夫夫。可恭俭良不一样啊。禅元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秒在想什么?   蛋糕?虫蛋?聊天记录?还是丧偶?   哦——小雄虫的花样可不要太多了。   想到雄虫奇奇怪怪的脑回路也有自己一份苦心, 禅元为自己点上“网络交友, 自作自受”的蜡烛。   “总之。我对雄虫只有最淳朴的好……反正就是图他长得好看。”禅元叮嘱道:“你别给我添油加醋乱说什么东西。”   “别人传得比我厉害多了。”   “那你被我打破头的流言怎么来的?”禅元咬牙切齿,压低声音,“明明就是雄虫做的。”   说起这个,吉央又委屈又难过, “你没说他这么凶。”   “我说了,他脾气不好啊。”   “这叫脾气不好?”吉央哭腔都出来了, “你知道我在地面被你雄主打成熊猫眼是什么滋味吗?我好不容易掩埋自己打不过雄虫的事实,全暴露了。看这,这,还有这。”   吉央拿下冰袋,露出眼角乌黑,“嘶。耽误我训练。”   死人还不至于, 但疼是真的疼。吉央还是深空机甲部队, 日后是太空远征第一梯队成员, 身上多一两个小伤口, 落在太空驾驶环境中都会造成机毁人亡的后果。   禅元有点心虚。虽然并非他打得,可他没把话说清楚,惹得吉央被恭俭良胖揍一顿。非说流言,他也很理解吉央。   雌虫嘛,都不希望自己在雄虫手中吃败仗。   善意的谎言,掩盖一下雌虫的面子,太正常了。禅元自己挨打也从不对外说,至今只有军医知道他到底挨了多少顿棍棒。   “好吧。”禅元道:“你以后就别来他面前凑了。他那个臭脾气。”   “谁?”   恭俭良大老远就听见禅元在讲话,每到饿肚子时,他脑门上就按了根“禅元雷达”,出了拐角冲着禅元扑过来,“禅元~你刚刚说谁是臭脾气呀。”   禅元保持微笑,保持警惕,回答道:“我。我臭脾气。”   “不对。”恭俭良回忆道:“你说的是‘他’,‘他’是谁?”   “你听错了。”禅元咬定口供,“我说我脾气太臭。”   恭俭良懒得纠结。他嗜甜,禅元不在的日子都是他自己去食堂打饭。食堂烦人的打饭大厨,每每看到他往米饭里加糖,都劝说少吃糖等等。恭俭良不止一次点头“嗯嗯嗯”,转身挎着脸,幻想把大厨宰了用糖腌成肉干蜜饯。   还是禅元好。   恭俭良怀念起禅元做出的甜点许诺,双手挂在禅元的脖颈上,头发蹭着禅元的脖颈,弄得人痒乎乎。“禅元~我饿了。禅元~”   “好。”禅元被摇得没办法,敷衍道:“想吃什么。”   吉央悄无声息,拎包就滚。   他现在患上恭俭良PTSD,有雄虫无他。很难再看出,他信誓旦旦追求过恭俭良的气势。   “蛋糕。”恭俭良目光一点,指着吉央道:“你找他干什么?”雄虫敏感的察觉到雌虫之间的不对劲,松开禅元扑上前揪住吉央的后衣领,“你找他干什么?是不是又要骗我!”   吉央一个踉跄,呼吸骤停,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禅元。   禅元睁着眼睛说瞎话,“做蛋糕。”   “我不要!”恭俭良胡搅蛮缠,“我不要吃别人做的蛋糕,我就要吃雌君做的蛋糕。”   “别人做的也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嘛。”恭俭良瞪眼,露出牙尖,“你是不是不会做?!”   禅元:你说的对,我根本不会做蛋糕。   他还没想好怎么编下去,雄虫松开吉央,走到禅元面前,狠狠踩了两脚,“大骗子。我都给你做点心了,你居然不给我做。”   禅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又唯恐下一秒泪水糊眼看不清恭俭良的攻击,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了。他两只手抱住生气挥舞拳头的恭俭良,被雄虫冲撞到墙上,背部酸疼升起,张大嘴倒吸凉气。   “我要抓你回去生蛋。”恭俭良对禅元的好感,有一部分来自他滔滔不绝报菜名的功底。可一知晓禅元只会耍嘴皮子,点心是一样都不会,恭俭良丧偶的念头再次占据上风。   生完蛋就做掉他!   一万积分,只要他遵纪守法,不乱打人,熬到远征军结束,怎么也够用了。   至于禅元之后再狡辩什么,恭俭良一律不想听,他揪住禅元的衣领,使用蛮力拖拽对方往房间走了。饥饿根本阻止不了雄虫的心血来潮,他不加掩饰自己的暴力行为。   “嘀嘀——疑似检测到恶意殴打行为。雄虫积分扣十分。”   摄像头跟随拍摄,红光闪烁。   恭俭良随手扯开禅元身上一颗扣子,丢向摄像头。   哗啦——   监控室,军雌正准备换班,伴随着监控中铺面而来的裂痕,他不得不停下自己签署“一切正常”的手,紧急切换大屏幕。雄虫漂亮脸蛋在蛛网裂痕的协助下模糊破碎,仅存半只眼闪烁着厌恶与不耐烦。   监控室军雌犹豫片刻,拨打了裁决处的通讯。   “监控209-19区。疑似发生争执,AI判定为雄虫单方面施暴。请前往处理。”   再一次,禅元品尝到了裁决处的茶水。   他觉得可以考虑裁决处的地板硬不硬,适不适合打地铺。因为看情况,雄虫和裁决处军雌短时间是不会吵出结果。   “为什么要扣分。”   “监控拍摄到你使用暴力。”这次提姆不在场,深的其精髓的裁决处军雌毫不手软扣分,“考虑到这次情节不严重,你还没有施展真正的暴力,扣十分,以示警戒。”   恭俭良啪啪用力锤桌子,脸上写满了不满,“不公平!”   他绞尽脑汁想措词的样子,和考试写不出答案如出一辙。   裁决处军雌慢条斯理播放监控录像,定格在摄像头破碎的那一刻。他在表格上记录下时间地点,“破坏公共财产,扣一千分。”   禅元放下手,欣赏雄虫炸开的痛苦表情。   真好。   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恭俭良露出这种表情。禅元喝杯茶,一天的坏心情都被治愈了。他脑海中飞快构建一套针对恭俭良的积分制度,例如用积分要挟雄虫酱酱酱之类。   品味茶香,禅元仿若看到了曙光。   感谢积分制度,我总能把雄主训练成……   “他和雌虫有一腿。”恭俭良拍桌而起,“这是他的错,我出手情有可原。我才是受害者,破坏公共财产的分应该是禅元缴才对。”   禅元的茶喷出来。   “我又不喜欢雌虫。”   恭俭良管他呢?他才不要被扣积分,这口锅禅元必须给自己背!最好牢牢焊死在背上!“都是禅元的错。他根本就不喜欢我。”恭俭良眼泪汪汪,“结婚没几天,他就带雌虫来见我呜呜呜。他还让那个雌虫做蛋糕给我吃,这、这就是在给我下马威呜呜呜。”   当事人禅元:……   当时受害者吉央:……   处理过整个事情的裁决处军雌们:……   他们纷纷坐下来,倒要看看恭俭良今天能扯出什么玩意儿来!视频监控在此,恭俭良这分不扣也得扣。在远征军上,雄虫尊贵但永远不是战斗力,乖乖听话可以当做宝,像这种一天不动手就痒的破坏王,裁决处必须让恭俭良长个记性。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我那么听话,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才不会打人呢。”   “是禅元一点也不心疼我。我千里迢迢陪着他来远征呜呜呜。”   “哇呜呜呜,我好难受,好难受。”   恭俭良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发现没有人理会自己,呜呜一下趴在桌子上,两手将脑袋埋起来,原形毕露,“我要宰了你们,哇呜呜呜宰了你们。”   叫得比他那张嘴还大声的,是肚子传出的咕咕声。   恭俭良又饿又累,抬起眼扫视所有雌虫一圈,挑中自认为最好拿捏的一个,“禅元~”恭俭良凑过去,头发乱糟糟,睫毛上挂着几颗泪珠,脸上还有没有干的泪痕,嘴唇上为压抑而咬出的牙印通红,“禅元~饿。”   裁决处军雌打断道:“恭俭良阁下,你应该仔细看一下我们发给你的《军雌军属积分标准》。这里是远征军,身为雄虫,你必须要遵守军规军纪,否则当积分过低,远征军有资格对你施展处罚。”   恭俭良瑟缩两下,一屁股坐在禅元的大腿上,整个人柔软无依靠在禅元胸膛上,眼泪浸湿禅元的衬衫,“禅元~我好害怕。”   禅元看着桌子下,恭俭良握得死死的手,以及手上快遏制不住的青筋,嘴角都拉扯不起来。   骗谁呢?骗谁呢?你是在害怕自己打不死人吗?   当然,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下。   禅元抱住恭俭良的腰,爽快吃几口豆腐,无视雄虫的白眼,装好人道:“我一定好好督促他看书。对不起,给各位添麻烦了。”   “禅元你也要好好提升实力。”裁决处军雌提醒道:“如果伴侣犯错,有足够的军功可以保释出来。”   “要多少?可以帮我抵扣积分吗?禅元~”   恭俭良把眼泪全部擦在禅元衣服上,来兴致了。   这不就是说,只要禅元够厉害,自己怎么作天作地都没事吗?雄虫眼珠子一转,根本没考虑过禅元不帮自己的可能性。他还不了解这个颜控雌虫吗?七年里除了凶杀片,就喜欢收集美人卡,还特别喜欢收集自己家的雄虫长辈照片看。   恭俭良摸摸自己的耳垂,感觉十拿九稳。   他长得这么好看,又能满足禅元玩变态游戏,难道还拿不住对方吗?   至今为止还没赚军功的禅元表示拒绝。   “我没军功。”   “没事的。”恭俭良换个姿势,趴在禅元胸口,薄薄的衣裳混合汗泪黏合在一起,雄虫胸口一览无余展现在禅元面前,几滴没有落干的眼泪顺着雄虫扬起的脖颈,滚动至锁骨。   恭俭良大献殷勤,嘴脸可恶,众人皆知,“禅元是最棒的,一定可以赚超级多的军功,对不对。”   “不对。”禅元摊牌,“我要转岗去技术岗。除了基础军功,不赚更多。”   “为什么?”恭俭良脸垮下来,嘴角不翘,眉毛骤然耷拉,满是凶光,“我可是要成为犯罪克星的雄虫,你可是我的雌君!”   “你高低得是个战神!”   禅元:?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   感谢在2022-09-09 19:54:31~2022-09-11 16:4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626130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色夏威夷少冰不额外 110瓶;小米家21 30瓶;过年啦过年啦 23瓶;此情长在 10瓶;安安 7瓶;秋露微 5瓶;太空人的八二年 2瓶;Wings、爱糖的小猪、李谐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八章   “犯罪克星”, 虫族警界最高荣誉称呼。十年一评,实际上平均50-60年才会出现一位足以获得该荣誉的警雌。   余下的年份,秉持着宁缺毋滥原则, 荣誉称号宁可轮空至下一届真正的犯罪克星出现, 也不会轻易授予给每届数十位入选者。   “战神”则与“犯罪克星”类似。他不属于军衔, 不是职称, 仅仅是虫族军部颁发给个人的最高战斗荣誉。   不同于“犯罪克星”十年一评,“战神”随战争出现, 仅针对军部在册军雌进行评选, 颇有树立战争英雄的意味。   自上一位差点被评选为“战神”的候选人背叛虫族, 投靠寄生体后, “战神”荣誉便未曾出现在大众眼前。四十多年来, 坊间一度流传军部将废止“战神”荣誉评选,直到禅元登上远征军星舰为止,军部都不曾出面明示“战神”荣誉是否从军部荣誉称呼中剔除。   而现在,他貌美如花的笨蛋雄主说什么?叫他凭借一己之力成为新一届“战神”?那还不如指望蝉族有一天会和螳螂族通婚呢。   痴心妄想。   打死都不会有那么一天!   禅元内心信誓旦旦, 脸上因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索性板着一张脸不说话。恭俭良倒更恼一些, 他整个人黏在雌虫身上,用贴贴禅元的脖子和脸蛋,头发轻轻扫过有一种刚成年的稚气。   “禅元~”   柿子要挑软的捏。   恭俭良的脸在阴阳两面来回跳动,最后扯出一张灿烂笑容,嘻嘻哈哈,“好不好嘛。努力赚军功嘛~你要看我穿什么, 我就穿什么。”   禅元不动如山, 脑海中黄色废料蠢蠢欲动。   “咳咳。”幸好这里不止有他们二人。裁决处军雌咳嗽两声提示某些雄虫不要太露骨, 说道:“参选‘战神’荣誉, 最低也得是个少将。”   恭俭良蹭得一声望向禅元,“你是什么?”   “普通士兵。”   “那你还不好好赚军功?”   禅元被问得一头雾水,赶快解释,“我没说要当战神啊。”   “我帮你宰人”恭俭良指挥道:“你拿人头换军功,当战神,保我!等远征结束,我拿到积分,就可以去参加考试。通过考试加入警界,我就可以冲刺‘犯罪克星’了。”   禅元:……   这么明目张胆吗?不对。这个雄虫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你现在什么都还不是啊!这也是禅元觉得十分神奇的一点,恭俭良的脑子里似乎根本没有失败一说,对雄虫而言一旦决定做某件事情,身体动得比脑子还快。   裁决处军雌道:“不可以由家属顶替,无论是代人获取军功,还是冒领军功,都会上军事法庭,剥夺军籍。”   “那我呢?”恭俭良拍拍胸脯,“我这次杀了那么多大蜥蜴,为什么不给我开一个军功体系。”   “雄虫和雌虫是两码事。裁决处军雌提醒道:“如果按照正常制度来走,雄虫在未经允许的前提下,私自前往战场,会以‘干扰军务’的罪名送上军事法庭。介于你没有给队伍造成巨大损失,裁决处没有对你执行审判。恭俭良阁下,请您珍惜我们给您的机会。”   不是每一个雄虫都叫恭俭良。   正常雄虫来到战场只会成为寄生体的诱饵,无数寄生体趋于本能优先选择吃掉雄虫,继而给整个战局带来颠覆性的变化。这也是为什么,除了先天特殊的一批雄虫能给奔赴战场成为主力,例如恭俭良这类普通雄虫只能蜗居在虫族领地,平安顺遂的度过余生。   “禅元~”   “没有用。”禅元清楚,自己虽在重点培养名单里,但如今凑不齐小队成员,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而他也乐得清闲,自诩是平平无奇的战斗废物,没有向一线冲刺的念头。   这次转岗名额满了,他再等下一次就好了。   实在不行,厚着脸皮去维修组多锻炼,多学习,发挥数学系天赋,让他们领悟到“挖墙脚”的快乐。   “上次战斗,你表现很棒,宰了那么多东西,怎么会不行呢?”   “不行就是不行。”   禅元咬定青山不放松,起身离开,推开门,迎面便是奥斯汀欣喜若狂的声音,“禅元。我给你找到几个队员,你要看一……”   禅元快速关上门,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恭俭良抬脚将雌君踹到墙上,打开门,露出灿烂的笑容,“啊,你是那个谁谁谁吗?来找禅元对吗?请进哦。”   热情开朗,明媚若春光。   表演课的学费没有白交!   禅元拖着心口,气都没顺上来,便听见奥斯汀在雄虫攻势下,将他被列入重点培养名单、找不到小队成员、提交转岗申请等一系列操作,抖得干干净净。雄虫的眼神从欣喜若狂,到逐渐安静,到暗藏杀机。   “禅元~”   这声音甜美中带着刀,刀子上抹了糖。   禅元还没有回过神,又被恭俭良拽到椅子上,几个雌虫围着桌子面面相觑。恭俭良格外殷勤地给大家倒水,做完这一切后,坐在禅元身边,“你们雌虫的事情我不是很懂,你们继续聊。”   禅元不敢动。   吉央不敢动。   裁决处军雌默默推开水杯。   唯有奥斯汀感动得无话可说,不断向禅元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禅元是修了八辈子福气,才嫁给恭俭良这样温顺体贴热情忠诚的雄虫吧。   “请问……那个……你刚刚说帮禅元找到了队员?”恭俭良根本没有记住奥斯汀的名字,依稀记得对方请自己吃了小蛋糕,道:“太谢谢你了,这样禅元就可以继续进行任务了。”   搞快点!我的分都要被扣没了。   雄虫柔弱无骨,整个人挂在禅元身上,“禅元,怎么都不谢谢人家。”   禅元:……   我谢你个大头鬼!我现在宣布我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螳螂种,我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别说是奥斯汀了,以后任何一个螳螂种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是负分!负分!负分!   “禅元~”雄虫娇声道:“快点说谢谢嘛。”   桌子底下,恭俭良揪住禅元的大腿肉狠狠一揪。   禅元刷得站起来,后牙槽咬紧,在众人的目光中,深鞠躬,“谢谢你。奥斯汀。”   “太客气了。”奥斯汀赶快起身回礼,“大家本就是同僚。”   恭俭良赶快附和,“有空来找禅元玩啊。我亲手给你做甜点吃。”   “真的吗?”奥斯汀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一定好好准备。谢谢阁下愿意邀请我……谢谢。”   他的爱情,终于有了进展。   奥斯汀忽视掉禅元怜悯的眼光,元气大旺。一小时,不,十分钟后他必须要帮禅元好好的把关队友,务必挑选出最适合蝉族集体作战的队友。   此刻,禅元也下定了决心。   他一定要精准找茬,务必不让任何一个人成为他的队友。   至于恭俭良请奥斯汀吃甜点这件事情。禅元表示自己会将军医也叫过来,进行当场抢救,不要紧。   ——当务之急,还是摆烂,避免上战场。   十分钟后,在恭俭良的恳求下,军雌们同意他观战。小雄虫终于吃上了香喷喷的食物,坐在休息座位上,围观禅元对队友们挑三拣四,半天都没有一个歪瓜裂枣出队。   “不是我说你们不好。”禅元坏心眼地刺激他们,“你们连我的雄主都打不过。”   这一句话是实话,但对被恭俭良外貌迷惑的军雌们来说,莫过于奇耻大辱。   他们转过头,看见白发雄虫坐在位置上,双脚缩在椅面,膝盖上放着一盒冷掉的米糕,一小口一小口的抿。他吃相极为安静,像学生时代坐在角落地乖乖仔,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举手发言。   就这?   居然说他们打不过这样一个小雄虫?简直就是人身攻击,是不加掩饰的战力羞辱。   为首一人脱下外套,跃跃欲试,“不要拿自己的雄主做借口。我可不是会打雄虫的恶劣雌虫。直接硬碰硬如何。”   禅元:“……”   好像起到了反作用。   果然,美丽能让铁拳无法出击吗?别人眼中一小口的优雅,实际上是米糕不够甜,恭俭良不喜欢吃。禅元脱下军外套,露出里面的运动白背心,鲜明的肌肉线条没有对面鼓胀,反而有种普通人的滋味。   “禅元~”恭俭良放下米糕,将盒子丢在一遍,呐喊道:“我吃饱了。”   我吃完了,你快点结束帮我打扫剩菜。   闪躲过对手的一拳,禅元简直想不到恭俭良过去是怎么生活,怎么长大,家里人都是如何教的?他和裁决处军雌们讨论过恭俭良的危险,暴虐成性、黑白颠倒、不分是非,简直就是恶人模板。   可偏偏,他手上没有沾染人命。   法律意义上,恭俭良就是自由无辜的公民,是他的雄主,是一个不太有道德,每天雷区蹦跶的小坏蛋。   “能拿他怎么办呢?”禅元发愁。自从得知雄虫积分可以牵制恭俭良,他就越发不想放手,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刺激和驯化恶犬的快乐无时无刻在他脑海中形成画面。   如果,能把这样一个雄虫驯化成只属于我的雄主。   拥有符合我喜好的美貌,能够配合我玩一切想玩的游戏,会撒娇会生气会悄悄使绊子。稍有不听话的时候,捏住他的把柄稍稍一提,便能让雄虫气恼又无可奈何。   禅元想想就觉得兴奋。   他将所有队员撂倒在地,精神烁烁。到底要不要满足雄虫?亦或是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去和雄虫沟通?   一切都没有定数。   因为恭俭良不存在定数。   “禅元。”恭俭良道:“他们都不合格吗?”   “我需要考虑一下。”   “我也想去。”恭俭良举手示意,“只要打败你,让裁决处同意,就可以去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节奏会不会有点慢?   ——*——感谢在2022-09-11 16:43:49~2022-09-11 21:3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8626130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九章   恭俭良到底有多强?   禅元不知道。他回忆起来的所有画面, 都是自己被雄虫摁倒,压住,拖到浴缸中酱酱酱——好了, 打住, 再回忆下去就要出现一点不太适宜的幻想了。   面对恭俭良的自告奋勇, 禅元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拒绝。   不过, 他要找个好借口。   “裁决处不会同意的。”禅元苦口婆心,谆谆善诱, “你是雄虫, 下去就是给寄生体们当点心, 所有敌人都会第一时间对准你……雄主乖, 等会我回去给你炖甜汤。”   “我比你强。”   禅元道:“和我这种废物蝉族比有什么用。到了战场上,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脆弱的。雄主你杀一些最低端的丸蜥蜴还可以,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水蛭种寄生体。”   “我比你强。”恭俭良嘟囔着,挥舞粉拳,“你都愿意带他们去, 也不愿意带我去。”   “真不方便。”   恭俭良闹了半天没有结果,恼羞成怒即刻粉拳出击时, 摄像头机敏地转过来,仿若数把机关枪预备集火。   恭俭良僵硬着脸,指骨发白,轻轻地落在禅元的背上,柔声道“我可以给你们当厨师,我厨艺很好的。”   禅元:……   大可不必哈。   在众目睽睽之下, 恭俭良拿禅元没办法, 被屡次拒绝后, 小雄虫气呼呼摔门而去。等禅元选好队友, 捡起他吃剩的米糕,回到房间,不出意外又看见遍地狼藉,衣服丢得满地都是,被褥胡乱卷成一团,厨房里还残留着可疑黑色不明物体,恭俭良抱着一桶糖果,蜷缩在床单中,闭着眼听电影里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雄主。吃饭了。”比起胡乱打人,禅元倒觉得弄乱屋子还好一些。他将加糖盒饭放在餐桌上,打开盖子,热腾腾的香气瞬间席卷厅堂。恭俭良睁开眼,哼哼两声,爬起来吃饭。   不同于小口小口吃米糕,恭俭良将所有饭菜搅拌在一起,挖一大勺塞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根本顾不上其他。   禅元则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起来归位。等他收拾个大概,恭俭良也将最后几口吃完,用手擦擦嘴,跑过来继续闹,“我要去战场。”   “不行。”恭俭良举起手,警惕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摄像头后,重锤落下,“我就想和你腻在一起。”   “真的吗?”   “他们都不加糖。”   禅元叹息,一时间也不知道说恭俭良换条路线攻略,还是说他根本搞不清楚雄虫不能上战场的本质。   “我给你备好糖果面包。申请后厨给你做小锅菜,好不好。”   “不好。”恭俭良认死理,“你要死在外面怎么办?”   禅元想,比起外面,这间屋子才是危险系数最大的地方吧。他第一次被雄虫痛击是在这里,第一次被雄虫互殴是在这里,第一次体验窒息溺水也是在这里。   什么地方都不如家里危险。   “怎么会呢?”禅元道:“我跑得很快,绝对不会死在外面。”   “我保护你。”   禅元:“……”   你能放下屠刀,稳定撒娇,我就算谢天谢地了。   “你别不开心。”恭俭良扒拉住雌虫的手腕,整个人攀上去,“我真的很能干。”如果禅元死在外面,别说军功了,蛋都不见一个。恭俭良想想就痛心,早知道他第一天就该滚床单,算算日子,距离结婚都快两个月,怎么都该有蛋。   人总在错过机会后,后悔莫及。   “我、我想和你度蜜月。”恭俭良强行圆话,“蜜月蜜月蜜月。我和你结婚,还没有度过蜜月。”小雄虫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雌君戒指,塞到禅元手中,扭过头不甘心道:“我也没有求婚,现在给你,都给你。”   禅元看着失而复得的雌君戒指,哭笑不得。考虑到重返万尸河的危险,他没有拒绝雌君戒指,伸出手,任由恭俭良粗鲁地给自己套戒指。   似乎,那不是爱情的象征,是两个大冤种互相给自己套枷锁。   “现在我可以去了吗?”恭俭良将自己的脸搁在禅元的手掌心,冰凉坚硬的戒指与雄虫柔软的脸颊,形成冰火两重天。   禅元舒服地感叹这是什么人间享受,“不行。”   恭俭良站起来,给他一个大盖帽,接肘击+过肩摔+锁喉套餐,抄起手边能抓的一切东西将雌君扫地出门,用中气十足的“滚”字和关门声,吵得提姆开门探望。   “没事吧。”提姆抱着他的鸭鸭玩偶,关心道:“他又家暴?”   禅元傻兮兮讪笑,摸摸鼻子将地上的餐具、糖果、雄虫衣物捡起来。“没有没有。”   真刺激。逗漂亮美人生气果然有点意思。   禅元抖抖衣服,捡出恭俭良的贴身衣物,贴在鼻子前嗅嗅。   “不要玩太过火。”提姆提醒,“明天就是任务日。”   所有重点培养名单成员及他们小队成员进入地下万尸河,他们身上只有一个任务:尽可能斩杀寄生体。   对他们能力的定义,在远征期间粗暴而直接。   一、杀敌数量。二、队友存活率。   对有志于建功立业的一线军雌而言,重点培养名单是他们名利场的第一场磨刀石。他们会在这里选择自己搭档的战友,生死与共的情义将伴随他们走过足足二十年。   禅元小队仅有三人。   与在场其他的五人组、七人组、十人组比起来,禅元所领导的队伍看上去无疑是最弱的。   队长禅元,青襟油蝉种,异化能力润滑。与万尸河事件中其他军雌比起来,出色表现看起来更依赖外物,不少军雌认为如果禅元没有防护罩和光剑,未必能入选本次重点培养名单。   而他的两个队友,很难用强或不强定义,在禅元眼中他们都十分有可取之处,恰恰又是这些可取之处让他们在其他队伍中落选。   奥斯汀过来和禅元时,还十分失落,“你居然不选一个螳螂种增加近战能力。”他给禅元推荐的队友人选中,十分之九都是螳螂种,偏偏唯一一个不是本族的家伙被禅元选上了。   “还是要感谢你。”禅元真诚道:“如果不是你推荐,我都不知道有这位存在。”   工程兵甲列,金斑虎甲种,十年老土木,意图重新参军通过军功,转行入警检法行业。从近战格斗的角度来说,他就是那一堆螳螂种里的陪衬;可论土木工程等一系列工地活,那群螳螂种加起来都不够甲列一只手厉害。   他的异化能力和禅元类似,都是非战斗类能力。非要说,可能还真偏土木和农业一些,因为他的异化能力叫做:土质疏松。据说当年甲列的老师极力推荐他去边疆种田,将异化能力最大化。   禅元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因为他内心已有了一套完美的狙击水蛭种方案。   奥斯汀对此十分不满。禅元特地选了虎甲种,在他看来不仅仅是对螳螂种抱有偏见,还是对本次任务的疏忽,是对自己、对队友生命的疏忽。他悄悄道:“如果你遇到困难,赶快发求救信号。”   禅元表示感谢。   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逞强,出门前他就策划了备用方案一至方案五,力求在各种恶劣条件下,最大限度保住小队所有人。   “伊泊。你还有什么武器需要吗?”禅元关切地看向另外一位,“补给不会送到万尸河底部,我和甲列再帮你背一箱弹药吧。”   “嗯。”   狙击手伊泊,霜白蜻蜓种,军校毕业生。万尸河事件中那位狙击手蜻蜓种新兵,得知禅元需要一位有能力的狙击手后,热情推荐了自己的同族。声称对方能力十分强劲,是班级上杀伤力排名第一位,可惜因为孤僻不爱讲话,至今还没有队伍邀请对方。   禅元在室□□击中简单考察了新队友的实力,果断拍板选人。对方也如传闻那般,寡言少语,禅元通常说一大段话,才得到对方一个“嗯”。   他们纷纷在耳骨上佩戴微型摄像头。这摄像头也是星舰判断他们击杀数、击杀现状的重要工具,一旦实况监控到小队遇到超士兵级寄生体,星舰指挥官会强制派遣老兵队伍进入万尸河,中断名单考核,以保住所有新兵性命为第一要义。   “队长。”甲列还是第一次直面战场,他以前选择就近服役,专注做后勤。来远征军是他近些年做出最大胆的选择。他看向禅元,纯粹是好奇,“你的秘密武器真的可以吸引寄生体吗?”   禅元对秘密武器十分自信,“当然。”他补充道:“我做过实验,效果显著。我们下去后要抓紧时间布置。”他们说这话,一同准备的其他队伍中传来几声嘲笑。   “布置什么?”   “可能是陷阱吧。”没被禅元选上的螳螂种嘲笑甲列,“到很适合你,挖洞专家。”   “虎甲种还能做什么呢?连自己的长老会都没有,没地方去了,只能到处建房子。”   “还跟着蝉族。啊?难不成是让蝉族顶在最前面吗?不会吧,可能他还有防护罩吧。别到时候是个花架子,一下子就垮掉了。”   “战场和锻炼室可不是一个东西,防护罩中就有用完的一天。”   “有钱呗……”   队长尼卡挨个敲打他们的脑壳,颇不好意思地和禅元道歉,“禅元。你不要和他们计较。”   禅元摇摇头,反问那些螳螂种道:“眼红啦?”   他笑嘻嘻展示自己手上的雌君戒指,蝴蝶图案闪烁着钻石光“看见了吗?我雄主给我的防护罩。”他从腰上抽出光剑,摇晃中四米长光束弹出,“看见了吗?我雄主送我的。”   浑然不提自己挨了多少打。   毕竟,风光就是给别人看的,禅元不在意狠狠回击一部分不知好歹的螳螂种。他清楚,像奥斯汀和尼卡这种好说话的螳螂种才是少数。   绝大部分的螳螂种自视甚高,对蝉族和其他战斗力不高的虫种抱有强烈偏见。   “眼红了吧。”禅元道:“有这种装备,我不冲前面谁冲前面。对了,甲列你雄主送你的护身符呢?”   甲列默默解开衣领扣子,露出脖颈上的照片挂坠。他甚至打开给对面的螳螂种展示下自己可爱的雄主、肉嘟嘟的雌子,以及自己作为雌侍的结婚照。   “果然,他们不理解我们这种已婚人士。像我们蝉和虎甲,只能勤劳刻苦多动脑捕杀寄生体了。”禅元想起家里的雄虫长叹一口气,“赚军功,养雄虫,哪一样容易呢。”   作者有话说:   笨拙的打脸技巧jpg   ——*——   感谢在2022-09-11 21:31:06~2022-09-12 17:1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小晓、夕野 4瓶;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章   “禅元~”   禅元正在炫耀的动作停滞。他想到自己包里的东西, 僵硬保持笑容转过头。   他的美貌雄主不修边幅站在队伍后面,脸上灰扑扑好几块,粉白色头发也变得脏兮兮, 像在炉灰里睡了一晚上。他用手揉搓脸蛋, 留下鲜明的指印, “好像, 听到了啊呜。”   恭俭良困得眯眼睛,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浑身狼狈不堪, 所有雌虫却不觉得邋遢难看。他们纷纷盯着恭俭良手中的粉色纸盒, 羡慕的目光随着雄虫小跑前进, 扑到禅元身上。   “禅元~”恭俭良用力蹭掉自己脸上的灰, “我给你做了蛋挞哦。你上次都吃完了对不对。”   禅元看着瞬间黑下去的衬衫, 含泪说“对。”   很好,可以添加一个新版本计划,暂定为毒杀寄生体吧。   “我就知道你爱吃。”恭俭良举起自己手中的粉色纸盒,给雌君介绍自己的烹饪成果, “还有蛋糕。给。”   禅元接过手,下盘微晃。   他竭力保持不费力的样子, 微笑,“谢谢雄主。”   不要浪费食物好吗?还有,你到底放了什么东西?这是秤砣蛋糕吗?   恭俭良十分满意禅元这次的表现,他左右看看,悄悄趴在雌君耳边抱怨,“我内裤丢了。”   “……是吗?”禅元语气惊讶, 有理有条提示道:“我不是帮你放在柜子里吗?你看看最下面一层?”   “不是衣柜。”恭俭良还是第一次, 在那么多人和雌君说悄悄话。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 他抓着雌君的耳朵, 越说越小声,“是我昨天才穿的那条,白色的。”   “什么!”禅元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又压低声音道:“还有这种变态。”   恭俭良握拳,“对。比你还变态。”   继不能宰了雌君后,恭俭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这是猥.亵雄虫罪。是坏人,我可以宰了他,使用正当防卫宰了他。”   “那你知道是谁吗?”队友们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只等这对小夫夫说完话。禅元长话短说,“一定先和裁决处商量,知道吗?你的积分不多了。”   “所以你要好好赚军功。”恭俭良撒娇,“我还不知道是谁。万一我宰了人进去,你要把我赎出来。我还要当犯罪克星。”   禅元满口答应,恭俭良越发高兴,吧唧亲了禅元一口,也不知道是因为能杀人耳高兴,还是因为禅元努力奋发赚军功高兴,总之蹦蹦跳跳走远了。   独留下禅元摸着面颊上湿漉漉的吻,傻呵呵一笑。   “好了吗?”其余被齁住的队伍都提前赶往星球地面。禅元小队是最后一队落地。航空器上他们清点武器和设备,狙击手的枪与弹、工程兵的随身工程箱子、禅元自带的武器、以及为了这次任务上面批下来的外骨骼装甲。   他们互相协助穿上外骨骼,伊泊本就是军校生,甲列有穿工程外骨骼工作的经验,一圈看下来最不适应外骨骼的人反而是禅元。   他是第一次穿外骨骼。   “力量增幅款式。”甲列介绍道:“外骨骼主要是帮助我们进行工作,或者对躯体进行保护。工地高危工作都会穿外骨骼进行作业,加快进度,减少伤亡。”   禅元比较想要“全身防护款”,他觉得全身包裹铠甲有种莫名的安慰感。   可惜在深思熟虑之前,他们没有挑选的余地。   “力量增幅算是基础款。”甲列宽慰道:“如果体质好,还能尝试开近地机甲。”   这类机甲主要在地面工作,最常见农业作业和开荒阶段。远征军中近地机甲的数量最少,外骨骼次之,最多的机甲种类就是深空机甲。也就是能够在太空中驾驶和驱动的机甲。   “机甲太远了。”禅元道:“我这个体质肯定不行。”   他的通讯响起短促的一声。   【励志成为犯罪克星的雄主】:要全部吃完哦。   【励志成为犯罪克星的雄主】:我特地和脑袋破大黄蜂学的。   【励志成为犯罪克星地雄主】:全!部!吃!掉!   禅元还想回消息,距离已经超过了通讯番外,没有信号了。他们接下来链接的是地面军用频道,直接对接内部指挥部。   禅元只能在心里为吉央点根蜡烛。   真惨。   希望你走之前,能把厨房收拾一下,就当作擅自传播谣言后给我的精神补偿费吧。   “我们再过一遍计划。”悼念完亲爱的朋友,禅元很快将队友们召集起来,重新强调任务,“首先,按照地形图找到最合适的打洞点,甲列这很重要。我需要他足够高,足够稳定。水蛭种同样会挖洞,这点注意。”   “其次,伊泊时刻准备射击。但第一发必须是我说的飞锁。我们的诱饵就要挂在那。”   “我会负责观察敌情和协助你们。遇到不测,我会带领全队退出考核,所有人直接前往最近的队伍。比起完成任务,生命安全更重要。”禅元拍拍两位同伴的肩膀,“辛苦你们了。接下来会有寄生体源源不断地涌过来。”   直到现在,甲列和伊泊都不知道禅元所说的“诱饵”是什么。   在星舰上,他们只看见禅元跑了好几趟维修部,厚着脸皮和维修部负责人程化刻要了什么,把东西装起来,塞到背包中。   神神秘秘。   “嘘。”面对两位队友的好奇,禅元咬死不松口,“等到了万尸河,你们就知道了。”   他们最后一次确认所有行囊,固定微型摄像头,来到地面,踩着软梯,进入万尸河。长长的河水中已经静静漂浮着几具寄生体的尸体。战争从来不分前后,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出发,名单上所有人都有竞争的资格。   “开始吧。我们动作要快。”禅元点点河水道:“这里面绝对还有活着的,不要掉以轻心。”   指挥部,提姆再一次轮班。   从昨天晚上开始,禅元被赶出家门后,他就不间断听到雄虫生气撕咬的声音,期间还有不断爆炸的声音。为了安稳休息,提姆不得不上去敲门,看看是雄虫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结果,他在做蛋糕。   在提姆的友善建议下,恭俭良意识到要找一个良师知道自己。于是他飞速抓走自己交友领域中唯一一个会做蛋糕的倒霉蛋,让提姆在雌虫的痛哭声中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提神糖有吗?”提姆头疼地揉揉脑袋,“情况如何。”   同伴丢过去一颗糖果,补充糖分对虫族来说,无异于大补药,“螳螂种小队保持优势。光论敌军人头,他们优势很大。”   这也是螳螂种在军中崛起的重要因素。   “蜻蜓种呢?”提姆稍稍关心下自己的种群,“我记得有两个是纯蜻蜓种的小队。”   “战况不错。”   他们第三星舰的成员组织,如果从虫种分部,大致为四类:螳螂种、蜻蜓种、蝉种、蜂种。   以本次重点培养名单组成的小队为例,四类种族中螳螂种、蜻蜓种、蜂种各自占据了七分之二分的名额,还有七分之一的人才来自第三星舰其他虫种人才。   唯有蝉种,秉持了在一线战斗上匮乏的特色,两百多人的队伍中,至始至终只有蝉族禅元一人。   而且这唯一的独苗苗若不是转岗失败,说不定留都不想留在一线战斗岗。   造化弄人。   提姆思来想去,最终感叹爱情的力量大。他既无语禅元为爱自找苦吃的勇气,又为他不断为爱情突破种族底线感到动容。   ——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能让禅元上战场了。   “看看禅元。”提姆翻开人员名单,“他们最后一批下去,三个人……嗯?伊泊被他招去了?”   “是啊。”同事将小屏切出来,其余蜻蜓种显然也听到“伊泊”的名字,围上来嘀咕,“他不是要转岗维修部吗?”   “被驳回了。维修部的程化刻脸都黑了,说伊泊的名字在他那拉黑了。”   “啧啧,真可怜。”   “伊泊有什么好可怜的?”   “不,我是说这个蝉族。”同事某指着伊泊那张臭脸,道:“真缺德啊,居然把伊泊推荐过去。”   希望对方不要被伊泊狂野的作战风格吓到。   万尸河。   甲列终于在上方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位子。全面石板,足足二十米深地一体化大石头。   “土质疏松。”甲列运用异化能力在上面开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洞,实战土木人之力快速挖掘出一人三,两米深的洞穴。三个人站进去还略微有些狭窄。考虑到伊泊需要更大的射击缓冲空间,禅元让甲列往里面再挖掘一段距离。   至于他则从背包里掏出了“诱饵”。   一个完全透明的原型球。球体中用绳子系着一捆布料,密封后,绳索延伸到球体外。伊泊将球体上的绳索固定在绳索枪上,对准一个点射击。   百分百击中。   禅元忍不住欢呼,“好。”   球体被固定在他们洞穴前上方约三米处,经过禅元的估量计算,这个距离除非寄生体拥有远距离攻击效果,不然他们很难直接击中自己。   “把绳索放下去,不要太低,大概距离河面十米高,这个高度寄生体为了够到“诱饵”必然会完全露出水面……伊泊,你还看得见球体吗?”   “嗯。”   真可靠。禅元为自己的神仙队友落泪,“好,击碎吧。”   磅!   随着球体表面被击碎,布料完全被舒展开。伊泊神色诡异地看了一眼队长,没有说什么。甲列还在努力挖洞,在这种人烟稀少之地,禅元根本无惧于社会性死亡。   唯有正好切到伊泊视角的指挥部,默默放大镜头,陷入了死寂。   “是内裤吗?”   “……应该不会吧。哈哈,只是三角布而已……”   “对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呢?”   在寄生体面前,雄虫就是饵料。   任何地方出现雄虫的气味,他们便会蜂拥而至。   提姆举起茶杯,说不上是为禅元的小手段感到诧异,还是为他的厚颜无耻感到困惑。   他单纯为担心禅元的自己觉得不值。   说不定,担心隔壁一无所知的雄虫才是正确的做法。   作者有话说:   你们以为禅元上一章为什么要闻衣服?   ——*——   更不动了,第三更死活出不来(趴)感谢在2022-09-12 17:16:01~2022-09-12 22:4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玲 3瓶;流年、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一章   禅元根本不知道摄像头忠实的记录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出发前, 他就考虑到社死的严重性,这也是他严格控制队友人数的原因之一。在确认队友一个是寡言少语、一个是少有同族在本舰上后,禅元大胆启用了雄虫的私人物品。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可是为了高效快速钓寄生体, 在范围内使用一切可以使用的物品, 充分保证队友和自己的生命安全哎。   恭俭良会阻碍他赚军功吗?当然不会, 雄虫如果知道自己的味道可以帮助他亲爱的雌君的杀人头, 一定欣喜若狂冲下来……至于是弄死寄生体先,还是弄死雌君先, 禅元个人倾向于两者一起死。   恭俭良的爱心蛋糕还沉甸甸压在自己背包中呢。他和伊泊双双匍匐在地, 谨慎观察那条三角布下的河流。   他们看见水面激荡波澜, 水汽与流动的空气只会让雄虫的味道飘散得更快。禅元不清楚恭俭良的精神力到底有强, 但目睹过丸蜥蜴和水蛭种集体冲锋的他清楚, 在暗无天日的万尸河中,恭俭良就是最闪亮的大灯泡。   “来了。”禅元低声道。   不用他说,伊泊已经准备好了。漆黑中簌得杀出一条肥硕的长尾,他似乎想要将雄虫的私人物品勾下来。禅元猛地拽动绳索, 继而水面水花四起,水蛭种冒出头。   磅!   伊泊一枪击中。在水蛭种的痛呼声中, 他补了两枪,直至万尸河浮起一片血色。禅元才松开绳索将诱饵降低些,等待下一个被雄虫气味迷惑的水蛭种寄生体。   磅!磅!磅!   甲列将空间扩充到二十米深时,停下来。他转过来走到禅元与伊泊背后,目睹他们配合着再次击杀一只寄生体。   “第八只。”禅元低声道:“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   八只水蛭种寄生体,这个成绩放在培养名单里, 应该十分普通且不起眼。禅元不打算出风头, 他只不过是平平无奇的蝉族, 能苟住命就不错。何况这次计划中, 最强火力是狙击手伊泊。   他的枪法从不落空,没有一颗被浪费掉。   若非禅元坚持要在每个寄生体尸体上补上几枪,伊泊的子弹连一盒都不会用完。   “甲列。”禅元对工程兵打手势,“向上挖。”   万尸河上方是丸蜥蜴的巢穴,这一点已经被确定。禅元的想法也极为简单,捞完了就滚蛋。他毫不客气割断绳子,完全没有想过带着恭俭良私人物品跑路的想法。   在万尸河这地界,让自己成为靶子太愚蠢了。   甲列已经挖得及其深,他很快找准一个地方向上动土。禅元和伊泊则开始撤退工作。他们将绳索枪钉住的部位打碎,确保水蛭种无法沿着这东西爬到洞穴追踪过来,随后将恭俭良的蛋挞拿出来,把里面还没有熟的蛋液倒在地上。   一股蛋腥味传出来。   不说好闻,最起码味道很大。   禅元将蛋挞丢到水里。恭俭良这次做的比较少,蛋挞只有三个,显然是想让禅元与队友一人一个。禅元往水里丢了两个,祈祷这东西能化开毒杀一批寄生体,为他们转移拖延时间。   至于最后一个蛋挞,禅元把他和那块秤砣蛋糕放在一起,以防不需之时。   临走前,盯着队友伊泊古怪的眼神,禅元自我安慰:只要把这东西当做储备毒药,就不算辜负雄主地一片爱意。   全部吃完这种好事,就让寄生体代劳吧。   甲列很快挖到了顶。他用工兵铲破开土,闻到一股干燥的屎尿臭。三个雌虫从这里扒开泥,钻出来,站在丸蜥蜴干燥的破旧屎地陷入长久的安静。   “丸蜥蜴蛋群?”   “是这里啊。”禅元环顾四周,确认自己没有认错,“这个味道我上次走通道时,也闻到过。”他蹲下身,看着干燥的屎,发现里面有一些白色的蛋壳碎片,“应该是丸蜥蜴留下的痕迹。”   “丸蜥蜴应该不会吃自己的蛋。”   “他们被寄生体寄生了。”禅元自圆其说,“不过也好,这么臭的味道能掩盖我们身上的雄虫味道。”   甲列不得不提醒队长,“队长,雄虫只亲了你。”   “哈哈,总之,我们找个安全地方熬到结束就好了。”禅元自信满满,“三个人杀八只寄生体,质量不够,数量上也看得过去。”   甲列没意见,伊泊不说话,三个人爬出这个干燥的丸蜥蜴屎堆,沿着地下洞穴的隧道去寻找禅元所说的“丸蜥蜴蛋”聚集地。一路上,他们开了两站应急小灯,像矿工般摸索着前进。   “真奇怪。”甲列摸着隧道凹凸不平的墙壁道:“丸蜥蜴的体型应该无法通过这里。”土木人用手笔画隧道的长宽高,凭借直觉道:“应该是另外一种生物在这里挖的隧道。”   “什么?不会是小一点的蜥蜴?雌蜥蜴?”禅元可太懂这种电影作死情节了。   这时候再说“不要在意”“没关系”简直是凶杀片受害者开端,要知道在这个凶杀片匮乏的年代,资深影片爱好者通常还大量浏览了恐怖片、怪物片、灾难片等一系列代餐影片。   禅元觉得自己拍《绝地求生家庭版》已经很累了,他能下来赚点军功已经很努力了,才不要再来一场《地穴怪兽》。   “快快快。我们赶快去安全的地方。”禅元从心无比,“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甲列道:“……也应该没什么事情。墙壁上曾经留下黏液状的东西……现在都干了。”   听起来更像恐怖片前兆了。   禅元要确保百分之百的安全,若非特殊情况,他绝对不会贸然出手,真深怕对手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打死了。   深思熟虑之后,禅元还是屈服了内心恐惧,“返回。我们回到屎坑往上挖。”   挖穿地表,直通地面。   他还不相信了,世界上会有比地面更安全的地方吗?禅元为自己选择工程兵甲列的举动点了赞,内心大声歌颂自己一百遍。   绝对不会出事。   不光是甲列一个人在干活,禅元和伊泊也加入到挖洞的动作中。星舰上,指挥部盯着这组叛逆队伍看了足足三分钟,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只是在挖土,并不是想要来一出天塌地陷大陷阱。   “这就是蝉族的天性吧。”指挥部同事对提姆吐槽,“保守又善于忍耐?我看是善于逃避吧。这个人头数在名单中妥妥垫底啊。”   “嗯。”提姆正在观测其他组的状况,与地面沟通,做好时时接应的准备。已经有一只小队因为遇到寄生体围攻,不得不由地面派遣支援。还有一只小队因为深入万尸河,昏厥倒地,疑似因毒气受伤,幸好因为位置清晰,医疗组已经及时接手,正在地面进行身体检查。   在提姆看来,禅元的做法保守,却没有出格。   如果他能把雄虫内裤换成其他东西,说不定指挥部还会给他标个典型案例,而非专门记一句“疑有不良癖好,需要及时进行心理干预。”   “第十三组开始深入万尸河。”提姆说道:“全员进行一次视频线上备份。确认所有监控摄像头在离线状态下属于录制状态。”   这种摄像头具有黑匣子的功能,佩戴后定时录制视频和声音,每隔一小时都会自动保存在机器内存中,提姆等人则是在连线状态上对视频进行备份,以防地面人员执行任务中出现意外,机器损坏无法查清原因。   远征过程中,他们会面对各类奇奇怪怪的生物,奇奇怪怪的地形与磁场,甚至是无法用常理揣摩的星球与太空环境。   及时录像,哪怕身死,也可以留给后来者破解谜团的可能性。   “嘶拉嘶拉。”   宛若蛇类吐舌声传到提姆耳中,他快速确认这声音的来源,但无论他切换负责的那一支队伍监控,那声音持续徘徊在他的耳麦中。强烈的恶心感席卷提姆的咽喉,他撕开一颗醒神糖,强行压制下干呕。   同事已经忍受不了这声音的干扰,其中一个冲到垃圾桶边抱着吐。   精神污染。   “紧急撤回。”指挥部的大门被推开,第三星舰舰长快步进来,下令道:“所有地面队伍紧急召回。”   寄生体的等级简单粗暴,分为士兵、队长、将军三个层级。   每一个层级都会无条件服从上级指令,如果彼此属于切片关系,更不存在任何反抗的可能性。这也和寄生体本身的特性有关,他们不存在“繁衍”的说法,他们的繁衍是将自己切片后,再由切片吞食其他生命体进行壮大,从而生长为独立的个体。   在这之中,士兵级之下的寄生体不配成为真正的寄生体,属于这个族群中下下等。例如禅元等人之前所遇到的丸蜥蜴,口不能人言、疑似听从更高指令,便属于士兵之下的寄生体。   士兵级寄生体,完全可以操纵寄生的身体,只要不主动暴露,可以完美融入到虫族世界。   而通过精神力污染和干扰其他生物,已经无限接近,队长级的层次。哪怕不是队长级,只要再食用高精神力的雄虫,也可以完成种族生命等级的跨越。   为了更强大的力量,他会追溯食物,并妄图吃掉他。   “雄虫……”不对。   应该是雄虫的气息和残留的精神力。   提姆打开禅元小队三个人的实况屏幕,上面已是满屏雪花,耳麦里吵杂凌乱,他愤愤地锤着大腿,“该死。”   禅元,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地下,丸蜥蜴屎坑。   禅元和他折返回来的小队成员,面无表情看着不断排泄的诡异触手,感觉到脑干污染的美。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所有的屎,都含着破碎的蛋壳;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和禅元形容的蛋壳集聚地如此相似,却成为一个干燥的屎堆;至于甲列和禅元共同怀疑的隧道大小、黏液和痕迹,都得到了充分的具象化。   无数类似章鱼触手的存在占据隧道,他们的吸盘类似哺乳动物的□□,不断地向外排泄屎尿,一个接着一个混合蛋壳的褐色硬块,带着臭味滚落在地上。一小部分的吸盘尖端像是花瓣张开又合拢,偏偏不似海葵那样的触手,仔细看,居然是一双双人手,他们花瓣般打开,又合拢。像是在抓住什么、寻找什么。   花蕊的正中间,尖牙凸出,不整齐地叠合在一起。   可见,那就是他的进食口。   “雄虫——雄虫。”那花瓣手张开,腥臭铺面而来,肉类腐蚀的气味糊了禅元一脸,一根长舌伸出,缓慢地舔过禅元被恭俭良亲过的脸颊。   “嘶溜~”对方咋舌,“没想到,你这种人还能有雄虫。”   禅元:?   怎么?你连张脸都没有的怪物叭叭嫌弃谁呢?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感谢在2022-09-12 22:42:17~2022-09-13 16:5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璈琤 20瓶;小迷糊 10瓶;鱼干好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光看外貌, 禅元就知道这个大家伙不简单。在简单对比水蛭种和眼前家伙后,他果断使用脚底抹油,和这个怪物拉开距离。   “往下面跑!”禅元拽上两个队友, 甲列率先在前面工兵铲开路, 伊泊抄起自己的枪, 对准后面穷追不舍的人手花瓣开枪。滚烫的枪管烧得冒烟, 禅元一把扛起队友,充当行走的座机, 跟着甲列一路狂奔。   他耳廓便全部是子弹突突声, 硝烟和能量源外壳丢弃在地上, 到最后禅元连甲列也带上, 肩扛着两个队友撒腿狂奔。   感谢恭俭良, 没有那个小坏蛋,他是绝不会苦练逃跑!禅元在心中为自己点蜡,一时间都不知道感叹有夫如何,还是感叹自己又倒了八辈子的霉。   什么运气啊!   他身兼“脚底抹油”技能, 两个人的体重在润滑异化的加持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禅元已经看见地洞的影子, 还不等欢呼,一只更加硕大,更加恶心的触手从万尸河下钻出来。   禅元第一次知道寄生体也会吃寄生体,那硕大的进食口中,水蛭种的尾巴蹦跶两下,黏液与鲜血混合滴落在地上, 它缓缓转过来, 像有自主意识般发出“轰”的咆哮。   禅元扛着两个队友紧急转弯。   “队长。”甲列道:“弹没了。”   “我知道。”禅元咬咬牙, 闪避开一条抽过来的触手。伊泊的枪声停下来。无论是机械弹、电子弹、总之各种款式的弹药, 都需要填充时间。这也是为什么,一线战斗部队更喜欢肉搏方向的战士,而非擅长远程的狙击手。   虫族编队就喜欢把狙击手分配到近战机甲里,让他们躲在一个大铁盒子里突突突突。   禅元也是这么做的,他把可选范畴内最安全的外骨骼分给了伊泊。“甲列。保护好狙击手。”   他抽出自己腰侧光剑,上面圣歌女神裙绡蝶图标,给禅元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外骨骼轻微压抑着肌肉运动,禅元还是不习惯穿这身机甲制服,但眼前的触手开花可不会给他脱衣服的机会。   “给我!”禅元暴怒道:“护住火力!”   触手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冲过来,四米长的光剑从禅元手中弹出,直接刺穿一朵人手花。禅元原地弹跳,光剑随之上升,他手臂抡圆,将一朵人手花齐齐切下,鲜血喷洒在身上,腥臭逼人。   触手并不理解眼前雌虫忽然发力的理由,向后退一步,接着以更强大的力度抽打过来。禅元无法后退,因为背后便是他的队友。他咬住牙,落地瞬间光剑直面触角,直接冲入触手肉中,黏腻的触感糊了一脸。   无数双手乘机抓住禅元的手、肉、腿,禅元肘击两下,腾出短暂的余地,原地转向,光剑中,触手被斩开为两段。暴雨般的枪击从后方传来,伊泊不仅装好了弹药,还给甲列拿起了微型狙击炮。   禅元卧地翻滚。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他脑袋上呼啸而过。禅元咬牙欢呼,“死了吗?”   这枚狙击炮是伊泊强烈要求带的,禅元一开始并不理解伊泊为什么非要一件超出配置的武器。如今看来,还是狙击手有魄力,恐惧纯粹来自火力不足。   甲列没有回答禅元的问题。他充当炮架支柱,在伊泊的校准下,对准翻滚的触角开了第二枪。   “队长!”   一根朵人手花的花瓣,揪住禅元的脚踝,死死地将他朝着地下拖拽。禅元对着可不要太熟悉。还不需要甲列发生,被雄主暴走拖拽的应激反应,让他抬起脚对准对方的手腕狠狠一踹。   不是雄虫。   放心弄死。   “嘶哑。”花蕊中的长舌突得刺出,意图直入口腔,从嘴部进入大脑,开始寄生大业。   禅元一把揪住长舌,掌心缠绕两圈,快速绑了个死结,忍不住骂了一句“淦!”。   他第一次被这玩意舔脸,已经恶心得要死要活,现在这玩意还要来亲他的嘴?禅元摸摸自己的脸,想起出发前雄虫那个湿漉漉的吻。头一歪闪避开两朵人手花的夹击,总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恭俭良,不愧是你。   若非雄虫衷心送上了亲手做的点心,禅元现在就应该开始怀疑雄虫是不是蓄意杀夫。   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使坏了。   “队长!”   禅元扑得趴在地上。他的身体求生欲强得可怕,当听见伊泊再次换满弹药的“咯噔”声,禅元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果然,他的直觉没有错。   伊泊和疯了一样火药洗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禅元总觉得在火光下,自己的狙击手有一丝疯狂。   事实证明,无论是面对恭俭良,还是其他危险事情上,禅元的直觉都没有出什么打错。   “我想借用一下你的光剑。”   “哈?”禅元还没爬起来,触手追着他劈砍两下。他挥舞光剑,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奇葩话,“我只有这个武器哎。”   甲列已经开始挖战壕了。他的异化土质疏松加快了安全堡垒的建设,不过这个安全堡垒显然没有禅元的位置。   因为寄生体真逮着禅元暴揍。   在三个人生命之间,禅元和他的队友都做了一样的选择。   “我会改装武器。”伊泊像是语言功能复健完毕,忽然变得滔滔不绝,“给我三十……不,二十分钟,我绝对有把握做出决定性武器。只要做出一些改变。不会损坏光剑。”   “你疯了吗?”禅元在地上滚摸爬打,时不时用光剑对寄生体触角进行劈砍突袭,他满脸灰尘,咆哮道:“没这玩意,你叫我和寄生体近战吗?”   “那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伊泊大声为自己争取机会,“相信我一次。”   禅元不想理会他。   他还没想好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武器。寄生体触角从下刺穿他的屁股,禅元一个前扑,身上的背包整个被撕开。除了星星点点的冷兵器和能源盒外,恭俭良包装的点心盒整个侧翻,露出了一个蛋挞和一个秤砣蛋糕。   嗯。毕竟那是个看不出原型的黑石头。   禅元只能称呼对方秤砣蛋糕。   他感到后方传来熟悉的恶臭,抄起那个蛋挞丢到进食口,整个抱起秤砣蛋糕,将四米长的光剑投标枪般投掷到队友身边,“快!”   毕竟寄生体的火力都在他这个已婚人士身上。   禅元发誓,下一次出任务,死活都不碰雄虫!他真是受够了!搁着当肉盾是吧?   “唔~”人手花中传出久违的声音,“我闻到了,雄虫的味——呕——”   禅元:……   不是,好歹给我的雄主一点面子吧。   禅元深吸一口气,单手握住这个秤砣蛋糕。他感觉这是对自己臂力一次的挑战,但对比之下,他愿意让这玩意成为寄生体的开颅器!   “来吧!”禅元咬牙道:“尝尝雄虫的爱心蛋糕吧!”   “是嘛——呕——我——呕——”蛋挞开始发挥作用。如果恭俭良真的想要加入战场,禅元觉得可以举荐他去毒物部门。如果星舰上没有这个部门,也许为雄虫单独开一个也不错。   打击效果甚为可观!   禅元当啷一声将秤砣蛋糕砸到人手花的进食口,子弹没有扫射碎的进食口,整个被蛋糕砸扁。它发出血肉模糊的嘶吼声,无数人手花瓣朝着禅元扑来,禅元抄起蛋糕再接再厉,三两下揪住进食口,将他打成一团烂泥。   人手花像彻底失去了动力,垂死挣扎两下后,软瘪下来。   禅元大喜。但他还没有欢喜多久,触手纷纷缠绕过来,他们胆敢碰禅元的躯干一下,禅元马上抄起秤砣蛋糕对准那把触手重力攻击。每当禅元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力量增幅型外骨骼都会适当地运用蓄满的机械动能,促使禅元更凶猛的进攻。   哐!禅元甚至进化出了诀窍。他先脚底抹油,冲到一个人手花面前,揪住对方的花蕊长舌,掌心快速缠绕,抄起秤砣蛋糕,借助外骨骼的力量,大概五秒能锤烂一个进食口。   缺点就是,人手花在禅元脸上、身上扣下一块块肉来。不少片刻,禅元身上都是指甲盖大小的血洞。   “呕——你——呕——”   禅元一蛋糕将一朵人手花锤爆,大喊,“别吐了。你有本事出来啊。”这些触手并非寄生体的本体,禅元在上面能够看到虫族的手、蜥蜴的舌头、蜥蜴的□□、水蛭种的黏液。   作为一个新兵,禅元并不知道这是寄生体中比较猎奇的一种,军部内部通常用“缝合怪”形容这种吃什么像什么的寄生体。   “什么——呕——不是你——呕。”   它开始排泄。   不对,用腹泻形容更恰当一些。无数丸蜥蜴蛋壳碎片和可疑的黄色粘稠物,从这怪物的□□疯狂喷射出来。   禅元:……   你不要过来啊!   别说打了,禅元毫不恋战,连跑带滚冲入队友战壕,再一次感叹自己招了一个工程兵,“快!外面有屎!”   甲列还困惑,抬头看了一眼,发疯了开始码高土墙,务必要挡住这堆腹泻。   “你做了什么?”甲列咆哮着,争分夺秒和这群泄洪之屎做斗争。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军雌,他可以接受战死,但绝不接受死在屎里。   禅元心里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狡辩道:“我不知道!”   都是恭俭良的错,自己只是一个无辜的雌君罢了。   “队长。”伊泊适度救场,“我改装好了。”他递过光剑,眼神里闪动着诡异的光芒,“我的枪装不下四米长的子弹,只好在上面做了一些改动。”   禅元总感觉自己在哪里看过这种眼神。   他接过光剑,保险起见,对准了空无一物的上方。   滴!他按动光剑,炙热的光差点弹到自己脸上。甲列和伊泊不得不推到了战壕边,虽然此刻,他们的战壕已经是一座矮墙,但光剑之宏伟根本不是一堵墙可以装得下!   禅元呆滞地看着自己原本就很离谱的四米大光剑,缓慢转过头看向自己的队友,开口道:“为什么?”   伊泊兴奋起来,“临死前不改装点东西总觉得很可惜。”   “谁让你改装成这样的!”禅元怒不可遏,总算想起伊泊和谁比较像了!   不就是坚信自己点心很好吃的恭俭良吗?   “你见过谁家光剑,宽两米?长四米的?”禅元轻轻晃动手中的光剑。   ——不对,这东西现在就是个门板。   会发光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写搞笑文。   ——*——   感谢在2022-09-13 16:55:12~2022-09-13 23:4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迷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糖的小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三章   禅元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家伙。   网聊七年的知心土豪网友是个漂亮雄虫;顺利进入寄生体领域活着出来;最后一个去挑选队友, 很快选到了超厉害狙击手。现在看来,命运对他的馈赠都十分公平:   漂亮雄虫是每天妄图丧偶的反社会人格。   寄生体会喷屎。   狙击手是个毫无自觉的爆改狂魔。   如此一想,禅元觉得自己作为普通人的一生充满了跌宕起伏。他不懂为什么自己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军雌会遇上这种事情。看着手中金光灿灿的大门板, 禅元险些落下了眼泪。   “雌父……如果你拿到了我的私人物品, 请务必帮我和我的凶杀片海报放在一起。算了, 您买了吧, 帮我买我最想要的那套美人卡。我的骨灰盒里一定要放我收藏的美人卡。”   甲列不可置信地看着队长,问道:“你在做什么。”   禅元:“录遗言。”   “我们还没有死。队长!不要放弃啊!”甲列挥舞着工兵铲, 咆哮着说道:“只要坚持住, 我们还有生存的希望。”   禅元将光剑递过去, 心如死灰道:“你去外面趟屎?”   甲列的工兵铲舞得虎虎生威, 用行动证明了拒绝。作为当时测试队员中, 战斗能力最拉垮的人,甲列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在一滩屎里行走和战斗的勇气。   “队长!”甲列抽空之余对禅元竖起了大拇指,“你可以的!加油!”   禅元默默地将目光看向伊泊。   这个该死的蜻蜓种目光烁烁,掏出自己的枪和炮, 对禅元说,“队长, 冲吧。我永远是你最好的僚机。”   “不。”禅元拎着自己的升级版光剑,幽怨地说道:“你只想说这个吗?”   甲列要加固护城河,还要向下挖寻找突破口。伊泊作为主要的火力当担,负责突突突保护工程兵。   正如他们分配的兵种那般,禅元就是那个肉盾。   伊泊犹豫地反问道:“我还想说……加油?”   禅元扭过头,假想自己如果死了, 被人从屎里捞出来……不, 那还是被寄生体嚼碎吃个体无完肤吧。不过自己出去就是趟屎, 寄生体还能吃的下屎味呕, 不行,不能再想了。   禅元脑海中已经有画面了。   他作为队伍的队长,当然要出去和生机喷薄的寄生体互殴。在队友们的鼓励下,穿着力量增幅外骨骼,一手两米宽四米长大光剑,一手雄主的爱心秤砣蛋糕,抱着必死之心,冲向狰狞的触手。   “甲列你快点挖。”禅元现在不指望伊泊了,他期盼队伍里唯一的正常人能够发挥顶天立地的作用。   触角鞭打过来的呼啸声中,禅元已经无心关注队友在喊什么。他手持大门板视野完全被遮挡,只能关一下,开一下,关一下,再看一下。   这种用途,直到他偶然地将把柄塞到寄生体的进食口,再打开光剑,浓郁鲜血和肉块呲他一脸时,得到了极致发挥。   如果把这个东西塞到菊——不行,不要再想了!禅元还是很爱心三哥送给自己的四米大光剑,他不希望日后每一次使用武器,都能想到极为不雅的今天。   轰——   伊泊的火炮从后面席卷而来,禅元甚至都习惯了提前躲避队友攻击,避免自残。战斗过程中,他有一种被两面夹击的错觉,总误以为寄生体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伊泊!”禅元挥舞光剑,努力释放润滑让自己的脚不被屎沾染上。他浑身上下都是鲜血,血丝和肉块分不清是禅元身上的,还是寄生体身上的。他咆哮,“不要用改装过的!你给我老老实实——”   啪!触手挥舞到禅元脸侧,下意识,禅元手持秤砣蛋糕挡着这一击,反手光剑劈砍,上跳下窜像个被逼疯的兔子。   “好的。”伊泊道:“我加大火力。”   禅元真是服了。   他回去就要把这个队友开除!开除!他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弹药填充声,瞬间低下头,伊泊的火药席卷全场。禅元甚至记了个数,半天都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多余弹药。   “你差点把我打死了!”   “什——么?”伊泊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回去必须开除。   禅元回忆起那位推荐人的表情,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神色中两分不安,三分惊喜,五分诧异。他就说是个好的狙击手,怎么会被那群蜻蜓种留到最后?这部明显是训练一条龙,战场一条虫吗?   被队友痛击的苦,禅元吃够了。   他抬起手,再次抵挡住触手的攻击,秤砣蛋糕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裂缝掉出几滴不明液体。正常情况下,禅元应该吐槽这玩意还是个流心蛋糕,其次快速拿他们祸害寄生体。   可当禅元意图这么做时,所有的进食口焊死一般,宁愿被活活砸死,也不开口。   大概是他们也不想再体验喷屎的痛苦。   换个场景和立场,禅元可以与他们共情。   “好了!”甲列的呼声从后面传来。他探出一个头,在伊泊的火力扫射中,神色不定,“队长!撤退!”   禅元抬起手用光剑清理出一条退路,脚底抹油再次狂奔。他跳下战壕时,伊泊还在持续开火,比起禅元满身臭味,他身上浓郁的机油味道更呛人。甲列半个身子已经下去了,他在前面开路,这是一条全新的道路。   “伊泊。快。”禅元要开除也是回去之后,再开除这个不靠谱队友。现在,他还是要把整支队伍完完整整地带走。   伊泊牙咬着一枚自制炸雷,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先。我断后。”   禅元快速下去,先护住甲列,片刻后,伊泊整个人滚下来。手一松,往上面送了颗雷,按着禅元和甲列的脑袋蹲下地上。   人头大的土块落在他们身上,禅元和甲列纵然提前得到预警,也有点吃不消大片土埋在身上。   “你又改装了?”   “不是。”伊泊为自己辩驳,“随便做的。”   炸雷效果显著,甲列判断伊泊一枚雷,直接把他们那块地给炸塌了。寄生体想要追上来,必须要手脚并用把上面的泥土清理干净。   禅元可算是得到一个好消息。   他拍拍灰,收起光剑,捡起有裂痕的蛋糕,说道:“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甲列挖出的空间还挺大,三个人走了十分钟,原地休息后继续开始挖土。禅元整个人在脱力边缘徘徊,可见伊泊、甲列还在挖土,强撑着又起来。   他从没有感觉这么累。   战斗的时候,什么体力问题,什么技巧问题,禅元统统没想过。他只想怎么活下去。如今松懈下来,禅元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他活动手腕脚踝,经脉硬邦邦,指腹按下去便疼得跳起来。肩膀、腰腹和腿,每一块肌肉自发地酸疼起来,禅元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去,安详睡一觉。   “队长。”甲列关切地问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了。”   伊泊也注意到禅元的异样。队伍里,直面寄生体的人最难熬,也最痛苦。他从自己的随身物品中拿出营养液递给禅元。   禅元不客气,喝完之后原地坐了半分钟,爬起来和队友们继续挖土。   “真的没事吗?”甲列还是有些担心,从口袋内侧找出伤痛贴递过去。禅元对队友们的爱护统统收下,实在熬不住时,便靠在墙上小憩三四分钟,精神稍恢复一些便继续挖土。   因而,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通讯弹出数条消息后,迅速黯淡下去,陷入了低能量模式。   *   星舰上,恭俭良很无聊。   所有人都在忙碌,就他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吃饭、看电影、锻炼、吃饭、看电影、锻炼,其中恭俭良实在太无聊了,妄图使用军雌格斗模拟室体验一把运动快乐,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作为雄虫,他能够进入的地方不包括军雌们的训练空间等,各类具有保密性质的屋子。   恭俭良恨不得大闹三百场,当他得知只要有禅元陪同,自己还是可以使用格斗模拟室之后,对禅元的思念宛若滔滔江水,无聊得每天给禅元的通讯号发无数条语音、文字、自拍。   “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   可惜,现在禅元在地面,恭俭良给他发的每一条消息都是无法发送。   “啊——好无聊。好无聊。”恭俭良倒在床上,吃着糖果,已经在发疯的边缘徘徊,“为什么雄虫不可以。我明明是这个星舰上唯一的雄虫!”   他自言自语一会儿,难过地看聊天记录,开始重新发送自己没发送出去的语音条。   “禅元~”   “禅元,我好无聊。”   “快点回来!”   “我要去格斗模拟,格斗模拟!”   “格斗模拟可以打人吗?”   “你不会死了吧哇呜呜呜。”后面说到凌乱处,恭俭良口不择言,无聊透顶,开始复读禅元七年间的羞耻发言,并按照自己鉴定的变态程度排序。   “好无聊。”恭俭良不知道重复第几遍,发送消息。   再无聊下去,他就去隔壁扒了提姆鸭鸭玩偶的裤子。   嘀嘟——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让恭俭良满血复活,在有雌君的前提下,他绝对不会祸害一只玩偶鸭子。   “禅元禅元禅元禅元。”恭俭良拿起通讯,快速码字,“回我回我回我回我。”   他发送消息,探出熟悉的“发送失败”字样。   往上翻,恭俭良又确实看到几秒前,自己某条语音发送成功。   “唉。”恭俭良倒在床上,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翻来覆去,索性重新编辑消息,问道:“你不会死了吧。”   作者有话说:   我们的小兰花还是很担心雌君。   ——*——   第一更,虽晚但有。   感谢在2022-09-13 23:45:25~2022-09-14 22:1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田日暖 20瓶;婎 10瓶;陈小晓 2瓶;再去买块白玉糕、依旧是起名废的一天、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四章   第三星舰上, 恭俭良是最不希望禅元死掉的人。   他还期盼禅元好好赚军功,让自己免于扣分痛苦。还希望和禅元生一个虫蛋,赚上一两万的积分, 安稳度过远征, 加入警界。   从七年聊天到结婚, 到登上远征军, 恭俭良已经付出太多的沉默成本,事到如今再回头已经不可能了。他躺在床上, 不断戳对话框, 脑子却不断思考各种混乱问题。   禅元不会真的死了吧。   可是没有死, 他应该会回应我消息才对。恭俭良不太能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他希望所有人都和小时候一样对自己有求必应, 哪怕雄父和哥哥们已经很努力让他去理解其他人的世界, 恭俭良也慢慢学会等待别人。   但,禅元和其他人不一样。   恭俭良坚信这一点。他相信和自己同样是变态的禅元,完全可以理解自己的所思所想,他们两个在茫茫人海中双向奔赴, 本就是最美好的事情,禅元可以完全的接纳不一样的自己, 而他亦是如此。   他们会回到七年聊天时的状态,完全敞开真实的内心,肆无忌惮执行各种预设中的事情。   “禅元。”恭俭良将下巴搁在枕头上,下定决心后,拿着通讯去找提姆。他的方式粗暴简单,直接将与禅元的聊天页面递上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指挥部。   “什么?”   “你说——有人收到了禅元小队的消息。”提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抢过恭俭良的通讯, 马上通知信息组和维修组就位, “能链接上他们的摄像头吗?”   “不能。”同事不断调整借口, 其他队伍有序撤退出万尸河,禅元小队的三个屏幕依旧漆黑。他转过来,将恭俭良的通讯信号接入个人通讯,“测试一下网络。”   恭俭良的网络应该完全链接不到地下的禅元才对。   “现在撤回多少人了?”   “一百五十人。”   “抓紧时间。”提姆确认完队伍后,拍拍恭俭良的肩膀道:“先回去。有消息,会告诉你。”   恭俭良可不乐意。没了通讯,他看不了电影,闹不了禅元,真的要无聊死。小雄虫蹲在指挥部里,阴郁地看着提姆,心中盘算把提姆打一顿会扣多少分。   “不是其他仪器。”同事摘掉耳麦,对提姆道:“信号发射接口是166小队丢失的通讯仪器。”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通讯设备最后是要在星球表面形成通讯网络,遗失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总部已经切断了仪器和现有网络的关系。现在重新被链接上,就说明敌方已经拥有入侵他们现有网络的能力。   “寄生体没有这个脑子。”提姆按压太阳穴,“连线舰长。事情超出我们应对的范畴。”   “舰长去地面了。”   “我知道。”提姆道:“还要通知总舰,星球通讯设备安装不仅仅是我们第三星舰的任务,同时接下这个任务的还有第五舰和第七舰……能链接上他们两个舰的指挥部吗?”   恭俭良不太听得懂这些内容。跟随禅元登上星舰之前,他粗略了解过这只远征军舰队各个星舰配置,如今早就忘得差不多。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禅元会不会死。   信息部比维修部到位更快。他们接手了恭俭良的通讯,捣鼓两下后给出猜测的结论,“设备已经被安装上了。姑且猜测没有全部装完,信号很差劲……不排斥接收器和发射器全部安装好,但因为位置偏移导致时断时续。”   嘀嘟——   嘀嘟——   连续两条消息发送成功。恭俭良无数消息正在缓慢加载,一旦和禅元的通讯链接在一起,马上会有提示音显示。最开始是半小时一条,后面变成二十分钟一条,到现在已经趋近于十五分钟一条。   “他们正在靠近通讯仪器。”信息部确定,“画面好了吗?”   维修部的程化刻正在调整,他满身都是汗,紧急接到通知后,他没有一刻是清闲的。此时,正手动微调画面接收信号准度,耳麦里是和地面救援部队中技术兵的沟通。   百忙之中,提姆给恭俭良倒了一杯蜂蜜水。   “禅元会死吗?”恭俭良问。   提姆看不清恭俭良的表情,本以为恭俭良无药可救的他,稍微对雄虫改观一二,随机宽慰道:“我们会努力。”   “我想去救他。”   “不行。”提姆否决,“你就待在指挥部,哪里都不要去。”   “我很强。”   提姆摇摇头,对恭俭良的不可控性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回到工位上,继续和同事一起奋斗。唯独雄虫捧着蜂蜜水孤零零地站着。   没有人会来关注他。   因为他是这个场景中的无用之人。   恭俭良内心莫名有些不舒服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记忆中,他身为漂亮雄虫没有遇到这样的场面,更不存在雌虫纷纷无视自己的情况。恭俭良拿着水杯转了一圈,想要拿回自己的通讯,却没有任何结果,当他露出自己的拳头,提姆就在旁边冷冷来一句,“扣积分。”吓唬得雄虫不敢作为。   他没有多少积分可以继续扣。   “哼。”恭俭良将蜂蜜水一饮而尽,将纸杯揉成一个团,泄愤地砸在垃圾桶中。禅元从不会这么对待我。恭俭良忍不住想,禅元就和雄父一样,不管自己有多过分,都会原谅我的。   不过雄父是因为爱。   禅元纯粹是因为自己的脸和他那变态的嗜好。   看着眼前专注工作的军雌们,恭俭良越发想起禅元的好。他发誓如果禅元回来,自己一定小小的克制脾气,绝不会动不动痛殴雌君……所有誓言都成立在禅元活着的前提下。   “我要下去。”恭俭良请求道:“我真的超强。”   “和你强不强没关系。你是雄虫。”提姆嘴皮子都破了,他道:“禅元还没有回复吗?恭俭良你是雄虫,送你一个人下去会影响其他军雌的战斗。寄生体会优先攻击你,为了保护你,说不定我们会牺牲更多人。”   恭俭良瘪嘴,“我才不要别人保护我。”   提姆收纳数据,将消息发送给地面救援队伍,道:“我需要准确数据,来三个人帮我盯一下数据。恭俭良,我直接告诉你,不要想着去找任何人,不要想使用上次的手段瞒天过海。如果你私自离开星舰,等救援结束,你后两年的积分会被全部扣完。我还会申请让你和犯错军雌一起打扫星舰地面。”   恭俭良气得直跺脚,“通讯还我。”   “不行。”提姆道:“特殊时期,租借你的通讯。后续给你积分补偿。”   他没有等到雄虫的回复,稍微松口气,还以为对方终于在积分补偿下安静了。同事忽然爆发出欢呼声,“捕捉到了!”他们和信息部的人激动的拥抱起来,“地面救援部队捕捉到他们的信号。禅元小队和通讯仪器只有——”   一米距离。   *   地下,禅元终于注意到自己的通讯。他错愕地下居然能链接到信号,在点开的一瞬间,能源见底提示弹出,通讯进入自我关机程序。   算了。禅元自我安慰,自己在星舰上也没什么人会特地发消息过来。如果是上级指令,应该直接通过摄像头投射信息,或发送语音。而非通过军雌的个人通讯发送消息。   禅元一铲子挥下去,一铲子土扬起。三个人现在执行轮班制度。两个能源灯耗尽后,甲列掏出一个手动发电器,两个人专门挖土,一个人坐着手动咯吱咯吱发电。   寄生体迟迟没有追上来,禅元却不会放松警惕。他们模糊判断自己所在的深度,在向下去万尸河、向上去地面之间,选择了向上。   “向上挖总能挖开。”禅元鼓励两个队友,“到了地面,我们就能联系星舰,到时候就有救了。”   “万一……呼万一又遇到了呢?”甲列作为工程兵最辛苦。他先向下挖,再向前挖,等确定上方没有动静后,再带着所有人朝斜上方挖土。饶是如此,无休止高强度工作不知多久,甲列整个人瘫在地上。   他坐在手摇发动机上动能发电,围观伊泊慢慢吃不消,而队长禅元眯两分钟干二十分钟的间接性休息,深感成功的人总是有自己独特的作息。   禅元又困又累,他打个哈欠,爬起来继续挖土,“别说丧气话。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倒霉。”   他一铲子下去,铲子发出嗡鸣声。类似金属敲击产生的颤音席卷整个洞穴。   禅元:……   这就是命运吗?   他丢在铲子,差点没忍住腿软举起光剑。好在伊泊原地刨了两土,发现面前真是个金属大箱子。三个人为队伍的诡异运气感到恐惧,这回都不需要禅元发言,所有人一致决定:   绕道。   “不要去碰这东西。”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没错。”禅元看着自己的队友,对大伙保持战线一致十分满意,“再加把劲,我们总能离危险远一点。”   伊泊的弹药用得七七八八。甲列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禅元现在只想回去睡觉。他们三个秉持着“从心”的决定,错开金属箱子的位置,挑了一条绝对安静的道路不断开疆拓土。   光亮刺入土壤。   清新的空气涌入鼻腔。禅元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伊泊和甲列纷纷收拾行李。禅元爬上去,深呼吸——   与一只硕大的丸蜥蜴眼对视着。   “滋啦——”丸蜥蜴眼眨巴眨巴,骤然起身,巨树高升,露出无数黏腻的树根和禅元十分熟悉的人手花。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感谢在2022-09-14 22:18:08~2022-09-14 23:5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 20瓶;孤星霜、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禅元悟了。   他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做了错误的选择, 在所有人选择深入万尸河,努力砍人头时,他另辟蹊径钓鱼剁首。   如果没有选择钓鱼剁首, 他们小队绝对不会想找个地方安稳摸鱼到结束, 自然不会往上方挖洞, 找到丸蜥蜴蛋所在的洞穴。自然不会遇到吞食所有丸蜥蜴蛋, 将哪里作为排泄场所的寄生体。   而如果他们没有遇到喷屎的寄生体,禅元也不会做出选择, 为了躲避水蛭种和寄生体的双重攻击, 选择去地面和大部队汇合。   而他们没有选择去地面, 就不会遇到金属盒子。禅元看向那个金属盒子, 望着上面属于远征军通讯设备的编码, 落下了眼泪。   通讯设备上半部分露出地面,下半部分陷入泥土中,显然是为了起到固定位置的作用。偏偏他们挖到了通讯设备,害怕遇到不测, 选择绕开继续挖,顺其自然地, 和安装设备并守在设备边的寄生体本体面对面。   人手花裂开一张密密麻麻的大嘴,进食口中无数尖刺呲开。   禅元发出一声拐角,抄起光剑,两米宽四米长大门板弹开,将人手花弹开。他还没来得及往下钻,丸蜥蜴眼骤然分裂成两瓣, 一口咬住他的头发。禅元吃痛, 挥刀向头发, 脚底抹油发动, 整个人哧溜滑到触手下方。无数触手勾绳般追逐而来,他们拧成一条尖刺,死死盯着猎物。   “队长!”   禅元啐了一口,“不要出来。”他一个不慎,没有注意到前方的石子,侧翻在地上。触手乘机揪住他的脚踝,将他整个倒转过来。禅元一脚踩下,还没有更多动作,一只拍落他手中的光剑,另外两只双双握住他的脚,   咔擦。   禅元咬住下唇,冷汗直冒。脚踝处拳头大的肿包冒出来,依据他一个月多挨揍经验来看,自己这只脚被寄生体崴了。   对方并不想简单的弄死自己。正如在丸蜥蜴屎坑那所言,他更看重禅元的躯体,只要寄生禅元,便能接近雄虫,顺利吞食对方,从而实现实力跃迁。   “嘶溜。”人手花张大嘴,“好久不见。”   无数双手缓慢合拢,形成一个模糊的人脸。禅元完全能够看出哪是鼻子,哪是嘴巴。他被倒挂在半空中,除了那只肿起来的腿,哪都找不到着力点,尴尬之余挥挥手,“好久不见。”   “和我说说你和雄虫的相处吧。”寄生体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雄虫的味道了。”   怎么?你还想做什么?做戏做全套?禅元在内心想道:恭俭良对付自己还算可以,但对付士兵级的寄生体估计就得歇菜。就雄虫那狗也嫌的性格,自己真被寄生回去,估计磅磅一顿暴揍,拎到床上酱酱后,恭俭良就顺利与自己融为一体了,成为血肉的一部分。   噫。怎么有种变态美学的刺激?   实际上,大部分寄生体在寄生之后,可以继承雌虫大部分记忆,那记忆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走马观花。想要瞒过外人或许还可以,但想瞒过枕边人,最好听当事人详细讲讲注意事项。   寄生体回味其从雌虫身上闻到的味道,咋舌威胁道:“快点。”   禅元心一横,发动异化能力,嘴巴叨叨,“也没有需要注意的。基本就是:早上起床要先给雄主倒好一杯温水,必须要40度,不能高也不能低。牙刷的牙膏要提前挤好,黄豆大小,单好日是柠檬味,双号日是薄荷味,刷牙的水杯要准备三个,两个漱口用,一个柠檬水,柠檬水必须加两勺糖,必须是56甜度标准的蜂族方糖,再加上三勺蜂蜜,一匙白糖。   雄主刷牙时,顺便把床铺理好。补充一下,我还没有在雄虫房间过夜。你记得内裤在左边柜子上数下第三个抽屉,裤子在下数上第五个抽屉,袜子在左边往右第二个抽屉。不要把穿过的和没穿过的放在一起,雄主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穿了什么衣服,送进洗衣机前记得闻一闻,裤口袋要全部掏一边……当然,避开雄主一点。我不希望我死了,在他心里还是个变态。做完这两个,雄主会在餐桌的位置上坐几分钟,才醒过来。”   不知为何,寄生体的表情开始萎靡。两个眼睑肉眼可见地垮下去。   他问禅元,“才醒?”   “当然。你以为养一个雄虫很轻松吗?雄虫可是很娇贵的,你要好好照顾,把他捧在手心照顾虔诚供养。”禅元感觉自己的脚踝已经分泌出足够多的润滑,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就可以脱身。   他对寄生体展现出前辈的耐心,“如果没有任务,每天早中午必须去给雄主送饭,记得米饭加一勺白糖搅拌均匀,如果没有米饭,主食要看口味加糖。加完之后自己尝一口,觉得齁得想吐,就可以送了。我很少在屋里给他做饭,你要去食堂给雄主打菜,每次都准备三菜一汤,往里面看情况加糖……建议你可以先去送饭,因为雄主不会吃完,记得把他的剩饭全部吃掉。远征军不允许浪费。”   寄生体的表情开始生无可恋。   没办法,因为寄生之后,他们就无法接受虫族的食物,必须要以雄虫和雄虫身上的液体为生。   禅元继续叭叭,“他吃饭的时候,也别闲着。要记得把房间收拾一下,软糖在餐桌右侧倒数第二个柜子上,按照颜色分类,如果雄主吃了一半没吃完,记得给他放在原地,他会回来找。硬糖放在餐桌左侧倒数第三个柜子里,按照颜色和口味分类,糖纸全部放在垃圾桶。如果在家里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要去触碰,因为有一定概率会死。”   寄生体道:“你们家还有雌侍吗?”   禅元:……   怎么?想去寄生哪个冤大头啊?禅元一动身,充足的润滑让他呲溜掉下来,在地上翻滚,卸力,站起来。大光剑距离禅元大概有三四米远,他迈开腿,脚踝疼得撕心裂肺。   发觉禅元逃跑的触手重新回来,重重地握住他,正要将他提起来。从地面伸出一只手,抓住光剑。“队长!”甲列上半身破土而出,将光剑丢过来。   禅元看着两米宽四米长还冒着强烈光源、三百六十度螺旋式飞过来的光剑,内心并没有被搭救的快乐,他觉得自己被劈中的概率,远远大于握住把柄的概率。   他抱着头,趴在地上,如愿听到触手被斩断的声音,以及光剑插入泥土的脆响。   原来三四米的距离,骤然变成了三四十米。   禅元顿时失去战斗的信念。这个瞬间,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恭俭良的秤砣蛋糕爱得如此深沉。   “队长。”   因为暴露,伊泊和甲列双双被触手缠住,倒挂在半空。禅元无奈从地上爬起来,对准自己的脚踝一拧。   咔擦。   肿包没消下去,但禅元也没感觉到多疼。   他被恭俭良打多了,一时间只觉得耐受良好。属于青襟油蝉种的黑色双翅骤然打开,受伤的腿碾地,落出一个小坑,浊气呼出,“来了。”   他,要活着!   活着活着活着。不管怎么样都要活着。很多人说生活,但眼下别搞什么追求了。禅元一脚踩下去,脖颈上虫纹微微发亮,异化能力全开,脚底抹油发动,宛如一匹发怒之兽,沿着来路直冲回去。   润滑和重量产生的高速运动,发出骨骼被碾碎的声音。触手高高将两个队友推入树冠。禅元仰起头,闪避过坠下的触角,异化与身体力量不断叠加,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他穿梭飞快。   捡起光剑。   他半边脸被明光所照耀,另外半边脸掩盖在寄生体庞大的本体中。手腕青筋怒跳。从奥斯汀和尼卡那学习到的螳螂种用刀技巧,刹那涌出,禅元反手握刀,直刺左侧突袭的触角。   四米长的光剑洞穿触手,镶嵌其中,禅元踩在触角侧,润滑异化再次发动,在触手黏液与翅膀震动的双重作业下,脓腥的血在风中拉出几十米长的飘带,禅元发出怒吼,“啊啊啊!”   他手腕发酸,四米长光剑随着推进,完全被淹没在诡异的肉团中,只留下一个把柄在外。那些触手不断叠加在这根报废的触角上,又不断地被禅元弹起的刀刃切开。   因为禅元要沿着此路,去往寄生体本体最核心的地方。   血液泼满禅元一身,从黏腻到干涸,禅元握住光剑,到最后光刃与寄生体庞大的躯干发出摩擦、刺耳的噪音、闪烁的火光。透过空气一股□□烧焦的臭味钻入每个人的鼻腔。   一棵树。   禅元对这棵树似曾相识,偌大的森林里都是这样的树。只不过他改变了自己的根,变得怪异无比。他举起光剑,对准树干劈砍,刺耳的尖叫声中,触手狂拍拍打禅元,两个队友被完全甩出去,所有攻击再次对准禅元。不过他们不再是因为雄虫针对他。   脚底抹油。   脚底抹油。   脚底抹油。   光滑的树干成为禅元最佳赛道。他绝不恋战,一刀扎进去,拖拽出长长的口子,按动按钮收回光剑,再次寻找落点,扎入,拖拽。漫长拉锯战不知道持续多久,风声吹动树叶,沙沙沙沙。   却没有触手蠕动和拍打的声音。   这感觉,甚至比水蛭种还要轻松与奇妙。禅元收起光剑,站在遍体鳞伤的树干上,哑然。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但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不对。   *   星舰,停尸房。   死去的平松缓慢睁开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感谢在2022-09-14 23:58:21~2022-09-15 20:0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太空人的八二年、再去买块白玉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六章   作为第三星舰第一位死者, 白蚁种平松安静躺在停尸房内,属于他小队的编号和死亡原因还贴在一侧。他转过头,脑海中闪现过自己背着通讯仪器, 带领五个新兵去探情报, 遭遇寄生体的事情。   眼白上翻, 淡淡的灰色被尸斑所覆盖。“平松”坐起来, 他意识到刚刚那些记忆属于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而他正是导致平松不得不开枪自杀的寄生体。   “可惜。我已经把切片放入躯体内, 之后死亡……也没有任何意义。”寄生体平松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双手掰正脑袋, 搔挠脖颈下的大洞, “脑袋有点歪啊。”   他裂开嘴, 因意识不同而逐渐变异的嘴长出类似丸蜥蜴的尖刺。   吃掉雄虫,应该能补补脑袋,等等级提升到队长级后,再找一个更出色的躯体寄生体。   寄生体平松将停尸房内的防护服换上, 戴上厚实的面罩遮住脸部,推开了门。   *   第三星舰, 指挥部。   恭俭良正在吃饭,他越发想念禅元。混在这群单身雌虫中,都没有记得照顾他的口味。恭俭良苦大仇深地扒饭,浑然忘记自己根本没和雌虫们说过自己的口味。   他满心眼将这些过错全部推到军雌没对象身上,特别是铁石心肠的提姆!恭俭良想起这个雌虫就怨气满满,直到现在, 他的通讯还被征用。恭俭良想发消息和禅元告状都没有地方。   “快点还给我。”没吃几口, 恭俭良把饭盒丢在一边, 生气道:“是我的通讯。”   其他军雌叼着营养液或者含着营养块, 提姆也专心致志地链接地面,为地下救援人员提供帮助。   “救援队伍已经全部进入队伍。还没有查到禅元小队的踪迹。”   “启动太空摄像。同步搜查地面……连线第五、第七星舰,现在需要共享他们已安装的通讯设备坐标点。”   “第五星舰通讯坐标传输完毕……第七星舰通讯坐标传输完毕……正在捕捉遗落通讯设备信号……”   恭俭良瘪瘪嘴。   他蹲下身用手,去够自己的通讯。提姆用指挥棒“肃”一声打中手背,恭俭良抬手揪住指挥棒,拦腰把这玩意折成两段。   连他雄父都没有打过他。恭俭良恨恨地想道:迟早要弄死提姆。   “找到了!”信息部高呼道:“找到禅元小队成员了。他们还活着!”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让所有人雀跃不已。提姆根本不知道恭俭良已经在心里计划自己的一万种死法,他做出判断,“第七星舰专家组对禅元小队所有人进行检查,一组沟通,二组负责地下救援小组。其余人全力的搜查寄生体下落,不要放松,士兵级寄生体已经具有个体切片的能力,只要有一丝残余,他们便能躲过一劫。”   恭俭良终于找到机会,他抢走自己的通讯,快速给聊天对话框一顿点点点,直到所有消息都发送。雄虫又开始念叨禅元为什么不回消息,为什么连看都不堪自己一眼。   “送雄虫阁下回房间。”提姆大发善心,警惕提高,“不要让他一个人乱跑。”   恭俭良来气了。   他走过去,一脚将提姆的凳子腿踹倒。提姆顿时失去重心,整个人摔倒在地上,疼得捂屁股,还没开口提扣分。恭俭良故技重施,踹开门,跑了。   他才不要和指挥部那群讨厌人一起。   恭俭良幼稚的想道:他们都不会照顾雄虫。一点都没意思,也不关注自己。不像禅元,每天都粘着自己“雄主”长“雄主”短的,还很变态很有意思。哼,我以后才不要……   恭俭良停下脚步,骤然觉得不对。   他怎么会觉得禅元好呢?这雌虫明明就是个超级涩涩变态!想到自己现在都没有找到的内裤,恭俭良心情阴郁更重,禅元不在的日子,他吃不好,裤子找不到,房间又乱糟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那么多麻烦。   恭俭良胡乱踩着地板,装自己在跳格子。他小时候有雄父护着,雄父出门,也有三个雌虫哥哥照顾,不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最起码也是富裕又乖巧地长大。   出门找禅元,是恭俭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在足足一周的颠簸后,他心安理得接受起雌君无微不至的照顾,从没有想过会有人不喜欢自己,更没想过世界上有雌虫会忽视自己,甚至连口味都照顾不到。   “远征一点都不好玩。”恭俭良皱皱鼻子,委屈地想回家,“早知道,我还是去复读。”   读书也很难受。   恭俭良心情更沉重。他苦思冥想,觉得自己真的不比禅元差。特别是在格斗和变态方面,他能比禅元出色千万倍——为什么星舰上的人就不愿意让他一个人证明自己呢?   说什么会连累其他士兵,那把他一个人丢在寄生体堆里好了。   恭俭良皱皱鼻子,属于雄虫的精神触角嗅到了一股及其恶心的腐肉味道,狂躁得在大脑中舞动。   不是我,我可没杀人。   继第一反应后,恭俭良逐渐反应过来。他判断这艘星舰上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天啊。”雄虫跃跃欲试,“我可以抓犯罪了吗?”   他可是要成为犯罪克星的小雄虫,怎么能错过这等盛事?而且如果能够抓住犯罪,是不是能攒积分,下次是不是能跟着禅元去地面杀寄生体了?   太好了。恭俭良扯出灿烂笑容。那股恶臭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停在拐角处。恭俭良才不管这到底是尸体,还是染上尸臭的罪犯。   他要把这个家伙打烂!!!打烂!打得稀巴烂哈哈哈!   寄生体平松悄悄屏住声息,余光看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漂亮雄虫,心中狂喜。雄虫精神力的香气,比他平生见过的所有雄虫都要浓郁,这证明这只雄虫的精神力强得可怕。   寄生体平松被这股香气勾得口水直咽。   放弃寄生雌虫,直接利用切片复活,简直是他此生做得最划算的一笔买卖!   他握紧手中的消防锤,准备第一下就砸开雄虫的脑壳,慢慢吸吮他的脑浆和血液,最后挖出对方的脑袋和眼睛吃掉。寄生体平松瞥眼拐角处,雄虫灿烂的笑容和闪闪发光的赤瞳,让他在代办清单上多写了一条“剥皮”。   这么好看的小雄虫,必须要剥皮做纪念。   叫起来也一定很动人吧。   恭俭良倒有些惋惜。如果不是时间紧张,他应该先去房间把磨好的菜刀拿出来。不过没关系,现在条件简陋了一点,但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弄死这个幸运儿了。   殴打也是一门艺术,旁边还有消防箱玻璃。先把对方脑袋砸到玻璃上,砸出一副鲜血淋漓的画,然后用玻璃一点一点扎烂对方的脸,在脚踩上去狠狠碾压……恭俭良呼吸急促,简直无法遏制自己对杀人的想象。   ——他杀得是坏人,是正当防卫!绝对没有错!哈哈哈第一次杀人,终于可以弄死人……不对,犯罪哈哈是犯罪。   ——终于要吃到雄虫了。   拐角处,恭俭良微微颤抖。   寄生体平松握紧消防锤。   “嗨。”   “嗯。”   双方同时动起来。消防锤呼啸而过。恭俭良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手臂前摆,快速勾住寄生体的脖颈,将人向后方带。他的膝盖快速顶住面罩,全身重量下压,清晰可见的裂纹碎开,碎片立起深深扎入到寄生体平松脸上。   属于雄虫肌肤的香味铺面而来,寄生体张开嘴,变异长满尖刺的舌头突射。恭俭良头稍稍一偏,尖刺斩断一截白发,落在地上。恭俭良乘机手抓住舌苔,反手一勾。   “哇。”他瞪圆眼睛,红色眼珠盛满了童真,“我也要玩。”   他用力向上拔,将寄生体的舌根连根抽出,无数根尖刺应激性张开。恭俭良丝毫不害怕。他单手抓住寄生体的头发,用对方的长舌勒住他的脖颈,像拖拽死狗一样将人朝自己预设的消防箱玻璃处拖。   寄生体挣扎两下,虫纹涨大,双臂发动力气撕开舌头,抄起地上的消防锤,对准恭俭良的后脑勺——   “哇。”   恭俭良可不喜欢不挣扎的猎物。   他喜欢看猎物在垂死挣扎下慢慢走向死亡,看着对方临死前抱有希望的挣扎,简直是他最喜欢的电影桥段。与禅元不同,恭俭良看凶杀片,一是当做教学片来看,二是当做兴趣探索来看。   锤子应声落在玻璃箱上,碎片飞溅。恭俭良张开手,享受玻璃雨点般挥洒在自己和对手身上,他冲到寄生体面前,“你也很懂得美学嘛。”   手指并拢,还不等寄生体再多说半句话,恭俭良五指轻轻地一划,汹涌鲜血喷洒他一身。   原来,他并拢的五指间,乘机夹着一块锋利玻璃。   以手为刀,瞬间割开寄生体的咽喉。恭俭良看着扭曲扑过来的寄生体,狞笑扑上去,夺过消防锤,对准寄生体平松的两腿膝盖、双手肘部各来几下。雨点般暴戾的攻击,伴随骨裂的声响,恭俭良想起一件自己没机会实践的事情。   “你真幸运。”   雄虫潇洒用血,把头发往后数,露出漂亮的脸和亮晶晶的眼睛,“禅元还没来得及享受倒挂剥皮呢。”   恭俭良娴熟地用长舌将寄生体绑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将对方各个关节打碎,哪怕有再多战斗力,这人也用不出来。   恭俭良把寄生体挂在监控摄像头下,摄像头支架刚好承受得住一个成年雌虫的体重。   他喃喃着打开电影《血体》,“让我看看。先从脚底开始剥皮呀。”   不顾还有意识的寄生体平松颤抖。恭俭良微笑用玻璃尖片拍拍他的脸,“放松,我很温柔的。”   想起自己亲爱的变态雌君,想起对方总能照顾好自己,任劳任怨赚军功的样子。恭俭良决定要勤加练习,给雌君最棒的变态体验。   他踮起脚,玻璃片扎入寄生体脚底。   “放松。毕竟我要给禅元~最好的体验!”恭俭良自信满满,“禅元开心才能早点有蛋。”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感谢在2022-09-15 20:00:20~2022-09-15 23:0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小晓 2瓶;太空人的八二年、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七章   且不论剥皮后如何生蛋奶孩子。禅元作为一家之主,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遇到了大部队。三个人宛若重获新生,冲上前想要给领头的熟人来个亲密拥抱, 被勒令待在原地等待检查。   理解理解。禅元用水稍微冲了一遍身体, 让第七星舰的人把自己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 可算没有什么大毛病, 却得知自己还要静待三天,以防万一。   他的队友也拥有同样的待遇。   禅元摸摸自己的耳骨, 想起微型摄像头已经被人取走, 百无聊赖给通讯填充新的能源块, 打开通讯页面。嗡嗡嗡的震动声足足响了三分钟才结束。禅元网上一拉, 没别的人, 就是他那漂亮雄主保持一天上百条消息,复读机式骚扰自己。   禅元拉到上头,满目都是雄虫发的“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看到最后,禅元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余下的字条不是雄虫抱怨饭菜不好吃, 就是再问自己什么时候回来。   至于语音条?禅元只敢转化成文字慢慢看,直觉告诉他, 无聊到极致的恭俭良多半会老活新整。   比如复读一下自己的黑历史,看看电影告诉自己又学习到什么恋爱小技巧呀。   禅元习惯了。   他觉得有积分在,自己是不会有事的。   殊不知,在他安静等待的三天时间里,他的漂亮雄主委委屈屈又被裁决处拎到小黑屋关禁闭,双方展现出了凶悍的战斗力, 具体为恭俭良一个人暴怒踹翻三张桌子, 对战裁决处五个军雌。   “恭俭良!你再这样无理取闹, 我真的要扣你积分了。”   “为什么。我又没有错!”恭俭良指着投影仪上被剥皮的寄生体, 振振有词,“我又没杀军雌,他那么臭,一看就没做过什么好事情。”   “这是两码事。”裁决处军雌脑门青筋隆起,“杀寄生体这件事情,我们说好给你算积分。你还有什么意见。”   “你们又给我扣完了。”不谈还好,一谈恭俭良就炸毛,“我为大家杀敌人,你们还扣我积分。”   “违纪和损坏公物。”军雌声音骤然升高,“在你没有彻底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之前,我们会一直把你关在屋子里。”   恭俭良踹翻桌子,抄起椅子对准军雌投掷过去。在这之前,已经有一位军雌不慎被恭俭良砸中脑门,头破血流。如今面对恭俭良的都是一些封心锁爱,立场坚定,绝对不会手软的老兵。   饶是如此,恭俭良还是给他们带来了世界观的冲击。   “其实,他杀了寄生体……给奖励是应该的。”指挥部特地抽掉一批人,观测雄虫的精神状态。面对整个舰队唯一一位雄虫阁下,所有人都提前体验教育小孩的痛苦。   提姆依靠脸盲技术,又一次被提溜到屏幕前,围观恭俭良发疯。他道:“奖励给了。这次的士兵级寄生体切片,还未恢复元气,尚在虚弱状态便被雄虫宰了,给他五百积分。”   “五百?有点少吧。”   “是少了。”提姆叹息,“如果按照常规给积分,他会更兴奋。”历年来,远征军都在鼓励雄虫随军出征,其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让雄虫上战杀敌。无论是军部,还是雌虫都一直认为雄虫要在远征军中广泛播种,抚育幼崽,尽可能增加远征军上的新生人口,最好能够落地在新的疆域,将虫族驻扎人口扩充到新星球上。   可现实是,远征后期物资匮乏,生存概率减少,别说新生儿,连雄虫本身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过去一百年,远征军随军出征的雄虫人数次次为0,多数军雌在参加远征前根本不会考虑到恋爱地事情,就算已婚,他们也不赞成自己的雄主成为军属。   远征并非儿戏。   因此,当恭俭良主动以军属身份参加远征。雄虫协会和远征军不惜把生蛋分数拉高到一万,在积分和物资方面给予雄虫厚待,期待雄虫能够贯彻军属随军的真正含义:   多睡!多生!多养!   如今看来,多少是有点荒唐了。提姆几乎能想象,恭俭良如果发现自己猎杀寄生体赚得比生蛋还多,绝对会幸福到连夜抄敌军老家。   星舰上唯一的雄虫不幸深陷敌营呢?第三星舰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而为了唯一的雄虫需要牺牲多少年轻军雌呢?这又是一笔很难算清,值与不值的账。   提姆觉得有必要和舰长、裁决处甚至更高层建议:加强雄虫的思想道德建设,从骨子里将雄虫争强好斗的意识克制住,必要时用重刑、重法。   这里是远征军,雄虫能宠,但绝不可以过界!   “寄生体是跟在哪里上舰的?”   “死之前就寄生在平松尸体上。”想起那具鲜血淋漓,没有一块好皮的尸体,同事忍不住干呕,目光惊惧,“舰长很生气,说把禅元小队的人送回来后,就要去第七星舰评评理。明明经过检测,说没有寄生体,我们才把尸体收敛回来,现在出了这种事情……”   第三星舰上不具备专业检测寄生体的部门,队伍才出发不到三个月,各自舰中的技术性人才都没有培养起来。特别是第三星舰这种新兵比例高达80%的队伍,除了指挥高层、技术队长和一线战斗队长,其余全部是第一次服兵役的新人。   像提姆、奥斯汀、吉央这类军校背景,在校期间已经上过战场或参与各类模拟赛事的年轻雌虫,都是队伍中比较重要的干部储备。   “第七星舰成分混杂,出点乱子也很正常。”提姆还没说完,目光落在屋内一顿乱杂中,太阳穴又跳起来,“他在干什么。”   恭俭良上跳下窜,逛了一圈把能砸能摔得折腾完,开始呜呜咽咽说自己想禅元,满地打滚要人把通讯给自己。   “我想他嘛。”恭俭良隔着摄像头,说道:“还不准我想雌君吗?你们好过分,好过分!我要禅元!我要禅元!”   他已经实践过倒挂剥皮了,禅元一定很喜欢。   “怎么办?”几个军雌齐刷刷看向提姆。   作为雄虫的邻居,提姆深知这对夫夫无法用常理判断,挥挥手让人把通讯给恭俭良送进去。   送完通讯的雌虫回来倒是对大伙咋舌,“禅元可真有本事。你们知道吗?雄虫才拿到通讯,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他们两个感情真好。”   “说明相爱呗。”所有人打趣着,看着监控里逐渐安静的雄虫,好像掌握了控制恭俭良臭脾气的法器。   ——这种事情,以后就交给禅元吧。   谁叫他们两个是法律保护的已婚人士呢?   *   地面休息营地中,禅元终于刷完了恭俭良发给自己的所有语音。他像人借了一个耳麦,听着漂亮雄主从甜甜的“禅元~”,逐渐过度到咬牙切齿的“禅元~”;从平稳的“我要说说你第一个变态行为”,到暴躁到哈哈大笑,趋于失控的“再不回来就宰了你”。   禅元心态良好,即将入土。   他来不及复盘今日和寄生体的龙争虎斗,赶着计划如何在漂亮雄主手底下苟且偷生时,通讯响了。   禅元拿起来一看,通讯来自【励志成为犯罪克星的雄主】。   他调整自己的服装,躺在床上,用绷带给自己脑袋缠了一圈,已显示自己奄奄一息,危在旦夕,再点开摄像头,接通通讯。   恭俭良的美貌通过死亡拍摄角度,依旧准确打击在禅元的审美点上,小雄虫则完全不理解雌君眼睛骤然发光的原因,戳戳点点道:“禅元~”   真甜。   禅元心中想道:一时间没听到,怎么感觉甜度从三分上涨到七分呢?他努力克制表情,让笑容不要太灿烂,“雄主。早上好。”   “我不好。禅元,有人欺负我。”恭俭良委委屈屈地告状,惊得禅元想原地放个烟花。   什么?有人可以欺负恭俭良?那岂不是武力值爆炸?那岂不是自己未来的大腿?不行。这种人才一定要保住,一定要形成联盟!禅元控制自己的嘴角弧度别太大,他故作镇定道:“什么。居然有人敢欺负你,谁。”   “裁决处。”恭俭良控诉道:“他们两面三刀,心口不一,专门骗雄虫。明明刚刚还在夸我,马上就说我不对劲,还要给我上思想课。”   禅元绝对有些不妙。   他问道:“怎么了。”   “星舰上有个寄生体。”恭俭良组织语言,越说越生气,“我把他舌头拔出来,用舌头把他倒挂起来,脚朝上头朝下。我按照电影说的从脚后跟开始剥皮,虽然过程有点失误,我不小心撕破了,分成好几次剥完了。想到你说还有一部《刽子手》有生生割肉的情节,也很好看。我就坐在那找片子……提姆忽然带着人冲过来,他问我怎么想的。”   禅元:……   实不相瞒,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但你不要和我的同僚们说这个事情啊!   恭俭良振振有词,“他们说我很厉害,说遇到坏人就要这样……可是他们知道我要对你这么做,都说不可以,还要我去上思想课。”   禅元垂死挣扎,“你怎么和他们说的?”   “我说禅元喜欢啊。”恭俭良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感觉已经掌握一点技巧了,你给我捉个寄生体回来,我再练几次,就能在你身上实践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剥完皮,我就死了。”   “我知道啊。”恭俭良笑眯眯道:“我做了笔记,剥完皮不会马上死。你能生蛋就行,其他都无所谓呀。只要我勤学苦练,你一定能活下来的。禅元你开不开心呀,以后你喜欢的变态情节,我都会很努力很努力复原的。禅——”   禅元抬起手,关掉通讯,安详地进入睡眠。   地面通讯不好,断个线……多正常啊。   作者有话说:   禅元:让我静静。   ——*——感谢在2022-09-15 23:05:54~2022-09-16 22:2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凌AL 30瓶;熏大虾 5瓶;暖、归零、太空人的八二年、陈小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八章   一夜好梦, 暂且不说。   禅元醒来之后,依旧要面对班师回朝的事实。哪怕他浑不怕再和寄生体正面硬刚,救援队伍也不会把一个伤员留下来。   “我知道你是个好小子,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往后有你表现的机会。”舰长阿奇诺是蜂族, 具体虫种禅元暂且不知。只晓得这人满面络腮胡子, 膘肥体壮,完全不符合俗语中对“蚁蜂腰”的美誉, 声音洪亮, 一巴掌拍下来, 禅元整个脏器都在颤抖。   “这、这样啊。”禅元被震得话都说不明白。   在登上星舰后, 他斗胆向舰长提了一个要求, “能否不对外公布我们小组的战斗录像。”   “怎么?”舰长阿奇诺反问,“很丢脸吗?”   禅元停顿,“有点不雅。”   他很难形容怎么一回事,毕竟自己既不想让同僚们围观雄虫内裤钓寄生体的壮举, 也不想大家知晓小队三人浴屎奋战的英姿。最重要的是禅元心知肚明自己和寄生体说得那些话,一旦被恭俭良知晓, 剥皮将是自己最快乐的死法。   舰长反而来了兴趣,在私底下偷偷看了几个精彩片段后,刚想拍拍禅元小队三人肩膀,谨慎地收回来。   “没关系。”舰长阿奇诺怜悯道:“回去多洗几遍澡,味道很快就会下去。”   禅元满口答应,实际上在地面, 他已经冲了好几遍水, 用上不少肥皂。不晓得是心理作用, 还是怎么回事, 总觉得味道一直没有消散。   伊泊和甲列反而好一点。当三个人踏上星舰时,禅元人都没站稳,一个白色小炮弹飞一样冲过来,险些冲进禅元的怀抱中,“禅元~你身上什么味道。”   恭俭良在堪堪碰到的一瞬间,后退三步。   他还是那么好看,禅元感觉自己被寄生体丑到的心恢复如初。雄虫脸上明晃晃嫌弃的表情,丝毫不影响禅元本人,他甚至开始考虑保留臭味,让臭味成为自己的护身符。   “有点臭。”禅元抓紧台阶,往下爬,“你走开一些。我这几天就不去找你了。”   “不可以。”恭俭良跳过来和禅元保持距离,却始终环绕在雌虫身边,就像行星和他的卫星。   “我很臭哎。”   “那、我也不是很干净。”恭俭良扒拉自己的头发,苦着脸道:“剥皮的时候,血黏糊糊都是——禅元!”   小雄虫蹦跶到禅元面前,兴趣盎然,“我们一起洗澡吧。”   禅元:……   他还没有回话,前面传来整齐的回头声,无数同僚用羡慕、嫉妒乃至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禅元拒绝的话刚刚要出口,恭俭良踮起脚挥挥手,撒娇道:“禅元~一起嘛。”   “也不好吧……”   “一起嘛。”恭俭良悄悄咪咪道:“我最近超乖的。禅元~你可以挑衣服。”   禅元咳嗽两声,为自己打气,心虚补充,“也不是不可以。”   “好呀。”   “你要乖乖的。”禅元觉得不保险,补充道:“不能动手,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懂的地方问我,不要自己过度解读。”   “嗯嗯。”恭俭良眯眯眼,“我们洗澡去吧。”   *   房间里,禅元再次面对满目狼藉。不过介于他浑身臭烘烘,恭俭良让他先洗澡,再收拾。   “反正都是你弄。”小雄虫脱掉外套,丢在地上,赤着脚抱怨道:“啊啊啊我的裤子还没有找到。禅元,禅元禅元那个变态好过分,我要拿他练手。”   什么练手?剥皮练手吗?真正的内裤贼禅元心虚不已,义愤填膺,“还没有找到吗?太过分了。一定是趁我不在家,偷偷下手。”   “就是。”恭俭良用脚心推搡禅元,“快点去放水啦。”   禅元心猿意马,麻利滚过去打开水龙头给浴缸放水,准备好雄虫喜欢的糖果、糖水放在一边备用,挑好雄虫的浴巾、浴帽,喜欢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味道,还有梳头用的大中小三种型号的梳子。   热气一点一点从浴缸中弥漫出来,禅元忍不住想到上一次溺水窒息的滋味,悄悄地撇过眼看向后方,唯恐雄虫突然偷袭,再次将自己置于死地。   很爽,但少玩为妙。   恭俭良脑子里根本就不存在分寸这个东西,禅元身体紧绷,他随身携带刀具和护具,出发回到星舰前,还给衣服里补了件护甲。作为军雌,他自信经历战斗后的自己,会和之前存在天壤之别。   门外,雄虫的裤子掉在地上。   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禅元~”厨房那儿,雄虫喊他,“我要坐着洗头,板凳在哪里。”   “柜子……算了。我过来拿,你别乱跑。”禅元起身,跟在雄虫身后,把他想要的东西都拿齐全了,才回到浴室。   水,已经放满了。   恭俭良坐进去,甚至还有些许溢出来。雄虫扑了两捧水到自己脑袋上,转过身,脸上都是水,命令道:“禅元,帮我洗头。”   “你自己不会洗吗?”   “洗不干净。”   禅元只能再坐下,他重新给雄虫的头发打湿,往上面加洗发水,慢慢揉搓。泡沫膨胀起来,禅元发现恭俭良确实没有洗干净头发,一些黑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血垢随水冲刷到地上。   雄虫发出舒服的声音。   “禅元你好贤惠哦。”恭俭良点了一点泡沫,放在手里吹泡泡,“小时候,雄父也是这样给我洗头发的。”   禅元轻轻地按摩雄虫头部,在这个时候,他们反而像个最普通的虫族夫夫,简单洗个鸳鸯浴。之后,也许会简单滚到床上,简单做一些结婚对象会做的事情。   “雄父吗?”禅元垂下眼眸笑了笑,“雄虫还会帮人洗头吗?”   “当然啦。”恭俭良转个身,面对禅元。他手心还有一滩小泡沫,两只手粘过来,碾过去,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堆小尖尖,就让恭俭良笑起来,“哥哥和我,雄父都帮我们洗过头。”   禅元这回是真的惊讶了,“雌虫哥哥?”   “对啊。”   雄虫幼崽就算了,还能用雄虫疼爱孩子来解释。可雌虫幼崽小时候颇为闹腾,绝大部分雄虫一个人带一个孩子就足够心烦,更别提单独一个人……不对,也许恭俭良的雄父只是在按摩几下,主要工作是他雌父帮忙呢。   禅元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他和恭俭良相处到现在,似乎从没听过对方提起自己的雌父。   于是,他说道:“只有你雄父一个人吗?家里其他雌虫呢?”   “死了吧。”恭俭良玩腻了泡泡尖尖,开始自己打沐浴露和肥皂玩吹泡泡。他在手心吹出一个巴掌大的泡泡,指尖轻轻一戳,肥皂水溅得两人都眯起眼。   “抱歉。”   “不用抱歉哦。”恭俭良又吹了一个新的,“我又没见过他们。”   “包括雌父吗?”   “嗯。”恭俭良想了想补充道:“你知道他的。”   禅元诧异。他觉得泡沫揉搓也差不多,试了试水温,拿花洒来冲洗泡沫。雄虫闭着双眼,双眼眼尾侧的淡粉就像一双飞燕,安静地停驻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我知道他?”   “嗯……算是吧。”恭俭良含糊地说道,“电视上或者网络上,你要猜猜吗?”他拧干自己的头发,爬起来找颗糖含在嘴里。   禅元苦思冥想。他见识过恭俭良家族的财力,从对方兄长和赠送的雌君戒指推测,恭俭良应该属于一个蝶族家庭。再加上他美貌的长相,最有可能是一只小蝴蝶。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推测,禅元还真没什么头绪。他对蝶族的了解,仅限于多美人和美人卡,如果让他讲讲盛产美人的几个蝶族家庭,禅元还能略说一二,可涉及他们的雌虫和孩子,禅元一言不发。   没有雌父的反社会人格,能克制到现在没犯罪,禅元觉得这都能算家教好了。   面对恭俭良,禅元的心理标准已经一降再降。可要他自己在这个时候猜对方死去的雌父,禅元觉得不太道德,他婉拒道:“猜不到。电视上的雌虫太多了,哪里认得过来。”   “你真认得。”恭俭良甩水扑了禅元一身,“干嘛不脱衣服。”   “先把你洗了。”   “我又不是东西。”   “好好好,不是东西。”   恭俭良被哄得没脾气,站起来坐在浴缸边上,热水蒸得雄虫粉粉嫩嫩,刚刚洗完的白发贴附他的身体,雄虫背后的双翅安抚得折叠着,不展开便不会有人看见其风景。   “禅元。”   “嗯?”   恭俭良抬脚勾住禅元的裤腰带,眼神松弛,看上去没什么动手的性质,半眯着水雾,乖巧玲珑。禅元还不及抓住他的脚踝,那勾住的脚便慢慢往回收,禅元拘着裤子,不得不向前走,一步一步,迈入到浴缸中。   恭俭良一脚把他踩进浴缸中,哼了一身,什么都不裹,跑了出去。   门也哐当一声关上,后门挂着的衣物纷纷被震得掉下来。   又怎么了?禅元抹一把脸上的水,顿时搞不清雄虫又在发什么脾气。这么一出,倒让他自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见过那个雌虫,或许有些更巧妙的深交——难道真的是自己没有意识到,才让恭俭良生气了?   禅元囫囵冲了个澡出来,便见雄虫赤着身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电影。禅元心惊胆战看着题材从爱情切换凶杀,从凶杀切换到悬疑,又从分尸案切换到杀夫案,从自杀案切换到绑架案,胸口砰砰直跳。   “禅元。”恭俭良问他,“你觉得我们看什么比较好。”   禅元张张嘴,一时间心神不宁,只想夺门而出。   他转身,发现居然找不到自己带来替换的衣服,一时间终于明白雄虫的险恶用心,冲回浴室正要拿回自己的湿衣服。   “禅元~”   雄虫手持枕套,拧成绳,套在禅元脖颈上,硬生生把雌虫往回拽,“选个你喜欢的呀。”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感谢在2022-09-16 22:25:32~2022-09-16 23:5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707205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陈小晓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实不相瞒, 恭俭良是个好雄主。   当雌君提出真挚发文“有没有一种可能”后,恭俭良和军医促膝长谈,终于理解剥皮后还能生蛋, 是一种经过艺术化处理的虚构情节。现实情况下剥皮没多久, 禅元就会和蛋一起嗝屁。   恭俭良表示“学到了”, 并贴心地安排了“选片会”。   他真是个好雄主, 永远把最重要的选择权,交给最亲爱的雌君。   禅元对此浑身坦诚, 在恭俭良给出地几步“非死即残”之中, 选择了最轻松的一部影片《肢体家具》。   这部电影概括性的讲述了放置、家具等一系列不可描述的内容。故事开篇便是主人公在二手家具市场网购一套旧沙发, 结果却发现沙发是由雌虫组成, 由此展开了一系列及其残暴和变态的使用方式教学。   如果可以, 禅元也不是很想选这个。恭俭良恨不得拿出自己的《刑法》对天发誓,大意是为了积分我也不会弄死你啦,禅元你放心。   “这样吗?”禅元问道:“你发誓。”   恭俭良抱着砖头厚的书,一本正经, “我发誓。”   禅元侧过头,支撑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 “你发誓前……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   恭俭良细心扒出禅元的黑历史骚话语录,体贴地表示在不破坏身体组织的情况下,可以按照禅元所说,先从茶几、餐桌之类的摆件开始当。   “是你自己选的片子。”恭俭良摇摇头,批评雌君,“禅元你连平板支撑都做不好, 实在是太垃圾了。这样怎么可能成为一张合格的桌子呢?”   “你已经在我身上做了两个小时。”   “我能做四个小时。”   恭俭良蹲下来, 用厚厚的《刑法》拍拍禅元的脸, 雌虫实在忍不住泄气, 趴在地上任人宰割,“不行,我休息一会。”   “深蹲当沙发?”   禅元摸着自己发酸的腹部,觉得恭俭良的重点完全错误。雄虫的目标应该是生蛋呀,现在玩这么花做什么?但禅元不说,数个月地相处,已经让他完全认识到不要用正常人的思路去衡量恭俭良。   漂亮雄主出生前,估计是献祭脑回路,换来了盛世美颜。   “禅元~”恭俭良用手戳戳禅元的胸口,道:“你可以上床休息,下面我来使劲。你是不是想要那个。”   禅元难言高兴还是不高兴,已经累得半死的他,对雄虫只剩下艺术的眼光,毫无世俗的欲望,躺在床上手脚放开,“随便你,别把我弄死就……你在做什么!?”   “找东西。”恭俭良将整个柜子打开,翻箱倒柜道:“我是第一次哎。”   “我也是第一次。”   两个雏鸟面面相觑,一无所知的尴尬弥漫在床铺,禅元小声问道:“你们生理课没有教吗?雄虫生理课。”   恭俭良:“翘掉了。”   禅元深吸一口气,忍着腰腹酸痛指挥笨蛋雄虫坐下,“你还翘了什么课?”   “幼崽抚育和虫蛋孵化。”恭俭良乖乖坐好,提问道:“你这样看起来好正常哦。”   搞得他都有点不习惯了。   “我一直都很正常。”禅元努力回想生理课上的知识,告诉自己的雄主,“我只动一次。下不为例。”   恭俭良诚实打开通讯,开始回顾禅元黑历史锦囊,贴心道:“要我按照你的设想助助兴吗?”   “不。”禅元头疼地看着啥也不懂的雄虫,有种死刑犯把自己送上绞刑架,还要自己踹凳子的既视感。“我们从基础的来……你上课都学了点什么,怎么一个都不听。”   “要你管。”   恭俭良有些生气,用力按住禅元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压在自己的胯上。禅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异化能力应激性触发。   偏偏恭俭良现在就喜欢看禅元又疼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   自从知道自己不能宰了禅元,禅元又选部无伤大雅的片子后,他心里便憋着一股气,前段时间刚刚宰了个寄生体,还不算憋得慌,便小孩报复般作乱。禅元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主动三四下后,便躺在床上当咸鱼享受。   除了生命危机之外,恭俭良真的是他心中的完美雄主。   接连三四天,禅元小队都没有被安排任务,整个第三星舰都保持着双线并行的节奏。舰长似乎去找第七星舰要个说法,以至于名单上所有雌虫的军功怎么算,目前都没有个定式。   甲列暂且回到工程兵的位置上,似乎为了军功又去地面进行临时营地建设;伊泊锲而不舍想要申请转岗维修部,被维修部的程化刻列入“永不得录取”名单;而禅元本人则过上日夜不分的锻炼生涯。   他的雄主恭俭良认真研究了所有家具相关的影片,再结合禅元不太妙的身体素质,提出了“好好锻炼,强健身体”的标准。   禅元本人也终于不用再过上去锻炼室打地铺的日子,晚上他去床上殚心竭虑和雄虫迎接虫蛋,迎接仪式结束后可怜兮兮滚到客厅睡觉。   而白天,禅元在雄主的威胁下,来到健身房、锻炼室先来做基本的热身,平板支撑、俯卧撑简直是最基础的。来晚了没有抢到加重器械,恭俭良便慢吞吞坐在禅元的背上,或者肩膀上,毫无耐心地给雌君数数。   “一、二、三……三十……四百七十七……禅元~”恭俭良坐在禅元背上,一只手按住禅元的臀部,一只手吃巧克力饼,“抬起来了,不标准。重做!”   禅元大口喘气,汗水不光浸湿了衣服,稀稀拉拉滴成一汪水泊。周围军雌杀人般的目光,禅元习以为常。接连数天锻炼,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酸疼不止,白天主动受训,晚上被动受训,偶尔想要休息一下,看着嗷嗷待哺的雄虫和凌乱的屋子,禅元又任劳任怨肩负起伺候雄主的任务。   没办法,谁叫牛马面前有根香喷喷的胡萝卜。   等禅元被打断重来不知道第几次后,终于完成一千个标准俯卧撑,恭俭良跳下,啥也不做,空着两只手啪啪鼓掌,“禅元好厉害。真的太棒啦。”   禅元问:“今天能不能换一句。”   “唔……好吧。”恭俭良打开自己的备忘录,找了一会儿,道,“我最喜欢禅元~。这句够甜吗?”   禅元已经被齁住了。他擦把脸,去水龙头下冲一把,戳戳自己的脸颊,恭俭良便走过来朝上面“么”一口。   周围响起一片咬牙切齿之声。   恭俭良习以为常,压低声音道:“这样我就是模范好雄虫了吧。”   “没错。”禅元享受众人羡慕的目光,感觉腰不疼腿不痛背也不酸了。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只要你在外面把持住,裁决处绝对找不到机会扣你的分。”   恭俭良足足四天没被扣分。这个优秀记录让裁决处大开眼界,提姆亲自上门表示禅元教夫有方,期待他再接再厉,让雄虫控制情绪,安分守己,并免除恭俭良本来要写的十一份检讨书。   禅元拿着鸡毛当令牌,回去把不明所以的恭俭良糊弄得一愣一愣,包括但不限于“每天一个亲亲,展示婚姻和谐”、“不可以在外面动手,要好好商量”、“实在想动手,我们可以窝里横”、“小雄虫不可以使用危险物品”等等。   恭俭良对此有三个条件:积分、蛋、上战场!   “我要积分。还要虫蛋。还有上战场。”   杀过人的恭俭良,就像开了刃的刀,几天没对找点什么下手,他整个人焉巴巴没精神。到了第五天,明眼人都能看出雄虫萎靡的神色,吃几口饭恨不得趴在桌子上,浑然不见剥皮当日的亢奋。   “禅元~”恭俭良弱弱地提议,“我要杀人。”   “嗯嗯嗯。”   “你还没有虫蛋吗?”恭俭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都已经一周了。”   “嗯嗯嗯。”   “积分什么时候下来呀。我要积分。”   “嗯嗯嗯。”   恭俭良一拍桌子,站起来抓着禅元的耳朵,“嗯嗯嗯,你就知道嗯。”还好此刻在屋里,不然光这个动作,恭俭良前几日的好雄主人设就要崩塌成渣渣。他着急得不得了,恨不得三件事情一口气全部完成,“你是不是骗我。”   “没有没有。”禅元正解决恭俭良的剩饭,满口胡说八道:“我怎么会骗你呢?你看,我是不是听你的话好好锻炼,准备做一个好家具?”   恭俭良看着禅元越发明晰的肌肉、越发红润的肤色,不情愿地点点头。   “我是不是每天都在和你努力迎接虫蛋?每天都乖乖听话,你要我什么姿势,我就什么姿势?”   恭俭良看一眼通讯日历,数了数按照频次圈起来的日期,不情愿地点点头。   “积分也不是我在管。”禅元一锤定音,将自己摘出去,“现在我们两要追求双赢,你知道什么是双赢吗,就是……”   “就是你爽了,我没爽。”恭俭良一锤定音,反驳道:“你好舒服的样子,我一点都不舒服。”   “我是在为你的利益努力啊。雄主。”禅元已经吃到肉,并且感觉美好生活就在前方,他疯狂把持住自己的船舵,励志不要让恭俭良的小脑子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你看。现在形式一片大好,接下来等我有了蛋。你在家里乖乖孵蛋,我在外面挣军功,你积分到手,蛋到手不是挺好的吗?”   “我要杀人。”恭俭良翻个白眼。   “不是,雄主……”   恭俭良冷脸甩过去,道:“再废话一句,我就宰了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16 23:57:48~2022-09-17 18:0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太空人的八二年、黑白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章   禅元并不知道, 一周时间已经是恭俭良压抑本性的极限。在雌虫酣畅淋漓运动的时候,恭俭良无数次看着滚落的水珠,幻想那是一把锋利的双刀, 缓慢又精准地切割下雌虫的肌肉。   尝过杀人的滋味后, 幻想便变得陈乏无味。   禅元也不知道。恭俭良最开始想要成为“犯罪克星”, 除了私人原因外, 更在于他想要合法的杀人。   而他来到远征军,除了预谋通过远征进入警界外, 还有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   他想要杀死他的雄父。   哪怕, 他的雄父会做很好吃的点心。恭俭良喜欢看着雄父剪开裱花袋, 用最笨拙的手法给他们画奶油花;喜欢乘雄父不注意, 抢一块热乎乎的饼干, 把嘴巴塞得鼓鼓囊囊;喜欢踮起脚和雄父说自己想吃糖,吃多少糖,要什么颜色,什么口味的糖;喜欢窝在雄父怀抱里听他慢慢地念故事书;喜欢雄父耐心地告诉自己什么东西要放在什么地方;喜欢雄父用木梳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头发梳拢;喜欢雄父说话温温柔柔的样子;喜欢他每一次看向自己, 担忧无奈,却永远选择从头开始的眼睛。   恭俭良对甜蜜最早的概念, 来自他的雄父。   可他还是很确信,在离开的前一天早上,自己发自内心地想要杀死雄父。   明明那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早晨,他却听到这样的声音:“杀了吧杀了吧傻了吧。”   “如果雄父死了,我会伤心的。”   “杀了吧杀了吧杀了吧杀了吧杀了吧……快点动手啊,为什么不动手?我去远征, 要很久很久都见不到雄父。……等到那个时候, 雄父就老了。雄父会一直生病, 会比现在还要痛苦上千倍, 上万倍。等到那个时候,时不时杀掉就太残忍了……果然。”   “还是走之前就杀掉吧。”   “可是雄父只有一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和雄父一样对我那么好的人。”   “世界上只有一个雄父。”   恭俭良没有好好道别,改签了星际票,提前一天仓皇而套。禅元一直以为恭俭良是后到的那一位。其实不然,雄虫比禅元来得更早,蹲守在旅馆像潜伏沼泽的巨蛇,等待猎物进入。   他看着禅元走近广场,等待对方发消息,等待自己手机震动,校对对方发来的衣服自拍照后,提着箱子,像个找到新窝的小狗跑过去。   那时候,恭俭良想,自己一定要赶快稳定下来,在发疯之前,隐晦地做掉对方,之后要一个人好好活下去,哪怕是疯狂地活下去。   但!禅元实在是太过分了。   继“宰人”发言之后,恭俭良愤怒锤着桌子,指责道:“你简直就是把我当做笨蛋在糊弄。”   “哎?”禅元指着自己,笑道:“怎么会呢?我一直很尊敬雄主。”   “你就馋我身体。”   “怎么会呢?”就是这样啊。禅元内心激情发言,除了身体,恭俭良还有哪里能让自己心动呢?毕竟物理层面上,禅元实在想不出来恭俭良除了绝对武力外,还有什么能让自己的心砰砰跳。   “我不管。”恭俭良别过脸,“你出去!”   他忽然觉得不开心,情绪来得很突然,毫无征兆,脑子一片混沌。混乱中,恭俭良想到在浴室里,自己难得没有动手打人,自己乖乖听话,甚至难得和雌虫谈论起家里的事情,反而没有感觉禅元半点喜欢,半分好奇,甚至是想要了解一个人更多所产生的求知欲。   禅元当时说什么?   忘了。   反正都是一些家族的事情,那个雌虫甚至连自己的雌父都不想猜一下,明明答案就在他眼前,就如此接近。甚至,他猜中雌父的身份,便能顺藤摸瓜知道自己想成为“犯罪克星”的原因,以及至今为止为了克制本性所作出的全部努力。   禅元没有猜。   恭俭良想到此处,恶狠狠地咬牙,揪住禅元的胳膊,拽着人走。   “雄主。等等。恭俭良!你要带我去哪里?”禅元保持平衡,站起来跟在恭俭良身后。他以为自己锻炼一周,最起码可以挣脱开雄虫的手,没想到恭俭良宛若铁爪般,将他的手腕箍出一圈紫红,也不见松手。   变态就是变态,不需要任何怜悯。他才不需要雄父说的什么爱情,他有手有脚,还能杀人,反正战场上也要杀人,干脆就做个无情的战争机器好了。   更何况,禅元早就从军医那知道自己是反社会人格不是吗?恭俭良想道:他们这些人是不是觉得自己天生就不该有任何情绪,只知道杀杀杀宰宰宰的。   ——如果他们这么想,恭俭良很乐意做个纯粹的恶人。   不对。   他本来就是恶人。和禅元扮家家酒,还没有拿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可真是受够了。   恭俭良臭着一张脸,看着四下散开的人群。无论他这一周装的有多贤良淑德,倒吊剥皮这件事作为血腥暴力的谈资,已经飞速传播到每一个军雌耳朵中。就连过往来献殷勤的奥斯汀都没有出现。   恭俭良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想笑。他心中怎么想的,脸上便怎么做出来。那种让人痴迷,发自内心的快乐浮现在他的脸上。   “去医护室。”恭俭良对禅元说道:“我不装了。还以为顺着你的心意走,会好一些,现在看来,你享受了,我没享受。”   禅元吞咽口水,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被恭俭良拽着走。   “等等。恭俭良,我可以解释……”   这才是真正的恭俭良吗?根本不会用甜腻腻的语气说话,整个人就像是行走的冰块,就连伪装都已经懒惰得不想再掩盖一下?   恭俭良拧开医护室的门,揪住禅元的头发,把人按在桌子上,对目瞪口呆的军医道:“看怀孕。”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以示清白,“我没打他。”   军医上下打量禅元,发现除了手腕一圈紫红外,禅元毫发无伤。他检查禅元的腹部,发现没有明显凸出后,擦拭了一些药物,拍了显影照片,脸上逐渐呈现出喜忧参半的表情。   身为雌虫,军医怎么看不出,禅元和他的漂亮雄主多半发生了些矛盾。他心中向着禅元,想着如何开口缓解他们的矛盾,还不等挤眉弄眼。恭俭良轻描淡写道:“有了。”   “你……”军医瞠目结舌,完全无法将恭俭良和印象中那个失控的雄虫联系在一起。   恭俭良抽出他手中的检验单,眯起眼,“我学过七年的表演。军医先生~”   那个平常用来称呼“禅元”的尾音,可以随心所欲出现在任何一个称呼后面。只是恭俭良用三个月的时间,让他成为禅元的专属,又用一息时间,剥夺了禅元独享的权利。   他很娴熟。   对于处理一个雌虫的心,这种手段和套路,有些过分的耐心和狡诈。   禅元完全不认为自己配得上七年之久的算计。他站起来,甚至连那张检验单都没能抢到,雄虫将其折起来,放入口袋。   “雄主。”禅元低服做小道:“不要生气了。现在虫蛋也有了……”   “我不喜欢你,禅元。”恭俭良打断他,“雄父说,如果对方不是真的喜欢我,让我不要去祸害人家。他说的这句话我不喜欢。可我答应雄父,不会去祸害好雌虫。”   他看像禅元的眼睛,像一片纯洁的白布。   上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对禅元这个人的贪欲,没有天天黏糊来黏糊去喊着“禅元~”的漂亮雄虫影子。   可怕得像是,那个与禅元翻云覆雨,共度良宵的小变态是雌虫自己虚构出来的人物。   “如果说,和我结婚就是祸害人,我也要祸害一个变态。变态和变态互相折磨才是正确的。”恭俭良歪了歪脑袋,笑了一笑,他依旧是甜的,无论是嘴角的弧度,还是肌肉牵动的数量。   如出一辙。   “禅元~可是,好没意思哦。”恭俭良天真无邪的脸上,强烈的恶意令人作呕,“我一点都不喜欢,有人把我当做傻子。天天骗我做这个,做那个。我明明是为你好,让你好好锻炼,让你快点赚军功。可是说到底,你让我很不开心,我又不能杀你。”   恭俭良叹息道:“好无聊。不装了。”   他拉开椅子,坐在上面,冰冷的脸上有一种伪装卸下后的疲倦,禅元仿若看见古老石像上活人祭祀残留的血液。记载中,那些古老虫族将内脏挖空,将躯体高举,温热的血液顺着削尖的竹竿,缓缓滴落到古老虫族的脸上,任由他们用指尖,用指纹慢慢地涂抹满整张脸,绘制出古怪残忍的面具。   他们唱歌,他们跳舞,他们欢声笑语。   他们沉默不语。   正如恭俭良此刻,安静地坐在那里,缄默地看着空白的墙面。   “都是假的吗?”禅元看着恭俭良,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是假的。”   恭俭良转过脸,禅元知晓他刚刚成年,知晓他的二十岁。他记忆里,雄虫永远是那个初次见面的样子,漂亮却还带着稚气。此时,他却发现,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雄虫的婴儿肥消散,让雄虫的头发长得梳出一截小辫,能让他说话的尾音彻底消失。   “一开始就是假的。”恭俭良诧异道:“禅元。你不会觉得,一个能花费七年时间和4373个雌虫聊天,并从中筛选出最佳对象的我,真的是个……”   雄虫顿了顿,从自己为数不多的词汇库里挑选内容,道:   “全身心依赖着雌虫,每天黏黏糊糊不分轻重,暴力又爱打人,却对雌君一往情深,信任到不行,实话实说的小变态吧。”   看着禅元的表情,恭俭良像是找到了久违的乐子哈哈大笑。   “不会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禅元。”   笑声戛然而止,恭俭良做手.枪状,对准禅元的脑门开一枪,发出“砰”的声音,“笨蛋。”   作者有话说:   应尊贵的付费会员们要求,上一章省略掉的肉,将会在后续陆续放出。(趴)因为要填充肉,估计能扩充三章剧情。   ——*——   不知道这一章写得会不会太突兀(猫猫惶恐头jpg)   感谢在2022-09-17 18:06:50~2022-09-17 21:3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归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一章 (捉虫)   这一枪打在禅元的心上。   他看着清冷的雄虫, 见对方歪着头,手指插在头发中,有一种物欲满足后的厌弃感。开枪的手收回后, 玩心大起地吹了吹不存在的硝烟, 恭俭良道:“好好养胎吧。雌君~”   门应声关上。   禅元失神坐在椅子上, 许久没有缓过来。他摸着自己的小腹, 一方面思考怎么会这么快有虫蛋,一方面回忆两人从初见至今的所有细节。如果说从刚开始便都是假的, 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不, 应该是七年前, 从恭俭良还没有成年时, 他便密谋要为自己物色合格的雌君。   贪恋美色、没有多少战斗力、听话, 并且能够保证他得到他想要权利的雌君。   雄虫骨子里的杀戮并没有减少,他就像酿造多年的酒,越被隐藏越被压抑,让人疯狂的酒精、发酵后的香甜、温润的色泽便越让人趋之若鹜, 称之为绝世佳品。   “我真的怀上了?”禅元揪住自己的头发,头疼欲裂,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军医道:“很正常。有的雌虫可能是生之前才发现自己怀孕了。”他重新打印一份体检单,递给禅元,“雌虫身体普遍很好。除了极个别有强烈反应外,大多人两个月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只要不是对腹直接打击、使用违禁药品,孩子都不会出问题。”   他给禅元开了一张应急假条, “以防万一, 给你开一张证明。如果训练或者任务出发前有不舒服的感受, 及时请假, 不要憋着。生产前一周可以再来我这一趟,稍微检查一下。”   “没什么事吗?”   “当然。”军医道:“你这才两天大,刚刚有雏形……你要维生素,还是健胃消食片?我最多就给你开点普通保健品。”   比起虫蛋,这个时候禅元更应该去追恭俭良。毕竟雌虫生蛋两个月,既没有生育风险,也不存在体能下降的问题。生出来的虫蛋小小一枚,到时候全部委托给雄虫孵化。   历时,十个月。   禅元在雄主忽然翻脸和自己忽然怀孕之间反复横跳。他意识到恭俭良为了积分和自己睡觉,一旦自己怀孕,也意味着雄虫实现梦想最关键的筹码已经到手。他再次向军医确认,“真的……怀上了?”   “怀上了啦。”军医敲敲桌子,偷偷拿出一份数据放在桌子上,悄声道:“你的雄主,精神力指数……”他指这天花板,没有细说。那份数据却被禅元拿去细看。   这是一份关于“丸蜥蜴数量变化图”,专门观测到丸蜥蜴群在本次任务中的行径变化变化。禅元清晰看见,在某一个时间点,区域范围内,曲线图从一个平稳增幅,骤然拔高出一座高峰。而动态图及上面的附加数据,更明确点出丸蜥蜴行径变化的关键点:   恭俭良。   “精神力越高的雄虫对寄生体吸引越大。”军医道:“还有句来话,雄虫的生育能力与他的精神力直接挂钩。”   禅元默默捂住脸。   “他的精神力到底有多高。”   “现在不是讨论雄虫精神力的时候吧。”军医挪嘴指指门口,“床头吵架床尾和。他那脾气也就你受得了,快去哄哄吧。”   说得轻松,禅元却清楚恭俭良绝不是简单得哄几句就能骗回来的。他来到雄虫房间门前,却发现自己的指纹、瞳纹和密码都无法再进入房间。   “雄主。雄主。”禅元按动门铃,见里面没有半点声响,转而拍门,拧动手把,企图撞开房门,“恭俭良。恭俭良,你开门。”   过去三个月中,雄虫多数待在自己房间,就连吃饭都是禅元打好端到房间内。而锻炼室,没有雌虫的身份证明,恭俭良又无法一个人进入。禅元思来想去,实在不懂,恭俭良除房间外还能去哪里。   他拍门的节奏越来越快,手心通红,“恭俭良,你先开门。恭俭良!”   “禅元——快。”奥斯汀气喘吁吁从一侧走廊跑出来,急得一口气都喘不过来,“快——快。”   “怎么了?”禅元问道:“发生什么事。”   “雄、雄……你雄主他,他呼……他在……”奥斯汀满头大汗,又急又慌,“他……”   *   星舰甲板上,素来有一块宽敞的空地。考虑到星舰上的格斗模拟室不存在观众席,裁决处有时会把闹矛盾的军雌们拉到空地上公开处刑。长官们惩罚军雌长跑、做基础训练,也在这个地方。   此刻,这里站了全星舰唯一一位漂亮雄虫。   提姆站在前方,冷眼相看,“恭俭良,你过火了。”   雄虫搬来一张折叠椅,悠哉坐在椅子上,缓慢拉伸自己的手指,接着是脖颈。   “过火?”恭俭良笑嘻嘻道:“我倒要问问你,凭什么禅元杀了寄生体能拿一千分,我只有五百分。我杀得和他难道不是一个寄生体吗?他还有队友,而我~”   恭俭良眼睑垂落,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委屈表情,“我只有一个人唉。为什么我的积分反而没有禅元高呢?”   “雄虫积分和军功换算的问题。”   “远征期间,就该算军功。”   “我们不鼓励雄虫去往战场。”提姆站直身体,“你的精神触角也不是攻击性,在寄生体面前毫无……”提姆想起被倒吊剥皮的寄生体,将“战斗力”三个字咽下去。刨除掉对雄虫的性别看法,提姆依旧不赞成恭俭良上战场。他以一个指挥的角度看来雄虫,欣赏对方彪悍的战斗力,却不认为恭俭良会乖乖听从命令。   他太不稳定,太难以掌控。   ——战场容不下一颗不定时炸弹。   周围的军雌好奇地围过来,他们中多数听闻恭俭良的美貌,但奈何雄虫深居简出,只有渺渺数人见过真容。后来者踮起脚,有翅虫种张开翅膀飞到高处,他们一个挤压一个,望着甲板上的雄虫,张大嘴,发出惊叹声。   “就是他?”   “真好看。”   “倒吊剥皮是他做的吗?不可能吧。”   恭俭良的美貌就是他最好的防护罩。在任何年代,财富、力量、权势、美貌都是人们永恒不变的筹码,他们声称公平公正,但在内心永远为美丽婀娜的样貌痴迷,并逐渐沉沦。   恭俭良深谙此道。   他以前并不懂雄父的话,如今在禅元身上明白“徒有美貌和愚蠢的力量”是一件多么呆板的事情。恭俭良看着提姆,这个幻想中被自己虐杀无数次的雌虫,攥紧了手。   “打个赌吧。”恭俭良道:“我比所有的雌虫都要强大。”   “这不是强大的问题。”提姆强调道:“你太不可控了。”   “我有杀人记录吗?”   提姆道:“没有。”   “我上星舰后,有谁死掉吗?”   提姆道:“没有。“   “那你没理由指责我不可控。”恭俭良咧开嘴,笑嘻嘻道:“要不要我不可控一下?”他背着手,向前条两步,和蔼可亲,“让、你、开、开、眼?”   提姆全身发恶,后退一步。   “恭俭良。”他压低声音呵斥道:“我已经让人把禅元叫过来了。”   恭俭良笑容缓慢的收敛,他像是一张网,正在慢慢地往回拉伸。几乎瞬间,提姆和身后地同僚撞在一起,雄虫飘逸沐浴后清香的发丝垂落在他脸颊出,那双红色的眼瞳缓慢地转动,从上至下,从左至右。   “好像哦。”   恭俭良哈口气,伸出舌头,用牙齿咬着,一字一句,夸张到每一个音节,下颚剧烈开合,“好像被狗咬了,忽然发疯一般——谁的狗!谁的狗!谁的狗把我咬了!呐~”   恭俭良解开提姆脖颈上的领带,他温柔地扯下,将其系在自己脖子上,草草打了一个结,凌乱地皱起眉,叼着领带尾部,“要不要牵绳嗯?要不要?”   提姆望着恭俭良,看着自己那根被恭俭良咬出牙印的领带,一言不发。   “没意思。”恭俭良把领带套往上推,从头上取下来,套在手上,系成护手,“啦啦啦啦反正,我就是乱咬人,我就是不听话——哦。你们不会拿电击来电狗狗吧,不会克扣食物来惩罚狗狗吧。狗狗那么乖~只是想做点自己的喜欢的事情。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狗狗呢?”   “你疯了。”   “没错。”恭俭良猛地出拳,砸在提姆下颚骨上,“你是第一天知道我疯吗?”   提姆猝不及防被恭俭良砸中面部,整个人向后颠倒。他的同事们撑住他。而恭俭良一脚堵上全身重量,将他与裁决处一并推翻在地。   还不等提姆继续说话,恭俭良将手塞到提姆口中,食指一顶领带,将其整个压到对方咽喉中。提姆猝不及防被呛到,咳嗽声不断。   周围,响起军雌们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口哨声。和自觉性更高的老兵相比,三个月还未能磨灭掉新兵们的年轻气盛。比起和军校出来的天之骄子共情,他们对底层翻身的打脸戏码喜闻乐见。   “嗨。”恭俭良放声大笑,站在人群中间。   他本该如此疯狂,本该疯疯癫癫让不顾世人眼光,比起他人死活,甚至比起那不知晓能否实现地梦想,此刻更让人欢愉,更让人着魔。恭俭良系上自己的衣服扣子,在军雌们更加热烈的眼神和戏谑中,坐回到折叠椅上。   “我想打架。”他说道。   远处廊桥,熟悉的人匆匆而来。   他将双腿并拢,整个人窝在折叠椅上,懒懒道,“好无聊。”刚刚经过大闹一场,恭俭良头发也乱了,此刻头垂在把手上,倒完整的露出他修长的脖颈,微红的耳垂,殷红的嘴唇。甚至连合拢的眉眼,在他人眼中更像是一盏合拢珠宝的宝器。   “有人想和我睡觉吗?”恭俭良问道。   他一声,便有无数回响:   “想。”   “太想了。”   “想死了。”美貌让军雌们忘却剥皮的可怕传闻。没有切身体会恐惧前,人们并不了解怪物们披层皮的真正意味。   他们吞咽口水,探长脖颈,仿佛雄虫窝着的地方,不是椅子,而是他们的臂膀。那柔软又不乏力量的躯体,疯狂过后冷漠的神色,让人浮想联翩。他们互相打听名花之主的名声,彼此通晓关于雄虫的剥皮凶名真假与否。   ——至于怎么得到雄虫,他们自认为自己并不差劲,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来吧。”恭俭良轻啄自己的掌根,送出去几个暧昧不明的飞吻,“谁能打败我,我就是谁的。”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写得时候一直在ooc和好像也没ooc之间来回跳的土豆。   ——*——感谢在2022-09-17 21:33:21~2022-09-18 16:3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妮 200瓶;飘雪 3瓶;玲 2瓶;挥毫一里星河、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二章   不少人向匆匆赶来的禅元投去戏谑的目光。虫族教育中, 雌虫主动寻找家庭成员是常见的事情,因为利益、局势或其他原因,由雌君做主接纳新的成员早已经成为虫族家庭里习以为常的事情。但雄虫主动对外寻找其他雌虫, 与这个家庭的雌君来说, 不亚于响亮的巴掌。   禅元丝毫不为这些视线所动摇。他看向坐在折叠椅中的恭俭良, 看雄虫慢悠悠晃荡双腿。那双腿足足有一周时间都落在他身上, 禅元做俯卧撑时,只要回首便能看见雄虫裸足点在地上, 时而蜷起, 时而用力舒展, 时而像演奏乐器般乱动, 好像不足月的奶猫琢磨爪子怎么用。   他两双小腿便如现在这般晃荡, 起来,又落下,像无人的秋千。   “唔~没有人吗?没有人吗?”恭俭良无聊垮在椅子中,大声放肆, “能抓住我就给亲亲哦~这样也没有人吗?”   禅元觉得自己脸上绿油油的。   他双手叉腰,一股气盘旋在心尖, 却不知要怎么把恭俭良抓下来。高楼出一个蜂族勇士跳下来,废话不多,手攥为拳,冲过来,口中“抱歉”一声尚未响起,人已经到了恭俭良椅子前。   轰——气势恢宏, 爆音迭出。   “黑蜂种。”奥斯汀吐字极快, 少片刻将名字和此人的战绩点出来, “雄虫危险了。禅元你和我快去。”   他们觉得光簌一下闪过, 似是一道黑影从眼前约过。黑蜂的拳结结实实将折叠椅锤个稀巴烂,本就是几块布和轻合金的组合体,根本不结实。几乎是同时,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发出惊呼,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随那道黑影向上。   “你看到了吗?”   “落下的前一秒……跳起来?”   “不对,是用手臂撑起,向上弹。”   强大的手臂和腰腹,让恭俭良以诡异的姿态腾空过黑蜂上方。短短一瞬,黑蜂也并没有错过雄虫腾空的时机。他张开手,妄想抓住雄虫的脚踝。那双笔直的腿瞬间缠绕在他的脖颈,衣服随力量完全拧在腰身上,一腿带动全身,恭俭良飞快落地,连带着黑蜂种的落败。   “好强的腰力。”奥斯汀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向禅元,“他真去剥皮了?”   禅元没有回答。他脑海中,恭俭良的动作不断地放慢,从样子上双臂发力,寻找支点起身,弹跳,到腾空,出腿,勾魂索命,落地。恭俭良的眼睑随脑海中一帧一帧抬起眼,惬意地眯成缝,瞧过来。   他看我了吗?   禅元无法细说。场面上一片寂静。黑蜂种后脑勺落地,一时半会起不来,恭俭良也闲得无聊,洋洋洒洒把人翻个面,坐在其背上。不顾受害者越来越红的耳朵,囔囔,“有人吗?有人吗?”   第三星舰上80%都是新兵,纵然有一部分来自五湖四海的军校生,但也有不少是普通大学的应届毕业生。目睹黑蜂种被击落后,一部分人萌生退意,一部分人激起怒火。   “你真剥了人皮吗?”有人喊道。   恭俭良道:“想试试吗?”   他离开黑蜂种的背,小退半步,脚后骤然发力,整个人刁钻闪避过三四人,中段跳跃,徒手握住突出壁灯,腰腹一卷,跳入二楼,“别跑呀。”不等人发话,恭俭良笑嘻嘻锁住那人的咽喉,“蝉族?哎哎呀,是蝉族呀~”   似是想到什么不快事,恭俭良手臂上经脉凸起,修长的手指依照“哆来咪发”的节奏在对方脸上弹奏,“好倒霉呦。怎么办呢?我最近啊——刚好,特别讨厌蝉族。”   他松开臂膀,手中蝉族如获重释刚要往前跑,恭俭良揪住他的双肩,三百六十度一个打转,两人面面相对,一击肘击,一击膝击。那多嘴的蝉族蜷缩着身体倒下,周围乌压压一群人散开,愣是没有一个敢在此刻上前搀扶。   “你、你太过分了。”   “什么呀。”恭俭良委屈着,坐在二楼栏杆上,“明明是他先质问我的。难道在这里,是个军雌都可以质问我吗?好可怕好可怕。禅元禅元~我好怕啊。”他用浮夸的语调,面无表情地说道,眼睛乱飘,“你们想试试被剥皮吗?我手艺还不到家,特别需要志愿者帮忙。”   提姆和裁决处,已经匆匆赶来的老兵们爬上了二楼。有翅虫种率先飞过来,手中拿着防暴钢叉和电(击)枪冲过来。   “恭俭良。”裁决处的老兵咆哮道:“你这一年的积分都没有了。”   “哈哈哈。”恭俭良松开手,身体向后仰,“说得好像我乖乖听话,这一年积分就会回来一样!”   他自由坠落,而楼下,防坠网已经张开,恭俭良只要稍微粘在网上,便再也无法脱身。网骤然收缩,会在瞬间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提姆刚刚爬到二楼。他被恭俭良痛击得翅膀无法打开,只能握住栏杆冲下方咆哮,“恭俭良!!”   这个无法无天的雄虫,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因为脸盲被舰长派过来管他!提姆发誓,自己回去之后,要让恭俭良坐在裁决处小黑屋里手写检讨书!单独一个人写一百篇!篇篇一万字!   “你等着……”提姆咬牙切齿,探头向下看。   网内空无一人。唯有他的同事疯狂挥手,大声喊道:“提姆。”   一只手悄无声息顶在提姆的天灵盖上,雄虫倒挂着,衣服整个掉下,露出结实的小腹和流畅的肌肉线条。他吐着舌头,眨巴眼睛,手作枪状,“砰——”   提姆缓慢抬头,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胳肢窝被提起,整个人双脚离地被摔了出去。   “提姆!”同事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提姆清楚二层楼的高度摔不死自己,他只怀疑自己会被雄虫的力度弄死,顾不得太多。他强行打开自己的双翅,蜻蜓种翅膀缓冲部分力度,可二楼坠落实在太快了。提姆狠狠摔在网中,被网紧紧包裹住。   恭俭良紧随其后,双足一点,轻轻地跳到地上。   “谢谢鸭鸭裤裤。”恭俭良双手合十,“希望天堂里的鸭鸭永远有裤子穿。”   提姆一口气都缓不上来。他彻底认清现实,恭俭良就是个胡言乱语,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疯子。   而这一点,逐渐成为第三星舰上所有人的共识。   “禅元。”奥斯汀看着在人群中穿梭的雄虫,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人,“他……”   “他是雄虫,并且是我的雄主。”禅元道。和所有处于震惊,不断重组世界观的雌虫不一样,他早早知道恭俭良拥有超高的武力,绝对的暴力思维,无法用常理衡量的思维。   禅元道:“他看上去很开心。”   “你知道自己说这话很变态吗?”奥斯汀愤然道:“我不会喜欢这种暴力的雄虫。如果你不支持我,也不要阻拦我去阻止他。”   “没有不支持。你注意安全。”禅元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迄今为止,禅元确定恭俭良不敢在这艘星舰上真正放开手。无论是对付提姆、黑蜂,还是那个多嘴的蝉族,恭俭良都未曾将他们之置于死地。禅元很清楚自己现在不出手必然会遭到非议,但他在等。   等待一个时机。   以及促成时机的东西。   “抓住他!”   电(击)枪、麻(醉)枪、甩棍。一切指使人疼痛但不致命的存在被丢出来。远远看去,无数人集结成不同的队伍从四面八方而来,多数是新兵,老兵们在意识到恭俭良还没有下死手后,纷纷后退。百分之八十的新兵们不得不直面美貌与疼痛地双重暴击。   无数双手扑向恭俭良,无数双眼睛看向恭俭良,他们追逐着他,像鬣狗捕捉羚羊。甲板上,由一道微小的点,变成一条稍长的黑线,随后不断粗壮,不断扩大。没有任何指挥,也不分小队,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雄虫。   他捡起地上被打烂的折叠椅,撕开中间的布料,将两截椅腿充作双刀,握在手中。折断的椅腿,边缘处参差不齐,清晰可见带着不深的倒钩。   “有点意思了。”恭俭良哈哈大笑,“正当防卫可以杀人吗?哈哈哈。”还不等提姆和其他老兵暴躁发言,恭俭良抄起椅腿杀入人群,他将轻合金的凳子腿用得重若千钧,每一棍下去,鬼哭狼嚎,哀嚎遍野。   每一声哀嚎后,都是笑。   恭俭良发梢的粉红逐渐变成血红,随着笑意眯起的双眼,在眼角两侧飞扬的红印仿若吸够血就要飞出来。奥斯汀冲到恭俭良面前,他一掌劈向自己热烈喜欢过的雄虫,双刀骤显,一刀切断椅子腿。   “双刀……”恭俭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随后羡慕化为妒意,“去死吧!”他舍刀改拳,双手爆裂,以身搏斗,占据其他军雌不敢下重手的优势,频频进攻,直至一拳而出,气浪掀开两颊碎发。   禅元的脸与拳骤然出现在恭俭良面前。   他很冷静。   他们彼此相望,同步出招,却只有一声响。恭俭良倒在地上,脖颈被胳膊肘死死压住,而腰腹处一枚加倍麻醉剂正缓缓推进。   “卑鄙小人。”   恭俭良轻声道,他距离禅元腹部仅有一寸的拳头慢慢松开,变成掌,贴合在对方小腹上。   “雌虫……都是……卑鄙小人。”他睫毛颤动,眼珠却不断寻找新的攻击点,“我要……要……杀”   恭俭良不争气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禅元将最后一点麻醉剂注射入雄主体内,依旧不敢松开桎梏。直至雄虫发出平稳的呼吸声,被动拽入睡梦中,他才轻声道:“乖。”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每天都在ooc与不ooc之间来回跳动。   ——*——   感谢在2022-09-18 16:38:48~2022-09-18 22:02: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22、蓝田日暖 10瓶;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三章   第三星舰被搅个天翻地覆, 若罪魁祸首是某个军雌,舰长真就大手一挥按照军法处置。可遇上雄虫,还是这次远征军中唯一一位雄虫, 舰长阿奇诺头疼欲裂, 索性把自己收到的视频看了一遍。   还没开始点击播放时, 他义愤填膺势必要好好教育雄虫;等进度条开了个头, 他默默拿过自己私藏的蜂蜜罐,用甜食缓解疯狂分泌的唾沫;等进度条到中间段, 恭俭良神兵附身般大杀四方, 第三星舰舰长阿奇诺关掉视频, 安详合上双眼。   视频显然是一个人举着通讯草率拍摄的。镜头摇晃, 依旧展现出军雌们慌乱无序的攻击, 以及恭俭良越发狠辣的格斗动作。   “这小子……”阿奇诺头疼,他讨厌刺头。   蜂族和蚁族是最讲究纪律和上下关系的两类虫种。   阿奇诺自认为是个温和的人。他一贯习惯先从对方的上级或上级的上级开始教训,层层叠加。最后,落在当事人身上, 微不足道的一句问候都有山岳的沉重。阿奇诺开始翻人事部,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找到任何一个组织和雄虫有上下关系的部门。   从人事网络上说, 雄虫恭俭良不过是雄虫协会在远征前,临时托管给远征军的个体。他除了婚姻关系外,没有任何稳定的社会关系,从行为上来看,雄虫恭俭良也丝毫不在意什么垃圾评价和人际网。   舰长阿奇诺只能先跳过这件事情,道:“全员集合。总舰刚刚提拔一批人的军衔, 我简单的说两句。”   领导简单说两句, 大概率是简单不了。   舰长阿奇诺上来劈头盖脸将所有军雌嘲讽一遍, 从裁决处、指挥部、地面战斗、普通军雌, 甚至全程提供场外支援的维修部都没有落下。   “我不知道你们中有多少人,因为雄虫的性别和样貌对他心软。这是战斗,不是丑陋的事物才是你们的敌人,不是拿着武器站在血海中才是战斗,你们要时刻记着,远征中会发生任何事情。”   “你们是新兵,三个月的时间居然还没有丝毫协同作战的意识。磨合到现在,第三星舰连一个没有下死手的雄虫都抓不住!简直是丢脸!丢大发了!提姆。”   还坐在轮椅上的提姆硬着头皮上前,“到!”   “作为指挥部的预备骨干,你的全局观呢?你的口才呢?你的心思缜密呢?明明知道雄虫展现出不稳定性,作为指挥人员,你凑上去做什么?赶着吃棒槌吗?”   舰长阿奇诺越说越上头,让维修部的人在自己身后挂个大帷幕,十六个监控视频全部投影到帷幕上。自己打开名单,先从名单上参加战斗的那几个雌虫开始破口大骂,关键是他不仅骂,还骂得十分有理有据。   谈到群情激昂时,阿奇诺还会拉动进度条,大庭广众之下播放他们被恭俭良挨个锤爆的画面,事后诸葛亮评价哪里哪里需要怎么做,需要出什么动作,是用什么招数,制服雄虫。   奥斯汀没给恭俭良伤到,倒在舰长阿奇诺的唾沫星子里一点点失去战意。他嘀咕道:“舰长不是去第七星舰了吗?”   没错,他去了。   是禅元悄悄拍了一段当场视频发给阿奇诺,迫使阿奇诺不得不回来。   他很清楚比起和第七星舰算账,舰长阿奇诺更在意手底下的军雌。不然当初,舰长阿奇诺没必要以身试险进入到万尸河,只为了救援三个最普通的年轻军雌。   同时,在恭俭良疯狂暴打所有人的时候,禅元分别找军医和维修部的程化刻,拿到加量麻醉剂、改良过的微型注射针头。并抢在恭俭良和他人战斗的缝隙中插入,赌雄虫感性上无法下手,也在赌他理性上不愿意放弃自己腹中的一万积分。   禅元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胜利。   残忍点说,在冲上去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被雄虫打到流产的准备。他深知在这个堕胎犯法的时代,一旦雄虫走到最坏的一部,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他身上再存在一丁点微弱的人性。   没有人希望与野兽同行。   在整个星舰上,唯一有权利阻止第三星舰裁决处料理雄虫的人,便是第三星舰舰长。从地面返回星舰的路上,禅元以发送个人战斗视频的名义,顺理成章加上了舰长阿奇诺的通讯。   他笃定舰长阿奇诺哪怕在知晓雄虫个人武力强大的情况,也会坚定批评所有军雌,要求所有军雌加强训练,并强化第三星舰上下军纪军风。   “刚刚被我点到名的所有人,出列!”阿奇诺咆哮道:“你们都是各部门重点名单上的人,总舰才刚刚敲定你们升迁的军衔。现在,你们面对一个小小的突发状态,不仅仅没有很好的起到组织,也没有发挥军雌的优势,我对你们——很失望!”   他开始重新通报名单上所有人名,“指挥部:提姆、罗德、布洛尔……深空机甲部队:里德、吉央……地面战斗部队:奥斯汀、科里德、纳翡……禅元……以上所有人,提升军衔至下士。”   舰长阿奇诺犀利地目光扫射过在场所有军雌,着重点出禅元,“三个月新兵升迁为下士,速度相比其余留在境内的同龄人,你们已经快了数步。我不希望下一次,星舰上再出现这种乱子,知道了吗?”   “知道。”   “大声一些。气势都被雄虫打没了吗?”   “知!!道!!”   禅元站得笔直,歇斯里地喊着。他清楚阿奇诺的目光频繁落在自己身上,作为恭俭良的雌君,他没有管理好自己的雌虫,给第三星舰惹出乱子,没有公共批评,也是看在他及时通报的份上。   处罚必然有。   “除了伤员,所有人回去针对今天的所作所为写一份检讨。”舰长阿奇诺道:“荣盛为下士的人,全部罚跑七十圈。我要看见你们的两份检讨规划,一份是提高战斗力的规划书,一份是对领导力的反思检讨。至此,散会。”   没有人有怨言。   和当初的禅元一样,在知道恭俭良战斗力非凡的情况下,雌虫潜意识都会感觉到屈辱和不敢置信。他们从小到大的教育,一直将他们培养成为战士。而雄虫从小到大都被培养成天然的抚育者。   “下一次。”奥斯汀攥紧拳头,跑着步低声发誓,“下一次,一定打败他。”   禅元以稳定的步伐混在队伍中间。他回顾阿奇诺所有的发言,并没有找到他对雄虫的处置。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禅元想道。   细密的汗水长出来,被风吹干,又一次长出来。禅元始终保持在第二梯队,连个人排次都不曾变动过,他安静地跑完七十圈,捡起自己的外套,去找恭俭良。   加上舰长阿奇诺的通讯后,他便悄悄翻阅了舰长已公布的社交账号页面。和年轻雌虫不一样,像阿奇诺舰长这样的军部老人,不发言则以,而发言通常是转发和节日祝福。   但看看他都发了些什么吧:《高效健身法(视频版)》、《强军收纪……》《蜂族强大的原因找到了……》切换到阅读模式,禅元则可以查看自己的好友都曾阅读过哪些书。   而在舰长阿奇诺为数不多展示的书籍中,就有一本《处理雌雄关系:千万不能惯着雄虫》。   通过这些内容,禅元不难勾勒出一个具有大雌子主义、强硬、强调社会固有关系的保守派风格军雌。加上舰长阿奇诺今天的发言,禅元极容易猜测,为了保证第三星舰整体军风稳定,舰长阿奇诺会做主将雄虫送走。   远征军足足有三十艘星舰,丢出“雄虫”这个诱饵,哪怕加上自己打包出售,也很难有人拒绝。   禅元走到裁决处禁闭室前,推开门。   *   舰长办公室。   舰长阿奇诺删除禅元发送来的视频,盯着空无一物的聊天对话框发呆。他没有拉黑禅元,也没有进一步问话的想法。   稍顷,他吩咐下去,“接通总舰长视讯。就说,我有关于特殊人员调度的安排想请他定夺。”   禅元当初被分配到第三星舰,纯粹是遵从虫种、名字首音随机发配的。在确认雄虫登舰后,就讨论过是否要为了雄虫的安危,与其雌君一并调动至总舰。数个舰长吵吵闹闹,都想要争取雄虫到自己星舰上,单身军官越多,舰长便争取得越凶。   一部分极端军雌则坚持,雄虫未来二十年的择偶权应该按照军衔依次分配。他们打出的口号便是“最强的军雌才配拥有生育权。”   看了一眼桌子角落,由军医提交上来的孕检报告。舰长阿奇诺再次升起把禅元一块打包出去的念头。他欣赏禅元不假,但以舰长的监督来看,第三星舰所有军雌势必要比一对夫夫更重要。   远征路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总舰视讯亮起。画面中,坐在办公椅上的军雌含笑看向阿奇诺,“午好,阿奇诺舰长。”   他肩膀宽阔,是个典型的蝎族面孔:一头年迈的银白色鬓发,浅褐色的脸上,斑驳长出老年斑和褶皱,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露出蝎族以凶悍闻名的双瞳,从两颊到雪白眉毛间,是常年远征留下的太空辐射痕迹。   东南方远征军,总舰长兼总帅,乌钬。   他旗下掌管着游牧、潜渊、探天、耘织四只舰队,共三十只星舰。他本人历经三次远征,参加过军部十数次改革与权力更迭,亲自为两任虫皇抬棺,辅佐现任军部元帅和政界领袖上台,谁也不知道,本铁定心隐退的他为什么忽然要再次进行远征,以暮年之龄担任远征军总帅。   舰长阿奇诺被总长问好,自认为已失礼,赶快问好,长话短说道:“报告总舰,我申请将雄虫恭俭良调离第三星舰。”   总帅乌钬饶有兴趣地直起身,“哦?”   他脖颈上的挂坠盒落出来,做工精美,细节处露出磨损后的铜黄色,可以看出是上年头的老物件。   “是那孩子闹事了吗?”总帅乌钬问道:“我记得他叫恭……”   “恭俭良。”舰长阿奇诺道。   “恭俭良,恭俭良。”总帅乌钬点点头,他的手不自觉打开挂坠盒,手指摸索内侧纹路,“说说原因。”   如果禅元在这里,便能发现,总帅乌钬的挂坠盒与他的雌君戒指一样,无论是纹路、样式、使用的珠宝镶钻技术,都是为了复原美丽的存在。   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作者有话说:   滴!长辈已登录。   ——*——   感谢在2022-09-18 22:02:18~2022-09-19 17:0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煜祺 10瓶;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四章   舰长阿奇诺简单地将事情概述了一遍。他掩盖自己得知消息的来源, 模糊说是下属汇报。   总帅乌钬听了一会儿,笑道:“你的下属倒机灵。”他点了点桌面文件,调出“倒吊剥皮事件报告”、“雄虫擅自离舰报告”、“雄虫袭击军雌报告”和远征军内备份的雄虫身份文件档。   密密麻麻的电子文件, 有条不紊排列在总帅乌钬面前。舰长阿奇诺也不知道总帅到底要看什么, 只见总帅扫两眼划过一大片文件, 接着又调出一些全新的文件。   “原来是和这位结婚了啊。”总帅乌钬指了指二人敷衍的结婚照, 笑道:“我记得他。所有升迁人员中,战斗风格独树一帜……很有勇气的战斗。”   舰长阿奇诺想到禅元那把两米宽四米长的大光剑, 选择沉默。   他提醒道:“如果需要可以将他们夫夫两一起转到……”   “阿奇诺。”总帅乌钬道:“第三星舰说不定会迎来一个变强的转机。最慢明天。”他的手点在最新上传的孕检报告中, 所有文档自动关闭, 空荡荡的半空中总帅乌钬欣赏下属困惑的表情。   舰长阿奇诺是他亲自选上来的军雌, 性格过于刚直, 又有些好面子。反过来看,他这样的人只要集体利益不受损,宁愿自己吃点亏,也吭声。   比起总舰鱼龙混杂的情况, 总帅乌钬倒觉得雄虫在第三星舰更安全。   “这次我们星舰共出现27名伤员。”   “雄虫留了余地。”总帅乌钬宽慰道:“阿奇诺,我知道这么说你会难过。军部那些军雄让你不痛快很久。可恭俭良才刚刚成年, 他马上就是一个孩子的雄父。阿奇诺,你完全没必要因性别,就把他和那些军雄放在一起看待。”   有什么不一样?比军雄更加残暴吗?更加不讲道理吗?阿奇诺失望总帅没有把雄虫调走。可下一秒,总帅的话让他魂飞魄散,恨不得没有打通这段视讯。   “更何况,撇开性别和精神力性向不谈。他是个天生的屠杀者。”总帅乌钬道:“阿奇诺, 第一期任务收尾阶段正是将所有寄生体一网打尽的时候, 让雄虫去战场上玩一圈, 未尝不可。”   “总帅!他是雄虫。”   “阿奇诺。”总帅乌钬摊开手, “你我在20岁的年龄可没办法一个人单杀士兵级寄生体。”   阿奇诺面色铁青。   总帅乌钬敲定下事情,“远征后期最缺的就是人才。如果雄虫有这个能力,不用反而可惜了。第一期任务收尾阶段,第三战斗舰便将雄虫战斗报告一并提交上来。我会将此事在舰长圆桌会上提起。”   更何况,这孩子的雌君狡诈又怕死,冲上去穿护具就算了,连阿奇诺和我都算计在其中。总帅乌钬瞥一眼黑着脸的阿奇诺,长叹一口气。   我这可怜的部下,希望他不要被气出皱纹来。   *   裁决处禁闭室,门前。   禅元拎着打好的盒饭,考虑到雄虫身上的麻醉剂药效,禅元厚着脸去后厨走了一圈,要了套保温效果极佳的饭盒汤罐,又跑甜点那侃大山半天,要了一份甜滋滋的鲜果布丁,才慢吞吞来到裁决处禁闭室门口。   裁决处的人都在外面料理一大堆头疼事情,还是禅元把恭俭良抱到禁闭室,铺好柔软的床铺,调好温度和湿度,再给他终于安静的雄主盖上被子。   而推开门,禅元便看见东倒西歪的恭俭良。自己给雄虫放置的被褥踢到一侧,枕头全部掉在地上,除了呼吸外,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证明雄虫还睡着。   禅元犹豫片刻,打开饭盒,热乎乎甜滋滋的饭菜香弥漫整个房间。   恭俭良刷得支棱起来,靠着墙,眼瞳无神地四下回望,似乎在寻找味道的来源,一副饥饿与药效顽劣抗争的感人画面。   禅元一时间不知道怀疑加倍麻醉剂是伪劣产品好,还是质疑恭俭良到底是个什么魔鬼体质?这可是能放倒三个人,让其足足睡上一天一夜的剂量。恭俭良从注射到现在,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   这就醒了?这就醒了?   禅元只能庆幸自己没听军医鬼话,老老实实选择药效更大的那管。   他半蹲下来,拿着饭盒在恭俭良面前晃了晃,在他迷迷糊糊扑上来之前,抱住雄虫,“醒了?”   恭俭良听见他的声音,条件反射对准禅元脑门邦邦来两拳。碍于半昏迷状态,这拳头软绵无力,真真符合“小粉拳”的称呼。禅元侧过脸,让雄虫好一顿“爆锤”,给人出了气,又雄虫抱起来。   “等会再吃。”禅元安慰道:“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不要,”恭俭良叫得大声,脸上半点泪水都没有,估计麻醉药效让他脑子一时分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含含糊糊道:“我讨厌你。”   禅元问道:“我是谁。”   “呸。”   禅元无奈,他将饭盒放下,觉得还是让恭俭良再睡一会儿。他的眼睛才移开一会儿,两只手便箍紧他的双耳侧。   “你不给我吃饭。”恭俭良恶狠狠地语气,越发尖锐,“你甚至不肯喂我!”   禅元真是服气了。   他想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他松开手,恭俭良两脚本想搭在他的腰上,可还没碰上,忽然转变主意,跟着落在地上。跟着那张脸也全然冷下来,独自走到饭饭盒的桌子边,一个人大口大口吃着饭,眼睛抬都不抬。   “还生气呢?”   “走开。”恭俭良忙着吃饭,揍了那么多人,他又饿又渴,险些被呛到,根本不想理会禅元。说话间隙,便有些磕绊。禅元赶快拧开汤罐,给雄主送到嘴边。   他道:“哪生气了。”   恭俭良喝了一口汤,缓过来,撇开脑袋,继续干饭。   禅元偏不让恭俭良好好吃饭,他蹲在雄虫身侧,雄虫脑袋朝着哪儿,人就跟到哪儿,反复问“最后一拳怎么没有打下去?”   恭俭良一顿饭都吃不好,心烦气躁,用脚踩了禅元好几下,“滚开。”   “你是不是喜欢崽崽。”   “不可能。”恭俭良冷笑,“我就是为了积分。”   “真的吗?”   恭俭良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禅元这张傻脸,“滚开。”   “那就是真的了。”禅元忽然变得愁眉苦脸,“可是你马上就能去战场了,没有时间孵蛋,怎么办?”他学着恭俭良阴阳怪气的口吻,听得恭俭良一身鸡皮疙瘩,雄虫当即摔了碗筷,咆哮道:“不准学我!”   禅元根本不听,他举起拳头,对准自己的腹部狠狠来一拳,结结实实的“磅”一声。恭俭良大声尖叫起来,他整张脸都在发力,几乎是瞬间桌子从下至上翻上来,像座山扑向禅元,“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混账东西啊啊啊啊!”   脚底抹油技能在地面留下两道透明的油痕。禅元对恭俭良笑。   他的拳头依旧落在腹部,不过并非直接和拳头接触。在拳头尚未触碰到腹中胚胎前,腹部充气胶囊弹开,形成一圈鼓囊囊的游泳圈很好地保护了禅元的肚子。   “应急腹部救生圈。”禅元松开拳头,甚至连一个拳印都没留下,“高空坠海备用物资,可以有效保护腹部脏器,免于受强烈撞击。”   恭俭良认真起来,这样的应急腹部救生圈肯定保不住孩子。   禅元清楚,今天雄虫大闹一场,无论如何是逃不过舰长阿奇诺的定夺。又因为是雄虫,阿奇诺必须要反馈给总帅,才能调动雄虫的档案,并为雄虫寻找下家星舰。   而总帅乌钬是个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传奇人物。他最出名的战役之一,便大胆启用了当时敌对势力卓旧的弃将,认命其为先锋,充分给予信任。在得到了关键信息后,携手为军政联合军打赢了十年战争来第一场胜仗,吹响了反攻号角。   远征军很缺人才。   第三星舰这种80%全是新兵的状况,并非个例,而是除总舰和几个核心星舰外的普遍现象。禅元相信,总帅乌钬不会因恭俭良性别而无视他的能力,他会充分利用恭俭良,并保护好他。   就像总帅在战后,不顾代价保护了那名弃将般。   人才,总是珍贵的。   舰长阿奇诺不允许有人搅乱第三星舰,务必会调走恭俭良。那么调走恭俭良后,自己要去哪里呢?是跟着恭俭良走?还是留在逐渐熟络的第三星舰上?   禅元看向自己的小腹,说他残忍也好,说他毫无人性也行。事实就是,他对这个突如其来,还没有培养出感情的胚胎没有感觉。   他必须承认,自己在那一拳之前,满脑子都是利益最大化。   恭俭良可以得到他想要的,而他也必须要得到对自己来说最有利的东西,补偿、名声、岗位或者其他除了雄虫外,无数人所追逐的权与利。   如果恭俭良那一拳真的落下了,按照流产和没流产,禅元有两套自己的对应方向。在此基础上,又分为恭俭良留在第三星舰和离开星舰,禅元预设了总计四个方案。   如果恭俭良是错手落下,事后后悔,按照流产和没流产,禅元有一套随机应变的安慰话术、一套训诫话术、一套哭泣话术。   如果恭俭良控制住了……   甚至比控制住了更好。禅元笑起来,他本应该不暴露自己肚子上的救生圈,应该走上前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打下去的。”或者“雄主,你还是喜欢小孩的吧。”   可,恭俭良让他想到了鱼。   那些小时候养过,五彩斑斓,看似自由自在,实在被禁锢在小小鱼缸的鱼。禅元总趴在鱼缸边,用棍子不断戳动鱼的身影,他不喜欢鱼躲起来或漫无目的地游走。他想看他们追逐、为自己而做出各种反应。   他总是频繁的换水,枉顾雌父“换太勤,鱼会死”的警告,一遍一遍将鱼捞出鱼缸,捧在手心,看他们上下蹦跶,小小的散发出一种湿腻的气息。在鱼尾不断拍打时,轻轻地送回干净的水中,再捞上来——   真希望拥有都有一条在我手心挣扎的鱼。   死亡毫无意义,极致的美是在生与死之间,因为就像是手心的鱼一样,需要挣扎,需要求生,需要残暴,需要活着,需要挣扎在一线的希望。   禅元有太多不和长辈兄弟、师长同学谈论的东西,不喜欢很相似的东西,不喜欢太大众的东西,不喜欢用过分通俗地比喻。   他很赞同恭俭良所有的发言,唯独不喜欢那段“狗与项圈”   他的雄虫,他的雄主怎么会是狗呢?他怎么会驯化生机勃勃,在血色中闪闪发光,发疯大笑的雄主呢?   太不美了。   “雄主。” 禅元上前一步,他深知自己爱世界上最极致的美,一切在极端的挣扎之间的色彩。   轻轻地,禅元抱住还微微颤抖的恭俭良,唇落在雄虫柔软的发丝上,“是我错了。”   “请您惩罚我吧。”   作者有话说:   每天在ooc和不ooc之间自我怀疑的土豆。感谢在2022-09-19 17:05:40~2022-09-19 21:1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灵灵签 46瓶;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五章   惩罚?恭俭良并不怀疑禅元的变态爱好。因此, 他对惩罚这个选项十分变扭,盯着禅元的肚子死死地看着,指头一根一根展开, 又一根一根收起。最后攥成拳头, 发出咯吱咯吱声。   “滚!”恭俭良把拳头砸在恭俭良的肩膀上, 双目通红, 眼角血丝斑驳。一地饭菜中,雄虫食欲全无, 想回到床上也没有地方可以做。禅元腾出手去抱他的腰, 胳膊挨了恭俭良好几个巴掌, 红红肿肿一片。   “不要憋在心里。”禅元变本加厉, 疼痛与他而言不算什么惩罚。他心中自信, 恭俭良气上心头,一时半会夜想不出什么变态法子来,语气加倍温柔,“有什么气冲我来就好了。”   他握住恭俭良的手, 不顾雄虫向后缩的力道,将其按在小腹上。   “不要伤了崽崽就行。”   恭俭良一脚踹飞地上的饭盒。叮叮当当砸在门上, 吓得开门来找禅元的程化刻一身冷汗,将门拉拢成缝隙,露出半只眼睛悄悄往里看。   “禅元。”程化刻没见到预料之中的血腥场面,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禅元话中带笑,“不好意思,刚刚吓到你了。”   程化刻长舒一口气, 想到自己路过食堂听到的消息, 不顾及雄虫在场道:“你还怀着虫蛋, 快出来吧。”   虽说雌虫怀蛋对身体消耗不大, 可一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禅元要和暴力雄虫待在一起。程化刻便心惊肉跳,唯恐下一秒自己就听见禅元流产的噩耗,第三星舰上第一个小崽崽胎死腹中。   “好。”禅元亲亲恭俭良的脸颊,脸挨了雄虫两个脆响,也不恼怒,按着雄虫的手,又多亲了两把。   “变态变态变态。”恭俭良坐在房内,他何尝不想出去。可惜监控摄像头时时刻刻监控自己的行动,踏出禁闭室一步,整个走廊都将陷入全封闭状态,连空气也会被彻底断绝。   说完还不解气,恭俭良上下打量,最后恶狠狠踩在禅元的鞋子上,碾了两下。   “想吃点什么。”禅元笑得很自然,实在是疼极了,才呲牙一声,“雄主可以想想,怎么惩罚我。”   “滚!”   禅元真滚了。   秉持着永远不吃亏的原则。看雄虫在乎虫蛋的样子,禅元笃定未来的美好生活总有自己喜欢的:恭俭良惩罚他,他欣然享受。恭俭良不惩罚他,他乘胜追击。   门外的程化刻听得心惊动魄,见禅元出来,脸上红彤彤也不晓得有多疼,赶快掏出手帕,加点消毒水递上去。   “禅元……你要不要去医护室一趟?”   禅元谢过程化刻,用湿手帕敷脸,自知恭俭良根本没下死手,摇头推脱。“我稍后去。发生什么事情吗?”   “设备你不用了吗?”程化刻毕竟是维修部的人,讲究一个有借有还。本来禅元借了两个设备走,是不符合程序的。程化刻想着赶快收回来。此时,目睹家暴现场,他内心又挣扎起来,“你还要用,我就晚点来。”   明眼人都知道,雄虫恭俭良肯定要被惩戒一番。大闹星舰,还将上面的雌虫都揍了一通,实在是可恶。   至于禅元和恭俭良的关系,第三星舰上都是军雌,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立场上都倍加同情禅元。若禅元现在提交离婚申请,别说国内文件还没送到,第三星舰就能自主给两人搞个异舰生活。   不过,私人生活还得当事人提出申请。   禅元解开设备,将东西还给程化刻,半句不提恭俭良的坏话,“组长吃了吗?”   “还没。”程化刻可不敢继续承禅元这句“组长”。站门外一小会功夫,他便感觉恭俭良与禅元的相处,怎么看都像是禅元更上风。   真是勇士。   程化刻道:“我刚从食堂过来。听后厨说,你怀蛋了。恭喜恭喜。”   禅元承了恭喜,“其余人伤势怎么样?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程化刻“咳”一声,委婉道:“多和雄虫顺顺心,让他有点事情做……总之,你注意自己的安全,生下虫蛋,赶快让雄虫拿去孵。让他有点事情做,别整天……”他本想说“发疯”,到了嘴边又成了“活泼”。   禅元一一答应。   程化刻以为禅元是听进去,殊不知眼前雌虫脑子里是和雄虫玩一些适度的小惩罚。无论是谁惩罚谁,仅仅在脑海中勾勒漂亮雄主不情愿或恼怒的样子,禅元都舒坦得发出长叹。   雄主那些漂亮衣服没有扔,真是对了。禅元想明白后,整个人都舒坦起来。他决心,后续无论恭俭良被调动到那一艘星舰,自己都要跟随。未来一年,自己手握虫蛋,就捏住了雄虫的软肋。   “舰长本来准备让我们加快进度,完成第一期任务。现在被雄虫一闹,不少人得换下来。”程化刻道:“禅元,你去地面之前得把自家雄主安顿好。你不在,可没人能制止他。”   “嗯。”   程化刻听着禅元一口一个答应,感叹这对夫夫中还是有个明白人的。   禅元跟着程化刻去维修部把东西还回去,又看了下次任务的设备,临近饭点时,又去了趟食堂,给恭俭良点了好几分甜腻腻的菜。   食堂中坐满了侥幸无伤的雌虫们,比起恭俭良具有惊艳度的美貌,禅元的颜值只能用端正形容。倒是被迫眼熟他的大厨囔囔道:“肚子没事吧,让我摸摸。”   禅元看着那油滋滋的手碰都没碰到肚子,快速缩回去,哭笑不得。   “没事。”   “还是虫蛋重要。唉,可惜星舰上只有一个雄虫。”大厨惯例给米饭上搅拌两大勺糖,打包好送过去,“雄虫爱吃糖,该是个小雄虫。”   禅元笑眯眯没有回答。   一路走上来,他有虫蛋的消息堪比流感,快速代替伤情成为第二个八卦中心。星舰上的单身雌虫们在摸肚子和凑热闹之间,不免担心,禅元和他的虫蛋会不会被暴力雄虫打成渣渣。   “禅元虽然在锻炼室成绩很好。可实战还是差一点。”   “他不是克制了雄虫吗?”   “那是雄虫放水”说话的军雌做了一个拳变掌的动作。   大家心领会神。轮情感生活,还得是禅元有本事。   “那虫蛋怎么办?对雌虫好不一定对虫蛋好。”蝉种室友们总能占据话题中心,“生下来,还是雄虫负责孵蛋。他真的会好好孵蛋吗?不会一拳……”   螳螂种们围成一圈,“从这点看,禅元就是个勇士。”   蜂种相继表示,禅元要那么甜的食物回去,应该是怀了雄虫。   蜻蜓种们吃瓜都来不及。禅元放眼望去,满食堂都是用瓜聊以慰藉的军雌,彼此之间精神安慰“世界上还有比我们更痛的人”。   他将自己并不可怜的真相吞到肚子里,慷慨接受每一个好奇单身狗过来摸肚子。   “任务收尾你还会去吗?”奥斯汀没有上手摸情敌的肚子,看两眼,他实在看不出里面有个虫蛋。   禅元已经是下士了。远征军这次给他们升迁,并非他们做出多大的成果,纯粹是为了将80%的新兵做一次层级变动,大量补充士级人员。毕竟军衔制度最早开始流通,就是为了在战争期间,快速确定上下级关系,有效促进组织行动有序规范。   每年远征军到中后期都会死无数人,情况糟糕一些的,第三年就开始出现大面积死亡。前期提拔一批表现尚可的新兵做储备十分正常,升迁比普通地方军团好升,死也比其他地方死得快。   禅元还没有放弃转岗的念头,不过现在还没有转岗名额,他怎么说都要执行第一期任务直至结束。   “如果你怀了雄虫,还是小心一点。”奥斯汀友情提醒,“我听说,哪怕是雄虫蛋里,他们散发出的精神力味道都会吸引寄生体。”   “这样吗?”禅元惜命,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难以想象里面一丢丢大的胚胎,可能会成为和他雄父一样的诱敌神器。   他笑道:“有点想太远了。过两个月生出蛋来,不就知道性别了吗?”   第一期任务结束,正好是远征前和家人通讯的机会。禅元想起在维修部看见的通讯设备,心情忍不住愉悦起来。   家里人知道他结婚了,一定大吃一惊吧。   事实上,禅元自己先大吃了一惊。   “恭俭良不用调离第三星舰?”看着眼前的报告,以及过来通知的提姆,禅元好不容易摆脱的摸肚子大军喜提一名大将。   提姆用手指轻轻地戳一下禅元的肚子,什么都没感觉出来,直起身板着脸道:“对。他和你一个队伍。”   “等等。我的队伍加上我只有三个人。”   “现在有四个了。”提姆腿都给恭俭良踩断了。虽然恭俭良坚持自己没有下过这么轻的手,一定是提姆自己不小心摔倒,然后栽赃给自己。但广大有眼睛群众固执己见,表示绝对不可能不是雄虫。   提姆修养两天就好。作为指挥部,他不用去地面执行任务,腿断不断倒没多大干系。   “其他队伍都会分配一些人过去配合工作。”提姆顿了顿,道:“考虑到你的队伍里有个雄虫。舰长就没分配更多人过来。”   禅元怎么肯?他据理力争,“这次收尾工作,是安装通讯设备。我队伍最起码要再配一个信息部门的人。”   “禅元。”提姆合上通知书,冷漠地说道:“我直说吧。因为雄虫,没有人愿意加入你的小队。”   禅元:……   提姆继续往禅元心窝戳刀:“舰长的意思也很明确。这次任务收尾,你不需要负责任何设备安装。带着雄虫去下面散散心,保护他的安全,让他不要胡闹就挺好。”   作者有话说:   终于我们的小兰花可以出去玩了!第一更。感谢在2022-09-19 21:18:45~2022-09-21 17:4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鱼 22瓶;Esther 20瓶;34936657 10瓶;蜘蛛头子 4瓶;爱糖的小猪、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六章   舰长阿奇诺作为一个大雌子主义者, 纵然亲眼见过雄虫的残暴行径,依旧无法下狠手真的把雄虫派到危险一线当苦力。又得知禅元怀孕,十分干脆把整个事情定义为“郊游”, 致力于让这对夫夫出去散散心, 安安神。   提姆作为一个传声筒, 说完就走, 丝毫不留恋。   第三星舰上所有军雌在雄虫大闹后,达成了一个潜规则:雄虫恭俭良只对雌虫禅元好。事关雄虫恭俭良, 不要去找他本人, 直接找禅元。   殊不知, 直到出发前, 禅元都没能搞定恭俭良。   小雄虫单方面宣布自己和雌君冷战三天。他房间也不回, 衣服不换,澡不洗,整个人窝在禁闭室,一言不发天天刷通讯看电影。禅元也没有收到恭俭良的信息爆炸, 偶次送饭想送过去一看,还吃了恭俭良好几顿枕头棒槌。   不疼不知名就挺憋屈。   禅元除了送饭, 想要亲亲抱抱雄虫,还没碰到人,就被恭俭良抄起一切可以丢的东西,怼在脸上,轰出门,别说吃豆腐占便宜, 禅元每天都抱着恭俭良丢在自己脸上的裤子衣服被子枕头, 任劳任怨洗干净烘干, 送回来, 再被雄主轰出去。   看在虫蛋的面子上,恭俭良很克制自己的下手。   他冷冰冰坐在那里,憋着一句话都不说,眼神都不飘一下。禅元看着觉得他有种冷漠的神性,心中越发痒痒,不惜在雄虫面前软下身子,说几句好话,然后又被怼着脸轰出去。   恭俭良一句话都不说,全凭本事,不让这个涩涩狂魔吃到一点肉渣。   “队长。明天就是我们出任务的日子。您的雄主……还去吗?”工程兵甲列脸上还有伤,据他自己说是被飞出去的凳子腿刮伤脸。狙击手伊泊蹲在地上,纸笔压在膝盖上疯狂写第三十七稿转岗申请,据程化刻表示自不接受电子转岗表后,这个疯子天天写纸质稿塞他们维修部投稿箱。   禅元望着自己的两个队友,感觉除了无辜的甲列,不愧为蛇鼠一窝。   “去。”禅元拍胸脯道:“怎么不去。”   转头,雌虫去信息部交了个朋友,拷贝星舰信息库里全部的教育类书籍,一顿操作,转发,狂彪数据,再转发。   滴!   正在禁闭室疯狂搜索“弄死雌君对孩子有什么影响”、“雄虫孵蛋时,雌君死亡对幼崽有无影响”的雄虫恭俭良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雄父必看:崽崽还在雌父肚子里,你应该做的十五件事情》   冷冷的光照在恭俭良冷冷的脸上,衬托出他冷冷的笑,在一声冷哼之后,雄虫点开文章,一目十行扫过各种专业术语、论文引用,直接看最下面的意见:   1、多和雌父亲密,有利于幼崽大脑发育。   2、夫夫睡在同一张床上,有助于激素健康发展。   ……   15、多和崽崽雌父一起散散步,接触大自然,呼吸新鲜空气。   恭俭良点击收藏,把这东西和禅元黑历史共同储存。他脱下袜子,拉长,崩成一条细长线,系在手上当拳击绷带,接着赤脚踹门,冲出去,瞄准雌君的脸就是啪啪两下。   禅元下意识脚底抹油,抱头鼠窜之余,不忘把好队友们塞进角落,一人流亡天涯。   甲列眨巴眨巴眼,还没深刻认识到这对夫夫地相处模式,问,“他们在干什么?”   伊泊抬起头,兴致缺缺,“打情骂俏。”   “是嘛?”已婚人士甲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感觉没什么不对劲,“他们感情真好。”   角落里,恭俭良单手揪住禅元的衣角,把人怼在墙面上,用力往回拽。禅元被墙磨得头皮发痒,举起双手投降,“有事,真有事,我不骗你。”   “说。”   “去不去杀寄生体。”   “去。”   事关杀戮,恭俭良丢下禅元,赤脚踩在冰冷甲板上,往自己房间走。他也不听禅元说什么,描述到底去哪里杀怎么杀杀多少。一股气盘旋在恭俭良内心,烧得他脚底心热乎乎。   禅元终于察觉自己不能再用哄小孩模式哄雄主了,追在雄虫屁股后面,轻声细语,“也不会杀很多,主要还是安全为主……下去走走也行,透透气。第一期任务结束后,很长时间不会再去地面了。”   恭俭良加快脚步,想要甩开禅元,禅元尾随其上,如果双方换一个场景,很难不说这是个漂亮的尾随场景。   “雄主,你看,文章都说了多出去走走对孩子有好处。”禅元丢出杀手锏,“你喜欢小雄虫还是小雌虫。喜欢小蝴蝶还是小蝉。据说雌虫怀孕的两个月最重要,孩子的性别和虫种就是这两个月定下的。”   恭俭良死穴被捏住,脚步停下来。   禅元对此十分好奇,他自认为大多数人无法在瞬间对胚胎产生浓厚情感。可恭俭良却在得知有后代后,快速代入了雄父身份,不但情绪变得可控,就连暴力也开始逐渐控制。   “要小蝴蝶。”恭俭良道:“我说什么你就能生什么吗?”   禅元:……   抱歉,高估了。   禅元哄着人,说道:“只要是雄主的孩子,我都喜欢。”   “我就喜欢小蝴蝶。”恭俭良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输入密码,“雌雄都可以,就要小蝴蝶。”   密码错误的提示响起。雄虫又按了两遍,喜提锁门五分钟。   他望着禅元,禅元也望着他。   “禅元~”恭俭良一改攻势,大叫撒娇,扑到禅元身上,“我打不开。怎么办呜呜呜,我打不开。”   禅元被恭俭良整个抱住,虽然自己勤快的帮雄虫换衣服,但禁闭室不提供洗澡服务,先不谈味道如何,外面都是雌虫大澡堂,禅元真是疯了才把恭俭良带过去。故而,三天时间,恭俭良对用锥子剃光头,表现得跃跃欲试。   “禅元~”恭俭良眼泪泪汪汪,“崽崽会不会嫌弃他的雄父臭臭的。呜呜呜我不要成为臭臭雄父嘛。帮我开门好不好,开门嘛。”   那你当时改什么密码?!   “呜哇我、我要去剃光头。”恭俭良擦擦不存在的眼泪,咬住下唇,“剃头剃头。”   禅元盯着雄主这张盛世美颜,幻视光头不到半秒,决心全力以赴,为保住恭俭良的发型尽绵薄之力。   “还记得多少。”   那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恭俭良只能模糊报出几个数字,“6……7……9?”   “顺次还记得吗?”   “中间,第三个还是第四个,也可能是第五个,有个7。”   禅元开始按键,问道:“没了吗?”点击确认,错误警报一次。   恭俭良皱眉,“你行不行啊。”   “快了。”禅元重新输入一组密码,清脆开门声让恭俭良嫉妒到双目失明,雄虫揪住雌君的衣角,像个好奇小宝宝,“数学系都这么厉害吗?”   “嗯。”   “很好。以后你给崽辅导作业。”   本以为后面是无限夸夸的禅元收起了不该有的妄想,扛下所有,“嗯。”   蛋都没有,怎么就想到写作业了?禅元永远跟不上恭俭良的想法。唯独他走到房间,捡起一地凌乱物件时,从乏味家务中找到了熟悉感。   恭俭良则脱掉衣服,冲进去三分钟战斗澡,冲出来对自己的头发一顿猛搓,倒床上呼呼大睡。   等他睡醒,已经是第二天出发的时候。   恭俭良迷迷糊糊吃完甜粥,叼着包子坐在凳子上,随着一声重物放下,眼睛骤然瞪大,整个人宛若浸泡在冷水中,精神抖擞大喊道:“我的刀!”   禅元解开巷子扣子,露出恭俭良那套本该残破不缺的双刀。   乌金色刃口在灯光下呈现出冰纹,这是熔炼入一种抗压性极强的矿石后,再经过上万度高温锤炼的结果。恭俭良三两口吃完包子,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在刀口上轻轻一点。   他的指尖出现一道发丝细的伤口,鲜血缓缓从中滴落到刀身上,不残留一丝痕迹,直至流淌入魔花螳螂虫纹状的血槽中,鲜艳欲滴,仿若一块高昂红宝石。   禅元第一次赚得军功全部砸在这把刀上面,成功将它从银枪蜡样头升级为人间凶器。   “是、是给我的吗?”恭俭良说话都结巴了。   他捧着小脸,随时准备使用撒娇大法。禅元合上箱子,还不等恭俭良棒子加糖一顿威胁,主动把箱子推到雄虫怀里,“是的。”   这回轮到恭俭良不知所措起来。他语无伦次,“可以砍人、杀人,可以随便杀掉谁都可以,是谁都可以的吗?啊我我可以杀掉好多人,会把你放在最后一个杀掉。”   “嗯。”禅元整理东西,把雌君戒指放到衣服最里面,提起雄虫的随身物品,招呼道:“走吧。要出发了。”   就把这次任务,当做春游吧。   新获礼物的恭俭良显然与雌君背道而驰。他从坐上航空器的那一刻就开始叽叽喳喳,不正常之中有透露着一丝正常,“禅元~都可以杀掉吗?杀掉寄生体完全没有问题对吧。呐,你要不要亲亲。要不要我穿唔~”   禅元将雄虫按在自己身边,唯恐他再多说一句,整舱同僚就该退避三舍,大家集体跳伞逃生。   “为什么不可以说。”恭俭良趴在小小的窗户上往下看,“禅元。我可是要攒军功,入警界的雄虫,你绝对不会小看我吧。”   “当然不会。”   加入警界还有文化课考试呢。   “下去之后,我要先杀那个再杀那个。啊,寄生体的衣服好好看。禅元~禅元。”恭俭良拽着禅元的手臂,和雌虫分享自己的审美,“等我杀了他,你帮我把那套衣服扒下来好不好,还有靴子。我喜欢那个设计。”   禅元扫一眼,沉默下来。   “雄主。”禅元指了指衣服上的远征军标志,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们是友军?”   作者有话说:   听说,有人觉得禅元过得太舒服了,要他体验一下温温的哭?   ——*—— 第五十七章   兴许是寄生体平松给恭俭良留下深刻印象, 雄虫下了航空器,专门盯着穿制服的人看。   “这个会不会是寄生体。”恭俭良指着人高马大的某军雌,振振有词, “他居然没有扣好扣子。”   禅元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努力不让同僚们感觉到恐慌, 问道:“哪呢?”   “左边袖子第二颗。”恭俭良迫不及待道:“果然是寄生体吧, 正常雌虫怎么会忘记系扣子呢。”他提了提自己的箱子,跃跃欲试, “禅元~我要冲上去, 宰了他宰了他宰了~”   禅元系上自己袖口的扣子, 抱住自家漂亮杀胚, 一个猛冲离开大部队。   继“帽子歪了”“没有穿黑袜子”“中分头发”后, 恭俭良的杀戮理由多了一个没有系扣子。他被禅元拘在怀里,挣扎两下,唯恐自己伤到虫蛋,焉巴巴挂在雌虫胳膊上, 将目光挪向了两位队友。   “禅元~”   “不可以。”   “禅元~”   “这是我队友。”禅元已经看不到大部队地身影,才将雄虫放下, “乖。”   恭俭良冲他来了一记下勾拳,头也不回走在前面,整张脸也完全冷淡下来。禅元挤眉弄眼,手捂着鼻子,血流如注。   甲列知道队长和他的雄虫相处很离谱,但没想到会如此离谱。他递上医用棉, 道:“队长还好吗?”   “嘶跟上。”禅元堵住鼻子, 手上的血都来不及擦, 追在雄虫屁股后面。他并不会催眠雄虫有多喜欢自己, 也不会恼怒雄虫对自己动手的力度——最起码在他见过恭俭良倒吊剥皮的画面后,怎么想都觉得雄虫手下留情——自己身上还有雄虫在乎的东西,那就行了。   看着自己的肚子,禅元脑子里坏主意重新酝酿出来。他快步追上去,嗡声嗡气,“雄主。”   恭俭良背过身,捂住耳朵。他小孩子的做派让禅元看了笑话,追得更热闹一些,“雄主,雄主不要走这么快。”   不能杀人的恭俭良什么都不在乎。如果眼前人没有怀蛋,他早就抽刀劈过去了。如此想着,恭俭良的手缓慢放在箱子暗扣,悄悄打开一条缝,看箱子里精美绝伦的双刀。   也不是毫无用处……恭俭良将暗扣锁上,看着屁股后面一肚子坏水的家伙,闷哼一声,加快脚步。事到如今,他回想起自己与禅元沐浴谈起雌父的那一幕,心中还有气。   他不明白,禅元如此聪明的人,怎么连这点不能说破的东西都看不出来?多年来,答案近在眼前,自己三番五次提醒。从最开始想看变态惊慌失措,到如今兴致缺缺,已经趋于无趣。   无趣得想要砍人。   恭俭良停下来,对准一块朽木用力踩踏。清脆的咔嚓声,在三个雌虫耳中,不亚于骨骼断裂声。他们目睹一块足有自己大腿粗的木头分崩离析,雄虫三两脚将其化为齑粉,纷纷检查自己的防护工具。   今天出任务,包括禅元在内所有人都穿了两层护具。   他们没有拿任何远程护具,除了防弹服外,贴身又穿了一套抗打击。如今看来,两件薄薄的防护服对军雌们的安慰实在有限。   “队长。”甲列壮着胆子问道:“您雄主又怎么了。”   “想砍人了。”禅元低声道:“附近有什么冤大头吗?”   甲列:?   他真想说,这附近都是第三星舰的军雌。自从雄虫大闹一场后,广大军雌都认清楚恭俭良的真面目,除了少数螳螂种狂战派还想继续挑战恭俭良。大多数雌虫都疯狂退避三舍。   “丸蜥蜴。”禅元提醒道:“士兵级危险性太高了。丸蜥蜴正好,给他解解闷。”   甲列不得不再次提醒队长,第三星舰附近的丸蜥蜴都被他的好雄主干完了。雄虫私自闯入地面,遭到寄生体丸蜥蜴围……咳,纠正一下,是他一个人围殴了寄生体丸蜥蜴。导致第三星舰任务区域安静如鸡,别说丸蜥蜴了,一圈逛下来连着活鸡都找不到。   “禅元。”   恭俭良似乎找到了什么新奇玩意。他脚蹬在树干上,片刻工夫窜上去,跳下来时,手中捧着一枝鲜艳的山茶,“你看。”恭俭良将自己的头发草草梳成小揪揪,还带着枝叶的红山茶插入发中,“我好看吗?”   红艳的花衬托着雄虫白发白肤,与他那双赤瞳红唇形成对比。比起其他人身上深或浅不同色泽,恭俭良脸上极为单调,只有白与红两种色调。   极致的单调,极致的冲突。   禅元发现自己的审美还是有变化的。至少他每天都随着雄虫的美突破底线,“好看好看。”   “我要杀人。”   “这个不行。”   恭俭良摘下花,揉成一团,红色花瓣轧出的汁水流淌遍雄虫的掌心,无论是花蕊还是花瓣全部混杂一块。恭俭良直直将花团丢在禅元脸上,转头就走。   他生气了。   不过有大闹星舰珠玉在前,禅元已经能淡然地将花团从自己脸上摘下来,放在鼻尖深吸一口气,展现出自己浑然不在意的大气和不经意的变态。   “别不开心嘛。”   恭俭良瞪着他的肚子,恶狠狠不知道是在恐吓虫蛋,还是在禅元,“我要剥开你的肚子,往里面装满石头,用针线缝起来,活生生丢到河里……”   “好好好。”   “滚。”雄虫快走几步,反身道:“不许跟过来。”   禅元怎么可能不跟过来。他嘴巴上满嘴答应,实际上落后雄虫大约一百米,鬼鬼祟祟带着队友们蹲在草丛里围观雄虫。   空气中一股日间植物味道,一股泥土味。从枝丫中间可以看见支离破碎的太阳,没有云,也没有任何飞行器,天空蔚蓝的出奇。远处没有任何炮火声和嘶吼声,任务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所有人都怀着早日与家人联系的愿望努力着。   恭俭良蹦蹦跳跳,时不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糖撕开包装,塞到嘴中。甜滋滋的甜味弥漫在他舌尖,看着阳光,他怀念起小时候雄父带他们去家族墓地边祭拜的场景。   他是家族的私生子。   这点在雄父来看是最不重要的一点。家里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私生子身份,他登记在册的雌父身份永远是不详。每年去祭拜都是及其累人的事情,雄父会和家里唯一的婚生子哥哥走过漫长的墓园,在恭俭良看来,那就是一座巨大的白色灌木从,他极容易想到寄宿生们在宿舍阳台上晒成一片的白床单,整整齐齐,铺成一片。   “他不在这里。”恭俭良总是这么想,“那个雌虫没有躺在这么干净的地方。”   真好。   哈哈哈真的是太好了。   恭俭良知道那个雌虫已经死了,他惋惜对方的死,恨不得对方活着,自己生生砍下对方的头颅,将他那身带有雌虫虫纹的皮扒下来,血淋淋穿在身上。   不。   恭俭良觉得不够。他想哪怕过去二十多年,只要自己足够有能力,还是足以将那个雌虫从墓地里拽出来,鞭尸万遍,用刀将对方腐烂发臭的皮囊剥下来,大的做成衣服,小的做成手包,头发编制成地毯,日日踩在脚下,践踏到泥土中……   “啦啦啦。”   他摘花,开始漫无目的地将所看见的所有花摘下来,像跳舞一样洒在自己身上。红的白的蓝的花瓣落在恭俭良纯白的头发上,他带着箱子,四下挥舞,曾经受过的表演训练,让他能够完美融入到他现在哼唱的曲子中。   一支节奏极快,字句像是某种方言的曲调。   *   “你们听见歌声了吗?”   新晋的下士卡米尔询问自己的队友。   不知为何,他感觉这歌曲无比熟悉,跟着自己哼哼后。他意识到这是蝶族传统的丧歌。通常是蝶族丧葬仪式、祭扫亲人时所唱得歌曲。只不过,唱歌人将曲调变快,听上去有种心情颇佳的滋味。   卡米尔十分不满。   他作为蝶族雌虫,对蝶族各类传统抱有极强的敬畏心。这首丧葬曲素来端庄严肃,哪怕是娱乐业大拿都不敢随意挪用更改。唱歌人所用语言全部是蝶族方言,可见本身也是蝶族人。   卡米尔确认自己身上的任务执行完毕,慢慢地走向歌声出。   他笃定这个不尊传统的家伙是自己第十星舰上的蝶族雌虫。“该死。”卡米尔低声骂道:“别让我抓住你。”他慢慢蹲下身隐匿入浓密灌木丛中。   歌声越来越近,风带着浓郁的花香,在跑,在跳。   卡米尔用两根手指拨开树叶,露出半只眼睛。他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查看数遍,草东倒西歪被人踩出一道道痕迹,树上、灌木上、草里的花一片一片剥开,碾碎揉成团,丢弃在草木上,像一层漫不经心的彩色糖霜。   人呢?卡米尔忍不住将手伸向自己的腰侧。   “啊哈~”   一只血红的眼瞳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深绿色的灌木丛窥洞中,那只眼睛瞪到极限,卡米尔连其中多少条血丝都能细数。他大喊一声,手中匕首向前刺,身体向后倒——   他碰到了什么。   “啊咧咧?”雄虫单手夹住锋利匕首,不知是花汁还是鲜血凝固在他手心,将每一根掌纹都拓印下来。“怎么回事呢?我是抓住了一个跟踪狂呢?还是一个跟踪狂呢?还是一个跟踪狂呢?哇呜。”   恭俭良胡乱哼着丧曲,匕首拍在自己的脸上,“你也喜欢这歌吗?”   卡米尔手脚并用,还没爬起来,便被雄虫一脚踹倒在地。匕首从雄虫脸上,轻轻地落在卡米尔的脸颊,沿着饱满的颧骨,向下滑动,“给崽崽当做安眠曲是不是很棒。我从小就——超级——超级喜欢这首歌呀。”   冰冷的刀刃停留在卡米尔耳侧。   “小宝宝都知道。”恭俭良似笑非笑,“听雄父唱歌要缴费的哦。”   他用力向下,卡米尔感觉自己耳朵正在缓慢剥离。他嘴唇颤抖,想要奋力反抗,可无奈雄虫用膝盖抵住他的胸口和腰部,克制住所有能够发力的地方。   “看在我马上就要做雄父的份上,费用……就一只耳朵吧!”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感谢在2022-09-21 21:52:00~2022-09-22 21:0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葱鱼炖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小晓 2瓶;幽雪蝶、太空人的八二年、孤星霜、冬、爱糖的小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五十八章   禅元喜欢这样的恭俭良。   他偷偷跟在雄虫身后, 有一种隐秘的尾随快感。在雌雄比悬殊的虫族,禅元从小到大都就读只有雌虫的学校。每次放学稍早,他就会随机从班级中选一个同学, 跟在对方身后, 一路走到对方家门口, 再折返回自己家中。   禅元喜欢的不是对方发现自己尾随那一刻的惊慌, 也不是窥视他人生活的全部。他很难言语,在年少求学时不同交通设备上斑驳光影, 穿过隧道、穿过树林、在阳光下穿行, 直至终点站。他偷偷在本子上, 将所有同学的信息一页一页按照编码排序好, 在毕业那天一把火烧个干净。   火把本子烧成一束花。   禅元惋惜自己没能留下那些烧毁的残骸。他第一次发现雄虫与半残品如此想衬。   制约他不做出错事的并非道德与良心, 而是法律。   禅元很多次有机会做出更大的错误,可他一想到“做出这些事情,堵上后半生”便安静又克制住那些不良欲望,逐渐变得平和温顺。   法律便是做牧羊犬的事情。   禅元不希望恭俭良成为狼, 也不希望他成为真正的绵羊。在卡米尔暴露的瞬间,禅元便锁定此人的身份, 他站起来蹿出去,率先按捺雄虫的手腕。   恭俭良咧开嘴,露出漂亮的一排牙。他张开嘴,嗷呜作势咬禅元的手臂,手呈刀状,快打上前对准禅元的腕部。   “雄主。”禅元知晓恭俭良不会对自己下重手, 硬生生挨了一掌, 手腕顿时发红发紫起来。   他道:“刚刚崽崽踢我了。”   恭俭良嗤之以鼻, “放屁。他现在腿都没长齐。”这才过去多久?两周都不到, 虫蛋现在最多指甲盖大小,就算活动胳膊,禅元能感觉到才有鬼。   睁眼说瞎话的禅元明知理亏,任然不退让。他给自己两个队友使眼色。还不等队友靠近,卡米尔已经站起来,捂住流血的耳朵。他身上属于第十星舰的远征军标志也完全暴露在恭俭良面前。   雄虫发出尖叫,“不能放他走!”他抄起匕首刺向雌虫卡米尔。甲列被这一击冷风吓得满身冷汗。卡米尔原地侧滚,躲过雄虫突刺,双翅张开快速躲避到高处。   这是雄虫?   卡米尔没有招呼同伴赶来,耳朵受伤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他目睹雄虫与那位怀孕雌虫短兵相接,双方在瞬间交手数次。   “不可以放他走。”恭俭良将手中匕首朝上一丢,“他是寄生体。”   “真的吗?”   “假的。”   恭俭良侧过身躲过禅元的擒拿,抓起自己的箱包,打开暗扣,抓住双刀,原地起跳。他整个人弹到半空中,优秀的滞空力让雌虫卡米尔看清楚雄虫俊美的脸,以及舔抵唇角,充满捕食欲的脸。   “反正死人不会说话。”雄虫扑过来,从下方,一双绳套勾住他的脚踝,还不等碰到军雌卡米尔,直直掉落在禅元怀中。   “干什么干什么!”雄虫恭俭良气呼呼捶打禅元的胸口,“打扰人进食,我就把你吃了。混账东西,混账东西。”他气不过,却还是收敛自己的刀刃,小心翼翼暴打禅元的肩膀。   禅元猛地抱住恭俭良,将雄虫整个纳入自己的怀中。   第十星舰与第三星舰同为远征军。禅元深知恭俭良肆意杀死远征军成员,等待对方只有牢狱之灾。禅元不希望恭俭良被拘束在哪一方天地,他想到雄虫看见双刀时亮亮的眼睛,想起他刚刚肆意唱歌摘花,胡乱跳舞的样子。   “到时候给你找寄生体杀。”禅元承诺道。   “真的?”恭俭良怀疑道:“我可是雄虫。”   “我先把那东西打个半死。再给你玩。”   恭俭良戏谑的看过来,嗤之以鼻,“就你。”他昂着头,碾在禅元的军靴上,“你不会以为成为下士,就很厉害吧。就能这样和我说话——你当我是什么?是吃饭前还要人把骨头剃干净小狗狗吗?”   “要剃吗?”禅元不动,轻慢地用指尖划过恭俭良的刀刃,“你喜欢吃软的我就剃干净骨头再剁碎。你喜欢吃硬的,我就把它捉过来,你活活打死都没事——只能是我选好,你再出手,好不好。”   恭俭良抬手给人一巴掌,松开手,一屁股坐回到草丛中。   这是哄好了一半,还生气一半。   禅元捂着脸,看着被掴掌出来的两枚医用棉,伸出手一擦,鼻血又涌出来了。奇异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羞辱或疼痛,火辣辣之余,全身似乎都滚烫起来,口舌生津,像咬着毒药疯狂奔跑,下一秒生或死都是未知。   他休息半秒,出面向树上军雌打招呼。   “兄弟,没事吧。”   甲列顺势掏出医药箱。出发前,禅元再三叮嘱每个人穿好护甲,再每人带一个医药箱,能用的药都备一小份。伊泊和甲列最开始还不愿意备太多,现在看来,还是队长有先见之明。   他们偷瞄雄虫一眼。   只见恭俭良早已重新躺在草丛中,斑驳树影中,徒留下两双手百无聊赖对准太阳,笨笨的编制花冠。片刻后,似乎是编织得太糟糕,他将花冠揉成一团,砸在地上,双手叠放胸口,安静闭上眼。   禅元帮忙处理军雌卡米尔耳朵的伤口。   若禅元再来得慢一些,或卡米尔当时没能闪躲好,恭俭良便能一口气将整个耳朵剁下来当版权费。禅元消毒后,用绷带缠绕完毕,拍拍这位倒霉蛋的肩膀,真诚道歉,“对不住。是我的雄虫太莽撞了。”   恭俭良在草地里发出一阵笑声。   他毫无悔过的探出半张脸,捂住眼睛,吐吐舌头。   卡米尔看看雄虫恭俭良,又看看军雌禅元,若非对方给出无数证明。自己队友也联系到了第三星舰的人,核实确有此人。否则军雌卡米尔只会认定眼前是一群寄生体。   只有寄生体才会如此骄纵雄虫。   因为食物不需要智慧。   恭俭良实在不像正常虫族教育下的雄虫。军雌卡米尔想到那首蝶族丧葬曲,长叹一口气,看向禅元的眼神充满怜悯,“他说要把那首歌当做虫崽的安眠曲。”   禅元琢磨道:“有点太欢快了。”   “那是首丧葬曲。”军雌卡米尔看见禅元脖颈处的虫纹,辨别出他是蝉族,解释道:“他用蝶族方言唱得,这曲子也是我们蝶族传统的一首丧葬曲,只有在丧葬或祭拜时才唱……其他时候多少有点不吉利,内容……也不太适合小孩睡觉前听。”   简单翻译下:虫崽听完容易做噩梦。   禅元真是无奈又好笑。他拍拍这位倒霉军雌,双方互相留了通讯号,交换下兄弟星舰中的任务进展。   “对了。”禅元看着一个人在草丛中翻滚,已经无聊到扒拉找蘑菇的雄虫,将胸口的雌君戒指扒拉出来,问道:“你们蝶族有没有那种很富裕的家族。”   “那还挺多的。”军雌卡米尔虽然遭受恭俭良痛击,对禅元的感官意外不错。兴许是这个雌虫出手相救,又或者是他言行举止让人放松心神。卡米尔接过戒指,皱起眉头,“这个蝴蝶形式……是他给的吗?”   军雌卡米尔指着恭俭良。   禅元道:“雄虫雄父送的雌君戒指。”   “有点奇怪。”军雌卡米尔左右看看,道:“这是夜明珠闪蝶家的款式。”   禅元心中咯噔一下。他匆忙道:“你没有看错吧。怎么会是夜明珠闪蝶……是那个以美人出名的夜明珠闪蝶。”   禅元有收集美人卡的癖好,他引以为傲的齐全卡套之一,就是上任夜明珠闪蝶家家主温莱全套美人卡。这套美人卡堪称是他收藏人生中最有上升空间的一套卡。   可真叫禅元拿出去卖,他绝对舍不得。   哪个雌虫年少时没有做过美人梦。   别说禅元本人了,他亲哥、他雌父、甚至是他的雌祖父都有爱慕过同一个家族的雄虫。   夜明珠闪蝶家。   甚至不需要亲眼接触,他们仅仅是一张卡片,或者是一段视频,无论坐着、站着、笑着、哭着、说着,都充满各自的魅力。他们美貌带来的财富权势从虫族建国之处直至今天,共同野蛮生长的是打着夜明珠闪蝶旗号的各类颜色小说。   经典蝶族笑话之一便是:夜明珠闪蝶家换掌权者,大家都不需要看新闻,直接悄悄下单最新款颜色小说,看一下主人公是谁就知道了。   军雌卡米尔显然对夜明珠家标志性图案很熟悉。   他将戒指侧面亮出来,指着上面藤蔓纹路和发丝大小的花卉图案道:“不会错……你看,如果说夜明珠闪蝶的图案还有人仿制,这些小细节很少有人能注意到。最重要的是这里……”   戒指侧面稍稍一立,禅元便看见戒指内环那行自己看不懂的蝶族语言。   他早知道这行字的存在,只不过一直不知晓上面写得是什么。   “这是夜明珠家当代家主的名字。”蝶族军雌卡米尔看向禅元,压低声音,“众所周知,那位家主有一个婚生子,三个私生子。远征出发前,蝶族长老会就因夜明珠家继承权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基于虫族一雄多雌的婚姻制度,夜明珠闪蝶家历来都是雄虫家长制。   除了美貌,夜明珠闪蝶家最重要的武器就是联姻和社交。无上地财富、权利都需要雄虫用美貌、情商,甚至是身体去交换。   军雌卡米尔像是吃到了今天大瓜。他都顾不上耳朵疼,低声道:“如果你雄主真的是夜明珠家的人……”   禅元凑近。   “他可能是被放逐了。”   作者有话说:   吃瓜jpg   ——*—— 第五十九章   夜明珠闪蝶。   无论是虫种还是样貌, 他们都是蝶族中最出众的一脉。其名声与美貌传播到其余虫种耳朵中,伴随夜明珠闪蝶共同存在的,还有这个家族的姓氏:   阿弗莱希德。   禅元看向自己的漂亮雄主。恭俭良正在草地上小憩, 发觉不能杀人, 今天只是出来透透气的他, 选择在梦里大杀特杀。   “你不会不知道吧。”军雌卡米尔用手肘捅了捅禅元, 压低声音,道“你雄主姓什么?”   “他没有家族姓。”禅元心中生出一丝不悦。他对恭俭良滋生出来的养护之心, 就像看着鱼缸中的鱼, 他悉心换水、投喂, 却发现自己的鱼儿身上有一道不为人知的伤疤。   纵然这伤疤也是他的一部分, 禅元内心升起一股气。他自知作为私生子的恭俭良没有得到家族姓氏, 没有继承权也理所应当,再一想到连同雌君戒指到来的庞大财产,禅元这股气完全压在心底,一动不动。   “难怪了。”蝶族军雌卡米尔任务也完成了, 大把时间可以坐下来聊聊。他的队友倒联系了医疗组,稍后赶来。数个蝶族军雌叽叽喳喳, 倒将夜明珠闪蝶家那些不靠谱的流言和众所周知的事情讲个七七八八。   现任夜明珠闪蝶家家主温格尔阁下,任蝶族长老会第三席长老,在地方上有家族声望,又有权势,堪比地头蛇的存在。   他膝下只有一个婚生子,且家中没有雌君也没有雌侍, 孤身一人多年, 性情温和在婚配上从不松口。   “之前呢?”   “之前也没有。”在座都是年轻军雌, 超过30岁都属于老兵了。从他们出生起, 整个夜明珠闪蝶家都只有那一位雄虫家主苦苦撑着,“你是蝉族人,可能不知道。温格尔阁下很少暴露在媒体下,他的四个孩子也不对外曝光……你那个……”   众人看过去,恭俭良躺在草丛中翻个身,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对雌虫们地讨论一无所知。他那件白净衬衫沾了一层草籽,连带裤子上也是,垂落的布料轻曼地覆盖在雄虫身体上,有一种学生时代的纯粹感。   “雄虫不是有优先继承权吗?”   “问题在于,温格尔阁下不愿意让私生子继承家业。”军雌卡米尔对此也很困惑,“夜明珠闪蝶家对蝶族来说太重要了。长老会甚至为这件事改过继承法,双发吵得不可开交。”   “是不是有点太急了。”禅元一算时间。恭俭良与他认识在七年前,这么多年,他从没有听恭俭良提及家庭背景继承权之类的东西。他所知恭俭良与他雄父关系极好。   好到,小雄虫上了初中不愿意分床睡,他的雄父还纵容孩子与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不能不急啊。”军雌卡米尔道:“蝶族人都知道,温格尔阁下身体很差,不知道那天就……”   恭俭良忽然抬起头。   他看过来。   卡米尔内心生出一股寒恶,仿佛从草丛中抬起头的并非一个美貌雄虫,而是一条潜伏的毒蛇。   “禅元。”恭俭良道:“我饿了。”   卡米尔顺势而下,从禅元这拿了一些医疗用品,快马加鞭离开是非之地。恭俭良浑身都是草与花,他耳鬓边一两朵,头发上三四朵,衣褶里七八朵,满身都是泥土和草木的香气,湿漉漉趴在禅元的肩膀上。   禅元真按照郊游准备这次任务,医疗箱包里不仅仅有医疗急救设备,还有从食堂那拿的盒子蛋糕。恭俭良坐在禅元怀里,心不在焉地挖蛋糕吃。   “你刚刚和他们说什么。”   禅元不愿意拿这些揣测告诉雄虫。他记忆里,雄虫偶尔透露出对雌父的厌恶,却不舍得说雄父一句坏话。在七年之前,自己上大学时还打趣雄虫超时上网,会不会被雄父批评。   恭俭良回道,“雄父才不舍得批评我。”   在小孩子心中,雄父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禅元不忍心破坏恭俭良的天真,他发觉自己喜欢极致的对照,极致的正反两面。恭俭良越是残暴,越将他单纯的一秒照得圣洁。   “没说什么。”   恭俭良翻白眼,将空盒子放在禅元脑袋上,用手指当做枪,哔哔两下打落。站起来后,他独自原路返回。   禅元追上去,“不玩了吗?”   “没意思。”   恭俭良甩开禅元的手,在附近走了两圈,一个寄生体都没碰到,匆匆结束了这段不算美好的郊游放风。   回去之后,禅元将自己宿舍里的美人卡找出来。   说来有点市侩,禅元将自己的电影资源都转为线上资源,单独储存。反而将美人卡全部带上星舰。学生时代开始,他就了解到美丽是一种稀缺资源,而在性别的权衡下,美丽的雄虫是稀缺资源中的罕见品。   拿出美人卡,对未来二十年都见不到雄虫的军雌们来说,是一张无往不利的社交王炸牌。   禅元做好准备,用这套美人卡交朋友、打通关系、或交换一些小小的便利。可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搬出这套美人卡,居然是因为自己的雄主。   “夜明珠闪蝶家上任家主,温莱……还有上上任家主。”   光彩夺目,艳丽逼人。   可惜这一代家主不参与美人卡的拍摄和制作,市面上根本不流传他的任何一张照片。   难道就直接去问恭俭良?禅元思考片刻,放弃用美人卡伤雄虫的心。他觉得雄虫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不会流下眼泪,最大可能性是一口气将美人卡占为己有。自己必然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况且,第一期任务完成在即,与境内通讯即将链接。   禅元相信自己势必会见到恭俭良的亲生雄父。   *   一周后,第一期任务宣告完美结束。   东南方远征军所有舰队搭建了第一站联络点,并让全部新兵进行了实战,提拔一部分表现优异者成为下士,同时每艘星舰都开始进行人员岗位调整等等。舰长阿奇诺三番五次大声咳嗽,都掩盖不住底下轻微的躁动。   “慌什么慌。”阿奇诺抱怨着,两句话结束讲话,又忍不住强调手下这帮新兵们有序通讯,不要抢占他人通讯时间,便让开了路。   所有人都可以和家里通讯了。   恭俭良继一周不搭理禅元之后,再次找上门,目标明确道:“禅元~”   “不行。”禅元拒绝,“我也要和家里打视讯。”   “可是你是下士。”恭俭良第一次知道军队里,不同军衔福利差距会如此大。总共三天的通讯时间,普通军雌每天只能打一次,一次最多半小时。而下士每天可以打两次,一次一小时起步。   恭俭良最初知道这消息,就去找裁决处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好不容易用自己的雄虫身份捞到一天可以打两次,一次一小时的机会。发现自己还能占用禅元的时间,急冲冲过来撒娇,想要谋求点好处。   “下士那么厉害……我带衣服过来了。穿给你看,你把通讯时间分我一点好不好~禅元~禅元~”   这样,他一天就可以和雄父通讯四个小时。   恭俭良嘟囔着嘴,整个人正面抱住禅元,用脑袋贴在禅元的肚子上,“崽崽你看你雌父,他都不给雄父打通讯!怎么可以这样!不可以,崽崽要见祖父,要见祖父。”   禅元:……   他觉得自己肚子里这个胚胎还没有脑子,也说不出见祖父的话。   无奈之下,禅元退一步道:“分给你一次。”   “再多一次嘛。”   “不行。”   恭俭良爬起来,脸色冷峻。他变脸技术日益娴熟,“哦”一声,关门走人。禅元根本无法从一个“哦”字,辨认出他满地打滚的撒泼样子。   至于穿衣服换装这种好事,禅元早八百年就不相信恭俭良的诺言了。   小疯子。他嘀咕着,一边填表把自己的一次通讯机会分给雄虫,一边摸肚子教育道:“不可以学你雄父,知道吗?”   话音未落,恭俭良折返回来,鸭子坐在禅元身边,“好了吗?”   他自作主张,等代表链接境内的绿标亮起,按下通讯键。不过奇怪的是,禅元看见备注上写得是“笨蛋二哥序言。”   禅元盯着“序言”两个字,总觉得很熟悉。片刻后,他想起这不就是设定防护罩冷却期的家伙吗?禅元哑然,恭俭良大哥送弟弟刑法,二哥设定防护罩冷却期,三哥送四米大光剑。   如果不是那枚雌君戒指,禅元怎么都不相信恭俭良居然是名门望族夜明珠闪蝶家的小孩。   “不打给你雄父吗?”   “雄父接不到。”恭俭良道:“他生病了。找二哥更快。”   通讯链接时间长,足足等了五分钟才稳定下来。对面也终于接通视讯,露出半张宽厚的肩膀。禅元听到镜头前一个声音惊喜地喊,“雄父,小兰花。小兰花来视讯了。”   镜头跳动,不断接近床铺,在一阵摇晃后稳定在床前。   禅元手心都是汗,他挺直腰杆,无数张蝶族美人卡呈现的美人景象出现在他眼前。他已经做好被一堆珠光宝气惊艳的心理准备,死死咬住牙关,以防自己没见识露出诧异之情。   “是小兰花吗?”   那个曾经在防护罩提示里出现的声音,从视讯里传出来。   恭俭良急促地趴在视讯面前,好像忘记自己再怎么前扑都够不到另一端的人,他娇气地喊道:“雄父。”   一个戴着呼吸面罩,穿着病服的雄虫咳嗽两声,身后一直未露脸的二哥拿来烤炉和披风,盖住他的身躯,又调整了靠枕。   他笑眯眯和孩子们打招呼,“早上好,小兰花。”   “你好。禅元。”   作者有话说:   欢迎观看二十年后的温温。   ——*——感谢在2022-09-22 22:53:16~2022-09-23 22:28: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14瓶;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章   “雄父好。”禅元紧张地话都说不出来。   基因不会说谎。   如果说恭俭良是主动在生死边缘来回蹦跶, 那么他的雄父就是挣扎在病魔手中,与过了花期依旧盛开的花一样,死死抓住季节的余温绽放全部的光芒。   禅元根本挪不开眼睛, 他结结巴巴舌头打架, 连初次见到恭俭良都不曾有这样的神态。直到雄虫一把将他推出取景框, 霹雳啪啪和雄父讲了一大堆话, 禅元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内心懊恼。   怎么在这个时候犯颜控?禅元悄悄坐回去, 恭俭良嘴上不说, 屁股却挪过来, 用力把禅元挤出去。   “雄父身体好一些了吗?”   “嗯。”雄父温格尔坐在床上, 他所在的星球似乎到了秋季, 大片落叶飘零到窗台上,手侧一簇应季鲜花,随处可见夜明珠闪蝶家的标志,“雄父在老宅养病, 已经好很多了。小兰花呢?最近怎么样了?和雌君相处得还好吗?”   他整句话说得很慢,轻微的咳嗽经常打断节奏。   恭俭良一点也不着急, 他乖乖听完雄父说的话,以此回答道:“我很好。在这里,大家都很喜欢我。”   禅元没说话。他用身形遮挡住其他人诧异的视线,让雄虫的背景尽可能保持单调。   “这样啊。”雄虫温格尔笑起来,一头白发与恭俭良相比,惨白而无力。禅元看久了, 惊觉总帅发言视频中, 垂暮老人那头白发都比眼前人精神。明明面相上, 恭俭良的雄父才不过四十多……禅元想起军雌卡米尔的话, 心中惊愕。   恭俭良继续回答道:“我和禅元也很好。禅元特别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他还喜欢做家务,每天都帮我打扫房间,还喜欢吃我做的饭。”   镜头外传来一个雌虫的憋笑声。   显然,家里都知道恭俭良的饭是个属性。   恭俭良板起脸,拉拽禅元的衣服,将人重新拖到取景框中,质问道:“禅元。”他特地把雌君的脸掰向镜头,“你说,我做的好不好吃。”   “好吃。”禅元发自内心地说道:“特别厉害。”   有种惨绝人寰的美味。   恭俭良点点头,为禅元的诚实表示肯定。   视讯另一端,雄父温格尔也夸赞他,“小兰花真厉害。夫夫之间要好好相处,雄父咳。”刚开始只是轻微的咳嗽,细密如针,到了一定地步就骤然加大力度。禅元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连到嘴边的试探都咽了下去。   如果……如果夜明珠闪蝶家的家主已经病成这样,他将恭俭良放出去也未尝不能理解。禅元撇过头,恭俭良已经将他的裤子揪出一朵小花花,手指发出脆响,低声道:“雄父雄父。”   “没事。”雄父温格尔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他摘下面罩抿几口水重新戴上去,全程都由二哥序言帮助,憔悴又柔弱。   他是真的病了。   “财产都收到了吗?”   “嗯。”恭俭良到这时候,可记得拉禅元作证,“雌君也收到了。”   这回,禅元终于看清楚雄父温格尔的脸,他一眼在上面发现恭俭良长得好看的原因:全挑着他雄父最好看的地方长。   “你好。我是恭俭良的雄父。”温格尔轻声细语,并非他真的想这么讲。而是嗓子疼,身体弱,“刚刚疏忽你了,抱歉。”   禅元无端紧张起来,一度想要九十度鞠躬,“没有。我才疏忽了。雄父好,雄父好。”   恭俭良在桌底下反手拧禅元大腿肉,疼得雌虫眉飞色舞,出了取景框,做口型,“你干什么。”   “说你爱我。”恭俭良使眼色,“快点。”   这话太奇怪了。   明明他们两个现在除了一张证,一个还没出来的虫蛋,也没有什么互相“我爱你你爱我”的证明。禅元却必须坐在这里,和初次见面的雄主雄父介绍自己的赤诚之心。   禅元干巴巴坐下,正准备闭上眼睛天女撒花式商业胡吹。   对面的病弱雄虫笑起来,“小兰花,不要欺负人家。”他轻咳两声,一顿话说完,禅元觉得细细索索的咳嗽声都融入到雄虫嗓子眼里了。   “远征路上艰难,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太任性……雄父给你还准备了点东西,等远征回来,找嘉虹哥哥去要……学业那边不用急,雄父帮你保留学籍,办了休学……走得太匆忙,你也没有和学校老师打好招呼。如果不是老师打电话到我这,我都不知道你没申请休学。”   他虚虚叨叨好一会,开始叮嘱恭俭良,“禅元和你谈了这么多年,人是你自己选的,就要对他好,知道吗?”   恭俭良点头。   “雌虫也会疼。雄父教过你,动手之前先想想,如果打在你自己身上,打在雄父和哥哥身上,会不会疼。别人也有雄父和兄弟,要以己度人。”   恭俭良点头。   “家里的事情也要担当一些。等你有了虫蛋。”温格尔眼睛明亮一些,有些怀念,“等你有了虫蛋,雄父也能帮你看一会小虫崽。远征回来,你去警局工作,雄父就在老宅……”   恭俭良邀功,“现在已经有咯。”   他总是猝不及防打出王炸。视讯那头,雄父温格尔猛地从靠枕上挺起腰板,但很快体力不支靠回去,一手抚在额头,一手固定呼吸面罩,半是无奈半是欣喜,“在哪?虫蛋健康吗?你的雌君……需要补一补吗?”   禅元看一眼自己被掐出青青紫紫繁花盛开的大腿,保持微笑。   “还在肚子里。”恭俭良继续邀功,将禅元侧过来,露出肚子侧面给雄父看,“才一点点大。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不难看出,雄虫有一些气馁。   随后,他同恭俭良、禅元叮嘱了怀孕期间吃什么、怎么吃、雄父要怎么提前感受孩子的精神力、孵蛋期要注意什么等等杂七杂八的事情。两个小时,磕磕绊绊,干货满满当当。   当第一次时间用完,恭俭良迫不及待想用第二次时,禅元拦住了他。   “雄主。你雄父生了什么病。”   “基因病。”恭俭良道:“不能用合成药,只能用药草慢慢养。”他歪着头,对雄父戴呼吸面罩表现得十分自然,“雄父两年前就开始戴呼吸面罩,二哥帮他改良过设备。他身体慢慢变好呢。”   这也是恭俭良跑出来的底气之一。   他相信雄父不会骗自己。   说变好了,就是变好了。   反倒是虫蛋这件事,恭俭良想马上炫耀给雄父看。他问禅元,“你说,我能现在把蛋剖出来,给雄父看一眼。再缝回去吗?”   “不行。”   “为什么?”恭俭良高举的拳头还没落下,左顾右盼后,变成一指禅戳了戳禅元的肚子,“他没有说话。禅元!你怎么可以不同意!雄父明明那么想看崽崽。”   禅元:……   他真没想过我会死吗?   抱着这样的怀疑,禅元虔诚解释,“虫蛋会活不下去。我也会死。雄父刚刚那么喜欢我,看见我和他的蛋孙孙一起……他一定很难过。”   “你能早产吗?”   “雄主,你可以想点正常的东西吗?”   恭俭良十分失望,在求助医疗室无望后,他只能拉着禅元拍一张孕检照片,在一顿器官中,圈出那个丁点大的小椭圆。   “你不打给雄父吗?”禅元问道。   “二哥说,雄父在睡觉。”恭俭良拎起照片,研究了半天,什么都没研究出来,被迫上内网找资料,认真打草稿组织语言。   看样子,他很想在雄父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番。   禅元觉得有趣,复盘恭俭良与他雄父的对话,倍感自己操心过度。如果说雄主真的因为继承权被流放,他的雄父温格尔在听到自己有蛋时,绝不会如此高兴,还说了一大堆如何照顾怀孕雌虫饮食,如何孵化幼崽的话。   “雄主。我打个视讯。”   恭俭良没回,忙着罗列虫蛋性别和虫种概率,禅元过去看一眼,乱七八糟的草稿和大部分错误的数据,让他没眼看第二次。   他也该和家里知会一声,自己结婚且有蛋的事情。   禅元有些心虚,难免共情恭俭良刚刚装乖的痕迹。远游在外,对故土亲人思念迫切,不想他们担心,难免报喜不报忧。链接五分钟后,禅元视讯另一端整整齐齐出现二十来号人,整个视讯屏幕都塞不下,还有不少兄弟往里面挤占镜头。   “禅元。”   “哥哥。”   “禅元弟弟。”   “小子。远征怎么样?”   “呀。禅元晋升了。你看,下士的军衔。”   还不等禅元开口,对面一通夸奖和关切,让禅元紧张的心放松下来。恭俭良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打通讯,从崽崽照片中抬起头,看过来。   “哇。”家里唯一的雄虫幼崽惊呼道:“好好看的哥哥。”   禅元真怕他们说出什么恼怒雄主的话,抓紧坦白道:“雄父、雌父。这是我的雄主。我和他……相恋七年,前不久才奔现,两个人一起来远征军。现在我已经怀了虫蛋,蛋两周大,再过一个月左右就能出来了。”   视讯对面一通欢呼。兄弟们乱起哄,一个说想看看他的漂亮雄主,一个夸赞禅元有本事,一个迫不及待想要讨教约会小技巧。禅元哪里会,他只能敷衍地挑几个还可以回答,其余不是装作没听见,就是“嗯嗯嗯”过去。几个抢占不到镜头的,索性去拿生日宴会剩下的小礼炮,搬出几瓶好酒,囔囔要为禅元远程庆祝一番。   热闹了好一会,雄父担忧道:“你也真是的。有雄虫都不和家里提前说一句。我们也好上去和雄虫家里人走动走动。人家宝贝跟着你跑远征受苦,真的是……禅元,你雄主是哪一族的,雄父看看远不远,定什么星际票。”   “蝶族。”禅元还想再叮嘱家里人两句。   恭俭良脑袋又抬起来,反驳道:“不是啊。”   他凑到镜头前,指着自己这张漂亮脸蛋道:“我是兰花螳螂种的小雄虫。”   禅元:?   螳螂——?   螳螂!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一想到自己可能会生出一个小螳螂,浑身上下都不好起来。禅元转头看向视讯,“不是的,雄父、雌父,你听我解释……”   热闹的场面不复存在。全家人,包括那个还没成年的雄虫弟弟面无表情的看着禅元。原本放出来的礼炮和酒冷冷清清扫到视讯角落。   “孩子。”雄父关掉订票系统,“祝你幸福。”   顺手,他也关掉了视讯。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你居然不知道我的虫种?!   ——*——感谢在2022-09-23 22:28:17~2022-09-23 23:5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 2个;葱鱼炖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一章   蝉族与螳螂族已经五十年没有通婚了。   可能有一些不受两族影响的年轻人悄悄领证, 但在蝉族与螳螂族之中,大面积通婚本就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无论是贵族、中产还是普通打工人, 蝉族和螳螂族在这件两族通婚这件事情上保持了统一战线:   井水不犯河水。   螳螂族认为蝉族整体太过温和, 一直以来两族在财产婚配上谈不拢, 屡次造成家暴苗头;蝉族觉得螳螂族过于暴力, 无论是雌虫还是雄虫,性格暴虐, 行动力爆炸。   ——哪怕不再螳螂族长大, 恭俭良也完美的继承了这一点。   足以说明, 这令蝉族感到窒息的战斗力就是跟着基因一起遗传的!!禅元看着漆黑下来的通讯屏幕, 再看看自己的肚子, 想到未来家里有两个螳螂种,汗毛直立。   别说回老家了,他带着雄主和崽可能连蝉族地界的星际票都买不到。   “你是螳螂种。”   “是啊。”恭俭良敏感察觉到不对劲,“你不知道?”   禅元真的不知道。他回想起送给自己戒指的三哥, 想到刚刚见过的温格尔阁下,垂死挣扎, “你哥哥和雄父都是蝶族。”   “对啊。”恭俭良戳戳自己的脸蛋,意识到禅元这个混蛋东西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虫种,微笑道:“我雌父是螳螂种哦。禅元~”   他们结婚已经有三个月了吧,孩子都快两周大了。不对,应该从认识的那一天算起,禅元和自己已经相识相知七年了。   七年啊。   “你居然还不知道我的虫种!”   禅元叫得比恭俭良更大声, “你也没跟我解释。”   “这种事情还需要解释吗?”   禅元挫败了。他自认为自己并非一个极端虫种主义者, 例如螳螂种的奥斯特、尼卡, 自己都能与之好好交谈。但结婚不可以啊, 结婚这种人生大事,禅元抬起头看见恭俭良近在咫尺的脸,活生生掐死脑海中“离婚”的念头。   算了吧,孩子都有了。再说了,自己全家都是纯蝉族,祖上八辈子都是蝉族,怎么说生下蝉族的概率都更大吧。   “所以,你知道我是螳螂种就不喜欢我了。”恭俭良用手指恶狠狠戳着禅元的鼻子,咒骂道:“混蛋。变态。你这个搞虫种歧视的坏蛋!”   大抵是将邪恶点全部算到体能和战斗上,恭俭良在骂人方面很没有特色。   禅元听完小雄虫一顿软弱无力的诅咒后,通讯被无情抢走,只能眼睁睁目睹雄虫打通讯给雄父,噼里啪啦小炮弹一样告状。   禅元向走过去为自己辩解几句,都被雄主推搡到画框外,毫无招架之力看着雄虫把自己描述成“贪恋雄虫美色毫无底线的虫种主义者”。   温格尔越听越担忧,“小兰花……”   恭俭良粉拳一握,骨头噼里啪啦炸出声,“没事的,雄父。我会帮助他形成健康健全的人格。”   禅元:……   这话就你最没有资格说吧!   他捂着自己的肚子,开始在上面划米字,用最传统的蝉族祈福语念念叨叨,“不要螳螂,不要螳螂,不要螳螂。”   孩子只需要继承恭俭良美貌就行了!千万不要继承他的虫种和脑子。殊不知蝉族聆听祈福的祖宗会怎么想,毕竟前一天晚上,禅元的要求还是“必须继承美貌,不要继承脑子”。   虫蛋未出生前,一切关于性别和虫种的内容,在虫族属于玄学管辖范畴。   恭俭良已经快乐地给雄父展示那张单色照片,圈出里面的小虫蛋,“雄父。这是我的崽。他一定会和雄父一样好看,有漂亮的翅膀,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蝴蝶。”   温格尔认真看了许久,如今病卧床榻,他比任何人都更关心下一代的健康,叮嘱道:“不论雌雄,也不论虫种,雄父都喜欢小兰花的崽崽。”他顿了顿,强调道:“雄父也永远喜欢小兰花。”   恭俭良实在太受用雄父的夸夸,很快他把禅元不知道自己虫种这件事情丢在脑后,有一句没一句缠着雄父说话。   禅元还沉溺在“我嫁给螳螂种”的震撼中,无法自拔。他想到恭俭良从小就对螳螂种连环杀人犯沙曼云的好奇之心,又想到自己过去那段豪言壮语,心虚地看了一眼通讯里的病弱雄虫,摇摇头。   不不不。   实际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刚好最符合自己颜值趋向的两个人,怎么会如此巧妙地生下一个孩子?然后又刚刚好和自己结婚?不不不。禅元心中越想越恐慌,他打开通讯,在过往聊天记录中找出一张杀人魔沙曼云的照片。   连环杀人魔沙曼云,魔花螳螂种。   他长得极美,与温格尔阁下不同,那是一种侵略性的美。禅元第一次阅读到“生与死”,就是报刊所做的杀人魔沙曼云专题。   这个雌虫疯狂杀人,毫无理由,毫无道理的杀人。在他被捕之前,仅有一张受害者冒死拍下的照片流传在警局内部。   一只眼睛。   镜头被巨大的刀锋整个遮挡住,蛛网状破碎弥漫到各个角落,雌虫的容貌因此变得支离破碎,唯独一只眼睛残余在斜上方,影影约约看见雌虫飞舞的眉眼,他的眉毛上扬,写着高兴,眼睛冷漠,眼睑下方是几串圆润的血珠。镜头边角,巨大的铺开的红色,是受害者呲开的血。   随着沙曼云被捕获,这张眼睛特写迅速走红网络。   无数人挑战与这只眼睛对视,却无一坚持。他们在社交平台大书特书自己感受到的一切:惶恐、惊惧、恶心,被蛇类触摸的黏腻、被刀刃拍打脸颊的刺骨、咽喉的紧张、胃部的抽搐。   禅元统统感受不到。   他只有兴奋。   甚至无法言语自己在看见眼睛的瞬间,一种被猎手盯上的刺激感从尾椎一路爬上来,每根骨头轻轻地发生错位,在“咔擦”的瞬间,矫正带来的酸爽感贯彻全身。   “我睡了他的雄子?!”   这个念头仿若一盆冷水,将禅元浑身浇透,他看着沙曼云暴露在网络上的正面照,仔细看,从脸型到嘴角,从头发到眼睛。到最后,他不得不承认:   恭俭良挑着他雌父和雄父最好看的地方长。   杀人魔沙曼云,就是恭俭良的雌父。   “我睡了他的雄子。”   好刺激。   不对。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禅元吞咽下口水,除了祈祷肚子里的虫蛋不是螳螂外,还额外祈祷沙曼云不要忽然从坟地里冲出来,把自己剁成数块。   螳螂族对蝉族的不喜欢,通常表现在疯狂打压、暴力猎杀、各种形式的打压。他们骨子里充斥对冲动和直觉,与蝉族自诩的理智温吞形成鲜明对比。   禅元悄悄将自己的查看记录删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回到恭俭良身边。雄虫已经和雄父聊了好一会,见雄父温格尔神色疲倦,恋恋不舍闭上嘴,依旧不舍得关闭视讯,宁可干坐着看雄父吃药休息。   禅元在视讯底下,用手去碰恭俭良的手指。   他先用手侧擦着恭俭良,又轻轻地翘起,用小拇指勾住恭俭良的小拇指。“干嘛。”恭俭良不解地挪开,“你碰我干什么。”   “雄主。”禅元舌灿莲花,“我发现你太完美了。”   恭俭良被恶心得不行,“神经病。”   他还来不及挥舞拳头,禅元整个人贴上来,肚子直接贴在恭俭良拳头上,捧着恭俭良的脸嘬了两口。视讯里的雄父温格尔瞪大眼睛,休息也顾不上,目睹自己唯一的雄虫在光天化日下被他的雌君非礼。   “你!干什么!”恭俭良努力掰开禅元的脸。他看着自己被嘬出一小块红皮的脸,有生以来对变态的认识提拔到了全新高度,“变态!变态!雄父,他平视不是这样的。”   禅元特别高兴。   一种破罐破摔,发现破罐藏着黄金的高兴。   他一把压在恭俭良身上,贴着雄虫的耳朵悄声道:“沙曼云。”   恭俭良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他眯着眼生着气,在视讯下面给禅元狠狠一拧,低下头道:“不准在雄父面前说。”   禅元揪住恭俭良的小脸,再来一口。   “走开!变态!变态!”   “嘿嘿,雄主。你也不想雄父知道这件事吧。”   “走开。你这个变态涩涩狂魔。”   禅元不嘬了,改为贴脸亲。   原来,实现小时候的梦想这么爽!禅元仗着虫蛋占尽便宜。他知道一旦关掉视讯,雄虫必然拔腿就跑,抓紧时间多亲两口。现在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绝佳好时机——至于和螳螂种结婚这件事情。   恭俭良简直是上天按照他的愿望赐予给他的完美雄主。   螳螂种也很好啊。   简直完美符合他幻想中的全部元素,还带了一点种族禁忌的感觉。禅元对自己的接受能力很有把握,面对未来二十年共处,他迅速把种族原因全部排在个人享受之后。   死亡不会迅速降临在我身上。   至少还有一个月努力锻炼!禅元按住恭俭良的手,凑近啵啵雄虫逐渐惊慌的脸。   “变态。走开。”   “雄主的骂人话好没意思啊。”禅元笑嘻嘻道:“小兰花。”   恭俭良怒而暴起,用手拍向禅元的脑袋。   视讯里,传来温格尔轻轻的笑声。禅元心虚地握住恭俭良的手,闪躲恭俭良的粉拳。   “序言。”他听见视讯里的温格尔阁下欣慰地说道:“看来,小兰花找到了喜欢自己的人。”   有眼光。   在被恭俭良锁喉前,禅元在心里对温格尔阁下竖起了大拇指。   作者有话说:   破罐破摔。   ——*——感谢在2022-09-23 23:56:37~2022-09-24 22:4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主角控低人一等、葱鱼炖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鱼 11瓶;婎、nelts 10瓶;冬 2瓶;呼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二章   仗着这几天没事, 只要恭俭良和雄父打通讯,禅元就按计划执行自己的吃豆腐大计。多数时候,他坐在雄虫身后, 遮挡住其余人的视线, 手不安分地探索, 叫人想起一道名为“泥鳅豆腐”的料理。   传言把泥鳅和豆腐放在一起, 小火慢炖,随着火力越来越旺盛, 泥鳅感觉燥热, 为寻求凉爽, 会不断地钻入豆腐深处, 最终溺死其中。   如果在房间里打视讯, 禅元便会踢走恭俭良的鞋子,让雄虫不得不赤着脚或只穿袜子。而他笑眯眯坐在桌子对面,用脚一点一点往上撩雄虫的裤腿,或往下扒雄虫的袜子。   竭力在雄父面前做个乖宝宝的恭俭良, 一定不希望雄父知道这些事情吧。   任何事物一旦破罐破摔起来,往往会走向极端。   禅元仔细罗列了自己与恭俭良之间的得失点。他确定自己想要利益最大化(占便宜)只能在雄虫和雄父打通讯的时段。而这段为非作歹的报应, 将会在生下虫蛋之后,全部返现到他自己身上。   为此,禅元除了调戏和照顾雄虫外,全部时间都用在疯狂训练上。短短三天时间,他又把一个单项训练记录刷爆。   而和家里通讯,也到了最后一天。   “雄父。”恭俭良依依不舍看着视讯里的温格尔, 抱怨道:“早知道我就早点要崽崽。”   这三天, 两人通讯时间都在八小时左右。禅元在意识到家里把自己通讯拉黑后, 慷慨贡献出自己的通讯次数, 换得雄虫稍稍的好脸色,行为举止越发变本加厉。   “没关系。”视讯里雄父温格尔温和地叮嘱孩子生活上的事情,“和同僚们好好相处,不懂的事情要多问问雌君,知道吗?”   恭俭良“嗯”了一声,在桌子下拍掉雌君禅元的咸猪手。   那双手已经被打得红彤彤,却依旧不肯放过眼前的豆腐,贪婪不知足地向下钻,好像非得让自己成为活活溺死的泥鳅才知足。   捏、揉、搓、夹……   恭俭良“啪”一声打在禅元在的手臂上,他恶狠狠瞪着这个王八蛋,以及王八蛋最大的依仗——还在肚子里的小王八蛋。   真该把这两个都宰了!恭俭良暗自下决心,如果孩子出来是个蝉或螳螂,他分分钟弄死他……不对,如果不是小蝴蝶,这两个都得死。他忍无可忍第三次将禅元的爪子拽出来,丢到一边。   “小兰花?”视讯里,温格尔看不见小夫夫闹情绪,问道:“禅元也在吗?”   “唉。雄父我在。”禅元叫得比小兰花还亲,他凑过来,亲切问候,鞍前马后,“雄父的话,我刚刚都听到了。雄主有任何不懂,我绝对会把他教明白。”   他嘴巴上冠冕堂皇,手却不安分压在恭俭良的小腹上,沿着雄虫漂亮的人鱼线指指点点。   温格尔看不见。   视讯取景框有限。   恭俭良也不想被雄父看到自己被欺负的样子,就连急红了眼,也不敢做大动作,只能在桌子底下用力踹禅元的裤子。   殊不知,禅元早就不需要裤子这种东西了。   “雄父放心。”禅元整个脸贴在恭俭良脸颊上,压得小雄虫脸扁扁的,“我最喜欢恭俭良了。”   恭俭良是在受不住,抬起手抽了禅元脑壳两下,嫌弃地把雌虫推开。   温格尔带着笑意看着他们两胡闹。这三天,他说了不少话,却不勉强自己,慢慢地像一涓溪流和自己的雄虫幼崽叙旧。   第一天,他还会说叮嘱。   第二天,他便开始说自己的近况,询问恭俭良的近况,仔细地叹起过去的事情。   第三天,说得极为杂。恭俭良记不下来,禅元倒开了录像,除了第一天第一次通讯外,其余通讯一字不落全部拷贝到云端。   他总觉得这东西能成为他占雄主便宜的好利器。   恭俭良不知道第几次拍掉变态雌君的手,看着通讯时间最后的倒计时,恋恋不舍和雄父嘀咕,“雄父要好好吃饭,要好好睡觉……雄父要好好想我。我会回家的,雄父再见。”   恭俭良大声道:“雄父再见。”   温格尔也在笑,“雄父在家等小兰花。”他眼睛极具闪蝶种特色,闪烁着斑斓虹色,“小兰花再见。”   骤然漆黑。   恭俭良和禅元最后一次通讯机会用完了。   雄虫憋起嘴,不开心地坐在原地。这三天,他与雄父说了无数次“再见”,却没有哪一次如这次让他伤心。禅元也不闹他,乖乖住手,坐在一边,安慰道:“后面还会建立通讯站,肯定还能和雄父通讯。”   “真的吗?”恭俭良抬起头,鼻子红彤彤,眼角似乎有一丝水痕,他像才失去母乳的小兽,茫然地围着禅元转,“下一次通讯机会,你也会给我吧。”   “给我留一次就好。”   禅元这些天也不是没和家里联络过。   无论是哪一个兄弟,都无情地将他这个蝉族背叛者拉黑。   唯有他亲爱的雌父写了长长的一封解释信,委婉地在信中表示所有人都尊重禅元自己的选择,只不过家里还没办法接受禅元如此超前的观念。   他在信中写道:“……亲爱的禅元,从小你就与其他孩子有一些不同……在你出生前,我信奉‘天性说’,认为人的天性天生如此,后天无法改造。你出生后,我迫切研究‘家庭环境说’,认为人的性格可以在良好的家庭环境中被塑造……显然我失败了。”   “我的失败只是我的失败。从一个健全的社会人角度谈,你是成功的……希望你不要太欺负你的雄虫……在没见到那张脸之前,我觉得你至少能够伪装成一个符合蝉族主流的正常人……见到你的雄主之后,你放弃伪装,选择和他结婚。我反倒觉得太正常了……毕竟小时候,你就是这样……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最后,暂时别和家里联系了。你雄父最近气疯了,家里对你和螳螂种结婚的事情下了封口令。毕竟家里没有人想被街区全部蝉笑话十年。”   禅元详细阅读了这封信,觉得按照这封信上描述的内容判断,他的雄父和家里的雌君最起码要两年才能缓过来。   第二期任务已经布置下来了,作为比三个月稍长一截的任务,预估任务将用时一年半。   眼下口头分给雄主几个通讯机会也未尝不可,就当博好感也不亏本。   至于一年半后,发生什么……那都再说。   一年半能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恭俭良还没能走出通讯结束的难过,禅元便给他找了一部稍微温和的电影放着,出门给雄主打饭。一路上,和恭俭良类似发生“通讯结束后遗症”的军雌不在少数。敏感的一部分人甚至躲在拐角处和宿舍里偷偷擦眼泪。禅元走到后厨,正要和往常一样加糖,通讯突兀地响起。   一个蝴蝶标志浮现在他的通讯页面中。   禅元眼瞳收紧,对着不锈钢餐盘整理自己的仪表,确定没有大差错后,生呼吸,点开了通讯接通按钮。   温格尔阁下捧着一杯花茶,坐在床上。他的面罩已经摘下来,看起来今天呼吸道稍微舒服一些,肩膀上铺着一条花色厚披巾。床头的花还是与恭俭良通话时的兰花,清秀雅致。   “你好。禅元。”温格尔阁下微笑道:“请允许我长话短说。”   他依旧咳嗽,轻微又频繁,但不再是病榻上纵容孩子的雄父,一股无声的威严穿透屏幕,压迫到禅元肩膀上,他甚至不敢看向温格尔的眼睛。那双弥漫着虹色的眼睛,像水一样温润弥漫进人心。   明明人心最难测。   “小兰花是我的孩子,他来到远征军是我准许的事情。”温格尔轻轻抿一口花茶,眯起眼,“你不需要揣测夜明珠闪蝶家的用意,我永远都不会伤害我的孩子。夜明珠闪蝶家下一任家主,小兰花的大哥也不会伤害他。”   禅元心中一惊,整整三天,他没有在视讯面前暴露出自己对夜明珠闪蝶家的担忧:继承权、放逐之类的词汇。禅元一个都没有在温格尔阁下跟前提过。   他是怎么知道?   禅元抬起头,他直直撞入雄虫的眼眸。   似笑非笑。   “您要我照顾好他,对吗?”禅元斗胆提问道:“您应该知道恭俭良是怎样的雄虫。”   “是的。”温格尔阁下大方承认道:“我已经尽力将他拘束在合法的范畴中,我……”他欲言又止,转化话题,“我希望有一个人能陪伴他,从年轻到年迈。”   恭俭良是他唯一的雄虫孩子。   不管温格尔再怎么宠爱他,都无法阻止孩子长大、结婚、生子、组建新的家庭。   “你是个聪明人。禅元。”温格尔垂下眼眸,“你在理智放纵自己的欲望,在没有把握地前提下,你不会擅自对猎物出手。”   禅元无法反驳。   他甚至无法从温格尔阁下的这段话中,找出不符合自己的点。   “您想要我做什么?”禅元问道:“温格尔阁下,正如您所说,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爱他。”   禅元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道:“什么?”   “爱他。”温格尔阁下捧着花茶,淡粉色的茶水中,一朵逐渐褪色的玫瑰正缓缓释放所有的香味,“小兰花是很敏感的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太理智,可以稍微疯狂地去爱他。”   “他能感觉到,别人对他所有的欲望。”   “抱歉。这是我身为雄父的自私请求。”温格尔轻声说道:“我希望我的孩子永远被人爱着。”   作者有话说:   虽晚但到。   ——*——感谢在2022-09-24 22:42:00~2022-09-25 00:09: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葱鱼炖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睡倒在地 10瓶;不想躺平咸鱼 5瓶;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三章   禅元完全能够理解温格尔的担忧。只是他无法现在给出答复, 他沉思片刻后,回答道:“我可以下次通讯再给您回复吗?”   “谢谢。”   他们很快互相道别,没有再进一步寒暄和问候, 简单地结束一场对话。禅元心不在焉地打饭, 朝里面娴熟地加糖, 其次再加一些糖霜。恭俭良的口味他铭记于心, 但温格尔阁下的话逐渐化为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爱他。   疯狂地爱他。   就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课题,摆在禅元面前, 令他有一种写毕业论文的茫然感。他要去书海中翻阅大量前人著作, 阅读无数经典案例, 最后付出实战, 拿出数据, 写成论文,最后得到一个不错的分数。   禅元敲敲门,房间里没有声音,他直接输入密码进去。时到今日, 恭俭良不改密码,却依旧没有把雌君的指纹瞳纹输进去。在某些方面, 他对雌雄关系极为疏忽,显得过分随意、过分任性又有点过分天真。   禅元将饭盒放在桌子上,走进卧室。雄虫整个人窝在被窝里,枕头和被子堡垒一般围起来。十岁之后,禅元便再也没有玩过这种枕头被子游戏,他叹息一声, 爬上去, 握住雄虫露在外面的脚踝, “雄主。”   恭俭良踹他一脚, 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露出一撮头发,“走开。”   “吃饭吧。”禅元将枕头拿开,坐到床上。他有些好奇恭俭良的表情,如果按照写毕业论文的流程来说,他现在正处于采集数据的环节。   爱一个人,就应该了解一个人。   这是禅元的拙见。   “饿肚子对崽崽不好。”   “骗人。”恭俭良不乐意,他还没从不能通讯的后遗症中走出来,说话都带着鼻音,“崽崽在你肚子里。”   “雄父不开心会影响崽崽。”禅元终于在一堆被褥中摸到恭俭良的肩膀,把雄虫揽在怀中,轻声道:“温格尔阁下说,一个月大的时候,虫蛋就和雄父进行精神链接了。雄父不开心,崽崽也会不开心的。”   被子里呼噜呼噜冒出半张脸,恭俭良被闷得久了,两颊粉扑扑冒着热气,“不准骗我。”   “我怎么会骗雄主呢。”   “你就有。”   “好好好。我就有,我就有。”禅元认命地拿出餐具,递到恭俭良手中。他看着雄主裹着被子,没个正形坐在椅子上,挖一口放嘴里,咀嚼半天才咽下。吃相斯文,谁也想不到前几天他还在草地上胡乱撒花,一度将军雌的耳朵割下来。   真有趣。   禅元坐在桌子边,时不时给恭俭良切肉夹蔬菜。他第一次仔细地观察雄虫吃东西,远比只了解他吃甜食与肉要更多。   “为什么一直看我。”恭俭良合并双腿,警惕道:“你又要做什么涩涩。”   禅元:……   “雄主,我在你心里只剩下涩涩形象了吗?”   被吃了好几天豆腐的小雄虫终于想起了自己遭受的屈辱,将最后一块肉塞到嘴巴里,恶狠狠咬着,“等我吃完饭,你就完了。”   禅元站起来。   走出房间,关门。   别说什么爱不爱了。他现在当务之急根本就不是爱——锻炼啊!锻炼!最多一个月后,虫蛋就要落地了。如果他那时候还没有能够吃豆腐的本事——别说占便宜,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禅元大步快走,他唾弃自己差点就被温格尔阁下的话动摇心智。恭俭良看上去并不像是会为情爱所动摇的人,自己鞍前马后伺候他这段时间……禅元停下来,意识到恭俭良并没有追上来,他折返回去,推开一条缝隙。   餐桌上残羹剩饭,没有关的卧室门里,影影约约看见雄虫和他的被子重新倒在床上,包裹在一起。   禅元轻轻地关上门。   他内心忽然有些抱歉,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种抱歉为什么而生。在所有人结束通讯后,远征军与开荒团进行了对接。如果说,远征军是前往未知之地开疆拓土的队伍,开荒团便是将这些疆土开坑为适合虫族居住的重要队伍。最开始为了减缓爆炸人口压力而定下的远征政策,在和平年代已经成为无数青年才俊最快进行阶级跃迁的途径。   自然,也是死亡率最高的途径。   总舰,正在下达关于第二期任务的安排。对未知星空,他们无法给出一个完整的二十年规划,走一步看一步反而是最佳选择。   “这次东南方远征,计划收回被寄生体侵占的土地。”总帅乌钬翻阅资料,对着三十位舰长说道:“这条路线避开了目前寄生体群集量最大的薇米亚战线,据卫星勘测,上面寄生体数量日益减少,受限于距离他们无法前往虫族捕获雄虫,又缺少科技发展,逐渐与当地生物形成了共生关系。”   一条曲折的线路图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七十七颗星球组成的星系,围绕两颗互相制衡的恒星构筑成一个“8”字,拥有生命特征的二十三颗星球被重点标注为红色,分别写上当年虫族对当地的改造程度、宜居程度评价。   “接下来,所有舰队要对全部军雌进行恶劣环境培训。”总帅乌钬叮嘱道:“参加远征的年轻军雌中,能够独当一面的人还是少数。我希望各个舰队尽快提高个体作战实力和生存能力,在一个月的时间中汇报出10支能够进行地面探测的队伍。”   “以及,在这次与开荒团地的对接中,远征军临时加入一位军雄阁下。”   台下发出窃窃私语。他们交头接耳,对军雄这一敏感身份露出难为神色。   不同于普通雄虫,军雄是雄虫群体中最特殊的一类人。普通雄虫温和的精神力,最大作用在于孵化虫蛋,雄父精神力越强大,孵化时长和次数越多,会直接影响到孩子的潜能、天赋等各项指标。   这也是雄虫在虫族内部受到尊敬和保护的原因。毫不夸张地说,正是有了雄虫这种类似“基因加速器”的能力,每一代出生的孩子都多多少少会出现几个拔尖苗子,润物细无声改编一个虫群的基因,提高虫族整体实力的下限。   偏偏,有一类雄虫拥有生殖能力,却没有孵化虫蛋的能力。   在远古时代,因为这一特质,他们是雄虫中的二等公民。但随着寄生体肆意捕杀雄虫后,人们逐渐发现世界上有一部分雄虫能给使用精神力杀死寄生体。其根本原因,竟然是他们那无法孵化虫蛋的精神力,天生自带攻击性。   他们生来就是利刃。   于是,全虫族开始把所有拥有攻击性精神力的雄虫聚集在一起,进行军事化培养。通常还没有成年的军雄,手中就有十条士兵级寄生体性命。优异者在成年之时被授予少校更是稀疏平常。   他们是罕见的,可以同时得到雄虫积分和军功的一类人群。   “军雄……也参与远征吗?”   总帅乌钬给下属们反应时间,他温和地回答每一个人的困惑,“并不参加。准确来说,军雄和他的小队成员只是与我们暂时同路。到达某个星球后,他们会自行行动,并不受远征军管辖。”   “他不会干涉我们远征的训练吧。”   “不会。”乌钬回答道:“远征与军雄虽然同属于军部,但本质上,我们是两批人管辖。我可以向各位保证,军雄不会干涉各舰的训练、任务……情爱这种事情就不好说了。年轻火气旺。”   正好,他们远征军中有一个可以孵化虫蛋的雄虫。   想到那孩子,乌钬眉眼有些无奈。   “请问是哪一年毕业的军雄。”   “今年刚刚毕业。算算年龄,不过21岁。”乌钬说道:“各位,你们不要对军雄这么害怕。刚刚毕业的孩子不会和那些老家伙一样疯狂的。”   “总帅,正常的21岁雄虫可不会两三刀砍翻一个寄生体。”   乌钬:……   他在会议室里开会,隔壁档案室里,军雄与他的队友们正在翻阅人事档案。档案部几位军雌战战兢兢看着这位小祖宗上下翻页,不断组合各种排序后,无聊地瘪瘪嘴,“远征怎么都是新人?”   “远征都是新人。”档案部军雌擦汗道:“雄虫阁下,食堂也开饭了。”   “我不饿啊。”军雄挑挑拣拣,“来之前和寄生体打了一架。”军雄想起什么恶心画面,瘪瘪嘴,“不说了,接下来三四天我都吃不下饭。”   他扒拉好一会儿,忽然点到了军属页面。   一张漂亮清冷的脸蛋,慢慢加载出来。军雄原本不屑一顾的脸,缓缓变得僵硬,嘴唇长大,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盯着照片,猛地回头,“你们远征军里还有雄虫?”   档案部军雌已经换一条胳膊擦汗,“是……是有。”   “他长得真好看。”军雄费鲁利脸都快贴在屏幕上了,看得他的队友上前把人撕下来,按在座位上。   军雄费鲁利哐哐两下,脑袋垂在椅子上,“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是个雄虫呢?如果是个雌虫……”   他的副队长警惕起来,“我警告你,不要乱搞。我们在出任务。”   “哎好。”军雄费鲁利两脚一翘,兴致勃勃,“我是那种饥渴到对雄虫下手的变态吗?人事、人事……调动的部门是叫人事吗?算了,反正不重要。”   一旁负责档案的军雌怜悯地拽着同事下水。   军雄费鲁利一拍大腿,“我要去这个雄虫所在星舰,快点!这无聊的总舰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会很晚,大家可以明天再看。我先去隔壁文了哈。   ——*——   感谢在2022-09-25 00:09:37~2022-09-25 21:2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此情长在 32瓶;孤星霜、挥毫一里星河、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四章   噩耗传来, 第三星舰舰长阿奇诺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往他的队伍里再塞一个雄虫。   如果这是两个传统教育下甜滋滋喊“雌君”的小乖崽,舰长阿奇诺还能勉为其难地收下。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阿奇诺颤抖地退出会议, 走到廊桥。廊桥下能够看到军雌们已经开始有条不紊进行适应性训练, 出发前准备的模拟设备, 会尽可能帮助雌虫们适应各种恶劣环境。   无所事事的雄虫站在一边, 举着巨大的发光门板,发丝飘逸, 上跳下窜。舰长阿奇诺无论看多少次, 都无法接受那只灵敏的白色兔子是自己认知中的漂亮雄虫, 遂退回, 捂着脸坐在位子上, 决定让事情随波逐流。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舰长,真正要照顾好雄虫,对雄虫负全部责任的人是他的雌君。   “雄虫不可以参加这次训练?”   美好的一天从捕捉雄主开始, 劳碌命雌君禅元被揍得鼻青脸肿,竭力抱住怀中努力乱蹦的雄主, 道:“能不能通融一下,毕竟你也见识过他的……战斗力。”   恭俭良张口咬在禅元的手上,断绝雌虫悄咪咪吃豆腐的小动作,跳到地上,愤懑不平躲在一边。   这些天,禅元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仅仅是上下其手、教唆自己穿那些可恶的衣服, 还频频突袭想要尝尝肉味。恭俭良难得翻开育儿教科书, 阅读“怀蛋期间要节制”的意见后, 义正言辞拒绝禅元。   仗崽欺人,实在可恶。恭俭良蹲在一边,内心发誓:生完这一个就再也不生了!反正他现在自己能赚军功,大不了以后抱着崽单过。什么变态雌君,他迟早要杀了他!   想道碎尸万段的一万种方法,恭俭良对禅元露出了几分笑容。   负责器械的程化刻并非故意阻止雄虫参加训练,而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地面模拟训练要穿防护服和外骨骼。当时谁想得到有雄虫上战场,根本没有准备雄虫身形的护具……要改装的话,最起码要两周。”   “当时提姆还让他穿外骨骼。”禅元想到从万尸河爬出来的场景,满脸不解,“穿不下还穿的话……”   程化刻索性将这次用的设备掏出来给雌虫看,“两件根本不一样。你们之前出任务,用的都是局部外骨骼,这次培训都使用全身外骨骼,穿起来像铠甲一样,调节难度很大。”   禅元叹一口气,看着面前像个金属铠甲的防护服和外骨骼,放弃为雄虫继续争取训练机会。他转而咨询道:“有没有不需要外骨骼和防护服的训练内容?”   程化刻是维修部的成员,对训练具体内容一知半解。   最后洽谈半天,禅元先拿了一件局部外骨骼回去,先教教恭俭良怎么穿外骨骼。   “雄主。”   他喊了一声,无人回应。   “恭俭良?”   空气中熟悉的冷峻之气扑面而来,金属特有的味道伴随两声触地,飞速从禅元背后掠过。恭俭良快速翻身,抓起一把折叠椅,对准来者太阳穴突击。   “恭俭良!”禅元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人冲上前,手臂格挡住恭俭良的一击,袭向他的下盘,双方有来有回往返数十次,才被雌虫们找准机会往回拉。   “放开。”恭俭良对禅元说道。   “放开!”军雄费鲁利对副队说道。   恭俭良瞪着来者,痛斥道:“不准学我说话。”   “谁学你说话了。”被抱住的雄虫费鲁利体型略矮,双脚离地后拼命蹬腿,双手胡乱挥舞,“可恶。把我放下来,副队!我——我还会二次发育的。”   恭俭良总算找到了一点安慰感,他被禅元抱在怀里,看看自己站得稳稳当当的脚,冷哼一声,“矮子。”   军雄费鲁利的笑容呆滞,他垂下脚和副队确定,“他好凶。”   “好好打招呼。”副队面无表情地重复道:“能够杀死寄生体的雄虫普遍都很凶。不要用军雄那套招呼对方。他是普通雄虫,精神力没有攻击性。”   恭俭良做了一个鬼脸,发出类似野兽的撕咬声,“宰了你。”   军雄费鲁利那颗找漂亮同伴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他端详着禅元鼻青脸肿的样子,再看看那把已经扭曲成九十度的折叠椅,发自内心地提问:“军事格斗已经进入普通雄虫日常课程了吗?”   这就是如今普通雄虫的战斗里吗?   而另一边,恭俭良欲欲跃试,要不是禅元用肚子顶着他,他就冲上去和这个看上去很能打的家伙大战三百回。   “禅元~”恭俭良信誓旦旦,“你放心,我对雄虫还是很宽容的。”   禅元道:“不行。”   “我保证。真的不会死人,现在你还怀着虫蛋我绝对不会制造杀孽,最多就是打折他的腿,还有刚刚想摸我脸的那只手。”恭俭良掐着禅元的胳膊,他浑身雪白,白到微微发青,只要用力每一根筋山脉般凸起,“我最讨厌别人轻薄我了,特别是对我动手动脚的变态。必须要砍掉!砍掉!我要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来,塞到嘴巴里,让他嚼,全部给我咽下去!啊啊!”   禅元不动神色,收紧胳膊,拖着雄虫,往后退散步。   对面抱着矮子队长的副队,同样后退,两个同病相怜的雌虫一眼便看出对方的苦楚,互相点头致歉,迅速撤离。   “你在干什么!”军雄费鲁利大声斥责,“我可是队长!快点把我放下来!我要和漂亮雄虫交朋友!是交朋友啦!”   同样,恭俭良冷漠地看向禅元,“你听到了吗?”雄虫牙齿咯吱作响,整张脸扭曲起来,“他居然要和我做朋友。”   禅元敷衍道:“听到了。”   “听到了你还在做什么。快点把我放下来!”恭俭良努力拍打禅元的手腕,用手去掰禅元的指头,“你在干什么!我要交朋友!我要把他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禅元抱得更紧,跑得更快了。   虽然不知道那位穿军装的雄虫是谁,是什么身份,但他知道正常人绝对不会想把好朋友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兴许是叫得太大声,走廊另一端传来那位雄虫诧异的声音。   “他要和我踢球吗?可恶,副队长快点放我下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家伙。”   禅元悟了。   又是一个被美色迷惑的可怜蛋。   他将雄虫丢到房间里,喝口水的功夫。恭俭良一个鱼跃从床上蹦起,捞起自己的双刀武器,冲出房门,沿着走廊狂奔。禅元水还没来得咽下的水全洒出来,也顾不上胸口湿透了,追着自己的雄主跑,一边跑一边喊,“雄主,等等,雄主——”   双方狭路相逢。   恭俭良看见穿着军装的雄虫,以及他微微发蓝的头发,按住暗扣,抽出双刀。对方快速从背后拔出盾牌,锋利边角在特定角度下,散发出蓝光。   “费鲁利。”   “恭俭良。”   “你是军雄?”   “不是。”   “你长得真好看。”   恭俭良抓紧双刀,对准盾牌,企图一轧为二。刀刃碰撞到盾牌上,迸射出连串的火花。赶来的两位雌虫沉默之后,看向战局居然找不到一丝一毫能够加入的痕迹。恭俭良每次下刀都带着优美的韵律感,纷飞的刀光将双刀砍出一个一个豁口,居然呈现出伤敌为零自损八百的窘况。   军雄费鲁利乘机扑上去,整个人撞在雄虫怀里,抱住他的腰,两个小雄虫滚在地上,灰尘铺得他们满身都是。禅元眼见恭俭良揪住那位军雄的衣领,军雄按住恭俭良的肩膀,双方在地上和车轱辘一样转,双双撞在墙上。   两声清脆的脑壳响让雌虫们双双倒吸凉气。   “可恶。”恭俭良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禅元都没有这么欺负过他!他用力按住费鲁利将人朝消防玻璃上撞,狰狞之中,“我要划破你的脸。”   费鲁利快速从背后掏出第二个小盾牌,护住自己的脑壳。呼啦啦响声中,碎裂的玻璃反而因力的作用,全部弹向恭俭良,几个细碎的玻璃渣子直勾勾刺入恭俭良皮肤。   “你的脸没事吧。”军雄费鲁利紧张兮兮抖了抖衣服,“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毁容了……”   简直是自己的罪过!   “快点去医护室,不要用手碰,赶快去上药啊。”   “闭嘴。”恭俭良搓自己的脸,本来玻璃渣就嵌入其中,他用手胡乱上下左右,反而多了好几道血痕,“明明是你先冲过来要杀我。”   “我是在打招呼。”军雄费鲁利略微有些心虚,他确实使用了军雄特有的打招呼方式,上来先用几招招呼对方。最开始他出手并不强,本着好奇心想要吓唬雄虫一下。   远征军上的雄虫,应该是那种温温和和,柔柔弱弱,会被自己吓一跳的乖雄虫才对。就算性格稍微大胆一些,也会惊叹自己身手,双方展开一个新话题……而不是拿起武器和自己对轰,还一口一个“宰了你”“杀掉”才对。   军雄费鲁利擦了一把冷汗。   他看着恭俭良满脸是血的样子,惊慌上前阻止,“不要再搓了。这样会更严重……不要再动了,我带你去医护室。”   恭俭良一把推开他,没有说话,硬生生用手指从脸上扣下玻璃渣,连同黏连的血肉一块丢在地上。   “雄主。”   “队长。”   身后两个雌虫已经上前,将他们两个再次分开。禅元看着恭俭良扎满玻璃渣子的脸,心一下子提起来。“不要抠了。雄主。再抠下去会发炎了。”禅元按住恭俭良的手,快速带着雄虫前往医护室。   天地可鉴,请不要让他的漂亮雄主脸上留疤。   作者有话说:   最近状态不太好,可能会只有一更。等恢复状态后,再回到两更状态(土豆鞠躬)   ——*——感谢在2022-09-25 21:20:02~2022-09-26 20:5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ki 8瓶;玲 5瓶;爱糖的小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五章   恭俭良对自己的脸素来无所谓。   虽然雄父念叨无数次, 说小雄虫的脸很重要,很脆弱,要经常使用各种面霜、面膜, 出门还要戴帽子物理防晒, 大风天还要带面纱以防沙子刮花脸等等。恭俭良一概不听。   雄父看着时, 恭俭良还会装成乖宝宝, 按照步骤一件一件把自己擦得香香的。雄父稍微出个门,清水洗脸, 还能擦一把, 已经是他对自己这张脸最大程度的保护了。   “雄主。”禅元看着他脸上的斑驳血迹, 难过之情溢于言表, “疼吗?”   恭俭良才懒得理会对方。他指着对面坐着的军雄, 抗议道:“让他滚。”   军雄费鲁利脸色灰暗,完全没想到自己好奇心酿成了坏事。这是他第一次和外面的普通雄虫接触,思来想去,只能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掏出一小盒护肤霜放在恭俭良面前, 小声道歉,“对不起。这个很好用。”   恭俭良才不管。医护室里三个人一个压着他的肩膀, 一个摆正他的脸,还有一个用消毒水给他清洗伤口。他猛地挥手把护肤霜扫到地上,腮帮子鼓起来,整个身子转过去,半句话都不说。   禅元已经很久没看过这种小学水准的吵架了。   他觉得下一秒,这两人会再打起来, 已经做好拉偏架的准备。没曾想, 那位军雄默默捡起地上的护肤霜, 凑过来, 特地打开盒子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味道。”   恭俭良不理会。   他脸上已经不淌血,伤口细细密密,除了几个自己动手抠出来的大口子,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细痕。军医换了好几个棉签,给恭俭良上完药,上了康复凝胶。   军雄费鲁利道:“我那里还有橘子味、草莓味、栀子花味……你喜欢我都送给你。”   恭俭良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身为雄虫,他小时候被雄父送到全是雄虫崽崽的幼稚园念书。那里的雄虫幼崽多数都有不同的香味,软乎乎香扑扑,摔倒地上会掉泪豆豆。恭俭良多数是面无表情看着一群哭包,无比想念家里自己的脏器藏品和格斗小屋。   他才不需要朋友这种软弱的东西。   军雄费鲁利完全被恭俭良冷漠的表情吓住了。作为军雄,他从小就长在军部,同龄人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有攻击性精神力的崽崽,鲜少见过外面世界可以孵化虫蛋的雄虫。   外面的雄虫可不像他们这些糙惯了的军雄,他们都很娇气的。   军雄费鲁利心中自我催眠,道歉语气更诚恳几分,“对不起。我没想到让你受伤。我真的是想和你交朋友认识一下。”   “和我有什么好交朋友。”恭俭良硬邦邦地说着话,伸出手对禅元道:“我饿了。”他昂起下巴,配合那张受伤的脸,有一种骄纵战俘的滋味。   禅元的目光在恭俭良被药水擦得红红的嘴角上停留,吞咽下口水。他瞥一眼追着雄主道歉的军雄,道:“雄主,难得星舰上来了雄虫……”   恭俭良反手抓起军医台子上的棉签罐摔过去,“你和他过好了。”说罢,他起身,自己走掉。   禅元怀蛋时间越久,他的脾气也越发暴躁,连杀人兴致也瘪下去,谁来惹他无疑于来点炮仗的火。偏偏为了虫蛋,恭俭良又不能爽快发出来,那滋味就和眼睁睁看着火线烧完,吃了哑炮一样难受。   留蛋去雌,刻不容缓。   恭俭良把自己卷到被子里,含着糖果心不在焉。他笃定自己变得奇怪是因为虫蛋逐渐长大,虽然他没孵过蛋,经常跷课,如今要做雄父还是临时抱佛脚,找雄父突击学习了育儿知识。   雄虫的精神触角主要用来安抚和感知幼崽的情绪,当幼崽破壳之后,脑域闭合之前,雄虫都拥有在精神世界和幼崽感知、交流、安抚的能力。   “雄父当年很早就感受到小兰花和哥哥们。”温格尔想起这一幕都还是笑着的。他从不提及孩子们的雌父,但对孩子们出生破壳如数家珍,“你大哥先天不佳,蛋期一直没什么动静,破壳后才和雄父精神触角有反应;你二哥还在肚子里就很闹腾,蛋期粘人又活泼,雄父晚上经常被他吵得睡不着觉;你三哥爱哭,从小就这样,又乖又爱哭。”   恭俭良是最小的,也是最后一个夜明珠家的崽崽。   他趴在视讯面前,幻想自己是趴在雄父的膝盖上,轻声问道:“那我呢?”   “你呀。”他的雄父轻声说道:“我们小兰花很安静……是个很听话,不太会表达情绪的孩子。你还没出生,雄父就知道,你和哥哥们都不一样。”   “因为雌父是坏蛋吗?”   “不是的。”温格尔喃喃道:“等小兰花有了崽崽就知道,每一个虫崽都是不一样的。没有谁生来就是坏崽崽。”   恭俭良闭上眼睛,蒙在被子里,努力伸出自己的精神触角。   这是雄虫独有的天赋。   涉及到大脑、身体,乃至玄之又玄的灵魂。每个雄虫的精神力都不同,恭俭良很少仔细研究自己的精神力,在精神触角沿着地板慢慢爬出来时,他浑身像被水包裹住,向上看,只有一丝丝发光的水纹。   像是深海。   无法窥探到底,充满未知、不可控,没有安全感的隧洞。   恭俭良不喜欢自己的精神触角。如果能够选择自己的性别,他宁愿自己成为一个雌虫,握住双刀,掌握异化能力,竭尽全力控制自己能够控制的一切:伴侣、事业、身体、钱财。   “哼。”雄虫碰到枕头,脸上的伤口因为重压溢出淡粉色。他操控着自己的精神触角,渗出门缝,沿着走廊寻找禅元。   留蛋去雌!必须要留蛋去雌!思来想去,恭俭良还是觉得丧偶是最佳选择。最佳禅元的表现简直是差到极致!恭俭良脸色扭曲,用力用手擦拭自己被禅元亲过的位置,碰到伤口,也不管不顾,用力揉搓,不一会儿又出了点血。   崽崽就是他的。不对。恭俭良歪过头,在“幼崽会抢占雄父的喜爱”和“雄父喜欢小崽崽”之间,理智疯狂摇摆,最终屈服于后者。   雄父一直没有再婚。后来,雄父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也没有孵化虫蛋的精神,家里自然不会有新的虫蛋出现。   恭俭良想让雄父高兴一下。   他有种预感,家里新出生的幼崽会让雄父精神好转。精神好转就能更好的养病了。他也有预感,自己这次的虫崽一定是小蝴蝶,并且是很乖巧的小蝴蝶。   眼看禅元就在面前,恭俭良精神触角悄悄缠在禅元小腿上,想要学着雌虫从裤腿往上撩,去碰虫蛋。   哼。如果虫蛋不乖,自己连蛋都不要。   让他们父子一起下地狱好了。   恭俭良笃定要提前对虫蛋进行胎教,精神触角还没发力,便被什么东西从禅元身上拽下来。刺痛感让恭俭良掀开被子,一个打滚摔在地板上。   【你没事吧。】   罪魁祸首.星舰上另外一只雄虫无辜地用精神触角试探道:“不好意思。外观上分辨不出精神力的差异……啊,我是真正的,刚刚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寄生体要来寄生,所以碰了一下。”   军雄费鲁利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   作为拥有精神触角的雄虫,他第一时间感受到那股阴暗、让人作呕的精神力。军雄本能让他立刻警惕起来,唯恐打草惊蛇,悄悄释放精神触角,看准时间将那股阴冷的精神力从受害者腿上扯下来。   ——该死的寄生体,一定是想通过寄生雌君,找机会吃掉雄虫,同时搅乱远征军局势。军雄费鲁利听过太多惨案案例,对这种寄生体常用套路,倒背如流。   大家虽然都是能够对外释放精神力。   可众所周知,雄虫的精神力多数是暖烘烘、阳光的、低落的,哪怕受情绪影响,他们也是一朵没有攻击力的小花,独自垂头丧气罢了。   只有寄生体的精神力才是负面用词……   “你什么意思。”恭俭良握紧拳头,从地上爬起来后,喃喃着寻找自己的刀。转了一圈,发现双刀被丢在外面后,恭俭良冲进厨房,将菜刀架上的刀一把一把拔出来,挑选砍骨头最脆的一把。   双方在精神触角里缓慢交流。   军雄费鲁利看不见恭俭良的所作所为,只能够体会到雄虫精神触角骤然炸开,圆润的周身长出爆炸小刺,偏偏温和型不具备任何攻击性,看上去像是一条炖得软烂的肥肥海参。   有点……   可爱。   军雄费鲁利忽然了解,为什么同期生都喜欢去外面和普通雄虫交朋友。他们的精神力看上去好温和,好无害,连生气爆炸的样子都这么有趣。   拥有这样精神触角的雄虫,内心应该是个温柔的人。   军雄费鲁利大胆邀请道:“我想和你做朋友。”   恭俭良选好了磨刀石,精心打磨刀刃。他懒得回应这个不太正常的军雄——所有军雄看上去都有点不正常。恭俭良带着偏见,忍受着精神触角中费鲁利喋喋不休地纠缠,“和我做朋友,我们能做很多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看星星,一起看电影,一起上厕所……”   磨好的刀咄咄逼人。   恭俭良对准空气挥舞两下,破风声凌厉。   他露出一口白牙,用精神触角向这个烦人精道:“好啊。”   军雄费鲁利:!   他欢快地转个圈,精神触角把自己拧成蝴蝶结,“那我来找你呀。”   “来吧来吧。”恭俭良唱起歌,打开冰柜,清空里面的食物,“我来给你做甜品。”   剁成肉酱,做成肉酱蛋糕给禅元吃吧!   作者有话说:   禅元:?   ——*——感谢在2022-09-26 20:55:57~2022-09-27 23:0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葱鱼炖花、安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桃三娘 10瓶;爱意随雾散 5瓶;每天都想爬进存稿箱、太空人的八二年、华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六章   恭俭良没有“朋友”的概念。   自从学习表演后, 他可以和任何一个雄虫玩得很好,可以微笑点头,可以欢快附和对方, 可以安静地在对方哭泣时递上纸巾。他知道很多安慰雄虫的方案, 也清楚很多雄虫在关键时候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可他总觉得那不是“朋友”。   无论小学、中学、大学, 只要离开那个环境, 恭俭良与那些雄虫快速拉开距离。他保留所有人的通讯号,看着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后, 将所有不说话、不和自己交流的“朋友”拖拽到“同学”的分类中。   他想不出主动找人玩什么, 他也不会羡慕社交媒体上一起玩耍的雄虫和雌虫, 恭俭良只有在这时候安静地待在家里, 摆弄他喜欢的脏器标本, 打开通讯看着置顶的通讯号。   朋友都会离开。   他们会跟着环境变化,会跟着年龄增长不断地离开我。但没关系,恭俭良用手点点社交账号的置顶,看着自己备注的“变态”, 总是这么想:   这个变态,从不会离开我。   因为他是变态, 因为我身上有他所有喜欢的点。   爱情是什么?不知道。友情又是什么?不知道。二十岁才成年的雄虫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出生在夜明珠家,他唯一明白的事情便是雄父会永远爱他。   除此之外,都去死吧!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都给我剁成肉酱死掉好了!刀光闪入恭俭良的红瞳中,雄虫狰狞的表情骤然平息,宛若一潭死水。他僵硬地将地上的垃圾捡起来, 打开厨房的储物柜, 拿出自己的糖果, 像在做最日常的待客准备一般。   好吃的糖果。   滚烫的茶水。   干净整洁的房间。   以及衣着得体的雄虫。   恭俭良抬起头看向刀面, 锃亮的刀身映照出雄虫凌乱的头发。小雄虫扒拉两下自己身上的配饰,跑进洗手间,用梳子胡乱梳顺,打结的头发缠绕在梳根上。地上的脏衣服全部堆到沙发背后和床底下,眼不见为净,就是最大的干净。   不能在外面杀死雄虫。   在正常社会中,雄虫的死亡也会比雌虫的死亡掀起更大的风波。更别提,如今远征军中,只有自己与那个缩头乌龟雄虫两个。   恭俭良没有记住死者名字的习惯,他按照对方格挡的风格,配了一个“缩头乌龟”的外号,从衣柜中找出一件还算干净的背心,穿上。   他对着镜子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骤然耷拉下脸,一句话都不说。   厨房里,烧好的热水发出嘀嘀提示音。   *   第三星舰,训练处。   军雄费鲁利收回精神触角正准备去赴约。他素来不管其他雌虫目光,拽着副队的手怪声说道:“你觉得我要给漂亮弟弟带什么礼物。”他自知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想要上门赔礼道歉。   副队思索后,看向训练队伍中挥汗如雨的禅元,意有所指,“这种事情还是问他的雌君更合适一些。”   “送床上用品吗?”   “对方可能会更生气。”副队比队长费鲁利年长足足四十岁,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军雌,说起与普通雄虫相处,他的经验比费鲁利更丰富。当下拍板,“等人家雌君训练结束,一起过去吧。问问他的意见,再看看能送什么东西。”   队伍中,禅元挥汗如雨,浑然不知自己再一次被牵扯到恭俭良的事情中。处理完小雄虫的脸,确定雄虫生闷气回屋里后,他便紧急回队伍继续培训,离开时缺少的课程全部叫奥斯汀和吉央帮他录下来。   他的脑子一半在听教官训练,一半思考着星舰上第二只雄虫的事情。   温格尔阁下发送给他的文件内容,以回忆的方式,哗啦啦在脑海中翻动。结合现实与禅元前半生的经验,极容易推断出来者一位刚成年的军雄——有点难办——因为温格尔阁下发送给他的家庭关系简图中,恭俭良有一位军雄叔叔,而他素来和那位叔叔的雄虫幼崽合不来。   原因也十分幼稚:恭俭良对所有抢夺雄父爱意的生物,充满警惕心。   文件中细数了,夜明珠家雄虫幼崽和那位寄养家中的雄虫崽崽相处的不少要点。整理这份文件的人显然对两位雄虫成年后的关系十分担忧,特别强调对方也是一位非常漂亮的雄虫阁下,禅元作为恭俭良的雌君,遇见对方时必须保持坚定立场,无论是谈论容貌、实力、人际关系、雌君能力,都必须毫不犹豫站在恭俭良这边。   哪怕对方指责恭俭良找雌虫眼光太差,禅元都必须给自己编出一百个理由,最终总结恭俭良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慧眼。   很难描述禅元看到这一页的表情。   他笃定这份报告绝对不是温格尔阁下亲自书写,事实上,他翻到最后一页,看见文书整理者为序言时,心中对恭俭良二哥的性格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恭俭良因为过去一些事,对军雄印象不佳已成定律。   偏偏这位军雄阁下,兴致勃勃表示恭俭良要邀请自己参加私人茶会。   “他真的邀请我了。”军雄费鲁利身上早已不是训练服,而是一套小款的雌虫军礼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地方略微空荡荡,雄虫一边让副队帮自己系花带,一边紧张咨询禅元,“我听说雄虫都会开茶会……我要带什么礼物才好。远征那么久,你的雄主会不会很寂寞,我不太会做娃娃,但副队会做。”   茶会。   对雌虫来说多么陌生的一个词。   却是雄虫社交中十分重要地一环,任何一个阶级的雄虫都有举办茶会的资格,可以根据不同的主题邀请朋友和社会人士来到家中久坐长谈。形式多数是主人提前发出邀请,准备好茶点,装饰好房间,放置一些消遣的玩物,等待客人上门。   禅元家的雄虫弟弟,还没有上小学前就在家里举办自己的茶会。小雄虫会自己布置一切,在雄父的指点下准备茶水和点心,发出邀请,满心欢喜地等待朋友上门,大家特聊特聊,视作一个小小的圈子。   邀请人数越少,私密程度越高的茶会,代表主人家对客人的重视等级越高。   而通常,雌虫是不准许进入雄虫的茶会。   望着眼前求知欲爆炸的军雄,禅元疯狂在脑海中回忆关于恭俭良举办茶会的过往。温格尔阁下发给他的文件,除了包含一些资产清单和一部分夜明珠家在军部的人脉外,还有一本整理了恭俭良生活起居、行为习惯、口味喜好、生日等重要日子的七百页文档。   不管怎样说,雄虫举办茶会招待朋友应该会写在行为习惯中,特别加上备注,也不为过啊。   没有。   禅元觉得是自己的记忆出现差错。   他翻开电子文档,开启查询功能,特别着重搜索茶会、雄虫聚会、朋友等词汇。恭俭良这种性格,举办茶会不说有人在旁边辅助,光是吃的、喝的,玩什么游戏都应该特别注意,不要吓唬到其他正常人才对。   没有。   还是没有。   恭俭良他……没有朋友吗?禅元来不及细想,通讯置顶发送消息。   【励志成为犯罪克星的雄主】:我的领带在哪里?   【励志成为犯罪克星的雄主】:就是校服的领带。   禅元瞪着眼睛,看着这行字。脑海中轻而易举出现雄虫穿着正装,面容严峻要举办一场雄虫之间的茶会。他热泪盈眶,诡异升起一股吾家有儿初成长的滋味。这……这是要体验正常人的社交吗?是不是说明,恭俭良要开始逐渐朝着正常人发展了?   天啊。不断压抑自己天性的变态杀人狂,只在自己面前暴露最恶劣的一面——简直不要太棒了。   正在研究怎么把刀捆绑在一起,增加杀伤力,力求在对方开门一瞬间,让其万箭穿心的恭俭良感受到通讯震动。   他打开通讯。   属于雌君的激动扑面而来。   【涩涩变态】:就在卧室靠墙第一个柜子从下往上数第三个抽屉里。   【涩涩变态】:雄主,一定要玩得开心呀。(比心jpg)   恭俭良盯着最后的比心,冷哼一声,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禅元这个笨蛋雌君,果然还是要找机会让他把电影内容全部实践一遍。反正生完蛋,雌虫的事情就结束了,之前的躯体家具还没有实践呢!   恭俭良盯着眼前的茶几,暗戳戳决定到时候要把禅元的手脚砍成一样的大小,让雌君乖乖充当一个摆放糖果的茶几。   至于什么“玩得开心”,不用他说,恭俭良也会玩得开心。   恭俭良细心整理好自己的刀具暗杀工具,用领带绑成花束状,正准备放到门上。叮咚——门铃响了片刻,打开一条缝隙。   “恭俭良。”军雄费鲁利礼节性地敲敲门,“我进来啦。”   恭俭良正捧着刀具花束,与军雄费鲁利手中的蔬果花束撞了个面。   恭俭良手中是:水果刀、锉刀、剪刀、刮鱼刀、餐刀。   费鲁利手中是:大葱花、西蓝花、无花果和一大团毫无美感可言的火龙果。   双方看似抱着花束,实则抱着一团用缎带、纸、布兜起的乱七八糟。军雄费鲁利完全没意识到恭俭良手中的刀具是做什么,在他眼中恭俭良只是一个普通稍微会点武力的雄虫。   既然是普通雄虫,那就是他这位军雄要保护的对象啦!   费鲁利大大方方将自己的蔬果花束塞到恭俭良手中,自己接过恭俭良的刀具花束,夸奖道:“恭俭良,你真的好有艺术天赋啊。”   “真的吗?”恭俭良眨巴眼睛,有些高兴,微笑夸赞,“你觉得我摆放的刀具是不是很好看。”   如果从你头顶散开,扎下来,就会形成一个玫瑰花的样子。   绝对比现在还要艺术呢。   “嗯。”军雄费鲁利抱着刀具花束,快乐地走进恭俭良布置好的天罗地网中,“我觉得,你身上都是艺术气息。”   “你真有眼光。”恭俭良在脑海中寻找对照组,片刻后落点自己的雌君,“我的雌君就不这样想,他特别不喜欢做艺术创作。”   比如倒吊剥皮,做人皮大衣,人皮书之类。前段时间说好用身体做家具,有不让砍腿,又不给捆绑,让恭俭良有一种带着镣铐跳舞的滋味。   果然。恭俭良心想道:雄父说的没错,还是雄虫了解雄虫。   他领着雄虫坐到餐桌上,手按住提前贴好的刀具,寻找一击必杀的最好时机。军雄费鲁利则挑了一个水杯,小心翼翼将刀具花束插在里面,好像那不是星舰厨房随处可见的用具,而是价值百万的大家之作。   “恭俭良。”军雄费鲁利解开自己的背包,放在桌子上,“我第一次参加茶会,不知道送什么才好。”   雄虫的手握住了餐桌下的刀具,刀柄微微抽出,浑身绷紧。   他微笑道:“没事。你来了我就很高兴。”   死掉就是最好的礼物。   刀已经亮出一半,只等费鲁利再向前一步,恭俭良必将一击必杀,用刀刃割断这个雄虫的咽喉——他简直烦死了这个雄虫,不论是什么原因,就是厌烦!烦!   费鲁利解开抽绳,兴高采烈地举起礼物,“当当当!我听你的雌君说,你很喜欢战斗。星舰上又没有合适的全包外骨骼。”军雄举起外骨骼,厚重的外骨骼,完全掩盖住恭俭良的小动作。   “我有四套备用外骨骼。这套当时做的稍微大一点,是防御性的。”军雄费鲁利诚恳地说道:“我是走防御性的军雄,装备都是防御类的,可能有点重……希望你不要嫌弃。”   恭俭良刷地一声把刀按回去。   作者有话说:   躲在门外听墙角的两个雌虫:……   ——*——感谢在2022-09-27 23:08:07~2022-09-29 22:3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葱鱼炖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Xer 25瓶;快乐鱼 10瓶;不想赶作业 5瓶;太空人的八二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七章   他懂我。   恭俭良看着面前的外骨骼, 心中算盘啪啪啪打得响亮。雄父说的果然没错,只有雄虫才最了解雄虫。恭俭良甩甩头,努力让自己忘掉上一辈中军雄带给自己的阴影, 扯出一个娴熟的笑容, 接过礼物, “谢谢。”   他可没有为对方准备什么礼物。   回忆起雄父准备宴会和茶会的过程, 恭俭良喃喃道:“你喜欢吃什么点心。”   “我什么都吃。”费鲁利兴高采烈,“恭俭良, 我可以叫你小良吗?你是什么虫种呀?我是闪蓝红点唇瓢虫种, 因为虫种关系所以一直长不高……”   恭俭良掂量一下手中的外骨骼, 手臂微沉, 此刻需要两只手一起才能保持重物平衡, 可见“防御型”并非说说而已。他慎重考虑自己在三秒钟内能否猎杀军雄,胳膊已经被费鲁利环抱住,两个雄虫亲昵地贴在一起。   禅元都没有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   恭俭良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推开, 费鲁利从口袋里掏出第二件礼物,介绍道:“我听你的雌君说, 你还特别喜欢刀具。当当当!”   一卷布帘展开,满满当当露出小型军用刀。费鲁利显然准备充足,浑然没发觉恭俭良已经推到一半的手,默默收回,双眼死死地盯着道具。   “虽然我不太擅长攻击,而且手比较小, 握不住你擅长的大刀具……我就特地准备了一些小刀具。”费鲁利珍惜地说道:“这套是我的练习用刀具, 锋利度没有正式刀具高, 你私底下把玩也要注意点, 万一割破手会很疼的。”   恭俭良语气骤然高了两个度。   “太……太谢谢了。是我的雌君告诉你这些事情吗?”   “当然。”费鲁利大声道:“他还说,你喜欢暴力。”   门外的禅元打了一个寒颤。他和副队身为共患难的兄弟,扒拉开一条小缝,蹲着听墙角,此时浑浑噩噩,抬起头问道:“我和你的雄虫不是这么说的吧。”   副队:“嗯。”   他的队长费鲁利不过是把禅元的话,用自己的理解再复述一遍。   禅元:……   你不要只“嗯”啊,你这样我很慌张啊!   他脑子还没有回过神,门被一脚踹开。恭俭良揪住禅元的衣领,将雌虫从地上领起来,抬手一丢,“啪”得关上大门,留下两个雌虫你看我,我看看你。   “真的没问题吗?”禅元心虚地看着副队。他了解恭俭良,对面虽然是军雄,可真的打起来谁赢谁输还是个未知数。如果里面是这位副队,禅元还能侥幸告诉自己,雌虫实力更强,体能更耐耗,性格更加理智。   里面的军雄,看向恭俭良的眼神,简直就是自己第一个月的翻版。   禅元忍不住为对方抹一把汗。   “没问题。”副队像个门神矗立原地,“做好善后工作就行了。”   禅元感觉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两个雌虫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同为天涯沦落人。   房间里,恭俭良正带着他的薪朋友做蛋糕。   他们两个一边打蛋液,一边聊天。   “我是兰花螳螂种。”   “哇。难怪小良你又好看又会打”   “嗯。”   “你和你的雌君是怎么认识的?”   “网恋。”   费鲁利捂住嘴巴,惊讶道:“居然是网恋吗?好羡慕。”   恭俭良还没办法适应和普通雄虫聊天的感觉,注意力在甜点料理、朋友聊天、如何处理雌君中来回切换,随口说道:“有什么好羡慕的。”   “感觉很新鲜。”   “就是见不到人。”恭俭良看了一会菜谱,自信满满将其放在一边,不停往料理盆里倒面粉,蛋液逐渐搅合成水泥灰。费鲁利也是第一次进厨房,之前的他就算动手做饭,也是在野外随便对付两口。   现代智能厨具,他还是第一次用呢。   两个小雄虫围着烹饪台叽叽喳喳,“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小良,蛋糕液在冒泡哎。”   “嗯。”   “你的雌君看上去好普通,为什么你会看上他呢?”   “他很变态。”   恭俭良调节好时间,两个坐在厨房角落里吃糖。看在一整件外骨骼、一整卷刀具的分量上,雄虫愿意和实力不错的军雄分享禅元的变态行为,“他喜欢看我穿校服。”   “!”费鲁利想到为自己提供无数意见的雌虫,完全相信不到对方有这种癖好,“可能……说不定,就有雌虫喜欢这个。”他的脸无端红起来,声音不自觉放低,“我的雌虫也喜欢看我穿训练服。”   恭俭良火上浇油,“他还喜欢摸我,部分不分场合的那种。”   “……”费鲁利转过头,上下打量恭俭良,努力给禅元找借口,“毕竟你、你长得太好看了。”   “是嘛?”   恭俭良歪着头,脸上的伤口还没痊愈,配合他发梢的淡粉,脸上始终是两种色彩:白与红。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身上都只有这两种颜色。   费鲁利看痴了。他纯粹是欣赏的目光,作为雄虫,欣赏并喜欢同类的美貌并非过错。他凑近一点,透过雄虫垂落的发丝,几乎能看清雄虫的肤质,暖色调的灯光将恭俭良的侧脸镀上一层淡金色,还没完全褪去的稚气绒毛小小围成一个圈,像漫画中夸张的发光体。   “当然啦。”费鲁利握拳,“怎么会有雌虫不喜欢你呢?”   人长得好看,实力又强,警惕性还高。这种人放在他们军雄队伍中,简直是为战斗而生的天选之子。费鲁利被恭俭良狂砍数刀之后,兴冲冲和副队确认三次,恭俭良精神力到底具不具备攻击性。   “目前没有任何遗传因子可以提前预知精神力性向。想要知道一只雄虫是否具有攻击性精神力,只能等到对方破壳。”门外,副队也在和禅元科普一些基础知识,“所有小雄虫都会在雄虫协会做精神力测试。在积分制度全面推广的情况下,几乎不存在漏网之鱼。即使一岁没有被筛选出来,等到上学期间,学校老师还会对孩子们进行二次、三次筛选,确保军雄队伍的完善。截止雄虫二十岁成年,他们平均每人要经历五次精神力测试。”   禅元对费鲁利的实力感到好奇,军雄对大部分军雌来说类似一个传说。大量地方驻扎军对军雄的概念,停留在文艺兵、宣传兵等花样子上。   费鲁利明显是被专门培养出来的雄虫。   “像费鲁利这类雄虫,只要确定有杀死寄生体的天赋。都会被统一送到军雄培育中心养大,从小学习各种保命技巧、杀敌技巧,还没有成年就被送去前线。”   副队低垂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苦笑。   “我这种年长军雌,基本上和带孩子一样看着他长大。”   禅元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他的肚子,“你?怀孕了?”   “还没。”副队靠在墙上,闭目养神,“我想沾沾你的孕气。”   禅元觉得不对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他默默自己的肚子,感觉随着自己有了蛋,人生走向趋于离谱。   果然,还是要早点转岗到技术部门比较安全。   “怀孕这种事情,光靠一个人怎么想啊。”禅元和副队并排靠在墙上,劳神道:“怀了生下来还比较快,后面孵蛋……”他表情一顿,忽然明白这个年长雌虫打得什么算盘。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想在这段时间快马加鞭搞出一个蛋,不会是想搞出蛋后,让恭俭良帮忙孵蛋吧。   他怎么敢想这么离谱的事情?   军雄因为精神力具有攻击性会伤害到幼崽这一点,他刚刚才被科普到。转眼功夫,这明晃晃的算盘怎么就打到自己头顶上了呢?想到自己后续可能不仅仅要让雄主孵一个虫蛋,禅元各种推辞的话到了嘴边,还没出口。   房间门哐当一下打开。   军雄费鲁利气冲冲走过来,对准禅元大喊道:“变态!你真的太变态了!小良这么漂亮,这么好看,这么乖巧。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你怎么可以欺负他!”   三个这么,两个怎么可以,直接把禅元干蒙了。   他看看眼前怒气冲冲的矮个子雄虫,再看看身边闭目养神的雌虫,忍不住推搡对方,悄声道:“你能不能管管你的雄虫。”   费鲁利不能对别人家的雌虫动手,对自己家倒是很威风,上去快速踩了一脚,跑到门口,和恭俭良站在一起,双手叉腰,“今天开始我要和小良一起睡觉。”   禅元:?   副队:?   禅元赶快阻止,“等等。”   这段时间,本着就近原则,禅元宁可在雄虫房间睡地板,也不出去鬼混。胆子肥了的他,仗着肚子里有崽,吃豆腐的行径讲究一个“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眼下,利益最大化还没实现,一个雄虫把自己给截胡了?   “队长。”副队皱眉反驳道:“雄虫和雄虫睡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我、我就要和好朋友一起睡觉。”费鲁利被副队呵斥后,底气有些不足,但抬头看着恭俭良漂亮的脸蛋,觉得舍弃自家雌虫也没什么关系,“我又不做什么。就是躺在一起睡觉嘛。”   “不可以!”要吃豆腐的禅元反对。   “绝对不行!”一心想要生蛋的副队反对。   “反对无效。”这是皮笑肉不笑的恭俭良反对他们的反对,“雌虫不要来干涉雄虫的友谊。费鲁利要和我一起睡觉,就是一起睡觉的意思。你们只需要打扫卫生就好了。”   “雄主,我还怀着……”   “我的崽不需要占便宜。”恭俭良面无表情,哐当关门,从里面锁死。独留下两个雌虫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半晌,副队看向禅元,僵硬开口:“你能不能管管你的雄虫。”   作者有话说:   禅元:……   ——*——   感谢在2022-09-29 22:33:30~2022-09-30 22:5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长进 10瓶;Pluto 3瓶;小米家21 2瓶;太空人的八二年、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八章   只能说两位雌虫都对彼此的期待, 都有些不切实际。   继禅元低声下气被赶出来,副队瓮声瓮气被赶出来后,两个雌虫分别采取自己最熟悉的节奏, 妄图将两个雄虫分开, 夺取自己的权利。   “雄主。”禅元轻轻敲门, 走进去道:“我来整理房间。额。”他看着正面墙都漆黑的厨房, 被什么可疑物件一击打碎的烤箱,以及房顶上还没散开的烟雾, 露出了娴熟的笑容。   很好, 炸厨房了吧。   “你来做什么。”小脸乌黑的费鲁利从洗手间露出半张脸, 做怪状吐舌头, “快点出去, 不要掺和雄虫的事情。”   禅元大义凛然,“什么雄虫的事情,我是为了公共消防安……”恭俭良抄起沾满水的毛巾,爽利甩了禅元一脸, 水分扑面而来,夺取禅元为数不多地空气。雌虫张开嘴, 口腔和鼻下位置,随呼气吸气鼓起一个大泡。   恭俭良按住毛巾,慢慢地往下拽,湿漉漉的水从额头到睫毛到面颊,最后到唇角。他扯了扯嘴角,毛巾随手搭在禅元肩膀上, “打扫卫生去。”   工具人禅元深吸两口气, 闻到了食物烧焦的滋味。等他乖乖去厨房收拾残局后, 提着两罐可疑的黑色物体来到副队面前, 得到了漫长的沉默。   许久,副队依旧不敢确认,这是他想象中的东西,抬起头求助道:“他不是点心对吗?”   “抱歉。他就是点心。”禅元慷慨分给副队一罐,介绍道:“你我雄虫匠心之作,巧克力蛋糕。”   附赠需要重新修整的一面墙、被费鲁利一盾牌砸烂的起火版烤箱,水池里大约三十个碗筷工具,和一个乌漆嘛黑的台面。   禅元久违地体验到了队友的滋味。   两个雌虫辛苦搞卫生,两个雄虫毫无愧疚之心,窝在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沙发上吃饼干。   “副队。”费鲁利拉扯自己的衣服,朝着厨房喊道:“我的睡衣还没拿。”   禅元使劲给眼色,两个雌虫一边铲台面上的炭,一边高声谈论,“睡衣才洗了,还没干。”   “这么巧啊。我也才洗了,今天洗衣房的烘干机还坏了。”   “这样吗?”副队面不改色演完戏,转过头对自己的雄虫道:“队长,你看……”   费鲁利理所当然道:“穿你的不就好了吗?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呢?”小雄虫瘪瘪嘴,坐下来,和恭俭良分享软糖夹饼干的吃糖。谈论到什么东西好吃,什么糖配合什么糖更绝妙,似乎是雄虫之间永远不会出错的话题。   禅元见友军倒地,接力而上。   “雄主。今天衣服都没有干,还有内裤也……”   “我可以光着。”恭俭良自然地说道:“或者穿你的。”   可恶。这种好事为什么是和朋友一起?禅元忽然感受到与副队一样的灵魂暴击,两个雌虫开始将坏掉的烤箱挪到屋外,回到房间仔细打扫每一处角落,绞尽脑汁让福利落到自己口袋里。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他的雄虫哎!   想想恭俭良不穿任何一件衣服躺在床上,奶白色肌肤和雪一般的头发铺在自己亲手洗得床铺上,除了指尖、关节、脸颊以及私密处微微发红,其余地方都纯洁无瑕的雄主,用漂亮的眼珠子,露出嗜血的疯狂。   禅元忍不住吸溜一声。   他悄悄走到两个雄虫身后,还没打听到蛛丝马迹。两张小脸严肃地转过来,恭俭良揪住靠枕,对准禅元脑袋猛击四下,一把将雌虫挥出去两米远。费鲁利在旁边助阵,“不许偷听雄虫说话。”   这是雄虫之间的私密对话,怎么可以让雌虫掺和呢?   费鲁利对来之不易的友情格外珍惜,他一想到自己要和软乎乎的普通雄虫睡在一张床上,而对方还长了一张精妙绝伦的漂亮脸蛋。光是想想早上起来,就能看见人间美景,费鲁利觉得牺牲下与副队的相处时间也没什么。   他和副队天天在一起,偶尔交交朋友又没有关系。   “小良。”费鲁利蹦起来,在沙发上乱跳,“我也没有其余东西好炫耀。给你看我们军雄的杀人技,超级超级酷炫!”   恭俭良的雌君说过,恭俭良就喜欢一些格斗招式,勉强算是格斗爱好者。   费鲁利有些担心自己朴实无华,通常一招弄死人的杀人技,不在对方的喜好范畴内,特地加上了“超级超级酷炫”的形容词,还备注道:“比起雌虫那些通用招式,这些——嘿哈,更适合我们雄虫哦。是军雄前辈们,一点一点积累和研究出来,雄虫也可以变得,超级超级强。你也不会再害怕变态雌君的骚扰了。”   “真的吗?”   “当然啦。”费鲁利对空使用几招,干净利落。碍于虫种发育,他的力量和速度远不如恭俭良,可这几招奇异地弥补了两人体能上的差距。恭俭良毫不怀疑,自己如果被近距离击中,也要吃一段苦头。   费鲁利自夸道:“虽然我们雄虫体能远不如雌虫,但技术可以弥补一大部分啦。像我这种专攻防御方向地雄虫,其实更擅长防御招式……攻击类也有学,但肯定学得不够精。”   教教恭俭良这种爱好者还是足够啦。   “哈哈。”禅元听得心惊肉跳,插进来,不动声色想把话题掩盖过去,“这有点危险啊哈哈,雄主我们还是不——”   “我要学。”恭俭良笑得眼睛都没了,“费鲁利,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最最好的军雄。”   不像他们家那位军雄叔叔,发现自己有杀人想法后,严厉拒绝教授自己任何格斗技能,并责令雄父为什么要放任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孩子在身边。   在恭俭良记忆里,那是雄父和那位叔叔吵得最激烈得一次。   最终以,雄父温格尔体力不支倒下作为终结。恭俭良对军雄的印象也拉到了最低谷——小气、多管闲事等等。   和叔叔比起来,费鲁利多好啊。恭俭良觉得“最最最好”都不足以说明费鲁利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他转过身,对被自己扒拉到一旁的禅元道:“从今天开始,费鲁利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准对他说三道四。”   禅元:?   说的好像那些格斗招式,最后不落在我身上一样。   雄虫哪里管这种细枝末节,他忙着对自己的好朋友展现正常人的姿态。可以预见恭俭良准备好好挖掘一切可以学习的内容,他道:“不准你拒绝。雄虫的事情,雌虫少掺和。”   “就是。”费鲁利凑过来,应声,“雌虫出去。我们要睡觉了。”   “队长。”副队嘴硬,“没有睡衣,你睡不习惯的。”   禅元激灵一动,“雄主,床单脏了啊。今天没办法睡床了。我们让人家回去吧。以后再一起玩好不好。”   日后,打死都不让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但凡是有费鲁利的地方,禅元势必要带着恭俭良绕远路。趁他肚子里还有虫蛋,要赶快控制雄虫的武力值——恭俭良本来就能一对多,再提高实力,禅元已经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恐怖故事了。   “这样啊。”恭俭良拉长声音,嘴巴嘟囔。他看向费鲁利,有一丝难过,“如果没有床,睡起来会很不舒服。”   禅元和副队暗自握拳。   没错,就是这个走势!快点拒绝,快点拒绝!   恭俭良的笑容骤然拉大,他渗人地笑起来,发出一种古怪又尖锐的笑容,“我们可以睡沙发,睡桌子,还可以睡床板……啊,怎么办费鲁利。估计他们会说沙发太小了,桌子太硬,床板不干净。可是呜呜,可是我好像要和你一起睡觉啊。”   费鲁利有些惊讶。   他迟钝地想了想,半天没有想出解决办法,只能按照恭俭良的思路往下走,呜咽起来,“我也想和小良一起睡觉。”   “雌虫太坏了,都不让。”恭俭良握住费鲁利的手,手指冰凉,语气狂热,“不过我们要理解他们,他们是太喜欢我们了。不舍得让我们一个人睡觉,不舍得让我们没有睡衣穿,还害怕我们没有床单和被子晚上着凉。”   费鲁利:?   他影影约约觉得新朋友有点不对劲,可具体不对劲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呆呆望着恭俭良因为激动逐渐放大地瞳孔,缓慢地沉溺其中。   似乎鲜血一样粘稠,当汇集在一定程度,慢慢凝固,最终化为深褐的雕塑。   “我们让他们做床单就好了。”恭俭良逐渐平静下来,他眯起眼,笑容变得温和而驯良。这种笑容多数出现在校园宣传片中,是一种纯洁无瑕的象征。   禅元脑海中迅速跳出“躯体家具”一词。他吞咽下口水,看向旁边已经陷入宕机的副队。   如果只有他和恭俭良,他当然觉得很好玩,完全可以陪着雄虫一起疯狂。   ——可这,这,怎么能把正常人拉进来呢?   恭俭良已经快用上咏叹调了,他夸张地和好朋友形容,“你看他们都不愿意离开我们,那么就不用离开。我们也不需要睡衣和床单,我们就睡在他们身上。禅元和你的雌虫肩并肩,脱光光,睡在地上。我们两个睡在他们身上。这样他们不会离开我们,我和你也可以睡在一起。”   费鲁利与他的雌虫一并陷入了宕机状态。   许久后,正常军雄结结巴巴道:“小良,这……是,是开玩笑吗?”   “当然不是。”恭俭良骤然平静。他切换太快,连表情都一瞬间收敛,任何狂躁的元素眨眼消失。   他看向禅元,甚至带着一丝炫耀语气道:“我的雌君很早就想这么玩了,你们知道四人行吗?”   禅元:?   等等!你不要造谣啊!快点闭嘴!快点闭嘴啊!不要把正常人牵扯进来!   作者有话说:   禅元:还是以前的笨蛋好。   ——*——   国庆节快乐!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锅和盖!!   感谢在2022-09-30 22:53:39~2022-10-01 23:3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771668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观山 20瓶;nelts 10瓶;@ぬ 5瓶;游魂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九章   禅元自认为自己和恭俭良最大的不同, 在于他能够分清公域与私域的界限。他和副队一把上前,把自家雄虫抱住,扛在肩膀上, 双双把家还。   从年长雌虫的表情来看, 短时间内他绝不会放自家雄虫出来和恭俭良玩耍。禅元的背部被雄虫捶打, 这次用上了不少力气, 等雌虫脱掉外套观察时,不少地方已经发紫。   胡乱说话, 导致社死, 对禅元的攻击性极低。   他对恭俭良实话实说, “再胡闹下去, 只会让别人觉得你不正常, 而不是我不正常。”   “为什么。”恭俭良躺在床上,懒洋洋地问道:“你也不在乎了?”   “他们会觉得你又疯了。”禅元赤着上半身,从烘干机里拿出被套,给雄虫铺床。铺到手时, 雄虫抬抬手,铺到脚, 他就抬抬脚。到了躯干部分,恭俭良一个打滚,落入到禅元怀中,他像一个大号玩偶,双手缠住禅元的脖颈,两只脚乖乖挂在对方臂膀上, 轻飘飘没有任何重量。   “你呢?”恭俭良问道:“你告诉费鲁利那么多事情。”   禅元掂量下雄虫的重量, 收紧手臂, 将雄虫整个护在怀里, “我从不觉得你疯。”   “我又腻了。”   “玩点游戏。”   恭俭良笑笑,“没意思。”他举起手,轻轻地拍打禅元的脸。手掌落在脸颊的力度并不大,速度从缓到快,随雄虫的语速开始变化,“你就仗着虫蛋继续嚣张吧。”   等到虫蛋生下来,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有一个合法的军功身份,能够和雄父通讯,还有一个雄父会喜欢的孩子。至于这个孩子是不是蝴蝶种,恭俭良根本没考虑过“不是”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蝴蝶种,应该就不会活下来哈。   禅元享受着被雄虫掴掌的痛感,对于这种并不强烈的力度,羞耻与本能收紧的身体反应才是体会的重点。他抱着恭俭良坐在床上,猛地放开手,向前用唇啄了一口恭俭良的掌心,被雄虫一巴掌打在床上。   “变态!”   恭俭良又是一巴掌,他气呼呼站起来,看着雌虫的肚子,最终将巴掌化作拳头,落在禅元腹部,轻轻顶了一下。“别以为能用孩子拿捏我。”   禅元不说话,一个鲤鱼打挺抱住恭俭良的脸,将雄虫带到床上,两个人翻滚起来。还未铺好的床单,宛若白浪不断拍打在他们身上。   “变态!”恭俭良似乎只会这一句骂人话。   禅元气喘吁吁用肚子压着雄虫,占据上风,整个人盘坐在恭俭良身上,“现在不变态,以后怎么变态。”   这些天,他抓紧时间训练,抓紧时间吃豆腐,心里像有一张小鼓,啪啪啪的敲个不停。   要快点。   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快点。   要顺其自然,但也要拥有绝对制裁的力量。   禅元匍匐在恭俭良身上,雌虫高大的身躯完全紧贴着雄虫的皮肤,大口呼吸之余,两颗心慢慢靠近,最终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我教你一些骂人话。”   “不要。”   “床上说说就好。雄主,你骂人太没有新意了。”   恭俭良抬手给这个变态一巴掌,“得意什么,你的好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嗯。”禅元深吸一口气捏住恭俭良的脸,口舌探入,整个人压在雄虫身上。他看见恭俭良瞪大的眼睛,以及努力掰开自己的双手。雄虫越是如此,他便越有一种短暂欺负对方的快乐。   他没有换气,恭俭良的动作也从推,变成了抓,那双眼睛好像不会眨眼,带着血丝要将禅元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牢牢地记在心里。禅元抬起头,又挨了雄虫一巴掌,他舔了舔嘴角流下的血迹,咋舌道:“再乱说话,我就亲你。”   恭俭良挺腰,直勾勾撞在禅元的额头,两者相互抵住,发出响亮的磕碰声。   “好玩吗?”   “很好玩。”   “我觉得不好玩。”恭俭良碰了碰自己被捏住的两颊肉,“出去。”   “这是雄主和雌君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恭俭良冷声说道:“不想我发疯,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你发疯好了。”禅元放弃抵抗,大大方方将全身力量压在雄虫身上,两只手上下胡乱摸,“你去外面发疯我也无所谓,第三星舰上的人只会觉得你疯了,而不是我疯了。”   感谢恭俭良冲动地打砸。整个星舰都知道,他是个情绪不稳定,思想不正常的雄虫,是一个大众眼中的不可控因素。而禅元反而是那把剑鞘,是遏制恭俭良疯狂的开关。   “好。”恭俭良推开禅元,站起来,走到衣柜处,一脚踹开柜门,衣服倾斜而下。他踩过去,“那你待着吧。”   禅元插着双手看着雄虫。   恭俭良道:“我去你宿舍睡。”   不给禅元留下半点反悔机会,恭俭良什么都不带,穿着一件背心跑到雌虫宿舍里,找到禅元的床铺,蒙头大睡,怎么都不起来。这么一闹,苦笑不得的人又变成禅元了,他上前轻轻推搡被子山,从中扒拉开白色碎发,又是好声好气地说道:“床板这么硬,回去睡好不好。”   恭俭良不管。   “不弄你了。对不起雄主,真的。我诚心道歉,以后不会再动手动脚,回去睡吧。”   他这个宿舍还有其他人住,螳螂种室友胆子大一些,还敢上床睡觉。蝉种室友已经瑟瑟发抖,想进的不敢进,想出的不敢出,唯恐说错半句话被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恭俭良不管。   他裹着被子,蒙头蒙脑袋,手脚全部包裹在其中,发誓不论禅元说什么做什么,死也不管他。   被窝里不流通的空气,让雄虫的发丝粘粘在脸颊上。恭俭良蜷缩着擦把脸,感觉到背后挤了挤,一个人形生物贴在背后一眼不发。他警惕地扒开一个小口,果不其然还是禅元。   被子里,属于雌虫的味道三百六十度将他包裹。有轻微的汗味和沐浴露的味道,以及一种非常寡淡的草木香。恭俭良揪着被子,懒得转身,用屁股顶了顶,妄图将禅元挤出去。   雌虫一把将被子整个抱住。   “雄主。”   恭俭良嗤之以鼻,他再也不会相信禅元了。变态就是变态,好色基因已经焊死在禅元的骨头里,就算呼吸停止,皮肉腐烂,最终化为白骨,路过的人也会指着白骨头道:“好色啊,好色啊。”   没救了。恭俭良第一次有了自己是个正常人的想法。还不等他仔细追踪这个念头,一个小包裹塞到他的怀中。   禅元扒拉开一个小口子,好像正从鱼缸口子里观看自己的小鱼。还不等恭俭良反击,他快速把被子口子合上,乖乖地重新抱住恭俭良,闷声道:“睡吧。”   没这东西,恭俭良睡不好觉。   六百多页的文件,禅元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他养过鱼,知道有些名贵的品种娇气又好斗,要干净的水,要舒适的环境,要水草,要细沙,还要漂亮的装饰品,不然会不开心。   不开心就会死掉。   死掉就不好看了。   禅元朝前靠了靠,他发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开始喜欢上用肚子贴住雄虫的感觉。无论是手,还是胳膊,亦或是对方的小腹。哪怕是隔着棉被,只要抱住对方,禅元便坚信:   恭俭良不会出手。   这种直觉在他见过温格尔阁下后,越发肯定。   无论是为了让雄父开心,还是耳读目染对幼崽产生了喜爱,恭俭良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睡吧。”禅元轻声道:“我不弄你了。晚安。”   被窝里的恭俭良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给被子闷得两颊粉红,耳朵骨滚烫滚烫,好不容易钻出半个身子,正要用手把禅元的爪子撇下去,一眼看见他塞进来的小包。   一个绣着漂亮蝴蝶纹样的枕头包。   恭俭良每天晚上必须抱着这东西睡觉。他从不对外人说起自己的睡眠问题,离开雄父,他便整夜整夜的失眠,精神状态低落。只有抱着这个枕头包,才能减轻症状,在漫长黑夜中浅浅入睡。   他从没有说过原因。   别的衣服漫天乱丢,从来不记放在什么地方。唯独这个枕头包,是恭俭良每天早上醒来亲手放进柜子里,晚上又亲自拿出来放在床上的物件,绝对不会遗忘的一件东西。   “算了。”恭俭良做样在禅元头顶挥舞拳头,抱着枕头包,被禅元抱着,合上眼睛,呼吸渐渐进入平稳。   就,赏赐给雌君一次同床共枕的机会吧。   恭俭良困倦地想着,之前都是做完就让他滚蛋,或者让他打地铺睡沙发……不行,这种变态,一旦让他睡了床,就是变本加厉……可是他带来了我的枕头包。小雄虫将脸埋在枕头包里,安抚物很快拉扯着他进入梦境世界。   这一次,是真正的平稳呼吸。   禅元半睁开眼睛,拉动被子给雄虫盖住,悄悄对门口打个手势,表示一切安好。所有人大胆又惶恐地进来,拿走自己的被褥和换洗衣服,去同族那边找一个合拼床铺。   “辛苦了。禅元。”室友们怜悯地看着禅元,安慰道:“真是辛苦你了。要和这么……”   雄虫安静的睡颜,完全看不出他白天疯疯癫癫的样子。   禅元紧了紧手臂,让自己与雄虫贴得更亲密一些,微笑着摇头,“没事。快去睡觉吧。”   他将头埋入恭俭良的头发中,深深地品味着雄虫的味道,轻声道:“明天,还要训练呢。”   作者有话说:   赶稿jpg   ——*——感谢在2022-10-01 23:32:01~2022-10-02 23:4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略略略 16瓶;浅茗初夏 10瓶;和阵酱贴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章   恭俭良曾经频繁做一个梦。   他身处于昏暗的屋子中, 因为梦境重复的次数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雄虫都不需要睁开眼,便能勾勒出整个房间的样貌:白天的天花板, 床上是洗得发白的被单, 一侧是过道, 一侧是书桌。桌子上摊开大大的书, 他的眼睛看不到哪些书是什么内容,只是偶尔会看见雄父捧着书, 就这昏暗的灯光, 认真地读。   而他自己, 小小地, 甚至都无法利索的翻身, 躺在雄父的手边。因为困窘,身上的襁褓都是用雄父和哥哥的旧衣服改制。他呼呼大睡,破壳没多久,吃完虫奶又睡下去。   他偶尔躺在摇篮床里, 偶尔在床上,整个世界都是那一间屋子。   经常, 幼崽会好奇从门缝中透露出来明亮的光线是什么。   直到,一张白布覆盖在他脸上,用力地向两侧拉扯,将他的脸与口鼻映照出形状。呼吸变得困难,一切都要穿过棉花、布料,最后被阻碍。咽喉收紧, 肺部和胸腔剧烈抬升, 恐惧, 无措, 刚破壳没多久的幼崽,抓不住也没有能力阻碍死神到来。   恭俭良被按压着,被压迫着,他举起双手狠狠地挥舞。   啪——   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没有了。恭俭良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空气,他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这一幕。额头上、背上布满了细汗。身边的雌虫抱着他的腰部,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凑上脸亲亲恭俭良,毫不意外地挨了雄虫一顿推搡。   “走开。”   禅元还没睡醒。宿舍的床本就不大,为了最大程度节约空间,禅元卷着被子囫囵到了地上,得到恭俭良一脚轻踹。   他也别想睡了,揉揉眼睛,爬起来给自家骄纵雄虫泡蜂蜜水,“不睡了吗?”恭俭良哼哼唧唧,没说话,抱着自己的枕头包背过身。他还没有从噩梦中醒过来,强烈的压迫感让雄虫迫切想要找点事情发泄出来。   “要你管。”   禅元胡乱答应着,将泡好的蜂蜜水加了糖,端到雄虫面前,看着他喝下去,“再眯一会儿。”   恭俭良不说话,他手脚收紧,肩膀内扣,似乎要把全身骨骼变成一把锁,牢牢地锁住怀里的枕头包。禅元也没办法,距离起床铃还要两个小时,他属于醒了就睡不着的人,又不敢把漂亮雄主一个人放在宿舍,便去宿舍外走廊一个人做自重训练。   走廊的灯光是暖黄色。   关门后,暖色同落日余晖般,呈扇形铺开在地板上。恭俭良身上没见正经衣服,鞋子都不穿,跑到门口,不高兴地看着禅元。他经常有一些奇怪的举动,前一秒或许就是芝麻糖好吃,后一秒说自己对芝麻过敏,信口雌黄,全部按照自己的心情做事情。   禅元正在做卷腹练习。   他的虫种是蝉族中体型较大的一种,虫种反馈在体型上,他的骨架比同族会更大一些。此时此刻,伴随起伏,他的衣服上下扯动,最后干脆脱掉,透过玻璃更清晰地掌握每一块肌肉的运动。   大汗淋漓。   恭俭良蹲着,戳着禅元的腹肌,手指当做小人走路,走到胸口疲倦了,恶狠狠拍一下,跑回到房间。   “怎么了。”   “要你管。”   “雄主饿了吗?”禅元一边跟在雄虫屁股后面追,一边问道:“食堂还没开,我可以自己给你做一些吃的。”   “我讨厌你。”   禅元:……   习惯了习惯了,不要去追究为什么就好了。   他看一眼自己的肚子,觉得生米煮成熟饭真是各位雌虫前辈的至理名言。帮雄虫开了门后,心惊胆战看着雄虫抱着枕头包,摇摇晃晃回到自己床上,啪叽一下睡着了。   哦。禅元懂了,果然还是没醒。他捉摸恭俭良半醒半睡的状态比通常要温顺不少,大着胆子坐在床边,轻轻地亲雄虫的手和脸。似乎今天没有从雄虫身上吸一口精气,这一整天都不精神。   “真可爱。”禅元嘀咕着,仗着人睡着,胆肥得猛嘬一口恭俭良的脸,心满意足去厨房料理早餐。   对此,恭俭良起床看着自己的手臂、手指、大腿、脸颊和锁骨,总觉得浑身不舒服,好像被什么恶心的东西抚摸过一样。   “禅元~”他轻车熟路推开卧室门,眼睛顺路瞄有什么趁手的武器,“你又又又对我做了什么。”   卧室是他的领地,恭俭良暴怒地揪住一件外套当鞭子用,冲到厨房准备暴揍不请自来者。   “雄主。”禅元凑过来,笑容无辜纯粹,“我做了蝉族传统早餐,你想尝尝吗?”   “不要。”恭俭良瘪嘴,才不上当。他可真是受够了这个变态无时无刻的吃豆腐,“我去食堂吃。费鲁利送我外骨骼,我现在能参加训练了。”   禅元凡事都准备道万无一失。   他将提前擦拭好,上好润滑剂的外骨骼挂在玄关处,提前计算好的角度让雌虫站在原地,就能享受雄虫脱个精光,笨拙地把自己塞到外骨骼中的全场面。   因为弯腰,微微凸起的脊椎骨,富有流畅感。从肩胛骨长出来的双翅,完整服帖在背后,禅元哼着小曲欣赏雄虫淡粉色的双翅。而雄虫明显是锻炼过,修长富有力量感的双腿,更是要完全暴露在外!   哈哈,禅元就是冲着恭俭良没有学习过穿全包外骨骼,故意将一些关键部位动了手脚——没有人帮助,恭俭良绝对穿不上。   他沉溺在自己小时候梦想的情景中:豢养一只漂亮雄虫,有美好的身世和不堪的过去。要对方自由的生长,长得嚣张跋扈,对自己大打出手,享受鲜血与暴力。可在生活中,又必须无时无刻的依赖自己。   禅元算盘打得啪啪响,恭俭良一脚把外骨骼踹在地上。   “什么东西。”恭俭良嘀咕道:“我要去找费鲁利。”   禅元:……   糟糕,忘了雄主不按常理出牌。   他看着雄虫浑身坦诚,就要往外面走。赶快上前,“雄主,衣服。”   “果然是你这个变态。”恭俭良呼出一口气,在抱摔和背摔之间犹豫,最后碍于雌虫的肚子,只能哐哐爆锤对方的肩膀,用脚踹他的小腿,命令道:“帮我穿!”   禅元看着雄虫要后牙槽的表情,又被可爱到。   他道:“先吃早饭吧。”   “不要。”   “吃一点吧。外骨骼穿上后,不好进食,只能吃流质的营养液。”   “那就营养液。”   “营养液一点都不甜,而且还有点发苦。”   没有受过苦的雄虫哼哧哼哧,光着身子坐在餐桌上。餐桌的高度正好挡住他的关键部位,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遮挡,反而让雄虫宛若古时代雕塑,呈现出一种柔美与健康共存的形象。   除了表情很嫌弃之后,一切都很好。   禅元满心欢喜看着恭俭良这个沾两口,那个凑一勺子,挑剔来挑剔去,反正禅元做的,恭俭良都不满意。   不过没关系,禅元讲究秀色可餐,光是看着漂亮雄虫心不甘情不愿吃自己做的饭,脑子和肚子都已经饱了。   “我吃饱了。我要去训练。”恭俭良站起来,伸出手,禅元任劳任怨把全包外骨骼拿出来,贴着恭俭良的身体,帮他穿上外骨骼。对比起来雌虫宽大坚硬的外骨骼,雄虫的护具设计从一开始就走软甲风格,不仅能够从整体上贴合雄虫的曲线,每一部分都可以手动调节到最合适的位置。   禅元心猿意马地在恭俭良腰上摸两把,被雄虫一顿痛殴后,风卷残云吃干净剩饭,带着自家雄主滚去训练。   费鲁利似乎还没能从恭俭良震撼的发言中回过神后,三天后才支支吾吾找恭俭良玩。   “我要训练。”恭俭良汗流浃背,他抬起全包外骨骼的头盔,发丝湿透了,“我现在不能和你玩了。”   费鲁利有些失望,围观一天恭俭良的训练后,他再次提出邀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训练。”小雄虫顿了顿,强调道:“雌虫的训练方式不太适合你。他们都累得坐下了,小良你还能站着。说明你比他们都要强。”   恭俭良对此表示赞同。   费鲁利趁热打铁,“如果小良你感觉还有余力,可以等这边训练结束后,和我一起训练。我的房间号是7777。”   恭俭良记下来,他对提升自己的实力没多大兴趣,但对于提高实力宰人砍敌人十分热衷。   “我一定会找你。”还没等两个雄虫说点场面话。军雌训练队伍里传来一阵惊呼声,“生了,生了。”   “军医,快点叫军医——快点。”   禅元呆愣愣站在原地,快速找个隔间,脱下下半身外骨骼,轻轻松松接住了正在掉落的虫蛋。整个过程,甚至没有一秒停顿,还不等军医叫到,他穿上外骨骼,又出来了。   恭俭良拨开人群,跑到雌君面前,双眼紧紧地盯着禅元手中的虫蛋,隐约透露出兴奋。   禅元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他终于可以摆脱每天被雌君上下其手,还不能反抗的苦日子了!   他本想接过虫蛋,可外骨骼连手掌都是金属装备。环绕一圈后,恭俭良只能求助地看向军雄费鲁利,“费鲁利~把我拖一下外骨骼吧。”   禅元生下了一枚雌虫蛋。   “小蝴蝶,小蝴蝶,小蝴蝶。”恭俭良在心中祈祷,慢慢地伸出精神触角,靠近蛋壳,“一定要是小蝴蝶,一定要是雄父那样的小蝴蝶。”   等下次和雄父通话,就可以给雄父看看崽崽,让雄父亲亲崽崽!   恭俭良在心里发誓:从今天开始,这个蝴蝶崽崽在他心中,就是仅次于雄父第二重要的人!   他的精神触角抚摸到虫蛋。   ——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不好好上课的代价(指指点点)   ——*——   感谢在2022-10-02 23:43:51~2022-10-04 23:5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7640531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伶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干好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一章   恭俭良从小就是个笨学生。   他对学习唯一的感受就是深恶痛绝, 上了初中后随着学业难度上升,这种痛苦迫使恭俭良需要找到全新的发泄口。   ——于是他经常逃课跑到学校外面,用自己的美色勾引一批不良雌虫, 然后用拳头狠狠教训对方, 每每将人打得进医院, 被拎到警局中做笔录, 又可怜兮兮说自己是正当防卫。   “谁知道他们这么弱呢。”雄虫脆弱的表情,和在病床上哭爹喊娘的不良们形成了鲜明对比。恭俭良甚至开始在校园里充当正义使者, 专门帮雄虫同学们痛揍让他们感到困扰的追求者。   学习?学习是什么?有拳头来得好玩吗?   盯着眼前的虫蛋, 恭俭良绝不承认这是他逃课的苦果。雄虫拔掉禅元的外套, 用柔软的内衬, 小心擦拭雌虫蛋的表面。小虫蛋从上至下布满灰褐色的虫纹, 其中夹杂着明黄色、玫瑰红等色块,看上去就像是一副抽象画。   恭俭良不死心将自己的精神触角再探入。   什么都没有。   雄虫吓了一跳,他抱着虫蛋,轻轻摇晃, 听听里面是不是空的。一系列笨蛋举动,看得禅元心惊肉跳, 他赶快抢过虫蛋,将这个小家伙用软布包裹起来,送到恒温箱中。   “雄主。虫蛋很脆弱不可以这么晃他。”禅元发现自己不仅要当小崽崽的雌父,还要当恭俭良的雌父。什么育儿知识都要从头开始教,温格尔阁下一口气给恭俭良塞了大量知识,想想也知道短时间内恭俭良是无法消化的。   “是他的错。”恭俭良瘪瘪嘴, 一口气将过错全部推到孩子身上, “他都不给我反应。”   “虫崽还小。”禅元揉额角, 头疼道:“你会使用精神触角吗?”   恭俭良才不会背黑锅呢, 他理直气壮,“就是用了精神触角。是崽崽没动静——禅元~”恭俭良看向罪魁祸首,目光凉飕飕,“你不会生了一个死蛋吧。”   禅元:!   他赶快打开恒温箱,小心翼翼扒开虫蛋身上的软布,冰凉的空气进入恒温箱,惹得小虫蛋打了一个哆嗦。恭俭良和禅元都看见虫蛋朝着两侧轻微晃动片刻。   禅元长长松了一口气。   活的,那就好。他算算日子,自己是足月将小虫蛋生下来,生之前也去了军医那边做了筛查和体检,一切数值都是正常。按道理来说,雌虫的任务到此结束,接下来全部都是雄虫的……   啪——   恭俭良一巴掌拍在恒温箱上,禅元肉眼可见恒温箱上裂开一道缝隙。雄虫显然毫不在意恒温箱到底是做什么的,他用力拍几下,不满地说道:“他不理我。”   禅元盯着越来越大的裂痕,心中万马奔腾。   不要这么凶啊,拿出你在我怀孕期间好雄父的样子啊。你难道没发现虫蛋朝着软布里面钻吗??   他擦擦汗,将雄主将虫蛋分开,轻声细语道:“雄主,稍微温柔一点。嗯……就是说话声音慢一点,小一点。”   “哦。”恭俭良冷漠地答应着,下一秒扯出灿烂的笑容,对着恒温箱里的虫蛋道:“崽崽~是要这样~才可以,和雄父~说话吗?”   恒温箱里已经看不到虫蛋的影子。   小虫蛋侧躺着将自己陷到软布堆里,虽然还没有手脚,但一个姿势让所有人看懂他的成熟与稳重。   放弃抵抗,直面现实。   生存才是第一要义!   恭俭良温和的笑容快速收敛,简直是开关还要快,他瞪着禅元,一把揪住禅元的衣领,挥着拳头打在对方肚子上,“不愧是你生的蛋!”   不是蝴蝶种就杀掉!他对什么小螳螂,小蝉一点兴趣都没有!一想到这个孩子要不像他那个变态雌父,要不像他面前这个变态雌君!恭俭良就犯恶心。他揪住自己的头发,毫不掩饰暴力行为,双眼直勾勾看着恒温箱命令道:“给我。”   无论幼崽是雌虫还是雄虫,在虫蛋期和幼崽期都必须和雄父建立精神链接。恭俭良对孩子的虫种还抱有微弱希望,他摊开手,和禅元一人一边拽着恒温箱,两张脸咬着牙,嘴角都拧开了,死死不放手。   “把蛋给我!”   “你要做什么!”   “我是雄虫。”学渣恭俭良毫无知觉,咆哮道:“我要!!孵蛋!!”   禅元手已经被勒出两道红痕,他看着雄主越发凶悍的表情,已经打洞般钻入软布内的虫蛋,决定再缓缓,嘀咕道:“冷静、冷静……”   恭俭良抬脚对准禅元的小腹就是一踹,巨大的冲力导致雌虫连续翻滚三四次,横扫翻一大片同僚。   本就破损的恒温箱骤然失去一个拉力,不断增大的裂痕破开,软布啪叽一声掉在地面。虫蛋也随之滚落在地上,小小的虫蛋拱了拱,机敏地沿着下坡开始滚。   恭俭良甚至没有注意到,虫蛋沿着下坡路快速滚动,越滚越快,最后因为加速度完全失去控制,至于发出第一声哭泣和求助。   “呜呜。”   恭俭良猛地回头,看见自己的蛋正上下左右在坡上翻滚。而坡道前方是一个狰狞锋利的训练仪器,尖锐的刀锋虽然没处于开启状态,却也足够扎穿刚出生的虫蛋。   一双脚停在虫蛋面前,手精准将害怕到哭泣的虫蛋捞起来。   提姆掂量手中小小的虫蛋,看着上方一个目呲欲裂狂奔而来的雄虫,一个正在人群中艰难爬起来的雌虫,难以想象这对非正常夫夫能够把虫蛋养好。   “蛋!”恭俭良迫切地站在提姆面前。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虫蛋发出声音!原来这就是雄父说的幼崽的声音。恭俭良一把抓起自己的虫蛋,难得听到虫蛋发出两声啜泣声,接着是呜呜咽咽的哭泣声。明显是被吓到了。   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呢?   恭俭良认真在自己的脑容量里扒拉一下,终于在和雄父的对话回忆起来只言片语。   “小兰花,如果崽崽很害怕,一定要努力安慰他。虫蛋里的崽崽都是敏感而脆弱的,雄虫的任何举动都会导致他们性格、天赋发生变化……成为雄父是一件神圣且具有使命感的事情。”   安慰吗?   恭俭良伸出精神触角,学着雄父小时候轻拍自己后背的动作,安抚虫崽。他并不懂怎么养孩子,照葫芦画瓢的学个七七八八。虫蛋里的崽崽哭声便渐渐弱下来,但还带着几分鼻音,一抽一抽好像在害怕。   恭俭良看了一下坡度,半天没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对应情境。   于是,他自己组织语言安慰道:“没事,脑浆摇匀了,雄父就帮你摇回去。”   站在一边地提姆:……?   匆匆赶来的禅元,困惑地看着自己雄主,又看看自己的蛋,毫不怀疑这是恐吓发言。   唯有虫蛋,哭声乍然而止,陷入了一片死寂。   恭俭良的精神触角重新恢复到一片安静中,他现在对这种安静十分满意。据他雄父说,当年孵他二哥时,经常被吵醒。恭俭良才不想要二哥那种聒噪的幼崽,他抱着自己的虫蛋,走上坡,快乐跑回到自己房间。   他喜欢那种安静、听得懂人话、实力强大的幼崽。不能和他二哥一样多嘴多舌,不能和他三哥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更不能像是禅元这样人面兽心,喜欢对雄虫动手动脚做下流事情!   恭俭良小心翼翼将虫蛋放在床上,自己捡起地上的衣物,像圈鸟巢一般,给虫蛋搭个小窝。他盯着自己人生中第一枚虫蛋,歪着头,用指腹点点了蛋壳,“也不能像我哦。”   他希望这孩子像大哥,有雌虫该有的坚毅和担当。又希望对方能和雄父一样,继承道夜明珠家的贵气,温和而谦逊。   当然,如果不是小蝴蝶,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恭俭良盯着虫蛋的花纹看了半天,想起雌虫虫蛋可以提前看种族。他兜兜转转,把虫蛋翻过来,翻过去,什么花样都看不出来,只能通讯命令禅元快点滚过来。   “怎么了?”禅元惊魂未定,“崽崽呢?”   “在床上。”恭俭良正襟危坐,递上笔,“交代你的祖上三代。”   禅元:?   他还没说一句话,被雄虫强硬按在椅子上,塞了笔,面对一大片白纸。恭俭良道:“你不是数学系的吗?快点算算崽崽是什么虫种。”   禅元心想,你也知道我是数学系,不是生物系啊。   不过,他对虫蛋的虫种产生好奇,老老实实写下自己的家族谱系。作为纯粹的蝉族,禅元家族往上三代都是纯粹的蝉族,顶多是不同的蝉罢了。而恭俭良就混乱多了,他只写了雌父雄父,没了。   “算吧。”恭俭良两手一摊,“算不准,我宰了你。”   禅元叹口气,任劳任怨做老黄牛。   “我想要小蝴蝶。”   “如果不是小蝴蝶呢?”   恭俭良不假思索道:“丢掉再生一个。”   床上的虫蛋颤抖一下,挖坑一样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恭俭良毫无知觉,他和幼崽的精神链接不算深刻,与他而言这种颤抖就像崽崽着凉打了一个喷嚏。   禅元随便扒拉几个公式,确定自己学渣雄虫看不懂后,故作惊讶道:“居然是蝴蝶种。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恭俭良道拿着草稿纸认真算了半天,什么都没算出来。介于禅元的斑斑劣迹,他麻利抱起虫蛋,道:“我要去找别人看。”   “真的是蝴蝶。”手心手背都是肉,禅元一个都舍不得,跟在雄虫屁股后面叫唤,“雄主,你相信我啊。我怎么会骗你——嘶。”   恭俭良抬脚踩在禅元的脚背上,吐字清晰,“滚!”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大崽崽。(爱抚)   ——*——感谢在2022-10-04 23:54:39~2022-10-05 17:3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更猫猫的喵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2第 七十二章   ◎嗳◎ 第七十二章   恭俭良对禅元的不信任由来已久, 他抱着蛋一个冲刺到医疗室,顺路抓了几个军雌,按着所有人看虫蛋。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恭俭良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堆软布, 从软布中再捞出一个蛋, 就和早上吃鸡蛋没差别, 啪叽一下放在垫子上。   “等等。你慢点, 慢点。”军医心脏差点受不了,看着第三星舰上第一个虫蛋, 他赶快将拿出最柔软的垫子, 小心翼翼把虫蛋供在上面。   恭俭良直觉虫蛋没有这么脆弱。   他觉得自己一路包裹如此多的布料, 虫蛋怎么可能会收到伤害。雄虫对自己的奔跑稳定性十分得意, 催促几个雌虫快点做正事, “快点看看,我的崽崽是什么虫种。”   虫蛋表面的花纹十分杂乱,杂乱就意味着不好辨认。   军医端起放大镜,小心翼翼查看。虫族的虫蛋在幼崽没有破壳前, 谁也无法断定其是什么虫种。像是雌虫蛋,如果有比较清晰的花纹, 还能猜测出大致的虫种,例如蝶族、蜂族、蝉族这种大类。   可要细究到底是什么虫种,详细道具体名称,那只能等到幼崽破壳。   军医经验丰富,上上下下将虫蛋看了个遍,谨慎道:“应该是个有翅膀的。”   简直是废话。禅元是蝉族, 整个家族都带着翅膀;恭俭良自己是螳螂, 本身也有翅膀, 而他的雄父雌父一个蝴蝶一个螳螂, 小孩子出生除非基因返祖,怎么说都是个带翅膀的。   恭俭良将视线从军医身上挪开,指点另外一个人道:“你来看!”   被半路抓过来的奥斯汀觉得雄虫简直是为难人。试想一下,你曾经暗恋的雄虫带着另外一个雌虫的蛋,强迫你去看……听上去就很糟糕。   “算了吧……我还是……”奥斯汀正准备推脱,恭俭良手一抽,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扎到木桌子上。他目光犀利,露出一口白牙,“你是螳螂种,没错吧。”   奥斯汀捂住额头,硬着头皮去看虫蛋。   半晌后,得益于对自己种族的热爱,奥斯汀道:“是螳螂。”   恭俭良十分失望。他用手指戳一下虫蛋蛋壳,惋惜地说道:“对不起啦。崽崽,看来我们只能做来世父子了。哇呜雄父好不舍得你啊,可是没关系——雄父会冲鸡蛋汤,这样崽崽就能永远在雄父的肚子里了。”   军医:?   奥斯汀:?   其余军雌:?   你在说什么可怕的话。   等禅元赶过来时,便看见数个雌虫扑在自家雄主身上,一个抱住手臂,两个跪在地上抱住腿,军医满脸惊恐地抱着虫蛋,人和蛋一起瑟瑟发抖。   禅元:……   多么熟悉又奇异的画面啊。他脑子都不用动,就知道雄主一定有说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赶快接过去把颤巍巍的虫蛋抱到怀里。小虫蛋似乎找到主心骨,在禅元手心左右摇晃一下,安心偏向雌父心口,老老实实窝着不动。   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禅元都不需要精神触角,对自己的第一个幼崽充满了怜惜之情。且不说雌虫对一个幼崽都充满偏爱,眼前这种乖巧听话的蛋崽崽,谁能不爱呢?   “我这辈子最讨厌螳螂了!”恭俭良咆哮着,脖颈上青筋鼓起,“我、我要把他拿来冲蛋花汤!”雄虫的行动力一向很可以,说话的时候,他手中就拿着军医喝水的保温杯,试图来一场烹饪亲子。   虫蛋不动。   似乎是认清了自己降生在什么家庭了,他一动不动,颇有装死的职业道德。   “雄主雄主。”禅元赶快给军医打眼色,“你听人乱说,怎么可能是螳螂。”他发挥出蝉族对螳螂的厌恶话术,娴熟地和同伴打眼色,“你想啊。我是蝉族,我如果生了个小螳螂,我还回得去老家吗?雄主,我和你保证,如果是小螳螂,不需要你动手,我自己先来。”   恭俭良保温杯精准砸在禅元脑门上,摔得雌虫脑门一个大包。   他冷笑道:“别和人打眼色。我都看见了——把虫蛋给我!”在雌虫看不到的地方,恭俭良的精神触角尽数放出来。他上课听课,和安装过滤器一样,好的一个都进不去脑子里,坏的全部留下来。   孵蛋课程中,怎么孵蛋,他一句是都不懂。   唯独知道,雄虫可以用精神触角弄死孩子。   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在这个偏僻的远征军里,他想要一个孩子生或死,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恭俭良一想到那孩子会和自己一样,是螳螂种,会……继承那个雌虫的样貌与天赋,胃里就翻滚上恶意。他的精神触角猛地拍打下去——   “小良。”费鲁利推门而入,精神触角不动神色地拦住雄虫的拍打,“蛋还好吗?”   “你也是来阻拦我的吗?”恭俭良表情皱在一起,“你们就这么喜欢!喜欢螳螂种吗?恶心死了!恶心死了啊啊啊!”他抓住头发,似乎陷入了疯狂中,“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他喜欢螳螂种的双刀,喜欢螳螂种雌虫强大的体魄,喜欢螳螂种被称为双刀战士的名号。   可他偏偏是一个雄虫。   螳螂种雌虫最好的部分和恭俭良统统没有关系。   他的手猛地抓在自己脸上,好不容易完全长好的脸被恭俭良用力往下一扒,鲜血从结疤的伤口中崩开,雄虫痛苦地拉扯自己的脸,“有什么好,有什么好。”他不喜欢那个雌虫,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为什么,自己不是小蝴蝶。为什么——为什么?   那场噩梦像豺狼一样追捕在他身后。无数次白布覆盖在恭俭良脸上,他平躺着,就像躺在棺材中。那个雌虫用力地下按,拉扯他的五官,遏制住他的呼吸,而究其根本。   ——他不是他喜欢的孩子。   ——他只想要蝴蝶种的小雄虫。   混乱的声音涌入恭俭良脑海中,他听到雄父的声音,听到雄父呼唤那个雌虫“沙曼云”,听到无数杂乱的呼喊。巨大的帆布鼓动声和坠落声,他的眼前,是一张巨大的白色床单。   他在向下坠落,被包裹其中,上扬处就像是翅膀,欣然随风而动。   像一只风中的蝴蝶。   “雄父很早就感觉到小兰花了。”温格尔温和的声音回荡在恭俭良身边,“我们小兰花是很喜欢捉迷藏的孩子,总是消失一会儿,又出现。雄父总找不到,最开始一直以为是生病导致的错觉。”   不是的。   雄父。恭俭良把所有人都吓到了。他们看着满脸是鲜血的雄虫,甚至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发疯。就连禅元也不懂,恭俭良到底想起了什么,他想要冲上去阻止雄虫自残又狂暴的行为,可怀中的虫蛋让他有所顾忌。   恭俭良含着血的眼睛瞪过来。   他血淋淋的看着禅元,看着禅元手中的虫蛋。   不是的。   不是的,雄父。   你听到的那些声音,根本不是我在那个混蛋肚子里发出的声音。恭俭良站起来,他撕开自己的外套,白外套沾染上鲜血。费鲁利拿出自己的武器,在虫蛋和发狂的雄虫之间,他选择保护弱者。   簌簌——双方快速相接。恭俭良虚晃一招,抬脚跳跃,快速点在费鲁利的盾牌上,踩着随后雌虫的肩膀朝着禅元飞奔而去。他沾满鲜血的手,直勾勾地抓住禅元的脖颈,连续将雌虫怼到了墙上。   那,不是我的声音。   虫蛋有点安静。他在雌父手中,什么动静都没有。没有闪躲,也没有逃避,更没有摇晃示好的动作。他过分安静,让恭俭良放入见到虫蛋时期的自己。   他也是一个很安静的孩子,有些过分安静。   实际上,在孵化他的那段时间,正是他的雄父温格尔病得最严重的一段时期。恭俭良举起手,用力抓住虫蛋。小小的蛋壳沾染上鲜血,被他握在手心,接下来——   轻轻一握。   朝着地面用力一摔。   找个利器疯狂戳出洞,把已经成形的虫崽扎成筛子。   总之让他死就可以了。   那些声音,吵杂的,被雄父很早就捕捉到的幼崽精神力,从来不是恭俭良。而是他素未谋面,仅因不是雄虫便被流掉的兄弟们。   “他可以。”恭俭良喃喃道:“我也可以。”   他希望是一个小蝴蝶。他知道雄父此生都不会再要孩子,却一只渴望有只漂亮的小蝴蝶。他也是这么希望的……在这方面,他和他肮脏下贱的雌父有同样的执念:   想要一只蝴蝶。   恭俭良用力握住虫蛋。他的胳膊被禅元缠住,雌虫的拳头毫不客气落在恭俭良的头上、肩膀上,甚至脸蛋上。   再见了。   我的孩子。恭俭良闭上眼睛,指节发力。精神世界中,忽然闪烁出一道光亮,细细软软的声音,急促却笨拙地跑过来,“嗳。”   好像是打嗝,可又不太像。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手指松动一下。他不知道要指挥精神触角去哪里,反而是那道声音缓慢下来,结结巴巴笨拙道:“嗳……雄雄。”   爱雄雄。   恭俭良呆呆地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应小虫崽的示好。还不等他做出杀和不杀的决策,禅元挣脱了恭俭良的束缚,冲到他面前,爆发出有生以来最愤怒的一拳。   “你疯了!”   恭俭良死死护住手中的虫蛋。   不知为何,他害怕。   害怕虫蛋掉在地上   他害怕虫蛋死掉。在一瞬间,雄虫抬头望见所有人报以不解和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自己。他在所有的目光中看到了熟悉的滋味。   疯子,疯子,疯子。   唯独这个孩子。   “嗳。”   确实是虫蛋里发出笨拙的音节,虫崽依旧固执地向雄父传达自己的心意,“嗳……芙芙。”   作者有话说:   发漏了一部分,补充上了。如果没看到的朋友可以刷新一下。   ——*—— 第七十三章   虫蛋并不大, 对于一个成年雄虫来说,刚出生的虫蛋小得可怜。恭俭良才从雄父口中知道,随着月份逐渐变大, 虫蛋也会越长越大, 到后期营养良好的虫蛋甚至能长到成年雄虫小腿肚那么高。   恭俭良不知道, 也没接触过这种事情。他的手指从抓, 变为捧,在禅元的拳头挥舞瞬间, 雄虫下意识抱住自己的虫蛋, 拱起背以防御的姿态面对自己的雌君。   他的手臂收紧, 而虫蛋微微晃动, 像是在用蛋壳轻轻地蹭着雄虫的指腹。精神触角中, 恭俭良可以清晰地听见孩子固执又笨拙地重复一个音节,“嗳。”   “嗳。”   “嗳芙……fu。”越到后面,他似乎失去对口舌的控制,怎么也发不出“芙”这个音, 可是“雄”这个音节远比“芙”更难。幼崽只能窝在虫蛋中,像刚刚长出的新芽, 用嫩叶子勾住恭俭良的触角,“嗳。”   “雄主。”禅元的手牢牢箍住雄虫的肩膀,势必要将雄虫放过来,从他手中抢回虫蛋。无论他再怎么喜爱雄虫,也无法容忍自己的血脉被活生生弄死。禅元将双手发力,指尖几乎扎入到恭俭良的肉中。   “快把蛋给我。”   恭俭良爆发出尖啸声, 他扭过头, 恶狠狠地咬住禅元的手腕。尖牙戳破雌虫的血管, 毫不客气地飞溅出来, 雄虫半张脸被呲满血浆,混乱中他不松口也不放手,像是一头困兽,不过是从杀戮,变成了守护。   这是他的孩子。   是生下来就会爱他的孩子。   恭俭良无法言语被孩子触碰的滋味。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孵蛋,没有好好学习养育幼崽。某个瞬间,他觉得这个包含自己生命的胚胎到底是不是蝴蝶种都不重要。   ——他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和雄父一样的孩子。   有一种无条件的爱从他们身上,缓慢地流淌到自己枯竭的心田上。   费鲁利冲上来,努力想要把虫蛋抢回来。恭俭良反手抄起一把尖刀,恶狠狠地刺向他的心口。在这一刻什么朋友,什么伴侣都不重要。他想要这个孩子,他需要这个孩子,所有和他抢夺孩子的人都应该被剁成肉泥!   小虫崽似乎是喊累了,刚刚降临世界没多久,先是滚动老半天,又笨笨喊了雄父好几声,嘀嘀咕咕说了点恭俭良听不懂的崽言崽语后,陷入了安静。   医疗室,已经成为战场。   禅元的手被咬得鲜血淋漓。费鲁利和其他军雌都顾忌着恭俭良手中的虫蛋,想要进攻,迈开步伐,环绕成一圈,随时准备出手。   而他们的敌人,雄虫恭俭良漫不经心地用指腹擦拭血迹,嘴角到脸颊形成一条明显的红印。他的一只手握住随手抓到的手术刀,刀光冷冽,另一只手却温柔地用干净的软布将虫蛋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的虫崽要睡觉了。   精神触角那端,柔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蜷缩成一团,慢慢地倒在自己怀里。恭俭良不会操作,他努力回忆雄父说的动作,没有实践经验的他,诚惶诚恐,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情。   这就是他的幼崽,从出生开始,哪怕会被杀掉,也无比爱他的幼崽。   恭俭良完全能想到,等崽崽醒过来,他一定会不停地说“雄父雄父”,不停的发出“嗳”“嗳”的声音。恭俭良简直一秒都等不下去了,他的目光注意到禅元身上,脸上的疼痛促使他再一次将雌君判为死刑。   没有意义。   他已经,不需要一个雌虫的爱。   所有世俗地人都是以貌取人,只要自己暴露出一点异于常人的情况都会大惊小怪。恭俭良的视线扫过费鲁利、军医,又一次落在禅元身上。   他笑了,开始缓慢得哼唱起一首歌曲。   蝶族葬礼专用曲。   遇到混乱的,咬字不清的部位,他胡乱地摇摆身体,哼哼着将音节带过去。出手——刀锋瞬间划破其中一人的脸颊,现场留下来的好手快速躲避,出击。双在来回之中,只要少有破绽,必定有其余人出手,以求遏制住恭俭良。   “我要挖掉你的眼睛,吃掉你的肺……啦啦啦啦啦,掘开你的坟墓,啃食你的骨头。”到了后来,雄虫连词汇都改掉了。他身体的触感被无限延迟,是谁抓住他的手腕,刺中他的腰部,或者有谁用力地讲什么捶打到他的头部。   他没有感觉。   似乎在虫蛋轻声呼唤之后,他的灵魂也被带走,进入到小小的蛋壳中。   “哈呀。”恭俭良嘲讽着,停下动作,将虫蛋塞在口袋里,张开双手,抬起头,任由所有的武器和枪支瞄准自己的躯体,“杀了我吧。”   有种杀了我吧。   杀了我,我的孩子就会和我一起死去。   整个远征军只有他拥有孵化虫蛋的能力,无论是费鲁利,无论是禅元,只要他们杀了自己,最终不过是眼睁睁看着虫蛋因无法孵化死去。就算他们相机办法将孩子送回虫族境内,长达五个月的运输时间,也早让孩子死在蛋中。   挺好的。   “呐。”恭俭良指着自己的脖子,面无表情道:“杀了我吧。”   这么爱自己的孩子,如果和他死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终其一生,他就算无法永远和爱自己的雄父在一起,也找到会永远爱着自己的虫崽,并且永远地死在一起。   *   恭俭良永远是那个恭俭良。   没有人可以理解反社会人格,也没有人能理解精神变态。当舰长最终决定关雄虫三个月紧闭,并剥夺他亲自拥抱虫蛋的资格后,无数人提出异议。   他们觉得太轻了。   恭俭良的危险性已经比定时炸弹更加可怕。他永远毫无挣扎,没有预警,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提示和前兆都没有。他想杀人就杀人,军医和当时在场的所有军雌都可以作证,恭俭良当时无疑是想杀死虫蛋。   一个对亲生孩子痛下毒手的雄虫,绝不能用正常的人伦道理去衡量他。   “他应该永远在禁闭室里。”提姆提议道:“远征军不需要一直添麻烦的雄虫。”   奥斯汀想要为恭俭良辩解两句,可话到了嘴边,他一个字也照不出来。甚至连恭俭良最引人注目的美貌,都成为剧毒之物所披上的华丽伪装。   舰长阿奇诺若有所思,他清楚总帅乌钬对雄虫有一丝莫名的关注,在没有弄清楚这个关注到底是什么之前。阿奇诺不打算轻举妄动。可他大雌子主义的想法,绝不会让恭俭良有好日子过。   这里不是纵容雄虫撒泼的地方。   该罚罚,该杀杀。   “下士禅元。”舰长阿奇诺厉声呵斥道:“我已经提醒过你,作为雌君需要管教好自己的雄虫。你是怎么做的?在明知道雄虫不正常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把他拘束在房间里。”   禅元没有吭声。能言善辩的他这次哑了火。   手腕处,雄虫留下的牙印深入血肉。他心中对这次无妄之灾的因果有了猜测:终究原因,还是恭俭良不满意孩子不是蝴蝶种。   为什么一定要是蝴蝶种?   极端虫种主义者?禅元一边站在被舰长阿奇诺骂得狗血淋头,一边在心里冷静地分析前因后果:恭俭良从没有在星舰上表达出对任何种族的偏见,首先排除掉各类主义元素。   再结合那份长达六百页地资料来看,整个夜明珠闪蝶家现有的人口结构只有一个雄父温格尔,三个雌虫兄长和恭俭良自己。   其中蝴蝶种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世界上唯一一位返祖种雄虫温格尔,虫种为早已灭绝的爱神水闪蝶;另外一位据传是归入圣歌女神裙绡蝶家,恭俭良的三哥阿烈诺。   答案一目了然。   从对自己虫种的不满意,到对雄父超出常人的濡慕之情,最终让恭俭良迫切想要一个蝴蝶种幼崽。   可孩子的虫种,哪里能够人为控制呢?挨骂结束之后,禅元拎着恒温箱,安静地接受大家的怜悯。只要是群体居住的地方,猜测和流言便永远不会停止。   “不会是因为死蛋才生气吧。”   “禅元明明人很好,真是倒大霉摊上这样一个雄主。”   “嘘。现在只有一个雄虫,如果他不孵蛋……”   恒温箱里,虫蛋安安静静地躺着。他没有什么动静,不够活泼,似乎也印证那些流言蜚语的可能性。禅元目不斜视,撅弃和任何人打招呼解释此事的机会,他走到裁决处,推开了禁闭室的大门。   雄虫被两根铁链吊着,双手和双脚局限在一定的空间内。透过铁栅栏,禅元清晰看见,雄虫脖颈处有几个发青的针孔,那是军医坚持要打的镇定剂、麻醉剂和肌肉舒缓剂,以此防止雄虫忽然暴起,挣脱锁链,重新大开杀戒。   拇指粗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动。恭俭良仰着头,脸上血污不断,伤口被简单清晰后,上了药包扎起来。脸上细碎的伤口七零八落,和身上更重的刀口比起来不值一提。   “雄主。”   恭俭良没有看他。   他眼睛里没有禅元,什么都没有。沿着雄虫的视线,禅元发觉自己找不到任何一个着力点。他轻轻放下恒温箱,让虫蛋在一个安全范围内待着,自己走近一些,走近一些。   直到军靴落在恭俭良的面前。   他依旧没有看他。   什么都没有。   那双漂亮的眼睛冷漠到没有焦点,只是这么安静地看着一处虚无的地方,就是这么看着。   “啪。”恒温箱处,忽然传出脆脆的碰撞声。禅元回过头,不知何时自己的虫蛋翻滚好几个周身,跑到了恒温箱边缘,用蛋壳轻轻敲着箱子,发出“啪啪”的声音。   他醒了,睡饱了。   要离开这个安全的箱子,开心地找雄父一起玩。   作者有话说:   禅元,行不行啊。(土豆抱怨)   ——*——感谢在2022-10-06 23:59:28~2022-10-07 23:3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我的cp都是真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析青 24瓶;夜雨冰河 5瓶;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四章   虫蛋轻轻地用蛋壳撞击恒温箱, 这声音自然逃不过禅元的耳朵。他打开箱子,接住滚下来的虫蛋。当双手捧住这孩子时,禅元才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有想法地孩子, 温热的蛋壳伴随摇晃, 像是柔软的小动物用脑袋努力拱你的手, 表示喜欢或友好。   孩子也是这样。   因为不能说话, 努力用行为表示自己的态度。   他数次想要从禅元手中跳下去,都被雌虫小心翼翼地捞回来。刚开始, 虫蛋还有些不理解, 似乎很努力倒下又滚起来, 被雌父抓回到手心后, 再侧翻, 滚过去,又被抓回来。   最终小崽子生气了,一动不动躺在禅元的手掌心里,精神世界中努力和雄父告状。他“呜呜呜哎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咿呀。”   恭俭良听不懂。   雄虫的精神触角并不能帮助他们了解崽言崽语,他们的精神触角最大的帮助在于共通父子之间的情绪。前两个月毫无动静的虫崽, 此刻有点委屈,像是告状般叽叽喳喳半天,缓慢地安静下来。   他没有得到回应,有些害怕和不知所措,悄悄地在恭俭良的精神世界中探出头,露出一个模糊的小身影, 蹲在一旁看着他。恭俭良猛然清醒, 他瞪大眼睛, 想要看见孩子的面目。   在一片漆黑而深邃的大海中, 孩子的声影像被浪打碎,哗啦哗啦。恭俭良发出痛苦的声音,锁链锁住他的肢体,无法让他用现实的痛苦控制自己。他无力地摇头,向上伸手——   在漆黑的的海水中,光芒微弱,浅海的剔透与浮光无处追寻。   “雄主。”   恭俭良被拉住,他抬起眼,血丝遍布,赤红色的眼瞳像是爆开,无数条血丝蔓延开来的,呈现出一种异于常人的放射性团。禅元蹲下身,看着他。   直视着这双眼睛。   “雄主。”   “闭嘴!”恭俭良开口。声音沙哑,他努力踢腿,甚至是动手,可铁链和肌肉舒缓剂让他无法做出有效攻击,反倒是金属碰撞声引得摄像头转过来。“把孩子给我!”   禅元捧着虫蛋,一只手轻轻按住躁动的小虫崽,摇摇头。   他欣赏着恭俭良愤怒而无力的表情。其实他不应该使用欣赏这个词,但大脑天然分成两块区域,一边打着精巧地算盘,在自身实力、禁锢雄虫,把一切利益最大化中排除掉雄虫的所有理想和价值。而另一边,他在想雄虫甜甜的叫唤,想他坐在自己身上柔软的肢体,想到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他的手圈住雄虫的一刹那,被底下无意识地颤抖。   他两边都在想。   两边都是禅元。   “你不该这么大声说话。”禅元轻声道:“监控会录下声音。”   恭俭良嗤笑一声。他觉得禅元不会不明白,事到如今,从他撕下伪装痛殴雄虫……不,应该是从他第一次暴打吉央开始,他在军雌心中便不再是一个合格的雄虫。他没有扭转这种形象的想法,更不在意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死吧。   恭俭良充满恶意地想着,都死掉吧。反正他这样的人,从想要杀死雄父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分裂地,就是无药可救的——世界上再多的人都不会用血亲的爱来滋养他,与其如此,不如一起去死好了。   他、孩子,还有雄父,一起死吧!   摄像头扭转过来,监控室内雌虫随时准备按动呼救铃。军雄费鲁利已经默默站起来,准备前往禁闭室。   “费鲁利。”他的副队喊道:“回来。”   监控视频中,骤然响起铁栏推开的声音,伴随着军靴落在地上,一步一步踏实而稳重地前行。   禅元走进铁栏,蹲下来。   他怀中的虫蛋,兴奋地微微摇晃,搔得雌虫指腹痒痒的。恭俭良更是听见孩子再一次嘀哩咕噜的声音,虽然不是“嗳”这个音节,孩子糯糯自言自语半天也足够让恭俭良再一次质疑自己。   是不是有点残忍了就像是无数个清晨,他从雄父身边醒过来,看着床头的药和睡梦中的轻咳,在掐死雄父缓解对方痛苦的念头中,总有微弱的声音大喊,“雄父死了就没有了。”   “雄父死了,就没有了。”   “死了,就再也没有雄父了。”   虫蛋可以再有很多个。可是每一个都不会再是第一个。恭俭良劝说自己,他伸出手,笨拙学习雄父拥抱自己的姿势去拥抱这个孩子。铁链绷直,在距离禅元不到一步的地方,他停住了。   虫蛋紧紧地被禅元控在手中,无处可逃。   “雄主。”禅元冷静地说着,雄虫的脸皱成一团,快速地一口鲜血喷在禅元脸上。   “给我!“恭俭良撕心裂肺的喊着,他整个人向前倾倒,因为铁链长度,几乎无法完全卧倒在地,人与链子与地面,成为一个显著的反“Z”形。雄虫的手无限地向前探,手腕上血印与燎泡深深地扯出红痕,“给我给我给我给我——你这个混账!”   禅元没有表情。   他上前一步。   抱住了他。   雌虫的怀抱干净而温暖,他脱去坚硬的军外套,只留下一身柔软的内衬。虫蛋就在他的胸口,那个衬衫设计时用来放置文具的小口子中。恭俭良努力挣扎,他用手揪住禅元,揪住自己,无论是什么形式,当毁灭变成一种发泄,他将无法抗拒地奔向那里。   “放开我。”   禅元紧紧地抱住他,甚至连孩子的存在都不顾,他双手抚摸雄虫的背,像哄小孩一般有节奏地拍打着。   恭俭良用力拽住他,奈何禅元狡猾地向后退步,他的双手与双脚被拉成一条直线,根本无法动弹,而躯体被禅元抱住。   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孩子。   “雄主。”   恭俭良不说话了。他别过头,不看禅元。只要他不看,他不认,他不理睬,雌虫在他心中的地位便永远是那个低下、弱小、喜欢各种涩涩事物的变态。   “雄主。”禅元将脸埋入雄虫的腰腹,他轻轻地重复这个词,其他都不重要。在某个瞬间,他做出的决定影响一生,在未知的迷雾中。禅元不存在恐惧,不存在后悔,那些东西只会让他觉得战栗,觉得兴奋,无论是任何痛苦,他都悉心保存,小心翼翼地收藏在点心盒子中。   “你饿了吗?”   虫蛋跳了跳,因为太小,力气又不够,没能离开雌父的衣服口子。他竭力顶开一个小尖尖,但没有眼睛也看不见什么,沮丧又泄气地调回去。   “我要崽。”   “嗯。”   “你走开。”   “这个不行。”   恭俭良动了动腰,想要拜托变态雌君,可无济于事。他不会哭,只是愤怒得瞪着对方。不会示弱让雄虫吃透了苦头,如果他稍微会一点他雄父的娇弱,事情说不定会变成另外一种模样。可他就不。   “滚!”恭俭良啐他一口,一口牙不知何时充满血迹,“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死!死!死掉死掉!啊啊啊!”   丧偶。   必须要丧偶。   什么七年,什么变态,什么四千分之一,和大哥说的一样!网恋就是不靠谱的,禅元本质上和那四千多个骗子没有任何区别。这种人根本不可能喜欢自己。他喜欢的是网络上那个会给自己花钱的傻大个网友,喜欢的是长得漂亮傻乎乎被骗的小雄虫,喜欢的是能够上下其手吃豆腐的雄虫。   ——他不喜欢我。   没必要活着了。   恭俭良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安静宛若瓷器,脑海中千百种离开紧闭室大开杀戒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预演:等待肌肉舒缓剂失效……必须要欺骗所有人……解开铁链……先杀死禅元……不!他要先杀死禅元在这个星舰上所有的好朋友。   恭俭良怨恨地想起来,所有人……所有人都觉得禅元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天啊!为什么!为什么他是好人!为什么?明明他们才是一样的,他们才是一样的变态!他喜欢杀人,禅元喜欢被杀,他喜欢的东西,禅元说过喜欢,明明是这样的,明明是这样……   他们明明是——   一样的。   为什么呢?明明都是变态,为什么禅元能活得这么好?有事业,有理想的雄主,还有了虫蛋。   恭俭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他没意识到禅元悄然离开,在空旷的禁闭室内,雄虫安静地将自己圈起来,蜷缩成一个球,没有表情,也没有哭泣。   世界上所有事情都不一样,但死亡是公平的。   *   信息处。   禅元带着虫蛋,找来了程化刻和信息处的熟人。他将自己的通讯账号打开,又打开雄虫的通讯账号和所有电子设备。   “抱歉。”禅元放低姿态,“又要麻烦你们了。”   虫蛋再次被装在恒温箱里,因为没有雄父精神触角的姿态。崽崽显得有气无力,连动都不想动,找到一个舒适姿势后,佁然不动。   “孩子怎么样。”程化刻十分关心,嘴巴上说孩子,眼睛却一直打量禅元,直到确认没有伤口才松一口气,“听说你去见他……我简直吓死了。”   疯魔的恭俭良已经成为第三星舰最佳的恐怖故事。   随时会发生的那种。   禅元对此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解释道:“没有什么危险。”随后点了点电子设备,关切道:“能帮忙整理出所有的本地文件吗?”   “所有吗?”   “是的。”禅元承认道:“密码我已经打开了。有一部分本地文件似乎被删除了,我想麻烦你们找回来。”   他想看看自己和恭俭良七年间的聊天记录。   可真正打开恭俭良通讯的一瞬间,禅元发现历史记录那一栏是空的。   那里,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他们两个人之间。   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我也想多更啊,可是深夜和零点截稿多刺激啊(摆烂)   ——*——感谢在2022-10-07 23:35:52~2022-10-08 23:4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17072053、37640531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arah、jancyj、大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凌AL、归途 10瓶;耳尧木、咸鱼馅糯米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五章   仔细想想, 其实最开始是禅元主动添加了好友。   七年前,他们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六岁。都是在最无知无畏的年纪悄悄在网上胡言乱语, 肆意口嗨。禅元并不知晓雄虫当时在做什么, 他对十六岁的印象只停留在放学回家后, 偷偷浏览重口味网站和□□网址, 悄悄地在私密社群里下载群友们拍摄的漂亮不法照片,在个人心理得到满足后, 一键举报, 并销毁自己设备中的下载照片、浏览记录、聊天记录。   十六岁的他因此得到了“网络社交荣誉安全监督员”的嘉奖, 这一份荣誉直至今日都被写在禅元的简历中。   在诸如此类, 令人发指的举报行为中, 恭俭良幸运地躺在禅元的列表,一躺就是七年,双方从简单的电影分享到越来越夸张的私密话,再到互相赠送礼物, 最后躺在一张床上。   禅元是没想过的。   十六岁的他想不到七年后会发生什么,正如二十三岁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恭俭良在什么时候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记录。   程化刻翻来覆去研究好几遍最后只能拆开通讯设备, 从物理层面上手动复原记录,“哎。不得不说,你们两个关系也真好。他连通讯密码都告诉你……禅元,你还是得管管他啊。”   禅元没有说话。   他不会告诉程化刻或者任何人,自己并没有得到雄虫的准许,雄虫也没有告诉自己密码。作为一个研读了六百页雄虫生活指南, 兼注意事项的家伙。禅元在恭俭良自己的生日、他雄父的生日之间尝试三遍, 最后组合出一个大小写、顺序、数字完全正确的密码, 畅通无阻进入到恭俭良的社交网络中。   没有什么秘密。   因为没有什么人和恭俭良聊天。禅元点进去看, 自己的账号还被高高置顶,里面的对话却被完全清空。以此往下拉,最近的对话是出发前家里父兄对恭俭良的问候,其次就是半年前和一年半前、两年前,三个不同的复读班群公告,往下拉,还有更多标注了不同序号的复读班班群。   内容乏味,无非是祝贺同学们考上大学,走向新的人生。   恭俭良复读过很多次。   如果他不追求上一个法医专业,或者不奢求考上警校,能够接受上一所普普通通的专科学校。   那么二十岁,他早该毕业,顺顺利利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但在某种程度上,他与禅元是同样固执的人,一次不行就考两次,当第一个复读班的同学毕业拿到毕业证书,进入家庭或者谋求工作。恭俭良才考上大学。   那六百页资料里,恨不得把这件事情的要害标注得清清楚楚。恭俭良忌讳成绩这件事情,从最开始学不进去,到学习就恶心,还是硬生生坐在桌子上逼自己看下去。最终,雄父温格尔看得心痛,捐了五栋教学楼,让家中幺子在离家最近的大学中,攻读动物医学(养护方向)专业。   这已经是温格尔深思熟虑后,能给孩子找得,最接近医学,又无太多危害的学科。   饶是如此,恭俭良还是大闹一场,最终结果以被两个哥哥联手制裁,送去闭门思过为结局。   接着,大一还没念完,恭俭良收拾包裹,麻利地和禅元携手私奔。   六百页资料中,细心备注了恭俭良患有一定程度的学习障碍和学习厌烦心理,并附上了雄虫协会认证的医学证明。最让禅元印象深刻地则是在医学证明下一行小字:   “如果可以,希望您能够肩负起未来孩子的功课辅导。我们的小兰花实在不擅长这些事情。谢谢。”   可见,夜明珠家的人从始至终都相信了恭俭良的鬼话。   他们真的觉得,恭俭良和自己网恋,七年之后情浓意切,比翼双飞——禅元抓挠头发,怎么也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离谱,又这么可爱的雄虫。看着空荡荡的聊天记录,他并不失望,也不恼怒,好像是被恼羞成怒的小奶猫抓一把,疼又不致命。   现在,雄虫谁也不相信,谁也无法依靠。禅元冷酷地想着,在冷酷之下,一团炙火烤着他的心,“怎么样?”   程化刻和信息部的人已经尽最大努力。   信息部敲击键盘,刷刷刷几下,恭俭良与禅元的聊天页面中蹭蹭蹭跳出好几个对话框。“已经还原三个月内的记录。”   程化刻那边要慢一点,“有备份,但删除比较彻底……东西就是比较多。禅元你很急吗?”   “你慢慢来。”禅元微笑着接过通讯,他一目十行拉到最顶端,对恭俭良的事情不提一句,“有空请你们吃东西。”   “得了吧。”信息部的军雌打趣道:“管好你的雄虫,我们可就谢天谢地了。”   “那也太便宜禅元了。”程化刻手上功夫不停,似乎在搞其他东西,“他的雄主,可听他的话了。上次发……咳,抱歉啊,禅元。”   禅元微笑颔首,沉默地离开。   恒温箱中,虫蛋翻个身,又不动了。禅元盯着它,有种与孩子注视的错觉。“想雄父吗?”   虫蛋轻轻点了点。   他又困又累,因为缺少雄父的精神孵化,整个人都没有出生时翻滚的气性,懒洋洋躺在软垫中间,随雌父的走动来到了房间。   “这是雄父和雌父的房间。”禅元也不知道孩子听不听得懂“房间”的概念,补充道:“等你出来了,也要住在这里。”   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整理床铺,最后把一些家居用品装在包里。等背上各种用品,一手提着恒温箱,一手刷完三个月恭俭良与自己所有聊天记录后,禅元再一次来到了禁闭室门口。   雄虫还在里面。   为了防止他使用金属用品袭击军雌,逃避惩罚。舰长阿奇诺谨慎要求,所有餐具都是柔软的硅胶材质,以防送餐人员受伤,又能防止雄虫自(残)。   当禅元走进去,被泼了满脸热汤的军雌呲牙咧嘴走出来,可以这些细节根本无法阻止恭俭良继续发疯。   “滚开!”   禅元半只脚还没踏进来,恭俭良一把扯掉手腕上的吊水,连同针带吊瓶摔向门口,“滚!”   雄虫的眼眶凹陷进去,黑眼圈和红血丝,外加惨淡的嘴唇,无一例外指向一个事实:失眠。   自被关禁闭以来,恭俭良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了。   他瞪着眼睛,有时候看监控,有时候看大门,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除了门缝中吹过的风撩拨头发,恭俭良一动不动。坐在监控室里的军雌被这双眼睛看得心慌,时常一种渗人的滋味从脚底滋到颅顶。   他不喝水,不睡觉,军雌们给他送饭送水他也一概不吃,来了就和刚刚那样打翻发疯,稍微靠近一些就用铁链锁住人的咽喉,死死拖拽住。   裁决处的军雌们真是又怕他死,又怕他疯,恭俭良睡不下去,他们也焦虑起来,心中祈祷快点睡吧睡吧,再绝食不睡觉,他们又要使用药物强制管控雄虫了。   谁也不希望到这一步。   “禅元!”监控室中,有人惊喜地喊一声,“禅元来了。”   要对付恭俭良,还得是他的雌君禅元来。   他们围在监控室面前,看着禅元毫不在意地踏进去,被吊瓶砸中肩膀。恭俭良发疯将身边所有能投掷的物品都丢过去,硅胶碗、硅胶餐盘、硅胶叉子,甚至是剩饭。当黏糊糊酸溜溜的饭渣落在禅元的脸上,他便知晓,这是昨天没有出酸掉的食物。   他将残渣抠下来,脱掉外衣盖住恒温箱。   他开始打扫卫生。正如在房间里做的每一天,每一次雄虫不满胡来之后的日常生活般,禅元捡起所有的垃圾,打扫地面,跪在地上用抹布一点一点擦拭过去;清洗碗筷,交还给厨房,打了一份新鲜的加糖的饭菜过来。   “吃饭吧。”禅元从背包中掏出提前泡好的蜂蜜水,放在恭俭良面前,“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暖黄色的蜂蜜水,散发着甜蜜的气息,热气袅袅,扑面而来。   恭俭良看着,反手将蜂蜜水泼在禅元脸上。滚烫的茶水让禅元闭上眼睛,黏腻的质感,导致往下滑落的蜜水顺入嘴角,渗出一丝丝甜味。   “走开。”恭俭良冷着脸,拒绝道:“我不想看见你。”   “我想看见你。”   “滚!”恭俭良更加用力地推搡雌虫,再次故技重施要将整个盒饭掀翻,弄得满地狼藉。   他的手腕被紧紧按住,手肘重重撞在禅元胸口。雌虫宽大的手指,完整包裹住雄虫的手,从手腕到手指,从一个拳头,到十指相扣。   “抱歉。”禅元低声道:“我想你了。”   “走开。”   “真的。”   恭俭良踩在他的脚上,发出尖叫。禅元用力地将雄虫压在墙上,得益于身高,他成功的让恭俭良脚尖着地,险些失去最重要的着力点。而他自己,则用两条腿插到恭俭良的两腿之间,阻拦对方所有的攻击行为。   “真的想你了。”   “闭嘴。”恭俭良讽刺道:“你以为说说这种话就可以了?你以为我是这种听听情话就会安静的雄虫!下一步,你是不是还要吻我……滚开!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要撕烂你的嘴,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塞到你的子宫……”   禅元不为所动。   他忽然松手,让雄虫骤然掉到自己的大腿上,整个人紧紧地抱住他,从脖颈到腰背。恭俭良被迫贴在禅元柔软的肌肉上,随着身体晃动,铁链呜呜呀呀地叫起来。   “对不起。”禅元道歉道:“雄主。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早点码一章,现在去隔壁了。   ——*—— 第七十六章   对不起?   对不起也没有用!   恭俭良感觉自己枕着一张人皮, 皮下是心怀鬼胎,是酒肉恶臭,禅元本质上与他并非一路人, 他总该杀自己要杀的, 还是剥皮抽筋, 管禅元心中想什么, 要做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地,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未来想过去, 日子就是看一天走一天, 能弄死几个人就是几个人。   禅元更加用力地拥抱住雄虫, 这个力度, 已经能被称之为“勒”。他将头埋在雄虫的脖颈处, 深深吸气,道歉声入珠玉落盘,清晰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恭俭良终于腾出手来, 他缠绕铁链重重敲下去,两下、三下、四下, 将禅元的脑壳敲出一个血洞来。   监控室一段,军雌们纷纷站起来,不少人步伐急促赶往禁闭室。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走到距离禁闭室只有五六米的地方,声音忽然消失了。   禅元抬起头,鲜血从他的脑壳上流淌下来, 头发黏糊成一条条, 脸上也多了数条血痕。到此刻,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 似乎伤口只是错觉,恭俭良甚至听见那声音中带着一丝诡异的高昂。   “吃点东西吧。”   “不要。”   “我还带了其他的。”   “我说不要。你听不懂人话吗?”恭俭良嘶哑,他大吵大闹许久,不肯喝水不肯吃饭,身体素质再好也扛不住如此造作。禅元不作声,只是双手安静地稳定住雄虫的身躯。   随着每一次动静,雄虫柔软的臀部都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弹起两三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两人的腿与屁股紧紧贴在一起。禅元宽阔的肩膀已经蔓延开鲜血,偶尔雄虫失去重心,倒在上面,连带雪白的脸也沾染上红印。鲜血铁锈般的腥甜弥漫在禁闭室内。   “睡觉也可以。”禅元单手拖住雄虫的屁股,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恭俭良惊呼一声,随后更加猛烈的殴打禅元的脸,揪住他的头发。而禅元的另外一只手快速地揪住恭俭良身上的铁链,将其打成一个结,阻止了雄主继续胡闹。   他说道,“你需要休息。”   恭俭良瞪红了眼睛。   禅元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他是该和雄虫好好道歉,但他希望是在雄虫好好休息的情况下再认真地道歉一次。他搬来折叠凳,将恭俭良放在上面,单膝跪在地上,亲吻雄虫垂落的手。   “不要弄伤自己,好吗?”   那双手殴打了他,铁链上夹带出禅元的头发和鲜血,以及一小部分的皮肤组织。模糊的血肉粘粘在上面,恭俭良的手也无法避免。在夜明珠家任何家务都没做过的手,指尖一片暗红,指甲盖上磨损与擦痕被一层一层覆盖的深褐色血迹衬托得触目惊心。   恭俭良抬脚就要踹死这个家伙。   可他忘记自己的铁链被禅元打了结,脚用力一踹,周身失去平衡,歪歪扭扭被禅元捞起,重新放在凳子上。   “滚开。”恭俭良的骂人词汇匮乏到可怕,“变态!我要杀了你!”   禅元从背包中找出消毒酒精、毛巾和纱布,做了简单的自我情节后。蹲下来轻轻地擦拭雄虫的手。恭俭良最开始还能用扭动、蹬腿、挥舞手臂最对抗,到后来,禅元一把抱起他,和抱小孩一样,将雄主放在自己的前面,强硬地抱住他,一点一点为两天两夜处于污浊房间内的雄虫做清洁。   “走开。”   禅元低下头认真地擦拭雄虫的手,从指甲到指缝,从手掌心到手臂。   “不要碰我!滚开啊啊啊滚开滚开。”   他握住恭俭良的脚,以给小孩把尿的姿势,认真地清理雄虫小腿上沾惹的食物残渣和血渍。   许久,都没有声音。   等禅元终于把自己的雄主转过来时,想要擦拭雄虫那张漂亮脸蛋时,上面的血迹早就混合眼泪,羞耻得掉下来。禅元抬起手去碰,恭俭良便扭到一边;禅元再碰,恭俭良又躲开。   “雄主。”禅元顺从地放下擦脸巾,固定住雄虫的腰道:“我是来照顾您的。”   “不、不需要!”恭俭良的眼泪掉下来,他那种不知道是羞耻,还是痛苦的表情狠狠地戳进禅元的心理。理智依旧在雌虫脑子里咆哮,重复“雄虫进修了七年表演”的事实。而另一边,他觉得很美。   不论对恭俭良抱有什么情绪,最终走向什么结局,他都无法否认恭俭良是长在他审美点上的极品。   “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听雄主讲话。”   “滚开。”恭俭良怒不可遏,“我们没有下次。”   他早就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记录。虽然不知道这样有什么用,反正他小时候上网看见网恋话题中,雄虫分手都是这么做的。   他不和禅元过了!这个变态!   “我要和你离婚!我再也受不了你了。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嗯。”   “把我放下来。”   “好。”   禅元顺从地将雄虫抱下来,放在地上,挪开折叠凳,详装要离开。还没走两步,他便听见恭俭良喊他,“回来。”   禅元扭过头,果然见雄虫举着打结的铁链,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哭嗝,“给我解开!”   “不动手。”   恭俭良瘪瘪嘴,鼻子都哭红了。才成年的小雄虫根本想不到,离开家,离开无条件对他好的家人后,外面的世界根本容不下一个反社会成员。他心中那股要把所有人都杀掉的火气越来越大,以至于脸上委婉的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哭着鼻子点点头。   都杀掉。   一定要都杀掉。   禅元死了,雄父分给他的财产也会回来。那份财产刚好可以给自己的崽崽。想起无条件黏糊在自己身上的小虫崽,恭俭良终于有些迷茫神色。他看着面前迟迟没有动静的雌虫,忍不住催促道:“快点。”   “先吃饭。”   “我不要!”恭俭良暴躁起来,“快点,解——”   他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滴水未进,不同往日还有糖果可以充饥,这一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当雄虫把绝食当做一种手段,那么禅元就有必要强制破解这种手段。   他把很多事情都分得清楚。   和雄虫道歉是一回事,让雄虫吃东西是另外一回事。   “先吃饭。”禅元和恭俭良提条件,“吃完饭,我不光解开你的锁链,还让你抱抱虫蛋。”   “崽崽本来就是我的——他就是我的。”恭俭良张牙舞爪,可在雌虫看来,就像是受伤的野兽躲在墙角,努力地露出自己的尖牙和利爪。   遍体鳞伤,却还想要守护背后一朵娇弱的小花。   “他当然是你的。”   禅元道:“你得证明自己不会伤害他。”   “我本来就不会。”   然而真相如何,第三星舰的军雌们都有眼睛,也都能做出自己的判断。   禅元不管恭俭良又有什么说辞,或者嚣张的杀人发言,他从背包里拿出第二个保温杯,重新倒出一份蜂蜜水,放在雄虫触手可及的位置,退后两步,将凉掉的饭菜加热,重新端上桌。   虫蛋似乎也醒了。他在恒温箱里发出轻微响动,等禅元掀开箱盖后,迫不及待滚到雌父手中,频频朝着恭俭良的方向看去。   禅元被孩子逗笑了。   平心而论,他并不喜欢幼崽。大概是家里有很多弟弟,吵得人心烦,总让人没有独立空间,连点变态喜好都要偷偷摸摸欣赏。禅元自结婚那天起,除了想过与恭俭良一样美貌的孩子外,没想过其他可能性。   生孩子,长得好看,他姑且能安慰自己是重新目睹漂亮雄主的成长史。   可真等一个联系着自己血脉的虫蛋,摇摇摆摆落在掌心,禅元还是有些动容。他觉得自己真该和小孩子学习怎么爱人。   “咚”一声,恭俭良将喝完地水杯重重敲在地上,死死盯着禅元手里的虫蛋,寓意再明显不过。   禅元干脆找个空碗,在里面垫了块毛巾,把虫蛋塞进去。连同餐盘一块送到恭俭良面前。行为举止颇有种“再打翻一次,虫蛋也要翻”的鱼死网破。   “卑鄙。”恭俭良评价后,将虫蛋捞起来放在膝盖上,端着餐盘大口大口吃起来。别人大口吃饭,会给人一种饭菜香甜的感觉;而此刻的恭俭良好像不是在吃饭,是在上刑。   禅元索性将地上的血渍和污垢清理,重新拖一遍地,开始把背包里的床垫、烘干的被套枕头拿出来,麻利地为雄虫铺床。   和雄虫解释对不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理解。还是自己理解错了。禅元分析起自己目睹的三个月聊天记录。从他们见面上星舰开始,到自己单方面拉黑雄虫为止,雄虫给自己发了无数条消息。   最开始,是参照他们过去七年日常的交流。雄虫经常随意发一些“你死哪里去了!”“快点滚回来。”“你是不是死了”口吻的消息。再禅元拉黑他之后,这些问候进化成一种咒骂,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死法,各种对禅元过去言论的复制粘贴和威胁。   无数惊心怵目的恐吓,从铺天盖地,到慢慢减少,像是夏天葱郁的树荫,一片一片,一片又一片凋落成秋天,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在寒风中禅元。   “禅元?”   “禅元。”   “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   “再不出来就杀了你。”   “禅元。”   “禅元!”   雄虫在对话框里发着无人问津的话,哪怕是后来加回来。因为可以线下见面,禅元也只是简单地阅读,确认地址,赶到雄虫的身边。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和网友发泄情感世界,彰显自己变态的十六岁少年。他喜欢数学,喜欢理性,阅读书籍,锻炼身体,懂得讨好所有人,明白将那个变态的自己严丝合缝塞到一张人皮里,明白要做一个看上去正常的正常人。   可恭俭良不是。   他走在朗朗晴天下,时至今日才发现,那个曾与自己在冬日点火取暖的同类。   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过敏土豆,脸肿得像是塞满瓜子的仓鼠,已经去就医了,期待我康复的时候。禅元能把小兰花哄好。   ——*——感谢在2022-10-09 21:29:45~2022-10-10 21:0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樊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樊樊 10瓶;xw、耳尧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七章   没办法。   禅元自诩是个正常人。   至于什么特殊小众癖好, 什么颅内高潮,什么好色都属于人之常情。他对“正常人”的判断来自社会,只要他符合主流价值观, 甚至都不需要全部符合主流价值观, 只要有三分之二和主流相匹配, 他看上去就无比正常。   比如中上的成绩、中等偏上的学校与专业、人多却和谐的原生家庭, 和主流社会相同的职业选择。   可他确确实实保留了不太正常的一面。当看到恭俭良疯狂向对话框输出自己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回应的那一刻。禅元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欣喜, 一种被重视继而反刍的呵护。   他觉得恭俭良很可爱。   有一种愚蠢的可爱, 天真的可爱, 被保护得太好, 就连他的疯狂, 他的罪恶都显得无比童趣。禅元脑子里用所有语言形容恭俭良,他觉得黄金比例很合适,素数很合适,又觉得拓扑法也很合适。   他觉得恭俭良很有意思。   却不会愧疚。   “吃好了吗?”铺好床铺后, 禅元开始收拾碗筷。吃饱饭的雄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险些一把将禅元撅翻在地上。他的铁链捶打在禅元脸上, 双方扭打在一起,不过这次禅元没有挣扎,他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安静地注视着恭俭良。   “去睡觉吧。”   “要你管。”   “我带了你的枕头包。”禅元乘着雄虫发呆的瞬息,脚底抹油爬起来,擦干净手把雄虫历来抱着睡觉的枕头包取出来, 拍得松软放在床上, “上来吧。”   “我不要。”恭俭良抱着虫蛋, 还想抗争一会儿, 吃饱喝足之余困意泛上心头。他打个哈欠,竭力抗拒,“你走开。”   “好。”禅元又从背包里取出雄虫的贴身睡衣,“衣服也换一下吧。不然睡着不舒服。”   恭俭良已经快不耐烦了。他低下头闻了闻衣服,再看看干净的床铺,骄纵的小雄虫不情愿地抬起手,“解开。”   “我帮你穿。”   “滚开。”   禅元笑了笑,握住雄虫的手,解开他一只手的铁链,脱下衣服换上。再换成另外一只手,脱下,换上。雄虫想要反抗,偏偏虫蛋被乘机塞到他的膝盖上,正努力蹭蹭雄父的小腹,似乎要寻找一个可以窝住的地方常驻。   等恭俭良换上新睡衣,捆绑住雄虫的铁链也完全掉在地上。   “你耍什么花招。”恭俭良警觉后退一步,坐在床上,“出去。”   “没什么花招,就是想和你说对不起。”   恭俭良才不相信。   “你要说什么对不起。”   “有很多。”禅元举例道:“之前不应该拉黑你;不应该不理睬你躲着你,我也不应该答应你的事情没做到。”   恭俭良半天想不起来,觉得这些事情单拿出来都不足以一个对不起。反正不管他想不想得起来,对禅元这个变态,他总觉得自己是吃了大亏。现如今,他没有对禅元怎么样,反倒是被变态上下其手,吃干抹净,人财两空。   一句对不起?哪里有这么便宜。   雄虫踹一脚,搂住蛋滚到床上,“走开。我要睡觉。”他身体强健,可从没有接受过熬鹰式训练,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远征路上,都保持稳定的作息。两天两夜已经是早睡早起者最高的极限。   “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禅元不动声色掏出恭俭良的通讯还给他,眼睁睁看着雄虫麻利点开对话框,将自己一键删除。   禅元:……   他看着雄虫一掀被子,抱着孩子,窝成一个茧,毫不在意地说道:“你可以滚了。”   “雄主。”   “滚——!!!”恭俭良抓起地上拆开的铁链痛击雌虫,没有给禅元多一句废话的时间,拿到好处就把人打出去。哪里还有之前被羞辱痛哭流泪的样子?   几乎是眨眼功夫,雄虫脸上泪痕干涸,神色坚毅,“我不管你是什么对不起。反正,我不接受!”   禅元眨巴眨巴眼睛,还想开口说什么。   恭俭良踹门,用铁链把屋子从里面锁上,毫不客气打了一结,自个把自个关起来。随后爬上去,一拳头把监控给干碎。   “废物东西。见我被人欺负半天都不出来。都是一群帮理不帮亲的王八羔子,臭不要脸,见不得雄虫好的、臭东西。”恭俭良踹飞地上的零件,拍拍灰,回到床上,摸摸颤颤巍巍的虫蛋,一把将其揽在怀里。   接下来,可就得做正事了。   恭俭良摸着下巴,和盘核桃一样,盘自家的崽,若有所思,“让雄父研究研究,怎么才能把你孵出来呢?”   门外,禅元脑子里想得再多,分析得再多也没有用。   禁闭室的门从一开始就设计成加厚隔音款,外面再大声嚷嚷,其内容都无法传到里面。同理,里面人说话,外面也是听不到的。   于是,禅元拍了两下门,满身包裹地来,两手空空的走。   生活似乎恢复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禅元每天照例训练,不但额外制定了加训计划,并开始阅读甜品烹饪书籍,睡觉的地方也不再是宿舍、训练室,而是变成了禁闭室大门。   两天后,他和深夜饿得不行,偷偷打开一道门的雄虫面面相觑。   “雄主。”禅元抬起眼打一声招呼,安静地翻看下一部变态题材电影,“甜品在桌子上。今天食堂新来了很多花卉做饭,我给你做了几道布丁蛋糕。”   恭俭良臭着脸,抱着蛋,原路返回去,哐当把大门甩上。   禅元也没去理会。毕竟门那么厚,他喊了也是白喊,雄虫又听不到他的示好。只是第二天去训练前,禅元把蛋糕放在门口,像是投喂可怜的流浪猫一般,还额外留下一碗刚刚加热好的甜汤。   等他回来的时候,门口只剩下空荡荡的盘子和一个踢翻的碗。   不行。禅元哭笑不得把餐具捡起来,觉得恭俭良就连生气都这么可爱。他暗自决定去公共图书区找几本关于雄虫恋爱的书籍看看。   “雄主。”禅元趴在地面,对着门缝悄悄笑道:“明天要吃什么。”   里面没回答,不过也正常,虽说是门缝。可禁闭室和裁决处之间连一张纸条都传不过去。禅元见里面没回应,自顾自翻看烹饪书,这次他做了绿豆酥和红丝绒蛋糕,还额外制作了水果泥。   等到次日早上,他照例把食物放在门口。   回来休息时,又是几个干净的盘子,倒像是两人形成一种楚河汉界,彼此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稳定。   不过,恭俭良是忙着孵蛋。   禅元还在等聊天记录修复,为了加快修复速度,禅元愣是从密密麻麻的时间表里挤出几分钟几分钟的空隙,抓紧时间看硬件修复和软件修复的书籍。等到通讯修复的最后几个步骤,他已经能够亲自上手,完全不需要信息部的帮忙。   “天啊。禅元。”信息部的人已经看的眼睛发绿,“你是要转岗吗?来我们这里吧,太空远征,信息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程化刻在一旁听着都着急,“你什么意思。禅元可是我介绍你认识的。你挖墙脚挖到我这里来了?”   “什么挖墙脚。禅元现在还是前线部队,又没去你哪儿。算什么挖墙脚。禅元,听说你本科学数学,还是来我们信息吧。”   禅元笑了笑,没有给回复。他还给恭俭良的通讯是真的。但信息储存这东西,只要把里面某块单独储存的储存卡,替换掉,再重新复制一份数据到恭俭良的通讯上即可。   他将原版储蓄卡插入新通讯,点击重开,眼前密密麻麻足足弹窗两个小时,从七年前两个人认识之初,到现在所有的聊天记录、图片内容、语音等等一览无余。   毫不意外地说,这是一份能给禅元扣上“诱导未成年雄虫接触不良内容”罪名的聊天记录,一旦定性禅元至少要付出三十年的青春赎罪。   这也是意识到这一点后,禅元非要自己来做最后几步的原因。   他是个正常人。   最起码现在是。   “关系还真是好啊。”程化刻看禅元专注地注视着通讯页面,“最近真是安静。”远征路上,其实没有太多波折,漫长的十年二十年本身就能逼疯很多人。在这种环境中,一个星舰内悄然无声滋养出的危机,往往比外部敌人更容易击溃人心。   “最近是有点太安静了。”信息部的人捅捅了程化刻的手臂,打眼色道:“禅元,禅元。”   禅元猛然从自己的各类变态言论中清醒,回过头笑道:“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阿奇诺舰长最近在内部信息库,备份了一份文件。”信息部挤眉弄眼,“调离文件。你懂我的意思吧,就是你可以留下来,但是……”   雄虫必须走。   在观察足足一周后,舰长阿奇诺发现就连雌君禅元也管不了恭俭良。经过慎重考虑后,他还是将这一出第三星舰的丑闻撰写成文书,发送给总舰,恳请总帅乌钬做出调离雄虫,去往其他星舰的决定。   “这样吗?”总帅乌钬饶有兴趣仔细读完了所有资料,重点完全和舰长阿奇诺发生偏离,“这么快就有虫蛋了。真是个厉害的小家伙。”   “总帅,恕我直言,是我个人没有管理雄虫的能力……还请您将他调离第三星舰。”   “我知道了。”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   总帅乌钬看一眼身边各个舰队发来的总汇报,觉得人老精气神也不足,是时候出去走动走动,补充点灵魂力量,“近期我会视察各舰,第三星舰先做好准备吧。”   舰长阿奇诺被这言外之意吓到了,连心里话也藏不住,“您、您和雄虫的关系……?”   “没什么关系。”   总帅乌钬把玩胸口的怀表,带着笑意,“在他小时候,见过一面罢了。”   作者有话说:   乌钬的故事比较简单,大抵是:参加前任的葬礼,对他的继承人一见钟情了。   ——*——感谢在2022-10-10 21:02:51~2022-10-11 22:0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樊樊、天光朝的红叶、mi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田日暖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七十八章   恭俭良来自夜明珠闪蝶家族这件事情, 鲜为人知。一是因为他的雄父为人低调,从不在外暴露自己的本名和外貌。除了蝶族之外,也鲜少有普通人关注蝶族地方长老会席位变动。   其二因为他没有被赋予“夜明珠闪蝶家”前缀姓、或者尾缀姓氏, 让不少人误判, 他是一个平民雄虫, 甚至是一个没有继承权的雄虫。   舰长阿奇诺浑身冒冷汗, 他也是仔细看过恭俭良档案的人,印象中除了他那位贵族雄父长长一串名字外, 还有雌父那一栏的“不详”。   有没有一种可能, 恭俭良是总帅乌钬的孩子……毕竟像乌钬这个年龄……不能再多想, 不能再多想了。舰长阿奇诺站直腰板, 硬着头皮, 接下任务。他左思右想,听闻乌钬居然是从游牧舰队第一星舰开始巡查,又觉得自己想太多。   远征过程中,这一年半鲜少会遇到事情。总帅心血来潮想要视察下级部队也在所难免。   “不管了。”舰长阿奇诺决定将雄虫的事情放在一边。他铁了心要把恭俭良调离出去, 这个雄虫他是真管不了,也没想法去管他。“全星舰大扫除。让裁决处的人单独过来, 严查军纪军风。雄虫那边也一视同仁。”   别以为他不知道,恭俭良现在的小日子过得可舒服了。   “我要看爱情片。”   “这也是爱情片。”   “这是血腥杀戮爱情片。你这个变态。谁会请雄虫看这种囚禁雄虫三千多天,各种虐待和□□的电影!”恭俭良隔着一道门,露出半张脸和禅元吵架,“我要看雄虫主演的爱情片。”   “真的吗?”   “哼。”恭俭良一口咬下加满肉和果酱的贝果,“不给就算了。一点诚意都没有。”他的嘴角被溢出来的甜果酱沾染成一片, 大概是馅料放在太满, 雄虫整张脸都埋在食物中, 嘟嘟囔囔的小嘴巴似乎在咒骂, 又似乎在抱怨。   禅元刚想递张纸巾给雄虫擦嘴,恭俭良抬脚踹上门,用行动拒绝沟通。   骄里娇气的雄虫完全不管是谁给他铺床,收拾房间,是谁每天换着方式给他做甜点,也全然忘了,是谁煞费苦心给他造了一个移动傻瓜式投影仪。   煞费苦心的禅元摸一把脸上的灰,有一些无奈的笑。   对待恭俭良,你和他凶,他比你还凶;但要是对他好,他又别扭,又想要,最后态度反而会软和一点,提这个提那个,像是凶巴巴的名贵小猫,不给满足转头就走。   “雄主。”禅元作势在门上敲了两声,发现门没关严实,悄声说道:“雄主。那我出去了。”   “哼。”恭俭良翻个身,背身对准门缝,“滚吧。”   这可爱。禅元逐渐认为恭俭良那些什么“变态”“滚”都不是骂人话。作为一个被教养得过分好的小雄虫,某些词汇匮乏让恭俭良在唇舌之争中总落下风,恼羞成怒时往往抬手就是一顿暴揍。   禅元习惯了。   最近两周,他的大脑甚至完成了《雄虫近期语气/潜台词分类及应对措施》一书的整理:   如果声音是打着圈的“禅元~”多半是有点发疯的前兆。这个时候,他要赶快回忆自己有没有哪里做错了,或者给雄虫误导。多数情况下可以用语言解开误会,或者安抚雄虫。   如果声音是尖锐的暴躁的“滚——”,其实安全系数比前者还跟高一点。至少雄虫在暴怒却还有理智的边缘。如果是现在这种干净利落,没有拉长音的“滚”,说明雄虫只是单纯不想理会他,或者心烦气躁,自己适度留出一定空间给雄虫,然后满足对方的需求即可。   而“变态”等于私人趣味,这个目前专属于禅元的称呼,被他直接忽视。   夫夫之间的小暧昧罢了。   “禅元。”金蝉种室友挥挥手,和他打招呼,“打扫区域分配下来,这几天要忙起来了……你刚刚从禁闭室出来?”金蝉种室友看一眼禅元来时的方向,笃定道:“甲列和伊泊都在训练室等你,恭喜啊。你们小队最近拿到了太空实训名额。”   “谢谢。”禅元笑了笑,寒暄两句,将从雄虫弃之不用的丑陋糖果分给室友和自己,两个蝉族一边走,一边聊。和恭俭良那种完全不在乎外面名声的存在相比,禅元十分在意谈话间不经意的信息,任何事情哪怕是细枝末节,他都有兴趣听完并符合两句。   直到他们走到训练室,二人才分开。   禅元推开门,自己的两位队友猛地回头,见是他来,松口气又回去做自己的事情。蜻蜓种狙击手伊泊抱着自己的老婆枪,十分仔细擦拭每一根枪管。虎甲种工程兵甲列则收拾自己的工程包。和还未组队前相比,两个人的肌肉都得到不同程度的锻炼,专业技能也得到了更高级长官的指点。   但对让他们两人感觉心惊肉跳的人,还是禅元。   “我先上重量,稍后问你们一些事。”禅元轻描淡写地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运动背心。他走到训练仪器前,调整到中高档,开始热身训练。   青襟油蝉种本身就是蝉种中相对较大的虫种,禅元决定要努力活下来后,认真研究了自己的体检包裹。他的骨架比同族雌虫更大,肌肉比例也更高,锻炼之后,体型差距进一步扩大,穿着衣服尚且不明显,日日一起磨合的小队成员则清楚:禅元已经将每一块肌肉都锻炼到极限。   现有的仪器和环境,不足以支持他进一步提升。   应该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吧。无论是狙击手伊泊,还是工程兵甲列都期待队长的下一步动作,身为雌虫没有人不渴望变强。   “你们有没有爱情电影。”   狙击手伊泊:?   工程兵甲列:?   “爱情电影?”甲列困惑地问道:“是给雌虫看得那种爱情电影吗?”   “雌虫雄虫都行。”禅元想了想恭俭良的需求,补充道:“最好是雄虫当主角。”早知道恭俭良也喜欢看其他电影,禅元就把爱情片、格斗片、战争片等数目繁多的影片拉进来填充资源库。   他一边锻炼背部,一边道:“公共资源库有的话,也可以。”   “我知道。”伊泊开口,“队长,想要什么风格。”   “清新一点。小情小爱,贴近生活一点。”禅元顺口说道:“不要太刺激,常规一点就行。”   伊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公共资源库里刚刚好有几部这样的电影,十分适合雌虫单独观看,或者夫夫一起观看。   禅元便把这件事情交给队友去办。   他想伊泊在改装上的可怕天赋,总不会影响对方的审美吧。拿到影片后,禅元还格外谨慎地拉了片头片尾,发现正经公司出品,正经演员出品,十分放心地带着电影去找雄虫。   恭俭良大开恩典,终于把禅元放进来了。   他把被子从地上掀起来,捞到床上,自己趴到床底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去的虫蛋捞出来,粗暴擦了擦,踹在口袋里,开始催促禅元放片子。   “是恋爱片吗?”恭俭良可好奇了。   他怀疑禅元是和这些恋爱片取经,不然怎么最近对自己特别好。他可记得雄父说过“要警惕路上随便给糖果和玩具的人”,毕竟像他这种长相好看的小雄虫是会被很多变态盯上的。   当然,恭俭良下意识忽略这句话的适用范围是1-7岁的小崽崽。   禅元打开投影仪,播放电影,久违地坐在雄虫身边,手指忍不住蠢蠢欲动。还没碰到雄虫的腰,就恭俭良一巴掌打下去,“我要吃零食。”   禅元早就准备好了,甜点、茶水、糖果,还有当时购买得各种零食。   恭俭良暴力撕开包装,听着片头甜甜的音乐,感觉全身心都无法融入影片中,途中数次打掉禅元不安分的爪子,最后忍无可忍把雌虫从床上踢下去,“再动我,就给我滚出去!”   电影正好放到了最高潮,主角们互相亲吻,对视。   恭俭良翻了个白眼,拉进度条,猛然从床上做起。   禅元摔得鼻青脸肿,正爬起来,电影里巫山云雨、不着片缕、真刀真枪并开始发出高亢叫声的画面炫他一脸。   “禅元~”恭俭良一脚踩在禅元还没起来的肩膀上,“这是什么意思。”   “高潮剧情,情浓密切。”禅元脸上镇定自若,心里将伊泊骂了个七七八八。他都说了要小清新新,小清新。蜻蜓种对小清新的理解,和蝉族对小清新的理解是存在生殖隔离吗?   恭俭良凑过来,“你是不是也想和这个主角一样,对我好,然后骗我上床。”   “这种事情怎么能叫骗呢?”禅元拖动进度条,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尚且没想过世界上还有这种影片。原来除去片头和片尾,基本上就没有能给未成年播放的内容。不仅如此,影片还在斜上方特别标注:此片适用于私密场所,便于给成年雌虫成年雄虫做内容参考。时不时还有角标弹出,表示本片兼具“教学功能”   禅元:……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恭俭良确实应该学一学正常人怎么谈恋爱。   “这是正常的。”禅元安慰雄虫,“别人正常搞对象都是这么做的。”   “哦?”恭俭良冷漠地问道:“原来雌虫都这么想做死在床上吗?”   禅元捏住鼻梁给自己顺顺气,努力扒拉自己为数不多的恋爱因子,正想疯狂引用。   门被推开了。   总帅乌钬、舰长阿奇诺及一众裁决处军雌站在禁闭室门口,电影正在发出不堪入目的叫唤和“好棒”的奇怪声音。   “禅元下士。”舰长阿奇诺露出狰狞的笑容,“你就是这么管教自己的雄主?”   作者有话说:   舰长阿奇诺:累了。   ——*—— 第七十九章   禅元已经准备好接受上级领导的直接批判。   他对重要领导的样貌和名字记得颇为清楚。这群人中, 站在中心位,头发花白身体硬朗的老人,正是这次远征军总帅乌钬。   私下看片没事, 被领导抓住那就有点社死了。   禅元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并准备随时抱住雄主, 防止恭俭良因暴怒对上级出手。真在总帅乌钬面前发疯, 就算是夜明珠闪蝶家现任家主来,都救不了恭俭良吧。   “阿奇诺。”总帅乌钬打量着投影仪, 和投影内容的香艳程度, 大度道:“看来是我们打扰他们看爱情片了。大家都先出去吧。”   作为领导, 他发话, 自然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只有走在最后面的舰长阿奇诺恶狠狠瞪了一眼禅元,小声嘀咕,“注意点形象。”   爱情片大家都看,每艘星舰的公共资源库里都有不少军雌上传的爱情片。这种事情基本是每个星舰心知肚明的内容, 只要不摆在明面上,多数舰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给算了。   禅元这种被抓个现, 还刚好再放那个片段,实在是难以言表。   舰长阿奇诺黑着脸追上总帅乌钬,正要道歉,“总帅,实在是不好意思……”   “嗯?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总帅乌钬不理解,倒是笑笑, “毕竟他们在私密空间里观看电影。说起来不对, 还是我没提前通知。”   只是一眼, 他就将那个昏暗的房间扫视个遍。   柔软干净的床铺, 显然是近期都有整理。床上散落一本硕大的《刑法》还有一篮子漂亮的糖果。地上铺着防止雄虫着凉的软毛地毯。恒温箱的能量处于满格状态。屋内监控摄像头被暴力拆除,地面上凌乱堆着一些衣服,但有一部分已经被收拾干净,折好放在床头。食物环绕式围着雄虫转。无论是水果、零食还是茶水,都放在雄虫伸出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就连两个年轻人观看电影用的投影仪,一看就不是市面上出品的任何产品。估摸是那个雌虫自己倒腾半天,搞出来的小玩意儿。   想起温格尔阁下委托自己的话,乌钬忍不住觉得传闻中骄纵的小兰花,眼光还挺好。   生活的细节最能看出一对夫夫的情感。   对比之下,私密时看点爱情片作为调节,乌钬也觉得可以理解。他一边走在廊道上,巡视其他设备,一边道:“阿奇诺,这点小事谁年轻时没有。不过现在的爱情片,比我们当时的内容多不少了。”   阿奇诺羞愧欲绝,“是。”   回去就让禅元和他的雄虫好好写检讨,写不满一万字今天就别吃饭了!然而,对禅元来说,一万字好写,怎么把雄虫的气焰平息下去才是正道。   “等等。雄主。”   “干什么?”   “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错。”眼看恭俭良脸色臭下来,禅元迅速改口,“是我的错,我没有找到雄主要的片子,是我的错。”   恭俭良缓慢放下手中餐盘,露出“还算你识相”的表情。   “禅元~你说说,我想要什么片子。”   “讲述雌虫日常追求雄虫的爱情片。”禅元咳嗽一下,强调道:“没有涉及任何肢体接触的那种。”   “哦。”恭俭良冲上前,夺走禅元手中的虫蛋,一把将雌虫撞出屋外,“你可以滚了。”   禅元麻利收拾东西,准备麻利把自己手下的伊泊给收拾了。   “为什么有那么多少儿不宜的片段?”禅元这回学激灵了,提前截图私发到伊泊通讯中,质问道:“我说了是爱情片吧,爱情片。”   “是啊。”伊泊反问道:“谁成年了还在看那种少年限制级别的爱情片?”   禅元懒得和他解释,点甲列做裁判,“甲列,我提的要求还不够明确吗?”   “很明确啊。”甲列凑过去,看一眼,认真地说道:“伊泊给的没错,这是一部很好的爱情片。我还和我的雄主去电影院里看了,上座率很高。”   禅元陷入了沉默。   禅元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从来不去电影院,只在自己家里窝着看不法地下影片的重口味爱好者,捂住脸,质问道:“等等。”   让我缓一缓。   “电影院是合法的吗?”   “是啊。”最年长的甲列理所应当地说道:“只有给20岁以下未成年看的爱情片才是没有这种片段的。如果成年人拍摄的影片中没有‘这种桥段’……是不能过审的。”   “是这样吗?”禅元迫切想从伊泊口中听到否认的词汇,然后他得到了自己最不想听的答案。   “就是这样啊。”伊泊道:“这方面管得还很严格,必须手持身份证明20岁才能去看。我成年当天就去电影院买票了。”两个队友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噗嗤”的笑声。   “队长不知道吗?”   “去电影院和朋友一起看爱情片,憧憬爱情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队长没有朋友吗?”   “这种事情,20岁之后和好朋友一起做也很正常。”   “不过大家还是喜欢约雄虫一起去。”   禅元已经快绷不住了,他努力想自己20岁的生日在干什么。然后,他想起来了。他20岁生日当天收到了恭俭良送给自己的20件礼物,小到绝版的恐怖情节磁带、大到一比一真人复刻的杀戮道具手办,据说是真的沾染人命的道具。   禅元那天兴奋地在房间,拆了足足一天的道具。然后不得不掏出所有零花钱,租了一个仓库,把自己屋子里装不下的变态玩具全部塞进去。   因为太兴奋,太幸福,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雌虫人生中的重要仪式:   成年那天,去电影院看成年人的爱情电影。   禅元终于明白,为什么拆礼物那天,所有雌虫兄长兼雌虫长辈,欲言又止的表情代表了什么。   大概全家人都觉得去观看这种爱情电影,禅元更喜欢观看重口味影片吧。   不是的!哥哥!雌父!我当时对这种片子也是很感兴趣啊!禅元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作为血腥电影的爱好者,他去电影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去也找那种地下不太正经的电影院悄悄看,从不外放。   而,朋友?   禅元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朋友,来找他的基本都是有事的,没事找他唠嗑又散心地迟早都会被禅元拉入黑名单,慢慢淡化交往,最后留下的都是高效益的有用人脉。   至于,恭俭良知道这件事情?   别想了。到今年他才20岁,刚刚成年。从雄主那无知又纯粹的表情来看,禅元不用脑子都知道,恭俭良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所以,有没有那种未成年看的爱情片。”   “没有。”伊泊和甲列异口同声地说道:“星舰上没有未成年。”   禅元自闭了。   他一面觉得自己错过了足足三年的时光,光看那些唯美的宣传片海报,他还奇怪过怎么会有雌虫喜欢看爱情片。   哦,原来是合法的。   原来没这种桥段还不能过审。   只能说,为了提高生育率,现在的文娱部真是什么招数都想得出来。   禅元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一下,他垂死挣扎,“推荐几部那个少一点的片子。要谈恋爱,我是指追求过程多一点的。”   “可你们是已婚夫夫吧。”甲列苦口婆心道:“谈恋爱的电影,多数都是未婚雌虫追求已婚雄虫,成为雌侍。队长你应该看一点雌君维护家庭地位,通过各种手段事业爱情双丰收的片子。”   禅元拿出本子,决定好好学习。   “这又是什么类型片。”   “家庭爱情片。”甲列道:“我们简称叫爱家片。嗯。坏处是,可能会有多个雌虫和雄虫一起睡觉。从雌君视角拍得片子,前期有点憋屈。”   禅元划掉,坚决不放给恭俭良看。   什么雌侍,别想了。   他现在觉得恭俭良的小脑袋瓜和其他雄虫完全不一样。   “那还是看小清新一点。青梅竹马的那种片子。”甲列推荐道:“你和你的雄主谈了七年网恋,也比较像。我把片名发给你吧。”   禅元今天学到了全新的奇怪知识。不过对接下来的夫夫生活,他有了全新的把握:通过电影学习正常雄虫雌虫相处模式,让恭俭良意识到自己有努力改变,并且让雄虫体验恋爱的感觉。   比起陷入□□,他还是更喜欢恭俭良现在青涩的滋味。   小雄虫刚刚成年的样子,简直是一生中最可口的模样。禅元想到恭俭良近日好转的态度,觉得再接再厉,前途光明。   “甲列,你结婚了对吧。”禅元随口问一句,“你当年怎么追的雄主?”   “不算追吧。”甲列叹一口气,说道:“他雌父是我工地的包工头,我们发生点口角,一气之下我就把他的雄子给泡了,又给甩了。”   伊泊用力鼓掌,掌心都拍红了。   “赞!”伊泊接话,“你现在是离异?”   “不算吧。”甲列道:“婚还没离,主要是有孩子。雄虫和我闹了很久,家里地位太低我就出来远征,想着攒点军功,离了婚也好一个人单过。”   禅元看着自己队伍里一对卧龙凤雏,千言万语卡在心中。但想想自己似乎也不是什么好货,放下心来,开始构思怎么在长官面前撞出若无其事、大义凛然的样子。   “所以,现在没有能给雄虫看的爱情电影?”   “这得问雄虫吧。”   雄虫的话,星舰上除了恭俭良只有军雄费鲁利。想想费鲁利的年龄,禅元果断地把这一选项也给划掉。   “算了。”禅元轻轻敲打自己的脑壳,“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吧。”   作者有话说:   未成年的禅元:善于搜索资源,观赏后,一键举报。   成年后的禅元:因为无人交心,三年后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感谢在2022-10-12 17:06:48~2022-10-12 23:4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耳尧木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章   恭俭良完全没有这种烦恼。除去禅元偶尔实在忍不住动手动脚, 恭俭良每天吃吃喝喝,唯一需要耗费脑神经的内容就是孵蛋。   对很多从雄虫来说,孵蛋是一项需要学习的技能。   虽然拥有精神触角, 但怎么使用, 如何使用, 包括充分了解自己的精神触角都需要进行一定的学习。很不幸。恭俭良不爱学这些东西, 他现在只记得雄父临时抱佛脚传授给自己什么“温柔、友爱、轻声细语、有耐心”等一系列抽象词汇。   也是没办法,毕竟精神触角这东西没办法跨越好几个星系沟通。截止目前为止, 单个雄虫精神范围最多达到一个小型星球的半径, 类似军雄那种经过特殊训练的攻击性精神力更能强行链接雌虫, 进行远程沟通。   对比起来, 恭俭良只能孵蛋。   谁叫他生下来, 一点攻击基因都没分给精神力,全部都点到体质和反社会人格上。   “怎么办呢?”恭俭良戳着虫蛋蛋壳,一脸茫然,“崽崽崽崽, 你出来吗?”恭俭良伸出自己的精神触角,轻轻地碰了碰蛋壳。   蛋壳悄无声息, 似乎是睡着了,随雄父的触碰,啪嗒倒在床单上。恭俭良瘪瘪嘴,觉得无聊。如果虫蛋不和说“嗳”,他心里就空荡荡,总有一种小孩子是不是死了, 要不要打开看一眼的诡异想法冒出来。   要不敲碎看一眼?   虫蛋:?   恭俭良用手揉搓蛋壳, 把虫蛋滚来滚去, 等禁闭室传来敲门声时, 他正在数虫蛋蛋壳上的花纹,决定双数就是打开,单数就是不打开。至于蛋壳打开之后孩子还能不能活,恭俭良觉得这东西就和鸡蛋是一个样子:   不把最后一层薄膜弄破就好啦,又不是活不下去。   总帅乌钬站在门外,恭俭良已经数到232条花纹。虫蛋正剧烈颤抖,想要跑,又被雄父紧紧箍在掌心,一动不动。   总帅乌钬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要逃离雄父的虫蛋,内心好笑。他站在门边,敲门框,“小兰花。”   一打岔,恭俭良忘记自己数到多少。他的脸冷淡下来,烦躁望过去。除了血亲外,第一次有人称呼他“小兰花”。恭俭良把虫蛋丢到被子里,下了床,与其对望。   乌钬总算有机会认真打量这孩子的面貌。他第一眼觉得这孩子像自己的老相识,可仔细看,又觉得他那双漂亮眼睛长得和温格尔阁下如出一辙。父子两不同的地方在于眼神,同样一双眼睛配合上不同的神态,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   同样的一点,就是美得各有千秋。   不愧是以美貌见长的夜明珠家雄虫。乌钬在内心感叹一声,闪躲过恭俭良的拳头,反手握住小雄虫的手腕,快速将其折到身后,避开下盘阴风,护住要害。   “你是谁!”恭俭良身上的药剂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裁决处勉强同意不给恭俭良上锁链,却依旧要求禅元固定给雄虫服用一些镇定剂,以稳定情绪。   本来他们还想再加一个肌肉舒缓剂,被禅元以“有害雄虫身体”为理由拦下,最终裁决处只保留了镇定剂,以求让雄虫的情绪处于长期平稳状态。   事实证明,药没什么用。   恭俭良想动手就动手,不想动手就不动手。他没什么深厚的杀人计划,行动力比决策力还快,只会导致人杀完了,他才想起怎么处理尸体。   “按照辈分,我是你曾祖父辈的人。”乌钬侧过头,睫毛与恭俭良手中的刀叉擦过。他语气镇定,还能考虑到雄虫的身体状态,是不是放点水,“你可以叫做曾祖父。”   嗯,有点占便宜。   但没关系。想起这孩子雄父的请求,乌钬内心那块愧疚涌上心头,看向恭俭良越来越红的眼珠也充满了怜爱。   “你那是什么眼神!”恭俭良炸开,粉嫩脸颊鼓起来,像个生气河豚,“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以前不懂,但上表演课时,表演老师告诉他,这种眼神叫做怜爱。在影视剧里多数是长辈对小辈才有的眼神,是一种爱意。   哇。恭俭良才不要。他一想到眼前这个花白鬓角,半个身子骨都要入土的老头子像长辈一样看着自己,他觉得恶心。他不喜欢医院,不喜欢研究所,更不喜欢里面散发出年迈味道,带着浓厚药味的老头子。   超级~恶心哦。   想起过去一些不太快乐的回忆,恭俭良抄起地上的投影仪,丢过去,“出去。”   殊不知,他这一举动让乌钬也想起了任性妄为的雄虫。总帅站在原地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血没流出来,仅仅是擦破一层皮,就让后面急匆匆跑过来的舰长阿奇诺发出尖叫,“总帅——天啊——”   膘肥体壮的熊峰种雌虫没想到自己也能发出如此尖锐的声音。   他已经抽出军刀,给随身枪械上好膛,随时都可以将袭击者一枪击毙。   乌钬抬起手,示意他禁止。   一直站在门口的年迈老人,看着逐渐暴躁,疯狂在屋子里摔打东西,制造尖锐物体的恭俭良,若有所思。   他问道:“这孩子的雌君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   禅元被叫过来时,禁闭室的门正关着。总帅乌钬、舰长阿奇诺等一众军雌站在门口,齐刷刷看向他。   地上是被摔得稀巴烂的投影仪。   禅元都不用问,第一眼就知道雄虫又开始不受控制。他觉得兴奋,又觉得无力。面对一个暴怒中的美人,他永远可以欣赏对方在极端中的拉扯;可作为这段感情中的付出者,禅元永远不知道要怎么安抚对方,随着次数增加,收拾残局时他的心里会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疲倦。   叮咚一声,投入名为“耐心”的储蓄罐中。   他们未来会怎么样,禅元不知道。他关注自己现在的样子,关注现状,努力不去想未来——归根结底,他在铺盖自己内心中一个微弱的声音:没用的、没用的、没用的,你会陷下去,会和他一起永劫不复……   禅元一把捏死这个声音,走上前,鞠躬道歉,“对不起,总帅。对不起,舰长。我来晚了。”   总帅乌钬破了皮都懒得擦,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等上药还不如他自己好得快。对刚成年雄虫这点坏脾气,他倒觉得比软刀子扎心,好对付多了。   明摆在台面上的东西,比台面下的暗潮汹涌总多了几分天真。   他抬起眼,看着面前的年轻雌虫,“你是打算先和他聊,还是先和我聊?”   “总帅与我的雄主认识?”   乌钬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摇摇头。他很松弛,坐在椅子上,双手轻搭在膝盖中,背部放松,“一些成年旧事。聊聊那孩子吧。”   禅元听不到屋内的声音,察觉门没关,扒拉开一道缝,想听听雄虫是在砸东西,还是在发疯尖叫。手还没推开,一双血统的眼睛骤然出现在漆黑的缝隙中,两人贴面相对,轻微角力。   禅元压下嗓子里那点躁动,后退一步,坐在门缝前,遮挡住恭俭良扒着门框的手,竭力不让外面发现一丝异样。   这种事情也太容易被发现了吧。   想听为什么不能出来光明正大的听呢?禅元的脑子又开始找六百页资料里,关于上一代的事情。他觉得这东西应该第一次见面拿到手,如果说四米长光剑和雌君戒指是实战保护伞,这本六百页资料就是禅元婚姻生活的护城河。   “婚后感觉如何?”乌钬微笑道:“作为远征军上唯一一个带家属参军的幸运儿。”   禅元感觉到恭俭良的手揪住自己的衣服下摆。雄虫用力扯动,搞得整个衣服像浮标,上下游动。禅元克制地拉住布料,微弱维持自己的体面,“十分好。”   他有点体会到恭俭良被自己上下其手的滋味了。   特别是在长辈面前。   这种换位思考……还挺刺激的。禅元往前一步,让雄虫的手彻底勾不到自己,门后传出一阵剧烈的指甲抓挠门板声,尖锐细碎的声音完全被禅元骤然洪亮的汇报声掩盖,“报告总帅,报告舰长。我和雄主婚后生活十分美满。现在我们已有一蛋,预计九个月后就能孵化出健康的小雌虫。”   总帅乌钬微笑点头。   舰长阿奇诺则一脸扭曲看着禅元被扯拽过的衣服,心里对这两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再度扣分。   总帅乌钬仿佛真的对他们两个人的婚后日常十分感兴趣,“晋升到下士后,和雄虫在一起的时间还够吗?”   “感谢总帅关心。时间挤一挤总会有的。”   “哈哈不用这么官方。”总帅乌钬拍拍手,“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么总帅乌钬,我现在就是个关心晚辈的老家伙。”他衣服所有扣子系得整整齐齐,完全没有露出随身佩戴的蝴蝶怀表,大笑着道:“能看看虫蛋吗?这可是我们远征二十年里第一个新生儿。”   禅元不好拒绝,他担心恭俭良把屋子弄得一团糟,找不到虫蛋。这倒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害怕总帅觉得恭俭良不是靠谱雄虫,一气之下对恭俭良做出什么强制教育的举措。   站在总帅乌钬面前,他就像是初入学堂的稚子,看着老师微笑背着手走过来,第一反应是老师背后藏了戒尺。   提前准备好正确答案总是没有错的。   禅元后退一步,他勾住还在胡乱扭曲的雄虫手指,轻轻捏了捏他。雄虫似乎“哼”了一声,用力掐了一下他的皮,消失在黑暗中。   门后是漆黑的世界。   禅元微笑道:“这个点,雄虫应该在睡觉。不知道总帅能否等一下,我去把恒温箱抱出来。”总帅乌钬颔首。   禅元赶快溜进去,骤然眼前黑暗下来,摸索会儿打开灯。恭俭良早已经蹲在地上,用力把被子什么都塞到床底下。本就不大的屋子空空荡荡,唯有床整个膨胀起来,像一个快要爆开的三明治。   禅元:……   恒温箱呢?还不等他开口,恭俭良飞快把地上最后一点垃圾也踢到床底下,用力坐在床上,昂起下巴,等待夸奖,“干净吧。”   “蛋呢?”   “被子里。”恭俭良顺其自然地拍拍身边,“就在我身边。”然后他磨到粗糙的床垫,后知后觉想起来,因为床上有很多食物渣滓,自己实在收拾不来,干脆打包成一个球,塞到床底下。   禅元捂着胸口,觉得这还不如不要给雄虫暗示呢。他掩着门,悄声,“是让你把虫蛋收拾一下。”   不是让你把虫蛋给收拾了。   恭俭良瘪瘪嘴,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别人要看,你就给别人看。”雄虫跳下床,蹲在地上,拽动被单,好不容易塞进去的一大包东西,随着被单暴力撕破,洪水般倾斜下来。   禅元眼睛飞快在垃圾堆里搜索自己的崽,看见一堆锋利的碎片,心都快跳出来了,“那是别人吗?那是总帅,还和你家里有点关系……你别找,我来。”   “我已经结婚了。”恭俭良甩开禅元的手,径直蹲下去,“找夜明珠,也该找我雄父和大哥……我才不喜欢那些阴谋诡计。还要穿很麻烦的衣服,坐在那里听大一堆废话。”   他喜欢正面爆杀,血腥处刑!   这种骨子里对残暴的热爱,在漫长二十年的教育中没有被磨灭。整个夜明珠家都对小雄虫无可奈何,只能不断将他朝着一个稍正常的方向引导:不能杀正常人,但可以杀坏人;不可以杀自己人,但可以杀敌人。   然而,语言可以被扭曲,意义可以被诠释。   只有这两句,还是太笼统了。   恭俭良的大哥曾经为这两句话,写了将近十万字的详细解释,不求恭俭良死记硬背,只求他在杀人前能稍微判断一下受害者身份,已经是否违法。但在发现恭俭良将兄长写得理解叠成纸飞机和纸青蛙玩后,全家人意识到:恭俭良需要一个掌舵人。   他们最开始为恭俭良找雌君,便是冲着这个去的。   没想到恭俭良收拾包袱,一言不发自己选定了人选,艰难准备好全部资料,从通知家里、结婚、去远征,一气呵成。   至于父兄,病的病,在外的在外,居然无人能拦住恭俭良。   到今日,生米煮熟饭,也无可奈何。   禅元看着恭俭良半个身子都钻进去,脑袋哐得撞一下床板,发出吃痛声,继而发力将整个床掀翻的样子,“雄主,轻点,孩子说不准在脚下……嘶。”他一脚踩在雄虫没吃完的小饼干上,恒温箱侧翻倒在一边。   虫蛋总是一副要动不动的样子,等禅元小心翼翼从一堆衣服裤子中把孩子捞出来,放回到恒温箱软垫时,恒温箱又不晓得哪里弄坏了,半天调节不了温度。   禅元:……   算了算了,拿出去给总帅看一眼就赶快回来。   雌虫捞出自己灰头土脸的雄虫,忍不住吧唧一口,挨雄虫一脚,活力百倍地跑出去。   门外,仅有总帅乌钬一人。   禅元浑身背紧绷,他对这种领导留一个人单独谈话的场景分外敏感,连带脚步和呼吸都慢下来,“总帅。这是雄主与我的孩子。”   恒温箱冰冰凉凉,失去大量衣物包裹的虫蛋打个哆嗦,爬起来,有点茫然自己又被丢到床底了?   出生没多久,他对自己的不靠谱雄父和看起来很靠谱的雌父有了深刻认知。已经学会安静呆着,在雄父脾气不好时疯狂喊“嗳”等一系列乖宝宝操作。   求生本能下,任何事情都能无师自通。   “嗳。”虫蛋小声在精神世界嘀咕一声,发现雄父深邃的精神力没有给予回应,又努力蹭了蹭软布,被冻着后,缩了缩蛋。   冻~想要抱抱。   总帅乌钬观察到这一幕,哭笑不得。他把恒温箱抱过来,打开盖子,将小虫蛋捧在手心,用手掌温度捂热孩子。“恒温箱坏了,也不知道和维修部说一声。”   禅元低下头,心想我也是前一秒才知道这东西坏了。   面对领导,他不敢说半句废话,低头承认家庭错误总不会错。   “是。”禅元道:“我马上修。”   总帅用手指轻轻地逗弄虫蛋,“听第三星舰的人说,你学习能力很快。信息部、维修部都提交关于你的调岗申请……你自己怎么想。”   前线部队是赚军功最多的地方,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最优秀的人才一定是往前线部队、研究部和指挥部输入。而三者中,前线部队伤亡率高,回报率也高。   禅元还没有定下心来。   他道:“我听从总部指挥。哪里需要我,我就去哪里。”   总帅乌钬目光犀利,“真的?”   多年居于上位的经验和战争杀戮的血气塑造了乌钬,这绝非单纯心性和脑袋可以抗衡。禅元赶快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对方,答:“是的。”   “好。”总帅乌钬手中还不断抚摸虫蛋,有被气血温度回暖的虫蛋钻钻脑袋,外界吵杂的声音在他听来还是一团乱码,但不阻碍虫蛋捕捉到雌父的声线。他灵敏地蹭了蹭总帅乌钬的拇指,露出对雄父才有的示好。   他知道蛋壳外面的大人都喜欢自己这么做。   “正巧,这段时间该让舰队内部熟悉熟悉。免得到时候再组织出现混乱。”总帅乌钬轻描淡写道:“叫小兰花来吧。”   小兰花。   禅元心中惊涛骇浪,抬起头神色如常,“我这就去叫雄主过来。”   他果然与夜明珠家有关系。禅元心想。   看来已经与温格尔阁下见过面了。乌钬心想。   双方因为这个稚嫩的称呼,气氛松懈下来。   禅元钻进门,找块布就开始擦拭自家雄主,动作麻利,抹布还在恭俭良身上掸几下。恭俭良被他弄得扑上扑下,仿若不愿洗澡的猫咪,“干嘛。”   “嘘。”禅元手更快,从头发到脸,再到衣服裤子和鞋子。他蹲下身参照军容军纪给雄虫整理裤袜,动作飞快,嘴皮飞快,“总帅乌钬要见你。他与夜明珠家有些关系,应当会照应你。出去后,语气软一点,心里不舒服也不要动手顶嘴。我站在你旁边,牵着你的手,要是捏捏你,你就别说了……雄主,你也不想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吧。”   恭俭良当然不想。   禁闭室是他这辈子睡过最小的屋子,又憋屈又憋气,如果不是禅元进来布置,里面只有一条薄被。恭俭良身为雄虫,这辈子都没想过会遭受这种待遇。他拍掉禅元拍灰的手,“我去杀人。”   “好。”禅元快速安抚他,“但不能在人前这么说。雄父之前也教过你,对不对,不然不会送你去学表演。”   恭俭良嘴巴翘得能挂油壶,没有狡辩,没有抗争,难得乖乖被雌虫牵着走出屋子。   自禁闭以来,他第一次踏出这间屋子。   恭俭良的注意力却在禅元的手上,他敏锐感觉到这双手潜移默化着,似乎是掌心的温度,似乎是手中冒汗的速度,又似乎是在门后悄悄捏他的力度。   ——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恭俭良说不出来。   他好像个小孩,被家长牵着手出来见客人。有些羞涩地躲在家长身后,悄悄冒出半个脑袋,发现客人看自己,就快速缩回去。   禅元:……   倒也不用演得这么过。   他咳嗽两声,让出雄虫的全身,“总帅,这位是我的雄主恭俭良。”   “啊!”恭俭良叫起来,“把我的蛋放下!”这可是他的崽,怎么能跑到别的雌虫手中呢?雄虫眼睛都红了,看着虫蛋蹭那老家伙的手指,委屈心理瞬间弥漫上来,他的崽还会对别人撒娇?   凭什么!   难道,这是个和他雌父一样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的色胚?恭俭良怀疑地摸摸自己的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总帅乌钬,深深为自家崽的审美感到悲伤。   这还不如他雌父呢?   眼睁睁看着雄主跑偏,拼命捏手还被甩开的禅元:……   听到了雄父完整心声,悄悄停止蹭蹭行为的虫蛋:……   总帅乌钬“噗嗤”一声笑出声,“哈哈哈,好好,我放下。”恭俭良飞速甩开禅元第八次拽着自己的手,单手抓住虫蛋,粗暴塞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折返时还不忘恶狠狠踩一脚自家雌君。   居然把他的虫崽抱给其他雌虫!简直是忘恩负义,简直是见权忘崽,简直是……反正就是为了铜臭和名利不择手段的下作家伙。   禅元愣是一句痛也不喊,紧张地追着雄虫跑,“雄主。”   “滚开。”   “雄主,总帅是怕虫蛋着凉。”   “我不管。”   “等等,别关门——嘶。”门卡住禅元的脚,得益于背对着领导,禅元呲牙咧嘴,“雄主,我可以解释。”   总帅乌钬无奈看着眼前小夫夫的闹剧,转过头对才到的舰长阿奇诺道:“他们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吗?”   舰长阿奇诺瞥眼,欣慰道:“如今,有所收敛。”   总帅乌钬乐了,比面对禅元那个滑头小子,他果然还是喜欢看着故人的孩子,虽然并非他自己的血脉,但总能瞧见当年冷艳雄虫的影子。   “东西拿来了吗?”总帅乌钬道。   舰长阿奇诺赶快把礼品盒取出,作为开荒团中途加急送到远征军上的物品,中间辗转多个军团,可以想象送礼者花费多大的心思,消耗了多少人脉。至于送了什么,舰长阿奇诺一无所知。   恭俭良已经生气到要踹人了。   总帅乌钬检查东西无误后,坐在原位,“小兰花。”   恭俭良的脚缓缓停下,扒拉开半个门,大声道:“不准叫!”   “你雄父的信。”总帅乌钬笑着拿出礼物盒上的信封,“你这孩子怎么和你雄父一样护犊子呢?过来吧?不拆礼物吗?”   总帅乌钬逗小孩般,夸张道:“你不拆,我就拆了。”   恭俭良轰开大门,揣着口袋里的虫蛋,气势汹汹杀过来,“给我!”   作者有话说:   补更昨天的两章。晚上看看还有没有。   ——*——感谢在2022-10-12 23:48:42~2022-10-14 15:2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盐姜葱花鱼、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耳尧木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一章   礼物里里外外包裹得严实, 除了外层有一圈缎带缠绕,雄父温格尔贴心地准备了信件作为礼物的备注,想到了恭俭良拿到礼物时不相信、质疑、暴怒等一系列情绪, 做好了各种安抚准备。   不过他也没想到, 恭俭良能把礼物外包装用于装饰的蝴蝶结拆成死结, 半天扯不出来, 气呼呼端着礼物找雌君帮忙。   “哼。你,过来。”   任劳任怨的牛马禅元总能在各种情况派上用场。   “雄主, 拿剪刀给剪了好不好。”   “禅元~我把你给剪了好不好。”   禅元乖乖闭嘴, 蹲下来疯狂动用自己的数学系大脑开始拆解缎带。恭俭良大抵觉得缎带也是雄父的礼物之一, 对于雄父所赠予的所有事物, 他都要以最高标准来对待。   总帅乌钬和舰长阿奇诺坐在原位, 一边喝茶,一边围观两夫夫神奇的相处模式。你说他们和普通虫族夫夫一样?不太像,毕竟很少会有如此凶悍的雄主,在家里对雌君又打又骂。可你说他们的相处模式和普通虫族夫夫完全不一样?又似乎不是。毕竟在所有虫族家庭里, 雌虫都会和禅元这样围着雄主转。只要在家里,雄主就是天, 就是地,无论是幼崽还是雌虫都无法逃脱一家之主的制裁。   可仔细来说,好像他们两个人和那种雄虫内,雌虫外的相处模式截然不同。雌君禅元一个人不仅仅扛起了事业重任,还要肩负照顾雄主、保护星舰同伴、为大家舍身饲虎等诸多任务。   “他们两感情真好。”乌钬忍不住感叹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舰长阿奇诺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内心对这两的情感生活毫无兴趣, 如果恭俭良能打包调离到其他星舰, 他必然将禅元一并打包过去——禅元在献祭自己这方面做的不错, 看在远征军同僚还要相处二十多年的份上, 他完全可以买一送几!   恭俭良这个雄虫简直是灾难!灾难!   漂亮雄虫似乎察觉到他人的恶意,凶巴巴瞪着舰长阿奇诺,像野兽觅食时对敌人的警告,抬起头,半个鬼脸,快速竖起中指。   舰长阿奇诺脸上弹出数条青筋,眼睛都开始冒火了。   恭俭良啧吧啧吧嘴,扑到禅元肩膀上,转移战火,催促道:“好了吗?慢死了,变态。”   禅元薅两把雄虫乱糟糟的头发,终于把全部包装拆开了。用过度包装来形容这东西一点都不为过,可当禅元看完说明书后,只想给这礼物再上两个包装,以防其半路出现意外!   【雄虫协会.非卖品:引导孵蛋器】   这东西在虫族世界属于把控严格的管制品。因为会对下一代幼崽大脑形成不同程度的引导,历来被牢牢掌控在雄虫协会手中,又被成为“雄虫精神力引导器”。   现实生活中,想要借用引导孵蛋器只有两种途径:   一、由某地区10位三星级雄虫教师联合申请引导孵蛋器,在雄虫协会雄虫指导官的监督下,进行区域性合法教学活动。   二、提交天价雄虫积分、雄虫精神力证明(需精神力位列全国前三十名),同时申请者必须证明独自孵化超过三只健康幼崽,或超过一只幼崽出现基因正向变异状态,才可申请引导孵蛋器,用于矫正雄虫幼崽错误精神力使用的教学活动。   更简单点,他是个具有一定引导性的教学道具。   使用方式是由一位经验丰富的年长雄虫,输入自己的精神触角和精神孵化方式。年轻小雄虫可以将自己的精神触角放入其中,在年长者的带领下学习正确孵蛋方式。   他被列入管制品的原因也简单,因为之前有雄虫利用该道具大面积传播恶性孵化方式,导致区域性虫蛋大面积死亡。   只能说,每一件管制品背后的原因,不是血淋淋的人命,就是不忍猝读的黑暗。   “这东西我认识。”恭俭良看着引导器,有点后悔,“我把课逃掉了。”   禅元就知道是这样。   他抱住自己的雄虫,将引导器放在平稳的桌面上,道:“现在学习也来得及。”   “我真的不会。”恭俭良懒洋洋趴着,口袋都露出个大半,虫蛋乘机滚出来,示好地蹭蹭雄父。恭俭良道:“反正是崽崽自己来蹭我,这样也能孵化吧。”   总帅乌钬:……   总舰阿奇诺:……   雌君禅元:……   他们齐刷刷看向还没破壳的小虫蛋,眼神中充满了怜悯。   如果真是这样,也太惨了一点。别的小虫崽这个时候都还在蛋里不懂事,他们家的就要为成功孵化主动蹭雄父。禅元简直快要为崽子的求生欲落泪了,忍不住觉得雄父温格尔未卜先知。   还是隔辈亲啊!崽等你破壳了,一定要谢谢祖父。   “还是学一下吧。”总帅乌钬忍不住劝说道:“如果雄虫孵化时间不够,孩子的先天能力会比同龄人差一大截,潜能先不谈,健康程度就会大幅度下降。”   恭俭良瞪大眼睛,看看乌钬,看看禅元,又看看自己正在疯狂蹭脸的虫蛋。果断对禅元开炮,“为什么不告诉我!”   牛马雌君认命了,“我的错,雄主,我们先来学习一下。”   这学习能力、学习主动性,难怪考了四年法医都没考中。禅元任劳任怨地把所有机器都调试好,按照说明书上的指令打开开关。   嗡——   机器发出响动,一股磅礴的精神力从中爆发开来。同在星舰上的费鲁利,比任何都更快感受到星舰上第三个雄虫精神力。他站起来,充满好奇地走过去,一种无法言语的温暖滋味,飞速扩张。   他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声音,随后捂住嘴。   副队奇怪地看了眼雄虫,“怎么了。”   “没什么。”费鲁利羞红脸跑过去,对精神力的主人充满好奇。与恭俭良充满黑暗与深邃,仿若大海的精神力不一样,这股精神力似乎是恒星的光穿过几亿公里,恰当好处地照耀在行星上。   温暖,舒适,充满了和煦与爱意。   费鲁利作为受过训练的军雌,他比谁都要清楚这股精神力不过是起主人散发出的一点余温。   ——仅仅谈精神力,这个雄虫一定强得可怕。   虫蛋更是欣喜,感受到精神力之后,忍不住朝着精神力储存的地方滚。它还没滚几步,被恭俭良一把揪住,塞到手心。   “这是我雄父的精神力。”恭俭良对幼崽谆谆教导,“不是你雄父听到吗?”   精神世界里,虫崽终于发出了一声委屈的“嗳”声。   可是、可是雄父的雄父看起来好温暖的样子。想要抱抱,想要雄父的雄父的精神力摸摸崽崽。虫蛋里的崽忍不住发出啜泣的声音,在目睹雄父精神力撒欢进入那股温暖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啕声。   “哇呜呜呜呜呜……哇呜呜呜呜呜,嗳雄雄……呜呜呜呜嗳嗳嗳嘛。呜呜呜。嗝呜呜呜。”   恭俭良充耳不闻。   他也很喜欢雄父的精神力,小时候在家里他就很喜欢粘着雄父。雄父漂亮又香香,精神力也是甜甜暖暖的,还有一种其他人都给不到的安全感。可惜他长得太快了,一眨眼就不再是那个可以缠着雄父精神力的幼崽。   “呜呜呜呜。”虫崽本就没有多少力气,一哭干脆滚下来,蛋壳颤抖成不倒翁的样子,“雄父、夫夫父哇呜呜~”   恭俭良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很快他继续投入到雄父令人愉悦的精神力中,把孩子丢到脑后,开启自己的快乐旅程。   只有禅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心疼地把虫蛋捧在怀里轻声细语。   总帅乌钬作为开了脑域的雌虫,看见那股雄虫精神力后,将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无奈他不知道引导孵蛋器怎么使用,插不进话,只将温格尔的信递过去。   “小兰花。”   “嗯?谢谢。”恭俭良舒服地眯起眼,十一岁后,雄父就不再愿意和他用精神触角贴贴了。他难得享受一次,心情都忍不住变好了。   雄虫果然喜欢和雄虫在一起!特别适合孵化自己的雄父在一起。   恭俭良又开始哼着改编版丧曲,拆开手写信,准备享受雄父对自己的嘘寒问暖。   入目,第一行:   【小兰花,引导器是让你学习的。不能辜负雄父的心意,只想着自己享受哦。】   “哼。”恭俭良嘀咕道,“才没有享受。”他视线扫到第二行,如遭雷劈。   【引导器可以带着虫蛋一起孵化,精神触角有限,要让给虫蛋多一点。雄父相信,你是最棒的、最聪明的小雄虫,对不对?】   ……要让给虫蛋……   让给……虫蛋。   原来有了蛋之后,雄父就不关心我了吗?原来这就是以前同学们说的,有了孙辈,雄父就偏心小孙子,不喜欢我了。原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原来我有了孩子,雄父的视线就会落在孩子身上,而不是我身上?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恭俭良的脸扭曲起来,连看引导器都不顺眼起来。他猛地扭头,带动颈椎发出“咯吱”的可怕声音,吓得禅元和他手中的蛋一个哆嗦,父子两齐刷刷看着疑似发疯的雄虫,流下冷汗。   虫蛋反应最剧烈,幼崽期无时无刻衔接雄父精神力的他,整个人都和筛子差不多,蛋壳不一会儿就汗津津,好几次要从雌父手里滑落,滚到角落蹲起来嘤嘤了。   “禅元。”恭俭良冷声道:“把蛋给我带过来。”   作者有话说:   你爹永远是你爹。   ——*——   感谢在2022-10-14 15:22:29~2022-10-15 14:1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灬弧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天光朝的红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食為天 50瓶;孤要修仙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二章   虫蛋下意识逃跑, 潜意识里他察觉到危险,又想要向最强大的亲眷求救。两种本能冲撞中,还不等禅元抓住他, 虫蛋便滚下来, 积极跑到雄父脚下。   他用力蹭蹭雄父, 想要一个抱抱, 幼崽软乎乎的精神力已经错落到需要雄父给予一定安全感,来抵消雄父带来的危险感。   恭俭良愣愣看着被自己凶过来的虫蛋, 裤脚被小东西蹭了又蹭, 表情还是柔和下来。他蹲下身, 点了点蛋壳, 差点把孩子轱辘滚出去, “小笨蛋。”   虫蛋努力翻身,弱弱抱住雄父的精神触角,小声支支吾吾。   似乎在辩解自己不是小笨蛋。   真正的笨蛋兰花美人才不听,他粗暴抓起虫蛋, 把虫蛋塞到引导器下方的凹槽中,正正好接受到引导器里长者的精神力洗礼。   精神世界中, 恭俭良听到一声悠悠的长叹。他错觉这是属于雄父的声音,可定神一看,幼崽正舒服得叽叽喳喳,一手抓着雄父的精神触角,一手抓着祖雄父的精神触角,享受着双倍孵蛋快乐。   虫蛋时期关系到孩子的一生。   这也是雌虫们对优质雄虫追捧的原因之一。精神力越强大的雄虫, 性情越温驯, 更愿意把重心放在家庭的雄虫, 自然会花费最多的时间孵蛋, 教育年幼的孩子,从而培养出基因、潜能更优秀,甚至超出常人的下一代。   对一个父亲,对一个家庭,甚至是一个家族,一个种群而言,谁不希望人才花落自家?   甚至参与孵蛋,将孵蛋视作工作,为某些特定机构培养特定人才,也成为少部分雄虫的就业方式。可以说,大部分雄虫与生俱来就注定要与生育后代捆绑在一起,他们因此受到重视,也因此被限制。   恭俭良一直都在逃避孵蛋。   可当自己的孩子抱着精神触角,温暖地蹭蹭,有些害怕,又忍不住蹭蹭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怜爱。恭俭良总是能感觉到有个小东西一直朝着自己跑,偶尔摔了一跤,也不哭,似乎发出一两声哽咽,接着扑上来抱住自己粗壮的精神触角。   他的视觉在精神世界中,穿过无数漆黑的浪潮,在惊涛骇浪的自我精神世界中看见那个微弱的小小火苗。它扑过来,又被浪头打下去,又站起来,基于求生或者是血脉关系渴求大海给予他一点温暖。   而此刻,恭俭良终于看见那个小东西完整的样子。   他就是一团暖烘烘,模糊却已有人形的小家伙,有翅膀却不足以判断种族。脸颊肉嘟嘟,嘴唇也是肉嘟嘟,努力啵啵祖雄父温格尔的精神力,再蹭蹭盘在脸颊侧的雄父。偶尔笨手笨脚,想要凑过来咬一口恭俭良的精神触角,便会被恭俭良带有丝丝坏心眼的推倒在地上。   转换到现实世界里,就是虫蛋一个踉跄,抖了抖,有点委屈地瑟缩起来。   “怎么样?”禅元着急得冒燎泡。他是雌虫,看不见雄虫才有的精神触角。倒是费鲁利循着精神力找过来,有些惊讶,“好可爱。好强。”   恭俭良的精神力居然和这一缕精神力不相上下。   可惜了。费鲁利还是有些惋惜。明明恭俭良的性格和体能都适合做军雄,偏偏精神力没有攻击性,如此深邃的精神力只能用于孵蛋。   他走上前,见总帅乌钬在,立刻停住脚步,敬个军礼以示尊重。等到总帅乌钬点头后,才小步到禅元身边,“怎么回事?那东西怎么散发出雄虫精神力?”   禅元小声解释,费鲁利眼睛却越来越亮。   等副队追上来时,费鲁利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他悄声问了恭俭良的全名,在副队耳朵边上低语两句,双方脸色都有些沉重,眼睛却善良。   恭俭良对这个许久未见的雄虫没什么表态。   他正玩得开心,一只精神触角被虫蛋抱着,便幻化出另一只精神触角,笨拙学着雄父留下的精神力学习怎么抚摸虫蛋。   雄父温格尔轻轻盘住虫蛋。恭俭良有模有样盘住虫蛋,不过将虫蛋勒得死死的,弄得虫蛋不舒服滚下蛋托。   恭俭良把虫蛋捡回来,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继续学。   雄父温格尔轻轻拍拍虫蛋,精神力使用的力度刚好让虫崽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恭俭良有模有样,上来一个重击脑袋,虫蛋已经学回来自己滚蛋,然后再滚回来,立在雄父面前安静地和这个差生父亲对视。   恭俭良觉得崽绝对听得懂,便命令道:“自己滚回去。”   虫蛋吧唧一下倒下。   禅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抱起虫蛋,塞回到蛋托中。然后看着这对父子在无声对峙中,一个滚出去,一个滚回来,逐渐陷入笨蛋教学模式。   “为什么你不肯配合我?”恭俭良在抱、摸、拍、摇等动作教学中陷入困境,他趴在桌子上,严肃对准还没张开的虫蛋,进行威胁,“再不好好上课,你就孵不出来了!你会变成小笨蛋,小白痴,小傻瓜。”   虫蛋:……   恭俭良恶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禅元,补充说明,“还有小变态。”   无论怎么样都要背锅的禅元为自己的崽子点蜡。   总帅乌钬哭笑不得。他见过不少雄虫,年幼的、年轻的、年长的、年迈的。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会孵蛋的雄虫,现在就连军雄课程都开始缓慢加入些育儿内容,鼓励军雄在工作之余多和孩子接触。恭俭良这种孵蛋学习,学着学着,同一颗蛋吵起来的实属罕见。   多数人默认,这个时候的虫蛋能听懂雄父的表达,但能懂得绝对不多。   禅元这颗蛋已经算是天资聪慧,属于无师自通中的翘楚。   虫蛋蹦跶两下,似乎表示自己会好好听话。弄得恭俭良也没办法继续对他下手,只能不轻不重地点了点虫蛋,叮嘱道:“好好听课知道吗?不然我就把你做成小蛋糕。”   虫蛋慢悠悠滚到蛋托边,一个弹跳把自己送回去,用行动让雄父满意。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总帅乌钬忍不住羡慕,“你们有给他准备蛋壳油吗?”   “还没有。”禅元赶快承认错误,他回答道:“是我不周到。”他最后一次离港购物,全部在背恭俭良背包,也没想到自己结婚不到一年,就完成生育任务,需要操心虫蛋孵化过程中的蛋壳油、恒温箱、蛋教,以及虫崽破壳后的吃奶问题……   禅元微微一愣,都快丢到犄角旮旯里的育儿知识终于苏醒。   他捂住嘴,终于意识到养孩子困难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总帅乌钬瞥一眼,就知晓小年轻没多少经验,冷哼着半句不多说,带着舰长阿奇诺离开。   从头到尾,他都没和阿奇诺表态是否要调离雄虫去其他星舰的事情。可他对待雄虫的态度,也足够说明他自己的立场。   舰长阿奇诺忍了忍,看在自己背地里比其他星舰多几分的物资,忍痛又偷笑地收下来,转头严厉呵斥道:“这一年半载有什么重要任务,重要指标。让禅元下士去锻炼锻炼,孵蛋又没他什么事情。”   “可最近真的没什么事……”   舰长阿奇诺不能揉搓雄虫,寻思自己总能锻炼他的雌君吧。他不动声色回想起总帅乌钬对禅元的态度,琢磨之余,又有些拿捏不住到底是给点好处,还是给点磨砺,最后索性大手一挥,把事情定下来了。   等禅元收到属于自己独一份的通知时,恭俭良正在和他一起熬制蛋壳油,并认真阅读雄父信件背后,长长一串虫蛋抚育必备物件。   “蛋壳油、虫蛋保护衣、虫蛋兜、蛋教读本……小雌虫专用的战斗训练道具、超大号奶瓶、还有野外训练互动地毯、防丢手链、幼儿安抚被、危险提示卡……禅元!”恭俭良忍不住踹自己的雌君一脚,“为什么我的崽崽没有。”   禅元受了这不痛不痒的一脚,“因为我们没买啊。”   他现在看着咕噜咕噜冒泡的锅,心中的紧张怎么都没办法平复,忍不住一直对过程单,唯恐自己拉下点什么。   要知道,无论雌虫雄虫,虫蛋既是他们在蛋期最好的保护,也是他们破壳后第一口食物。有条件的家庭,无论有没有用,都倾向于给虫蛋涂上各种蛋壳专用营养油,力求在蛋期给孩子养得顺润油光。   有没有用不说,反正几乎所有新生雌父雄父都很喜欢囤这东西,多数人十分享受亲手给孩子上蛋壳营养油的过程,认为这一举动能够增加孩子与自己的亲缘。   “加入芝麻油、研磨后的米浆、再加上一层小米辣……一把香菜?”禅元怀疑地看了好几遍,最后还是任劳任怨地听“古法蛋壳油”制作流程,撒了一把香菜调味。   负责通知的怨种雌虫提姆退开门,第一反应是这对变态夫夫终于决定烹饪亲子了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醇的酱料味道,不知道有没有营养,但一定十分开胃。提姆看一眼被亲生雌父雄父丢在碗里的虫蛋,那种要下锅的错觉越发强烈。他忍不住上前把虫蛋捞起来,放在一块软布上,道:“禅元。你的调令来了。”   禅元关火,转身,手还在围裙上擦了擦。   “接下来你会被调去深空机甲部队、地面机甲近战部队、指挥部、星舰驾驶部、太空外勤部门,进行轮岗值班,参与所有部队及部门的日常训练。”   禅元听到最后一句,浑身打了个激灵。   “等等!”他不敢置信地瞪着眼,“是轮值那天去,对吧。”   提姆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不是。”   是从轮岗这天开始,五个部门的日常训练都要参加。   作者有话说:   本系列精神力最强的雄虫温格尔,没有之一。   ——*——感谢在2022-10-15 14:16:08~2022-10-16 23:4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妮 7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三章   太空航行是很枯燥的事情。虽说没有敌人、没有攻击, 但所有人都不敢松懈,无数远征军前辈们用生命证明,太空才是最危险的地方。禅元作为一个地面前线部队的战士, 在这个用不着下地面的时候, 去其他部门学习轮岗, 听上去十分正常——   才怪!   禅元冷漠地看着自己队伍里的狙击手伊泊、工程兵甲列, “为什么你们只去一个部门?”   伊泊暂时去星舰攻击部门,学习星舰控制里武器攻击课程。甲列则是被分配给工程部, 进行太空施工的学习与进修。   只有他!只有他!禅元!一个人要去五个部门, 而且每个部门还是太空作战的关键部门!禅元问了一圈, 在心里对下命令的舰长阿奇诺比一个中指。   嗯, 大雌子主义不屑于对雄虫下手, 但对他的雌君下手可不要太娴熟哦。禅元长呼一口气,完全可以想象自己在任意一个部门轮岗是出差错时,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   消减待遇?降低军职?还是关禁闭的?   禅元趴在桌子前给自己排一张细细密密的时间表,内心发誓自己绝对不要沦落到受处罚的地步。他提前像各个部门认识的人打听, 不断丰富自己了解到的课程内容、难易程度,预估学习时长, 仅仅一周时间,禅元便适应了在五个部门轮岗的生活。   不过,这种适应在雄虫恭俭良看来格外狼狈。   学渣不会理解,为什么自家雌君一边拖地一边疯狂背星舰驾驶按钮表,一边洗衣服一边念念叨叨深空机甲专业用语,吃饭打完跑着吃, 就连偶尔对雄虫摸摸抱抱, 都脱口而出, “雄主, 1122398,简直是能源炮加满了K7623-机油。”   恭俭良不理解什么鸟数字,代表了什么专业数字。   他选择一脚把吃豆腐的涩涩家伙踹下去。   虫蛋眼睁睁看着雌父熟练地翻滚,爬起来,十分自然给雄父倒杯睡前牛奶,娴熟地从床底下拖出地铺,倒头就睡。   他叽叽喳喳两声,发现雄父阴郁着脸,顿顿完牛奶,满脸不高兴地躺下去睡觉,一时间也不懂自己两个父亲在做什么游戏。   不过没关系。虫蛋闻闻自己身上浓郁的酱汁味道,悄悄滚到引导器,安静享受祖雄父精神力的按摩。   孵蛋这种事情,果然是祖雄父最懂啦。   这两小笨蛋,不谙世事每天绕着温格尔留下的孵蛋引导器转,完全不知道外界已经因为他们的雌君/雌父炸开了锅。   “什么?禅元已经上手了近地机甲?”   “什么?他已经背完了四千页的专业书籍?”   “什么?他已经能将所有星舰按键和星舰行驶准则倒背如流!”   “什么?他已经开始能上手维修太空部件了?”   在五个部门的震惊中,大家将视线放在禅元唯一一个还没有征服的领域:深空机甲。   “他半个月怎么能做这么多事情?”   “太可怕了吧。我当年背书就背了差不多半个学期才弄熟练,要等足足两个月才敢开始上手。”   “近地机甲已经上手了。深空机甲也不难啊。”   “开什么玩笑,这两个根本不是一个东西啊。”   外骨骼机甲、近地机甲、深空机甲,三者看似是放在一起当做军备品使用,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三个玩意从专业层次上来说,牛马不相及。   非要距离,这东西在军队上手程度大致可以与:步行、开农耕拖拉机、驾驶星舰,这三者做个类比。   没有相信,禅元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把五个部门的技术内容全部学习到手。在前四者的全方位战败下,深空机甲部队绝对给禅元加点门槛,他们打赌道:“那家伙现在还在地面训练,绝对不可能上机!要知道我们的机子都是一对一!没有人监督绝对上不去!”   追求过恭俭良,以至于被暴揍的雌虫吉央心虚低下头,做了深空机甲部队的叛徒。   当真实上机后,在众人一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天才”“怎么会这样”等一系列惊呼声中。禅元友好地拍拍吉央的肩膀,表示“不愧是和我一样拥有好眼光的雌虫”“我们是永远的兄弟”。   “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记得和我说。”禅元果断忘记吉央之前乱嚼舌头的事情,将其划入自己的队伍,“我这个人没有特长,但能帮一定会帮。”   吉央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雌虫和恭俭良是如此般配。   果然,变态还是要由变态来磋磨。   当五个部门同时把这次转岗训练、日常考核的表单发送到舰长阿奇诺手中,并表示“还有这样的人才请马上送到我们这边”后,舰长阿奇诺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他不得不承认,恭俭良虽然人品差、性格差,除了脸哪哪儿都不入流。可挑雌君的眼光真是高端。   禅元这小子,结婚前也做过军检和入伍体测,当时的成绩混迹在一堆蝉族中,不能说顶尖,但也不能说垫底,只能说中等偏上。舰长阿奇诺还格外注意禅元从小到大的军训成绩,离开蝉族,他的成绩还不能说好。   依旧是中上。   要晓得,真正素质好,底子好的军校生都是要抢的。例如阿奇诺比较看中的指挥部官员提姆,稍微次一级的地面近战部队里的螳螂种奥斯汀、次次级的深空机甲部队里的军校生吉央等等。这些军校生,都得他亲自点名和好几个舰长撕逼要过来。   以上,已经属于远征军里比较出众的人选。   禅元。实在是出人意料。   难道结婚真的可以给人动力?舰长阿奇诺陷入了深思,开始犹豫要不要给恭俭良举办什么相亲会,很快他自己就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念头掐死在摇篮里。   这种好事,还是给禅元一个人享受吧。   第三星舰其他雌虫估计是担不起这种福气。   福气本气恭俭良对此一无所知。小雄虫最近对禅元十分不满意,他才不管禅元有多忙,有多累,作为雄虫,恭俭良抱着虫蛋一个贴面闪现,“禅元。”   禅元后退一步,背抵在墙上,“额……怎么了。”   “你都不和崽崽玩。”恭俭良捧着虫蛋,生气道:“还有虫蛋油,我都用完了,你居然没有补货。”   “啊。我马上。”禅元对天发誓,“马上,今天就补上。”   “还有蛋教!你会念故事吗?”   显然,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恭俭良对孵蛋这项繁琐的工作,讲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虽然学会了所有孵蛋技能,可要他和他雄父那样24小时全身心孵蛋,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特别是,雄父叮嘱还要给崽崽念故事书、要给蛋壳定期清洁、要每天都和崽崽说晚安。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只让他一个人来做!   禅元也是崽崽的雌父呀。   面对困难,恭俭良快速把“父亲的责任”扣在禅元脑袋上,只要是禅元能分担的全部给禅元做。他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凑得更近,几乎整个下巴抵在禅元的锁骨上,仰面看着雌君,“你还是崽崽的雌父呢。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浑然忘记虫蛋出生时,自己发誓“去雌留蛋”的誓言。   禅元看着这张神魂颠倒的脸,忍不住下嘴啃两口,挨了雄虫一巴掌,疼并快乐地接下来给崽崽念故事书的重任。偶尔没有故事书,禅元就胡乱从自己的阅读书目里抓一本什么《指挥的艺术》《星舰武器一览》《太空外勤工作注意事项》,翻开页码就开始哄孩子睡觉。   不过通常,三个人中第一个听睡着的人是恭俭良。   虫蛋听得很精神,偶尔禅元读慢了,他还会拱禅元的手指,示意雌父快一点。禅元也乐于在自己复习的同时,给孩子进行蛋教,时不时会停下来将一些自己对课本知识的想法。   恭俭良一无所知,以至于在某天看见雌虫和虫蛋叽里呱啦讲一大堆听不懂的内容时,吃醋到无法言语,半天不愿意搭理禅元,甚至连虫蛋都不要了。   “你喜欢他。”恭俭良将凑过来的小虫蛋推开,“走开,就去你雌父哪里。”   虫蛋顿一顿,锲而不舍地滚过来。   恭俭良就和个孩子没差别,继续把虫蛋推出去,嘟囔着嘴,背过身,“哼。”虫蛋轱辘轱辘滚出去,又轱辘轱辘转滚回来,在精神世界着急的“嗳嗳”半天,哄了雄父好一会,才被恭俭良抱起来,两个人坐回到孵蛋引导器面前。   “不准和变态走那么近。”恭俭良打开仪器,威胁道:“你是我的崽崽知道吗?”   他满意看着虫蛋点头,将它和自己的精神触角放到引导器下,和往常一样等待那股温暖的、带着暖意的精神力包裹着他们。   一分钟过去了。   什么都没有。恭俭良以为是能量快没了,和往常一样他拍拍机器,其余用粗暴方式将其修好。可三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从早上到晚上,禅元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时,恭俭良依旧坐在引导器面前。   他没有出声,精神力可怕得像暴风雨前的大海。   虫蛋吓得瑟瑟发抖,隐约传出一声嘤。   “禅元。”恭俭良道:“精神力没有了。”   “引导器吗?”禅元算一算时间,觉得很正常,“那确实该没了。”   “他不是一直都在吗?”   “怎么会?”禅元拿出使用手册,给自己的雄虫看,“引导器只能储存两三个月左右的精神力。你看,一种方式是长者同步引导,这种情况下引导器不需要储存精神力。还有一种是远程指导,是提前录用精神力,使用时再启动,不用时精神力会处于低消耗状态。”   “为什么没有了?”   禅元耐心解释道:“。雄主。你想想东西送过来花了快两个月,你又用了一个月。机器里的雄虫精神力一定消耗完了。”   接下来的孵蛋工作,只能恭俭良一个人来做。   双方不约而同想到这件要事。   恭俭良口舌干燥,“就、就是我一个人了吗?”   禅元努力不让自己朝着最坏方向去想,可他对恭俭良的学习能力实在没有把握,只能试探道:“不是的。雄主,还有我在。”   恭俭良整个人像是泄气皮球一样,他耷拉肩膀,难得做出沮丧表情,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趴在床上,连虫蛋不管一个人盖着被子睡觉。   “怎么了?”禅元真怕雄虫想不开。他轻轻揽住恭俭良的肩膀,劝慰道:“雄主,还有我在呢。是哪里不舒服吗?”   恭俭良低喃两句,索性闭上眼,“我想睡觉。”   他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随着躯体被禅元紧紧抱住,好像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浮木,在风起云涌的漆黑海面上,两个人的体温互相温暖彼此。   “那就睡吧。”禅元轻声道:“雄主,我在这里。”   *   恭俭良开始做梦。   他总是这样,一旦陷入梦境,见到的便是那熟悉的场景。似乎他永生永世都逃离不开这种血脉中的恐惧。不过这次,他发觉自己没有躺在床上。   他站着,安静地站在摇篮前,低头便能看见一张属于幼崽的睡颜。   这是我。   恭俭良脑海中突兀冒出这个念头。他低下头近距离观察自己。从小他的头发便是粉白色,这种鲜嫩如同花朵的颜色,在发梢末会变为鲜红。恭俭良尝试过减去最末尾的鲜红,可只要剪掉,那抹红色又将悄无声息地出现。   就像是鲜血。   滚烫的、粘稠的、流淌不尽的鲜血。   似乎正是这个想法,伴随着啪嗒一声,鲜血从天花板滴落在恭俭良的鼻尖,他缓慢抬头。一张倒挂在天花板的脸,与自己有半分相似,他举起双刀,带着酣畅淋漓的笑意,张合着嘴,骤然劈下!   身体被撕开——血液喷射而出——恭俭良甚至不知道捂住哪里,他听见肠子哗啦啦掉出来的声音,双手中是分成两半的脏器,藕断丝连的血管拽着他重重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见那个雌虫张合着嘴。   无声,模糊。   “杀掉……”   杀掉你,杀掉你,杀掉杀掉杀掉,所有人都杀掉——   恭俭良蓄力揪住什么,意外听见谁在痛呼,抬眼才发现自己揪住了禅元的头发。他对雌君从不手软,一把拔出几根头发,哼哼唧唧把人踹下去,“我要杀人。”   禅元:……   “不可以。”   “我要打架。”   “不可以。”   恭俭良已经在看周围有什么利器可以痛殴雌君了,半晌后,他将放在枕头上的虫蛋撇一边,揪住枕头,对准禅元脑袋一顿痛击,“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总觉得这几个月不像是自己了。   思来想去,这个梦让他骨头发痒,手掌冒汗,杀人激情涌上心头,恭俭良重新开启机关,舌根发苦,好像不痛饮人血就不自在般,“我要拿你开刀。”   “为什么又是我?”   “你又没死。”   禅元捂住脸,想笑又不敢笑,“今天早上要吃什么。”   “甜的。”恭俭良差点被带偏,认真强调道:“你是雌君,要满足雄主一切要求。知道吗!听到就回答我!你这个坏家伙!”   “好好好。”禅元道:“今天早餐,食堂有甜吐司,种植室的甜果刚刚收获,昨天已经做成果酱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真的吗?”恭俭良骤然坐直身体,随后警惕,“你又在岔开话题!”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恭俭良马上拿出禅元最吃的那一套,开始嘟着嘴撒娇,“禅元~可是我都听话这么久了。我都三个月没有动手了,难道不应该奖励我一下吗?我也不会很过分——就是把你吊起来,砍掉手脚当做茶几啦。我的刀那么久不用,都钝了。”   禅元对答如流,“我知道。但是茶几太没有美感了。你想想看,我这个体积,做沙发是不是更好。”   “好像是啊。”这就触及恭俭良的知识盲区了。肢体家具的内容,他还是看电影才知道。要说专业肯定谈不上,只能仰仗将他带入门的禅元,听听变态程度深入骨髓的家伙怎么展示专业度。   禅元悄悄靠近雄虫,一边走一边脱掉碍事的上衣,介绍道:“雄主知道吗?肌肉在不发力的时候是软的。”他撩起自己的裤子,展示大腿肉,蛊惑小雄虫体验原材料质感,再决定做成什么家具,“要不要来试试看,我保证我做成沙发比较适合。”   恭俭良被打个促不及手,有点搞不清楚禅元是什么招数。   他一边说,“你好变态啊。”一边站起来将禅元推到床边,自己手脚并用坐上去。禅元感觉自己的大腿被压了一下,声音卡在嗓子眼里,雄虫像枝藤蔓攀附上来。在没有暴力冲突的时候,恭俭良身上那股纯粹的香味,从他的头发、唇齿,皮肤、肌肉和骨骼中散发出来。   禅元感觉到发梢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雄虫柔软地坐在他身上,刚落下时,肌肉挤压产生的亲密接触,让他快速回忆无数个夜晚,和无数种充满疼痛的刺激。   “雄主。”禅元微微笑着,手不老实地凑上前,像伺机而动的捕鸟笼。   恭俭良则忽然向后坐了,单手按压着禅元的膝盖,若有所思,“你真的适合做沙发。”   “是吧。”   禅元的眼睛忍不住看向雄虫流畅的腰线,手不自觉扶过去。   “雄主听我的,绝对不会错。”   “那就做沙发。”恭俭良也被禅元摩挲出火气,“再摸?再摸我就砍了你的手。”禅元收紧腰肢,呼吸与雄虫交缠,两个人翻滚到床上,正要真刀真枪进入下一步,瞧见了窸窸窣窣往被子里钻的虫蛋。   禅元一阵窒息。   下一秒,恭俭良单脚把他踹开。   “禅元!”雄虫大义灭亲,“你居然在孩子面前做这种事情!不要脸!”恭俭良煞有其事捂住虫蛋四周,哄道:“崽崽不要看这种变态,太脏眼睛了。”   没有吃到肉,还被踹一脚的禅元,失魂落魄滚出去了。   他忽然意识到,孩子是把双刃剑。   现在蛋期,还能熬一熬,装作虫蛋看不到。可能小孩落地,能说会跑会跳,岂不是能够频繁打断他与雄主的变态恩爱环节?   禅元拒绝这种可能性。   他自己是个变态没关系,雄主是个变态没关系,但他的小孩绝对不可以是变态!   得想个法子出来。   而这法子一想就想了足足六个月,到了第十个月,虫蛋已经长到成人小腿肚高,在地上滚动都显得颇有架势时,禅元脑袋里对于如何处理夫夫成年生活与幼崽健康教育之间的答案,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这个遍地都是单身狗的星舰上,找个已婚雌虫就挺困难,找个在家里负责协助雄虫教育幼崽的雌虫就更困难了。   ……   舰长室,舰长阿奇诺正在召集各部门部长,进行最后的任务交代。   “已经到达第二期任务地点。根据总舰指挥,游牧舰队-第三星舰照旧负责地面扫荡工作,由深空机甲一队做第一批探索者。后勤部准备应急措施,信息部联手太空外勤,着手准备信号塔,保证通信顺畅……人手由你们自己决定,我还是那句话。”   舰长阿奇诺目光锋利,“要求第三星舰所有人都能安全归来!”   这次远征军的任务,名义上为收回失地。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这些失地是被寄生体抢走后,因资源枯竭再次抛弃的星球。虫族将其抢回,比起所谓的“收回旧土”,国内更多在乎“收回旧土”所带来的荣誉、名利和民意。   比起有“绞肉机”之称的主战线,显然捏寄生体丢下的软柿子更符合政客们投机取巧的心思。因此,每一期任务都要求他们建立信息点,与国内沟通,第一时间送达收复消息,走得越远越好,只要保持联络,能收回多少星系就收回多少星系。   至于后续的星球重建、人口迁移,则不在远征军的范畴中。   而星舰人手短缺、能源枯竭、补给匮乏等问题,从出发一开始就讲明,除第一期开荒团能够给予支援外,鞭长莫及。   “今天下午,各负责人把拟好的人员名单交上来。对这次人选,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或许是舰长的语气实在凝重,所有负责人拿出自己部队中最均衡、最强的一组配置。当人员名单成列到舰长阿奇诺面前时,熊蜂种雌虫的脸都扭曲起来了。   “深空机甲部队、地面机甲近战部队、指挥部、星舰驾驶部、太空外勤部门。这五个我就先不说。信息部和维修部,禅元和你们两个部门有什么关系!”舰长阿奇诺咆哮着,拍着桌子,“第三星舰是没有人了吗?一个两个全是禅元,这家伙很优秀吗?”   作者有话说:   六千字。   ——*——感谢在2022-10-16 23:44:21~2022-10-17 18:1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 2个;樊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四章   这话和捅了窝一样, 七个负责人你一言我一言,开启了夸夸群模式。   “对啊。”   “禅元就是很优秀啊。”   “我从军也有四十年来,第一次见到优秀得这么全面的人才。”   “会开机甲的, 没有他懂指挥。会指挥的, 没他懂机甲。会信息的, 没他懂维修。会维修的, 没他懂信息……这是就是学科交叉型人才啊。”   “听说,他最近总去军医那边。似乎要学习医疗知识。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是说他那个脑子。”   舰长阿奇诺听得脑门青筋突突疼。说实话, 他本人对禅元始终抱有一丝偏见, 兴许是见过禅元在雄虫面前过分低声下气的样子, 又或者是这个雌虫从上舰那天开始就有一种出人意料的懒惰……   有这么好的天赋, 他前面二十多年鬼混哪里去了?全部拿去骗雄虫了是吧!   从某种角度而言, 舰长阿奇诺猜中了真相。   而现状来看,禅元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雌虫前半生最重要的三件事情:找工作、结婚、生小孩。   他已经是妥妥得人生赢家啦。   舰长阿奇诺冷眼命人调出禅元近一年的成绩考核和内务考核,面对一圈“中上”评价,他感觉自己疼得更厉害了。“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吗?”舰长阿奇诺拍桌道:“我们要最顶级的人才, 实行最稳妥的策略,他所有学科都是中上, 仅仅是中……”   舰长阿奇诺猛地坐下,捂住脸,看着同一时期,不同部门考核的相同分数,深吸一口气,“这个懒家伙。”   考个中上就不冲了。   纯纯摆烂。   如果本次是按照考核成绩来选人, 禅元的成绩刚好能让他排除在外, 又显得不那么难堪。   舰长阿奇诺已经需要深呼吸来调节自己脆弱的心情, 他快速把禅元从各个部门名单中拉出来, 决定要给这个“全科人才”派遣一个最好的位置。   人才嘛。必须要得到最全面的锻炼!   “果然是个人才。”   我!让你摆烂!军队可不是你偷懒的地方啊!舰长阿奇诺的军魂熊熊燃起,他看着七个负责人,沉重说道:“让我们稍后再安排他的去向吧。”   他最讲究物尽其用了。   也最见不得雌虫整日黏糊在雄虫身边,没一点大雌子的样子了。   *   禅元殊不知自己的摆烂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中上”作为一种生存之道,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髓中,当考核结束的那一刻,禅元都懒得看成绩,只要确保自己不再前二十,他就放轻松想办法惹雄虫开心。   至于以后?   拜托,他都不是前二十哎。如果真的确认,就再掉几分,拉垮到五十名到七十名,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当让,以上不针对健身训练。   抱着虫蛋,禅元笑容僵硬。他看着场上已经杀疯了的两个雄虫,再看看淡定喝茶的副队,颤抖道:“你们又教他什么东西?”   “没。”副队淡定道:“费鲁利发誓不会教给恭俭良任何格斗技能。”   禅元转过头,恭俭良正一串漂亮连招,打得费鲁利盾牌上白痕不断,双方在缝隙中快速切换战斗方式,虫蛋跟随刃风一下子倒向这边,一下子倒下那边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最后乖乖坐在雌父怀中,倒下呼呼大睡。   禅元努力瞪着眼睛,想要看清楚两个非常规雄虫的格斗速度,可他眼睛都算了,只觉得两个人宛若疾风,偶尔场上的谈话声都被风扭曲成诡异气泡。   他艰难吞咽口水,“真的吗?”   雄虫与雄虫在一起,不应该说说话?喝喝茶?玩玩过家家,或者聊天,聊八卦吗?为什么恭俭良和费鲁利每天都能打起来——不对,应该是费鲁利怎么能受得了每天都和恭俭良打?   “你雄主还蛮克制的。”副队轻描淡写地说道:“发现费鲁利没有用精神触角,他也没有用上全部力气。”   恭俭良心情不好,禅元便想办法让星舰上唯二的两个雄虫和好。他自认为陪伴时间会越来越少,恭俭良又不能继续学习孵蛋,不如让他和同龄人聊聊天,雄虫彼此之间也会有不少共同话题。   “你换装备了。”恭俭良骤然收回手中军刀,不满意地嘟囔嘴,“我好想要我的双刀。”他眼睛一扫,准确捕捉到雌君禅元,冲上去撒娇,“禅元~禅元~我的双刀。”   禅元喝口水压压惊。   他决定明天开始,健身和格斗强度再往上拔高一个等级!恭俭良到底是什么变态素质?禅元想破脑袋都不理解,为什么雄虫身体素质会比雌虫还好,猎杀本能比雌虫还要强烈?   恭俭良瘪嘴,小小踹一脚禅元,蹲下来歪着脑袋,强行出现在禅元眼前,“禅元~我的双刀嘛。”   “好好好。”   三个字就是敷衍。   禅元心不在焉地想着,等孩子孵出来后,恭俭良应该会把更多精力放在孩子身上。到时候什么锻炼健身,什么格斗杀戮都会淡化。这也是他最近十个月的发现:恭俭良对待虫蛋,可比对他好太多了。   只能说,毕竟是亲生父子。   禅元作为一个外人,就不瞎想自己和孩子一个待遇了。   “你在想什么?”恭俭良凑得更近一些,他头发湿漉漉都是汗水,此刻全撩到脑后,露出饱满额头,两只眼睛亮晶晶,“是不是可以通讯了。”   “还早呢。”   恭俭良心心念念要和雄父通讯,可得等一会儿。   这件事情最快也得排在最后再进行。禅元将雄虫从地上捞起,虫蛋则暂且搁置在地上。他抱着自家雄主,悄声问道:“开心吗?”   “我要双刀。”   “会给你做啦。”禅元道:“感觉你变强了。真厉害啊。”   恭俭良眯起眼笑了笑,似乎对这种夸奖十分受众。他拽住禅元的扣子,心不在焉地将其拆开,又塞进去,手指转转扣子,描描边,“哇塞。你哄我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禅元真好,禅元真棒——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搪塞过去,我的刀。”   禅元笑而不语。   等到雄虫实在忍不住一巴掌呼他脑袋上时,禅元才屁滚尿流逃出去,满口“嗯嗯嗯,好好好”,实际加训,加训,还是加训。   他的两位队友已经放弃跟上变态队长的训练计划。   没有感受到枕边人的杀意,他们永远无法理解禅元增加身体素质,增加格斗技巧的迫切。   “队长。至于嘛。”甲列不太懂,“雄虫再可怕,也是能用上攻心计。拿捏雄虫如果靠□□……是不是走得方式不太正确。”   禅元一边做卷腹,一边呼气,他给自己上了重量,随着每一次起伏,肌肉都呈现出准确的变化。“活着……呼。比什么都正确。”   他总不能把自己那些变态想法对着队友吐露,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正常人,禅元发誓要恪守住队伍的底线,绝不用什么攻心毒计打破雄虫的心理底线。   现在的雄主多好啊。   会撒娇,会生气,会打人,打人那可是真的打。想起雄虫真刀真枪对准自己,禅元咧嘴笑,背上又疼又酸爽,这么一想居然连运动也变得快乐了不少。   等什么时候,皮脂层厚了,还可以诓骗雄虫撕脚皮。说什么撕脚皮就是剥皮——感觉奇怪?再想想?禅元一边放空大脑胡思乱想,一边嘴巴准确数数自己做了多少卷腹。   一万个后,他停下了热身,决定上今日正餐。   “队长。”伊泊终于舍得放下自己的改装枪老婆,“第二期,你会调岗吗?”   禅元抓住单杠,把自己吊在空中,开始做引起向上,脚上绑着增重。他冷静地说道:“暂时没这个想法。”   前线部队赚军功多一点。   赚了刚好可以给雄虫挥霍。禅元脑子想起自己快要破壳的崽和漂亮雄主,露出傻笑,“你们打算转岗吗?”   “没有。”   “没有。”   队友异口同声道。   伊泊道:“除了前线部队,其他部队都不允许私自改装武器。”   禅元:……   不是,我们前线也不允许啊。   甲列的原因对比起来,就很正经了。“没有其他岗位要我。”他道:“工程兵现在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对比起来,他们的队长就抢手多了。伊泊和甲列还指望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他们纷纷给禅元出主意,“其实队长可以先去深空机甲部队。第二期任务,深空机甲开先锋。”   “深空机甲这次也会负责一些地面部分。大面积清扫肯定会用深空机甲。”   出于私心,他们必然想要和禅元组在一起。可换位思考,在后续的战斗中,深空机甲才是赚军功的大部头。前段时间,还有其他舰队偶遇了星盗,二话不说,通知都发一声,自己单吃星盗,深空机甲队伍军功赚个盆满钵满,羡煞旁人。   “难说。”禅元已经不敢估量舰长阿奇诺的肚量了。   他觉得舰长阿奇诺因为恭俭良对自己抱有很深的偏见,特别是当初雄虫暴揍星舰军雌,自己最后救场。还给舰长阿奇诺通讯悄悄发视频,诱导对方去找总帅——   算了。禅元摇摇头,觉得这些事情都无所谓啦。   不过是多干一些活。别耽误他照顾雄虫,看崽崽破壳就好了。想到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宝贝,禅元内心充满了踏实。   可惜,这种踏实仅仅维持到他看到人员表。   “十一个?”   “等等。”甲列不敢置信地大喊道:“队长,你这次军功要赚翻啊!”   禅元双目失明看着人员表,已经绝望到五体投地了,“赚什么?哪里有赚军功?”他喃喃道:“这配置,简直是发配我的脑子去最苦的地方。”   舰长阿奇诺不愧是舰长,就是气量不如芝麻大。   作者有话说:   禅元:绝望   ——*——感谢在2022-10-17 18:16:57~2022-10-18 23:5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夏油杰圈外猴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烟袅袅、夏油杰圈外猴子 10瓶;冬河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五章   你说, 舰长阿奇诺学习了总帅乌钬善于用人的特点,似乎有点道理。毕竟人员安排下来,最顶尖的那波人各自去了最合适的位置, 其余人也有各自的安排, 一眼扫下来各司其职, 井井有条。   可专揪“禅元”这个名字来看, 这份名单字里行间写满了压榨二字。   “任务阶段分为上中下,三个大流程……这么安排, 你现在就得去信息部、太空外勤报道, 中期流程要加入维修部, 走地勤路线, 兼并一个太空机动组和地面机动组。后扫荡环节, 需要对接指挥部……这个任务很重啊。”面对来自己练招的禅元,奥斯汀先是认真排流程,语气中透露这羡慕,“舰长对你期望好高啊。”   禅元已经一动不动, 浑身上下弥漫着压抑雾气。   “是嘛?”他觉得自己的“中上”策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回去马上整改,表现得拉垮一点, 保持在勉强能看得下去的程度就好——任何情况下,枪打出头鸟。   奥斯汀已然十分激动,“你应该是唯一一个第二期参与全流程的雌虫!这难道还不过说明,舰长是锻炼你?说不定他就是在磨砺你呀。禅元,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说不定, 你是我们同期升得最快的。”   禅元脑袋磕在墙上, 展现出生无可恋姿态。   “奥斯汀。”禅元道:“我的理想……”算了, 那些打马赛克的理想就别说了, 拿个正常人的理想举例,禅元更倾向成为一个有钱有闲有漂亮雄主的凶杀片收藏家。   如今,他的人生理想实现了一大半。   升职?军功?这些对禅元而言,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用处。他身上还有一大笔婚后财产,退伍后舒舒服服几辈子都花不完。   至于情敌?   呵。恭俭良这个性格,天然击退一大批爱慕者。禅元对天发誓,雄虫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像自己这样,包容他、照顾他、必要时刻伸脸挨打的好沙包。   而等孩子出生,禅元觉得恭俭良那说说离婚的话,也该忘得差不多。日子就这样平静安稳得过下去,一辈子也很快结束了。   没什么波澜。   很平静的一生。   “我们现在正年轻,努力才是王道。”   “不要。”禅元笃定道:“赚军功、升职赚钱、嫁雄虫。如果最终目的是找一个好雄主,我已经满足了。况且,我之前赚得军功全部……”   禅元一顿,骤然起身,改变主意。   “我还是攒一点吧。”   之前赚得军功全部赔进去,保释恭俭良了。   这几个月,恭俭良格外安静,每天孵蛋,和费鲁利对练,再研究一下凶杀片,枕着《刑法》睡觉。可谁知道恭俭良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弄个大开杀戒?又或者想法奇特,说要抓个倒霉鬼开颅煮火锅?   禅元多少得存一点保释金。   他不舍得磨掉恭俭良这种天真的残忍,就要为其承担保留天性的代价。长叹一口气,禅元关闭名单,为自己可以预见的牛马生涯,点根电子蜡烛。   “还练吗?”奥斯汀亮出异化。   “练。”禅元站起来,正准备好架子。   门外,几个螳螂种走进来,煞有其事看着禅元,打趣道:“禅元,透个底。你觉得是什么虫种?”   “蝉。”禅元头也不回,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有自信,“我祖宗八代都是蝉。说了多少遍了,肯定是我家基因更强一些。”   螳螂种们笑了起来,“不一定哦。”   “你雄主可是螳螂种。”   “小家伙是螳螂的话,你可以送到我们这边养。”   “是啊是啊。雌虫成长过程中,必须要有同种族长辈引导。你们夫夫一定不太懂怎么养螳螂种崽崽哈哈。”   禅元瘪瘪嘴,趁着还没开始对那帮肖想自己幼崽的雌虫比个小拇指,“我押蝉,全押,我的崽必定是蝉。”   这是第三星舰私底下流传的娱乐活动:赌蛋。   和国内以“虫种继承法”为核心的赌蛋方式不同。这群闲得发慌的未婚军雌,私底下开盘,赌禅元第一个孩子到底是什么虫种。   比较明显一些的图案,可以确认孩子的大类虫种,例如:蝉、蝶、蜂等等。可详细虫种基本上没个准。有的孩子还会出现返祖情况,不跟雄父的虫种,也不同雌父的虫种,返祖到上三代、上上三代,都是正常的事情。   然而,禅元的蛋长得有些太艺术了。   一群人走过去看两眼,还以为是什么未来派画家转世重生,乍一眼没人瞧出是个大类。反而让赌蛋活动从蝉螳之争,变为全星舰茶余饭后的科研话题。   禅元去打饭,经常就能听见什么“这个花纹显然是某某虫种”、“这个颜色很符合我们虫种的大趋势”。   “为什么不可以是小蜜蜂?小蜜蜂也很可爱啊。”   “一个螳螂一个蝉,生个蜜蜂?祖上有这个基因吗?”   “押螳螂,我押枯叶螳螂。”   “蝉。黑布溜溜,长得这么抽象,必然是小蝉!”   两个种族旷日持久的争论,似乎在这一刻被激化。蝉族和螳螂都能为“蛋壳某个花纹是蝉族标志性图案”打起来,无端为裁决处增添了许多工作量,迫使地下赌局被端盘三次,然后接着重开三次。   以至于,禅元都有种错觉:他的崽,不是他的崽,而是断定蝉族和螳螂哪一个基因更占上风的结果!   螳螂和蝉,能生出个什么玩意?不就是哪一方基因更强悍,更占据主导的证明吗?   某些毫无科学依据的事情,只要带上情绪,传播速度就和插翅膀没什么两样。   禅元对此嗤之以鼻,坚定下注在“蝉族”这一方。   全押!   *   十个月大的虫蛋,指不定那天就破壳了。   恭俭良最近也没心思打架,和费鲁利一起蹲在医护室,安静看着虫蛋,两个人说说话,更多猫在一起吃零食吃糖果,大声放着综艺,看虫蛋在地毯上滚来滚去。   越靠近第二期任务目的地,周遭空气就越冷。据维修部通知,供暖设备正在更换零件,等任务正式开始执行,供暖也将恢复正常。   “小良,你觉得他是什么虫种呀?”费鲁利本来对虫蛋没什么感觉,可见恭俭良的蛋如此听话,自己也忍不住生出“生一个”的想法。   “他真的好乖哦。”   恭俭良无动于衷,“蝴蝶。”   他不接受蝴蝶之外的任何虫种。   什么蝉,什么螳螂,什么幺蛾子东西,在恭俭良这里都是浮云。属于看见都能直接弄死的孽障。   他就要小蝴蝶。   想起雄父,恭俭良总是温柔的。他知晓孩子这个抽象派蛋壳,很难成为漂亮的夜明珠闪蝶种,便放宽要求:蝴蝶。   来个蝴蝶就行了。丑一点都没事,他就想要个蝴蝶。   虫蛋在地毯上滚了滚,踉跄一下丟出去三四步,忽然不动了。费鲁利听见耳边传来轻响,还以为是薯片被咬碎的声音,提高了综艺的音量,“小良,你好像都不喜欢看哎。我们换个看?”   恭俭良随便,他们两个雄虫继续吃薯片。   咔擦、咔擦。   咔擦、咔擦。   等禅元和副队过来接雄虫时,正巧看见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虫蛋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小小的手正努力扒拉几个小洞,抓一块蛋壳塞到嘴巴里。   咔擦、咔擦。   咔擦、咔擦。   禅元:……   他跑过去,看了看花纹,再看了看那个小破洞里的崽。难以言说,到底是破壳了还是没破壳。蛋里的虫崽不哭不喊,终于吃出一个手腕大的蛋壳,圆溜溜的眼睛透过黏膜,眨巴眨巴看着雌父。   “雄主。”禅元忍不住了,他抱着还没破壳,但也算破了一个洞的蛋,兴师问罪,“这是怎么回事?”   恭俭良正把一包薯片吃完,抬起眼看见蛋壳上的洞,“我怎么知道。”   虫蛋上的缝隙更大了。小崽子专门等着雌父回来般,发现观众齐全,咔咔两声,蹬腿伸腰,把自己顶出蛋壳,抓起蛋片,不加掩饰地“咔擦咔擦”起来。   恭俭良瞥过眼,“有翅膀!”他挤开禅元,用手指轻轻触动孩子的背部。翅膀微动,蔓延开的虫纹亮片刻,又黯淡下去。   恭俭良失望道:“扑棱蛾子。”   “还没检查呢。”禅元也晓得这孩子八成不是蝉族,更不是螳螂。他心里是无所谓,只觉得好好养,都一回事。“蛾种也挺好的,和蝴蝶没什么差别。”   “差别大着呢?”   恭俭良生气地坐着,满脸写着不开心,问:“能塞回去重新生吗?”   咔擦声卡了一下。虫崽抱着蛋壳,双眼婆娑看着雄父。   恭俭良眼不见为净,满脑子都是自己破碎的蝴蝶梦想,“禅元。都是你不争气。你怎么就生了个扑棱蛾子。”   虫种为蛾种的军医,不得不咳嗽提醒这对夫夫,“不要在孩子面前这么说。”   瞧瞧这小脸,都哭花了。   禅元赶快和军医要块软布,小心翼翼擦干净崽崽脸上的污垢和泪珠,再用大浴巾将崽崽包裹好揣在怀里。此刻,他才发现这孩子继承了恭俭良的白发,眼睛却更像上次所见的温格尔阁下。   ——这是一双标志性的闪蝶种眼睛。   “唔。”虫崽呜呜咽咽两下,眼睛不住瞄着恭俭良,发现雄虫眉头紧锁,始终没有松开后,难过到呛声,“呜呜呜。”就连被雄父嫌弃的翅膀,也想努力扇动,表现出示好的意思。   “呜呜。”   可因为太过年幼,幼崽一时半会也打不开双翅,浴巾都快给他揪出小洞洞了,恭俭良却始终没看过来。他便啜泣着,半个脑袋埋在浴巾里。   禅元也忍不住心疼起来,“雄主。”   “知道啦。”恭俭良走过来,单手薅过幼崽。浴巾中哭花的小崽子笨拙寻找平衡点,最终还是噗咚掉入雄父怀抱中。   “嘤。”   “小扑棱,眼睛还算好看。”恭俭良漫不经心道:“哭起来,更像雄父了。”   幼崽努力伸出手,他还小,破壳没一会儿又是哭又是被大人抓来抓去,勾住恭俭良衣服上的纽扣,打一个带着哭腔的哈欠,昏沉沉眯起眼,脑袋一磕一磕。   “唔唔。”幼崽贴贴雄父,手握得更紧一些,抗争半会,咕咚睡过去了。恭俭良面无表情看着幼崽,也没有说话,带着新出炉的小挂件,坐回沙发,撕开一包零食,吧唧吧唧吃起来。   至于会不会吵到幼崽睡觉?   那不在恭俭良的考虑当中。跟禅元结婚之前,他一点苦都没有吃过,就算真有苦头,他上面三个哥哥一个雄父都给他吃完了,他张张嘴,舌苔都是甜的。凭什么让他有了幼崽,就开始为了幼崽吃苦?   何况还是一个扑棱蛾子。   恭俭良瘪瘪嘴,显然不太满意孩子的虫种。可当他低下头,看着那孩子天生一头细软白发,和亮闪闪的眼瞳,就有种遇见雄父小时候的错觉。恭俭良再仔细瞧瞧,又觉得不那么像,可幼崽换个姿势,贴着自己时,他又觉得有一点相似。   这就是血缘吗?   明明供暖不足,恭俭良胸口却一片滚烫。到滚烫的来源,他新破壳的小崽崽正贴着他的衣服呼呼大睡。   “雄主。”禅元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两人身上。包裹有雌虫滚烫气浪的衣服落下,恭俭良连最后一点冷气都感受不到。他仰起头,冷调的灯光却没有给他切出锋利的棱角,反而是一种安静的气质浮现出来。   禅元几乎要被恭俭良迷住了。   他还以为恭俭良会因孩子虫种问题暴走。实际上,在那一刻他做好了扑上去阻拦恭俭良的准备。不论是什么原因,为了孩子,为了雄虫,还是为了他自己的私欲,他都不能放任雄虫毒杀亲子。   他脑海中形成数十种话术、数种格斗招式,以及迫不得已时让雄虫刺向自己何处,可以最大程度避免死亡——这些统统没有用上。   恭俭良还是那个恭俭良。   “干嘛。”   “你真好看。”禅元傻乎乎笑起来,然后挨了雄虫一个脑瓜子。   “神经病。”   “真的。”禅元不顾脑壳疼,笑着凑上来,半跪在沙发前,先凑过去亲亲雄虫的手,再乐呵呵看看自己那睡着了的崽崽,“辛苦雄主了。”   恭俭良抬脚把他踹出去。   禅元无所谓啊。雄主发火怎么了?他这叫发火吗?他这是打情骂俏,是小孩子撒娇啊。   再想到面前雄虫不过二十岁,身上稚气都未曾褪去。曾经血染全身,手握双刀,杀神下凡般切瓜砍菜。此刻却怀抱着自己的孩子坐在这里,像个温柔的雄父般纵容孩子睡在自己胸口。禅元内心变态的想法得到了极大满足。   就算现在恭俭良将他剁成两瓣,他分开的身躯都是努力拍打地面,发出苏爽的声音。   我居然能睡到这种漂亮变态!   为他赚点军功怎么了?我就喜欢这种能把自己送去禁闭室的雄虫!以后还能尝尝,“雄虫,你也不想崽崽没有……”这种可爱句式啊~   禅元脑海中忍不住蹦跶出数十种玩法,并且还实况进行迭代,以至于他重新滚回来时,恭俭良看见那满面潮红都懒得说他是个变态了。   雄虫笨拙地抱着幼崽,娴熟指着门口,“滚!”   *   这天,第三星舰大批人失魂落魄,所过之处皆是倾家荡产的赌狗。   没有人想到,一个蝉,一个螳螂,最后生出个扑棱蛾子!   “鬼脸天蛾种。谁能想到是鬼脸天蛾啊。”   “扑棱蛾子。”   “我的天啊。我的烟,我的烟,我全押了啊。”   裁决处悄咪咪将这些赌狗全部逮起来,进行严肃的军纪教育,并收缴一大堆下注用的物品,包括但不限于:值钱的烟酒、能量块,到不那么值钱的扑克、游戏盘,甚至还有人押裤子袜子等一系列日用品。   等幼崽小扑棱睡醒之后,裁决处的禁闭室已经塞满了各类赌注,乍一眼恭俭良还以为自己走进了杂货铺。   “我的房间呢?”   “您现在可以回去自己的房间了。”裁决处仔细观察恭俭良十个月之久,确认雄虫仿若改过自新般,再加上孩子出生,哪怕不符合预期,雄虫也平淡接受了。经过探讨,同时考虑供暖设备维修,禁闭室寒冷。裁决处和禅元通了气,决定请恭俭良回房间睡觉。   临走前,还格外叮嘱雄虫,如果有不舒服、不开心、脾气暴躁的前兆,马上找禅元,或者去找军医,实在不行来找他们裁决处雌虫也可以。   一连串唠叨,听得雄虫差点当场表现下什么叫“暴躁”。   “啵。”   幼崽小扑棱赶快“啵啵”发出声音,表示自己的存在感,充当双方的缓冲地带。他一出声,无论是和雄父相似的雪白头发,还是那双自带“布铃”音效的漂亮眼睛,都飞快吸引在场所有眼睛。   “好可爱。”   “长得和恭俭良阁下一样可爱。”   恭俭良终于找到,自己和这群烦人家伙的共同话题,他抱着崽,仰头自豪,“哼。当然了。”   他的蛋,像禅元就完蛋了啊。   小扑棱自然而然鼓励雄父,他无师自通点满了讨好技能,“啵啵”两声,小脸一倒,整个赖在恭俭良身上。软乎乎的身体,热乎乎到烫手,恭俭良忍不住将孩子窝到最暖和的地方,抱怨道:“真粘人。”   “啵。”小扑棱才不管,整个人猫起来,不一会儿又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恭俭良撩开外套,发觉孩子又睡过去了,奇怪之余,觉得有趣。   他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没有多少印象了——恭俭良竭力避免那一幕,他想起在那件昏暗的房间中,铺天盖地而下的被褥,紧紧压抑住口鼻——他忘记了自己童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无论如何都忘不掉这一幕,以及那张冷漠的脸。   他身上流淌着变态杀人魔的血统。   恭俭良顿了顿脚步,低下头,酣睡中的幼崽毫无动静。冥冥之中,那股不安与难耐,恶魔般呓语骤然再现,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啊啊啊——杀了他!快点!”   他遗传了那个雌虫的变态基因。   他的孩子……也会遗传吗?   拥有强壮的雌虫体魄,和对鲜血杀戮迫切渴望的基因,这孩子会重新走上那条属于杀人魔的道路吗?恭俭良死死盯着小扑棱,一种杀意与爱意互相纠缠,牢牢焊住他全部的出路:   “你忘了你的雌父是谁吗?连环杀人魔沙曼云!你如果不是雄虫,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异化,如果不是家里有厉害的兄长!你真的不会杀人吗?不。你早就该杀了。就从这一刻开始。”   “可是雄父……雄父会伤心的。”   “难道一个有杀人魔基因的小孩,雄父就会开心吗?雄父根本不喜欢那个家伙,他当年是被强迫的。他能养大你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要拿一个不是蝴蝶种的小孩去刺激他?他生病了,早就病了,他好疼好疼……他已经很累了,他早就很累了,为什么还要把一个小孩……你好自私啊。”   “撒谎。雄父明明喜欢小孩。”那个声音带着哭泣,“雄父明明就很喜欢小孩。雄父明明就喜欢我。他会喜欢我的小孩。”   “他不会因为你生了小孩就活下来。”   声音逐渐扭曲,甚至拉长成为一种尖锐的摩擦声,有点像是金属互相摩擦,又像是丝织品骤然撕开,无限得拉长,最后陷入一种混乱的空虚中。   “我怀了很多孩子,又打掉很多孩子。凭什么你生一个,你随便生一个就能讨他欢心。”   声音。   声音——恭俭良骤然回首。他感觉自己错乱,陷入了迷乱的梦境,可周围的一切又是远征星舰的景象——他做梦绝不会梦见这里。   可那声音,及它讲述的一切,又发生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   “你不要以为是他的孩子,就能为非作歹。”冰冷,没有机理,就像是说话的人从地狱而来。恭俭良缓慢转过头,他看见玻璃上的人影。不再是抱着幼崽的他自己,而是一张只存在于梦境、回忆和各类旧新闻上的脸。   杀人魔,沙曼云。   他的声音,像穿透无尽黑暗与星海,悄然走到了此刻。   “你是我的孩子。可你还是比不过……”   “……无非是想给温格尔一个念想……有了下一代,觉得雄父就能为了自己的孩子有个念想……”   “你以为你是谁的孩子!恭俭良。”   玻璃窗上冷漠的脸,忽然笑起来,充满恶意,艳丽非凡。   恭俭良抱紧孩子,在此刻,他感受到怀中蠕动的姿态。恐惧之下,恭俭良撩起那件属于禅元的外套。   怀中,是那个雌虫的脸。   声音扭曲,不断拉长——   “你永远是我的孩子!”   恭俭良骤然发出尖叫,他松开手,在这一刻,拳头狠狠砸向幼崽,“闭嘴!闭嘴!”那暴虐的力量尚未落下,四两拨千斤之力从臂膀袭来。禅元飞速启动“脚底抹油”,一手抱住幼崽,一手拆卸雄虫充满力量的手。   “雄主。”   禅元借用身形挡住摄像头。   他眉目温柔,仿若根本没见过恭俭良的拳头。手底下,互相胶着的力,两者相接处,肌肉微颤,已经到了寸步不动的地步。   幼崽小扑棱骤然醒来,却好像对危险没有察觉,眨巴眼睛,以为雄父和雌父在玩游戏,屁颠屁颠伸出小手,贴在二人的拳头上。   “啵。”   “差点忘了把密码告诉你。”禅元调整抱孩子的动作,牵着雄虫暴虐的拳头,仿若闲聊般,肩膀悄无声息将恭俭良包揽入保护圈,“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不论发生什么,错都在我!   ——*——   感谢在2022-10-18 23:58:22~2022-10-19 20:5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食為天 5瓶;29933146、再去买块白玉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六章   雄虫颤抖的拳头在禅元的包裹下, 愈演愈烈,这种颤抖从手腕蔓延到胳膊,最终恭俭良浑身上下发抖, 好像是竭力控制自己, 又像是要挣脱身上束缚的物件。   “雄主。”禅元天然骨架大, 他的手也比普通蝉族大一些, 此刻不由分说地按捺住雄虫,带着他走入房间, “怎么了?”   小扑棱感觉到雄父的不对劲, 瑟缩在雌父脖颈处, 半露着脸担心地看过来。在他的眼中, 恭俭良的精神世界一片漆黑, 像是潜泳时像海沟俯视,几处不知名的触手厮打扭曲,翻滚出的气泡,混乱, 无序,向上翻涌。   “啵。”小扑棱抱住雌父, 努力让自己别掉下去。   禅元叹一口气,将他放在入门口的沙发上,盖上外套。牵着雄虫坐在另外一侧,继续问道:“雄主。”   恭俭良死死咬住下唇,血从齿痕中泌出来,涓涓向下流淌。除了那双眼睛, 雄虫的脸找不出半点血色。禅元看着心疼, 心疼之余又忍不住沉溺在这种痛苦的美丽中。   他轻轻呼唤道:“雄主?”   恭俭良瞪了他一眼, 背过身道:“滚开。”   这种话对禅元没什么杀伤力。见多识广, 皮糙肉厚的雌虫有的是血条和娇娇雄主磨。他薅过正匍匐前进的幼崽,将其抱在怀里,企图找出雄虫生气的原因,问道:“怎么了?”   “我不要生小孩。”   “唉?”   禅元抱着孩子,真搞不懂恭俭良又怎么了。不过他也不会责怪雄虫,只是责问懵懂的崽崽,轻声道:“是不是你让雄父生气了?嗯?”   小扑棱听得一知半解,本能地摇摇头。   他感觉雄父不对劲,但雌父是个大笨蛋,根本不懂雄虫。   “噗啵。”   禅元叹口气,正准备把孩子丢一边,继续哄雄虫。恭俭良骤然道:“你把他送走。”   “什么?”   “把他送走!”恭俭良的脸扭曲成一团,他像一把刀,指甲抓在脸上,五官因用力而发生变形,“我不要孩子。我不要看见他,我不要看见他……我不要……”他开始失语,眼神失焦,模糊的呓语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变成一种哨音,“把他送走!”   很不正常。   孵蛋期抑郁?孵蛋期创伤?应急反应?还是其他?   禅元不知道。作为雌君和雌父,他冷静地说道:“好的,我马上送他走。”随后拎着幼崽转身出门,敲开临近提姆的房间,简单地交代两句,把孩子送到对方屋子里,折返回去。   他锁上了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   恭俭良没有出声,连呼吸都悄然失去。禅元摸索着墙壁,缓慢地按动开关。灯亮的瞬间,从顶部黑影扇动。阴风从背后袭来,禅元下意识躲避。地面撕碎的布料、砸碎的餐具、错位的家具,最后构筑成面前像野兽一样失去控制的雄虫。   “呐。”恭俭良冷冷地撩起前额碎发,双手扎满了玻璃碎,鲜血顺着掌纹流淌下来,自然而然地在雄虫额头两侧留下血指印,“送走了?”   “送走了。”   禅元走近一步,不再动。他屏住呼吸观察雄虫的精神状态,努力回忆六百多页资料中,关于恭俭良精神状态的资料。   天生就被诊断出反社会人格,性格冷漠,不喜欢与人亲近……在家里,除了有暴力倾向,但鲜少表现出自我毁灭倾向……禅元再上前一步,“雄主。”   “你很开心。”恭俭良转过脸,没有往常那种懵懂和放松。他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盯着禅元,目光如箭,“我听到了。”   噗通。   噗通。   手,按压在心脏处。禅元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原以为自己经过锻炼,能够追上、不,至少是躲过恭俭良大部分的攻击。可在一瞬间,恭俭良几乎是闪现到他的面前,禅元的眼瞳只能倒映出那双刺满玻璃渣的手。   ——轻轻地贴在自己的心脏处。   “这里,很开心啊。”恭俭良喃喃道。手臂与手腕同时发力,和雌虫不同,没有异化能力加持的他纯粹依赖自己的身体素质。禅元瞬间发动“脚底抹油”整个人向后倾倒,饶是如此,他依旧慢了一拍,整个人被雄虫拍出去三四米远,翻滚在地,靠巧技卸掉大部分力道。   还好把崽送出去了。禅元从地上起来,快速避开恭俭良的一腿,整个人抱住头,努力寻找安全路线。他笃定提姆现在已经去找裁决处,留给他稳定雄虫情绪和圆谎的时间不多了。   磅——恭俭良冷漠地挥拳,他有时控制力气,有时毫不控制。禅元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用语言试探两句,顺着恭俭良的话继续讲,“我当然开心。”   “撒谎。”   “没有骗你。”禅元口腔里都是鲜血,虽然恭俭良没有直接打他的脸,可中途他摔打在墙上,口腔出血,腥甜的味道从咽喉贯穿到胃部,像酒一样烧起来,“在我眼中,你特别好看。”   恭俭良冷笑起来,“也就你觉得好看。”   “我懂得欣赏嘛。”禅元避开一把菜刀,巧舌如簧,“不管是怎么样的雄主,在我心里都是最漂亮、最可爱、最有生气的。”   恭俭良不动声色,抓起菜板杀过来。   禅元换个话题,一边躲,一边把脏水扣在幼崽身上,“崽崽是不是惹你生气啦。他惹你生气,你和我说呀。我来教育他好不好。养崽崽这么辛苦,雄主以后可以教给我呀。”   恭俭良冷哼一声,总算给了句话。   “要你管。”   禅元说这个也不是,说那个也不是。他看着气势汹汹,脸上带血的雄虫,怎么也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仔细琢磨从恭俭良意图杀幼崽,到强烈要把孩子送走,怎么都串不起来——   “我毕竟是孩子的雌父。”   禅元下意识说道。   他的声音还没有落下,恭俭良的尖叫爆发出来,整个撕咬起来,“闭嘴!你觉得你这种变态能生出什么好孩子——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牙关颤抖的声音逐渐覆盖掉雄虫的尖叫,恭俭良泛红的眼眶里,无法遏制地冒出迷茫,“我不要。”   哦。找到了。   禅元在心里握着这个“密码”,很快将“雌父沙曼云”关键信息提上来,顺势将自己过去判断:“恭俭良崇拜沙曼云”,删除。   他的雄主有一个很深的阴影,关于他的雌父。   “雄主,我想和你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恭俭良道:“你现在出去。”   这种拒绝沟通的态度,让禅元有些束手无策。他觉得雄虫就像是一只恐惧的刺团,受到细微的、相似的刺激,就会紧张到嘶吼,无序地攻击他人。   “聊聊雄父,也不可以吗?”禅元深呼吸,努力亮出自己的牌,“雄父,给我留了一些东西。雄主,不想知道吗?”   “……”   想。肯定是想的。恭俭良有些艰难地看着禅元,他脑子很疼,血管就像爆炸一般,有一种凸起的痛苦。他在原地踱步,急促地咬着指甲,“给我。”   “雄父……”   “给我给我给我。”恭俭良抓着头发,几乎要把脑袋揪下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叫他雄父——滚开。快把东西给我。”   “真的吗?”禅元快步上前,他感觉自己是投喂猛兽的游客,努力揣测安全距离,“雄主,不如想想,为什么温格尔阁下把东西交给我,而不是给你。”   这种刺激,针一样让雄主发狂。   他再度尖叫,可是嗓子坏了,只能发出无助的喑哑,“给我给我给……”他猛地被禅元抱住,整个人跌入沙发中,被雌虫的躯体压着,两腿被分开,双手被钳制。   “你已经结婚了。”禅元呼吸沉重,他感觉到恭俭良疯狂发力的腰腹力量,像地震掀翻民房般狂暴,“恭俭良!难道你希望雄父看见你这个样子吗?明明分别前,我们还说要给他看崽崽,要和他打视讯。你舍得他看见你这幅样子吗?”   雄父会难过得。   他的身体根本扛不住任何激动情绪。   恭俭良大口呼吸,奈何刚刚的打斗,他的嘴巴里都是鲜血。他手脚被限制,大口呼吸之后,咬住牙关,用以无效的抵抗,“放开。”   “你要好好的。知道吗?”禅元用语言诱骗他,“第二期任务会先完成太空信号塔的建设。等完成了,我们就和雄父打电话。”   恭俭良别过头,逐渐冷却下来。他失控的情绪从暴虐转为眼泪,呜呜地掉落下来。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哭泣,刚刚强悍又暴躁的家伙,像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般痛哭涕泪。   “没事了。”禅元赶快抱起他,轻拍他的背,“没事了,雄主。我在这里,信息塔很快就会建好。到时候,我第一个让你和雄父通讯,好不好。”   恭俭良难得哭一次,他窝在雌虫胸口,倔强又难过,“真的吗?”   “真的。”禅元安慰道:“不用去想糟心的事情。想想雄父,想想我。”   恭俭良哼哼两声,反驳道:“你有什么好想的。”   禅元也不恼,他给雄虫顺毛,轻声细语,“那就不想。想想雄父,雄父是不是喜欢幼崽。”   “嗯。”   “他看见崽崽会不会高兴?”   “嗯。”   “那我们把小扑棱接回来好不好。”禅元祭出自己最后一段话,“让雄父放心,看看我们小兰花已经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雄父。好不好。”   “嗯。嗯?”恭俭良骤然反应过来,坐直身体呵斥道:“你不可以叫我小兰花。”   作者有话说:   禅元:真好哄。嘶溜。   ——*——感谢在2022-10-19 20:58:15~2022-10-20 23:4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盐姜葱花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里人间 20瓶;樊樊 17瓶;食為天、再去买块白玉糕、2993314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七章   恭俭良小时候, 父兄们还会亲昵地喊他“小兰花”。等他上学了,哥哥们便渐渐不这么喊他,恭俭良也不乐意自己盯着这么幼稚的小名到处晃荡。可对于雄父, 恭俭良总是乐于保留多一分“亲昵”, 他享受雄父对自己宛若稚子的称呼。   可, 禅元喊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兴许是这个雌虫在恭俭良眼中都是脏的, 不论是眼睛还是嘴巴,说出来的话都染了色一般。恭俭良不容许禅元玷污“雄父的专属称呼”, 当下挥挥拳头威胁起来, 惹得禅元赶快服软, 又是一通顺毛把人哄好了。   等裁决处赶到时, 恭俭良都坐在凳子上吃糖果, 中途指指点点让禅元收拾这个,收拾那个。他们想象中禅元鼻青脸肿的画面,并没有发生,转而是禅元跪地上擦地板的卑微样子让人大开眼界。   “没事了?”提姆拎着小扑棱走进来, 无视掉雄虫的眼神,直径把幼崽塞到禅元怀里, “还给你。”   裹着小被子,来去都靠拎的幼崽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拍拍手后,啵啵雌父,又用期待的目光对雄父做啵啵样子。   幼崽什么都不知道,幼崽只想和雄父雌父贴贴。   禅元对自家崽子的装聋作哑十分满意, 自觉未来生活会十分便捷:谁不喜欢会看眼色的小家伙呢?以后如果雌父雄父要做什么涩涩的事情, 这么懂事的幼崽应该也会好教育一些。   不过当务之急, 他还是揪起幼崽, 囫囵塞给雄虫。   “要听话,知道吗?”禅元刮刮幼崽的小鼻子,叮嘱道:“还不亲亲雄父。”小扑棱眨巴眨巴眼,喜笑颜开,回过头对着恭俭良左边一个啵啵,右边一个啵啵,乖巧的样子看得裁决处军雌眼睛都红了。   禅元这是什么意思?把他们叫过来喂狗粮是吧?这架势,让提姆打什么求救电话?   在心里给禅元默默记一笔的裁决处军雌们,酸溜溜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给禅元一张单子,让他自己去置换损坏家具。   然而,这只是开始。   禅元为自己紧密的日程安排增加了“心理学”“幼崽抚育”等理论知识学习,鸽了几个不重要安排,毫不犹豫将时间全部分配给“体能锻炼”“搏击训练”,最后看看没有什么事情,把能推掉的非必要安排都推了,挤出来的时间全部算在“陪伴雄主”的事项上。   他的雄虫当然是要他来陪伴。   禅元发觉自己对恭俭良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仿若一个手工艺人,面对一块害羞、难以下手的璞玉,只能采取最笨拙的手法,靠着耐心一点一点擦去玉石上方的石块,不忍心伤害其中一片可能成为佳作的地方。   人生中,有很多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禅元自认为只有“有自知之明”一个优点。他深知自己有多少阴暗的欲望,这欲望找到一个合格的宿主,便转化为对无法摆脱的执念,同菟丝子般疯长。禅元乐于自己有耐心,有水磨功夫,能消耗二十年之久,甚至更久,直至将雄虫变成自己一个人的!   ——他们正在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   想到这一点,禅元疲倦之余,总能自己给自己找糖吃。他最先察觉到倦鸟归巢的美妙。每当恭俭良毫不客气把幼崽丢到他身上时,美妙都再加强几分。父子两时常互相睡在沙发上,小扑棱压在禅元肚子上,随着雌父的呼吸慢慢起伏。   恭俭良一个人睡在卧室。   他历来如此。除了两人做的时候,禅元能滚上床,每次只要让雄虫发现他意欲同床共枕,恭俭良总能一脚把人踹下来。次数一多,除非有机可乘,否则禅元都只能处于伺机而动的状态。   “怎么办呢?”禅元捏捏幼崽的白色呆毛,“没想到雄父连你都不放到床上。”   小扑棱已经学会抱奶瓶了。他特别能吃,禅元也是第一次面对产奶问题。脑子还涩涩的,要用“产奶”借口与恭俭良缠绵几次,最后闹得雄虫生气了。禅元就去厨房讨要牛奶,虫奶混合着牛奶给小扑棱喂下去。   “噗啵。”   禅元看笑了,作势要抢他的奶瓶,“噗啵也没有用。今天不吃了。”   “哇呜。”   “这都是你第几瓶了?”禅元心狠,戳着幼崽的小肚腩,骗他道:“肚子鼓鼓胀胀,再吃?再吃肚子就爆炸了。”   “唔唔。”小扑棱才不管。他在虫蛋里没吃饱,出来就想多吃一点,扑上前要抢走雌父手中的奶瓶,一个没看准,滚到地毯上,脸都皱起来,呜呜对着恭俭良求助,“噗噗夫。”   恭俭良没管他。   雄虫自从孵蛋结束,就开始发呆。在禅元眼中那是一种类似“待机”的放空状态。可每次小扑棱哭起来,恭俭良就和启动开关般,在化身暴龙与原地暴龙之中二选一。   小扑棱早就清楚这个家里,谁才是统治者。他见雄父没反应,趴在地上,翻身滚过去。一圈两圈,好不容易滚到雄父身边,再用手揪住雄父衣角,“噗噗夫。”   父父……他、他不给我吃NeiNei。   恭俭良终于听见幼崽的叫唤。他将幼崽拎过来,掂量下重量,觉得比破壳那日沉了不少。对育儿一无所知的雄虫不清楚,这种超速增肥速度正朝着不正常的趋势发展。他脑海里参照雄父对自己的有求必应,快步走上前,揪住禅元的衣服,一把用力,将雌虫衣服拽开。   什么外衣,什么衬衫,全部撕开。   直到露出奶源。   凉飕飕的冷空气,刺激得禅元直接起立,突如其来的暴露让他每一根汗毛都直立,口腔不自觉分泌口水。而面前雄虫毫不在意,甚至是冷淡的神态,只会让他情绪朝着变态的方向走。   “雄主。”   “吃吧。”恭俭良就粗暴地把幼崽塞进食物源头,“咬下去。”   禅元:……   他好想笑,但是不可以。   “雄主等等……嘶,不可以咬。臭小子。”禅元将崽薅进怀里,悄悄打他小屁股,终于让虫崽不情愿停下折磨动作。“雄主,信息塔快建好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禅元接连几周都在忙这个事情,身上自然沾染上一种机油混合电子零件的味道,带点铜绣和金属的冷峻。他将雄虫也揽到怀中,观察他的情绪,小心翼翼试探道:“暂定大后天做第一次测试。”   恭俭良吧唧他一下。   这是难得主动,可伴随而来的代价也很离谱。   恭俭良问道:“今天可以吗?”   禅元将嘴边“信息塔是什么”“信息塔是个复杂工程”等内容咽下,挑一个雄虫听得懂的,“最快也要大后天。”恭俭良作势就要走,他又赶快将人顺着,拽回到怀里,左边抱着崽,右边坐着雄虫。   “是测试啦。测试。”禅元强调道:“雄主也不想和雄父通讯到一半时,就断掉消息吧。”   “嗯。”恭俭良瘪嘴,“那你提前告诉我做什么。”   禅元自有他的打算,他希望雄虫再鲜活一些,更专注于他们整个小家庭。随着远征军征途不断的拉长,他计划将雄虫那个旧有的家庭中一点一点拽出来。   别看他们现在结婚了,恭俭良整颗心都还在夜明珠家中。他始终是个孩子,睡觉要抱着塞满雄父衣服的安抚枕头,情绪暴躁时要窝在雄父怀抱中寻求宽慰,当做了任何一件事都下意识寻求雄父的夸赞和评价。   年龄的成熟并不代表心理的成熟。   作为成年雄虫,禅元并不认为恭俭良是认知缺陷,或神经问题。他坚定认为是因为一些“六百页资料”都不曾涉猎的事情,将雄虫牢牢地栓在过去。这种断言,在他与军医交流后,在悄然的观察中日益笃定。   例如,自那天开始,恭俭良便不再照镜子了。   禅元不打算强迫雄虫什么,他借着“雄父通讯”的话头,想让雄虫自己做一些决定,“好不容易和雄父见一面,难道不应该给雄父一点礼物吗?”   “……”   恭俭良茫然地看着他,反问道:“我不是礼物吗?”   禅元卡了一下,继续道:“当然是。雄主当然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可是礼物只准备一个,好像不太够。”他拢了拢衣服,将么么嘴的小扑棱抱起来,“看,这是大礼物附赠的小礼物。”   恭俭良哼了一声。   “怎么了?”禅元赶快追问,“小扑棱和雄主长得一样好看。雄父见了肯定会高兴的。”   恭俭良嘴巴嘟囔更多了。他不情愿看了一眼小扑棱,“他和我太像了。”   禅元心想:这还好是像你啊,像我就完蛋了啊。   不过嘴巴上,他还是要夸夸雄主,再顺着雄父这根线把话题继续下去,“就是像雄主才好啊。雄父一定很期待看到下一代小崽崽。雄主,小扑棱是不是还没有名字……万一雄父问起来怎么办?”   “让雄父取就好了。”恭俭良十分自然地推脱道:“这就是礼物。”   他早就想好了,才不需要禅元这个变态废话。   “我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雄父取名字。”   *   大后天很快就来临了。   信息塔第一次测试,少量信息涌入。为了后续更稳定的信息网缔造,测试只维持了一天一夜便关闭,由各个舰队信息部统筹,各星舰信息部仔细改正负责区域问题。   而涌入的信息,经过筛选后,陈列在总帅乌钬的桌子上。这些消息多数是文字,小部分是一些军雌家属发送的消息,大部分是各种军部加密文件。   “……开始了。”总帅乌钬眼神沉重,“又要乱套了。”   从这天开始,他可没听过一个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感觉禅元的变强已经不用多说,这本现在是主感情线了。   ——*——感谢在2022-10-20 23:43:36~2022-10-21 23:5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桅泖 10瓶;流光 9瓶;再去买块白玉糕、花辞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八章   依乌钬的资历, 由他来带领此次东南方远征军,属实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滋味。如果让首都圈老油子来选,他们断然不会让乌钬站在任何一方, 表露出任何态度。在局势敏感混乱的当下, 乌钬这等老古董在社交场合上的站位, 无意间透露出的一点口风, 都会形成全新的风暴,令整个局势发生微妙的转变。   各中利害关系、百般滋味, 粉墨登场。   在他宣布远征之际, 松口气的人甚至比紧张的人还要多。大家纷纷表示希望老将乌钬可以顺利归来, 又私底下流传出乌钬选择远征是因为他有一个私生子, 也在本次的远征途中。   总帅乌钬对此没有做任何表态。   作为单身到老, 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的孤寡老雌虫,他彻底离开权力场中心也让不少人放心下来。   “有没有夜明珠家的消息。”总帅乌钬嫌弃地看完所有糟心事情,忍不住问道:“第三星舰……”   “禅元下士委托阿奇诺舰长,发来了虫蛋破壳的视频、照片, 以及幼崽最近的身体报告和生活照片。”一侧的勤务员汇报道:“您关注的雄虫恭俭良,疑似发生一次较大的情绪波动。”   总帅乌钬分出点心神, 颔首示意勤务员将资料放出来。   远征军平均每20-50年派出一批队伍,一批□□四支军队,分别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前进。总帅乌钬前后左右不选其余三支队伍,除去在势力上的衡量,也有一部分旧人恩情的原因。   夜明珠闪蝶家与他而言,实在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瞧着自己认识的第四代雄虫, 总帅乌钬又忍不住心生对晚辈地怜爱, 掩人耳目地关照几分。   “阿奇诺的性格, 应该给那位雌君不少压力。”总帅乌钬又问道:“他们小夫夫最近过得如何。”   勤务员道:“禅元下士已撰写好报告书, 这是电子版本。总帅需要留存文档吗?”   乌钬翻开页面,标题清晰,内容详细,不仅按照雄虫、幼崽两者建立档案,扉页一侧还标注有时间线,记录了诸如“雄虫情绪大波动”“虫崽第一次翻身”“虫崽第一次打滚”等重要事情。   满满当当看下来,乌钬面对这论文汇报一般的文件,找不出半点挑剔。   他心中甚至动了让禅元来专门写文稿的想法。   这汇报,做得实在是漂亮。   “滑头滑脑。”乌钬笑骂一句,“难过阿奇诺不喜欢他。心思全丢在雄虫身上,还有什么精力折腾自己。”   勤务员顿了顿,决定把舰长阿奇诺提交的禅元成绩单搁置一下。   “以后有关夜明珠家的消息,额外送一份去阿奇诺手中。”总帅乌钬翻看一会儿,将资料锁进私密空间,道:“第三星舰的虫种分部……应该没有蛾族吧。”   幼崽小扑棱还小,暂且不需要同族长辈引导他的学习。   可再过三个月,无论如何,学习虫种天性、引导虫纹使用都得提上日程。总帅乌钬敲了敲桌子,吩咐道:“总舰负责各舰调动……帮我留意一下鬼脸天蛾种的人选。”   真好啊。   总帅乌钬想起温格尔阁下,露出笑意。   幼崽小扑棱与温格尔阁下的雌父是一个虫种,对于数十年前痛失雌父的温格尔阁下而言,这也许算一种世代的弥补。   “希望通讯顺利。”他独自喃语着,又敲定了一些远征的决策。   *   同一时间,恭俭良也敲定了一些事情。   比如要和雄父通讯时穿什么衣服、脸上新增的伤口怎么处理、禅元到时候要不要出面、小扑棱必须要会叫人等等。   “祖雄父。”恭俭良认真拿出自己通讯相册中的照片,教幼崽认人,“这个是祖父。祖——雄——父。”   小扑棱长着嘴巴,阿巴阿巴半天,没憋出音来。   “祖雄父。”   “夫、夫夫。”   对幼崽尚未完全长好的口腔来说,“祖雄”两个音有点太难了。小扑棱脸蛋都憋红了,最后也只能“fufu”委屈到掉眼泪。   禅元对此十分无奈,一面是完全忽视正常生长规律,恨不得幼崽今天就能开口说话的雄主;一面是他又听话又委屈的扑棱崽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况下,禅元只能以身侍主,让自己心尖上两个宝贝都不要发脾气。   “雄主。”禅元讨好道:“一周后就能正式通讯了。”   “嗯?”恭俭良警惕道:“不准在通讯里对我动手动脚。”   “好。”   “不准抢我说话。”   “好。”   “不准骗我。”   “好的好的。”禅元赶快把人哄上桌,吃了饭,喝了牛奶,又把人哄到床上睡觉。全程小扑棱抱着奶瓶,噗嗤嘬奶,安静如同雌父身上的挂件。直到雄父睡下去,这父子两才囫囵跑出来,禅元捏捏幼崽的小爪爪,开始日常的育儿话术,“今天乖不乖?”   “唔。”   “雄父是喜欢扑棱的,知道吗?”禅元劝学,为这个家操碎了心,“雄父心情不好,不是不喜欢扑棱哦。”   “噗啵。”   “明天雌父要去太空执勤。你要跟着雄父乖乖的,知道吗?”禅元摇了摇幼崽脖颈上挂着的大奶瓶,叮嘱道:“保温奶瓶,不可以一次喝太多,知道吗?雌父把门开着,会有其他雌虫叔叔过来看看扑棱和雄父。不可以乱滚出去。”   “啵啵。”小扑棱张开手,拍打两下,摸着禅元的脸,啵一口,表示自己完全清楚怎么照顾好自己啦。   至于雄父?   小扑棱暂时表示无能为力。他现在最大的战斗力,就是每天喝奶、打滚,偶尔爆发一下四肢立起努力站起来。走路还有些困难,禅元扶着他,小扑棱还能倒腾两下,不过没一会儿他就摔下去,身上的小奶膘都跟着颤两下。   恭俭良也就在孩子摔了的时候把人捡起来。   他作为雄父不靠谱,但作为孩子实在是太靠谱了。   通讯正式开始前一小时,他就收拾好自己,专门吹了头发,和费鲁利借了香膏擦了脸,头一回把自己倒腾得漂漂亮亮,整个人从脚指头到毛发都散发出一种温润的光,看得禅元口水直流,内心里把雄虫香了个遍,仿若饿鬼重生。   现实里,他则是个被雄虫勒令滚到一边的变态雌君。   “不准你对我动手动脚。”恭俭良抱着小扑棱,义正言辞,“今天是我和雄父通讯,你走开。”   “我发誓。不会再动手动脚。”   “你发誓没有用。”恭俭良懒得理会,他可不希望今天出一点差错。盯着怀里同样擦香香的幼崽,恭俭良语气放缓,道:“崽崽不要和变态学。崽崽……崽崽要和雄父学。”   他是家里唯一一个雄虫幼崽,无论是因为性别还是样貌。恭俭良都相信自己是被雄父爱着的。他喜欢雄父的爱,不愿意分享雄父的爱,同时也很清楚,自己作为一个私生子,一个变态杀人狂的孩子,雄父的爱在他这里只是一瓢,一饮,一根到了年龄便会放手的线。   恭俭良想要拴住雄父。   正如故事书上所说,“心中有挂念,没有被病魔带走的奇迹”“因为对孩子的爱坚强活下来的父亲。”恭俭良掂量手里肉嘟嘟的幼崽,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嘀咕道:“你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那天的幻想,像一根针毫不留情扎破他对这孩子最纯粹、最卑劣的利用。   他内心,确实想过:如果是一个蝴蝶种幼崽,是一个夜明珠闪蝶家的幼崽。是自雄父之后,自他们兄弟之外,第一个可爱的夜明珠闪蝶幼崽。   雄父是不是会因此好起来,充满了活下去的动力?   滴答——   代表通讯链接的声音传出。恭俭良快速点开列表里的号码,他抱着小扑棱,幼崽香扑扑的脸颊贴着他,温暖之余,蹭着雄父急促的胸口,小手好奇扑腾后揪住一枚纽扣。   “嘟嘟嘟嘟嘟。”通讯一直在衔接,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恭俭良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他后悔自己跑得太远,在此之前他单纯觉得远征和其他地方军一样,无非是去更远的地方,更偏僻的地方,还能与家里保持联系,保持通讯。   生活在科技时代的孩子,对趋于蛮荒的远征没有太多概念。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到达每一颗星球都能与雄父通讯。   嘟——   通讯链接失败。   恭俭良重新点击,又是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他开始变得急促,嘴唇抿起来,手心出汗,捏得怀里幼崽发出呜呜的哭声。   “雄主。”禅元上前,忽视掉之前雄虫的嘱咐,抓出小扑棱,将恭俭良揽在怀里,“没事,没事。星际通讯距离远,现在使用的人那么多,没有链接上很正常。”   “是嘛?”恭俭良深呼吸,他今天很漂亮。走在星舰里,能让人忽视过去所有的暴行,所有军雌的眼珠都围着他转。   他今天很漂亮。   他特地打扮得这么好看。   “再试一次。”禅元安慰道:“不用慌张,我和你一起打。家里不是还有二哥吗?二哥一直照顾雄父,打二哥的通讯也可以。”他说到做到,掏出自己的通讯,输入恭俭良二哥序言的通讯,点击拨打。   “嘟嘟嘟嘟嘟。”通讯一直在衔接,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最后链接失败。   走廊外,传来其余人低声与家里通讯的声音。他们说远征一年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说自己的思想之情,偶尔能传来压抑的哭声。   恭俭良看过来,他那双血色眼瞳直勾勾看着禅元。   没有说话。   来自禅元的通讯,舰长阿奇诺久违地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上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讣告。   作者有话说:   发疯预告(sushi)   ——*——感谢在2022-10-21 23:51:50~2022-10-23 00:07: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光、灵灵签 10瓶;米妮 2瓶;冬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八十九章   禅元眼疾手快关掉通讯页面。他扭过头, 恭俭良正专注在重复通讯的过程中,没有将眼神分散过来。怀中的小扑棱倒是看见什么,张开手想要摸摸雌父的通讯, 被禅元躲开了。   “雄主。”禅元夹着幼崽, 道:“我出去办点事情。”   舰长阿奇诺对自己有所偏见, 但绝不是一个拿他人亲属开玩笑的长官。禅元将小扑棱寄存在军医手中, 小跑到舰长室外,猛然停下。   如果, 温格尔阁下真的病逝了。   这条消息能隐瞒多久?   禅元原地踱步, 片刻后又确认自己要弄清楚事情的真实性, 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恭俭良的耐心不多, 最多到今天晚上, 等他一直没有打通夜明珠家的电话,必然会起疑心——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恭俭良会做出点什么。   “进来。”舰长阿奇诺的声音从传来,门半掩着并没有关牢。   他会杀人吗?会哭泣吗?还是会一蹶不振?会将自己和幼崽全部杀掉?禅元不知道。他敏锐察觉到自己内心对“温格尔去世”感到兴奋, 残忍而没有人性的思维勾勒出一种极端的画面:   痛失父爱而无措的猎杀者,拥有最强大最美丽的外表, 在这一刻脆弱无助。   只要抓住机会,打压他、欺骗他、禁锢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保留他的天真、调教他的残忍,最后把一头野兽变成华美娇宠的景观。   禅元可以这么做,他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他对温格尔阁下的病逝固然存在惋惜,但那是因为温格尔阁下同样为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他喜欢所有美丽的事物。   “温格尔阁下。”禅元轻声说道, 亲眼目睹舰长阿奇诺点头。   他心中, 小小地绽放出烟花, 并娴熟地将这种不恰当的欢喜藏得严严实实。他眉毛颦蹙, 难过与不敢置信浮现出来,“怎么会这样……”   “不只是这样。”舰长阿奇诺头疼地说道:“你见过他的家人吗?我是说,夜明珠家……恭俭良的雌虫哥哥们……”   *   房间内,恭俭良手酸了。   其实按下通讯这个动作并不复杂,重复次数和力度远远不及恭俭良给自己设定的自重训练。可偏偏每一声“嘟”精准压在他的嗓子眼上,不断下沉,不断下沉。   一直没有回音。   恭俭良感觉到口渴,他去厨房没找到水,索性带着通讯去公共区域接水喝。越是公共的地方,信号建设越强,因此向家里通讯的人也越强,又因人数众多,聊着聊着,总有人忍不住提高嗓音大声地说着问候。   “雌父……我很好啊……哎呀不要老是问军功这种事情。第二期任务才开始,哪里能这么快攒军功?我现在连下士都不是……不过努力,下一批应该有我的名字。”   “雄父呜呜呜雄父,弟弟呢?上学去了啊……好吧。通讯时间有限,第二期任务完成之前,两周一次通讯机会吧……没关系的。两周后就能再聊啦。”   “刚刚过去的雄虫?人家有雌君啦。雄父雌父,我现在是要以事业为主……什么长得好看?我这个样子去雄虫面前自取其辱吗?”   吵杂的声音,让恭俭良有些烦躁。他摇晃脑袋,感觉太阳穴闷闷地,坐下来喝水,费鲁利正巧坐过来,亲切道:“小良。你打通讯了吗?”   “还没有。”   恭俭良咕咚咕咚喝水,才放下杯子,发觉杯壁上沾了红色。他第一次涂香膏,对雄虫种类繁多的保养品没有太多概念,好奇地用手指粘了点,企图将这颜色放回到嘴巴上。   费鲁利笑起来,“好看吧。我也只有这么一支。”他是军雄,鲜少买这种东西,但出任务难免会和外面接触,无论是广告还是街上的雄虫,他总见别人用,好奇也买了一支,“小良,涂上气色确实好一点。”   恭俭良擦了擦,转过头,“那、再涂一点?”   他白得很有气色,今天心情好,也不需要额外装饰,只是内心总觉得要多装饰一点。以前在家里,雄父也喜欢给他点缀漂亮的装饰,不过比此时更奢华,要在脸上点缀蝶族传统的纹面花卉,穿上繁杂艳丽的传统礼服。哪怕是出门,雄父都热衷将膝下唯一的雄虫幼崽,打扮成最得体的样子。   他说,“我们小兰花真好看。”   两个小雄虫身上没有镜子,他们便跑到有玻璃的廊道上,对着玻璃抿着嘴,就着倒影笨拙地上唇膏。   “好看吗?”   “好看啊。”费鲁利夸他,“小良本来就长得好看。”   恭俭良总算放下心来。他不知道禅元在哪里,也不知道小扑棱被抱到哪里,两个雌虫不在他身边,有些难得的寂寞。他继续拨通通讯,沿着路回到房间,费鲁利本想跟着回去,结果一通副队的通讯把他给叫走了。   安静的房间里,恭俭良忍不住钻入洗手间,摸摸头发,看看嘴巴,继续拨号。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乎要睡过去。   漫长的“嘟——”声之后,急促的铃声传来,几乎将他的手腕震到发麻。恭俭良连看都不看来者是谁,在迷糊之间他想不到除了雄父和哥哥外,会有谁知晓自己的通讯。   “喂?”恭俭良迷迷糊糊揉眼睛,道:“雄父。”   “恭俭良阁下。”   他一身哆嗦,抬起眼,看向视讯里西装革履的雌虫。   他不认识他,但认识那个人身后的徽章。从小到大,恭俭良自诊断出反社会人格后,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去那做检测。他是个笨孩子,总是撒谎被戳破,因而多年来一直没能顺利扭转自己反社会人格的测试结果。   “雄虫协会请您哀悼。温格尔阁下已于六个月前病逝,享年44岁……”声音开始扭曲,恭俭良已经听不到后续的内容,他的眼前不断闪现出那个白色噩梦,那个雌虫的脸再一次蠕动着出现。   他转过脸。   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他那张集合了雄父和雌父优点的脸骤然裂成两半,一半是杀人魔沙曼云,一半是他最爱的雄父温格尔。他们在皲裂,在剥落,恭俭良张开嘴,无声地尖叫。他的诡异像是在演一出默剧,对面的人喋喋不休继续表达着残忍的事实:   “温格尔阁下的葬礼已经举行……十分遗憾告知您,就在葬礼举行后的第二天,温格尔阁下的尸体失窃了……”   闭嘴。   恭俭良捏着自己的脸,他感觉不到眼泪,因为眼泪是冰冷的,而他的指尖尽是温热。指甲生生扎入头顶的伤疤,费尽心思长好的痂再一次被拨开,鲜血流淌而下。   “……目前警方怀疑您的兄长序言为盗窃尸体的主谋……警方、基因库等多方势力已经对其进行公开通缉……”   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子弹一下一下将恭俭良所有的防备击穿。   “如果您有相关的消息,请随时告……”   他关掉通讯。   镜子里的他,红色的血蜿蜒流淌进嘴角,唇纹煞白得可怕,张合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没有感觉。   头顶凉嗖嗖的,不觉得疼。好奇怪。打通讯之前明明嗓子眼紧张到无法自如呼吸,可是现在却松松垮垮,没有一点力气。恭俭良靠着墙壁,他双眼呆呆看着地上的一块砖,不想打,不想说话,什么都不想。   他没有感觉。   耳朵尖得发慌,从门缝里,地面的风吹上来无数声音。大多数军雌的,他们与他的兄长相似的年龄,在大笑,在打趣,在说话,在做任何事情。而带着一点变形,稍微尖一些的是幼崽的声音,大多是他们的弟弟。另外敦厚的、清脆的、带着绵软地方口音,是不是夹杂着地方方言的是他们的家长。   雄父说话也是这样。   恭俭良忽然想起来,他的雄父会说很多种语言,无论说什么都很标准,比各大官方的示范课讲得还好,没有口音,咬字清楚,甚至是带有地方特色的话,他都能学得惟妙惟肖。   家里却没有孩子和他一样。二哥笨蛋怎么都学不会,大哥三哥学了大半,因没有专攻语言的兴趣,转学其他事情。而他会说会听,虽然不精通,但总是学了几句话会说日常的“你好”“再见。”   恭俭良努力想,拼命想,他张开嘴,却怎么也说不对。   他倒在冰冷的地上,任由风将血吹凉,血块与发丝凝结在一起,指甲缝里鲜红逐渐变为深褐色。   他不想动。   昏沉沉,仿若有人将脑干抽走,给这具空荡荡的躯体留下前二十年所有的回忆。   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临行出门前,自己明明问过雄父。恭俭良记得清清楚楚,他蹲下在雄父的身边,就在雄父经常坐着的摇椅边上。二哥坐在一侧泡花茶,咕噜咕噜冒出的气泡将花叶冲得上下翻飞,热腾腾的花香将三人包裹在一起。   “雄父,我想去远征。”恭俭良道:“我还要结婚。”   “真的吗?”他的雄父微微有些惊讶,片刻后无奈地笑笑,“不要后悔哦。”他絮絮叨叨说雄虫的第一个雌虫很重要,又旁敲侧击问孩子要去哪一个方向远征。   恭俭良听了着急,他将脑袋枕在雄父膝盖上“这些都不重要。”   毛茸茸的毯子常年长在雄父身上,那时还没有用上呼吸机,医生每日来似乎都是喜讯。   恭俭良道:“雄父身体不好,我就不走了。”   他仰起头,看着自己最爱的父亲,“和我结婚的笨蛋,反正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不用管他的意见,雄父需要我,我就、就不走了。”   他被揉了脑袋。   多年病痛并没有让雄虫的手变得冰凉。反倒因次子序言无微不至的关怀,小到深夜的毯子,深秋的炉火,夏日的茶水,细细地养得温润。恭俭良便被这样揉着,他抱着雄父,扬起脸讨个说法。   “雄父身体很好。医生也说,会越来越好的。别担心。”温格尔道:“雄父希望小兰花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好吗?”   “那照顾雄父……?”   正在烧水的二哥序言都快被气笑了,“你照顾雄父?搞清楚好不好?你在家,我还得连你一起照顾。简直是……”双方叽叽喳喳吵起来,恭俭良暗戳戳发誓要不是怕没有人给雄父炖药,他真的会把哥哥暴揍一顿的。   他才不是什么娇养的小雄虫。   他去远征,去赚军功,等以后拿上了警界的最高荣誉“犯罪克星”,要给雄父看,要带着雄父去唾弃那个雌虫的坟墓。   他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想做。   结婚后,也有很多事情想和雄父说。说他有了虫蛋,学会孵蛋;说崽崽没衣服穿,禅元去扒提姆鸭鸭的衣服给崽崽穿;说崽崽虽然不是蝶族,但他要开始学习怎么做雄父,要变成和雄父一样好的雄父。   他明明有那么多事情可以说。   “雄主!”禅元找人找疯了。他以为自己去求证,可以缓慢地将事情告诉恭俭良。但他没想到雄虫协会居然直接打通讯到恭俭良这里。   事情已经败露了!   “雄主。”禅元将倒在地上的恭俭良抱起来,用手去擦那些可怖的血迹,“雄主,地上冷,我们去沙发那,去床……”   “禅元。”恭俭良打断他,声调扁平,无悲无喜,“我要杀人。”   作者有话说:   不敢说话jpg   ——*——感谢在2022-10-23 00:07:45~2022-10-23 16:5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夏油杰圈外猴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食為天 9瓶;2993314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章   恭俭良囔囔着要杀人不是第一次。   有时候是真的要杀, 有时候就是嘴巴上说说,雄虫似乎没有杀人是否正确的概念,在他的脑海中什么愧疚、不安都不存在, 杀人之后应该产生的负面情绪完全不会出现。   杀人就是杀人。   在恭俭良的词典里, 杀人这个动作就是发泄情绪的途径。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嘴巴微张, 整个人躺在禅元怀抱中,像渴水的鱼, 重复着需求, “我要杀人。”   禅元下意识想要满足恭俭良。他口舌生津, 仿若吃了蜜一般。只因感觉到这与平日轻浮玩笑不同, 恭俭良真的想要杀人, 无论是在星舰上杀,还是去星球上杀,他只需要杀人来满足空落落的心。   ——他向我求助。   ——雄主在向我求助。   ——实在是太可爱了。禅元用力抱住恭俭良,他的手轻轻盖住雄虫的眼睑, 像是哄着人入睡,“好的。我们去杀人, 我们去杀人。”雄虫长长的睫毛骚动着他的掌心,禅元忍不住笑起来,克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他抱着恭俭良,从地上起来,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兴奋。   眼睁睁看着猎物进入牢笼,在猎杀前一刻的兴奋。   漂亮的雄虫躺在他的怀里, 单只手就可以拥抱住的身形, 在战场上沾染上鲜血和碎肉, 满脸血污……不行。禅元大口呼吸, 仅仅是想象那样的画面就让他心跳加速,浑身发热,更别提雄虫的现状。   他是脆弱的。   可这又不妨碍他杀人,不妨碍他暴力,不妨碍他强大。   “禅元。”恭俭良依靠在雌君的胸膛,他仰起头,禅元的手也随之动起来,完好地掩盖住雄虫的视野。“你的心跳,好快。”   噗通。   雄虫的手指轻轻地按压住胸肌,耳朵完全压在衣物上,呼吸与说话一样轻,而手则不断地沿着衣物褶皱延伸过去,“好想挖出来。”   禅元紧紧地拥抱住他,若非理智压抑,他几乎真的要将自己的心放在雄虫手上——不管怎么说,他额外想看见雄虫脸上沾满血迹,浑身狼狈又脆弱的样子——在生与死边缘徘徊所看见的美,不仅仅是躯体的死亡,更有心灵意义上的死亡。   “乖。”禅元亲了亲恭俭良的碎发,“要可持续发展。”   “我要杀人。”   “好。”禅元沿着碎发一路浅浅地亲,他不用力,炙热的呼吸吻在雄虫的脖颈上,惹得恭俭良蜷缩起来。雄虫整个窝在禅元的怀里,直到落入被窝中,他的手死死地按压住禅元的心脏,没有松手,不再说话。   禅元躺下,一言不发地给他盖上被子,像陪伴一具尸体安静地度过一个晚上。   悲伤还没有发酵。   无论是恭俭良最绝望的发狂,还是禅元为其准备的杀人狂欢,都还在路上。还未到早上,舰长阿奇诺、小队成员甲列、小队成员伊泊都收到了不同的消息,得出了相同的反应:   禅元疯了。   “我拒绝将雄虫派到最前线。”舰长阿奇诺强调数次,“你无法保证他的稳定性、他的可控性……禅元,你很优秀。你也学了很多东西,但你打不过他。除非是绝对的武力压制,不然你必须拿出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   “诱饵。”   舰长阿奇诺停下脚步,他看向禅元显得有些冷漠,“你是想拿自己的雄主去做任务的诱饵。”   阿奇诺是大雌子主义者没有错,可他绝不是欺凌雄虫、眼睁睁看着雄虫受伤害的大雌子主义者。他是绝对的保守派,倾向于雄虫照顾家庭,雌虫打拼事业的传统大雌子。   禅元如果打算为了自己的事业,牺牲恭俭良。舰长阿奇诺无论如何都要记他一笔,这种雌虫就算成绩再优渥,人品也有待商榷。   “他需要这个位置。”禅元笑了一笑,眯起眼。   他的眼神闪烁很快,阿奇诺依旧捕捉到那种快乐。他觉得诧异,不管怎么说,雄主的亲人去世,他的雌君露出这种表情——“您也了解他。他需要发泄。比起在星舰上囚禁着雄虫,为什么不让他尽力发挥天性。”   “雄虫的天性必然会吸引寄生体。”舰长阿奇诺强调道:“禅元。你是一个下士,按照上下关系你甚至不应该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如果不是雄虫,你根本没有办法站在这和我……”   “我知道。”禅元打断他,“我会远离大部队。请您将我的名字单独纳入前线,目前普通雄虫精神力扩展范围是五公里,我会将距离拉开到十公里、二十公里,最大范畴是一百公里。地面如果存在寄生体,便会率先朝我们的方向前进。您不用担心影响到舰队……在战术上,恭俭良这样优秀的诱饵可遇不可求。”   舰长阿奇诺吸气,他在舰长室里踱步。   他清楚禅元的表述代表什么意思,在学习了诸多课程后,禅元一个人完全可以比拟一支综合部队:他懂指挥,能够最快速和指挥部对接;他懂信息,可以携带最少传输工具,最快探索未知领域;他懂维修,只要给他一辆小型地面车,装上便携式工具,机动性强,动手能力强;他的地面机甲、外骨骼和近战能力都不错,携带恭俭良这样的人形诱饵,无异于黑夜里的火把。   显眼,又具备危险性。   “三个小时候,来这里等通知。”舰长阿奇诺头疼得要死,“前线六个小时候出发。我是指最先锋的地面探索部队。”   第三星舰负责的星球,失联70年之久。地面早已经被寄生体占领,谁也不知道在没有虫族的环境下,这些玩意儿会发展出什么奇行种。地面探索部队便是以身试探,生死不论。   通俗点,算半个敢死队。   禅元敬个礼,出了门,找上等待在外的两位队友。他没有花里胡哨的编造原因,没有交代恭俭良痛失雄父的事情,只是剖析雄虫随行的利害,强调恭俭良会参与此次行动。再将两个选择放在队友面前。   “一、跟着我,组成小队,参与地面探索。危险系数高,我无法保证所有人活着回来。”   “二、解散。你们将会跟随自己所属的大编队。我们有缘再相见。”   甲列和伊泊面面相觑,没有过多犹豫,他们选择了第一种。不过两人也有各自的期盼,“这趟多少军功?”   “跟地面探索,分配多少军火?”   禅元一一答应,三个小时上下走通门路,搞到了四个人的外骨骼装备、两架近地机甲,一套维修工具箱、一套信息接通设备、若干热武器、冷兵器、干粮、急用药品等。等三个雌虫全部装备好,甲列和伊泊抓紧时间眯一会休息时,禅元抱着醒过来的幼崽有些发愁。   小扑棱给谁带呢?   左顾右盼,禅元只好又滚去敲邻居提姆的门。自发现提姆的军衔和自己一样,可在刚开始却能住单人套间后,禅元便意识到这绝对是个有后台的家伙。比起放在那些粗枝大叶、只会逗小孩不会带小孩的家伙手里,禅元觉得提姆有娴熟的带娃技巧。   就算不会,瞧他给玩具鸭子坐衣服的熟练度,禅元也能放心。   “提姆。”   “走开。”睡眼朦胧地雌虫本就恼火,简直不知道隔壁怨种夫夫的小孩生出来干什么,“明天执行任务没时间带小孩。”   禅元心虚,“扑棱很乖。”   小扑棱眨巴眨巴眼睛,“啵啵”两声表示没错。   提姆冷漠地将门关上,自从恭俭良和禅元发现幼崽没衣服,死皮赖脸地抢他玩具鸭鸭衣服那天开始,他对隔壁夫夫的变态程度有了新的理解,连带看小扑棱都戴上有色眼镜。   说不准是个小变态吧。   绝对!绝对不要接触!   看着门哐当一声关上,小扑棱抽抽鼻子,伤心意识到会做衣服的雌虫叔叔不喜欢自己,整张脸埋在雌父的胸肌里,呜呜咽咽好一会,眯着眼睡过去。   等恭俭良起床,他们一行人已经在航空器上,正靠近星球,预备突破大气层。   “我要杀人。”恭俭良喝点柠檬水,换过神来,强调道:“要杀人。”   伊泊和甲列靠边坐坐,像两个可怜的小鸡仔瑟缩在一起。恭俭良血红色的眼珠转过来,死死地盯着二人,还不等他动手,禅元钻过来,亲昵地抱住他道:“好。”   甲列:?   伊泊:?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禅元浑然不知,毕竟他忙上忙下,不趁着这个时候眯一会儿,反而黏糊自家漂亮雄主亲亲抱抱,见对方有点抗拒,好声好气哄着,“饿了吗?雄主吃点东西吧。吃完我们就去杀人哦。”   恭俭良提点精神,咬一口温热的三明治,看着禅元。   “真的能杀人吗?”   “当然。”禅元道:“除了小队的人,雄主想杀多少杀多少,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如今,恭俭良不仅仅是自己的雄主,更是自己的队员。   下克上!下克上!禅元脑子里忍不住想起点颜色,咳嗽两声,决定先给雄虫点亮“杀人卡”再点亮“下克上”……这东西和集邮一样,不断满足雄虫的同时,再满足自己,才是养成雄虫的快乐啊。   恭俭良“唔”了一声,露出和幼崽小扑棱一样的茫然。   *   指挥室。   工作已经开始了,可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将眼睛瞄向门口的纸箱。尤其是纸箱上还写着“营养剂(保质期:10年)”这类字样,里面却铺了三四层雄虫的衣服和柔软的被子,塞了两罐贴好说明书的奶粉和一个干干净净才泡好的保温奶瓶。   小扑棱在里面呼呼大睡,旁边是换洗衣服,脖子上套着一串手写卡片。   第一张明晃晃写着:   谢谢叔叔!   作者有话说:   禅元:我们小扑棱真乖。   提姆:看这家人带小孩,拳头硬了。   ——*——   感谢在2022-10-23 16:55:55~2022-10-24 23:4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睡倒在地 5瓶;29933146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一章   显然, 禅元不是一个合格的雌父。   在把孩子交给谁这件事情上,他选择相信孩子自己,最多提前帮小扑棱筛选个安全空间, 让他乖乖待在那儿, 等各路好心军雌叔叔投喂。   这个空间的选择便也格外耐人寻味。   后勤部安全, 可总有物资要传送到地面, 移动性太强,先前还出现过恭俭良把自己塞进去的乌龙事件, 第一个排除;医疗室也足够安全, 可后续会有伤员入驻, 各类病菌感染可能对幼崽成长不利, 第二个排除;其余星舰操作部、信息部、维修部这类地方, 安全却会涉及到精密仪器,禅元又担心小扑棱不小心碰了什么,影响大局,思来想去瞄准提姆所在的下级分区指挥部。   这地方, 你要说是整个星舰的灵魂还不至于,安全性又远超过其他部门。   例如提姆这类军校指挥官, 通常全天候窝在指挥室里,对接各个部队,将总帅与舰长的任务落实到小队,为负责队伍提供,多数引导、预警、支援等作用。   忙到起飞,他们有轮班制度。   里面机器多, 有都不是什么核心机密仪器。   禅元临行前还额外考察实地, 发现里面配备用净水器、折叠床等加班利器, 连夜把小扑棱塞进纸箱, 吧唧丢到指挥部门口,浑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禅元相信自己的天才崽崽可以完美克服。   于是,等小扑棱迷迷糊糊从雌父雄父衣服堆里钻出来,抓着奶瓶,边嘬奶,边好奇打量走来走去的大长腿们。   “哇。”懵懂的幼崽发出惊叹声。   所有军雌顿了一下,齐刷刷转头看向幼崽。小扑棱一只手挂在纸箱边上,一只手抱住奶瓶,努力站起来,眼睛亮晶晶,“啵啵。”他说完又去吃奶,想要用两只手抱住奶瓶,不料没站稳,整个人叼着奶瓶摔回到纸箱里。   指挥部众人:……   真是作孽啊。   他们一群人在心里将禅元痛骂上千遍,又按捺不住关心,走到纸箱边围观幼崽。小扑棱正仰面躺在衣服堆里,不哭不闹,皱着脸将奶瓶里最后一口奶吃完,哇呀哇呀笑起来。   看上去是个很好带的小孩。   指挥部所有人交换眼神,不约而同再次唾弃禅元。至于为什么不骂恭俭良?那属实是骂了也没什么用处。养孩子这件事情,最终解释权还是禅元拿捏。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带孩子啊。”   “怎么带?”   “有人陪他玩,给他喂奶……额,需要换尿布吗?”   “你问我?我又没结婚没小孩的。”   七嘴八舌的军雌们一边和地面通讯,一边关麦聊着八卦。地面部队还没有进入大气层,与他们而言这是任务前期最轻松的时间,“等忙起来,谁管得上小孩啊。”   “其他部门都在忙……哎,烦死了。”   提姆实在是听不下去,冷冰冰说道:“雌虫哪里有这么娇弱,丢那里就好了。”星舰上不养闲人,雄虫和幼崽能够享受士官的待遇,也必须支付最基本的“乖巧听话”。   指挥部所有人按照班次排了一下,叮嘱大家换班时看一眼幼崽,有麻烦就帮一下,没麻烦、在工作就不用管。于是在咿呀咿呀半天后,发现没有人理自己的小扑棱,有些失望地嘟起嘴,整个人揪住纸箱盖子,利索地合上,将自己关起来。   幼崽生气。   幼崽又不能打扰大人工作。   发现外面叽里呱啦说话声不存在威胁后,小扑棱轻轻踢开纸箱盖子,开始自己和自己玩。他不吭声,不哭闹,看看雄父雌父衣服上的扣子,揪住、放下,在纸箱里滚来滚去,举起两只肥嘟嘟的崽崽脚脚动来动去。   提姆站起来活动关节,就看到两只小肥脚在空中扭来扭去,走近一看,小扑棱抱着喝空了的奶瓶用力咬,见人来了嘴巴“啵”一下从奶嘴上拔出来。   提姆:……   怎么办?感觉有点笨。小孩子都这么笨吗?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喝口水,蹲下来,轻轻握住幼崽的小脚丫。   软软的,热乎乎的。   挺好玩的。   工作台还没有声音,提姆把纸箱里的毯子翻上来,盖在幼崽的肚子上,“别照亮”。他随口一说,没指望这么笨的崽听懂。小扑棱整个人倒是支棱起来,他丢开奶瓶,拿起自己胸口的手写卡片,用力举了举。   “啵啵。”   这行字是“谢谢叔叔”。   小扑棱歪着头,看了看,开始翻页。提姆这才发现原来每一页都写了不同的字,下方各有几行小字。幼崽的小短手翻页慢,好一会才调整到自己想要的卡片,他举起来,用力示好,“唔。啵。”   提姆低头,发现上面是一个大大的“饿”字。   他陷入了沉默。   可惜这只是一个开始,当幼崽连滚带爬,举高高,将卡片凑到他面前时,提姆看见了“饿”字下方的小字:   【劳烦帮孩子泡一下奶粉。谢谢。(使用说明书在奶罐上)】   提姆翻开,直接跳到步骤一行,两眼看完,抓起奶瓶,暴躁泡奶,哐哐两下仿若摇得不是奶瓶,是禅元进了水的脑袋。   ——可恶!这个雌虫必然是算好了一切!   小扑棱露出笑容,两只手率先抱住提姆的脸,啵啵两口,再冲向奶瓶,坐在纸箱里大口吃奶。   雌父不在,他可以随便吃。   吃多胖都没关系。   想起雌父每次都要控制自己的食量,不能多吃,不能吃太快。小扑棱可从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从不认错的态度倒是和恭俭良一模一样。   他还是一个崽崽,崽崽想吃奶有什么问题吗?   提姆也显然没意识到放纵幼崽随便乱吃奶有多严重。   他正准备回去工作,忽然所有屏幕前都闪烁过一道刺眼白光。所有指挥台前的军雌下意识捂住眼,整个屋子猛然晃动起来,尚未被固定住的物件快速挪位。小扑棱整个人向前翻滚,根本咬不住奶瓶,衣服和浪一般盖住他的脸,险些脖颈朝地,摔成两段。   “哇呜呜呜。”他害怕得哭出声,还没来得及掉眼泪,提姆眼疾手快揪住崽的后勃颈,拉开外套,将小家伙塞到自己胸口,再拉回拉链。   小扑棱吓坏了,死死抱住奶瓶之余,脸贴在提姆叔叔的衬衫上,哭湿一片。   提姆没有时间安慰幼崽。他快步走上前,无数预案在他脑子里形成,“舰长指令链接上了吗?一组调取卫星截图,二组联系太空维修部,三组通知各部门清点损失。”   如果说,指挥部大部分都是为执行部队提供帮助、指引,下达命令,部署小队执行战术,是每一支小队的外部大脑。   那么提姆,便是能够统领外部大脑的中枢骨干,关键时刻在这个部门享有绝对的话语权。   “四组对接第三星舰士级以上军官。五组联络其余星舰。动作要快。”   小扑棱不明所以,发现大人们又忙起来后,脑袋缩在提姆外套里,乖乖吃奶。偶尔探出头,他也是看着屏幕上眼花缭乱的密码和数字,一动不动。   “损失了两架外联卫星,一架监视卫星,一架通讯卫星。损坏严重,降落星球北半球通讯困难。预期修复时间一周。消息汇总完毕。”   “紧急叫停北半球降落。”提姆先斩后奏,“统计据点坐标。通讯卫星对应范畴。”   “稍等。”   太空维修部被突如其来的白光打个措手不及。整个后勤部、维修部、信息部连轴转起来。要知道在陌生的环境中进行探索,保持通讯能极大地提高存活率。地面人员与太空总部维持通讯,不仅能够第一时间传递重要消息,向总部和临近部队发出求救信号,更能在濒危时刻发送紧急内容,减少在同一陷阱处重复损耗人手。   远征军,不会有新兵入伍。   “白光鉴定为对空粒子导弹。”另外一组也收集好信息,汇总到提姆手中。他们将各个部门的内容整合完毕,以最快速度送达到舰长手中,再由上层士官决定下一步动作。   “武器发射坐标1920,34012,2391。重复一遍,武器发射坐标为1920,34012,2391。消息汇总完毕。”   “星舰供暖设备遭到损坏。后勤部信息,需要星舰全员收紧物资分配。消息汇总完毕。”   小扑棱感觉到背后的大人呼吸沉重,他扑棱两下,在雌虫下颚上留下香香的奶味啵啵,以示鼓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人们的脸色都好难看。指挥室上方的空气,骤然从适宜的温度切换为冷风。其实这才是星舰内循环最原始的空气,对军雌们来说短暂承受一二,并不可怕。提姆低头,怀里的幼崽正哆嗦一下,踩着自己的腹肌,手手脚脚抱住奶瓶,蜷缩在一起。   提姆:……   他决定不管这个小挂件,先把工作解决了。   “先发部队能召回多少。”   “正在叫停。”忽然负责此事组队中的某军雌停了停话头,道:“有一支可能不行。”   那支队伍已经被行星的地心引力捕捉,正以无法控制的速度进入大气层。   “噗啵。”   Jiojio冷~   小扑棱抓抓脚趾,想起自己的雌父雄父,有点担心,但不多。毕竟在他心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雌父都有办法解决的!   *   航空器上。   禅元觉得不行。   那道白光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航空器过去。比起星舰上普通的颠簸,禅元小队所有人必须用力抓住靠近的栏杆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甩出去。当中唯一的例外恭俭良,则是顺着巨大的离心力将自己甩到墙上,单手一撑,快速找准平衡点,稳稳落回到地上。   “雄主。”禅元关心则乱,自己反而磕碰住了。   恭俭良别他一眼,继续坐着。航空器自动导航功能彻底失效,禅元过去调试后,发觉卫星通讯信号变得微弱,通讯频道中传来细碎的沙沙声。还不等他决定继续向前,还是暂停前进时,整个航空器已经穿过散逸层,进入暖层与中间层的分界,被行星重力完全捕捉。   屏幕上的数值正在以每秒五跳的速度往下掉,“100千米……80千米……队长已经到60千米了。”甲列过来帮忙,伊泊在清点武器的受损程度。   恭俭良站在原地,手指轻轻点在墙壁上。   薄薄的冰让雄虫短暂清醒过来,禅元一边穿自己的全套外骨骼,一边将恭俭良拉过来。四个人出发前已经套上了全包防护服,外骨骼这东西本意是在地面执行时再穿戴——可眼下,再不穿,航空器撞击地面,他们极可能机毁人亡。   “戴上这个。”禅元将应急呼吸机给恭俭良佩上,生死关头面前,他从不会由着雄虫耍性子,强行安装完毕,调整好呼吸频次后。禅元才调整自己的设备,他看一眼航空器屏幕,高度已经到达30千米。   航空器玻璃外,一片白雾。   那道白光八成穿透他们一处换气口,整个航空器凛冬将至,地面已经凝固成树状的冰花。装有营养液的玻璃管出现裂痕。仪器表面从内至外,蒙上一层薄雾。   “还有多少武器。”禅元对伊泊做战术手势,这种从潜水手势发展而来的太空作战手势,专用于声音无法传递的情况。   “三分之二。”   无法传递详细情况,也是这类作战手势最大的权限。   对于完全没有学习过的外行人来说,想要看懂这类手势,无异于痴人说梦。恭俭良根本不了解状况,他调节身上的空气罐、面部呼吸罩,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   白雾浓稠,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雄虫的精神力骤然展开,和所有生物不同。精神力像是雄虫在另外一个维度的展开,它们是雄虫在其他世界的延展——正是因为这种特性,雄虫和雌虫被戏称为一个种族的两种发展方向。   他们的精神力与寄生体处于同一个维度。   他们看得见彼此。   “嘶溜嘶溜。”航空器穿透云层,宛若落水的石子,拖拽出长长的气泡。高空之中,急速坠落并没有让他们穿透云雾,反而始终围绕在朦胧的白雾之中,唯独屏幕断断续续的机械音,提示他们还在坠落。   “10千米……5千米……”   “该死。”禅元已经没有办法挽救这台航空器了。处于降落状态的工具,不仅仅外部受损,内部也有不少零件被寒霜彻底冻住。如果温度继续下降,别说是行走了,他们到地面第一件事情就要解决供暖和呼吸问题。   禅元回头看,两个队友已经做好紧急迫降的准备,唯独雄虫安静地透过那扇长满冰花的窗户,看向一片白雾。   他深吸一口气,暴力拆除航空器上的导航、资料储存器和卫星移动设备。所有可能携带的设备,懒懒散散被禅元收到包裹里。坠落中,他锁死包裹,扑向雄虫,在最后“1千米”的机械残音中,护住雄虫的脑袋和脸。   冲击力先是自上而下,随后又变成自下而上。小队所有人都变成三明治里的肉馅,航空器整个垮下来,玻璃和钢铁碎片喷射到四个人身上,无数电线带着火星子坠落下来,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带着运动感,冻在原地,连带着还未燃烧的火焰,一并保存下来。   上方哐哐哐连续传来冰渣,四个人蜷缩在三角区。得益于外骨骼的保护,没有人受伤。   “开频道。”禅元做手势,蹲在地上修复信号。他们原有的信号依赖于太空卫星,还能和指挥部联系。现在一穷二白,纯靠自己发家致富。简单的手势沟通后,禅元依据对讲机给四个人连到一起,总算能说话了。   “喂?”   “喂。”   “喂!”   “呼。看来成功了。”禅元咋舌,“简直是最糟糕的开局。先汇报一下物资情况吧。伊泊,近地机甲情况如何。”   “还能使用。”伊泊伤心道:“少部分电磁武器还能继续使用。热武器大部分处于报废状态。”这颗星球的酷寒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不少武器的枪管出现了冻裂状态。伊泊亲自验收这批武器,排除掉劣品的可能性,便剩下环境原因所导致的损坏。   “冷兵器呢?”   “携带数量……能握住,劈砍时可能碎掉。”   禅元长呼一口气,看一眼自己剩余的空气数量,决定先不谈武器的事情,“甲列,你和我去开机甲。先出去探探路,检测空气状态。”   希望这颗星球被提前改造过空气……或者存在虫族能够呼吸的化学因素。   简直糟糕透了。   “由衷期待,那些老消息是准确的。”禅元嘀咕着,正准备和甲列离开。恭俭良站了起来,他走到自己一直看着的玻璃面前,玻璃渣子踩得咯吱咯吱响,其余人都看过来。   “雄主。”禅元不希望这个时候,出额外的乱子,他快步走上前,恭俭良一拳轰在窗户中间。   没有声音。   在全副武装的情况下,所有人除了频道内对话,应该听不到任何声音才对。可他们的脑干像被人拿去磨刀,从后脑勺翻上来的高分贝噪音,穿透耳膜。   “寄生体!”   恭俭良握着什么东西。他并没有抓住对方,像他这样不具备攻击向精神力的雄虫,无论有多敏锐,也无法伤害道寄生体。   他松开手,稀疏的白雾落下。   禅元和其余人第一次见到掷地有声的云。   在他们穿透大气层坠落至地面的时候,窗户外的白雾与他们印象中的云重合在一起。   人总是理所当然套用自己最熟悉的事物。   “压在我们上面的……是云?”   打开航空器上方的出口,禅元冻得指头发肿。他对上伸出一管测量温度计,片刻后收回。   “283。”禅元沉重地汇报这个结果,“负数。”   液氮的温度在-196°~-210°,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正被泡在一团液氮中间。   作者有话说:   科学白痴的我,正在百度百科。今日5k   ——*——感谢在2022-10-24 23:43:09~2022-10-25 21:3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50瓶;瓜田里的猹 5瓶;食為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二章   已知普通虫族在无特殊防护措施的情况下, 能够承受零下一百摄氏度的低温。如果是无翅种,且身负抗寒异化加持,能够抵御零下一百五十到零下两百度的低温。而有翅种就糟糕多了, 往常用于飞行的翅膀根本无法暴露在超低温环境中, 根据基因库统计, 有翅虫种在无特殊防护措施的情况下, 能承受的最低温是零下八十度。   有时候,虫种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离谱。   禅元看着一队伍的有翅虫种, 默默为自己点蜡。他们现在还能够依赖防护服和外骨骼内部的设备维持体温, 空气瓶也能勉强生存, 可大量设备在恶劣低温环境下无法使用。哪怕提前考虑到低温环境, 第三星舰后勤部也没想到是如此的低温。   禅元已经感觉不到脚的知觉。   在这种环境中, 蝉种的虫种特性让他频频打哈欠,总想着睡觉。恭俭良倒是罕见地兴奋起来,在窗户边使劲打转。若非他一个人出不去,早跑远了。   “杀人杀人杀人杀人哈哈哈。”恭俭良重复念叨的声音在公共频道中回响, 伴随着他时不时漏出来的窃喜声,伊泊和甲列后退一步, 直至退缩到禅元身后。   禅元:……   不至于啊不至于,这都没动手呢。   “禅元。”恭俭良小跑过来,因频繁走动,身体散发出的热气和外部的寒冷形成一层白雾,遮住整个呼吸面罩。看上去像只有一双眼睛在发亮,血红眼珠从上至下不停地打转, 不够机敏, 却透露出一种渗人的缓慢。   好像在寻找猎物。   “我可以杀人了吗?”恭俭良将目光落在甲列和伊泊身上, 兴致勃勃道:“是这两个, 还是先从你开始。”   甲列和伊泊真的会谢谢。   他们很想提醒雄虫,频道是公共的,那些细细碎碎的杀人设想:剥皮、凝固血人冰雕、剁块做成冰积木……在频道里听得一清二楚,中间还伴随着雄虫遏制不住的笑声,时而尖锐,时而温和。   那双眼睛看过来,就像小孩迫不及待看向自己的新玩具。   禅元不动声色上前两步,遮挡住恭俭良吃人的视线,解释道:“不可以。雄主我们先从最多的人数开始,等实在没有人了再杀我好了。”   “不要。”   “这是储备粮。”禅元指了指自己,露出笑容,“雄主放出精神力吗?马上就有猎物上钩了,等雄主不够吃,再杀掉我好不好。”   恭俭良碎碎念两声,好像将雄父去世的事情忘掉了。他握住装有双刀的箱子,站在一边,嘴巴里依旧念叨着“我要杀人,杀人杀人杀人把他们都杀掉,杀掉——杀掉啊啊啊啊。”他很小声但节奏奇快地唠叨着,重复着“杀人”的执念,精神触角洋洋洒洒伸出来。   在雄虫的视野里,一切都变成了红色,电线像是肠子,航空器像是脏器,除了他的雌君和那几个储备粮,其余都是腥臭的蠕动的内脏。   好像变得严重了。   不过没关心。恭俭良看向地面上的冰,决定马上杀几个家伙当做柴火烧。他的精神触角已经感知到了——就在不远处,一些黏腻的东西正赶过来。他们在云层里,在冰层下,在空气中。   “队长。”甲列用战术手势打招呼,“能关频道吗?”   禅元心领会神地将恭俭良的语音频道关掉,三个人单独聊起来。   “队长。你不会坑我们吧。”甲列刚刚大气都不敢喘,“你不会真的宠爱雄主,然后把我们两个给杀掉吧?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把你偷拿雄虫内裤的事情说出去。”   禅元无语凝噎。   “给我一点信任好不好。我是那种色令智昏的雌虫吗?”   望着自信的队长,甲列和伊泊在心中大声地说了一个“是”字。他们的队长自诩有自知之明,可在“承认自己是个变态”这件事情上,他们的队长只会大声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变态是不可能变态的,每天都是正常人的样子才能维持尊严。   “那我们接下来……”   禅元正要说话,眼角一道寒光闪过。恭俭良抽出刀,快速砍向他的脖侧,禅元只来得及匆匆蹲下。恭俭良大笑着,快速将刀压在墙壁上,伴随着刺啦一声冰蓝色液体溅射,一条半透明的长条扭曲物倒在地上。   “啧。”恭俭良兴致缺缺地将其扯出来。   扭曲物的肠子和脏器在挣扎中掉落到地上,蓝色的液体飞溅得到处都是。恭俭良还以为这是一个人形生物,特地将其钉死,眼下却也没有浪费。他将扭曲物打成一个结,语气欢快地递到禅元面前,“禅元~”   禅元微微笑着,无视频道里两位队友的干呕声,心潮澎湃。   “这么冷的天气,要注意保暖哦。”恭俭良显然不正常,他道:“雄父以前还会给我织小围巾。”他用力拉扯肠子,扭曲物并没有马上死去,头尾依旧在挣扎,发出“嘶嘶”的惨叫声,蓝色血液和一些白色的粘稠物开始呕出来。   恭俭良怀旧极了,“可惜雄父后来身体不好。”他拎着扭曲物,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你觉得这个颜色好看吗?我送给你哦。”   禅元觉得棒极了。   不过正常人的社会观誓死抵抗,终于让他意识到频道里还有两位承受力不佳的队友,只能抱歉地收敛一点,道:“哇。我好喜欢。谢谢雄主。”   “真的吗?”恭俭良得到夸奖,总是一副小骄傲的样子,“那我要给哥哥和雄父都做一条。”   嗯。可以研究一下这种生物能否作为材料。生产于恶劣极寒情况下的生物,必然有他的可利用之处。   不过这是雄主送给我的。而且还是扭曲的怪物——有点可惜,如果是人形生物,被雄主砍成碎块就好多了。禅元的耳麦里,两位队友竭力克制自己不要真的吐出来,毕竟吐出来,接下来的行程他们不得不和自己的呕吐物待上一整天。   “坚持住。”禅元冷漠地鼓励二人。   远远地,伊泊对他竖起一个中指。   禅元直接无视,快乐地向恭俭良示好。他将这扭曲物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手头一手尾,挥舞两下,一边寻找怪物的心脏、脑袋所处的位置,一边露出笑容,“真好看。雄主,你觉得蓝色好看,还是红色好看。”   殊不知,此刻,在恭俭良的眼中这是另外一幅画面。   禅元戴着一条漂亮的围巾。无数不存在的信息自动补充完善,最后形成一个完整的逻辑链:雄父生病了。为了让雄父放心,他要带自己的雌虫去见雄父。临出发之前,他给雌君禅元去商店买了一条蓝色围巾。   很好看。   恭俭良审美很正常。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好。他已经有了雌君,虽然还没有孩子,但很快就有了。等有了小孩,把小孩带到雄父面前,雄父就会开心,精神自然就会好起来。   ——所以,他要带一个好看、得体,让人满意的雌君回去。   “蓝色,和你很搭。”他冷静下来,凑近一些看。扭曲物的脏器耷拉着就像是手工织造的纹路。而那些蓝色的血液则是染料。恭俭良仰起头。他第一次认真打量禅元,隔着一层呼吸面罩、一层防护面罩,还有一个外骨骼机甲头盔。透过无数的外物,恭俭良眼中的禅元是一副骨架,一个血淋淋的肉块,一张薄薄的皮。   他眨巴眨巴眼睛,再一次睁开。禅元就变成那个大骨架、高个子、长相正气,脖颈上长有翠绿色环状虫纹的雌虫。   “怎么样?”禅元将蓝色围巾缠绕在脖子上,正正好遮住那道虫纹。他笑起来,给人一种安稳踏实的错觉,“雄主好看吗?”   伊泊和甲列几乎要抱在一起,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信赖禅元,上了这趟急着去死的航空器!   “他们果然是一对的!”甲列几乎要破音。伊泊死死地抓住枪,深知禅元和恭俭良能力的他决定在临死前给自己一枪,能死得干净一点,已经是他目前最大的奢望。   扭曲物被禅元绕在脖子上。他缓慢地打了一个结,有点围巾的某种打结方式。各种诡异的血液和肠子流淌到他身上,禅元既没有清理也没有露出恶心的表情。他像是照镜子,走到玻璃碎片前,“要不要再试几条?”   恭俭良道:“这条不行吗?”   “怎么会呢?”禅元爱怜地抚摸身上的生物尸体,语气温柔,“这条颜色很好看,花纹很浪漫。可不太端庄。雄主,第一次见雄父,是不是应该打扮得严肃一点。”   “这样吗?”恭俭良不懂。他这种事情一问三不知,往常围巾、衣服这类东西都是家里人一手操办,他自己上街只管顺手和舒服。可涉及到雄父,恭俭良又忍不住觉得禅元说得有道理。   第一次带自己的雌君上门,确实要拿出点礼节吧。   恭俭良求助道:“那怎么办?”   “多试几条吧。”禅元蛊惑道,他笑得真诚而灿烂,“这样的围巾,可以多试几条,花纹和颜色总有一条合适。对了。”禅元脑海中想起关于这颗星球的汇报,歪曲现实道:“这里还有大衣呢。”   “大衣?”恭俭良看向伊泊和甲列,“是那两件吗?”   “那是已经买好的。我都打包好了。”禅元道:“买好的衣服,我们先不动好不好。拆开再打包起来,不太方便。雄主,我们再试其他衣服。”他看着雄虫漂亮的眼睛,轻轻地说道:“这个季节最适合穿从里到外,全身一体,血红色的大衣了。”   作者有话说:   禅元:剥皮这不就用上了吗?   ——*——   感谢在2022-10-25 21:32:33~2022-10-26 23:4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睡怿、深山里的凶兽、天光朝的红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烟袅袅 10瓶;冬河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三章   根据总舰调集的资料显示, 这颗以寒冷著称的星球曾经被标号为“寒系Q1”,含氧量丰富,水资源充足, 除了陆地面积小且气温寒冷外, 属于有待开发的资源星球。   约两百年前的开荒, 在这颗Q1星球留下了十二个万人容量的临时基地。后续和寄生体抢夺星球所有权, 主要是抢夺基地的控制权。   “最后一次联络在七十年前……基地都建立在巨大的浮冰上,其中几个是移动基地。”禅元打开自己的通讯页面, 用投影方式给队友们解释接下来的任务, “七十年足够寄生体和本土生物进行融合。刚刚从地面袭来的白光, 有明显的人造武器痕迹, 姑且判断这颗星球上还存活被寄生的虫族……”   禅元滔滔不绝, 讲得口干舌燥,恨不得掰碎了喂给两个队友。饶是如此,伊泊和甲列还混沌在“围巾”的恐怖画面中,无法直视脖子上挂着扭曲物尸体的禅元。   “队长……能不能把那个摘下来。”   禅元摸了摸脖子上的尸体, 有些惋惜,“好吧。”   他作为一个正常人, 要有正常人的大局观,不能只顾着自己爽。禅元恋恋不舍地解开尸体,将它放在膝盖上,认真道:“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甲列你和我一起去收集空气、探索环境。伊泊, 你在这里分析这具尸体的成分, 看看有没有什么元素可以提取出来, 修复武器。”   至于恭俭良……   雄虫从破碎的窗户钻出去, 沿着云层与冰层之间的裂缝走,不知道去哪里了。公共频道中,时不时传出雄虫的喘气声、刀“刷刷”劈砍的声音和重物拖拽的声音。   “禅元。”恭俭良露出半个脑袋,趴在裂缝处道:“那这些呢?”   伊泊打了一个寒颤。他看向禅元,意识到这些“围巾”接下来全权交给自己研究。而始作俑者面带微笑,手持短刀,走上前,对准每一个还在蠕动的生物猛烈开颅、挖心、劈肠。   一圈下来,地上汇集出蓝色的小溪。禅元擦拭刀刃,对恭俭良伸出手,“雄主的眼光真好。”   “哇。”恭俭良开心地说道:“真的吗?”   “当然啦。”禅元大手一挥道:“这些都好看。我们都买下来,好不好。”   恭俭良点点头,显然对这件事情接受良好,毕竟在他的世界中,自己不过是去货架上找出几条围巾,拿过来——虽然货架放得乱七八糟,这些围巾也乱七八糟——“那边有一个大东西。”恭俭良不死心道:“禅元,你觉得雄父会开心吗?”   “他看见我们小兰花就开心。”禅元给其顺毛,“那我们去看看吧,如果好,就把大东西拿过来送给雄父。”   *   外出寻找食物和能源是Q107基地的日常任务。   在这颗寒冷的星球上,重要的生存物资除了冰面下少部分的鱼,还有一部分来自天上的云。   “又掉下来一朵了。”寄生体们娴熟地操作着寄生的躯体,将冰面上的云层挖出一条隧道,各自开采物资。他们将这种行动戏称为“开矿”,不仅指代复杂的体力劳动,还指代在开矿过程中的未知趣味。   谁也不晓得一镐头下去,云朵里冒出的是晶子能源,还是云虫。   没错,云虫。   在寄生体的世界中,“虫”这个词汇有着“食物”的意思。例如他们最喜欢食用的“雄虫”、最青睐的寄生者“雌虫”,久而久之,“虫”这个词可以套用在任何可以食用的动物身上,同时也是对虫族整个种族的轻视。   “噫,恶心死了。”寄生体乙酯嫌恶地甩了甩手中的云虫,将其放置在储物箱中。箱子中,还在蠕动的云虫互相打结,受到外物攻击后喷射出的蓝色血液,在凝固后会散发出难以忍受的酸腐味。   可没办法,谁叫云虫是这个星球上最好捕捉的生物之一。   寄生体乙醇想到基地里娇生惯养的雄虫,长叹一口气。食物和食物之间也有天然之别,像基地里娇滴滴的雄虫,虽逃不过被食用的结局,可一辈子吃饱喝足住在十平米的暖气房中,不用被压榨,不用考虑上下关系,只需要被吃……   寄生体乙醇又叹口气,搓搓鼻子,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食用雄虫,继续一镐头下去挖云朵。   厚重的云都是水和冰,倒是云虫和发疯一般往外钻。到后来,寄生体乙醇和他的同伴甲醇,一镐头砸晕一条云虫,抓起来丢到箱子中。   “这么多云虫。会不会有个云虫巢?”   “肯定有啊。”两个人兴致勃勃,讨论起来,“挖矿没什么危险,又不是去凿冰捕鱼。”   “云虫巢里面说不定还能找到没孵化的云虫卵。到时候可以兑换好多东西……能不能兑换雄虫的一管血。”   “那有点贵了。”   “哈哈,别打击我呀。”   他们决定朝着云虫钻过的空洞前进,挖开几个松软的空洞,继续向前走。阳光照射在云朵上方,水分融化的速度和结冰的速度相差不远,这些从天空中坠落的云,最终会被太阳融化在冰川上,形成冰雪的一部分。   云朵内部,一切都被照得白晃晃。   密闭的隧道中,云虫血液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冰层上看满了蓝花,乙醇用手扣,发现全部冻成片,稀稀疏疏扒拉下一些碎片。   “快点跟上。”同伴甲醇在前方招呼道,“我感觉,前方有什么东西。”   他们寄生体,比起眼睛,更相信感觉。   传闻第一个发现雄虫可以食用,且食用后大补的寄生体,就是依赖自己的感觉。二人蹲下身,找出一个松软的地方,用镐头挖出洞,伸出眼往下看。   云虫巢准确来说,是云虫母虫产卵的地方。和轻松猎杀的云虫不一样,云虫一旦化冰入眠,再次苏醒,体型能发育到二十米长,八米宽,其杀伤力和冰层下的怪物没有任何区别。   当然,也能寄生。   如果说,基地所有寄生体的第一梦想是完整吃掉一个雄虫。那么第二梦想就是寄生一个类似云虫成虫、冰下怪物们的强大生物。   两者的共同点,都是痴人说梦。   而眼前这个巢穴,四四方方,四周有无数细小的空洞,空间只有五十平大小。并不存在成虫驻扎的可能性。二人用镐头扒开洞,纷纷跳下去。巢穴中间,还藏着拳头大小的雪球。   “运气不错。”甲醇乙醇十分满意,“这些还没来得及孵化的云虫卵口感最好。”   “是嘛?”   “当然啦。”甲醇得意洋洋介绍道:“虽然我们不吃这玩意。但我做过后厨。那些雄虫就吃这个,炸得嘎嘣脆——”他忽然卡顿,因为后厨工作二人都有去过,炸云卵这刀菜他们还额外讨论过。   谁在说话?   身后,一把锋利的刀飞快刺穿他的咽喉,往上一提。伴随着凶手的跳跃,甲醇整个人像流水线上的猪,被弯钩提起来,发出凄厉地惨叫。   “唔!”   不论是虫族也好,寄生体也好,只要生物,在惊吓状态下,就会本能的吸气。这一吸气,一股浓烈的几乎让人落泪的美味顺着甲醇的鼻腔,直冲天灵盖。   他看见那道身影落地,飞快起身。   雄虫!   不对!怎么可能有这么强悍的雄虫!甲醇瞪大眼睛,基地里圈养的雄虫从来是身娇体弱,酷寒让他们无法外出,无法运动,终日被困在屋子内,绝对不可能锻炼出眼前这一幕!   紧身的全包防护服紧贴雄虫的身躯,流线型的线条,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腹肌,以及精神世界中磅礴若海的精神触角!   这是什么人间极品!甲醇已经快疯了。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可能拿不下这种绝世雄虫,但他挣扎着要呼叫自己的同伴。   “他在喊什么?”恭俭良扭过头问禅元,“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可能在喊同伴吧。”他们戴着面罩,隔绝外界的声音,自然是听不到。不过没关系,禅元看他的嘴唇,已经将这两人的对话理解个一知半解。中间为了引诱敌军,他还特地开了外放,说了句话。   “同伴。”恭俭良看了眼禅元脚底下的脑袋,瘪瘪嘴,“那按回去?”   禅元笑笑,觉得大可不必。   他提着那变异的脑袋,走到发疯的幸存者面前,从脖子断裂出,把那张脸皮拉拽成两半。   被挂在上空的甲醇眼睛瞪大,嘴巴发狂地张合,手脚乱蹬,章鱼一般的触手、锋利的口器、骤然长出锯齿的手臂彻底暴露出来。   禅元很开心。   他看着眼前,还存在自我意识、身体健康、具有反抗精神的猎物,已经想好总结报告和拍照记录要写成什么样子了。   单纯的屠杀没有任何意义,真正的暴力美学是满地的鲜血、是简单又日常的处刑工具、是猎物在血泊中垂死挣扎,用残缺的半截身体挣扎着跑到大门口,又被猎人拽着头发,在惨叫声和狂笑声中拖拽回处刑台。   受害者绝望的表情,是所有凶杀片必不可少的甜点环节。   “雄主。”禅元不愿意破坏接下来的一切。他对雄虫道:“需要我帮忙吗?”   甲列和伊泊已经被他支走了。   “干嘛。”恭俭良看着肉猪一样的寄生体,浑然不在意。比起他人的垂死挣扎,恭俭良更在乎禅元对自己的蔑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好吧。”禅元笑起来,袖手旁观,“有需要可以叫我哦。”   恭俭良曾经放话说,要练习剥皮。   禅元不同意。   毕竟一想到这种痛苦要落在自己身上,他怎么说都要想办法让雄虫冷静冷静。可换个角度想,如果受苦受累的不是他,受害者的死亡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享受……禅元第一个同意。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自私自利,没有良心。   自己不淋雨,就乐于把别人的伞统统撕烂。   寄生体甲醇,很荣幸成为第一个被撕烂的人。恭俭良从地上捡起他的搞头,将那些奇奇怪怪的肢体全部锤烂。作为一个并不专业的剥皮手,恭俭良的学习精神令人动容。   在禅元的意见下,先用那具无头尸体进行练手。从脚底心划开一刀后,恭俭良沿着边缘,耐心地用刀将肉和皮分开,实在不耐烦时,才会将大块肉割下来。   被吊起的甲醇眼睁睁看着同伴被剥皮。   视线从清晰到模糊,最后稀稀拉拉从下半身吐出类似蛛丝的液体来。他剧烈挣扎,寄生体死后短时间并不会消散,他的朋友乙醇完全可以寄生眼前这个变态。   没错!寄生体甲醇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是寄生体,本质上就是一种没有实体的精神生物,只要在躯体消散之前找到寄生体,再吃点眼前那个可怕的雄虫——   “看上去,你在动什么歪脑筋。”禅元冷静地外放语音,笑起来。他的笑和恭俭良的癫笑有极大的车别,那是一种带有宽容、居高临下的笑容,“真是有趣。”   他喜欢挣扎的猎物。   作为电影爱好者,冲突点就是故事的趣味点,而凶杀片最大的看点不就是猎物的挣扎、仓皇和垂死吗?禅元上前打量着猎物,他不会让对方逃脱,但偶尔流露出谈判的意图,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十分符合他的作风。   “附近有一个基地吧。”   寄生体没有自己的文明,他们寄生于虫族,在文化上也直接套用虫族各个时期的文化。无论是语言、美学、科技还是道德观,都无限接近虫族。   甲醇的触手猛地撕成两半,反手握住钉住自己的刀柄,缓慢抽出来。他露出口器,可以看出,这具躯体被后期植入了其他生物的基因,变成扭曲的样貌,“嘶!”   恭俭良抬起头,正瞧见禅元挥舞镐头,重新把猎物抡到冰壁上。   地上两把镐头,以此洞穿寄生体的肩胛骨,充当铁钩的作用。禅元一脚踩在寄生体的脑袋上,恶狠狠地将其整个碾压入冰壁中。   “植入了什么丑东西。”禅元长呼一口气,空出手将刀探入其中,抵住牙龈,活生生将寄生体的牙齿撬出来,放在手心,“有点像鱼类的牙齿。”   寄生体的等级分类,以此为士兵、队长、将军。   其中最顶尖的将军,已经从七个变成六个。禅元在入伍后的寄生体种类课上学过,每一个将军堪称是寄生体种群的最强,强到可以影响整个种群的发展规划和进化方向。   至于眼前这位,看上去就很像课程介绍说的“□□改造流”,主打将其他生物基因与虫族基因融合,制造出最强的寄生体躯体。   “鱼、章鱼、虾……这颗星球看来没有什么地面生物啊。”禅元加深力度,尖刀直接穿透寄生体的上颚,刀柄卡在下牙槽上,使其无法合拢。寄生体只能咿咿呀呀地惨叫着,眼睛不断地瞄向同伴的尸体。   可恶!   快点寄生啊!只是一个雌虫!区区一个雌虫!可恶可恶!   他要在这个家伙面前,一口一口吃掉他的雄虫!不!这还不够!寄生体火冒三丈,他要寄生这个家伙,操控着让他自己一点一点吃掉雄虫!   亲手了断爱人的生命,一定能让他痛苦万分。   “禅元。”恭俭良被动静吸引,不满意地看过来,“你弄破了。”   禅元低头看,又只好抱歉,“对不起对不起。雄主,我等会给你找个更好的。”肩胛骨和上颚都破了皮,脸也被自己踩了,再让雄虫剥皮费时费力不说,最终成果还会脏了那双骄里娇气的小手。   禅元更用力踩下去,几乎要把寄生体的脑袋踩得变形,两颗眼珠堪堪爆出来。   “等下还要穿呢。”恭俭良不满,手上一用力,连正在剥的这件都破了。他暴躁站起来,一脚踹在尸体的肚子上,猛烈到脏器碎片从尸体口中喷涌而出,“可恶!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禅元闭嘴。   他静静地看着恭俭良不停地踹着尸体,温热的鲜血流淌到雪中,尸体翻滚落下,翻滚再次落下,半面墙骤然成为泼开的血雾,不平整的冰壁将皮肤刮破,倒钩出肉条,零零散散地垂挂着。   恭俭良比往常更阴晴不定。禅元却忍不住面红耳赤,一股热流从他的鼻腔往下走。   真好看。   怎么连发脾气都这么好看。   满面狼藉,配合穿着黑色外骨骼和防护服,清冷站着的雄虫,转过来的面罩星星点点的血污,好像是从那双漂亮眼睛里撒出来的星辉。禅元几乎要遏制不住冲上前,亲吻那双实行暴行的脚。   实际上,他真的这么做了。   “疼不疼。”禅元单膝下跪,捧着雄虫的脚。他遏制不住自己在面罩下的微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根,“我先给雄主擦擦。”他上手,缓慢地将零星血块取下,抓着雪一点一点将战术靴擦干,又缓慢地向上,从外骨骼上的血渍,擦拭到面罩。   在外人面前凶悍、残暴、不可一世的雄虫,正被我捧在手心。   禅元喘着粗气,看着任由自己上下其手的雄虫,细心选出最干净的一捧雪,揉搓成团,上下打扫。他几乎要忘记温格尔去世带给雄虫的痛苦,甚至要跪下来感激这位长者的去世。   死了好啊。   他就是这么没有良心的人。   恭俭良终于是他的,在这冰天雪地里,他最终只会是他的。奴役我,使唤我,对我怎么样都好。禅元无法遏制地上前,在面罩相互碰撞后,意识到现在并不是亲吻的时候。   “他跑了。”恭俭良冷静地说道:“现在怎么办?”   在雄虫的精神世界里,那个被踹死在墙上的家伙正寄宿在身后巢穴中。会看密密麻麻的白卵,恭俭良没有心思一颗一颗找过去。他勾勾手,使唤道:“火。”   禅元屁颠屁颠凑上来,掏出一枚□□。   恭俭良对这东西还有印象,打开盖子,随意地丢入巢穴中。轰然一声,整个巢穴炸开,而尸体同样被炸成碎片。   烟雾缭绕中,恭俭良道:“好无聊。”   禅元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宝贝无聊呢。反正他也搜集到不少情报,工作哄雄主一举两得。望着蜿蜒而出的血痕,禅元露出笑意,“会逃跑,才好玩嘛。”   “他都破了。”恭俭良嘀咕道:“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得多了呀。”禅元想起什么美妙的故事,从出来执行任务开始,他的笑容就没有停过,“雄主,今天可是美好的一天。”   这片坠落云层下,绝对不止两个寄生体。   *   “呼。呼。”寄生体甲醇发了疯地奔跑。他庆幸自己的双腿还能奔跑,至于身后长长的血迹会不会暴露踪迹,他也不在乎了。如今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片云层,快点、再快一点……   明明只是一个雌虫!   寄生体甲醇恶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就在刚刚,他准备抛弃这幅苟延残喘的躯体,入侵到雌虫的大脑中,迅速占据对方的身体。   这件事情,他很熟悉。   基地不仅圈养了一批雄虫,更圈养了一些年幼的雌虫。每当一具躯体损坏到无法继续使用时,寄生体们就不得不出资更换一具更耐用的,来维持活动与生存。在他们眼中雌虫也好,雄虫也好,本质就是一种工具,一类食物。   然而,失败了。   入侵大脑这件事情失败了!寄生体打个寒颤,加快了脚步。按照常理,他会看见无数关于这个雌虫的生平,再找到一个突破口后快速进入——可是!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雄主。”   寄生体仓皇地回头看,在茫茫路途中,点点血迹没有后来者的影子。他感觉自己听到了,可空旷的甬道中再也没有第二声。   安静。   死寂。   寄生体忍不住靠着冰壁,大口喘气。   不行,接着跑。外面还有同伴,还有能源车。对。没错。寄生体眼中有光亮,他还有一堆云虫,如果有的选,他绝对不想寄生那个雌虫!一想到寄生后日日夜夜与那些恶心的回忆共处一室,寄生体都快呕出来了。   他拼命地向前奔跑,几乎要忘记自己跑了多久,双脚被冻得发麻。   光芒就在眼前!他已经看到车子的样子——   完好无损地冰壁骤然炸开,镐头刺破冰层,准确无误穿透寄生体的咽喉。禅元反手将其拽离地面,恭俭良手持双刀,对准膝盖,劈砍而下。   两条腿掉在地上。   人,挂在镐头上。   “半扇肉。”禅元兴致勃勃道:“像不像赶集。”   恭俭良瘪瘪嘴,“丑死了。”   “别啊。”禅元上下打量,“不能做大衣,剥皮做上衣和马甲也不错。”鲜血快速滴落,两次洞穿咽喉,也只有寄生体这种生物还能活着。禅元甩动镐头,害怕中途掉落,干脆把人放在地上,踩着镐头拔出来。   寄生体发出喝喝的漏风声。   禅元拆开镐头,留下棍子,重新扎入血洞中,将人串起来,冷静地真像买了半扇肉一般,把镐头又装回去。   “那个不要吗?”   “腿吗?”禅元想了想,看着恭俭良懵懂的兴奋眼神,问道:“想到什么片子?”   “唔……《雪地积木》?”   两人相视而笑。   这部啊……也还好吧。   禅元心想道:也就是在冬天把尸体切成同样大小的方块,拿来堆积木。从导演构思来看,大概是一次幼崽教育片和凶杀片的失败结合,最后诞生出所谓“幼崽邪典动画片”的鬼畜垃圾片。   “两条腿做点什么呀?”禅元指了指门口的车,“去看看?”   作者有话说:   出发前的禅元:论我如何帮助我的漂亮雄主疗愈情绪。   到达后的禅元:哈哈哈什么美滋滋的好日子!   ——*——感谢在2022-10-26 23:44:54~2022-10-27 20:3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食為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四章   收集物资, 确认情况,在玩乐之余,禅元不免把任务拿出来, 顺手牵羊, 看看能不能一趟搞定全部。   “确实是寄生体。”禅元看着熟悉的虫族通用语, 面色凝重, “似乎发展出了独特的群体生活方式,文字方面依旧照搬我们那一套。实力比你我上次遇到的要弱。”   他围着车辆转一圈, 打开后面放着云虫的储物箱, 看两眼后关上, 挖出车辆里的能源物, 牵着恭俭良的手慢慢地往里走。   “不玩了吗?”恭俭良神色平平。在极寒情况下, 防护服和外骨骼挡住一部分低温,他的手依旧没有半分暖和,“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雄父。”   禅元真想揉一揉宝贝雄主的脑袋。   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抵抗低温,也无力在一天之内搭建出安全屋, 便说道:“可能要晚一点。”   “为什么要晚一点。”恭俭良语气变得急促起来,“你选的东西都好丑, 雄父肯定不喜欢。不要管这些东西啦。我要去见雄父。”   怎么见?   复活术?亡灵召唤术?禅元一个疏忽,让恭俭良又想起温格尔的事情。在这个四世同堂极为普遍的年代,禅元对死亡的印象仅来源于自己的曾祖雌父。长辈的去世,在他心中是一段模糊不清的片段,没有哭没有笑,事后也不会生长出痛苦, 最多是若有若无对重要节日少一分礼的安排。   他没有感觉。   别说是温格尔阁下, 就连他自己的雌父雄父, 在去世的那一天。禅元也不会有感觉——他极早有自知之明, 自觉成年雌虫与原生家庭会越走越远——他终将要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或加入一个能将利益最大化的家庭。   他没有太多深刻的情感。   可恭俭良不一样。禅元没有办法假设他去世的样子,更夸张一点他甚至不敢去想象雄虫变老变丑的那一天。他挣扎着,溺水般去扑住自己的鱼,不顾水弥漫到咽喉,溢到嘴边,痴痴地看着一尾红色潜入深海。   “你说话。”恭俭良忍不住大喘气。他捂住脑袋,思维跳跃不安,颅内有什么东西在尖叫。暴躁之余,雄虫踹了一脚雪,连带禅元背着的半扇肉都蒙上薄冰,“你说话!禅元!你说话!”   “我们和雄父通讯。”禅元握住恭俭良的手,安抚道:“现在就打好不好。我投影到你的面罩内,好不好。”   “真的吗?”恭俭良鼻尖红红的,显然被这个提议吸引住了,“现在有信号吗?”   禅元默默将这些疑问记在心里,剥丝抽茧拟态雄虫的心理状态。   他说道:“不是很好。雄父看不见你,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真的吗?”   “真的。”   禅元瞧见面罩下那双眼睛隐约带着水汽,恨不得上前用舌头舔抵那两枚泪珠。他握拳,克制自己呼吸平静下来,若无其事道:“星际通讯比较消耗能量。雄主能帮我找一些东西吗?”   “什么东西。”   “能量转换设备,或者类似的装备。”禅元在车辆里翻找,“我打算把车先藏起来。如果能在上面装个移动信号塔、能量转换器,雄主和雄父通讯就容易很多了。”   这个说法,轻而易举地说服了恭俭良。   小雄虫第一次心甘情愿给禅元打下手。这也是他凶残的背面:一种微妙的顺从。   这种顺从,是对一个人的信赖,对一个人的屈服。   无数人对凶兽的征服,对强者的征服正基于此快感:露出獠牙亮出爪子随处发疯的野兽,唯独对自己乖巧地露出肚皮,摆出一副亲亲抱抱的可爱样子。   “我”与他来说,是特别的。   禅元对此垂涎已久。他正试探着从一个将死之人手中剥夺权柄,将其收入囊中。   他不会对恭俭良用强,更不可能驯化对方。   越凶猛,越残暴,当露出肚皮和软肋的那一刻,才越有成就感。   “禅元。”恭俭良将皮剥下来,晾在一边,“还有什么要我做吗?”禅元刚过去看一眼,见那张坑坑洼洼宛若破洞的人皮马甲,违心夸奖道:“哇。雄主做的真好看。让我想想,把腿剁成碎肉吧。”   《雪地积木》要求等块大的尸肉,这可要不少技术水准。   足够恭俭良再琢磨一段时间了。   “碎肉吗?”恭俭良歪了歪脑袋,觉得很没有意思,“还不如烧掉呢。这附近好像还有其他人。”   “嗯。”禅元正在研究车上的设备,天气原因,他的动作不如星舰上快,“我和你一起去。先回趟航空器,和甲列、伊泊汇合,再出发。”   车辆可以交给甲列继续研究,伊泊观察力灵敏,二人正好相互配合,防止寄生体入侵大本营。   为以防后续有什么指纹输入、瞳纹验证的麻烦事情。禅元将寄生体的指头剁下来,眼睛挖出来,装在袋子里。   恭俭良则尝试下拧断对方的脑袋,感觉没什么意思后,用外骨骼一拳一拳活动筋骨,等禅元终于好了,把车开到云层内,寄生体已经冻成一团肉沫,看不出什么人形。   “走吧。”禅元捧起雪,照旧给恭俭良擦拭血污,“回去吃点东西,和雄父打个通讯吧。”   《雪地积木》下次再玩也不迟。   航空器内。   “不管怎么说……下次杀人前能不能关一下公共频道?”甲列接手车辆,也接手禅元的工作。他们在航空器外挖出一块平地,再挖空几片支柱,让云层塌方压住来路,形成一个全新的密闭空间。   禅元检修自己的武器,顺便将发现的事情记录在电子文档中,解释道:“你总要习惯战斗啊。”   “战斗是战斗。但是……队长,你不会觉得寄生体惨叫的声音很渗人吗?”   “还好吧。”   “就是、听觉上的虐待。”   “有吗?”禅元装聋作哑,支支吾吾。   恭俭良则专心面对墙壁,看着面罩投影里的雄父,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说这话。那样子看得人觉得汗毛直立,禅元偏靠着,还亲昵地贴在恭俭良身上。   “没救了。”伊泊打手势给甲列看。   甲列同样无声回应道:“自救吧。”   他们两个正常人跟不上队长和雄虫的思路,全力保全自己,努力在这次人物中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   “有点信心好吧。”禅元都没往他们两身上看一眼,道:“照这个速度。我们应该是第一个找到寄生体基地的队伍。”   军功不会少。   “会被发现吧。”甲列心有余悸,“寄生体之间可以直接用脑电波传讯,况且……”他们队伍里还有一个雄虫。   恭俭良专注看着雄父的视讯,和外界的讨论相比,他更在意为什么雄父说话会咔咔顿顿,中间似乎挑了好几帧,图像也不是很流畅。   “禅元。”雄虫不满意,雌君要遭罪,“信号。”   “能源不够呀。雄主。信号塔也没有搭建好,和第三星舰都联系不上,信号质量当然差啊。”禅元口蜜腹剑,歪主意一套又一套,“雄父身体也不好。等信号估计要很久。”   “哦。”   “我们再玩一点。万一有什么收获呢?”   以战养战并不可耻,瞧着寄生体一个个膘肥体壮,看上去油水颇丰,互相之间也没有亲密无间。禅元笃定对大部分寄生体来说,这片云层没有什么大危险,也没有什么大利益,来得人不多,水平也不够。   顺便,再多搜集一些Q107基地的消息。   “好吧。”恭俭良拍拍手,和雄父乖乖说了“再见”,关掉视讯,气质猛然一变,“随便杀对吗?”   禅元笑道:“当然。”   他拥抱住可爱雄主,轻声道:“玩得开心。”   *   云层挖矿进展到后半段,人会越来越少。大部分坚持挖矿的寄生体,属于又没能力又没财产的苦哈哈底层人士。对他们来说,能够挖掘到云虫,收集可利用的物资,就算是不虚此行。   通常,一支挖矿队会组织3-7人共同进行。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团结,而是租车的钱很贵,能拼车大家就一起拼车。   至于落地后挖矿多少,就看各自本事。   不同于捕猎或者贩卖物资,挖矿的寄生体因为实力原因,多数倾向于组队。他们之中还会衍生出详细的分工,例如“矿工”“运输工”等等。长此以往,以挖矿为生的寄生体在改造躯体时,也更考虑增加便于工作的能力。   寄生体星杯、宏远、白元三人就是这样一支娴熟的三人小队。   其中,善于逃跑的星杯充作运输工,另外两人做矿工,在这片土地谋生足足有六十年之久。   今天,他们的运气很好。   “也挖掘得差不多了。”矿工白元看着满满当当的云虫和冰晶,开始计算成果,“云虫的价格最近有点下降,也不知道这些天有没有升回来。”   “管他升不升。”另外一位矿工宏远皱眉,收起自己背上的骨架,道:“冻死我了,我现在就想回去喝一点雄虫血。”   寄生体的食物,可以是雄虫的任何□□。   当然高级一点的寄生体会选择直接吞噬雄虫的精神触角。   毕竟,对他们这个种群来说,精神才是最核心的本源。   运输工星杯对两位同伴的吵闹习以为常,背上物资开始最后一批运输。“我先过去。在门口等你们啊。注意安全。”   挖矿基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也算是所有工作中最温和的一类。   可近些天,接连有一些失踪的消息传来。三人有所耳闻却没放在心上。运输工白元挥挥手,“知道啦。又不是云虫成虫。”   “说不准人家早回去了。”   “拼车这种事情看情况啦。”   眼见运输工星杯先走一步,二人也不闲着,收拾最后一点零零碎碎,准备离开甬道。   一股浓烈的香味骤然袭击二人的脑部,口水下意识分泌出来。矿工白元探出头,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悄悄地戳了戳同伴的胳膊,“真香。去问问哪个雄虫的血?”   所有的雄虫都被圈养在基地里,没有人想象那些娇弱的生物能够行走在冰天雪地中。   “笨蛋。”矿工宏远推开同伴,低声道:“这个香味怎么可能只是鲜血?”   他们对视一眼,下定决心要去看看是什么。   茫茫的云层中,上下左右皆是雪白。当太阳照下来,无论是人,还是影子都无处可逃。   同时,也极容易迷失方向。   二人拿着工具,探索着味道,“挖?”   “挖!”他们飞快下铲,最先挖掘出一个血印,匍匐在地上闻了闻摇摇头。半个沾血的脚印,从比例上看,更接近他们这些寄生体。冰霜冻住鲜血,空气中没有多少血臭味,反而是属于雄虫的香气醇厚浓郁。   “还挖吗?”   “挖。”   没有寄生体可以抵御雄虫的诱惑。   比起雌虫的生育本能,寄生体要面对的是生存本能。他们需要雄虫,对雄虫优待胜过任何宇宙中任何一个种群。   享用的残忍程度也胜过任何一个种群。   “基地里一管雄虫洗手的水都卖得死贵死贵。”矿工白元嘀咕道:“就算是尸体也好,就当是冰镇了。”   “铛”一声响,他的铲子碰到了什么东西。白元和宏远爬下来,害怕真的是雄虫的尸体,用手扫开上面的雪,胃里一阵恶心,两人双双别过头,再回头细看,难以分辨是否是雄虫血肉。   “这是什么?”   “砖头。”   “我当然……呸呸。这是不是雄虫的血肉?”   “我哪里知道?”   血肉被整齐切成十二厘米长,二十厘米厚的长方形砖块,加以少量的血水,冻成棱角分明的样子。   两人齐心协力,将这一片清理出来,傻了眼。   血砖平整契合像一面精心打造的大理石砖面。各种可以看见碎骨和大量的脏器,以及一些糅杂的古怪组织、衣物碎片。   “现在……现在怎么办?”   寄生体宏远问道:“这显然不是雄虫的尸体。我们要走吗?”整整齐齐的砖块根本不可能天然形成,被切割过的尸体和有意识的排列证明,幕后凶手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甚至还带着点审美的生物。   “找找看。应该有其他线索。”   外面传来脚步声。   “谁!”   甬道镜头,投射出一个清晰的影子。他看上去像个人,似乎是同类。两个寄生体握紧拳头,随时准备战斗。   “出来!”寄生体白元壮着胆子咆哮一声,顶部的雪稀稀疏疏掉下来。二人猝不及防,只觉得那股香味越发清晰,双双抬头,看向一片白雪中。   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看着他们。几乎是瞬间,上方冰层坍塌,冻僵的尸体和雄虫一起砸落道地面。有的被拆解了半边,有的被完全剥皮,更有甚至面目发白四肢斩落,胸膛微微起伏。   恭俭良手脚并用从中爬出来。他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眼瞳里充斥着病态的兴奋,“全地图图鉴!”   两个寄生体双双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们反应过来面前是一只活着的雄虫。   穿着外骨骼,和尸体待在一起,浑身散发出尸臭味,却也没有办法掩盖他身上的属于雄虫的香甜气味。   活生生的雄虫。   巨大的利益冲击下,贪婪战胜了恐惧。   二人快速冲向恭俭良,而下一秒从尸体堆里,禅元狞笑着扑上来,手中握有巨大的电锯!   “哈哈哈哈。”   他拽动拉绳,迅速对准二人的下肢砍去!   ——杀了这么多寄生体,禅元总能找到一点工具。   “你又和我抢!”恭俭良捂住脸,尖叫起来。公共频道里已经听不到甲列和伊泊的声音,禅元的笑声和恭俭良又气又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癫狂、尖锐、完全失控成一坨精神污染。   “对不起雄主哈哈哈。”   寄生体宏远快速张开骨刺。两道不深不浅的豁口留在他的骨头上,他快速挥舞自己的铲子。禅元对其视而不见,直接向后退去。   “哪里走。”寄生体还以为自己占据上风,正准备乘胜追击。   恭俭良抄起双刀,一跃而上,刀若旋风,一连三斩,对准骨刺缝隙而下,剁去两手一脚,将人削成棍棒。   “啊。”恭俭良感觉自己做过头了,有些不开心。看着为数不多的材料,雄虫苦恼地抓抓头,向雌君求助,“禅元。”   他兴头上来了,总控制不好力度。   禅元答应一声,仿若听见主人叫唤的狗,连忙上前。   “他是雌虫!他是雌虫!”地上只留下一条腿的寄生体宏远叫嚣道:“我马上寄生他!”   他说到做到,脱壳而去。恭俭良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具躯壳自断生机,躺在地上血流不止。寄生体白元双目圆瞪,心中却松了一大口气。   一个普普通通的雌虫,有什么可怕的。   “现在跪下来还还得及。”寄生体白元恶狠狠地嘲笑道:“等会儿,你就要一口一口吃掉自己的雄虫了。”   “哦。”禅元一拳挥到他的脸上,揪住这个笨蛋寄生体的脑袋砸在血砖上,“你们寄生体的说辞是统一培训过吗?”   凑一套砖头的过程中,他已经听了不下数十遍。   “什么雌虫就是躯体,雄虫就是食物。”禅元冷漠地撞击对方的头部,偶尔将人拽起来,对准腹部就是一顿膝击。“说了那么多,也没见你们成功。”   搞得他都好奇了。   为什么,寄生体不寄生他呢?   “不可能。”寄生体白元还在垂死挣扎,叫嚣道:“已经成功了。只是你自己没感觉而已。等着吧,要不就是沉睡,要不就是和我们同化——和我们同化。”   禅元一脚踹在他脸上,踩下去,见人没声,又心虚放下。   “怎么样?”恭俭良才不关心禅元死活,凑过来问自己的实验品,“还活着吗?四肢健全吗?”   “留着呢。”禅元是真的好奇,他多嘴问了一句,“雄主。如果我被寄生了……”你会伤心吗?会选择大义灭亲?还是选择默默为我保密?还是用□□来日日夜夜喂饱我?   总不会是高兴地说终于有理由可以杀我吧。   禅元自觉这么久的努力,应该能在漂亮雄主心里有个地位。   “唔?”恭俭良伸出精神触角试探片刻,惋惜道:“什么啊。你还不是啊。”   禅元:?   “现在,当然不是啦。我人很正常。”禅元开玩笑道:“在战场上,难免会思考这种问题:如果我被寄生了……哈哈一定超级可怕,每天都要压着雄主做上千遍上万遍,最后嗷呜把雄主吃掉。”   “啊?”恭俭良拖拽自己的猎物,不假思索,“有什么区别吗?”   禅元:?   雄主,你是认真的吗?   “寄生体应该只是贪图雄虫肉和血,最多再加上□□吧。”恭俭良歪着头,将猎物拴好,揉搓一个雪球打在对方脸上,妄图将人打醒,“你就不一样了。”   寄生体迷迷糊糊睁开眼,恍惚之中,他听见同伴的惨叫声。那种仿若精神受到重创,在虚无世界飘荡,努力挣扎,最后却被漩涡卷入越陷越深,直至沉落深海。   他嗡嗡响的脑海里,徒留下咕咚咕咚的水泡声,和逐渐悠长的黑暗。   “雄主。拿我和寄生体比,实在太过分了吧。”   “寄生体可、可不会……”恭俭良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脸都红了。别看他下床又凶又疯,实际上经常被禅元在睡梦中上下其手,醒过来皮肤上不是印了红豆草莓,就是哪里又被亲红了。   恭俭良越想越气,踩了一脚禅元,道:“他们可不会把我全身上下都舔一遍。”   “什么舔啊?为什么要用这么形象的词语啊。”禅元誓死不承认自己做的那些变态事情,他觉得这种东西叫做情趣,是夫夫之间的正常交往模式,“雄主难道不舒服吗?”   “寄生体不会叫我踩他们吧。”   “这种事情当然会啊。”禅元病急乱投医,揪住寄生体白元的脑袋,给人砸醒,摇晃道:“喂。你们当然会跪下来亲吻雄虫的脚背,然后被对方踩吧。这种事情,对你们来说,应该是梦寐以求吧。”   寄生体白元艰难地摇了摇头。   禅元一巴掌糊上去,按着人点了两下,义正言辞,“雄主,你看。这就是最正常的夫夫生活。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   “哦。”恭俭良懒得理会禅元。   他已经明白,这张嘴成天叭叭叭,对自己是一套变态说辞,对外人是一套义正言辞。   “真的。这就是最正常的家庭生活。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行为叫做追求,我舔你就是在追求你……雄主要是没意见,我就开始舔你了哦。”   “滚。”恭俭良简直受不了这种腻腻歪歪的变态行为,一把推开禅元凑过来的脸,“现在是公共频道。”   “没关系。”禅元亲切地说道:“我把他们屏蔽了。”   他没什么优点,就是比较有自知之明。   “这还有人。”恭俭良被雌虫从后面抱着,隔着外骨骼,也能感觉到禅元带给人的安全感。很快,恭俭良象征性锤他两下,开始命令道:“放下,这里还有人。”   “没事。”   禅元下定决心,要赶快脱掉这身碍事的防护服和外骨骼。   他从没想过,自己现在如此渴望将雄虫抱在怀里,亲吻他的白发,呼吸他散发出的肉香。   安全屋的建设,必须要提上日程。   捏了捏恭俭良的腰,只得到一手钢铁和布料质感的禅元惋惜极了。   他看向捆绑好的寄生体,将这笔账算在对方头上,“雄主,这里很快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作者有话说:   寄生体:死之前吃顿好的。让我看看都有什么……6   ——*——感谢在2022-10-27 20:38:03~2022-10-29 20:3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冬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五章   “我错、错了。对不起, 请原谅我。”寄生体白元痛苦涕泪,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凶悍的虫族。近百年毫无战争的生活,让这片土地上的寄生体失去对虫族的戒备, 他们以为所有人都和圈养的工具一样, 任他们宰割。   捕食者怎么会被食物吃掉?   恭俭良用力地剁下去, 在寄生体的惨叫声中, 不满意努嘴,“禅元。”   禅元狗腿子上前, 用雪将恭俭良的面罩擦干净, 再把刀拔出来, 仔细道:“这里就是大腿根部了。腹部有点厚, 雄主需要我帮忙吗?”   “我自己可以。”恭俭良单纯觉得没什么挑战性。毕竟寄生体被绑着, 只能无意义的嚎叫发出点噪音,一切和他小时候想得猎杀场景还有所差别。   和他的雌父沙曼云不同,恭俭良不喜欢残害美丽的事物,他喜欢虐杀强者。一想到因性别蔑视自己的人, 被刀刃贯穿,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恭俭良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他从小极不满意自己的性别, 如果出生能够选择性别,他必然要成为一个雌虫!   恭俭良按住寄生体颤抖的躯体,从下方将肉切出来,码在地上。抬眼望去,雄虫手边,像堆砌了一座肉冻山。不够方正的肉连着皮, 直接从寄生体身上切下来, 按照三十一堆叠在一起。   “四十一、四十二……”恭俭良不够有耐心, 还没到最油腻的肚子, 人就乏味了。他看着还在活动的白骨,上前踩了一脚,在寄生体恐惧的眼神中,掰开骨头和筋链接的位置,掂量下重量,对准寄生体的脑袋打过去。   “四十三、四十四。”他没有感觉到新鲜的刺激,乏味再一次袭上心头,“禅元。”   禅元心里一咯噔。   恭俭良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禅元不敢说,也不想说。他觉得恭俭良现在很好,雄父忽然过世的悲痛让雄虫恢复到恍惚的状态。   安全但又足够残忍。   可他自己也清楚,恭俭良不可能一辈子都困在冰天雪地中。终有一天,他们会回到星舰上,回到小扑棱身边,到那个时候,恭俭良总会想起来温格尔阁下去世的真相。   ——估计,那时候就是我的死期了。   禅元老神在在的想着,谎话张口就来,“啊?忘了吗?忘了什么啊。”   “没有忘记吗?”恭俭良看着他,血色瞳孔微微睁大,他呼出的热气将面罩蒙上水雾。手中攥住的腿骨悄无声息换了一个位置,“真的吗?”   “当然。”   “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恭俭良平静的时候,很乖也很正常。说出来的话,凶却没有什么威慑性。禅元却牢牢记住了,不论是关于如何照顾雄虫的六百页资料,还是自己对雄虫许下的诺言,禅元都记着。   他无奈,也算是习惯,上前拥抱住雄虫的肩膀,询问道:“要和雄父打通讯吗?”   “要。”   无论何时,这都是最快最有效遏制雄虫的手段。   恭俭良给惨叫不止的寄生体塞了一嘴巴的雪,独自走到角落,蹲着看视讯。他的眼睛里多出一个人影,在小小的世界里只有那一个人影。   禅元瞧着,有些吃味。   可当务之急,他忙着料理掉眼前的寄生体,索性将没了下半身的寄生体埋入雪中,压着他咽喉里的雪,塞一块切好的血肉上去。   所谓的通话当然是假的。禅元先前录制了温格尔阁下的视讯内容,后期找出来,一段一段将可以拼凑出的话剪出来,最后组合成几个通用版影像。   内容多数是“雄父的小兰花”“雄父也想你”之类日常话,而为了符合当下的情景,禅元还特地给影像播放代码输入一些模糊片段、卡顿,创造出“信号不好”的既视感,顺便中断恭俭良太过深入的提问。   人死不能复生。   禅元计划过两天再让雄虫通讯一次,由温格尔阁下提出“去世预告”,并叮嘱恭俭良“好好听雌君的话”。   “唔。”手底下的寄生体忽然猛烈的挣扎起来,头拼命左右摇晃,差点要脱离禅元的魔抓。他痛苦的呜咽,挤压出口腔中的血渣滓,窸窸窣窣的掉落一地。   禅元抄起他的脑袋对准地面砸两下,继续想着恭俭良那日的反应。   呆滞、脆弱、完全被击垮的样子,禅元稍微在脑子里回味一二,浑身上下养得不行。如果不是害怕恭俭良一蹶不振,他几乎想要好好亵玩一番。   恭俭良精神状态上的不正常,反而更能激起禅元在接触上的贪婪。他想要看见那张漂亮的脸哭,想要看见雄虫钻进自己的胸膛,想要看见雄虫怨恨地用刀在自己身上刻字,鲜血沿着肌肉缓缓向下流淌,伤疤上无论是侮辱的字样、报复的字样,或者是毫无意义地伤害——啊~   禅元几乎要面红耳赤起来。   面对恭俭良,他总能把自己为数不多的道德丢到爪哇国。   他喘着粗气,感叹此情此景不适合大肆出手,越发残暴地将这股怨气发泄在手中的寄生体上。   一下。   两下。   他活生生将寄生体白元的脸锤烂在雪地中,逐渐冰凉的地面飞溅出热血。寄生体死前张大着的嘴,惶恐而恐惧的表情逐渐淡化成面具,禅元大口出气,仰面看向上方。   雄虫手持腿骨,猛然锤中他的面罩!巨大的发力瞬间迸发出蜘蛛纹,密密麻麻的裂痕让酷寒钻入其中,禅元的肌肤感受到针一般的疼痛。   他笑起来。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   无论是破碎的玻璃面罩,还是破碎状的雄虫,亦或者是已经开始分裂变得不正常的自己。   “雄主。”禅元感觉到温热。应该是碎渣划破皮肤,鲜血涌动而下。他站起来,看着面无表情的恭俭良,感叹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呢?”   恭俭良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冰冷,在一瞬间和正片云雾融为一体。   “神经病。”   禅元毫不在意,他接着问道:“好玩吗?尽兴吗?” 他张开手,扑向雄虫,毫不例外被踩中胸口,扑倒在一片血砖中。   “滚!”恭俭良暴怒道:“你还是把我当做一个傻子!”   禅元跪着起来,他仰面,看着漂亮的雄虫在冰雪之中,手持一根带着残血的腿骨,鲜血丝丝垂挂其中。   赤瞳。   白发。   战服。   残血。   比起纯粹的白色,禅元也喜欢红色。他既有弄脏纯粹的冲动,更欣赏血淋淋的刺激。   恭俭良举起腿骨。   红色与白色随着雄虫半身的旋转,重重敲打在禅元的腹部。他整个翻滚出去,和残余的肉块、血砖混杂在一起。   “唔。”   他的世界只有这两种颜色。   “滚开。”恭俭良踩在他的腹部,那个曾经为自己生育的位置,用力地下压,“和我一起死吧。和我一起死吧一起死吧——你根本就没有心,你骗我,你也不伤心……你根本就不在意,也无所谓,你这个疯子——你又在骗我,又在骗我!!”他癫狂的呓语没有任何逻辑,却让禅元抓住救命稻草。   在这个时候,他还有攻击的的余地,也有反击的机会。禅元清楚以自己的身体素质,足以撑住这场突入起来的惊喜,并做点什么。   哪怕是杀了雄虫,用智慧、用地形,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做了什么。   可雄虫踩着他哎。禅元向上看,从雄虫漂亮的小腿,到被紧身防护服严实包裹住的躯干,他曾经享受过的地方,再缓慢地挪位到清晰可见块数的腹肌。   而最后,几乎让禅元颤抖,匍匐着大喊的眼神。   那种不屑、看待垃圾,却又无法甩掉,恨不得与之共同的毁灭的眼神,在一汪红宝石中凝聚。   禅元看见了自己。   狼狈的自己,没有反抗的自己,卑微的自己。这宛若电影截图的一幕,像飞箭射中他的心,光是想到这样的雄虫征服自己,而自己早已无微不至入侵到他的生活,乃至有了他的孩子,禅元内心阴暗到想要更多。   恭俭良还可以露出更多的表情。   什么反社会人格,什么无法适应社会!欺负和折磨正常人有什么意思。就是要这种对正常情感没有感觉的雄虫,就是要癫狂的冷漠的异于常人的雄虫,就是要危险的甚至危及自己安危的雄虫……   才有意思啊。   “雄主。”禅元声音颤抖,他大口呼气,干燥的冷空气让他的声音宛若刀割,“雄主。雄主。”   恭俭良重重地踩在禅元的手腕上,清脆的响声,代表一截骨头断开。在这个奇异的星球,受伤无异于死路一条。恭俭良痛快地看着禅元,在雄父去世之后,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雄父死了。   没有关系。   他带着全家人……不,就带着禅元好了。对于小扑棱,对于那个会全身心扑在自己身上的孩子,恭俭良总能想到自己的雄父。他无法想象小扑棱被自己杀死的情景,可同时他又不敢一个人上路。   禅元。   自然就是最好选择。   “雄主。”   叫吧叫吧。恭俭良满怀恶意地想道,我们这样的人,这样肮脏生来基因就带着脏和臭的人,就应该死在一起——哪怕是到死,你都要照顾我,被我踩着,被我殴打,不得不和我捆绑在一起。因为我需要乐子,我需要一个……   “我好爱你啊。”禅元的声音穿透频道,带着强烈的电流,混合着癫狂的颤音,落在恭俭良的耳朵中。他整个人抱住恭俭良的小腿,几乎是虔诚到渴望的程度,用那只被折断的手,伸向恭俭良。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小扑棱在干嘛?在吃奶!   ——*——   最近手腕疼,更新会少一点。感谢在2022-10-29 20:38:28~2022-10-30 23:3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渔阳 20瓶;游魂 3瓶;青蟹、2993314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六章   禅元的前半生平平无奇。他的雌父雄父没有特殊嗜好, 家里都是正常人,既没有突如其来的大病大灾,也没有兄弟之间斗殴扯头花。毫不夸张地说, 他出生在一个完全正常的蝉族家庭。   恭俭良临行前, 他的雄父温格尔特地去调查过禅元及他的出生。甚至认定这位蝉族雌虫没有顶点犯罪记录, 完全正常并能够接受恭俭良后, 才同意恭俭良莽撞的行为。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叮嘱恭俭良“不可以下狠手。”   而此刻被雌虫病态纠缠住的恭俭良, 将这句话弃之脑后。他抛弃手中的腿骨, 握紧拳头, 按住禅元的头盔, 对准面罩猛地一击!   巨大的破碎声和飞溅的碎片, 让禅元的脸上留下一两道小血痕。在酷寒中,这些伤口迅速冻伤。两只手铁钩般桎梏住雄虫的小腿,接着这一击的力道,猛然发力勾住恭俭良的脖颈, 将其摔在地上。   禅元占据了上风。   雌虫的身体重量促使他在翻身的那一刻,佝偻着压在雄虫身上, 碎片压在恭俭良的面罩上,口中吐出的水汽因温差形成浓浓的白雾,“雄主。”禅元看着面罩下的雄虫,那些碎片叮叮当当碰撞起来。   无数划痕出现在恭俭良的眼前,伴随尖锐的摩擦声,他的心神爆炸开来, “滚开!”他单手掐住禅元的脖颈, 膝盖顶起, 禅元下意识生理性干呕, 眼神却不肯离开恭俭良的脸。   真好看啊。   他的双手更加用力,雾气越厚,他擦拭的速度也越快。逐渐,恭俭良的面罩上七七八八印着禅元的手印,一遍一遍的擦拭中,禅元惊喜地发现恭俭良的眼珠子在动。   他左右上下地转动,似乎正在逃避禅元的注视。   天啊。这个想法让禅元如痴如醉,他觉得自己先前的一个月还是太保守了。他该早点花心思在雄虫身上——   这不是还会能产生点共情能力吗?   恭俭良另一只手劈砍而来,不同与简单的掐脖子,他的手够到了一块锋利的冰锥,尖锐的棱角对准禅元的脖颈,力求一击致命!   哦。禅元快速收手,反钳制恭俭良的手腕。整个人向后侧一翻,快速后仰滚开,落在地上。   看来不是在逃避我。禅元惋惜地想道:刚刚忙着找武器呢。   他为自己的自作多情点根蜡烛,连忙跑去自己的储物包里,翻出一个全新的呼吸面罩戴上。   恭俭良已经爬起来了。他胡乱用手擦拭自己的面罩,露出一种憎恶的表情。非要形容,就像是吃饭时看见米饭里有一条老鼠尾巴。这种不悦的神态,针对所有他认为肮脏的东西。   “你刚刚说什么。”恭俭良不得不胡乱抓一把雪擦擦面罩。雪沫扑朔朔落到外骨骼其他位置,散成一团。   过去,擦拭血迹和清理污垢都是禅元的工作。   恭俭良凌乱处理下卫生,总觉得不够干净,恶心得在面罩里吐舌头。殊不知这一幕落在禅元眼中,小半截粉红色的舌尖就让他心砰砰乱跳起来。   怎么这么可爱。   用嫌弃的表情伸出舌头,如果这根舌头还在动……啊,那一定是湿湿的、滑滑的,以雄主笨拙的技巧,肯定还带着一点疼痛……禅元为自己的颜色想法倒吸一口凉气,胆大包天决定找机会实践一下。   能活就行。   锻炼也有一年时间,总不能连这点新鲜福利都骗不到吧。   “雄主。”   “闭嘴。”恭俭良察觉到什么,收敛自己的表情,将地上的两把刀拔出,握在手中。他握住了刀,心里也有了底气,指着禅元的鼻子臭骂道:“你刚刚说什么。”   禅元调整下频道,娴熟地屏蔽了队友。   “雄主?”   “不是。”恭俭良今天非要把这个事情掰扯清楚。他学习成绩不好,但人又不是笨蛋。禅元这种坏心思藏在心底,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变态简直和那个雌虫一模一样。想起那个雌虫,恭俭良看向禅元的眼神更加不善。   都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学霸。   都是人前受到夸赞、业务能力很强的雌虫。   还都是背地里变态到极致,每天想东想西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的超级变态!   恭俭良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对雄父撒娇时那种委屈的表情也不自觉露出来,“是前面的!”   这个世界,雌虫没一个好东西!和这些变态比起来,他已经是超级乖的小雄虫了!他也就是想杀点人,还想杀坏人,最多再剥皮、碎尸、切块堆积木,模仿电影情节罢了。   又不是什么连环杀人、猥亵雄虫的大案子。   他可是要宰了变态,成为犯罪克星的雄虫。   难得把梦想从犄角旮旯里捡回来的雄虫,险些忘记禅元欺骗自己的事情。面对雌虫的诈骗行为和后来晦涩难懂的话,恭俭良恨不得掏出小本本一个一个记录下来。   问清楚再杀。   他默默在心里发誓: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丧偶!一定!   “再多一点?”禅元贱兮兮迈出一步,瞧雄虫阴晴不定的神色,又试探句,“我爱你?”   啪!   刀擦着禅元的脖颈过去,若不是雌虫闪得快,今天他就该脑袋搬家。   “闭嘴。”恭俭良词穷,想半天想不出什么下一句该说什么。这时候,也该怪他的雄父将他教得太好,除了变态、神经病、有病等词,一个新鲜骂人话都倒不出来。   恭俭良越想越恼火,挥舞手中另外一把刀,走到还未完全僵死的寄生体旁边,对准他的眼球,将刀尖捅进去搅和两下。   “啊啊啊啊!”躯体已经被冻得无法发声。寄生体只能在精神世界无能狂怒,他发泄一般冲向恭俭良的精神体。下一秒,雄虫刀刃向上,带出一串白花花、红彤彤的粘稠物。   刀锋上还带着一些柔软的组织,在冷空气中冻成块,黏在刀身上。   “看见了吗!”恭俭良已经顾不上干净卫生,用刀指着禅元喝令道:“不说实话,就宰了你。”   禅元在心里偷笑。   恭俭良的可爱程度在他心里又拔高了一个度。看着眼前想骂找不到词,想杀又想听答案的雄虫,他悄悄地开启录像功能,决定将这种漂亮表情当做私人珍藏——就算死!他也要带着自己搜集的漂亮雄主照片一起死!   “就是实话啊。”禅元充傻装冷,“我最喜欢雄主。”   “你骗我。”   “那你也骗我啊。”禅元底子足。一年前,他绝不敢这么和雄虫说话。如今便一样,他机敏躲过恭俭良投注过来的寄生体脑袋,整个人在地上爬模滚打,拿捏雄虫那点小心思,一边跑一边喊,“我也是为雄主着想啊。”   “闭嘴。”恭俭良简直要给这家伙气死。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刀,再瞧着禅元手中那把,简直火上浇油,“把我的刀还给我。”   拥有双刀的恭俭良,战斗力简直是一把刀时期的双倍。   禅元真是傻了才还回去。他一边拉长战线,谨慎和雄虫兜圈子,一边评估雄虫心里的火气,瞧着差不多时,一个滑跪滚到人面前,噗咚跪下,“雄主。”   恭俭良顿了片刻,没有马上上前,反而后退两步,双手握住刀,警惕地看着他。   “干嘛。”   “我错了。”禅元诚实道歉,腰杆还是直的。   恭俭良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若是常人,他早一刀下去剁了脑袋,绝不给半点辩驳机会。可眼前的人是禅元……恭俭良皱成“川”字眉,脑海里吵成一片,最终都妥协在禅元道歉这个举动上。   算了。   雄父说,雄虫要宽容一点。我就听听临死之人还要说什么话吧。   恭俭良金刀大马,靠着墙壁,反问,“哪错了?”   “错在不该欺骗雄主,不该对雄主的雄父不尊敬,不该隐瞒雄父的死。”至于什么偷雄主的内裤、对雄主上下其手,什么故意偷换词义为自己谋取福利,那是错吗?不!那是我身为雌君,为自己谋取的福利。   禅元心里条条道道可清楚呢。   只要关键问题不出错,恭俭良的忍耐限度可是很高的呢。   因此,他让雄虫发一通脾气,差不多气还没发完,又不至于惹出过失杀人时,冲出来一通滑跪,积极认错。   “你骗我。”恭俭良一时间也摘不出什么错。可他想了想,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对禅元的警惕始终没有放下,“我要杀了你。”   “是是是。”禅元点头说好,看样子若非场地不合适,他都能挥舞荧光棒来段加油舞。“雄主杀我,我绝对没有半分意见。”   “真的?”   “真的。”   恭俭良没兴趣了。他前面杀了那么多人,最喜欢看寄生体哭着求饶、仓皇逃跑、死前破口大骂。他喜欢将人的骨头一点一点敲碎,喜欢看他们挣扎——反而禅元是他最讨厌的类型,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计算中,无论是往左边走,还是往右边走,都逃不过他的局。   “谁爱杀你。”恭俭良走上前,用力踹一脚禅元,厌恶地看着他,“继续给我道歉。”   他要杀禅元,就要这个雌虫痛苦涕泪,在绝望中忏悔,在鲜血喷射的那一刻清晰地意识到:雄父绝对不是他这种垃圾可以评价的!   现在这副“快点赏赐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恭俭良一想到禅元会在痛觉和理想快感的交叉下死去,浑身发痒,恶心到想吐。   禅元必须死!   必须在痛苦中死去!   禅元看着恭俭良踹自己的脚,吞咽下口水,跪坐好开始道歉,“雄主可以一边砍我,一边听我道歉。这样我才能对在天之灵的温格尔阁下,表示我由衷的歉意。当然考虑到我的预设发言有点多,雄主可以先从脚开始……”   “滚!”恭俭良怒不可遏,“你不配和雄父道歉!”   恶心!恶心!简直是恶心坏了!这样的雌虫,死亡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极致的体验吧!恭俭良了解禅元,七年里无数变态的死法和禅元对死亡形态的追求充斥着他的脑袋,整张脸随之气得发红。   可恶。   恭俭良心里发誓:不能让他这么便宜死掉。   “雄主。”   “起来。”   “可是我还没有道歉。”禅元双手举起刀,见恭俭良的表情就知道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他脑袋磕在地上,像古时候向君王献宝,献上那把刀,“请雄主多虐杀我吧。”   “你很开心是嘛?”恭俭良声音变得高亢,一脚将禅元从地上踹翻,整个人扑上去,狠狠揪住他的面罩。两个人的面罩发出碰的响动,紧贴在一起。   嗯……算是吧。   禅元在心里虔诚承认。眼珠子一动不动,抓紧时间看恭俭良脸上细小的变动。明明看了足足一年,前后左右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上千遍上万遍,眼前的雄虫却有无穷的魔力,一遍又一遍捕获他的眼珠。   “雄主开心。我便开心。”禅元露出笑容,势在必得的滋味转瞬即逝。   下一秒,他被恭俭良狠狠压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自作主张打开奶罐想要吃奶粉,结果整个掉进去,被军雌叔叔捞出来时,正在舔手指。   爹妈打架,崽崽干饭。(今日3k)   ——*——感谢在2022-10-30 23:38:18~2022-11-01 20:5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 26瓶;Xer、半只狼 20瓶;食為天 16瓶;依旧是起名废的一天 10瓶;扶风歌 5瓶;陈小晓 2瓶;青蟹、冬、耳尧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七章   “闭嘴。”恭俭良说来说去就是那两句。禅元真的很想教教他怎么骂人, 特别是怎么在床上骂人。可瞧着雄虫正压在自己身上,他的手又不老实地动起来,还没贴到雄虫身上, “啪”得就被打落了。   “雄主打我。打我啊。”   禅元算一下自己预备的设备, 有恃无恐。   最重要是, 他笃定恭俭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自己越贴着,雄虫越不乐意。   “滚开。”   “别嘛。”禅元黏黏糊糊, 被推开, 又自己上前。临走前, 不忘从地上抓起背包, 踹一脚尸体, 好声好气在屁股后面哄着,“雄主哪里生气了?是不是今天杀得不开心。等我们找到了定位,就去基地里大杀特杀。”   恭俭良往前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想要发脾气, 可瞧着禅元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浑身都憋着怎么也不见得好。可让他真的杀了禅元, 若是如了禅元的心愿,恭俭良一万个不同意:让禅元开开心心的去死,真不如让他挨一顿毒打,往后日子里天天挨毒打。   “雄主。”禅元真是舔着脸,往前走。   现在没有人,他就撒欢了和雄虫较劲, “我叫你宝贝好不好。”   恭俭良顿住, 拳头硬邦邦。   等航空器里的甲列和伊泊听见声, 才发现不远处, 自家队长被雄虫按在地上揍。声音奇奇怪怪,带着一点苏爽,又有一点咬牙切齿。   “他们在干嘛?”伊泊冷静地说道:“家暴吗?”   懂得稍微多一点的甲列,转过年轻雌虫的脸,慎重地说道:“进行一些成年人的趣味活动。”   “这么刺激。”   “死不了。”甲列再回头看一点,总觉队长那些反抗的动作,有种欲盖弥彰的诱导,抓紧时间把队伍里唯一的单身狗拽进去,“那可是队长。”   日夜锻炼,辛苦刷体能,恨不得把学习工作睡雄虫之外所有时间,用在强身健体上的队长。   真是辛苦啊。   “雄主。”禅元翻滚在雪地里,刚刚被雄虫踹了好几脚的肚子,肌肉还抽搐着。身体酸疼之余,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爽。就像是吃苦瓜一样,苦后回甘,反而比纯粹的甜,印象倍增。   恭俭良抬脚就踩在禅元的面罩上,将雌虫死死地压回到雪中。   “我不会让你死。”   禅元:?   依据他给恭俭良端茶送水,洗衣做饭足足一年的经验,雄虫后面应该会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奇发言。   果然,恭俭良口出狂言,“我要去勾搭别的雌虫。接下来一年、不对。两年、三年,总之是很多年……”恭俭良十个手指头都露出来了,“你别想再我身上吃到一点肉。”   禅元麻木了。   他觉得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疼。先前的酸爽算是什么酸爽啊,现在才是真正的酸爽啊!   我的雄主当着我的面和我谈出轨。   “雄主,我错了。”   “你错了也没有用。”恭俭良终于拿捏住禅元的小九九。他现在瞧禅元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总之哪哪儿不顺眼,“就算雄父去世了。我也不会把你当做家人。”   “雄主。”禅元乖乖道歉,眼对口,口对心,“我发誓再也不会了。”   可恶。怎么忽然想起这个事情了。禅元还以为是离婚。真要是离婚他才不害怕。但论勾搭人……禅元有些拿不准恭俭良的精神状态。若是发疯情况下,恭俭良肯定找不到什么雌虫。   但他会表演啊。   禅元想想自己最开始被美色蒙蔽的心智。再想想恭俭良粘人时,一口一个“禅元~”骨头都要酥了。   会粘人会撒娇长得好看的雄主,就算是个生活白痴,爆炸脾气又怎么了?只要恭俭良稍微克制一下,多的是雌虫卷铺盖求睡。   不过禅元还是要打击一下对方的。   他说道:“雄主。第三星舰应该没有雌虫会和你在一起。”   “那就去其他星舰。”恭俭良踹他一脚,低下头露出笑容,“你慌了。”   “没有。”   “就是!”恭俭良揪住错处,猛追猛打,“你就有。你刚刚贬低我。雄父说了,雌虫贬低雄虫,就是他觉得不自信,想要打压。你刚刚想要pua我!你心慌了。”   可恶。禅元没想到温格尔阁下去世了,还能给自己的情路添堵墙。他立刻收敛表情,为恭俭良间接性暴涨的智商发愁,“那你去找,小扑棱怎么办!”   这一下,仿若一记重拳,锤在恭俭良脑门上。   他双眼发直,看着禅元,看看天,看看地,再看看禅元。   “我们结婚这么久了?”   禅元:?   不是吧。真的把崽给忘了?禅元在心里默默为自家崽点根蜡烛,如果按照他的蜡烛数量来算,他的心里应该是一片火海了。   恭俭良继续问道:“小扑棱,几岁来着?”   禅元继续为幼崽点了一根蜡烛。   *   有雌父雄父,宛若没有的小扑棱在第三星舰展开了自己丰富多彩的童年生活。   短短一周时间,他吨吨吨了两罐奶粉,在数次毫无节制,吃到快要吐奶后,伤心发现自己的口粮几乎见底。   “呜哇呜哇。”小扑棱没有奶啦!   殊不知,按照他雌父给他留下的量,足够一个雌虫幼崽吃一个月。如今落到这个地步,纯粹是一群单身雌虫盲目喂奶,再加上小扑棱没有吃饱就行的概念,只要有人喂,张口就是吃导致的。   而指挥部那群雌虫是怎么喂奶的呢?   他们每天轮班紧急重新布置任务,忙得昏头转向,还要努力联系崽子他雌父,空下来给小孩泡一杯奶。第一个人泡完两小时,第二个人以为幼崽没吃,又给小孩泡一遍。第三个人过了两小时,以为前两者都没有泡,自己再泡一遍。   最终,在整个指挥部盲目的父爱喂养下,小扑棱没有奶了。   他们浑然不知,一群人围在一起指责禅元的不是。   “怎么回事?禅元怎么只留了两罐奶粉?”   “难道让我们现场产奶吗?”   “……”   “……”   “快点闭嘴吧。”提姆提着胖了一圈的幼崽,无语凝噎,“两罐奶怎么可能是一周的分量。”   “但他饿啊。”   “崽子饿,我们有什么办法。”   被提溜在怀里的小扑棱感觉有人叫自己,快乐地挥挥手。一周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把没良心的雌父忘在脑后,转而投入指挥部叔叔们的怀抱,“嗳嗳。”   “说话。”提姆毫不留情,和提着一只鸡一样提着幼崽,“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学着说话。”   “唔。夫夫。”小扑棱上下挣扎,肉嘟嘟的小手小脚在半空中挣扎,骤然长胖让他的小肚子完全鼓出来,衣服也藏不住奶肉。幼崽时常扑棱扑棱着,拉拉自己的衣服,遮掩下小肚子小裤脚,再继续扑棱。   提姆受够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幼崽。换句话说,他对大多数人都没兴趣。与他来说,喜欢的生物可以是纸片的、铁片的、布偶的、电子的,但绝对不能是肉的。   “禅元小队的将落地还没搜索出来吗?”   他要快点、快点把这个崽子送回到他雌父身边!简直是受够了。他真的受够了。   “夫夫,嗳。”小扑棱浑然不知道眼前的雌虫心里是什么算盘,他对这个冷脸大叔叔印象很好,因为雌父教过他,遇到困难不知道怎么办,就赖到这个叔叔身上。   叔叔是好人。   雌父说了,叔叔会帮我嗒。   小扑棱在讨好人这方面简直是无师自通。他抬起手抱住提姆的手指,努力蹬腿把自己的上半身送上去,然后啾一口亲在提姆的指甲盖上,卸了力气,整个又挂下来,叽叽喳喳,“亲亲,夫夫。”   “是叔叔,不是夫夫。你还要我教多少次啊。你是笨蛋吗?”提姆甩又甩不开,小孩如果哭了,他还能找机会丢下。可是小扑棱又不哭又不闹,最多是想要玩了,抱着大人的纽扣转一转,爬到脖子处亲亲唧唧一会儿。   别人来抱他,他还会犹豫半天,或者钻到提姆的衣服里,哼哼唧唧半天不出来。久而久之,大家也只是逗弄幼崽,鲜少和提姆这般长期抱着他。   怎么办?   这种事情能够怎么办?   还不得把崽那不靠谱的雌父雄父找出来!   “找到了!”指挥部处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携带的信号器有反应。现在找到了一个坐标定位!”   “太好了。”提姆捞起小扑棱冲过来,简直是迫不及待,“快点通讯。问他们要什么……不对,先把人接回来。”   指挥部正在尝试和地面链接通讯。禅元小队出发比正式部队早了足足三天,这也意味着他们距今已经遭受七天的酷寒,受损的航空器无法为四人提供任何取暖设备,一旦保护服和外骨骼受损,他们将活活冻死在星球上。   所有人已经做好救援的准备。   “准备链接。”提姆一声令下。   电流声撕拉撕拉的传来,画面飘散出雪花,可以感觉到磁场不稳定。摄像头像是在快速移动。   提姆将小扑棱塞到怀里,幼崽敏锐察觉到大人们的视线都看着那个大家伙,自然而然地转过去,两只小jiojio冻得缩到提姆衣服里。   “呼呼。”摄像头终于稳定下来。一连串长条的云虫,被架在电磁炉上烘烤。恭俭良的双手放在附近,被热气烘得粉扑扑的。另外两个雌虫在后面娴熟的处理尸体,分解、抛尸,脚边堆了一大堆财产。   “雄、雄父。”小扑棱稚嫩地喊出声,引得摄像机那头的雄虫看过来。提姆捞一把幼崽,使其不要整个人扑在屏幕面前。   下一刻,他感觉到衣服上湿哒哒。   “唔、唔。”小扑棱啧嘴,小舌头上下舔着,用牙悄悄咬着衣服解馋,“我、我也咬。”   恭俭良皱了皱眉。   屏幕里的小雌虫奶里奶气叫唤起来,“我也要吃!”   作者有话说:   雌父雄父小学鸡吵架,真正的幼崽馋得咬衣服。   全世界只有提姆在受伤。   ——*——感谢在2022-11-01 20:58:05~2022-11-03 23:5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旧是起名废的一天、耳尧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八章   从小扑棱破壳那日开始算, 也将近快三个月的时间了。第三星舰上上下下一群单身雌虫逗弄幼崽,半天都听不到一个响儿。今儿才听见小孩崩出一整段完整的话,惊得下巴掉下来。   “他说话了?”   早就会支支吾吾喊半天了。小扑棱身体好, 为了一口吃的, 口腔发育都比同龄雌虫快了不少, 发声器官早健全了, 只不过没啥讲话的意愿。提姆捏一把幼崽的嘟嘟脸,努力把自己的衣服从口水中挽救出来。   小扑棱又恢复到呜呜呀呀的说话状态, 整个人像是小喇叭, “夫夫……唔, 要哇呜呜呜。”一抹脸, 脸颊干巴巴的, 一滴眼泪都没有,纯粹雷声大雨点小。提姆娴熟地把幼崽提溜出来,揍一巴掌他的小屁股。   小扑棱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老实了。   屏幕另一端, 禅元也终于有空从驾驶座上探出个脑袋,好奇打招呼, “都在啊。”   提姆长话短说,把崽亮出来,询问情况,“坐标、情况、物资。”   “我们正在朝着坠落地东南方前进,已经行驶了三千里。携带有卫星通讯设备、两架双人座近地机甲、一些供暖设备还有能够维持两天的资源。”禅元对整个小队的状况如数家珍,顺便介绍一下自己最近的发现, “我们和几支寄生体小队发生了冲突。”   星舰上, 众人紧张起来。   小扑棱不太懂发生了什么, 无师自通的读空气技能让他乖乖窝在提姆叔叔怀里, 捧着脸看雌父叭叭半天。   提姆问道:“有什么伤亡吗?”   “武器和物资都需要补充。”禅元添油加醋描述一下寄生体的可怕之处,例如“普遍有抗寒基因”“拥有很强的寄生意图”“多为三人组队前进”。他还额外强调一下寄生体的作战能力,“这里的寄生体有很强的虐杀倾向。”   恭俭良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禅元不为所动,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在前进的途中发现,他们似乎有活剥人皮、切肉成快的喜好……坠落地都是他们的杰作。我们已经离开,没有惊动他们。”   因为都死了。   “文明程度呢?”   “和我们一样。”禅元道:“使用虫族语言。”   “收到。”提姆做完记录,忍不住强调道:“记住保持通讯。接下来指挥部会实况关注你们的动向。不要强闯,你们的任务是探索,将安全归来放在第一位。”   禅元比一个ok的手势,“给你们传份详细资料,有问题我们再聊。”   他语气轻松,看上去什么事情也没有,没等提姆这边继续对话,关闭通讯,长长得呼出一口气,瘫坐在驾驶座上,“看来,星舰上也没什么问题。”   一行人额外在汽车上做了保护罩和封层,风雪进不来,寒气也进不来。甲列和伊泊都在后座。他们负责将队长的战利品分门别类,留下最应该储存的一部分。此刻在处理的尸体,一部分是寄生体自身的触手、锯齿等物,用于上交给大部队做研究。更多一部分是在处理扭曲物的尸体。   这种被寄生体们成为“云虫”的生物,队长禅元赋予了一个新的名字“云鲦”,以避开“虫”这个字的忌讳。他们两个人通常一人拿头,一人拿尾巴,用小刀将云鲦的脏器肠子挖干净,肉丢在一边,切段,等恭俭良用电磁炉烘烤干水分,当做后续的干粮。   云鲦的口感,活吃类似没有味道的果冻。足够新鲜的话,还能感受到生物的跳膝反应。而烤干缩水之后,肉质发黑发硬,除了没味道、考验牙口外,没什么大问题。   甲列和伊泊从处理口将云鲦脏器倒出去,开始清理后备箱。他们一边搬运储备粮,一边问禅元。   “队长,寄生体基地的事情怎么不说?”   “写报告里了。”禅元很放心指挥部的能力,挥挥手道:“通讯耗费的能量太大,说重要的事情就行了。”   比如重点描述一下寄生体的事情,委婉地解释一下坠落地的遍地尸骸。   “崽。”恭俭良开口说道。   禅元:?   恭俭良严肃地看过来,手里拿着电磁炉,上面的肉已经被烘烤到卷起来,发黑变硬,没有味道,看上去一点也不好吃。   “你都不和崽打招呼。”恭俭良指责道:“你真不是个好雌父。”   禅元咳嗽两声,低声道歉,“这不是忘了吗?”   “他在你心里不重要。”   “当然啦。”禅元顶着雄主杀人的目光,好声好气说道:“在我心里,雄主最重要。工作的事情就是工作,除非雄主也在上面,不然我才不会额外叮嘱呢。”   恭俭良哼一声,这件事情翻没翻篇,禅元心里也没底。   不过,小扑棱那边,这事肯定是没完。   幼崽好不容易等雌父叭叭半天,还等着雌父雄父和自己说话,投喂一下他们可爱又可怜的幼崽。   啪!关了。   提姆感觉手中的奶包子微微抽噎,像地雷快要爆炸一般,通体发热。“呜呜呜呜啊啊啊。”小扑棱噼里啪啦掉眼泪,“坏、雌雌呜呜呜坏。”   他都没吃到。   雌父都没有想过给他吃。   这对于提姆来说,又是一项额外艰巨的任务。在考虑到禅元小队的供能后,他果断删除了“重新拨打通讯”这个选项,转而一边抱着哭唧唧的幼崽,一边翻看禅元提供的报告书。   按照禅元的汇报。他们在坠落后,被云层覆盖,遭遇了酷寒的袭击。禅元等人因为及时穿上防护服没有出现冻伤的现象。后续,他们收集并简单分析了云层和冰层的物质。在搜集过程中遇到了寄生体的部队,进行了艰难的战斗。   提姆直接掠过那一页屁话。   数他直言,这种报告他一眼就看出禅元粉饰太平的春秋笔法。无非就是在书面报告上做的好看一点,多给恭俭良的暴力行为修饰一二,提点下小队的军功问题。   通讯里一提“剥皮”操作,他就知道这对夫夫又出什么幺蛾子。   小扑棱哭得没力气,饿得钻到提姆衣服里,凭借本能找奶吃。提姆猝不及防被幼崽咬一口,皱着脸把崽拎出来,揍两下小屁股,打电话找食堂要奶制品。   “我真是败给你们一家子了。”   看着眼前眼泪汪汪的小崽子,提姆头疼地不行,揉把幼崽松软的小脑袋,继续看报告。   往后翻,禅元将物质报告、物资清单、坐标地点、战斗情况拉了好几张表格。哪怕不看前面的详情汇报,但看这张表格,就让人感觉神清气爽,一目了然,接下来做什么,怎么做,提姆瞬间有了头绪。   “嗯?”他站起身,抱着幼崽,面目错愕,“他们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基地的线索?”   执行任务不到半个月,其他星舰都不一定有头绪,禅元小队居然已经开始切实追踪寄生体的巢穴了?   这、这要是能成,可是大功劳啊!   *   寄生体Q107基地。地下酒馆。   因为寄生虫族,寄生体的很多习惯也和雄虫相类似。他们会开设酒馆,会开设餐馆,会建设自己的房子,会想要找一个雄虫。当然,得益于寄生这一性质,他们不能吃正常的食物,主要生存来源还是“雄虫”,或者吞噬其他活的生命体。   而酒馆便是提供“雄虫有关液体”的重要地方之一。   这里,也是底层寄生体最主要的进食场所。   “真的!你们相信我!”寄生体星杯几近疯狂,他仗着自己的速度快发疯一样跑回基地,在整个地下酒馆散播着自己见到的那一幕,“真的是雄虫。是雄虫!他还有一个雌虫。”   “啊对对对。”老顾客们已经听腻了这番说辞,“你看见了一个漂亮的雄虫。就这样——”他们跳上桌子,手舞足蹈演起来,“刷一下。把你的两个同伴宰了。”   寄生体星杯点了点头,“没错。”   他的同伴,就是惨遭禅元和恭俭良分尸的倒霉蛋之二。   那天他运送完物资,本准备和同伴汇合,迟迟不见对方赶来,便独自进入其中。没想到见到了二人被虐杀的场景,也顾不得什么兄弟情义,飞快驾车逃离。   仅凭他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得到雄虫。   寄生体星杯,想要找到一个强大的擅长战斗的前辈。前辈吃肉,他喝汤。设置他可以不要雄虫的肉,他想要得到那个雌虫的躯壳。   寄生体星杯看了看自己残破的躯体,再想想空荡荡的钱包,苦笑起来,“我真的没有说谎。外面真的有雄虫。”   “得了吧。”   “雄虫怎么可能这么凶。还一刀砍人哈哈哈。”   “嘘。我上次去看了一眼基地的雄虫。”   这话倒是让所有寄生体感兴趣起来。他们打死都不相信外面有雄虫,但基地里是真的有几位娇弱的雄虫,每天由专人伺候着,仔细养着。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基地的运转全部仰仗着几位雄虫。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每天提供稳定的□□,每周和寄生体指定的雌虫滚床单,再去几个大人物的会面上露个面,当做漂亮的花瓶,便能躺着享受整个基地的供养。   毕竟,他们的身体是整个基地所有寄生体的食物来源。   而其余寄生体基地食物匮乏时,又必须求助于他们。   “你看的是哪一位雄虫?是乐阁下?还是汶阁下?”   “嘘。”寄生体神秘兮兮地说道:“都不是。那些啊,都还年轻着呢。”他围拢人群小声嘀咕道:“内部消息,上面啊。”   “要分雄虫肉了。”   作者有话说:   小扑棱真的和温格尔很像。除了属扑棱蛾子、身体健康之外,很像温温小时候。   都很能吃。:)   ——*——感谢在2022-11-03 23:55:15~2022-11-05 00:3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赋予的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九十九章   年轻的雄虫血液新鲜、精力充沛, 无论是生育、孵化虫蛋、提供液体,都能给寄生体带来更美好的滋味,衍生出更多的利益交换。   然而, 当他们年老色衰, 因年龄增长多病的身躯无法生育下一, 带来的价值到达尽头时, 便是他们死亡的时候。   宛若专门负责下蛋的蛋鸡,等到精疲力尽还能在汤锅里发挥一点最后的作用。   对这Q107基地的寄生体来说, 宰杀雄虫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少数有继续的寄生体, 还敢拼一拼, 尝一口肉的味道。大部分寄生体, 从不敢肖想肉, 也未曾想过尝一口雄虫的味道。他们的经验告诉他们,在雄虫死亡的当天,竭力购买最新鲜的雄虫血液。   那极有可能是未来五十年最大一次对外出售的雄虫血液原浆。   “你的血。”酒保将客人点的雄虫血液端上来,水杯中清澈不见一丝红润, 鼻子凑上前努力扇闻,也感受不到半点血腥味。唯有拿起来, 放在嘴边,才能品鉴出一丝微弱的属于雄虫的气味。   “艹。”客人咋舌,抗议道:“这稀释程度也太过分了吧。都有1:100了吧。”   酒保翻个白眼,“爱喝不喝。”   整个基地的雄虫凑在一起,都不到十只,却要供养足足上万只寄生体的日常营养。每年都有寄生体因饥饿残杀同类, 依靠吞噬同族获取新的力量。大家对这种事情喜闻乐见, 因为发现一个, 就代表他们可以在基地的秩序上光明正大地吃掉一个违法者。   雄虫实在是太少了。   这种情况下, 寄生体死几个便显得无伤大雅。   “喝一杯的价格都够我去买稀释度95%的血液补剂了。”客人看着酒保伸出来的裂口,骂骂咧咧坐下,片刻后将怒火对准一侧的寄生体星杯,道:“你看见有雄虫?”   “是的。”寄生体星杯巴结道:“是个很漂亮的雄虫。”   穿着防护服,还带了面罩,依然无法阻止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甜美气息。   寄生体星杯站在冰壁后看,自觉那雄虫像是被人捧在手心的荔枝,剥了壳,水光圆润颤颤巍巍得抖动。带着朦胧雾气的面罩中,一双血红眸子宛若浓雾中的灯塔,闪烁光芒。   那该死的淫邪雌虫,双手护得死,后来又发狂一样攀附着雄虫。   想起雌虫毫无廉耻的表现,寄生体星杯打一个寒颤。一时间,莫名的正义感涌上心头。对比起居住在基地里的雄虫,他所见到漂亮雄虫多么凄惨,不仅要自己动手杀人,还要面对邪恶雌虫的骚扰,连一口饭一身衣都安顿不好。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雄虫——   “禅元。”   恭俭良双手烤得热乎乎,身子烧得汗津津,索性脱下外骨骼和防护服,露出上半身,蹲在位置上,命令着,“我饿了。”   “甲列。”禅元开着车,时刻调准定位,“后备箱还有压缩军粮。”他们来的时候储备了一些便携军粮。   现实作战没多少人爱带这个,他比什么营养块、营养液麻烦多了,又是拆开分食,在配上勺子刀叉之类的东西。再加上各个虫种饮食文化复杂,鲜少有统一口味,星舰本身又有公立厨房,若非禅元还带着自家雄主,他也不会额外准备一些。   “会开吗?”禅元瞧着恭俭良将压缩军粮翻上翻下,找不到开口,直接喊人,“甲列。”   “来了来了。”甲列擦干净手跑过来,开了军粮。里面配有两块重糖饼干,掰开里面是糖油芝麻夹心,分量十足。恭俭良又额外翻了翻,在压缩军粮里找出一个小罐装的甜玉米粒罐头、一个高压缩肉罐头,还有两颗泡茶用的薄荷糖包。   从糖分来说,已经到了禅元这种清淡口看一眼就饱的程度。   而恭俭良用勺子将罐子挨个打开,尝了尝,丢在一边。他也不说话,从表情来看没有什么大幅度变化,就是浑身上下写满了“不高兴”。   “怎么了?”   “我要吃热的。”   甲列和伊泊在后面多少有点不舒服。本来按照配重,军粮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东西在丢弃名单靠后的位置。队长禅元却始终坚持,要保留这一项,原因是雄虫会嫌弃营养块没味道,导致战斗力下降。   他们二人终于深刻理解,为什么舰长阿奇诺数次公开表示不喜欢雄虫,且痛骂所有军雌不可以做什么恋爱脑。   禅元叹口气,将脑袋上“恋爱脑”三个字粘得再牢固一些,点了伊泊上来接受驾驶任务,和恭俭良换到了后座。   “还在生气啊。”   禅元将罐子完全打开,食物倒在餐盒中,做出好看的摆盘试探地递上前。   恭俭良没有回应,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饥饿时刻,他不想花费太多力气和禅元吵架。   好想吃刚刚出炉的小蛋糕啊。   恭俭良闭着眼,心不在焉地想到。他对禅元恨得牙痒痒,又想不明白要怎么对待对方——直接杀了虽然爽快,可想到对方能在死亡中得到兴奋,恭俭良百般不乐意。而不杀他,那口气一直不下去,恭俭良翻来覆去,用不多的脑瓜仁思考大半天,还是觉着要从禅元的痛处下手。   他应该喜欢我吧。   如果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禅元一定很痛苦吧!就好像什么冷暴力,什么PUA?恭俭良不太懂这些名词,他也不晓得怎么对人不好,才会让人觉得痛苦。除开定时炸弹一般的打人模式,他自认为是个好雄虫。   不行。雄虫暗自发誓,不可以对禅元太好。什么爬床啊、亲密接触统统不可以   他要对禅元坏一点,嗯,要超级坏。   第一步:绝对不要理禅元!不管禅元说什么!绝对绝对不要理会他!   恭俭良还在深究怎么冷暴力禅元。鼻腔中传来一股甜甜的玉米香。他睁开眼睛,原本用来烘烤云鲦片的电磁炉擦拭干净,甜玉米粒被烘烤得两面焦黄,禅元用军刀将其摊开定型定型,加入一点营养液,撒上掰碎的饼干碎屑。   恭俭良微微张着嘴,眼睛盯着玉米,还不等禅元说好了,伸出手就要去拿。   “等等。”禅元哭笑不得,轻轻拍他一下,惹得雄虫怒视。   “哼。”好歹是记着不和人说话,恭俭良不满意的哼哼两声,重重打回去。爆炸般的声音惹得其余两个雌虫扭头看过来。   禅元一边捂着火燎燎的爪子,一边翻面,笑道:“也不怕被烫到。”   电磁炉上的东西看着有些像玉米烙,每一粒玉米黏合成片,饼干化开后形成巧克力般的黑色饼底。禅元用刀切开,将玉米烙捞出来,开了肉罐头下去。   “我要吃。”恭俭良瞬间把自己心里的战略计划丢到一边。他整个人扑上前,对禅元又打又锤,“给我。”   “给你给你。”禅元本就是做给他的,整个餐盒盖住就往雄虫怀里塞,“吃不完叫我。”   恭俭良挑嘴。   往常星舰上,不好吃的东西尝一口就不肯吃第二口,最终不论多少都塞进垃圾箱禅元的肚子里。   而此刻,恭俭良饿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先前能下口的干粮都吃完了。小雄虫两口一个玉米烙,嘴巴嚼得干脆,咔擦咔擦声混合玉米甜腻腻的香味,齁得前面的队友心梗。   “来。”禅元悄悄给他们两人一人一口肉罐头,低声道:“等会就只能吃云鲦肉了。”   甲列含在嘴里没说话,温热的食物让他的口腔发不出一点声音。   伊泊没啥问题,“吃就吃呗。营养液也没多好吃。”   雄虫搞点优待……那就优待吧。伊泊看了眼后备箱里的屋子,再看一眼满格的能源,为自己跟对一个好队长感到欣慰。先不论禅元穷途末路时会怎么样,至少眼下的情况,能搞来如此多的物资,队伍也没减员,足以说明他本事。   伊泊大胆开麦,“队长,我想改装点武器。”   禅元:……   “禅元。”恭俭良已经将玉米烙吃完了。对小雄虫来说,这点食物还不足以填报肚子,他囔囔着顶上雌虫手中的罐头肉,眼睛红了,“你背着我吃肉!”   禅元:……   甲列咽下食物,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们的队长娴熟地滑跪道歉,半句不提这块肉还分脏给两个队友,独自承担恭俭良的怒火,“对不起。雄主,是我的错。”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和你上床了。”恭俭良旧事重提,“我要去找十七八个雌虫,我要……”   他顿了顿,终于把那个罕见的字眼从词典里扒拉出来。   “我要去找雌侍。”   哦。   禅元看了一眼憋笑的伊泊和甲列,再想想上头的第三星舰,心领神会。看上去雄虫的精神状态比先前好多了。难道杀人对恭俭良来说,是一种解压状态?禅元思索着,决定把杀人解压、处刑解压和打他解压三个并列为雄虫心理健康治疗手段。   不过眼下,他还是表现得卑微至极,好声好气哭诉道歉,“雄主。我错了。”   这种没诚意的话,恭俭良才不听。   他忽然指着左前方的雪地,气呼呼道:“什么错了。哼。你才不知道错了。哪儿就有雌虫,我等会儿就要去哪儿——”雄虫在脖颈做个刀劈的动作,发横道:“睡上十七八个!”   哈哈哈。禅元心里想,怎么可能呢。   距离他给提姆发汇报才过去几个小时,一天的时间还没到,怎么可能会遇上十七八个雌虫呢?   半个小时后。   他悟了。   “指挥官”禅元冷漠地说道:“请再重复一遍任务内容。”   “紧急任务。你们需要寻找一支来自第五星舰的998小队。不需要展开营救,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提供对应坐标位置即可。”提姆的声音带着一点机械变质的感觉,偶尔还能听见小扑棱奶呼呼的嗷呜声。“他们失联的地方,距离坠落地坐标十分贴近。坐标已经……”   禅元不想听。   他想到世界上真的有十七八个雌虫要出现在自己身边,最关键的是看恭俭良穿好防护服和外骨骼,跃跃欲试的表情,他很难不怀疑自己的雄虫真的会热情邀约一群雌虫度过激情夜晚,然后大刀一个一个剁下他们的脑袋。   “雄主。”禅元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稳正常,“营救任务有危险,你就不要去了。”   他看向窗外,已经能够看见缓慢移动的巨型车辆露出一个轮廓。最前方标志着“Q106”的字样。   第五星舰的998小队出发时总共是20人。能够俘获20只军雌,禅元保守估计寄生体队伍中至少有1-2个士兵级,或总人数超过40人。   而他自己,只有四个人。   哦。还得去除掉恭俭良。   “为什么不让我去。”恭俭良能跟禅元急,“我也能杀寄生体。”   “因为我喜欢你。”禅元冷静克制地回答道:“一想到你会被寄生体窥视,会和其他雌虫睡觉,我就想——”   通通杀了,杀了!   作者有话说:   禅元逐渐恭俭良化(狗头)   ——*——   感谢在2022-11-05 00:35:26~2022-11-05 21:10: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章   这些情话对恭俭良没什么作用。雄虫天然没考虑过禅元的心情, 他也不在乎别人的心情。与恭俭良来说,他十分不满意禅元对死亡的态度,根本原因也是对方无法满足自己本身对杀戮的癖好。   至于禅元喜不喜欢他这种事情——   “哦。”   恭俭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   比如漂亮的脸、雄虫这个性别, 又比如说自己可以满足禅元无数猎奇癖好。如果世界上有一个能够无限杀死无比强大, 死后还能死而复生的雌虫, 恭俭良自认为也会喜欢对方。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满足你全部的需求, 想不喜欢都难。   雄虫理所当然地想着,认真和禅元宣布, “我要去杀人。”他忽视禅元越来越冷淡的神色, 将防护服、外骨骼和武器全部装备好, 认认真真地蹲在车后座检查, 说道:“如果你不给我去, 我就先杀了这个两个,再把你杀了。”   无端被波及到的二人:……   唯有禅元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恭俭良总是用一些十分正常的口吻说不正常的话,偏偏他还真的会这么做。禅元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心中暗自发誓要好好看住恭俭良。   别的不说, 他的雄主他看着总归没什么错误。   “你分得清雌虫和寄生体吧。”禅元叮嘱道:“除了自己人,都杀了。”   “都是我的。”   “什么?”禅元微微一愣, 意识到恭俭良又有了新主意,询问道:“雄主,这是一个营救活动。”   “嗯。”恭俭良认真的表情,不像是说笑。他谈到杀人天然有一种愉悦,嘴角和眉眼摆脱掉一切世俗的困扰,浑然沉浸其中, “你们去救人。”   如果说生活需要寻找一个目标, 才不至于迷失其中。恭俭良在“雄父”这个目标丧失之后, 快速唤起身体中压抑着的本能:   一种被称为天职的存在。   他冥冥之中像是被什么感召一般, 着迷似地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事物、一个宏伟的目标所吸引,追逐着向前,不断地奔向巅峰。恭俭良很难用语言描述这种滋味,似乎在雄父死讯传来,在冰天雪地里猎杀寄生体之后,他所谓“成为犯罪克星”的梦想,被不断具化,形成一颗小小的种子。   杀戮。   杀人。   不管怎么也好,他天生就是为了杀人而活下来。   恭俭良的眼前还能浮现出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他未曾告诉任何人,在倒吊剥皮的途中,寄生体蹭放出体内还存活着的雌虫意识,用属于同族的声音和语言向自己苦苦哀求。   那声音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却让恭俭良发狂到大笑。   甚至让他产生无法遏制的幻想:   如果,能杀一个正常的雌虫该有多好?   如果,禅元能被我杀死该有多好?   如果,禅元能爱着我,在癫狂的时候,在最爱我的时候被我杀死……恭俭良偶尔会这样幻想,然后又克制地否决掉这个决策。他感觉禅元就像是一棵树,尽己所能的扎根生长、开枝散叶,当你以为杀死了他的全部,挖开了他的根部、烧光了他的树干,来年春天,他腐朽的尸体上却会长出一段新芽。   恭俭良感觉到神奇。   为了被禅元束缚的、被禅元占尽便宜的日子,心心念念要让这棵树彻底枯萎,发出绝望到无法呼吸的声音。   他想要摧毁他。   纯粹的,没有带有私念的摧毁掉一样强大的事物。   本质上,我和那个雌虫还是相似的。恭俭良心不在焉地想着,禅元答应他一个人单独行动,却要时刻保持通讯频道顺畅。三人停下车,在冰天雪地里制定着计划,最终定为“以雄虫和他的雌虫在冰雪中迷路”为借口,登上那辆巨型车辆。   *   Q106巨型冰面履带车,足重三吨,高四层楼,冰原上行驶过的厚重履带,能够压出约一米深的沟壑。上方的寄生体们早三个月前就听人说Q107要处理掉一位年迈的雄虫,由两个士兵级寄生体带队,加上四十位不入流的寄生体匆匆赶往Q107基地,以求在对方杀死雄虫前,将那位年迈雄虫买下来。   此刻,他们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为首的寄生体大五,和他的兄弟大六是这支队伍的带队寄生体。这辆车上所有的事情,都归他们管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这小小的巨型车上,他们二人就是国王。   “虫族还是想夺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的天,我也不想反抗,就让他们拿走这片地盘吧。”寄生体大五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道:“我们这些笨蛋,也不懂什么科技,现在就和吃老本一样,吃虫族百年前留下的科技。想培养点科学家,比登天还难。”   “虫族冲过来,第一个就是崩了你我寄生体的脑瓜崩。”   相较于哥哥的白日梦,弟弟大六理智多了。他们本不是一个寄生体上的切片,完全能说毫无瓜葛。只是机缘巧合寄生在一对雌虫双胞胎身上,才用兄弟互相称呼彼此。   可以说除了躯壳上有点关系,两人无论是想法、立场、能力、智力都充分展现了什么叫“世界上的参差”。   大五一个蹦跶从床上起来,懒洋洋说道:“那杀好了。杀之前,让我多少和雄虫做一场。可恶,你知道我上次亲眼见雄虫是什么时候吗?五十年前!五十年——我的天,现在有个雄虫让我跪在地上,让我舔他脚底下的泥,我都会虔诚的对他说一句‘好人啊好人’。”   “我们这里没有泥,只有雪。”   “这不是重点。”哥哥大五暴躁不安,常年没有食用雄虫,没有和雄虫发生亲密关系,让他陷入到焦虑的泥潭中,“你根本不理解我这种雄虫癖好。Q106一管雄虫血稀释10%,已经炒到我买不起的地步了。”   “你少去喝那种5%稀释的雄虫汗液劣质酒,一个月总能买的起一支。”   “那有什么用。”大五跪倒在床上,用脑袋哐哐撞着床垫,“我好想要雄虫,真的好想要。我现在对雄虫的年龄、样貌完全没有要求。我就希望有个雄虫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话,对我微笑,我想要亲吻他的脚指头,他的手——天啊!天啊!!”   弟弟大六被他吵得不行,抱怨道:“又怎么了。”   哥哥大五对并不存在的雄虫发疯,已经是本车最靓眼的风景线。无论是刚刚被抓住的十多个雌虫,还是四十多个自己人都已经做到对这种日常扭曲蠕动尖叫并行的精神病行为熟视无睹。   “你知道我刚刚感受到什么吗?”哥哥大五捏住自己的脸,几乎要把整个脸皮扯下来,“雄虫的精神触角。天啊。我的天啊。”   “你不要再发疯了。”   弟弟大六已经受够了,他强制拽住哥哥大五地脑袋,走到厚厚的玻璃面前,将对方的脸磕在上面,“好好看看,这冰天雪地哪里来的雄……”   他话语顿住,将哥哥大五那张压成泥的脸甩道一边,自己贴上去,发出土拨鼠一般的尖叫,“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距离他们车辆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似乎停靠着一辆雪地挖矿专用车。这种在每个基地配给挖矿人员的车从没有那次,和今天一般在寄生体大六眼中散发出神圣的光芒。   “雄虫。”哥哥大五舔着脸将弟弟大六撞开,已经无法呼吸的捏住胸口,“快,快点派人。不,我自己亲自过去。”   他要跪在这位美丽的雄虫脚下。他要亲吻对方的脚指头,要卑微地祈求对方能够和自己上床。   “弟弟。”寄生体大五揪住大六的脑袋,认真地说道:“我感觉你的脸比较好看,借我用一下吧。”   他说完,撕拉一下,把弟弟大六的脸撕下来。   *   “队长。”已经对着巨型车挥手半小时的甲列疲惫不堪,“你说他们真的有反应吗?”   禅元在尝试给车辆发消息,寄生体的频道使用一种已经被淘汰的传输手段,其中又加了些他们自己琢磨出的东西,让禅元好一顿费劲。   闻言,他安慰队友甲列道:“有的。如果真的不在乎我们。他们早该碾上来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呆呆地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会不会是能量不足?”   “说不定他们是在拿武器。”禅元说笑话,半真半假。   不远处,从三米多高处降下来一处旋梯,一队穿着华丽被冻得浑身哆嗦的寄生体跑出来,踉踉跄跄带着微笑,朝着四人走过来。其中二人走在最前面,笑眯眯道:“你好。请问你们需要帮助吗?”   禅元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车上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套间。我们还有热水澡和新鲜的食物提供。”对方眼神直勾勾看向雄虫,片刻后寻找到队伍里最高大的雌虫,商讨道:“正巧我们要去Q107基地,车辆损坏修理也需要很长时间,不如来我们车上坐坐吧。”   禅元赶快答应。   雄虫果然是寄生体世界的硬通货。   他悄悄看一眼自家雄主,发现恭俭良不仅没有一点害怕的表情,脸上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矜贵。   非要细说,这种表情通常出现在禅元低服做小收拾家务、给雄虫鞍前马后准备吃食,心有不甘想要提醒恭俭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时。   恭俭良只需两只小手一揣,下巴微微抬高。眉眼睥睨,其中带着属于贵族蕴养出的娇气,应景时再冷哼几句,最容易叫禅元开始反思自己的问题。   反思反思着,禅元就开始为恭俭良那张花钱也买不来的脸、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身子找借口,什么“雄虫就是这样啊。”、“总不能让他跟了我受苦吧。”、“恭俭良在家里就这么过日子。”、“忍一忍,拿出我的大雌子精神。”、“漂亮的雄主总要精心养着”。类似的破想法简直是层出不穷。   总之,瞧着恭俭良那副样子,没有人舍得叫他吃苦受累。   寄生体也毫不意外的上当了。   恭俭良越是不拿正眼瞧着他们,他们反而越觉得这就是雄虫该有的样子。瞧瞧吧,这颗星球上哪一个基地不供着三五只雄虫,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上去,盼着他们日日开心,好好养着身子,娇气地哄着怕人哭、怕人病、怕人心情抑郁给闹出个好歹。   雄虫在这里,本就是娇气的。   “阁下。”寄生体低服做小,恭俭良瞥一眼,觉得这姿态还不如禅元低头道歉来得诚恳,懒得理会。寄生体尚以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偌大的身躯直接对折成两半,脑袋碰着膝盖,虔诚道:“阁下,外面风大,还是跟我们一起去车上避避风雪吧。”   恭俭良没说话。   主要是禅元没给他的头盔改装外放音频。此时,他只能伸出手,用外骨骼附带的机械指尖碰一碰寄生体,以示自己同意上去。   “快。”寄生体大五大六高兴得不得了,“快点都爬下。”   禅元和队友们一愣,眼见着带出来的寄生体们一个接着一个趴在雪地中,形成一条蜿蜒的人桥,通向楼梯处。   “阁下。”寄生体大五吞咽着口水,垂涎地看着恭俭良的脚,“请您踩着我。”   糟糕。禅元心中疙瘩一下。遇到对手了。   他不顾两个队友在频道内惊呼,率先冲上去对恭俭良伸出手,微微附身,露出宽厚的肩背,低声念道:“雄主。”   踩我吧,踩我吧,不要踩别人。   当然,如果队友们问起,禅元还是会编织出一套“担心寄生体对雄虫动手动脚,自己为雄虫保驾护航”的鬼话。   他这个人私底下又馋又色,表面功夫又修修补补,力求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   队内频道里,四人安静的呼吸声之外,还有轻微的电流声。   禅元心都快跳出来,他的大脑在叫嚣,“让恭俭良去吧。寄生体明显不会对他下手,让他吸引所有的目光。我们好执行任务”。   可另一边又在叫嚣“谁知道寄生体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万一他们把雄主吃了呢?万一他们识破了我们兵分两路的计划呢?”这两种声音在明面上越吵越大声,甚至抢占了现实中的安静。   “哼。”   恭俭良忽然在频道内发出声音,带着一点鄙夷的嗤笑。他将手轻轻地搭在禅元的掌心,抬脚用力踩着他的肩背,顺其自然地跳到禅元怀中,给禅元兜个满怀。   “他们都臭死了。”恭俭良两只手缠住禅元的脖颈,一脸嫌弃,“不准动手动脚。”   禅元已经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发誓要好好洗澡,保证不让雄主臭到。   殊不知,恭俭良指得臭,是精神力上的臭。   虫族与寄生体经年累月的战斗,早已经让一代又一代雄虫的精神触角记住寄生体精神力所散发出的味道,并自动将其归因到臭味,本能地产生厌恶。   这种从基因层面产生的生理厌恶,是恭俭良本人也没办法避免的。   寄生体大五大六脸色铁青,完全不了解自己怎么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雌虫。他们听不到恭俭良的话,一路上只能偷偷瞄着这对小情侣,越看越馋,越看心里越痒痒。   “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要好?”哥哥大五酸水都冒上来了,“我都想寄生那个雌虫了。”   “说不准是Q107基地圈养的雌虫雄虫。留着配种呢。”   在经历长时间的饥饿,且目睹好几个基地因失去雄虫,失去稳定食物来源,彻底走向失控后,所有幸存的寄生体领导层都将“学习可持续发展”作为第一要义,务必要让雄虫和健康的雌虫多生育,多孵蛋,保证下一代中必须有雄虫。   这一类的可持续发展虫种,要是被其他基地的人寄生了。   两个基地爆发战争,估摸都是往小了说。   寄生体大五再馋,也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他还想继续瞅两眼雄虫粉扑扑的小脸,就见雄虫整个人窝在雌虫的怀中,透过呼吸面罩唯有两三缕头发还露在人前。   “呜呜呜呜。他的头发居然是粉白色。”寄生体大五转而在颅内对自己的弟弟大六发癫,“你看到了吗?好可爱。长到发梢居然还会变色,是粉嫩嫩的粉红色。”   弟弟大六:……   “我要去他面前自荐枕席。”寄生体大五在颅内疯狂哭泣,哭声污染着弟弟大六,极具感染力,“我想要他折在我里面。呜呜呜,你看到他的腰侧了吗?感谢虫族设计的贴身防护服,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可爱,身材这么猛的可爱雄虫。啊啊啊,弟弟你不准和我抢。”   弟弟大六垂死挣扎,“你一天我一天。”   “那我们还是一起吧。”哥哥大五不死心,盯着禅元嘀咕道:“你说,这个雌虫会不会是拦路石?我们要不要四个人一起?”   “四个人吗?”弟弟大六接受良好。   作为寄生体,他们早就习惯将雄虫当做至高无上的食物,有时候付出再多,迁就再多,为了尝一口雄虫的味道,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四个人怎么了?雄虫如果想,整个车四十多个寄生体,再加上那十来个雌虫,他想点哪个就是哪个。   有问题吗?   完全没问题!   在这个雄虫匮乏,雄虫是无上美味和无上能源的星球,雄虫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   “天啊。这个雌虫岂不是每天都可以舔到雄虫的呼吸面罩……嘶溜上面都是水汽,平时我想都不敢想。”   恭俭良猛地看过来,瞪了两个寄生体一眼。   他以为自己很凶,浑然不知配合上这张还没消去稚气的脸蛋,和骤然瞪大的眼睛,就像感知危险的小奶猫呲牙咧嘴一番。   毫无威慑力。   禅元不同,禅元瞧一眼就晓得这是演出来的。   他看着雄虫将脸埋在自己胸口,那股奶气娇羞的感觉顿然褪去,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直至在队内频道里笑出声来。   “怎么了?”禅元被这笑声逗乐了,他心察觉恭俭良也有如此狡猾的一面,内心又贪心,雄主刚刚的那一幕居然是故意演给两个寄生体看。   雄主,都没有这么瞪我呢。   “没事。”恭俭良笑得浑身发抖,禅元不得不更用力地抱住他,将雄虫整个藏在怀里。   “真的没事。”   “嗯。”   那些寄生体的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恭俭良用手指敲敲禅元的面罩,眉眼弯弯,任由雌虫将自己一路抱上车辆。   “禅元~”   那些寄生体就当做提前演练吧。恭俭良毫无良心地想着,更用力地缠住禅元的脖颈,将自己整个埋进去,“抱我。”   作者有话说:   恢复更新啦。今天5k5   ——*——感谢在2022-11-05 21:10:06~2022-11-08 23:0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公子何日不风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8631185 20瓶;挥毫一里星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一章   禅元抱雄主有不同的姿势, 一开始面对面抱、公主抱,随着健身强度上来,他给恭俭良选择的余地越来越多, 包括但不限于单臂抱人、单手公主抱等等。   可在恭俭良这里, 随着禅元的锻炼强度上升, 他只觉得禅元的肌肉变大了, 胸口也有弹性了,靠上去舒服多了。   他没心没肺, 压根不关心禅元为了锻炼出这些肌肉有多努力, 经常扑上来, 搂住禅元的脖子, 蓬松的头发钻到禅元胸口和脖颈, 惹得禅元身上痒痒,心里也痒痒。   此刻,有了面罩和头盔的帮助,禅元本该不觉得痒痒。   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 恭俭良以公主抱的姿势半窝在他怀里,头压着禅元的心室, 叫人从内到外的颤抖起来。   “朋友。”寄生体大五舔着脸上来,低声下气道:“看你抱着也很累。不如我帮你分担一下吧。”   禅元侧身避开寄生体大五的手,微笑说道:“我不累。”   有一个新的变态就在我面前,要和我抢着舔雄主。开什么玩笑,这种情况已经不再局限于任务!禅元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私心如此之重。他并非第一次知晓自己对美色的执着。过去,他就为凑集一套夜明珠闪蝶美人卡, 死死蹲守雄虫协会发行口一年。也曾因为校内不良抢夺自己的美人卡, 强行把四个人堵在厕所, 一个一个把人按在马桶里用水冲到求饶为止。   可像如今这般, 连松手都不肯,恨不得将面前寄生体眼珠子挖出来的念头,还是第一次出现。   大概是放开了吧。毕竟我的道德观不是为敌人设立的。   禅元抱着自己的漂亮雄主,为自己的道德败坏找借口。浑然没察觉雄虫半眯着脸,悄悄打量着自己。   “你这个雌虫……”寄生体大五咬碎牙,上前低声威胁道:“我这是为你好。这个雄虫你把握不住。”   禅元都还没回话,队内频道内传来雄虫不屑的哼声。   他整个人和打了鸡血一样,完全不需要恭俭良说话表态。一个“哼”就足够禅元给自己信心打到膨胀,打到爆炸!   他,禅元!怎么可能把握不住自己的漂亮雄主呢?   这些寄生体就是觊觎他的漂亮雄主!谎话连篇!不知廉耻!殊不知在恭俭良心中,这一声“哼”不仅仅送给寄生体,还送给禅元。   他是不太正常,偶尔也会发疯。   可常年学习表演的经历,多少也让恭俭良感觉到,面前这一个雌虫一个寄生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自己流露出的肮脏欲望几乎能让人作呕。   一到巨型车辆内,恭俭良就跳下禅元怀抱,摘下头盔和面罩,摇晃脑袋,给闷半宿的头发松松气。   自坠落到这颗星球开始,恭俭良就没有洗过澡。外骨骼和防护服沾染上血迹,都是禅元团一个雪球,给恭俭良擦拭干净。例如头发、皮肤等需要仔细打理的位置,恭俭良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就受不了脏。   他想一出是一出,马上命令道:“禅元。我要洗澡。”   寄生体大五激动到要发出打鸣声。可他还没有上前展示自己出色的搓澡能力,以彰显自己对雄虫的渴望,禅元就上前,从背包里拿出一件崭新的冲锋衣给恭俭良披上。   “我要洗热水澡。”恭俭良摇晃脑袋,□□头发明明和雪无比相似,可还是牢牢抓住所有人的眼睛。所有寄生体深呼吸,俯下身祈求能够在地上捡到几根雄虫掉落的头发。   而禅元上前两步,随手一揉,恭俭良本就乱糟糟的头发,又给雌虫弄得可可爱爱。   恭俭良啪得一下打掉禅元的手,指着他鼻子骂,“热水澡!”   禅元轻声安慰两句,板着脸走到寄生体大五面前,声音骤然放大,呵斥道:“难道没有听到吗?雄虫阁下需要洗一个热水澡清洁身体。”   清洁身体。   这,是不是意味着雄虫会留下洗澡水?他是不是会脱下身上那件紧身防护服?会不会露出……所有Q106寄生体饥渴地看着雄虫肌肤。他们有限的视线锁住雄虫艳红的唇,雪白的后脖,巧妙地掩盖自己看向雄虫下半身的窘迫。   在雄虫面前,比起雌虫更卑微的是寄生体。   至少,在寄生体世界,这句话是一句扭曲的事实。   如果不能成为最强的寄生体,主宰身为食物的雄虫,那底层的寄生体也只有被剥削的程度!特别是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星球中,底层寄生体几乎将食用雄虫、亲近雄虫当做突破的最安全渠道!   他们比雌虫更渴望得到雄虫。   “是是是。”寄生体大五大六已经不再怀疑这支小队是不是基地的人。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基地圈养的雌虫,哪里有勇气和自己这么说话。若是外来者……寄生体大六想起还被关在地下室的十几个雌虫,冷笑一声。   若是外来者,应该和那些军雌一样,表情严肃,二话不说就对自己等人动手。   “热水已经烧好了。我们这就去给雄虫阁下准备浴室。”   “我去给雄虫阁下准备肥皂。”   “仓库里最柔软的毛巾,我马上去找!”所有寄生体闻声而动,眉目之间却交流着属于寄生体的秘密。   快!往雄虫洗澡的浴缸里放一双我的舌头,我要好好舔一下雄虫的皮肤……是在不行,脚底也可以!还有墙壁、花洒、门上装饰品……总之所有可以安装东西的地方,都往里面放七八百双眼睛!   他们要看雄虫。   还是如此美丽的雄虫。   “禅元。”恭俭良瞬间捕捉到熟悉的变态气息。他有种天然的预警,好像无数个变态雌君冒出来——直接让他联想到禅元借口帮自己洗裤子,实际上偷偷拿着内裤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甚至晚上光着身子爬上来,又咬又亲,弄得自己一脚把人踹下去!   变态。   这里都是变态。恭俭良露出笑容,决定要为所有寄生体送上一份大礼包。他扑上去,抱住禅元的胳膊,亲昵地说道:“禅元~我要和你一起洗。”   “没问题。”禅元顺着台阶下,自然地指挥起队友,发起脾气,“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忘记雄主的习惯吗?不看着这人毛手毛脚,伤了雄主的皮肤怎么办?”   甲列恍然大悟,“是。我马上跟着去。”   他们跟着寄生体,借着给恭俭良找洗澡用品的理由,总能找到被困的998小队踪迹。   不愧是队长。两人在心里想到,居然能够让恭俭良说出如此完美的理由。   全场所有人都围绕着恭俭良开始转。   各自心思滴溜溜飞速旋转起来,一圈看下来,居然是恭俭良“洗完澡大开杀戒”的想法最纯洁。   寄生体大五细心在浴巾里放入自己的拟态舌头,保证看上去和普通浴巾一模一样。他已经幻想自己的肌肤顺着雄虫的操作,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雄虫私密的、不私密的地方全部□□一遍。   寄生体大六则拿出用尸体熬煮的尸油蜡烛,仔细往里面加入迷.情.药物。唯恐雄虫不昏厥,额外加大了剂量,到时候好和兄长一起将雄虫压在浴室嘿嘿。   而禅元,那就可更加了不得了。   他一边想着寄生体会做出什么下流功夫,会不会切割肢体来接触雄虫,一边又觉得自己如果能在寄生体面前和恭俭良来上一场真正的鸳鸯浴,简直是……   另类的直播play啊!   至于这场直播会带来什么后果。禅元觉得没关系。毕竟他笃定,只要自己和恭俭良真的直播来了一场,无论是恭俭良还是自己,势必要把所有寄生体都宰了哈哈哈宰了宰了!   一想到恭俭良茫然情动,浑身上下泡在水中和自己交欢。那些寄生体只能在角落里,咬牙切齿为雄虫疯狂。禅元浑身上下都冒出气泡来,他就像是刚刚开瓶的气泡水,咕噜咕噜的坏主意和快乐根本抑制不住。   恭俭良是我的。   看到了吗?这么疯狂、美丽、在死和生之间来回横跳的雄虫是我的!你们任何人,无论是寄生体还是其他谁,谁也无法做到我这个程度!   恭俭良是我的!   “雄主。”禅元虔诚跪在地上。他的姿态卑微到亲吻恭俭良的脚背,手上动作轻柔到对待花瓣和绝世珠宝,“我为你宽衣吧。”   恭俭良不疑有他。   一年的生活,让完全习惯被禅元娇惯。离开家之前,他是那个被雄父和雌兄们呵护的小雄虫;离开家之后,他是禅元捧在手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娇气雄主。   禅元变态,但在日常生活中确实伺候得人舒服。   恭俭良抬起脚,伸出手,任由禅元将自己身上的外骨骼卸下。防护服一点一点被卷下来。无数双匿藏起来的寄生体眼睛瞪大着,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流畅舒展的肩部肌肉,浑身没有一根多余的毛发。热气袅袅中,雄虫缓慢铺开自己的白发,防护服随着雌虫的手指慢慢移动到腹部。几块结实的肌肉,并没有因呼吸消失,反而更清楚看见几根粗壮的青筋。   再往下。   寄生体大五和大六重重吞咽下,口水,不肯放弃任何一个细节。他们想要看到雄虫的全部、全部——   “哇。”   “呜呜呜。”   “值了。值了。”   恭俭良将小腿上的防护服扯下来,随意丢在一边。他迈入浴桶,双脚沾满水珠后,随意翘在木桶边,“禅元。”   禅元早就准备好了。他拍马上前,给雄主按摩头皮,“力度怎么样?”   “嗯。”恭俭良每到这时候都为禅元的死期延后一天,发出舒服的声音,“抓一抓。”   这家伙,怎么连洗头这件事情都做的这么好!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恭俭良:死期延后几天吧,先把这个头洗完!   日后的恭俭良:我现在、马上、立刻要丧偶!!!   ——*——感谢在2022-11-08 23:07:57~2022-11-10 00:2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耳尧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二章   恭俭良看禅元哪哪都不顺眼。可一旦设涉及到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恭俭良又不得不承认禅元能把自己伺候得舒舒服服。   早上睁开眼就有温热的甜水润口,去刷牙不用挤牙膏,洗脸只需要把脸扬起来等禅元用冒热气的毛巾擦脸。早餐全部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种类丰富, 吃不完也不会有负担。因为恭俭良知道, 禅元必然会全部扫荡干净。   每天都有洗净烘干的衣服换, 床单被褥打得松软干净,出现污渍马上会拿去清洗。无论自己把地面弄得有多邋遢, 禅元都会神奇地在几分钟之内物归原位, 还给恭俭良一个舒舒服服的小屋子。   就连洗澡, 禅元也会提前调试好热水, 打好泡沫。恭俭良一开始还能倔强地自己洗头发擦泡沫, 后来直接被禅元的手艺屈服,乖乖坐在浴缸里任由禅元给自己洗头搓身子。   专业的手法,顶级的享受。   恭俭良毫不怀疑,如果禅元不那么色, 自己绝对轮不到这种级别的伺候。   然而,每次一想到禅元实际上还是因为自己的样貌留在这里, 恭俭良心里就有种别样的滋味。脑子里一边会出现“把禅元眼睛扣下来”“给自己换张脸”之类的想法,又一边觉得禅元这样最好,他们两个一辈子烂在一起算了。   “雄主。”雌虫的手指稍微用点力气,在恭俭良的脑袋上按揉,头发里弥漫出来的白色泡沫,顺着他那雪白的脖颈, 慢慢滑到脊梁骨上。   禅元吞咽下口水, 轻声问道:“可以冲头发了吗?”   恭俭良舒服到骨头都没了, 随口道:“嗯。”他仰起头, 像过去禅元常常给自己洗头一般,眼睛半眯着,整张脸倒看着禅元。   温热的水从恭俭良的额前冲下来,禅元帮其拧干,用自己随身包里的毛巾给恭俭良盘湿透发。   “我要吃点东西。”恭俭良又要求道:“不要军粮。”   “玉米烙呢?”禅元大胆啄两口恭俭良的嘴角,见雄虫无所谓的表情,心里痒痒,“车上应该有白糖,我给你做点新鲜的。”   “嗯。”   恭俭良已经开始玩水。他喜欢把手泡在热水中,划出波浪,让自己有种身处大海的错觉。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很快让雄虫的面颊红润起来,露出一种娇气的粉色。   这一幕落在无数寄生体眼中,香艳又慵懒,就像一块毫无防备的草莓小蛋糕,暴露在众多饿狼面前。   吃掉他。   这个声音只会越来越响亮。对寄生体来说,与本能抗争是愚蠢的,是不可控的。恭俭良的美色宛若烈火烹油,让贪婪之火熊熊燃烧,直至销魂勾魄。   美酒亦是毒药。   恭俭良换个姿势,觉得头上沉甸甸索性抖开头上毛巾,白发落入水中,一般贴合在锁骨和肩头,粉红的发尾漂浮在水面。他自个半依靠着水桶,静静地看着门口,直到食物的香味和禅元一并前来。   恭俭良责怪道:“好慢。”   他湿着手不想动,索性张开口,等着禅元切好食物送入口中。这一幕落在寄生体眼中,进一步加剧他们对雄虫娇气的认知:吃东西都要人切好了送入口中,洗头都要人帮忙做,怕不是连落地都要雌虫抱着走吧。   事实上,大差不差。   在这等美色面前,禅元没有底线。   非要拿什么评价他的底线,那能参考下他在恭俭良手底下的存活率。看着雄虫小口小口吃着自己做的食物,露出小一截贝齿。禅元爆炸般想起数十个方案,身体微微向前,几乎忍不住要实行自己可耻的计划。   他松开筷子,自己咬在玉米烙的另一端,飞快地和恭俭良抢夺食物。两只手拖住雄虫的脸,湿哒哒的水珠滚落下来。   他知道这些寄生体在看。   似乎是把自己这些雌虫当做下等货色。寄生体们不吝啬透露出一点变态的想法,言语之中带着些许地威胁。而他们浑然不知,这些话语就和种子一般,在禅元真正吃到嘴里的时候,发芽长出令人颤栗的花。   他很兴奋。   恭俭良不知道禅元在发什么疯。他忍不住伸出精神触角观察附近,只觉得密密麻麻都是寄生体的精神力,心中隐约觉得不对。禅元的舌头却探进来,尚未咬碎地玉米粒在二人口腔中滚动。舌尖和齿痕上的甜味,伴随交换的速度,越来越齁人。   寄生体大五在后面已经咬碎了牙。   “这是什么该死的妖精。”他指着禅元唾骂道:“居然有这么大胆的雌虫,我、我必然要。”他气得说不上话,寄生体大六赶快为他顺气,补充下半段,道:“哥哥,不要生气。这种雌虫迟早是要死得。”   “死什么死。”寄生体大五一挥手,双眼迸射出光芒,“我得拜他为师,好好学习怎么伺候雄虫。”   寄生体大六手一顿,默默地放下。   他潜藏在墙壁装饰画上的眼睛缓慢转动,调整到最清晰的程度,一言不发投射在大屏幕上和哥哥大五分屏观看不同视角的现场直播。   道德?这种东西在雄虫面前不值一提。   寄生体大六对雄虫的认知十分浅显,嘴巴上埋汰禅元主动放.浪,身体却诚实地记录并学习禅元的一切行为,“他是不是这样抱着雄虫?”   寄生体大五充耳不闻,全程发癫,“呜呜呜呜,我也想亲亲雄虫。啊啊啊,他下手了,下手了。”   恭俭良的脸上的水珠都快被禅元擦干净了。他除去身上不必要的设备,缓慢地进入浴桶中。   水哗啦一下,溢了出来。   禅元身上借来的白衬衫黏合在他因锻炼变得饱满的躯体上,白布透露出断断续续的肉.色。对禅元的审美来说,在水中,一些不干扰动作的衣服,反而展示雌虫各类美学的重要来源。   完全褪干净,反而不足以体现他的审美。   恭俭良不一样。   雄虫抬手就是一按,将禅元整个脑袋按在水中。所有寄生体眼睁睁看着大局在手的雌虫扑棱两下,努力挣扎,最后在水中冒出一连串的气泡,整个人随着水波漂浮在雄虫的胸膛。   “发什么癫。”恭俭良的字典里就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他一把揪住禅元的头发,将雌虫水灵灵的脑袋拖出来,无数水流从禅元的脸上往下淌,整个人狼狈之余,白衬衫下的红晕也越发明显。   禅元咳着水,断断续续道:“雄主。”   恭俭良拖着他,再次将人按下去,给他清醒下脑子。在他们这段夫夫关系中,什么时候做,做什么,怎么做,都是恭俭良说了算。身为整个家里最强的武力,恭俭良可以容忍禅元吃豆腐不太过分的行为,但做那种事情……他永远牢记雄父的话。   “要克制点。禅元。”恭俭良再一次将雌君拖出来,学大人说话,语重心长道:“就这么忍不住吗?”   “咳。当、当然。”禅元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乘之机。   他在星舰上绝不敢做出这种肆意妄为的事情。因为星舰上,有他的同僚,有他的上司,还有恭俭良的长辈。一点风吹草动,一点出格行动,一点圆不回来的内容,都会让禅元本人“贪恋美色”的名声狼狈至极。   “我太喜欢、咳,喜欢雄主了。”禅元伸出舌头,挑衅一般的笑起来。作为蝉族,他长得较为端庄,是一眼看上去最正派最普通的面相。此刻笑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嚣张和癫狂,“想要亲亲雄主,想要触摸雄主,想要……”   他攀附着浴桶内壁,顺水推舟,双手点着恭俭良的咽喉,轻声道:“想要被雄主灌满。”   恭俭良“啪”得一声打点禅元的手,呼吸却不平起来,咒骂道:“变态。”   “怎么还是变态。”禅元笑起来,又一次为恭俭良教不会的纯良感到快乐。欺负这样一只漂亮,在某方面可爱单纯的雄虫,让他变态的基因疯狂跳动,大胆地压出水花,胸肉和雄虫黏合在一起,“跟我学,雄主。这种行为叫。”   ——放.荡。   有时候观看影片,并不是因为残暴,也不会因为暴力美学。在禅元的内心,他总是代入到受害者,代入亲眼目睹感受一切羞辱的痛苦,代入从内到外,从躯体到意志全方面摧毁的绝望之中。   他分不清自己是一个旁观者,是一个执行者,还是一个乐在其中的承受者。   他只明白,自己想要。   无论是卑贱的、暴虐的、冷漠的,他统统都想要——他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   “那你还真是……”恭俭良冷漠得别过脸,似乎这才是雄虫真实的神态。他褪去那个可爱又天真的外壳,摆脱他在温格尔阁下面前塑造出来的纯良,露出骨头上浑然天成的冷漠和利刃。   他们合该在一起。   无论是长在一起,烂在一起,在无人之处疯狂,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享受欢愉。   合该是这样残缺的、畸形的、肆意妄为的生长出来。   禅元露出笑容,承受着恭俭良拖拽的动作。他的手紧紧扣在背后,整个人被压在浴桶边缘,胸口被浴桶压出一条一条红痕。   他的呼吸声变得失控。浴桶里的水浪不断地拍打大腿和腹部。水花坠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又一片的水渍。禅元低垂着头,像一根的弦,只要背后的人轻轻一拽,从下巴到大腿轻而易举绷成直线。   他的手已经被恭俭良勒出一圈红痕,胸口也摩擦破皮,露出大片的血丝。   作者有话说:   马上快进到我们小兰花恼羞成怒,大开杀戒。   ——*——感谢在2022-11-10 00:21:08~2022-11-10 23:2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蜘蛛头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再去买块白玉糕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三章   “雄主。”禅元断断续续接不上话。他撑着浴桶, 努力让自己翻个身。可恭俭良并不会因此停手,反而手指发力,整个攥在一起。硬生生拖拽着禅元发出痛苦的声音, 五指在巨力下扭曲成一个尖, 手脚挣扎。   溢出的水宛若大浪拍击在地上, 水花四溅。   “疼。”   禅元吃痛得长大嘴巴, 受伤的地方发红发烫起来。他竭力摆动脑袋,像是要努力抓住点什么东西。可惜恭俭良的武力远比他更强大的, 使用场合也更不受限, 在浴桶这种狭小空间内, 也能发挥到淋漓尽致。   “闭嘴。”恭俭良呵斥道。他更近一步。禅元几乎能听到恭俭良心脏磅磅的跳动声。   作祟的心让雌虫忍不住再喊一声:   “雄主。”   恭俭良揪住他的脑袋朝着地上又撞了两下, 几乎要叫禅元把胃里的东西都呕出来。两个人的体重不住地向一侧倒, 整个浴桶摇摇欲坠之后,骤然坠地,禅元整张脸压在地上,从下至上无数水流淌过他的面颊, 带着一丝血味。   恭俭良坐上来。   他比先前更加过分,被雄虫惹恼之后, 一口气将先前所说“绝不会让禅元尝到甜头”的话丢在脑后。他看一眼紧锁的浴门,手掌压制住雌虫的耳廓,宛若压制肉泥,用力地将人压制在地上。   一言不发。   只要恭俭良愿意,这场暴行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他的大脑却在这时候像是被抽离出两个部分,一边是暴戾到无法控制的自己, 一边是事不关己的“其他人”。恭俭良总感觉自己的研究在看, 或者说他像是在用别人的眼睛看着自己。他能够清楚地在脑海中构建出自己凶狠的眼神, 沾满水渍和血的双手, 幻化出地上禅元扭曲蠕动却又满足的神情——   他不想看到这些。   禅元越想要扭头看自己,欣赏自己因为他产生的各种情绪。恭俭良就越不愿意叫他如愿。他的掌心用力向下,不让禅元发出一点声音。   他不想听见这种东西。   就像他在很小的时候,在灰蒙蒙的屋子里见到雄父和自己的雌父,和其他几个兄弟的雌父们一起做的事情。   那些雌虫总觉得孩子太小,什么都不懂。他们会温柔地对待雄父,每天殚心竭虑为雄父送上可口的食物、为他换上暖和的衣服,坐在他的床边为他讲每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在那个没有太阳的房间里,他们会为雄父额外点一盏灯,用门掩盖着,像太阳一般,东升西落,散发出恭俭良幼崽记忆里唯一的光。而在夜晚,他们就和禅元一样,匍匐在雄虫脚边,以虚假的臣服者身份……   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   有什么不同呢?恭俭良比常人记事都要早,他强悍的精神力并不会让他比普通雄虫更加快乐,反而每一天每一晚都困扰在那所小小的灰蒙蒙的房间里。   现在,雄父死了。   恭俭良闭上眼睛,无法遏制地掉下眼泪。他觉得自己很奇怪,在讣告来临的一瞬间,在得知死讯后的漫长煎熬中,他从未有过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泣不成声。他悄无声息的啜泣,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垂落下的泪珠,飞快地融入水花中。   无踪无际。   禅元濒死的吸气,挣扎的动作让脸上、身上布满水,因恭俭良的压制,他无法抬头,无法辨别殴打带来的疼痛,更无法辨别身体上的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浑身上下像给一团火点着了,努力地勾起小指,缠住恭俭良的手指,发出不连贯的求饶。   “雄主。等等。”   这对于恭俭良来说只是机械性的工作。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不断地被剥离,像是有人活生生用刀挑开他的脑筋——那个雌虫揪住被褥扑杀到脸上的画面,与禅元流淌着水珠的背不断交织,一种纯白幻化成另外一种传百——恭俭良死死地牵制住对方,大口地呼吸,干燥的肺部得以被水汽湿润。   幼年篆刻下来的东西在这一刻提醒着他,需要做点什么。   他伸出手。   握住了禅元的脖颈。   刀刃安静地抵住头发与脖颈链接的位置。在恭俭良的认知中,再向上一些便是脑干。   他要杀了禅元。   微妙的杀气伴随浴室的蒸气、地上弥漫的水,慢慢攀附上禅元的脊椎。空气中,只剩下风箱一般呵嗤呵嗤的沙哑噪音。胸口的黏腻,涌入口腔的水,将禅元包裹在看不见的布中,死死往下按压。   他微微耸起背,像是像海上鼓动的船帆。   “不叫了?”恭俭良用力牵制着他,见雌虫第一次咬紧牙关,更加用力地袭击他,“刚刚你说什么?”   禅元承受着比先前更加剧烈的袭击,他被动卷入雄虫残忍的袭击中,脑袋被控制着一下一下敲在地砖上。脖颈上的鲜血,顺着脖颈和下颚线,滴落在地上。   地板上,一滴两滴,黏腻而潮湿。   “继续说啊。”恭俭良拽着他的头发,那些血珠一一用禅元的脸擦拭干净,“之前的形容词很适合你。”   他没有把这个雌虫当成人,在这一刻,禅元是一滩死肉,是一块臭抹布,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   “快点。”恭俭良抵住刀,命令道:“变态。”   他感觉自己终于能够抓到一点欢喜,在猎杀他人时候无法满足的快乐,面对这种恶劣、卑鄙、下流、无耻,简直就是垃圾桶一般的雌虫,他可以肆意攻击他们、虐打他们、击溃他们骄傲的骨头,剥夺他们喜欢的一切。   他不会让禅元满足。   他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无底线的变态。   “快点。”恭俭良更加用力地压制着,行驶自己身为雄主的权利,“给我,叫。”他讨厌禅元,讨厌就是讨厌,他现在就是讨厌这家伙毫无廉耻的索取,毫无尊重的将自己控制住,像那座灰蒙蒙的建筑,那间小小的房间,像那个雌虫面无表情用力盖在自己脸上的被褥。   他要烂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要拖个人一起烂掉!   毁掉禅元,毁掉禅元。纯粹的暴力对这个人不起作用,就用最肮脏的手段,能想到的最极致的羞辱,最残忍的冷漠。他要先打断他的骨头、剥夺他的荣誉、撕下他这身道貌岸然的皮,他要……   禅元发出声音。   他微微张着嘴,一种类似在笑,在叹息,发出动情的欢呼。   “雄主。”   禅元勉强侧过脸,伸出舌头,在恭俭良的注视着,用力而缓慢地舔干净血渍。   “有人在看我们哦。”   他的头骨因为挤压,发出可怖的声音,嗓子因而发生扭曲,像是含着一块痰在说话,“一想到雄主玩弄我的事情被那么多人知道,被无数人观看……唔。我已经无法遏制哈哈哈。”   恭俭良收回刀,终于将禅元翻过来。   “玩我很开心吗?”   “怎么是玩呢?”禅元捂住脸,手指却扒开缝隙。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恭俭良,有触感般扫视雄主脸上所有的细节,“明明是惩罚啊。”   恭俭良懂了。   他抬起脚将禅元重新踹在地上。雌虫的脑袋和地面发出砰的响声,随后两道血水喷溅出来,点点红斑落在禅元的脸上。   恭俭良抽出刀,指腹扫过血痕,甩在禅元的脸上。   他从禅元身上跨过去,拿起自己的浴袍。   地上留下斑驳的血脚印。   随着雄虫的血脚印,疼痛姗姗来迟,禅元终于发出痛呼。他抬起头,自己的腰侧被恭俭良捅了三大刀,鲜血因热水飞速流淌遍整个地面。   恭俭良系上浴袍,抽出自己的刀,一眼不发的出去了。   “雄主。”禅元捂住自己的腰,喊了一声。他半跪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寻找毛巾,简单地压住伤口,喊道:“雄主。”   浴室的门被推开,冷气吹入,叫身上的水珠都凝固起来。   禅元打一个哆嗦,退回去缠一条浴巾在身上。他也不管那些寄生体到底用什么手段窥看雄虫,用什么心思接近雄虫。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恭俭良。   生气了。   腰腹的毛巾吸饱了血水,血垢开始顺着禅元的动作往下流淌。相处一年之久,禅元第一次亲眼所见恭俭良生气的样子。他无比确定在浴室中,恭俭良比任何一次都想他死。   ——为什么没有下手?   禅元心中升起微弱的希望,他迫切想听到自己潜意识里的答案:恭俭良会心疼、会心软、会顾忌到孩子,哪怕是水磨工夫到家舍不得他日久天长的伺候。   如果恭俭良学会了克制,禅元将比现在更加爱他。   “哎?”转角口一个寄生体冒出脑袋,似乎听墙角听了很久,实在忍不住八卦问道:“你身上怎么被捅了好几……”   一道白布从后猛然勒住寄生体的脖颈,细长的浴袍腰带套两圈,死死绷直。在禅元的注视中,一个圆柱体瞬间化为沙漏型。寄生体挣扎的动作,随身后猛烈地踹踢,整个人跪在地上。   恭俭良勒住他,训狗一般将人的脖颈吊起。   他瞥着禅元,瞬间的用力,令这颗脑袋飞旋起来,精准地坠落在禅元的脚背。“没有人看见。”   “什么?”禅元一时间分不清雄虫在说什么。他看着自己预料之中的画面发生,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脱离自己的控制。足足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让他忘记初见恭俭良时疯狂求生的滋味。   他以为自己在温水煮青蛙,他觉得他会成功。   “都杀了,就没有人看见了。”恭俭良露出笑容,歪了歪头,“对吧。禅元~”   作者有话说:   总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写。   ——*——感谢在2022-11-10 23:24:18~2022-11-13 00:26: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这报表你自己不会做吗 12瓶;再去买块白玉糕、耳尧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四章   禅元的爱好很多。   那些不影响社会治安的, 可以在私底下进行的,禅元多少哄骗雄虫进行过。而可能影响到他人的爱好,例如露出、公调等, 禅元只在七年网聊中大放厥词, 至今未曾实现过。   恭俭良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来回穿梭在各个时代。飞溅的鲜血宛若解药, 将他从无数支离破碎中拽回来。墙面直勾勾划开的血痕, 密密麻麻滚落下血珠。恭俭良站在其中,冷笑着, 重复着自己说的话, “都杀了, 哈哈哈都杀了, 都杀了。”   他快步走到禅元面前, 弯腰捡起那颗寄生体的头颅,将其按在禅元的手心。还带着温热的血液,脊椎骨刺附带的锋芒令禅元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他□□嘴唇,见雄虫将那条浴袍腰带温柔地系在自己脖颈上。   死死收紧。   “雄主。”为了抱住那颗脑袋, 禅元得不得腾出一只手来。他的伤口继续往外流血,伴随寄生体脑袋哗啦哗啦往下掉落的血肉和浑浊的白色液体。“我们要去哪里?”   恭俭良将腰带打了一个死结, 用浴袍黑红色的边缘盘成两节,用力拍打着禅元的脸颊。   “不要问。”恭俭良凑过来,哈出热气,“禅元~”   他讨厌被控制。   小时候,他经常发脾气,控制不住时乱丢东西, 将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也是常态。恭俭良始终都记得自己因找不到一件顺眼的衣服, 把叫自己吃饭的二哥痛揍了一顿。他被家里两个哥哥拖拽到房间锁起来, 疯狂锤门, 拆开凳子腿,用锋利的边缘戳窗户和自己的手。他撕开窗帘布,嘶吼拿着要杀死所有人,拧开房间里的医用酒精,倒在床上、地上,在点燃的一瞬间——他病弱的雄父温格尔哭着推开门,扑上来。   他的身上还穿着繁复昂贵的礼服,却紧紧地拥抱着他,一声一声说着“抱歉”。   他不喜欢被控制。   和年少时兄长们无奈关小黑屋的举动不同,禅元的软刀子日复一日通进来,恭俭良装作看不见。他暗自嘲笑这个雌虫讨好自己的举动,为占据小恩小惠感觉到舒心,像豢养一头野狗,时不时丢弃几块自己不要的肉骨头,叫它惦记着。   恭俭良不在意自己是什么。   他是禅元眼中的肉,是一块诱饵,或者是他认定的雄主。他都不在意。他为自己能够达到目标,付出任何手段都没关系。   毕竟。   他与禅元,各取所需。   “你千不该,万不该,骗我。”恭俭良拽着禅元,低语。他手上青筋绷紧,腕口结实。禅元跟随在后面,踉踉跄跄,抱着那颗寄生体脑袋,颇有点巡街示众的滋味。   冰冷的地面,双脚冻得通红。禅元浑身上下,还带着水汽,略有些受不住冷空气求饶道:“雄主。我错了。雄主。”   “你有什么错呢?”恭俭良用甜美的嗓音说道:“禅元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雌君。你看——”他收缩绳子,将禅元拉拽到手心,嘴唇贴着雌虫的脸颊,轻曼游走,“你什么都愿意为我做。洗衣做饭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禅元浑身汗毛直立。他感觉面颊上每一个毛孔尖叫起来,恭俭良那双点绛唇,像是沾上鲜血的刀。   他在寻找下手的地方。   不能慌。禅元打着颤,放低姿态,“雄主夸张了。这都是我该做。”   “没错。”恭俭良拍手称快,他一直保持着微笑,呼出的热气搔得禅元浑身痒痒,他小步后退一步,脖颈始终死死箍住,落在恭俭良手里纹丝不动。   恭俭良道:“雌君做到了雌君应该做的。我也该做点雄主应该做的事情……想了很久吧。被那么多人、不,寄生体看这做了那种事情。”   “不。”禅元咬定青山不放松,“雄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恭俭良笑容更大,几乎要咧到耳边,“雌君都能为我着想。担心我痛失雄父伤心过度,给我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怎么可能不为雌君着想呢?禅元~”   事情已经逐渐脱离了控制。   恭俭良酣畅淋漓的大笑,他松开禅元的脖颈,将人推在地上,手舞足蹈演讲着,“那些看过我们的人,我把他们都抓过来,你放心,一双眼睛都不会少。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的人——最看重名誉了吧。在星舰上一定憋得很痛苦吧,没关系,在这里想要杀谁,我都帮你杀掉——没有人会看见你这个肮脏、下流、龌蹉的样子。”   他语气逐渐平静下来。   “禅元。”   他的表情也随之暂停下来,两侧苹果肌落下,整张脸清冷地看过来,“我是个好雄主,对吧。”   疯了。   禅元思迅飞快,一年多给恭俭良顺毛的经验告诉他,这个时候顺着恭俭良的话讲下去,能活。   “是的。”他情深款款地回应道:“雄主是我见过最好的雄主。”   “我们在你的队友面前再来一次吧。”   “什么?”   “做完之后,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穿成项链,拿去送给雄父怎么样?”恭俭良平静地说着可怕的话,像出去吃点心般,朝着禅元挥挥手道:“我走了。你放心啊,禅元。”   你的“大恩”,我自会回报。   就先从满足你所有的欲望开始吧。   “等等。”禅元丢开脑袋,扑上去。恭俭良比他更快。他从宽大的浴袍下抽出一把消防锤!耗损钝化的锤头,狠狠落下。骨头从中裂开。   惨叫,回荡在走廊中。   “禅元~”恭俭良提起斧头,面带笑容,飞溅的碎肉和他赤红的眼瞳相得益彰,温柔又怪异,“不会那么快死掉的。”   他重重捶打着禅元的膝盖骨,一下,又一下。   禅元脸色铁青,疼痛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偏偏在他即将昏厥过去的瞬间,恭俭良的锤头又能精准地将他唤醒。他的脸被掐着,额头被盯着,汗水糊住了睫毛,迷糊着睁开,只剩下恭俭良那双癫狂眯起的笑眸。   “我们还要在你的队友面前做一次,对不对。”   禅元握住恭俭良的手腕。他咬着牙,熟悉的求生欲迫使他抬起头,狠狠撞向恭俭良的脑门,“你疯了。恭俭良。”   “你在为一群雌虫训斥我吗?”恭俭良呓语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明明已经在控制了在控制了。你到底知不道自己在说什么——呼呼。”   他松开禅元的脸,一根一根扒开禅元的手指,将其向上掰成直角。   啪嗒。   “禅元。”   啪嗒。啪嗒。   “禅元。”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不要死掉哦。”   生理性的泪水布满禅元的面颊,他从没有哭过。在他的意识中,懂事开始,他便不再哭泣——好疼——比任何一次遭受到暴力都要疼痛。   腰腹上的刀伤还在流血,两腿的膝盖已经完全被打碎,两只手的手指全部向上被掰成九十度直角。   好疼。   大脑在尖叫。禅元倒在地上,他看见白色的灯,又像是白色的雪,从地板上,从空气中,冰冷席卷而来。   干涸的鲜血。   冻得硬邦邦的衬衫。   逐渐失去知觉的手脚。   “禅元~”雄虫甜美的声音忽近忽远,像是遥远山涧的回声。伴随着迷离的呼唤。禅元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被提起来。   恭俭良两只手夹住他的腋下,拖拽着他残破的身躯行进着。   地上,是摩擦出的、断断续续的血痕。   “不可以死掉哦。”   “死掉就没有意思了。”   “禅元。你也希望看到这一幕吧。”   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前一刻,看见最极致的最残忍的一幕。   禅元发出□□,他低垂下眉眼,膝盖骨因为拖拽,森森白骨渣稀稀疏疏镶嵌在肉里,半边断骨突出来。干涸的血液混合滴点红色,流淌到失去血色的小腿上。   不想死。   要不要求求雄虫?求他放过自己?说自己错了,永远不会再做这种事情?还是说要对天发誓,自己再也不会撒谎了?恭俭良真的会放过自己吗?真的吗?就算放过了,就算让恭俭良杀掉伊泊和甲列,我也还是会死吧。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从嗓子里,禅元爆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脚踝动了动,用力压住地面,妄图阻碍雄虫拖拽自己的动作。   在受重伤的情况下,这是他能做的最后一次求救。   恭俭良煞有其事地盯着雌虫的脚踝,他将禅元丢回到浴室中,温热的空气,多少让禅元喘口气,免受冻伤的痛苦。   “禅元~”熟悉的尾音,带着圈的甜腻感觉。   禅元扭过头,脸再一次被捧住。他被迫着抬起头,看着自己的雄主恭俭良。   “我爱你。”   恭俭良低语,跨坐在那双鲜血淋漓的膝盖上,抱住禅元的脖颈,轻啄道:“我都说爱你了。你要开心点啊。”   禅元张开嘴,含着血气,他们脖颈相交,黏腻的唾液拉扯出丝。   恭俭良被他这幅濒死的模样愉悦到了。他擦拭禅元的唇,鼓励道:“死得时候,不开心……”   “会很难看吧。”   疯子。   禅元脑海里升起这个念头。他想要阻止恭俭良的行动,眼睛努力睁开,“放……唔。”那双赤红的血瞳撞上来,恭俭良的额头轻轻碰撞着禅元,他的睫毛近在咫尺,禅元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倒影。   呼吸停滞。   从雄虫的喉中发出温柔的哼唱声。一种带着忧伤的调子,盘旋在二人中间。禅元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距离在哪里听过。直到恭俭良转身离开,唱着歌,迈着舞步,他脑海中霹雳般炸开。   ——这是蝶族在葬礼上所唱得丧歌。   一样的曲调,哼唱的情绪略有不同,哼唱的歌词大相径庭。恭俭良,捡起地上占满肉泥的锤头,收紧浴衣,顺手带上浴室的门。   他走了。   最起码是离开了浴室。   禅元想要控制自己起来,手肘擦着两侧的墙壁和支撑物,大腿发力想要站起来,腹部发白的伤口撕拉一下破开,更加凶猛的鲜血涌出来,椅子也随禅元的蠕动吱呀作响。摇晃之中,他摔倒在地上,整个椅子随之砸在背部。   真的,要死了吗?   禅元咬着牙。他伸出手,用掌心擦着滑腻的地面,将破碎的膝盖为下半身的支点,在地上攀爬起来。   恭俭良真的会杀了他。   真的。   会死。   足足一年的相处时间。禅元自认为做到一个雌君的本分,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就连雄虫在星舰上闹事,被人挨了罚,他也毫无芥蒂上前照顾恭俭良,叫雄虫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禅元大口呼气,浴室的热水已经凉下去,封闭空间内水汽反而更容易产生窒息感,压得他肺部沉重。他按压在地砖上的掌心呲溜一下,没找准摩擦点,整个滑出去,脑袋“哐当”磕在地上,叫禅元猛然清醒过来。   他还没有给小扑棱取名字,没有看着那孩子长大。   他还没有混到远征结束。   他还没有收集到全部的美人卡,没有看完好几部电影,卫星岛仓库里还有一大堆没有收纳的藏品。   他还没有晋升到可以当混子养老的职位,过上理想的上班打卡摸鱼的日子。他还没有回家和雄父雌父解释自己为什么嫁了一个螳螂种雄虫的原因。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这些事情,有事业,有孩子,有他的原生家庭,有他的爱好。唯独没有恭俭良。事到如今,禅元睁开眼,闭上眼,对那个雄虫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愫。   他以为自己努力了,以为自己做到将这个雄虫当做家人对待——至少世界上大部分的雌虫都是如此,大部分人做的还不如自己出色。从起床那一刻开始,他就像圆规的一个角。   无论跑得再远,都是围着圆心转。   把他杀了吧。   把恭俭良杀了,就算是喜好,不,就算是喜好——也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禅元控制手指,奈何一根都动不了,他用肘部和手腕让自己前行,将地上纵横的血痕斑驳,拖拽到浴桶两米处。   禅元累了。   他爬不动,也实在力气再前进。   “雄主。雄主。”他小声的嘀咕着,似是陷入了死亡的幻境,声音开始颤抖,意识摇曳模糊起来。含糊中,最后几声的“雄主”,变成“恭俭良”的名字。他倒在地上,冰冷狼狈地呼喊着雄虫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恭俭良。”   “恭、恭俭良。”   他还是喜欢他的。禅元掐死自己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眉头紧锁,头疼得厉害,越是在死亡的关头,他越能想到恭俭良令人垂涎的脸。   如果能在雄主小时候遇到他就好了。这么疯的小雄虫,教育起来一定很有意思吧。禅元晦涩不明的想,以未婚夫的身份,时时刻刻监督恭俭良的作业,恭俭良的日常。稍微发觉小雄虫犯了错,就把人拽到墙角面壁思过……那时候,温格尔阁下还活着……对。只要有温格尔阁下在,自己就能冠冕堂皇地教育恭俭良……必须要打雄虫的屁股、打他的手心板,打到恭俭良发怒又不敢大叫,愤怒到红着眼睛,瞪着自己。   禅元有一搭没一搭的幻想着,想到自己拥有处置恭俭良的权利,他身上的伤口也好受一点。   垂死之人也就剩下这点可悲的止痛剂。   “禅元。”   浴室门口传来雄虫的声音。他去得很快,来得也很快,推开门提着四个脑袋,走到禅元身边,指责道:“你干嘛乱跑。”   恭俭良。   回来了啊。禅元抬起头,虚弱的看着。恭俭良手指各扣着两个寄生体脑袋,身体四周都是溅开的污血,他俯视禅元,随手将胜利品一抛,把禅元扛在肩膀上,怄得人一口血吐出来。   “才刚开始呢。你不要乱爬。”恭俭良拍两下禅元的屁股,将人重新放回到原位,粗暴地动作叫禅元嘴角又呕出两把鲜血。   “雄、雄主。”   “嗯?”恭俭良已经掏出刀,准备挖出脑袋中的眼睛,闻言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   禅元囫囵吞咽着血水,笑起来,指点他,“活着挖了才好看。”   恭俭良捧着脑袋,瞧了瞧,确实是这个道理。活着的眼睛挖出来更加明亮灵动,死了反而就是一坨灰珠子,黯淡无光不说,有时候还得先割了眼皮才好拿,实在是麻烦。   禅元还是有点用处的。   恭俭良想什么,都放在脸上。他的表情被禅元解读得一清二楚,因而没从那张脸上读出一丝“放过他”含义的人失落得低下头。   他不想死。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讨好恭俭良吧,短时间内没有办法修复伤口,也没有力气再去逃跑和恶斗。禅元看清楚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血淋淋不留握柄的刀,他也必须握住,直至掌心鲜血淋漓,皮肉翻滚。   他不想死。   “雄主,我可以帮……”   “你必须死哦。”恭俭良纯良地说道:“禅元,谢谢你的意见。”   可惜,丧偶这件事情必须要做,时刻要做,现在、马上、等一会就要做!   “不。求求你,雄主……”禅元身体缓慢下滑,他涕泪纵横,在生死面前,所有肮脏的想法,所有对未来的畅享,所有的不甘心只会化为对生的渴望。他重重地将脑袋磕在地上。   一下。   两下。   “雄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想活着,他真的很想活着。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牵挂,活着一切都有机会,一切都会余地。   恭俭良看着他,微笑着。   “不行哦。”   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新鲜的还带着余温的眼珠子,一颗一颗塞到禅元的掌心中。滑腻的血肉从扭曲的指缝中,滑落在地上。恭俭良轻声细语,叮嘱道:“我们不是给雄父买了好多东西吗?”   他细细数着,带着一路上见到的各种事物。   “现在是冬天,雄父很怕冷。他每年冬天都要穿厚厚一层衣服。以前还在雄虫学校时,我会给雄父织围巾……禅元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围巾,我总是织不好。二哥嘲笑我笨手笨脚,我就将他打一顿。我现在都没有把围巾送给雄父……不过没关心。你挑的围巾很好看,花色也很好。雄父一定会喜欢的。”   恭俭良谈起温格尔阁下,语气放软,语速也缓慢下来。   他有时间,有耐心和禅元谈论自己的家庭,那些温暖而美好,将他束缚住的柔软绳索。   “还有大衣。大衣也好看。雄父每次外出都要穿蝶族礼服。”恭俭良站起来,一脚一个踩在那些眼珠上。每一次踩踏,地上都爆浆开泥泞。而最终,黏糊满血浆和组织的拖鞋踩在禅元的大腿上。   它缓慢地擦拭着,令人不舒服。   “你挑的衣服不太能穿出去。也就看在你是我雌虫的份上,雄父不会责怪你的。”恭俭良道:“我是雄父唯一的雄子,我是他最心疼的小雄虫。你知道吗?禅元。”   禅元的大腿被踩得一片青一片紫,他扭曲着,半依靠在地上,瞥眼看着雄虫,没有回答,张着嘴大口喘气。   “他一直觉得我跑出来和你结婚,很危险。”   恭俭良敲了敲脑袋,“雄父说,他给我找了实力很强大的雌虫。我说我不需要,我可以控制好自己。他还说想给我找一个雌侍,在结婚之前有一个能够专心照顾我日常生活的雌虫——天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雄父实在是太担心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已经有你了对不对。”   “禅元。你过去之后,一定要把围巾和大衣,还有项链。”   恭俭良左顾右盼,发觉那些眼珠都被自己踩碎之后,长叹口气,苦恼地挠头,“算了。那些眼珠子都不好看。之后我剜出来,会比这更好看。禅元,我把他们串起来,你要全部、全部带给雄父哦。”   艹!艹!这个疯子雄虫!疯子!   禅元咬着牙,最后求饶在嘴边化为诅咒,“一起走啊,雄主,一起走!温格尔阁下最想见到你了。你可是、他最疼爱的小雄虫啊。”   “当然。”恭俭良并不气馁,话只听后半段“我可是家里唯一的小雄虫。”   “雄主!和我一起走吧。”   “哦~禅元~我可爱的雌君。”恭俭良哈哈大笑,快步上前,一巴掌将禅元的脸扇到一边,又一巴掌将其回归原位。他揪住禅元的头发,强迫雌虫看着自己,嘲讽道:“你是没招了吗?”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   ——*——感谢在2022-11-13 00:26:39~2022-11-16 17:1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再去买块白玉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渔阳 40瓶;蜘蛛头子 5瓶;苏打蛋治 2瓶;格格-腐女-已嫁、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五章   禅元的鼻腔滑下两道鼻血。他的嘴唇和牙齿沾满了血迹, 恭俭良偏偏还要将他的脑袋往后拽,叫那些血沫呛到咽喉里。   禅元发出咳嗽声,嘶哑的喘气声从他的胸腔里传出, 鼓起, 落下。   是。他必须承认。   面对恭俭良毫无收手的暴力, 一切算计, 一切对雄虫心理的估量,毫无意义。因为恭俭良永远是不同的, 他心中没有利益杠杠, 没有道德准则, 更不存在情感羁绊。   不。禅元裂开嘴, 鲜血将一排牙全部浸染成红色, 只有他不是恭俭良的羁绊罢了。为了雄父温格尔阁下,恭俭良可以遏制自己二十多年的本能冲动,手上干干净净不沾一条人命;为了幼崽小扑棱,恭俭良可以在一击毙命的关头, 化拳为掌,轻轻抚摸自己。   ——只有他, 只有他禅元。   ——他根本就不是恭俭良的羁绊!只有他不是!   “恭俭良。”禅元挤出血水,断断续续,道:“我真后悔遇见你。”   一开始,温水煮青蛙的政策就是错的。   恭俭良这种疯子、精神病、反社会人格,根本不存在迁就考虑他人的可能性。他们的行为准则就是凭心而论,开心了可以杀人, 伤心了可以杀人, 今天吃饱了饭可以杀人, 今天饿肚子了也该杀个人。   他们是危险的, 不应该被释放到社会上的一群人。   恭俭良眼瞳缩了一下。他眼睛生来大而明亮,近距离时,能叫人看见眼波流转。禅元喜欢恭俭良身上每一处地方,他亲吻熟悉恭俭良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肢体器官,可他唯独不敢触碰恭俭良的眼睛。   明亮灯光下,玫瑰一样的双眼。   无数个夜晚,在做完夫夫之间的事情后,禅元总缠绵在雄虫身边,逗着人,轻轻吹着雄虫紧闭的睫毛,吹得一片鸦羽微微轻扇,吹得雄虫忍无可忍把人踹下去。   唯有这样,那双眼睛才会睁开,瞪得凶悍瞧过来,满眼都是自己。   滴水穿石。   禅元自诩有耐心,有毅力,他可以慢慢熬,只要付出足够多的努力,恭俭良总有一天会离不开自己,每日遇到不会的事情就骄纵地喊“禅元。禅元。”   然而,他忘了,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自我感动”。   哈哈哈,自我感动、自我感动——他对恭俭良所做的一切,可不就是自我感动吗?感觉到一些示好,就把自己整个人砸进去,慢慢混沌其中,最后将自己的脖颈都塞到雄虫的魔爪中。   他不该遇到恭俭良。   在听到对方向自己发出结婚邀请的时候,就应该果断拒绝。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最起码,不会发生现在的状态。   恭俭良更用力地将禅元向后别。他丢掉手中的锤头,用腾出的手,捏住禅元的下巴,强硬地掰开他的口腔,仔细打量。   “你刚刚说。你。后悔。”他的话很慢,要把每一个禅元说过的话咀嚼一遍,认真分析每一个语气,“你后悔。遇见我?”   禅元吃痛地发出闷哼声。   恭俭良却错将这一声,当做答应。他的表情冷淡下来,笑容顿在脸上,不上不下,最终努力摇晃着禅元的脑袋,将人压在墙壁上。   “你是想要了吗?”   “放开。”禅元意识到雄虫的动作,挣扎道:“滚开。”   “你是在说气话吧。”恭俭良没有撒谎。他贴近一下,用舌头蘸取禅元唇珠上的血,觉得略微苦涩,又呸掉,“禅元你嘛。毕竟是我的雌君。无论你现在要做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哦。活着不可以哦。”   恭俭良撒开手,任由禅元脱力掉在地上,喃喃道:“断头饭,才是最好的。对吧。”   什么后悔不后悔。   无所谓啊。无所谓。无所谓。恭俭良摇晃着走出去,顺手捡起自己的锤子和地上能当做武器的东西。他站在走廊里,骤然间,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只觉得鼻子一酸,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掉出来。   热乎乎的。   酸涩涩的。   禅元。禅元。居然对自己说这种话。恭俭良大口呼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无法言说的难受包裹着他——雄父死讯带来的欺瞒、星舰上始终不舒畅的生活、无法融入的正常人世界、和禅元那句“后悔”混合在一起,最终产生了强大的仇恨——禅元,凭什么、凭什么说这种话?!   他凭什么?!   自己七年来为他送的礼物,听着那些变态的发言,最后还纵容禅元各种肮脏想法。一年来他没有杀死禅元,叫禅元拿了雄父的钱,占了自己的便宜。这些都不够吗?他还要什么?他还想要什么?!   恭俭良愤愤踢了一脚走廊边的无头尸体,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禅元已经得到那么多好处了,为什么连条命都不肯给自己。   他又不是雄父,又不是有很多其他小孩。禅元只有他恭俭良,只有一个恭俭良!一个雄主!冰冷的空气和血腥味涌入肺部,一个可怕的想法最终还是强占上心头,叫恭俭良越发肯定自己要杀死禅元的信念。   “只是一条命而已。”他喃喃着,着魔般潜行着,“都杀了,都杀了啊哈哈。”   杀干净,也安静了。   *   一层仓库。   军雌伊泊装上□□,砸开门锁,退开门。里面被捆绑着十七个雌虫。甲列跟在后面,拿出应急用灯光,死寂的房间内传出压低的惊呼声,“谁?”   伊泊噤声,他蹲下来将最前面一人的面相找了找,示意甲列拿出医疗箱来。   军雌的眼部被什么东西附着上了,冰凉凉、黏糊糊、密不透风,因而难以分辨来人。甲列紧急学习过医用知识,只会最基础的几样,尝试用酒精等溶剂打开眼部障碍。   “不要费劲了。”人群中又传来声音,“寄生体有一个家伙占据了蜘蛛种躯体。除非用他的鲜血化解,不然是打不开的。”   伊泊照过去,终于看见说话的人。他将对方揪出来,上下打量后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曾经是我们的同伴。”   伊泊和甲列了然。   看来是在行进途中,有军雌被寄生体寄生了。小队成员知晓同伴能力,也还算正常的存在。   甲列蹲下来,低声问道:“能描述一下你们那位同伴的样貌吗?”   他们不可能带着十五个瞎子上路,也不可能真的勘察到地点,上报后一走了之。作为同族,甲列和伊泊都更希望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这也是队长交给他们的任务。   “灰白色头发。脸上有一点雀斑。”那人不连贯的描述着“种族是蜘蛛,虫纹也是灰色和白色。名字、算了,他现在应该不叫那个名字了。”他坐在原地,周围更多人似乎陷入中毒昏厥的状态。   甲列警惕的问了一句,“你没有昏厥过去。”   “我毒蝎啊。那家伙毒性不如我。”   这也说得通。毕竟在虫族这个大家庭里,毒性也是比较常见的一类异化能力。毒性相冲,毒性相融在毒虫类异化中极为常见。   甲列没问题了。他将医疗箱背身上,小声和伊泊交流,“队长什么时候回来。”和雄虫洗鸳鸯浴,也不至于这么久吧。   一直没有接通讯。   甲列不敢擅自打过去,如果通讯现在不在禅元身边,搞不好会让他们的行动被寄生体发现,从而全军覆没。   “他不会忘了时间吧。”伊泊也皱起眉头。他估算下时间,之前约定的时间点早已超过,“我真看不出恭俭良有多好。”   也就队长能受得住这种骄纵暴躁的雄虫了。   伊泊掂量下两人的武器装备,考虑到一路上被寄生体发现的可能性,自告奋勇道:“我去浴室看看。”临走前,他将一把改装后的□□递给甲列,叮嘱道:“新品。”   甲列拿着枪的手,微微颤抖,又不敢抖。唯恐下一秒枪械走火,从不知道那个角落送上一颗花生米把自己嗝屁了。   “你这靠谱吗?”   “不要质疑我的改装技术。”伊泊语气略微有点不满,“我可是要进维修部的狙击手。”   炸膛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甲列在心里画一个祈祷图案,并发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自己绝不要用这件该死的改装武器。他还没有忘记,伊泊上次把队长的光剑改成大门板的宏伟事件。   “我这里有点急用药,你带上一点。”甲列叮嘱道:“这次就不要改队长的武器了。”   那把光剑好不容易回到了他应该有的长度,就不要再改第二次了吧。   *   Q106巨型冰面履带车第四层,也是这辆车的顶层。   探照灯的光束把圆形光斑投在漆黑的冰层与云层之间。大地上席卷上来的风雪,将这点光斑无限制拉长,形成一条残破的线。   线的那段,模糊能够看见半个渺小的黑点。   不同于冰面履带车发出的沉重移动声,那黑点并不移动,也并不流露出半分光影。他像夜晚滴在冰面上的一滴墨汁,悄无声息向外释放自己的维度。   寄生体大五大六没有在温暖的客房休息。他们故意跑出来将自己放在极寒的环境中,强迫自己不知节制的冲动冷静下来。   “真惨。”寄生体大五嗤笑一声,“果然是远征军的人。”   “那他就是远征军上的雄虫了。”寄生体大六饶有兴致,伸手对比自己与黑点的位置,“真凶啊。”   寄生体大五知道大六在想什么。他们这次出行的目标是雄虫,如果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得到一只鲜活的雄虫,他们并不会在意这只雄虫性格、外貌、身世。他们只在意雄虫身上带来的味道,每一次榨压能得到的汁水,可以繁衍多少数量的后代,为寄生体们带来多少储备躯体和储备粮食。   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凶一点,说明活泼嘛。”观看完全程的寄生体大五睁眼说瞎话,他想起雄虫沾满鲜血的样子,舔了舔嘴唇。冷空气也按捺不住他躁动的心,一想到如此凶悍的漂亮雄虫露出被迫的神态,寄生体大五恨不得现在下去寄生那位雌虫。   被曾经打败过的雌君压着,雄虫必然更加恼羞成怒吧。   看着那双眼睛露出气恼的神态、白里透红的小脸气得鼓鼓囊囊,雄虫用手不住推搡自己,却推不开的样子。寄生体大五擦拭下嘴角的口水,转身回去。   寄生体大六在后面高呼道:“哥。你去干吗?”   “找雄虫。”   “他打得那么凶。正在杀人吧。”   寄生体大五停下脚步。他嘲笑道:“那些废物能用一条贱命给雄虫取乐也不错。至于我?呵。弟弟,我还不至于打不过一个雄虫。”   他可是士兵级的寄生体。   在寄生体的世界里,每一个等级都代表着质的飞跃。哪怕是刚刚进入士兵级的寄生体,都拥有控制和猎杀上百个士兵级以下寄生体的资格。毫不客气地说,只有到了士兵级,寄生体才拥有真正恐怖的力量。   他们可以无限制地更换躯体,攉取躯体自带的异化能力,悄无声息地用精神触角观察四周,像统帅一样对底层寄生体发布命令。   士兵级,很强。   寄生体大五自信道:“区区一个雄虫。”   抓住对方,还不是手到擒来,分分钟的事情?   无论雄虫在寄生体世界有多么重要,地位多么崇高,本质上他就是一件物品。人们会为了追求奢侈品的价格去努力维护他、呵护他、包养他,但在购买和消费、替换的时候,从不思考奢侈品自己的想法。   不重要。   物品不需要自我思考的能力。   他们最好永远保持混沌,做一个高贵的物品。   “撕拉”——□□被撕开的声音。Q106巨型冰面履带车第三层,也是相对比较豪华的一层,设置了不少房间和沐浴间。大多数寄生体日常休息在此,安排雄虫沐浴的卧室也在这一层。   “不、等等。求求您,求求您。刺啦。”寄生体的叫声被恭俭良一锤头打碎。他刚开始还用刀,想要一刀一个挖出眼珠子串起来。没想到他的刀工实在不够精细,有时候匆忙起来,一刀戳到正中间还好。戳到左边右边,将半个眼球削出来,还残留半颗在寄生体眼眶里的,实在是没办法补救了。   恭俭良只好自力更生换一个想法。他想起哥哥强迫自己看的刑法案例中,有一个骇人听闻的案件。似乎是一种偏远地方摘取眼球的方式,将厚重的石碗覆盖在头颅上,用力向下敲击,重力会导致眼球压迫出体,且眼球完整。   恭俭良捡起地上的眼球,黏糊糊的血膜粘在他手上,他甩了甩将眼球装在一个小布袋里,稀稀拉拉的鲜血从布袋底部流淌出来。   地上的寄生体还留下一口气,失去双眼的痛苦让他疯狂寻找一具可以重新寄生、符合标准的身体。   在哪里?在哪里?我要新鲜的身体,新鲜的最好是濒临死亡的身体。他看到禅元,对比之下,飞快掠过,意识朝着雪地车底层而去。   “去哪里?”恭俭良站在原地,歪着头问道:“真是想一巴掌捏死。”   他用刀刨开寄生体的胸膛,消遣地看着里面的脏器跳动,找出在洗衣房里找到的肥皂片,混合在水里挤出泡泡,呲上去。化学药剂的刺激让寄生体的躯体抽动起来,他痛苦地发出呓语,在尚未完全寄生时拽回到此处,一双留着血泪的空洞看着恭俭良发出诅咒,“吃掉你、吃掉你。啊啊啊啊。”   恭俭良将一瓶肥皂水怼到那两个眼眶里,摇晃均匀的肥皂水膨胀开来,晶莹剔透,混合着血水,从两个窟窿、鼻腔、嘴巴和耳朵里溢出来。   寄生体上下打挺,左右打滚。恭俭良耐不住,觉得这家伙还不如禅元安静,一脚踩在他的心口,单脚向下,全身重力压住垂死挣扎的心。   磅。   世界祥和了。   恭俭良蹲下身,用手指圈成一个圆圈,去套两个眼眶里的肥皂泡泡,他套中一层,眼睛弯弯,对嘴小心翼翼地把肥皂泡泡吹大,再夹住,一松。   血红色的泡泡起起伏伏,随着楼层里的风上下飞扬。   “哈哈哈哈。”恭俭良开心地笑起来,他跟着泡泡走,如果中间泡泡碎裂、掉在地上不见了。他就随机抓一个寄生体杀掉,将对方的眼球挖出来,往里面倒肥皂水。   “啊啊啊不不不。”   寄生体叫得越惨,恭俭良笑得越开心。   他就像个孩子一样,看见漂亮泡泡从自己手里产生,止不住的开心。禅元不理会他又怎么样,反正他不在乎,转眼就忘记了。让禅元一个人落在原地痛苦吧。恭俭良坏心眼地想着。不过他倒不会觉得禅元死了自己会伤心,也不会觉得物理上的伤害会让禅元觉难受,他满心眼在意禅元欺骗自己的事情,以及那一句“后悔”。   【恭俭良。我真后悔遇见你。】   “哼。”恭俭良抿着嘴,看新的泡泡飘飘荡荡,心生不满,小声唾弃道:“我才后悔。我后悔死了。呕、呕,恶心。早知道,谁爱来远征。”他待在家里,多少能看见雄父最后一眼,而不是被某个雌虫骗得团团转。   他跑上去,一个接着一个把泡泡戳破,破坏欲得到了些许满足,踹一脚路边地尸体和垂死的寄生体,逐渐安静下来。   小孩子饿了会哭,吃饱了就睡,得到了满足安安静静不哭不闹,偶尔还会给大人笑一笑。   恭俭良始终没长大。   他踩着血迹跳房子,故意走地歪歪扭扭,就为了回头看得时候所有血痕可以形成一棵生长的藤蔓。“喂。”他故意喊住逃窜的寄生体,抽出刀一边剁下对方的手脚,一边温和地说道:“你知道哪里有颜料吗?”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恭俭良喜欢这样。他抓住对方的头发,将人拖到地面放血,四肢抛弃在一边,作为这棵藤蔓的叶子和旁枝点缀。   恭俭良亲切地砸出他们的眼眶,将不干净的血膜撕下来,组合成一朵小花,贴在受害者脸颊上,“花瓣牌颜料。”   他把自己搞得黏糊糊、脏兮兮,像是在泥潭里打滚闹翻了天,脾气终于安静下来。又一次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部丢在脑后,除“弄死禅元”和“眼珠串子”外,全部一键删除。   “禅元~禅元~”恭俭良快乐地跑回来。他的袋子已经变成黑褐色,血液干涸凝固后,底部一圈血渍硬邦邦冻成块。而他的手心,捧着一个奇妙形成爱心形状的血泡泡。   他想把这个血泡泡给禅元看。   临死之前,人给吃顿好的,看顿饱的。恭俭良自认为是一个好雄主,要舒舒服服送禅元去见雄父。   “禅元。你看爱……你怎么在这里?”恭俭良脸色由晴转阴,望着寄生体大五,呵斥道:“滚出去。”   “阁下。”寄生体大五根本不害怕恭俭良。来得路上,他重新考虑一遍,想起虫蛋还需要雄虫孵化这件要事,当即将“硬的”变成“软的”,计划借花献佛,讨雄虫的欢心。   他指着奄奄一息的禅元,目光如刀,“这个不知好歹的雌虫胆敢冲撞您。让您玩得不尽兴,我现在就为您处决了他。保证让他生不如死。”   恭俭良眨巴这眼睛,笑起来,“生不如死?”   寄生体大五见雄虫笑了,登时被迷得不知所谓,大放厥词,“是的。身为雌君,不论雄主做什么都该受着。雄主不论怎么打,怎么骂都是对的。我看他还想逃跑,还对您出言不逊,简直是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哦?”   恭俭良捧着爱心,走近一些,“展开说说?”   他脾气比先前好了不少。杀人解压实在是妙哉,叫房间里另外两个人瞠目结舌。寄生体大五倒不会多在意,滔滔不绝说起自己计划怎么弄死禅元,又保证对方始终吊着一口气。禅元则混沌着,听个七荤八素,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节省点力气,脑袋疯狂转动寻找破解之路。   一个发疯的变态雄虫要杀自己。   一个跪舔雄虫的寄生体要杀自己。   自己两条膝盖全部被敲碎,手指统统掰断,脏器被插了五刀,失血过多奄奄一息。   算了吧。禅元自暴自弃地想,早知道洗澡就不摘除通讯设备了。这样还能通知伊泊和甲列,叫两人带上被困的军雌们,赶快逃离这辆雪地车,联系大部队。   一个人换十五个人,上级怎么说给自己颁一个“烈士”头衔不过分吧。   就是小扑棱……小扑棱。禅元心中一痛,想起临走前被自己装在纸箱子里的小崽崽,笨拙叼着奶瓶迷迷糊糊要抱抱的样子,恨不得穿越回出发前,抱着孩子亲上七八十口。   希望,提姆指挥官是个会带孩子的人。   寄生体依旧在喋喋不休讨好雄虫。他声音如雷,洪亮到门外匆匆赶到的伊泊听得一清二楚。军雌屏住呼吸,连退数米,最后在一个隐秘的制高点,寻找到藏身处,悄悄地架起了枪械。   队长果然遇到了麻烦。   他的瞄准镜对准了浴室里的二人。雄虫若有若无地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惊得伊泊差点扣动扳机,整个人发寒起来。   “阁下,那边有什么吗?”寄生体大五全身心都在雄虫身上。浴室的热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水汽反而叫整个空间比外面更寒冷。他脱下衣服,学着禅元登上车时的样子,想给恭俭良披衣服。   恭俭良丝毫不给脸面,一把挥开,“你说得都很没有意思。”   “抱歉。阁下。是我的错。是我嘴笨,全部说一些凌迟、五马分尸的老戏法。”这点也是和禅元学得。   及时道歉,摆正态度,早点请求雄虫原谅。   寄生体大五善于学习,虽然是第一次跪舔雄虫,却因有前辈带路,首次实践便早早体验到了跪舔的快感,一时间爽得难以自拔。偏偏雄虫脸色随着他的话,似有变化,叫寄生体心情大好,快马加鞭,舔上加舔,务必让恭俭良从身到心舒舒坦坦,开开心心送前任上路。   毕竟前任不上路,后来者哪里有位置啊。   他还指望学着前任,将浴室的事情重新做一遍。寄生体的身体可比雌虫强多了,寄生体大五自信能任由恭俭良糟蹋,无论是毒打还是□□,他都会放松身心去舔雄虫。   这都是恩赐,是恩赐啊。   他是寄生体,又不害怕死亡。大不了,濒死前换一具身体,继续开始。最底层不是还关着十五个远征军军雌吗?寄生体大五算盘打得啪啪响,已经开始预测自己寄生一次最多可以和雄虫做几次,每次要舔雄虫的哪里,才能雄虫爽到流淌出液体。   “阁下,我看您身上有一些脏。我来帮您擦一擦吧。”寄生体大五继续学着禅元,他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毛巾,意图从脸开始帮恭俭良擦拭污垢。   他上前一步,骤然眼前一黑。   恭俭良手持铁锤,砸向寄生体大五面部,下一瞬间,手掌中小心捧着的爱心泡沫捏碎,攥成拳头狠狠捶打中寄生体腹部,从指间诈出二十厘米长的尖刺,将人捅个对穿。   “你是在学他吧。”恭俭良轻声说道:“姿势学得很像,道歉也很及时呢。”   禅元也总是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光速道歉,屡教不改,次次再犯。仗着恭俭良离不开他日常照顾的本事,端得就是一个有恃无恐。   恭俭良平日享受,心里又觉得难受。他清楚对禅元来说,这像是一种等价交换。他做错事情反而会让禅元开心拿捏住把柄,做得太错,禅元也只会气恼自己的晋升遇到了困扰。   这种想要又想要,恭俭良早就厌烦了。   他抽出铁刺,对准寄生体的胸口再一次戳进去,语气温柔,“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他吧。”   寄生体大五看着向腹部,这点伤害不算什么。可他一时间也不懂雄虫的心理,又舍不得对如此漂亮的脸下手,一个劲抛眼神给靠墙的禅元,想看看他在说什么。   禅元醒了。   他早醒了,半眯着的眼努力地睁开,望向自己呵护在手心足足一年的雄虫。   恭俭良手起刀落,他忽然抛弃抛弃铁锤,双手死死按住寄生体的脑袋,从禅元的角度看,就像是恭俭良用力地拥抱住寄生体——他经常要禅元这么抱着,有时候是公主抱,有时候是面对面的抱,无论是什么方式,恭俭良都喜欢双手抱住禅元的脖子,按住他的脑袋。   他也会这么对待别人。   这个认知让禅元烧干净的心,吹来一阵风,洋洋洒洒一片干净。恭俭良对他没有半点用心就算了,事到如今,这个没有心的小玩意果然是谁有奶谁就是雌父,上门来者不拒。   别人命里什么情情爱爱,恭俭良缺得是个伺候他的人!   禅元越想越觉得自己亏条命不值得。他见恭俭良越好,越不想死——凭什么?凭什么这种垃圾都能活着!我活不下来?我就是有点见不得人的嗜好,我又不是变态。我为什么活不下来。   他呓语着,自觉对恭俭良没有半分感情,咬牙切齿,“雄主。”   “禅元!”恭俭良开心地拧过寄生体的脑袋。他速度极快,手腕和手臂在一瞬间发力,还不等寄生体大五反应过来,脑袋被转了一百八十度,对向后背的禅元。   “你放心,禅元。我不会让任何人用那么无趣的方式杀死你。”恭俭良情感充沛,听上去像表演课深情的诗朗诵,“就算你后悔,也没有关系。毕竟我也不喜欢你。我们半斤八两,天生一对。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谁能代替你。”   他语序颠倒,词不达意。   无论是寄生体大五,还是雌君禅元,谁也听不懂恭俭良在说什么。   雄虫有时候就是如此奇怪。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是突然性的、不可控的、没有任何办法预测。   他是个疯子。   是个被虫族医疗机构、虫族雄虫协会、虫族基因库认证过的疯子。   “禅元~”恭俭良推开寄生体大五的脑袋,踩着他的胸口走向雌虫。他蹲下来,用沾满血污的脸,看着对方,认真道:“我只找到了一点眼珠子,但我不会串,你能串起来吗?你的手,我帮你掰回来吧。”   “不了。”禅元哪里敢,他瑟缩起来,却被雄虫一把抓住,抽出背后藏着的木渣长棍。   恭俭良发出愉悦的欢呼声,“哇呜。”   他甩手,一头将扑上来的寄生体大五掀翻到一面,整个人离弦之箭冲上前,徒手将小臂长的棍子掰开成四段,直勾勾扎入寄生体的咽喉、手腕、脚腕。   “我要划烂你的脸。”恭俭良喃喃着,将最后一小段木刺掰开,锋利的边缘对准寄生体大五的脸扎下去,“不准模仿他——谁都不准模仿他知道吗——恶心的玩意——谁都不准模仿他。”   作者有话说:   感觉有点甜?不确定,舔一下试试看。   ——*——感谢在2022-11-16 17:10:01~2022-11-18 20:3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如昼 200瓶;暖、再去买块白玉糕、挥毫一里星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六章   “雄主。”禅元抽动手指,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手指折回来。疼痛提醒他,哪怕恭俭良表现出自己期待的占有欲。他伤害自己,伤害自己, 打破自己底线的行为也是切实存在的。   他更倾向于这是一种变态杀人魔的嗜好。   “嗬、嗬啊。”血和痰郁在咽喉中, 身上各处冻得瑟瑟发抖。禅元努力用手掌将自己移动到其他地方, 他在意识到恭俭良的雌父是当代最疯狂的杀人魔沙曼云后, 认真地阅读了能找到的所有资料。   自傲。   偏执。   毫无理由的动手。   随心所欲的猎杀。   无法容忍他人的插手和质疑。   比起让禅元相信,恭俭良对自己是一种情感占有。他宁可判断这是恭俭良对处刑过程中, 有人叽叽歪歪, 感觉到冒犯。他就像个正玩得开心的孩子, 忽然被大人推翻积木, 还要听一大堆不属于他世界的“堆积木方法”。   他排斥所有人。   禅元脑袋冷静下来。失血造成的眩晕感并没有完全消失, 反而在混乱中叫禅元的求生欲更加磅礴。他探出手,抓住地上被恭俭良暴力砸碎的地砖,反着手,用无法控制的手指, 沿着缝隙一点一点将对方抠出来。   杀了他。   杀了他——反正这里没有信号,谁也不知道是我杀了他。   寄生体大五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死去。恭俭良会将大把时间消耗在对方身上。而这就是我反击的机会。禅元看着自己翻盖的手指甲, 忍着疼痛,慢慢将地上的瓷砖碎块挖出来,握在掌心。   恭俭良的木刺哐当一下,砸在墙上。   他惊惶地看过去。寄生体大五满脸木刺,在剧烈的惨叫声中,满地打滚。恭俭良双手双脚按在地上, 像野兽一样做出攻击的姿态。他似乎咬着什么, 见禅元瞧过来, 露出沾满血的白牙, 微微笑起来。   “禅元~”   他说话之余,那块扭曲,沾满白色块状的肉掉下来。禅元才意识到这是寄生体大五身上的一块肉。而下一秒,恭俭良后腿发力,转而扑向寄生体大五。在没有任何武器的前提下,活生生将手指扎入那双眼眶,用力向外撕扯。   “够了、够了。”寄生体大五骤然镇定下来。他两颗眼珠用力向后转,翻滚上浓稠的血丝,两双眼睛中不仅有粘稠的红黑色血水,更有难以描述的躯体组织。他身上的虫纹亮起来,用力将恭俭良掀翻在地上,整个人发出疼痛的咆哮声,“够了够了。”   恭俭良向后翻滚两三步,稳稳落在地面上。他用两只沾满鲜血的手从上至下,抹在自己的脸上,像诡谲的图腾一般,活生生把沾染上肮脏的味道。   他距离禅元很近,两步的距离将禅元重新揪回到自己的控制中,强制将人脸朝下压在地上,用脚命令禅元的手脚支起来,做成凳子模样,随后一屁股坐在禅元的背上。   “现在看起来,没那么像了。”   他用手胡乱扰乱禅元的头发,尚未凝固的鲜血和禅元的发丝黏在一起,每一次扯起,拉开,都会叫禅元的痛觉更清晰。那些不够温柔的动作,像船锚一般,活生生将真实感坠入禅元的脑海中。   他清晰地感觉到恭俭良指甲残留的碎肉和组织擦在自己的头里上,黏腻感让人几乎发出尖叫,现实远比他看过的任何电影都要残暴。   杀人魔无法被控制的。   恭俭良翘起二郎腿,整个人的重量压在禅元的背上。他语气恢复到淡漠,倒是因为前面的歇斯底里,嗓子带着一点沙哑,“其他雌虫在哪里?”   寄生体大五大口呼吸。他用手拔出胸口的木刺,足足三十厘米的木刺,除了末端不足三厘米的握柄,其余皆吸饱了鲜血,胸口漏出一个打洞。相比这一处所损耗的能量,恭俭良的其他攻击不值一提。   寄生体大五缓慢盯着雄虫。不同于先前的讨好,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有威胁的对手。能够做到带队这个位置,他的理性和直觉总有一个能用。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   他需要雄虫补充能量。   恭俭良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没杀你吗?”他摸索到禅元的脊椎,从那些紧绷的肌肉来看。他想禅元知道自己的想法。   他就是要让他知道。   死亡不可怕。   可怕得是他恭俭良。   愚笨的恭俭良,残暴的恭俭良,天真浪漫乖巧温顺的恭俭良,一切美好的、不耻的、可笑的词汇,沾上他的名字便只剩下三个字。   恭俭良。   禅元要后悔,就后悔吧,他的尸体会写满我的名字,任何人发现都会知道这就是雄虫恭俭良的杰作。   “我要在他的队友面前,把这个家伙上了。”恭俭良抬起手,一下一下拍打着禅元的脑袋,他的力气将禅元的脑袋拍得哐哐响。寄生体大五的注意力却在另外的事情上,他垂涎地看着恭俭良,几乎要将自己也算到这场活动中。   恭俭良还沉溺在自己的设计中。他几乎恶劣地说道:“我要绑着那些雌虫,一片一片切下他们的肉,将那些肉摆盘在这家伙身上。你看——他是不是很适合做一张桌子,只要敢动一下,我就要好好惩罚他——哈哈哈,让他一边被我上,一边吃掉同伴的肉,是不是很有趣。他的同伴也不会那么死,就在旁边看着,就在旁边给我好好看着。我要把他整个人弄脏,弄死——不对,不会那么快死掉。”   他语速变快,激动跳下来,当着寄生体大五的面,将禅元的脸钳制住,强迫雌虫抬眼直视前方,手撕开他的衣服,指挥道:“这只是第一步。后面我要剥开他的皮,让他还有意识,看我穿上他的皮。”   禅元发出吃痛声。   他的下巴被恭俭良死死捏住,肩膀上雄虫用力咬出一排齿音,像提前找准位置,发出呓语,“再向这样,慢慢地把他撕下来,撕下来。”   那张漂亮的脸,近在咫尺。   就是现在!   禅元骤然转肩膀,恭俭良比他更快,双手下移环状掐住禅元的脖颈。窒息感和力量爆发感,双重崛起。禅元唾出一口血痰,手掌提前捏住的瓷砖尖端,敲在恭俭良的额头上。他正好敲下第二下,恭俭良更加凶猛地咬住他的脸颊肉。   两个人滚在一块,叫寄生体大五和门外的伊泊看呆了。   两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在这场凶残战斗中担任什么角色,雄虫又担任什么角色,雌虫/队长又是什么角色。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禅元被叼住的脸颊肉,鲜血直流。他发疯般嚎叫起来,手中的地砖雨点落在恭俭良脑门上,面对这张喜好的脸,他什么都看不见。雄虫垂落的白发和滴落的鲜血,糊住他的睫毛。   恭俭良死死不松口,毫无道理地将禅元半边脸到下颚线咬出血来。他双手依旧用力,最终如愿看到禅元在强烈窒息下,四肢抽搐,两眼反白。他大笑着,用脑门给禅元来上最后一击,硬生生叫禅元昏过去,脑袋装在地上,肿出一个大包。   “哈哈哈哈。就你还想和我斗。还想和我斗。”   恭俭良笑着,骤然打住。他转头看向寄生体大五,呵斥道:“你就看着?”   寄生体大五:?   他吞咽下口水,拿不住这个脾气暴躁雄虫的心思。脑海里关于“他可以是雄虫”“我怎么可能打不过雄虫”的想法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可学着禅元伏低做小的样子,又明明晃晃是死路一条,寄生体大五只好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询问道:“我要做什么。”   “绳子。”恭俭良恨铁不成钢道,一巴掌直接呼在寄生体脑门上,将血打出一枪毙,呵斥道:“快点给我去抓人。我要把这个——”   他盯着禅元,觉得雌虫形容不太妥当,此时此刻又不想喊出对方的名字,便取用了耻辱的代号叫道:“我要把这个贱狗吊起来。”   寄生体倒吸一口凉气,完全忘记自己是为什么来的。   他将浴帘撕开成条状,蹲下身,按照恭俭良的指示将禅元严严实实捆起来。直到目送恭俭良扛着禅元,还为对方准备一件干净、宽敞的屋子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居然在帮雄虫做事情?   还是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   “愣着干什么。”恭俭良用脚揣着新房间的门,飞扬跋扈命令道:“不想死就开门。”   寄生体大五浑浑噩噩给雄虫开了门,又听了雄虫的话去放洗澡水。   “阁下。那个。”寄生体大五不敢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自觉力量应该可以制服雄虫。却无法阻止心脏微颤,在雄虫面前连气也不敢喘,只能强行镇定道:“您还有什么需求吗?”   “这家伙的队伍总共有三个雌虫。一个狙击手,一个工程兵。你们把车上的武器卸干净。我不想在战斗的时候,看见那些武器出现在我面前。”恭俭良安静地将禅元的老底抖个干净。他命令道:“把所有的冷兵器都带过来。特别是一个黑箱子,里面有我最喜欢的刀。”   寄生体大五低头答应,正准备离开,却再次被雄虫叫住。   “站住。”   寄生体大五诺诺回来。他还没完全抬起头,一股香甜纯粹的味道飘荡过来。几道鲜血顺势滴落在他的鼻尖,刺激得寄生体猛烈收缩鼻翼,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抬起脸来。   雄虫正撕开身上一处小伤口,任由上面的伤口滴血。   “阁下。这是。”   “呵。”恭俭良勾勾手,示意寄生体再近一点。而等寄生体大五真的凑近,他一脚将人的脑袋踩在地上,新鲜的鲜血随着动作滴落在寄生体大五面前的地板上,新鲜、散发出醇厚、蓬勃的香味。   “这是奖励。”恭俭良冰冷的鞋底碾了碾,语气虚假而温和,“亲爱的朋友,你不喜欢这样吗?”   他蹲下身,抓住寄生体大五的脑袋。故意在寄生体舌头几乎要舔到鲜血的那一刻,将人拽起来,强迫寄生体直面自己的眼睑和沾满鲜血的脸。   “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这么做啦。”   寄生体大口呼吸,渴求的目光几乎要成为实体。和先前浴室还混杂着雌虫鲜血的味道不同,在他面前是最纯粹的雄虫鲜血、雄虫汗液、雄虫气息。   他伸出舌头,像小狗一样为暴君屈服,“不。我喜欢的。”   “嗯?”恭俭良眯起眼,将脸凑得更近。那些脸颊上的鲜血,几乎怼到了寄生体大五的鼻尖,就在寄生体忍不住翘起舌头时,恭俭良又故意拉扯开距离。他哈出一口浊气,惹得寄生体心尖痒痒。   恭俭良甜滋滋的笑起来,“那就舔吧。”   他将寄生体粗暴丢在地上,好不怜悯地舍弃这个没有尊严、没有任何挑战的家伙,走向宽阔舒服的沙发床,解开自己的浴袍,直面依旧昏厥的禅元,微笑低语,“我也该考虑换一条狗了。”   寄生体大五心头一颤。出人意料,他并不觉得任何羞辱。或许是长久没有雄虫滋养,又或许是恭俭良的出现给人强烈震撼,他心甘情愿甚至迫切想要取代禅元的位置,跪下谦卑地服侍雄虫。   寄生体嘛。死亡也不过换一具躯体的事情罢了。   他小心翼翼凑过去,发出“汪呜”的声音,如愿听到恭俭良不住的拍手和癫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天啊,你真可爱。你也太可爱了。”   寄生体大五被这笑声感染了,忍不住多“汪呜”两声,得到了恭俭良温柔地揉头。他被雄虫揉捏着,满眼都是那双血红色充满杀戮私念的眼瞳。   真好看啊。   难怪之前,那个叫做禅元的雌虫会如此宠着他。寄生体大五一想到面对前任残暴的雄虫,此刻温柔地对待自己,浑身战栗起来。当他更深入去想,误会自己得到雄虫的青睐和温柔,这份战栗和催眠便更深入骨髓,不断收紧。   “汪呜。汪汪汪呜。”   他想要更多。   更多的笑容,更多的温柔,更多的差别对待。   “哈哈哈。好啦。”恭俭良笑够了,狠狠向后拽着寄生体大五,将他更进一步的动作阻拦住,整个丢到墙上,冷言道:“把门口的雌虫给我抓回来。”   寄生体大五翻了好几个身,最终匍匐在地,应声时,不忘直勾勾盯着雄虫被血污包裹的身躯。   充满力量、美感和无穷爆发力的躯体。   “哦。”恭俭良推开浴室的门,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被寄生体看个精光,叮嘱道:“我要活口,会说话能看见的那种,你们记得……”   他拉上浴室的门,露出一个剪影,声音含糊。   “打断手和脚。”   作者有话说:   天堂里的雄父:让我看看我的小兰花在做什么……??   地狱里的雌父:欣慰的点了点头。   ——*——   晚上争取再有一章,现在去番外了。   感谢在2022-11-18 20:39:57~2022-11-20 16:1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这报表你自己不会做吗 12瓶;蜘蛛头子 8瓶;mirror 5瓶;耳尧木、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七章   没有感情。   也不需要额外的关照。   在恭俭良脑海中, 他想要做到的事情杂成一锅粥。雄父的死亡、小扑棱的出生、禅元的欺骗、无数惨死在自己手中的寄生体,以及更加遥远,他打开通讯认真敲击下每一个字的时候。无数冗杂的信息混合在一起, 随着淋浴将恭俭良全身上下都浇透。   如果, 当年听雄父的话, 接受雄父给自己安排的雌君会不会好一点?   恭俭良扶着墙壁, 低头看着地面,地漏处堆积其结块的血痂和粉红色的漩涡。他却像是看见在一碗鲜美滚烫的粥中, 缓慢地升起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属于雄父温格尔的头颅。   “雄父。”恭俭良蹲下身, 轻轻地捡起血痂。那些不知道混合了谁的鲜血聚集而成的块状物, 随着热水快速消融。雄虫低声喃语道:“喜欢好难啊。禅元他。”   他的声音变得卡顿, 每一个字吐露都格外困难。   “他。不喜欢。我。”   水流将恭俭良的白发冲刷成一道帘子, 严严实实遮盖住他无法言说的表情,“他。想。控制。我。”   他学习成绩不好,但不代表他察言观色能力差。经年累月的表演课训练,早早让恭俭良察觉到他人的目光和其中代表的含义。他费尽心思设计出一个符合大部分雌虫能够接受的“可爱”雄虫, 糅杂出最符合禅元想象的“变态”对象。   但他没想到禅元想要完全地控制他,取代夜明珠闪蝶家在他自己心里的地位。   他想要改变我。   不可饶恕。   恭俭良用力攥拳。血水涓涓流淌而下, 很快他的脚底汇集了一片粉红。他走出浴室,粗暴地扯下自己身上的浴巾,用湿漉漉的一面将禅元的脸颊擦一遍,坦诚相对与其躺着。   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要在这个说什么。   恭俭良努力向其靠了靠。禅元浑身被捆着,伤痕累累的时候,居然比过往任何一秒, 都能带给他强烈的安全感。雄虫微微将自己的头靠在雌虫挣扎起伏的胸口上, 闭上了眼。   就这么一小会儿吧。恭俭良心想道:就再听一会他的心音吧。   昏厥中的禅元似乎是察觉到什么, 从咽喉中挤出痛呼声, 试图翻一个侧身,结果被恭俭良虚虚环住,抱在怀中,动弹不得。雄虫擦个半干的头发,还散发出水汽和冷气,落在禅元滚烫的皮肤上,像天然的降温剂,叫雌虫下意识将头凑过来一些。   他的唇擦着他的湿发。   恭俭良能够清楚听到,来自雌虫胸腔的声音,骤然加快了一拍。   禅元醒了吧。   为什么不说话呢?恭俭良复杂地想着,他换位思考觉得禅元害怕醒来就会被自己杀掉。依据他对禅元的观察,这个雌虫贪生怕死,贪色好财,善于修饰表面,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装睡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恭俭良悄悄起身,他慢慢抽出自己的手,像对待生日宴开始前的蛋糕,绝不容忍破坏,绝不容忍任何失误——他小心翼翼捧着对方,甚至捡起地上的浴巾跑去浴室,将上面的血迹洗去,拧干,再一次覆盖在禅元身上——无论多么昂贵精致的生日蛋糕,都逃不过仪式结束后,被四分五裂大分八块的结局。   “禅元。”恭俭良哈气,吹着这人的睫毛,轻声道:“谢谢你。”   恭俭良真实的癖好,比杀人更加恶劣。   与他以“随机杀人”遗臭万年的雌父相比,他真正想杀的人不多。   雄父温格尔算一个,雌君禅元算一个。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与恭俭良存在亲密关系。   “我喜欢杀掉,和我有亲密关系的人。”恭俭良的声音,像是从地狱吹来的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终于叫禅元睁开眼。   “你死了。我也会烂在这里——小扑棱便不会有事情。”恭俭良露出笑容,“你也不希望你的队友死掉吧。”   禅元看着枕边人,无数个夜晚他悄悄趴在床边,盯着恭俭良的容颜看,为这张脸痴迷癫狂。可如今,皮囊依旧,他心底只有彻骨的寒意。   “什么时候开始的。”   “结婚开始的。”   “不是为了积分。”   “不是的。”恭俭良再一次拥抱住禅元。他和前一刻展示在寄生体面前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在此时此刻,他温驯、平和、带着一种温柔而多情的目光,简直不敢叫人辨认这是恭俭良。   直到他再次说话,“从我们认识的第三年开始,我就想要娶你,再杀掉你——不过能够满足其他我的愿望,就更好。禅元,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他喜欢赖在雄父身边睡觉,除了那个雌虫留下的恐惧和雄父带来的安全感外,更有他无法描述的恶心私念。   ——在雄父和兄长们不知道的时候,他在枕头下藏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深夜时刻,恭俭良无数次紧紧攥住那把刀的把柄,如同现在依偎禅元一般,依偎着雄父,寻找杀机。   他最大的快感,会来自杀死自己最亲密的人。   伴随这种巨大快感,同时席卷来的是伦理的痛苦和失去至亲的绝望。恭俭良不断在脑海中构建这种极乐,一次一次说服自己动手和放弃。   最后,仓皇逃离了夜明珠闪蝶家。   他卑劣地将这份无法言说,无法压抑地情绪转移道另外一个全新的亲密伴侣身上。他用甜蜜的称呼,用亲昵的动作,用所有的纵容,用从下了这决定开始,慢慢收集关于禅元描述的所有变态癖好,像准备礼物般准备行李和自己。   “你不会觉得奇怪吗?”恭俭良轻声说道:“有哪个网友会赠送价值上万的礼物?有哪个网友可以接受你X骚扰一样的聊天消息?有哪个网友在第一次见面就完美地击中你的心?”   他捧着禅元的脸,亲吻对方的唇。   禅元一口咬住他的唇肉,眼睁睁看着恭俭良颦蹙起眉尖,在满口鲜血中张开嘴。恭俭良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似乎将两人的关系拉回到亲密表白之前。   他对他的恶劣,反而更叫人放心。   “因为我是变态吗?”禅元哑着声音,要吃了雄虫般盯着他,“就因为我在网上说了那些话。”   恭俭良压着他,双手环住禅元的脖颈。   他很喜欢这个动作,因为被禅元抱着,他会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在小时候,在雄父身体还不算差的时候,他便被这么抱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另外一个人味道,会让恭俭良感觉到自己被保护着。   他觉得只有亲密的人,才会如此接触。   而这接触,却叫禅元发疯般挣扎起来。他咆哮道:“滚开!你给我滚开!恭俭良你这个神经病。王八蛋。你这个恶心的家伙!”   “变态和变态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你给我去死——去死——只有你是变态!”他是正常人,只是癖好恶劣,异于常人罢了。   他不想死。不想死在雄虫手中。   他才23岁,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   “我们会一起死掉的。”恭俭良依旧抱着他的脖颈,浑身赤.裸的雄虫将自己的双腿挤到禅元之间,他仿若被抽掉骨头,是一根菟丝子在绞杀树干之前,要将对方身上最后一点温度都吸收干净,“你们都死了。我会找食物,饿坏了就去吃你们的尸体。禅元。”   他注视着禅元,强硬将额头磕在禅元脑门上,燥热的气流在两者鼻尖流动。   “我会一直睡在你的尸体旁边。”恭俭良认真地说道:“你的皮会一直穿在我身上。等供暖设备完全停掉之后,你的皮就会冻在我身上。只要我活着,你也将一直活着,直到我也死去。”   他会一直记住自己的癖好。   伦理之鞭抽打着,回忆一日一日展示在他的面前。他将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身上的皮,想念着禅元,一边一边折磨自己,陷入到痛苦和欢愉中。   禅元被捆着。如果不是被捆着。他见着恭俭良的表情,就该爬起来,给这张漂亮脸蛋两巴掌,叫他清醒一下。   “为什么现在才动手。”禅元心中还有困惑。如果他不能成功活下来,至少要死个明白,“一年多的时间,你有很多机会杀我。”   例如刚刚登上星舰时,突如其来的袭击。   恭俭良记起往事,忍不住笑出声来。“禅元啊禅元。”他笑容灿烂,说道:“在没有利益干扰的情况下。感情培养后,才有杀死的必要啊。”   不然,杀死对方,除了占一个雌君的名号,有什么精神上的快乐和痛苦吗?   “我们是天生一对。”恭俭良重复道:“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天生一对。我们是天生一对……禅元。我爱你。”   可惜。他的爱语,在这种情况下毫无作用。   禅元身上的疼痛和心灵受到的重创,叫他根本听不见雄虫癫狂失智的表白。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杀了他。   杀了恭俭良!   他必须要让这个不可控因素,彻底消失!   “我的队友能活下来吗?”禅元问道。   恭俭良不满意在这种情况下,禅元第一个提到那些雌虫。他内心的不安扩大一份,更紧张地抱住自己的猎物,回复道:“他们很重要吗?”   “他们可不是你的亲密关系。”禅元冷静道:“你能找到我作为下手对象,也有希望保护普通人的意思吧。”   “……你想说什么?”   “放他们走。”   “不可能。”   “放他们走,我随便你处置。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违背你的愿望。”   恭俭良拒绝,他笑道:“禅元。你快要死了哎。”   送你去死,就是我当下最大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晚上大纲突然发生畸变。然后我梦见自己把这个大纲给禅元看。   禅元跪下求我别这么写。   我:?(什么见鬼的梦,禅元在里面可是功成名就了,他跪下求我干什么?)   ——*——   感谢在2022-11-20 16:17:10~2022-11-21 23:38: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啦 50瓶;扶风歌 10瓶;耳尧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八章   “雄父。”恭俭良十七岁时, 问温格尔一个问题,“如果我以后有了雌君,给他, 他想要的一切, 他就会喜欢我吗?”   温格尔那是还能坐在躺椅上, 他拿着一本书在照片墙下阅读, 会招招手将自己的雄虫幼崽揽在怀里,笑着用手勾一下他的小鼻尖, “我们小兰花有喜欢的人了啦。”   “我觉得他是个很合适的雌君人选。”   他和我很像, 听他自己描述, 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恭俭良生活中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他分外珍惜这位雌虫网友的存在。他笨拙地记录对方说得每一次想要, 每年节假日都从自己的零花钱中拿出一部分,给网友送上最昂贵的、他最想要的礼物。   他喜欢看对方爆发出喋喋不休的夸奖声、满当当的语音条、各种各样充斥满屏幕的礼物照片。这些小小的欢愉,总会让恭俭良感受到属于同类的快乐。   虽然是个喜好不太一样的同类,但对面总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正常”的, 哪怕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们,他们彼此也会和现在一样, 用各种不为人知的欲望、用之不竭的金钱堆砌出他们的乌托邦。   恭俭良轻声细语和雄父温格尔描述他看中的雌虫。   “他比我大三岁。是个蝉族。有那么高,成绩还行吧,没有大哥厉害,但还可以吧。”他说到一半,整个人依偎在雄父怀里,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药味, 唠家常一般和雄父诉说这些, “他和我一样。都不太一样。”   “小兰花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恭俭良并不懂爱情。他出生的家庭没有爱情, 也没有雌虫长辈, 在他生长的环境里爱情是雌虫对雄虫的贪念,是人们对美貌的追逐——无数人登门拜访对他的雄父就是如此嘴脸。   他嘀咕道:“我想把他想要的都给他。”   温格尔半眯着眼,手缓慢梳着幼崽的头发,叮嘱道:“那得对方是个可靠的人。我们小兰花要好好的把心意传达出去,千万不要出现误会和曲解——如果你懂,就问问你喜欢的雌虫吧。”   “嗯。”   “千万不要自主主张。”   “嗯。”   十七岁的恭俭良记住了这句话,他并没有告诉温格尔。攥着通讯离开时,他并没有告诉温格尔,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   他只是把禅元想要的东西牢牢记在心里,正如他将禅元想要的所有昂贵礼物记在心里,寻找到一个理由送出去,期盼对方给自己的无数回应。   【哎。真烦。又是格斗考试和体测,测得我头疼。】   通讯器上的对话框,闪动一下。   对面那人再次重复最近一直在说的话。   【真想死啊。】   你看。雄父。他自己说的,他想要死。   恭俭良牢牢记住了。他回望雄父安静的背影,被日日夜夜压抑的杀戮欲望悄无声息地寻找到另外一片土壤。   “哈哈。”他笑着恢复通讯另一端的人:【我帮你呀。】   只要给对方他想要的一切,无论是□□、杀欲、金钱还是更多的东西——禅元便再也离不开他,正如他也在主动地慢慢适应着这个变态的一切。他会帮禅元实现他的愿望,同时也能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们是平等的,是互补的,他们会是世界上最棒的一对。   *   磅——伊泊连滚带爬杀出转角。面前三十阶高的台阶,他展开翅膀,直接跳下其中,手中枪膛滚烫,几乎将掌心灼烧出好几个洞。但伊泊来不及关注这些小伤小痛,他眼前是队长被虐打的场面,一双手几乎攥住他的咽喉,叫他无法呼吸。   该有多疼啊。   队长,该有多疼啊。   “刺啦刺啦。刺啦。”背后不断传来咀嚼和奔跑声,好像有一个绞肉机长了脚。可伊泊知道,那是被雄虫驯服的寄生体追上来了。   他不得不再次举起枪。   黑漆漆的枪管,对准黑漆漆的楼道。   磅——   火星冒出,照亮出黑暗中一双眼瞳。伊泊倒吸一口凉气,他清楚自己优势不在近战,本能地展开翅膀妄图拉开距离,可惜对方比自己更快。宛若飞针的细小物件击穿伊泊的翅膀,叫雌虫连续翻滚三四米远,仰面躺在地上。   “啊!”他咬着牙,抄起自己背后的刀对准来者一刺,快速起身,从大腿枪套中拔出剩余的配枪,对准寄生体的脑门来一枪。   磅——   赶紧回去和甲列汇合。伊泊打定主意,他视力很好,仔细观察过房间里队长的伤势。如果再不及时治疗,队长就算熬到了大部队来救援,也要拉下终生残疾。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雄虫呢?伊泊想不明白。他仅仅想到队长出发前,同自己和甲列所准备的一切,除开作战所需,无数东西都考虑到了雄虫的需求。队长禅元又是考虑到雄虫吃穿用度,又是害怕他心理出现不可逆转的损伤。   就是这样的队长。伊泊已经看到了仓库的门,他加快步伐走过去。背后却传出一声低吼。他错愕地看着那被自己爆了半个脑袋的寄生体爬起来,以扭曲但飞快地姿势冲过来。   “快进来。”甲列一把将人拽到门内。麻利地扣上锁。   他动作飞快,还找出各类重物将门堵上。其余军雌似乎都被转移到一个集中的角,中间徒留下一大片空地,放着他们自己带来的各类武器。   伊泊差点怀疑甲列又未卜先知的功能。他激动起来,“你去雪地车哪里了?”   “两个仓库连接着。”甲列抿嘴,看向军雌中唯一醒着的人,说道:“我问了人。他对这一片很了解。”   伊泊不废话,言简意赅将自己看见的事情描述一遍。甲列听完就知道,自己必须上去一趟。   “你没能和队长说上话。”   “没有。”伊泊看一眼十五个军雌,为难道:“寄生体就在门外。”   “门外没有什么声音。”   “他被打碎半个脑袋都还活着。”   “士兵级没有那么容易死掉。不管再怎么说,我们都是直面过士兵级寄生体的雌虫。”甲列起身,将包裹里的药物全部收纳到一个双肩战术背包中。又从禅元洗澡前给他两保管的东西中,找出一枚戒指,一把光剑放进来。   他准备好这一切,四下观察墙壁,最终敲了敲,确定一面混杂了水泥和土,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发动异化土质疏松。   队友伊泊上前帮忙给两铲子,轻而易举砸出一个小洞。   “需要麻烦你支撑一段时间了。”工程兵甲列长呼一口气,默念伊泊来时的路线,睁开眼睛,“我还没有拆解过雪地车内的房屋构造。”   只能靠来时的记忆和他多年土木经验,寻找一切可以疏松的点,挖过去了!   *   禅元静静躺在床上。   他身边的恭俭良在拒绝他的请求后,独自压着他的胸口,小憩片刻。而他自己也抓紧时间闭上眼睛,思考如何破局。   ——“我喜欢杀掉和我有亲密关系的人。”   ——“从我们认识的第三年开始。我就想要娶你,再杀掉你。”   ——“禅元。谢谢你。”   我谢你个大头鬼!禅元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漂亮脸蛋,随后伤心发现自己就不该做这个动作。死到临头,他看恭俭良这张漂亮脸蛋,还是会生出一些微弱的隐恻之心,不自觉为对方种种过激行为找借口。   例如,恭俭良学过表演,说不定是反社会人格的强烈表演欲望;例如,恭俭良只是痛失雄父,太伤心,才想要拖着自己一块共赴黄泉;例如恭俭良只是脑子不太好,精神状态不佳,其实他还是一个好——好吧。他实在是编不出来了。   禅元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意识到自己对恭俭良的厌恶。   他不喜欢他了。   他对这个雄虫所有的感情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到这里就结束吧。   他不会再喜欢这张漂亮脸蛋了。   温格尔阁下的嘱咐他担不起,这种疯狂的人谁爱谁爱去吧。夜明珠家那笔巨额财产,他也会还给夜明珠家,至于怎么处理就是恭俭良和夜明珠家的事情。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将自己的生命交给这样的雄虫,更不敢相信小扑棱要在这样一个雄虫身边长大。   禅元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他驾驭不了恭俭良,就该退位让贤,让更加有能力,让更多有本事的雌虫接受这个雌君位置。   但绝不是以“死亡”的理由退出。   禅元微微动了动手指,咬着牙,抵住床铺的表面,缓慢地将指头朝着正常位置掰回来。指尖传来的剧痛,不一会便让禅元额头泌出水珠,他张开嘴大口呼吸,胸口颠簸不定,自然也惊动了雄虫。   “禅元。”   恭俭良迷迷糊糊爬起来,在禅元面前,他可以不穿任何衣服,这种毫无廉耻的信任曾是禅元极为喜欢的。他教了恭俭良好久,又是哄骗,又是磨雄虫脾气,终于叫恭俭良不情愿脱下衣服。   恭俭良记不了那么多。他只晓得这是一件禅元看了就开心的事情。他的通讯里始终记着禅元喜欢什么,除非禅元做了额外过分的事情外,他都一直记着这些琐碎又类似开玩笑的事情。   他为禅元做了这么多事情。禅元为他死一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毕竟,他也很快就会死掉。恭俭良理所当然地想着,他抱住禅元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呓语,“你不要现在死掉哦。”   禅元闭上眼睛,还不等说出话。他周身一空,整个人往下坠。雄虫收惊将被子卷到自己身上,遮盖住雪白的肌肤和□□。土块碎石和尘埃飞扬起来,床铺因坠落,直接断裂成两半。禅元只觉得眼前一阵颠簸,就被人凭空捞在怀中,飞奔一样从数个洞口钻了出去。   “嘶——队长。你的伤势不会加重了吧。”灰头土脸的老土木人没想到自己只是尝试从下方突围,居然造成整个地面塌陷,叫队长和那个残暴雄虫直接摔到下一层来。   他赶快趁那雄虫穿衣服的时间,抱走队长,一边疯狂顺着自己的洞逃窜,一边给队长报药名,“拓维分102、卡西诺飞、修复五四款、力多囊、帕德西……队长,你自己配个药吧。我、我不是很懂你的伤口。”   禅元快被颠得吐血了,看着一个一个洞钻来钻去,一时间难以言说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他只能带着颤音说出几个药名,指挥道:“找个地方。帮我打恢复药。”   至于雄虫?   听从楼上传来暴怒的声音。禅元不厚道的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是一句雄父的叮嘱都没听进去啊。(感叹)   ——*——   发现大家都很在意火葬场的事情。其实这个……我们的大纲是灵活畸变的,毕竟兰花怎么想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感谢在2022-11-21 23:38:09~2022-11-23 00:2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 2个;深山里的凶兽、mirro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此情长在 10瓶;贝克街十字路口的4869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零九章   恭俭良要发脾气了。   禅元内心有数。他接住甲列丢过来的包, 用手掌小心拉开拉链,咬住纱布和消毒水。两人找到一个犄角旮旯,甲列还没拆开一包药水, 类似野兽嘶吼的声音遥远地传来, 透过无数个房间, 稀稀疏疏的回音中他捕捉到两个字。   甲列心虚地看了一眼队长, 没想到禅元纹丝不动,用手掌强行将手指掰回到原味, 咔擦声和若有若无, 逐渐拉长, 发出抓挠声的呼叫重叠在一起, 叫人毛骨悚然。   “队长。”   “不用管他。”禅元听到了。可他现在没心思管恭俭良发疯。配对的药水, 适当的治疗任何一个跟不上,禅元都能想到自己被抓住后的结果。   他打了一个寒颤,叮嘱甲列道:“不要弄错配对。一百毫升加入进去,给我打三针。”   甲列没有质疑数量, 没有质疑配对药剂。哪怕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顺从地听着队长的指挥, 同时将光剑和雌君戒指拿出来递给禅元。   关键时候,队友可比雄虫可靠多了。   禅元托着戒指,小心翼翼将指头戳到戒指中,看着上面的蝴蝶款式,目光炙热。有了这枚戒指,他不说能够保全自己, 拉着恭俭良一起下地狱是没有问题的。他仰面, 大口呼吸, 用掌根压住光剑,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决定一二后将光剑把柄咬在嘴中,小心翼翼剔除掉嵌入皮肉中的碎石渣滓。   甲列在一旁倒吸凉气,手中的药瓶不要摇晃,液体里泛出无数气泡,逐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镭射色。他将药水注射到针管中,摇晃一二,找准点注射到禅元体内。   “嗬、哈哈哈嗬啊。禅元禅元——禅元禅元——”伴随着颠倒的笑声,雄虫的声音越来越近,砖石踢踹的声音传来,剥落下的墙皮砸在地上,越来越近,依靠在墙壁上剧烈呼吸的禅元,头皮都传感到雄虫指甲在墙面刮过的颤动。   “禅元~”   甲列已经开始打第二针了。他对雄虫的恐惧导致手一直在颤抖,险些将针头断在禅元的手臂上。   “冷静。”禅元一把压住队友的手腕,安慰道:“把药品留下吧。你先退下。”   甲列看着禅元断裂的十根手指,摇头道:“没事。我可以。”真要把无法自己打针的禅元留在原地,甲列可以预见下次见面禅元凄惨的尸体。   他满头大汗,一时间没有察觉禅元的手指快速颤抖起来,堪比一种高频的抽搐。他弹了弹针管,将最后一针扎入禅元的手臂中,阴影覆盖而上。   “哈。”   雄虫的微笑,伴随着砖头砸下来,“是你呀。”   他标准而快速地下锤,直接击中甲列的后脑勺,鲜血飙出来飞溅到雄虫白净的脸上。甲列手中的针管直接脱手,半吊在禅元手臂上,他整个人头发被恭俭良揪住,向后拖拽,两只脚拼命在地上寻找着力点,滑稽地像在蹬三轮。   恭俭良依旧拿着那块板砖,缓慢呼吸,目光注视着甲列的双手双脚,似乎在寻找最佳落点。   “我记得你。你是禅元的队友。”他语气很轻松,像是和人唠嗑家常。如果是在大街上遇到,甲列一定会欢喜,可现在他整个人被死死抓住,手臂刚想反抗,就被恭俭良砸中——   “啊啊啊啊!不要,停下。”   他的手!他的手!   恭俭良狠狠抬起甲列的脑袋,将其对准一块残垣断壁狠狠敲击。不少一会儿,墙面飞溅出的鲜血,像盛开的花,灿烂而绝望。   “你居然敢带着他跑。你不知道他是我的雌虫吗?你怎么敢、怎么敢——”恭俭良还系这浴巾,快速运动让他身上沾满灰尘,看上去狼狈又别有风情。他的脸和身材让他穿什么都好看,站在哪里都是一副天然作品。   不过,多数在地狱里。   禅元已经将膝盖上的大部分杂物都剔除。他忍着疼,用颤抖的手掌压住针管,缓慢地将其中的液体全部推入体内。   啪。针管拔出,掉落在地上。   药物带来的作用,还需要一些时间发挥作用。禅元死死握住手上的戒指,高呼道:“雄主。雄主。”   他现在喊这两个字,已经有些许生理不适。   可无论如何,为了他的队友,禅元都必须将恭俭良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他忍着手指的抽搐和膝盖的酥麻,支棱起上半身,几乎要匍匐过去,“雄主、雄主。”   周围没有任何支撑物,禅元还想让自己更多一点掌控,上半身摇摇欲坠,一个摇晃,摔倒了下去。   恭俭良稳稳地接住他。   他将自己的雌虫抱在怀里,姿势就和小孩抱着玩具般,粗暴又笨拙,但带着常人可以看出的珍惜。   “我在这里。”恭俭良道:“我要把你的队友杀掉。”   “不可以。”   “为什么。”   “你这样做。我现在就咬舌自尽在这里。”禅元谈判道:“你的目标是杀死我,折磨我,绝对不希望我以这样简单的方式死掉吧。”   他看着恭俭良懵懂但没有表情的脸,对自己的话语、自己的语气是否能起到效果充满了不确定性,“我说过,只要放过——”   啪。   恭俭良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禅元整个人都侧翻到一边,和针头滚到一起。他再一次听见雄虫的呓语。   “你在威胁我?”   威胁、控制、服软、示好在恭俭良这里统统没有用处!他已经是世界上最残酷无情,最不受道理控制的人,在足够的暴力面前,一切说辞都是空纸。但禅元绝不可能看着自己的队友遭受无妄之灾。   是他将甲列和伊泊带过来,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两个人……哪怕只有他们两个人也好,至少让这里有雌虫活着回到星舰上。   他不想死。   他疯狂想活着,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禅元无法遏制眼泪从眼角滑落,与血水混合在一起。他嘶哑着叫自己的理智占据上风,浑身上下药物带来的抽搐,已经能让手指微微弯曲。他缓慢地握住被丢弃在一边的光剑,极为迟钝地举起对方。   “过来。恭俭良。”   他没有称呼恭俭良为雄主。这个认知在恭俭良脑海中短暂的停留片刻,随后被更加吵闹的咆哮驱逐。   禅元嘶吼着,用光剑怼上去,“过来!”   “你居然用剑对准我。”恭俭良眨巴眼睛,委屈地说道:“你变了禅元。”   “少给我废话。”禅元拖延时间,他直视恭俭良的眼睛,妄图在里面看到更多表情。但什么都没有。恭俭良就像是一个孩子,他所有说的话,做的事情,都是因为他真的那么想。   他没有办法很好的表达和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是混乱、无序、不需要逻辑的存在。   在这一刻,他的表情变成那个会粘着禅元撒娇的可爱雄虫,暴躁而充满不安,“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啊啊啊——呜呜呜,我要我要……你。”   恭俭良猛然冲上去。禅元定睛握住光剑,朝着恭俭良的面部狠狠刺上前。灼热的光源在空气中微微颤抖,一段白发随之断裂,吹断的发丝落在光剑上,发出嘶嘶的白烟和焦臭味。   恭俭良的脸颊,贴着光剑,半截断发垂落而下。   他的赤瞳里全部是禅元。   厌恶他的禅元。   憎恨他的禅元。   敏锐察觉到他人情绪的雄虫,从没有哪一次如同现在这样,清楚地察觉到禅元对自己的不喜。那双往日只会传递出喜爱、贪婪和算计的眼神,第一次纯粹而专注。   ——不是喜欢。   ——他真的讨厌我。   恭俭良的眼瞳缩了一下,他握着禅元手腕的手放缓了力度,几乎是一瞬的松懈,叫禅元抓住时机,横劈而来!   “一起死吧!”他拧动雌君戒指,将防护罩打开。恭俭良猝不及防,背部装在防护罩上的下一刻,被光剑钉住肩膀。禅元整个人压上来,防护罩最小范围内两个人身体相贴,连最轻微地挪动都不可能实现。   禅元的手握住光剑,无法动弹的双膝压住恭俭良的膝盖。他的嘴唇和恭俭良只有一息之差,紧贴的胸部相互摩擦,伴随着双方加剧的心跳。   防护罩的最小范围是半米。   这是禅元煞费苦心,慢慢研究出来的效果。   缩小范围之后,防护罩的使用时间可以适度延长。而这延长时间,足够禅元进行下一步安排。无论是逃出生天、和雄虫共赴黄泉、亦或是让队友找到十五个倒霉蛋先走,留下来的时间都绰绰有余。   这场任务中,最大的不确定因素,已经被他控制住了。   “禅元~”   恭俭良碰撞着防护罩,还没有说下一句,就被禅元咆哮着指着鼻子骂,“闭嘴!你这个疯子、神经病,现在给我闭嘴!”他攥紧光剑,感觉手指的力量正在恢复,心里的底气也越发充沛,语气恶劣道:“不想下一秒被光剑划开左肩,就给我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他不想听到这个神经病讲话了。   禅元酣畅淋漓地痛骂好一会,狭小的空间内,他感觉到雄虫的胸口像鼓风机一样剧烈起伏,接触的每一寸都烫得烧心。   “禅元。”   “我叫你闭嘴,你听不懂人话吗?”带着复仇的快感。禅元说道:“我给自己注射了‘绝境水’哈哈。你这种笨蛋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剂吧。没关系哈哈哈哈。”   他凑近雄虫的嘴,像是床榻绵绵,亲亲啄着,“等你和我一起被这种药剂炸死的时候。你就知道——我艹他老天爷的注射了什么鬼东西!!”   作者有话说:   恭喜。禅元也快疯了。   ——*——感谢在2022-11-23 00:23:39~2022-11-24 00:13: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灬弧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哦热闹搭、路过人间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鹿龟 9瓶;暖、糖帽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章   绝境水, 是军医们对一种激素愈合药方的戏称。   在早年的军部绞肉机战线上,他还有另外一个残忍的名字叫做“自爆药水”。   这东西研发的初衷是为了模拟蝉族一种十分少见的异化能力“蜕壳”,期许达在短时间可以做到活死人, 肉白骨。为此, 当年还摄取了大量“蜕壳”异化残留下来的组织碎片, 和所属者的DNA。   显而易见, 这玩意复刻得十分失败。   上层对“蜕壳”要求一降再降,最后只得到了一种类似短期兴奋剂的合成药物。失望之余, 将对药水的开发资金降到了最低。而开发组为了收回成本, 在快速经过人体试验后, 将这种高效短期兴奋剂投入市场, 其中一部分就流入到战场。   而在战场上, 走投无路的军医们无意间将两种颜色相近的药剂混合在一起,阴差阳错创造了战场上第一个非蝉族的“蜕壳”奇迹!   将短期兴奋剂和几种愈合药剂混合后,加入酸性物质,居然让一位濒临死亡的战士在短短一个小时内, 完成了全身愈合,快速投入战斗, 身体素质比先前好了一倍不止。   这个消息,让整个前线振奋不已,大量人在濒临死亡前都会要求注射这种混合药剂。   这种药剂,不是异化能力,但胜似异化。   禅元在星舰上什么都学,杂七杂八的事情管得多了, 手伸到军医那边, 也是仔细阅读后才发现这个混合药剂的制作手法。   同为蝉族, 他自然知道, “蜕壳”完全可以说是蝉族综合实力最强的一个能力,却也是数量最稀少的一种能力,其出现次数通常按照“十年”来统计一次。   如果可以通过药物注射,短暂得到这种异化能力。无数蝉族人都会心动——实际上,在这场自愿的、没有人组织的、混乱的药物实验中,蝉族的军雌死得最多。太多人期待得到奇迹,期盼自己能够永久拥有这种能力,实际上只能感受到体内不断沸腾的血液,逐渐充血的头颅和一个小时后炸成烟花的尸体。   禅元正在经历这种感受。   他看过统计数据,清楚“蜕壳”激活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他的自知之明告诉他,他绝对不可能是其中之一。   那么拖着雄虫一起死,就是很不错的选择。   “和我一起死吧。一起死。我们谁都不要祸害别人。给我一起死一起死。”他狰狞的表情近在咫尺,恭俭良似乎被一连串的咆哮吓到了。他肩膀上的血已经凝固,只要稍微动作,新鲜的肉便从伤口挤出来。   可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甚至毫不客气凑上前,在禅元狰狞的嘴角亲了一口。   禅元差点松开光剑,一个巴掌闪过去。恭俭良也不躲,大笑着低下头,将脑袋压在禅元的肩膀上,“好啊。烂在一起算了。”   禅元撇过头,就能看见雄虫光洁的肩膀。哪怕另外一边被光剑洞穿,雄虫还是愿意微微靠过来,牵扯出一连串血痕。   真恶心。   禅元努力让自己把眼球从那张艳丽的脸上摘出来。他渴求看到恭俭良的疯狂,恭俭良的绝望,恭俭良和自己一样迫切的求生欲,而不是和现在一样!他如此淡定,脸上还带着一种就该如此的满足笑容!   “你在笑什么。笑什么。不许笑。”禅元侧过头,一口咬在恭俭良的肩膀上,牙齿深深嵌入其中,鲜血很快从恭俭良身上流淌下,他的两只手臂,像是被人活生生撕扯下,留下一双血的翅膀。   “啊。”恭俭良被疼痛激得推搡禅元。可防护罩狭窄的空间,叫他和禅元无处可逃,无法离开。他们像是两根绳子,拧在一起后,用火烧了线头,无法扯开,又无法复原。   “好疼好疼。禅元!混账东西,你弄疼我了啊啊啊啊。”   恭俭良越是这么喊,禅元咬得越起劲,他将恭俭良肩膀上一块肉咬得又青又紫,倏然松开,对准另外一块好肉下嘴。恭俭良发狂的动作,反而让他感受到成就感。在濒临死亡的一个小时内,他要让这个雄虫痛苦而无法动作!   “滚开。禅元滚开滚开啊呜呜呜。”   禅元叼住恭俭良脖子上一块软肉。他从没有如此靠近雄虫的命脉,那条温热的血管就在他的嘴边,只需要咬下去,雄虫就会发狂地叫起来,疼得满地打滚,却无法离开他。   夜明珠闪蝶家送来的雌君戒指,终将成为他们二人最好的棺椁!   “你也知道疼。”禅元将一块肉咬得鲜血淋漓,嘴唇都是殷红色。先前嗜来的鲜血,已经深入到他的唇纹,恭俭良瞧着他不像是那个低服做小的忠犬,倒更像是来一条叼住兔子的狼犬。   从他的肩头到胸口到耳垂,上下一路,全部被禅元咬得鲜血淋漓。肩头上一圈又一圈的牙印叠加在一起,脖颈和耳垂上的血涓涓流淌到胸口发肿的位置,浴巾早已经全部掉落,禅元恶劣地将两个小珠子留下来,用上身摩擦着,叫恭俭良处于又疼又麻又痒地绝望中。   “你这条狗。”恭俭良唾弃道:“你咬疼我了。等着死吧。”   “一起死啊。疯子。”   禅元已经盯准了恭俭良的脸颊肉,他发誓在下地狱之前,要在这张漂亮脸上留下自己的齿痕。但这也是最难的位置,两人双手都被彼此牵制着,在最狭窄的空间里,他们选择最笨拙的方式。   ——用脑袋撞!   他们互相抵着头,斗牛一般角力,在嘴唇错峰相遇时,狗一样咬住对方,癫狂地啃食对方的舌头、嘬弄彼此的口腔,若能够往嘴巴里塞块石头,他们非要找个机会打碎对方全部的牙,再让人一颗一颗吞咽道肚子里。   他们互相不松口,手脚也在挣扎,唯有憋得无法呼吸,双方后退一步,破口大骂。   “去死去死啊啊啊。”   “疯子疯子我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恭俭良喘着粗气,看着禅元被自己咬肿一圈的嘴唇,感受到什么,猫咪般恶劣地蹭着对方,嘲弄道:“禅元,你真是狗。”   居然在这个时候有感觉了。   “呵。要做吗?”禅元贴面,毫不客气再次攻击。他觉得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狼狈,更接近死亡,不过有恭俭良陪着自己,这条路也未必有多孤单。   “那你得自己动。”恭俭良比禅元更歹毒。他注视着禅元,一字一句敲骨吸髓,“自己掌握力度、控制速度,好更满足你了啊。在死前来这么一次,很爽吧,变态!不要脸!神经病还说我,你自己也根本就不正常。”   “我只是有点正常人的爱好。”   “滚!”恭俭良感觉到掉到腿上的浴巾被完全丢到地面。他想要扭头看,却根本看不到,两个人在痛苦中发出一声共同的长叹,接下来又是新一轮的折磨。   不过,他们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做。   背部压着石头和砖块,沙土混杂到身上,黏糊糊的液体从身上掉落在地上。鲜血的味道混合在口腔中,禅元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若非手上还握着光剑,他已经想要一头昏死过去,为自己冲上头的决定懊悔。   “不行了吗?”恭俭良还有点余力,他满身是伤,还不吝啬自己的输出,嘴巴叭叭叭个不停,“真不愧是你啊,涩涩变态。在死亡中达到高潮一定是你必生的梦想吧。”   这回总该是禅元说“滚”了。   可他却感觉到自己眼前闪现过无数画面,视网膜充血般疼起来,连恭俭良的轮廓都开始扭曲和涨大。   他整个人依靠在雄虫身上,连手也没有办法再拿稳光剑,却还下意识紧紧护住雌君戒指,叫这东西几乎发挥作用。   “你完了。”他用最后的冷静和恭俭良交代后事,“小扑棱没我们两个雌父雄父,说不定日子还好过一些。”   “听上去,你还想活。”   “我活不了了。”禅元声音疼得变形,他甚至感觉不到恭俭良的冲撞,浑身鼓胀的滋味要把皮都拉扯开。他绝望地在生命最后时刻,对恭俭良说道:“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哦。”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没有。”恭俭良诚实地说道:“你的身体很舒服。我没有听你说话。”   “不要给我打岔。”   “我刚刚在想。我们死了之后,小扑棱会不会吃掉我们的尸体。比如说做成校门口的肉包子,每天早上小扑棱可以吃一个肉包子。一直吃,一直吃,吃到他毕业。”   “啊啊啊,你快点给我闭嘴。不要把孩子牵扯进来——轻点,嘶。”   “禅元。”恭俭良认真回馈道:“只要你喜欢我。你真的是我遇到最好的雌虫。”   可惜,你不喜欢我。   “哎。”恭俭良意兴阑珊。他完全无视禅元陷入混乱和不理解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死掉的人,听说浑身上下都会变硬。这里也会吗?”   “快点闭嘴。”   “我不要。”恭俭良胡作非为很有一套。发现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他反而一点都不怕,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半依靠在禅元肩膀上,说道:“你真的不喜欢我吗?你明明看到这张脸还会有感觉,怎么就不喜欢了呢?”   你不喜欢我。   我、我……   我杀你的欲望都不是那么高了,一点力气都没有,酸酸涩涩,眼睛发疼,只有力气拿来喊疼,一点都不想扒皮抽筋,只想像现在这样了。   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禅元~”恭俭良苦恼道:“死之前,你真的不打算对我说一句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小扑棱在干嘛?】   今天的小扑棱,钻到纸箱里玩纽扣,屁股撅在外面,被好几个军雌叔叔捏了软软的屁股肉。指挥部的军雌叔叔们捏一下,飞快走掉了。小扑棱抬起头什么都没看到。   叔叔们过来,再捏一下。   小扑棱飞速抬起头,没看到。   叔叔们再过来捏一下。   小扑棱生气了!虽然还是没有找到人。但他决定把屁股放下来,不给坏叔叔们机会!   他还去和提姆叔叔告状,“他、唔唔。他们捏捏。捏屁屁。”   提姆盯着小扑棱肉嘟嘟的小屁股,将孩子抱在怀里,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   提姆:嗯。手感很好。   ——*——   感谢在2022-11-24 00:13:37~2022-11-24 23:5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rro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璃安 14瓶;渔阳、期希 10瓶;mirro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你做梦。”   禅元能憋出一句, 就是一句。他不被雄虫的美色蛊惑时,脑袋清醒得很,垂死边缘, 他拽着雄虫下地狱, 怎么可能叫人舒心快活。舌头用力, 唾沫星子喷了恭俭良一脸, “你现在给我听好了。”   他看不到恭俭良逐渐低落的眼神,看见了也不会心疼, 只会觉得自己说得对, 说得还不够狠。   禅元道:“我从一开始就是馋你身子, 馋你带过来的财产。我从没有喜欢过你、恭俭良这个人。听明白了吗?”   “唔。”恭俭良应了一声, 回答:“那我不要和你死在一起了。”   “不行。”禅元怎么可能把人放出去祸害队友。他死死抓住恭俭良道:“你今天必须和我死在一起。”   “可你不喜欢我。我觉得没必要死在一起。”恭俭良说话语气淡淡的, 丝毫听不出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反而有种小孩在草莓味蛋糕和橙子蛋糕中二选一的犹豫感,“我想和亲密关系的人死在一起。”   言下之意,你不亲密, 可以滚了。   禅元一口血呕出来,吐得恭俭良脸和头发都是血渍。黑漆漆夹带着污垢的脓血顺着恭俭良的眼睑和脸颊流淌下来,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啧吧啧吧嘴,看向禅元,“你被我气吐血了?”   “没你的事。”   是药物起作用了。   禅元下半身和上半身都肿胀得厉害。他尝试捏一下自己的手指,感觉到压下去的地方, 迟迟没有恢复原样, 反而留下一个又一个小坑洞, 好像皮肤下是一层流动的水。   恭俭良不懂。他在某些方面极为暴躁和不安, 却又什么都不懂,全部的参考都来自雄父对他的爱和电影电视剧。他的小脑袋瓜是禅元一辈子都参不透的异次元来物,将嘴边一圈禅元吐出的血舔干净后,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他说,“禅元,你的血是甜的哦。”   “滚。”   “听说人死的时候会子啊一个漆黑没有食物的世界里生活,我和你一起死,是不是就能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好甜啊。”恭俭良半眯着眼,形容道:“就和每天早上,你端给我的蜂蜜水一样甜。”   “滚开。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们两完了,恭俭良!!”   “我要亲你了。”   “你会不会听人话!从我的唔——滚——我日——滚啊!”但禅元来不及反抗,药物作用和雄虫的剧烈撞击,叫他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就在昏迷前,他还能清晰感觉到恭俭良咬住自己舌头,吃糖般吮吸。   艹。   禅元前半生所有的功德都要消耗在今天了。他不断骂脏话,数次想要爬起来,却只能感受到恭俭良对自己嘴唇的玩弄。他很青涩,但又不是那么青涩,在禅元近一年的主动下,他以缓慢地速度学习一些少儿不宜的技巧,并应用在教学者身上。   早干嘛去了。禅元努力让自己苏醒,可随着失去身体控制后,他的意识沉沉浮浮,麻木看着恭俭良对自己上下玩弄,在心底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药物怎么还不爆炸?   禅元愤懑不平,他现在就想带着恭俭良同归于尽。   *   地下室。寄生体大五轻而易举地突破了大门。   他很清楚那间关押军雌们的房间采用了混泥土和各种钢筋,算是这颗冰雪星球难得的坚固建筑。因而早早将军雌们判定为盘中餐,嘴中肉。   “哈哈。让我看看是哪一个才是雄虫阁下的队友哈——嗯?”   数个大洞有天花板上的、有地板上的、有左边的右边的,可以说出了寄生体大五进来的那道门,其余地方全部成为新的突破口。而每一个角落又散落着军雌们的脚步和气味,混乱无序倒是很好隐瞒了大部队的踪迹。   “还挺聪明的。”寄生体大五揉搓下半个脸,很快他从口腔中吐出一根小拇指长的细针,随手从死去的寄生体身上扯下一块皮,缝纫在自己的脸上,将半个破碎的脑袋兜住,一边走一边道:“如果找不到他们,雄虫阁下应该会生气吧。”   他不希望那位漂亮的雄虫失望。   寄生体大五承认自己下贱,他就是被雄虫的容颜征服,心甘情愿做对方的狗。这一点没什么好羞耻的,寄生体不需要道德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想起雄虫指尖流淌下的鲜血,寄生体大五□□嘴唇,那股美好的滋味回味无穷,他三十年没有增长的精神力,居然因为雄虫的鲜血微微出现松动。   ——恭俭良必然是精神力十分强大的雄虫。   “不知道和雄虫阁下睡一晚上,能提高多少。”寄生体大五对未来充满了期望,“希望那两个小虫子没有那么快死掉。”   他要打断他们的腿,将他们拖拽到恭俭良阁下面前!   得到和雄虫更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   寄生体大五浑身燥热不安,一想到那双玉足踩在自己的头上和肩膀上,雄虫用睥睨的姿态侮辱自己,他身上扭曲的肢体膨胀起来,形成黏腻的爪牙向各个洞口而去。   “他过来了。”伊泊低声对自己身上的通讯器说道:“你确定他就是那个蜘蛛种?”   在蛛网作用下唯一清醒的军雌回复道:“是的。我确定。”   “好。”   伊泊挂掉通讯,在他身上还链接着另外一个设备。不同于队内通讯设备,这是一个卫星通讯设备,经过禅元和他的改造,优点为便于携带,缺点是断网断线严重,每一次链接都要经过漫长的等待。   队长禅元在坠落点就把这东西造出来了。不过他觉得还无法投入使用,最多充当一个应急备用品,给每个人包裹里塞了一块。伊泊因珍惜每一次改造机会,多留了几个。   “抱歉了队长。”   他咬着牙,将卫星通讯设备上的天线咬下来,一把丢到洞口,扛起枪当做诱饵引诱寄生体。   “我没告诉你,我顺便往里面加入了引线。”   参军不爆炸,纯纯傻憨憨。他伊泊不就是冲着可以随意改造武器,才加入禅元的队伍吗?他连续翻滚好几下,快速扫荡到寄生体被炸毁的肢体边上,用容器装好残肢和鲜血,正要往回跑,一股巨力将他往后拽!   两把尖刺,直接洞穿伊泊的大腿肉,将他钉死在地面上。寄生体大五狰狞的面容刚刚暴露出来,又是一枚卫星通讯炸弹丢过来。伊泊用□□毫不犹豫打碎大腿上两根桎梏,一撅一拐向前跑。   “桀桀桀桀。”古怪的笑声就在耳后。   伊泊越逃跑,那笑声便越接近,就在走廊快要到头时,一根触角缠绕住伊泊的脚踝,硬生生将其折断,倒挂在半空中。   “抓住你了。”   寄生体大五磅磅给伊泊两拳,拖拽着人往回走。   他不会要了伊泊的性命。   雄虫阁下,还等着对他的雌君进行处决呢。   装有寄生体大五血肉的容器罐子,随着战斗余波从伊泊怀中滚出来,轱辘轱辘落入到一张嘴巴中。   一个被捆着的军雌,被蛛网遮住眼,双手双脚被覆盖着,却依旧蠕动着爬出来,藏在碎石砖瓦后面,用力叼住这能解放所有人桎梏的存在,再艰难地移动回去。   这一切对待在现场,看完全程夫夫暴力啪的甲列来说,是小菜一碟。   他手脚并用,数次准备将队长拽回来。可手指触碰到防护罩,就会传来强烈的电击感,数次下来,甲列也明白禅元只能和雄虫待在一起。他想要等待队长的下一步指令也没有办法,只好匆匆收拾包裹,将自己那一份卫星通讯设备拿出来,找个安全的地方,尝试和总部联系。   这是甲列目前能想到最安全的方式。   他们登上这辆巨型雪地车,从禅元跟随雄虫去洗澡、找到十五个军雌,再到现在陷入绝境,不过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想要在敌人的地盘上搭建稳定通讯设备,无异于痴心妄想。   通讯设备搭建主力禅元更在昏迷中,生死不明。   “连接上啊。拜托,连接上啊。”   甲列只能把希望放在出发前,被禅元判定为失败品的几个便携设备上。他看着卫星通讯设备上不断模糊的噪点,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了。   怎么办?   “嘶嘶——请——嘶嘶——这里是——嘶嘶。”   断断续续的通讯质量,让彼此说出一句话的能力都没有。甲列知道这东西不可靠,但也没想到这么不可靠。他微微摇晃着卫星设备,用力拍打两下。   给点力。快点给力啊。   “刺啦——次次次次——刺啦喂——喂次次次次。”   他也不想死在这里。   更不想在死前还被迫看队长的活春(宫)。   “啊——嘶嘶嘶嘶嘶嘶。啪啪——嘶嘶嘶。能嘶嘶嘶。”   “原来在这里啊。”寄生体的声音悠哉传过来,“没想到距离雄虫阁下的位置这么近。”   甲列来不及抬头,他整个人被扇在墙上,下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的大腿骨被人握住。寄生体阴森森的表情贴面而笑,他爆发出尖叫,“啊!”   咯噔!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腿被拧转一百八十度,髌骨的疼痛一直蔓延到盆骨。甲列抓不住卫星通讯,他连自己痛苦的眼泪和涎水都克制不住,被寄生体抓住头发,拖拽到雄虫面前。   “阁下。”   “哦。”恭俭良已经放弃亲吻禅元。   他对强迫一具不动的尸体没有兴趣。意识到禅元正在昏厥状态,自己无法继续接下来满意的处刑,恭俭良内心比任何一刻都要荒芜。他感觉自己刚刚寻找的兴趣,刚刚挑选到的满意音乐,被一只手按下了暂停键。   他无处发泄自己的怒火。   他也不知道能对谁发泄自己的不愉悦。   直到寄生体大五拖拽着两个军雌过来,恭俭良知道了。   他不知悔改,毫无良心地将错推给寄生体大五,呵斥指责道:“我要杀了你!”   寄生体大五:?   身为一条本分的狗,他虽然和恭俭良保证了自己绝对不模仿禅元。但此刻,寄生体大五找不出任何哄雄虫开心的办法,他快速将两个军雌丢弃在一边,匍匐在雄虫脚边,意图亲吻对方沾满泥土的脚心。   “阁下。我做了什么吗?”   “你来得太慢了!”恭俭良捂住脸尖叫道:“你这个不称职的狗,我要杀掉你,我要把你剥皮抽筋吊在房梁上,把你做成腊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知道我的雌虫有多厉害吗?你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你还想要得到我。”   寄生体大五结巴起来。他尝过雄虫的血,不敢对恭俭良发脾气,只能怨恨地看着生死不知的禅元,点头哈腰,“我一定努力。阁下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下次我一定做得更好。”   恭俭良挥舞拳头,狭窄的空间内,每一次攻击都在防护罩下留下波纹。   他费力好半天,又不得不面对自己出不去的现实,难过地揽住禅元,对寄生体道:“以前他帮我杀人,又快又好。”   寄生体大五:……   恭俭良管他呢。他抱住禅元,就要把错全部推给现在的狗,絮絮叨叨道:“亏你还是寄生体。你还不如一个雌虫呢。”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速记】   奶粉吃光后,饥饿崽崽小扑棱盯上了军雌叔叔们的neinei。他不是很懂为什么雌父哪里有吃的,但叔叔们都没有。他只知道,自己张开嘴,嗷呜咬在提姆叔叔的neinei上后,被提姆叔叔揪下来按在膝盖上喂了一顿竹条炒肉。   小扑棱哭得稀里哗啦,两个小翅膀都快扑棱坏了,可直到结束教育,他都不太明白。   为什么雌父可以,叔叔不可以呢?   他只能抽噎着,窝在纸箱里和军雌叔叔们生气,“坏呜呜呜呜。坏坏。不和呜呜呜,玩了。”   他决定接下来三天都不和提姆叔叔玩了。   ——*——感谢在2022-11-24 23:55:46~2022-11-25 23:0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贝克街十字路口的4869、游魂 2瓶;mirro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寄生体大五都没有反驳的机会, 恭俭良开口炮弹一样,说起禅元的好,“禅元比你有眼色多了, 我都不用说要什么。他就知道我要什么。无论是穿什么衣服, 还是吃什么东西, 他都能准备好。哼。不像你。”   寄生体大五刚想开口, 恭俭良下一句接着扑上来,碎碎叨叨, “虽然禅元是个变态, 长得……也就还行吧。哼。总比你好看多了。”   寄生体大五感觉嗓子眼被什么噎着了, 可又扣不出来。他摸摸自己这张破损的面容, 感叹自己从弟弟大六身上扒下来的脸毁得差不多, 遭雄虫嫌弃也是应该的。   “阁下。我还能换一张脸。”   “哼。”恭俭良有个好习惯,他从不责怪自己,他只指责他人。   他就是传说中的负面情绪洒水车,一旦开启, 便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攻击所有人。   “你换张脸也没有禅元好看。禅元人长得也就那样吧,但他脑子好, 哼哼。他还会生小崽崽——最重要的是!他能把我照顾得超级好。你、你看看你,这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恭俭良越说越来气,横竖看寄生体大五不顺眼,伸手锤了一把防护罩,呲牙咧嘴,“等我出来, 就弄死你。”   寄生体大五服气, 他想说你那么喜欢你的雌君, 你找你雌君去吧。可瞧禅元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他又很怀疑面前这个雄虫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他的理智上线没多久,就被恭俭良的美貌一脚踢下去,雄虫身上没有衣物遮蔽,流畅的肌肉线条和白到发光的皮肤都叫他恨不得用舌头好好舔一遍。寄生体大五绕着防护罩嘶溜两圈,擦擦嘴,顶着雄虫怨气十足的注视,道:“阁下,我马上把您放出来。”   防护罩的能量槽也差不多要见底了。   恭俭良抱着禅元,乖乖等待。他安静时,是个十足好宝宝,单手环住禅元的腰部,轻轻地把禅元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站得笔直。另外一只手则掰开禅元握着光剑的指头,慢慢地将肩膀一侧的障碍拔出来,手指抠抠搜搜找到雌君戒指,一口气摘下来,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雌君戒指显示,还有三分钟,防护罩就要结束了。   恭俭良还是第一次好好看看自己挑选出来的戒指。他尚未上学前,雄父便亲自带他去家族的珠宝库里挑选戒指,恭俭良不懂事,在满目珠光中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枚:   绘制有夜明珠闪蝶图样,蝶翅翩然而起的蓝宝石戒指。   事后,他才晓得那是雄父少时成年礼所得的戒指。带他去选戒指的用意也不是将这枚戒指给他。   ——在成婚后,这枚戒指将成为“长辈馈赠”这一婚礼环节的重要信物,是贵族对雄虫晚辈及其雌君的祝福。   这枚被挑选出来的戒指,属于恭俭良的雌君。   而不是恭俭良。   如同夜明珠闪蝶翅膀般纯粹的宝蓝色,在灯光中闪烁着光芒。惨绝人寰的战场并不会让他失去半分色彩,恭俭良痴迷地望着戒指上的蝴蝶图样,喃喃道:“真美。”   禅元平时也不拿出来佩戴,真是糟蹋了这么美的戒指。   恭俭良将戒指戴在手中,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只见咻一声,防护罩到了时间,自动消失。在他怀里的禅元,后脑勺失去一个支点,昏呼呼向后坠,恭俭良赶快扶住他,慢慢坐到地上。   “不会真的死了吧。”恭俭良抱着禅元,戳了戳雌君浮肿的脸,莫名想起“巨人观”这个词汇,噗嗤笑起来,“好好笑哦。”   他看上去情绪好了很多,寄生体大五大着胆子凑上来,小声道:“雄虫阁下,您看这人都给抓过来了。”   “哦。”   恭俭良抓起一块板砖,猛地揪住寄生体大五的脖颈,用锋利断面对准寄生体大五的面部猛地一拍!干净炫目的戒指糊上一层血水,恭俭良半张脸被溅开血沫,整个人像被泼了油漆,他面无表情,手上还在用力,寄生体大五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嚎叫着下意识要将恭俭良甩出去,雄虫灵活地攀附上去,单手揪住他的嘴角,两只脚盘住寄生体的脖颈,骑马般驯服着对方,手上的搬砖就是鞭子,恶狠狠鞭打着对方。   教育畜生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恭俭良杀人正如如此,他不需要逻辑。他失控地殴打寄生体大五,双方纠缠在一起。可恭俭良的内心却没有猎杀禅元时的心潮澎湃,他好像回到了在雪地中玩乐般的虐杀环节,杀各种各样的寄生体,看上去就像是在杀各种各样的人。他从最开始还有点兴趣,到后面追求各种形式,追求受害者的惨状,到现在的索然无味。   这种简单,没有强大对抗,没有让他觉得道德混乱,让他打内心感觉到痛苦和刺激的杀戮,让他无聊。   他无聊啊。   果然,还是要杀禅元才有刺激吧。恭俭良回想起禅元昏厥前的表情,不自觉天咋舌回味起来。寄生体大五在他的暴力下惨叫,终于忍不住猛烈地回击起来,恭俭良一边快速躲避着,一边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他想起禅元逐渐癫狂失控的表情、因为自己动作变得僵硬的身体,呼吸急促、咽喉紧张、背部发酸、整个人燥热不安。   “呐。”   恭俭良觉得自己没错。   他一开始的想法真的没有任何错误。   “变态欺负普通人有什么意思啊。”他被寄生体大五甩出去,这场战斗不如先前轻松,但也别有风趣。他很快落点在一块砖块上,轻松稳定住身形,从甲列身上扒了外套,系在腰间,呓语道:“变态就要欺负变态嘛。”   猎杀者捕杀猎物,是食物链的正常逻辑。   两个猎杀者互相厮杀——   “雄虫阁下。您跑到那边,是不想要您雌君的性命吗?”寄生体大五狞笑着,对准地上的禅元出手,巨大的拳头堪堪挥舞起来,“我一拳!就打死他!”   恭俭良踹一脚伊泊,叫他把配枪拿出来,冲上去连开三枪。哪怕一枪也没中,抢到时间,也达了他的本意。他活生生将枪口卡入眼眶,手臂肌肉鼓胀,青筋爆裂,全身凭借重力下坠,叫寄生体大五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禅元安然躺在一边。   恭俭良压着寄生体体内的枪,扣动扳机。子弹在肉里炸开,发出不间断地闷响。士兵级寄生体没那么容易死去,差不多一发子弹全部爆开,他还保持着清晰的意识,内脏里却镶嵌着无数弹片。   他张着嘴,不理解自己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恭俭良也不需要这个废物理解。   他很满意寄生体大五还活着,捡起身边的石块,先把四肢砸断,连皮带血拖拽到地上,再用肚子踹在对方的肚子。   “你居然想要打死他。”   “禅元是我要杀的人!你居然敢对他动手!”   “敢抢我的东西——喝。给我去死。去死去死。也不看看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两个军雌都抓得这么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甲列和伊泊就在不远处,他们活活看着血飞溅到自己身上,浓烈的腥臭味和逐渐爆开的血沫令两个人喉咙恶心,最终受不住撑着半个身子,捂着嘴吐出来,“呕。”   恭俭良猛地转身,盯着二人。   “你们在恶心什么?”   甲列和伊泊忍不住拖拽着疼痛的下半身,向后退。他们知道恭俭良不正常,但没想到他已经不正常到这个程度!两个雌虫互相抱着彼此,瑟瑟发抖。甲列牙关发抖,顶着恭俭良越发不善的目光,强行解释,“没有、没有恶心。”   “那就把刚刚吐掉的东西吃回去。”   恭俭良手中还拿着砖头。数次捶打,已经叫这块灰蒙蒙的砖,吸饱了血,变成恐怖的褐红色,散发出一股恶臭味。他走过来,盯着二人吐出的呕吐物,张开手。   啪嗒。   砖块落入其中,溅起一小片污渍。   “快点。”恭俭良命令道:“别惹我不开心。”   他不会记得甲列在车上帮自己加热食物,也不会记得伊泊曾经帮忙链接卫星通讯。   他不会花心思记住平平淡淡的幸福。   甲列和伊泊绝望得看着他,他们匍匐在地上,在二人面前是垂死到只有一口气的寄生体,以及沾满血肉的呕吐物。   他们没有选择。   两个人只能屈辱地,匍匐在地上,用上肢擦着地面,一点一点挪回到呕吐物面前,缓慢地垂下脑袋。   恭俭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抬起脚就要把这两个家伙踹到呕吐物中,一阵风!   啪——   他整个倾倒在地上,还不等看清楚是谁。一双手死死钳制住他的咽喉,恭俭良被巨力压迫道无法呼吸,张开嘴大口呼吸,然而下一秒。他脑门被一块砖击中,血肉模糊中,他睁开眼,模糊地看见一张不过如此的脸。   禅元。   恭俭良伸出手,他握住禅元的手腕,手指深深扣入其中。他记得就在这里,禅元有一个伤口。“你完了。”恭俭良的两颗眼球几乎要爆出来,他胸腔剧烈攻击,努力摸索伤口,“我要把你的手、你手——”   伤口不见了。   “我的手好了。”禅元深呼吸,为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感到恶心,“甲列和伊泊可没有伤害你。你这个丧心病狂,一点道德都没有的神经病!你这种雄虫就应该死掉!死掉!”   他的砖头随着他的话一起敲打在恭俭良的脸上。   “禅元。禅元。”恭俭良发狂地叫起来,“我刚刚保护了你。我刚刚还和寄生体战斗。我把他杀了!你瞎了吗?你看不到吗?”   “一码归一码。”   禅元冷静地压迫着雄虫,眼神中不见半分软弱。   此时,他最害怕看见雄虫的脸,他害怕自己心软,害怕自己痴迷,害怕自己犹豫。   因而在醒来地一瞬间,他第一时间要让这个雄虫毁容。哪怕无法让恭俭良的脸完全消失,也要用血、用泥土、用尘埃、用一切肮脏的东西将其覆盖住。   他不会再给恭俭良任何特权了。   不会了。   这个疯子,不配。   “恭俭良。你完了。”   “不。禅元。”恭俭良的脚在地上乱蹬。他很想爆发力气,可他从浴室开始一滴水没有喝,一粒米也没有吃,数次杀戮和战斗,以及没有衣物避寒,差不多让恭俭良消耗完所有的力量。他牙关微微颤抖,眼睛里的血丝绷紧,“我要杀了你。我真的要弄死你。”   禅元抬手一巴掌扇过去。恭俭良的脑袋磕在石块上,鲜血如注。他偏侧着,终于看清在禅元原来躺着的地方,有着一样全新的东西。   一大片等身长、类似皮脂和油脂混合物的黄色表壳。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   小扑棱晚上都被提姆叔叔提溜回房间睡觉。一开始他还是窝在纸箱睡觉,可随着温度越来越低,军雌叔叔们决定给他找一个晚上不磨牙、不打呼噜、不梦游,也不会踹被子的好叔叔暖被窝。   于是,提姆喜提一个暖被窝的崽。   每天晚上,小扑棱都自己走到床边,用自己的小短手抓住被褥,努力蹬脚踩着被子边边往上挤。他往上爬,还要发出“嗯~”的声音。通常是“嗯——呼呼。”“嗯——呼呼。”然后啪叽一下,累得坐在地上。   怎么办呢?小扑棱还是太短了,没办法爬上去呀。   于是,提姆每天晚上都能收回一个短小雌虫幼崽的呼叫。   “叔叔。”小扑棱伸出手,抱住叔叔的小腿,“抱。”   ——*——感谢在2022-11-25 23:03:01~2022-11-26 23:0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析青 30瓶;这报表你自己不会做吗 20瓶;范希 10瓶;天赋予的 9瓶;贝克街十字路口的4869 2瓶;mirror、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是什么?   恭俭良脑海里闪过无数困惑。然而他没有机会知道, 更没有机会查清。他被禅元猛烈的攻击锤在地上,砖块上的灰屑飞到他的眼睑里,几乎睁不开眼, 滚滚而下的鲜血进一步糊弄上去。   “我嗬咳咳——啊——”恭俭良的指甲在禅元刚刚恢复的手腕下留下印记, 他原以为新伤愈合, 自己轻而易举就能撕破禅元的肉, 可谁能想到禅元整个人跨坐在他的腰腹上,再一巴掌将他扇过去, 换为单只手掐住自己的脖颈, 用额外的一只手拘住自己的双手。   “我要杀噫……你啊嗬嗬。”血沫从恭俭良嘴角冒出来, 他两双眼睛狰得滚圆, 眼白不受控制向上翻, 露出大面积的血丝和空白。   禅元大口喘气,看向自己手腕上月牙状的指甲印,嘲弄道:“你能不能换个词。”   恭俭良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嗓子发出“嗬嗬”的声音, 发红的血沫顺着嘴角流淌到粉白色的头发中。他上半身因缺氧抽搐着,不断顶起, 仿若岸上的鱼疯狂拍打地面。   禅元就是可恶的菜刀,狠狠捡起鱼,对准砧板一摔!   磅!   恭俭良彻底昏死过去。他眼睛还睁着,因为鲜血流淌整张脸,一时间禅元也分不清自己“毁容”的毒计到底成功了没有。他大口呼吸,缓慢地松开自己捏在恭俭良脖颈上的手, 目光狠辣地注视着两位队友。   禅元道:“我的雄主为了保护我, 和寄生体同归于尽了。”   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特地将手贴在恭俭良鼻翼处, 确定这家伙彻底没有呼吸后,再缓缓起身,捡起那块浴巾擦了手和脸。   “阁下。阁下。”禅元听见微弱地呼喊声。他折返到甲列身边,抽出一把军工铲,快步来到寄生体大五身边,对准他的头颅猛烈捶打,直到整个头部被完全拍碎,恭俭良打入寄生体体内的数枚子弹叮叮当当掉在地上,他才松开手。   杀人,就要杀得干净。   禅元心里没有波澜,用手擦去脸上的肉沫,用力挥一下军工铲,扶起两个队友。   “队长。”甲列心有不忍,提议道:“我们就把他丢在这里吗?”   禅元顿了顿脚步,嗤笑道:“也对。死掉的雄虫对寄生体也很重要。”   他可不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一个吃了补品的寄生体对手。   禅元小跑回去,毫不客气撕开浴巾,将雄虫捆绑结实,丢到背上。两手各自搀扶一位队友,一边走,一边问道:“十五个人找到了吗?”   这次说话的是伊泊,腿上的弹孔已经不流血了,得益于这颗星球的酷寒天气,伤口一时半会不会发炎。他道:“找到了。不过他们都被蛛丝束缚,失去了战斗能力。”   “被寄生者自带的异化能力吗?”   伊泊惊讶禅元一下子就猜出原因,赶快说出打听到的解决方式,“我们需要刚刚那个寄生体的血。他的血可以溶解蛛丝。”   “你被骗了。”禅元笃定道:“你们两个谁先接触到这个消息,消息来源是谁?”   “是我。”甲列汗颜,他们见过禅元疯狂学习的姿态,很清楚自己队长不打诳语,“消息是十五个军雌中的一位告诉我们的。”   “蜘蛛种雌虫的战斗强项分别是他们的蛛爪、蛛丝和蛛毒。如果我是刚刚那个寄生体,垂死边缘第一选择肯定不是舔雄虫。”禅元掂量下背上的雄虫,冷静道:“蛛丝的射程绝对可以拖拽他安全脱身。”   何况,这辆雪地车上,可是有两个士兵级寄生体呐。   禅元小心翼翼观察周围,他的身体比之前轻盈更多,肌肉也也强壮许多,脖颈处的虫纹滚烫到要沸腾起来,就连禅元觉得无用的翅翼,都产生了“可以长时间飞行”的错觉。   难怪所有蝉族都想要【蜕壳】这个异化能力。禅元看向自己的手腕,恭俭良新留下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消失,兴许是这次火力不足,禅元在心里默数着时间,计算着伤口停止流血的速度和愈合的时间。   他想要确定,自己是完全拥有了这种能力,还是抽到了一次性体验卡。   这决定了他接下来对待局面的方式,以及向上面报告文书的写法。   “啧。”禅元不耐烦地咋舌一声。在他的背后,恭俭良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血沫和块状的血痰扑到禅元背上,两个队友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自动挣脱开禅元的帮扶。   他们恐惧地看着禅元背上的雄虫。   “咳咳咳呕。”恭俭良缓过来好久,他一直在咳嗽,因为手脚被束缚,没办法擦拭嘴角,只能蠕动着将所有脏东西擦在禅元的脖颈和背上。   禅元恶劣掂量下背上的雄虫,猛地换个姿势,将雄虫扛在肩膀上,用手拍打他的屁股,“醒了。”   恭俭良陡然睁开眼,张开嘴对准禅元的后脖肉咬下去。   甲列和伊泊双双倒吸口气。   禅元早有准备。他将自己额外留下的布条套在恭俭良嘴中,抱住恭俭良的同时,用力往后拽,充当一个简易版的止咬器。恭俭良瞬间被迫张开嘴,不过很快,他的牙尖磨损其布条,用手挠着禅元,“你居然打我屁股!”   禅元抱住恭俭良,面无表情再打两下。   “乖。”禅元道:“别再让我讨厌你了。”   恭俭良还没有做反应,感觉嘴角被布条摩擦着,嘴被强制咧开,后脑勺被紧紧打了个一个死结。他疯狂摇头,用头摩擦禅元的胸口,但都无动于衷,张着嘴,流着涎水,发出含糊不清地指责,“放开我……变态变态。你这个变态。”   禅元一个字都不会听。   他将恭俭良扛在肩膀上,也不管这么做雄虫会不会舒服,扶着两个队友去到最近的储物间。   “你最好安静一点。”禅元将恭俭良丢在地上,也不管雄虫怎么撕咬。找出这里最粗的链子,又上了一层束缚,如果不是甲列和伊泊劝着,禅元真的要把拖布头塞到恭俭良嘴巴里,再封上一层布。   “不许叫。不许咬人。”禅元勒住恭俭良的脖颈,强制性地给雄虫戴上口枷,“看不出这些寄生体玩得挺花呀。”   冰冷的金属环比布条更具有威慑性。恭俭良尝试用牙齿和舌头顶出这玩意,偏偏环状口枷全中空,只能让他的舌头和牙齿每一次收缩摸索,看上去色气又充满凌虐恶意。   禅元心差点就热起来了。   他别过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快步走到队友面前,商讨起十五个军雌的事情。   “刚刚死掉的寄生体,叫做大五。根据他和恭俭良的对战来看,他占据的躯体应该属于甲壳种。”禅元蹲下来给两位队友处理伤口。   “我们并没有看到另外一个寄生体。”   甲列的伤主要是扭伤,从大腿到胯部被外力强行转了半圈。禅元学了一些皮毛,只能先稳定到原位,用夹板固定住。随后去看伊泊的伤口,取出里面的弹片,糊上一些基础药膏,打了绷带。   “问题就在这里。”禅元没找到剪子,用牙咬开绷带,“我刚刚也没有发现另外一个寄生体的存在。”   这辆雪地车应当有两个寄生体才对。   “我争取把所有人转移到安全地带。避免和士兵级寄生体爆发战斗。”禅元瞥一眼雄虫,发现他正满地打滚,企图挣脱开锁链,又走上去,多缠了两圈。不顾雄虫疯狂摇头,在厚实的钢筋上再系上一圈。   “恭俭良会吸引寄生体。你们两个不能在这附近。我先把你们转移到安全地方。”   禅元收拾东西,很快敲定了顺序,“甲列。我需要你提供通讯设备的位置,你能跟我走吗?”   “没问题。”   “很好。伊泊。你的枪还剩下两把。我搞定设备,向总部发射定位后,会给你提供新的弹药补充。在不暴露自己的环境下,你负责监视雄虫。”禅元叮嘱道:“别留下弹孔。我的报告会不好写。”   “……是。”   “队内通讯带来了吗?”   “没有。”   “嗯。没关系。现在是……寄生体不看表吗?”禅元环视一圈,发现没有表,苦恼挠头。还是甲列从身上找出一个卫星便携通讯设备,三人才知晓时间,定下一个节点。   他们努力忽视背后恭俭良啮血沁骨的目光,小声讨论自己的事情。   “必要时候,我准许你们放弃十五个人的救援。”禅元一针见血点出关键,“我们没有必要用自己的命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上面如果问责,我会一个人承担全部。”   平平安安带着所有人回去。   这是禅元出任务时的第一目标。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他这种变态对生命的态度应该是随意的、放肆的、施加各种不尊重的。然而,禅元自己知道。   他不喜欢死人,也不喜欢剥夺别人的生命,更不喜欢一些荒唐到玩笑式地死亡方式。   那会让禅元感觉到一种失控。在他的指标中,默认所有涉及到生命、道德、规则、制度等一切很难动摇,且少有挽回机会的事情上,都要小心谨慎,考虑所有可能发生的支线,再做决定。   这种滋味,在他渴望濒临死亡数次后,又切身体会过的今天,格外珍贵。禅元看一眼还在角落疯狂的雄虫,露出一个笑意。   生命不能重来。   生命是很珍贵的存在。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别人交给他负责的生命,都是无法复制的、珍贵的。   恭俭良啊,恭俭良。   禅元摇晃脑袋,强迫自己将这个名字丢掉,“我带出来的人,就该好好被我带回去。”   如果恭俭良能乖一点,该多好啊。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   小扑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最喜欢的雄父啦。他每天都在纸箱里扑棱扑棱找雄父的衣服,有时候是一件雄父穿过的短袖,有时候是一件雄父穿过的长袖。   “唔唔。雄雄。”提姆出来歇口气,就看见纸箱里的幼崽抱着雄虫几件衣服缩着打哈欠。蹲下来看,小雌虫似乎做了什么噩梦,呜呜掉下来金豆豆,“唔唔唔。雄雄父。”他软乎乎的小脸半边塞到衣服里,棉质布料很快被浸湿,提姆都能想到小孩一会儿被冻醒的样子。   他长叹一口气,在心里第N次唾骂幼崽的不靠谱家长们,手上却诚实把幼崽抱起来,用小被子包裹严实,塞到自己怀里。   “哭什么呀。”提姆用手指给小扑棱擦擦眼泪,“你雄父可凶了呢。”   小扑棱猛地睁开眼,咿呀反驳道:“才、才不是唔。”   他刚刚做梦了呢。他都梦见雌父欺负雄父了!雄父才是小可怜!哼。   ——*——   感谢在2022-11-26 23:05:28~2022-11-28 23:0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rror、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人 98瓶;Xer 33瓶;夏油杰圈外猴子 30瓶;许愿、你好,请问是玛卡巴卡 20瓶;翡初 11瓶;咸鱼料理王、桅泖 10瓶;楠楠楠 5瓶;暖、绯月、好大一个团子、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mirro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恭俭良为什么不能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呢?禅元一边执行任务, 跟着甲列奔向卫星通讯设备时,一边在心里埋怨雄虫。他很清楚自己这种埋怨毫无意义,堪称是一种逃避心理。   可他这么想, 心里确实会好过一些。   恭俭良太疯了。   他确实是先天精神有问题, 比他那位杀人狂雌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路上禅元草草算了下寄生体尸体的数量, 整个二三层构筑成的人间惨剧。   他们大多数被乱刀砍死, 或者用条状物残忍绞杀,舌头长长挂出来, 两只眼睛圆瞪, 脸色发青。寒冷的天气让他们一直保持死前的样子, 鲜血凝固成形, 颜色也持久不褪。   除了那两位士兵级寄生体, 其余寄生体都死了。   甲列走着走着有一种恶心呕吐的感觉,禅元蹲下来摸一摸他们的尸体,搜刮下物资,再一起上路。   “队长。”甲列心有余悸, 路上寄生体的惨状不断提醒他,恭俭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雄虫。他小心翼翼看一眼禅元的脸色, 提议道:“我们还要带着他上路吗?”   队长能够制服雄虫吗?   万一队长不在,他和伊泊可以逃出生天吗?   甲列脸色一白,他沮丧地意识到自己面对恭俭良,连“战斗”的想法都无法产生。在进入军队之前,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土木人,第一次战斗也是面对寄生体, 而非同族的雄虫。   恭俭良, 实在太特殊了。   特殊到甲列这样的军雌, 走在路上, 忽然被他从后面绞杀,忽然被他一刀砍死,忽然被他剥皮抽筋,都不是任何问题。   比起仇杀,比起情杀,这种毫无理由,全凭心情的杀戮最为可怕。   禅元瞥一眼队友,也能理解他的顾虑。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拥有同理心,能够很好地理解甲列的担心——实际上,他应该和裁决处当时的处理一样,找个笼子,找个锁链,给恭俭良的食物和水里投放肌肉舒缓剂和安眠药,让雄虫每天陷入大量的昏睡中,对所有人才是最好的。   对集体来说,这能删除掉远征路上的不确定因素。   对小队来说,这能大范围提高他们的生存率。   对禅元自己来说,只要他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便能心安理得享受恭俭良带来的美色。   我应该这么做。   禅元知道自己心里有个声音这么说。可偏偏他举棋不定,心中的火烛摇曳晃荡。最后汇聚成一句,“先联系上总部再说。”   先活下来再说。   恭俭良俨然成为这次任务最大的危机。   禅元、甲列、伊泊都要将恭俭良是否留在队伍里,当做继续合作的重要指标。他们要活着,要军功。在远征这条残忍的道路上,雄虫带给他们太多的麻烦,就必然要舍弃掉。   想要和和美美平平静静的家庭生活,他们大可不必踏上这条路。   “就在这里。”甲列推开门,掀开盖在上面地防水布。禅元蹲下身,将当时吸附在车底下的几个零件取出来,又将车盖顶两架小型机甲拆开,留出大片空地开始修复车上的卫星设备。   “你有尝试联系总部吗?”   “试过。”甲列回答道:“用便捷设备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对方是否接收到信息,我们并不清楚。”   “看来我们还在移动中。这个车和城堡一样。甲列你知道他们的总驾驶室在哪里吗?”   “在四楼。”甲列可不是白白做了土木,他不断凿墙期间就搞清楚整个车辆内部空间结构,当下从车上找出一份电子板,绘制简单的地图给禅元看,“我尝试打通了三楼四楼的厕所。二三四楼的厕所都是连接着的,他们的水管和通风口在这里是共用的。”   “也就是说,我可以从通风口爬上去。”   禅元对屎有一点阴影,不过据他对寄生体的了解,那种生物也少有排泄的需求,保留洗手间多数是为了维持外表整洁。他点了点自己最开始所在的那间浴室,问道:“这件屋子,你有打通吗?”   “没有。”   “三四楼的房间结构是相似的吗?”   “基本相似。”甲列讲解起来,在电子版上把几个重要的横杠划出来,“我没有到四楼看过。不过参考二三楼和一楼、地下室的结构,这几个位置就是内部空间的承重墙。”   “了解。”禅元一边听,一边动手。脑子分开成两份用,在甲列手里死活弄不好的卫星通讯,在他手里乖乖听话。甲列最多搭个手,帮忙按住电线和开关,等禅元啪啪两下拍打这个精密仪器,说“好”就松手。   “嘶嘶嘶嘶——嘶嘶嘶——这里是游牧舰队第三战斗舰对接指挥部——嘶嘶。”   声音有些吵杂,禅元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拍过头了,导致这东西灵敏性有些下降了。   回去再找维修部研究研究吧。   “这里是禅元小队。编……嘶嘶嘶。”   第三星舰对接指挥部只听到“禅元”两个字,如雷贯耳,手上对接上对方发来的信号,一边大声用通讯呼叫道:“提姆指挥官,紧急中止休息,紧急中止休息。请迅速带上信息部成员前往指挥部。”   刚刚轮岗结束,正在休息的大冤种提姆冷漠地回复句“收到”,反手抓起幼崽,丢掉对方手里属于自己的玩具鸭鸭,一把将小孩塞到怀中,快步出门。   “噗么。”小扑棱说话是个玄学,属于小孩爱讲但不太清楚,经常一个字七种读音,每天开盘猜都能叫大人输个精光的类型。   提姆最开始还教他念“提姆叔叔”四个字,在收获“苏苏”“书苏”“鼠鼠”“噗噗”“踢踢”“么么”等多个音节,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他在幼崽这里叫“噗么”。   “噗么。唔~唔。”小扑棱手舞足蹈,“去、去哪!”   提姆抱住崽,开始小跑。他感觉自己就是个人形挂钩,先把幼崽挂在身上,然后又挂了一个信息部部长,接个通讯后,又挂一个维修部部长。   等他拽着三个拖油瓶来到指挥部,时间才过去半分钟。小扑棱半张脸缩在衣领里,避开迎面吹来的冷风,脸颊红彤彤的。   “嘶嘶嘶——这里是禅元小队,嘶嘶嘶——现在发来坐——嘶嘶。”   声音很吵杂,传来的内容也不全。维修部和信息部飞快进入工作,提姆也揣着幼崽,回到阔别五分钟的工位上,戴上了卫星通讯设备,“汇报卫星定位范围。联系第五星舰指挥部,接下来他们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收到。”   “定位成功,确定范围比较大。”   “和上一次发来的消息做对比。重复度超过80%,模拟前进路线。”   “收到。”   大人们都在忙,这不妨碍小扑棱乖乖窝在衣服里,看屏幕飘满雪花。他已经习惯和指挥部的军雌叔叔们一起看这些写满数字的小屏幕啦。特别是雌父离开之前,还教会他数数!   “一、二、二、二……”小扑棱回忆下雌父教给自己的内容,有点羞愧,但不多。他感觉自己听到雌父的声音。然而周围嘶嘶声更大,他并不知道雌父在哪里,小脑袋随着提姆叔叔的动作望向一个小小的屏幕上。   屏幕里,雪花闪烁数次,画面像被人用刀切成无数长条,上下不均匀的移动。   “他所在的区域正处于暴雪状态。”地面还没有建立稳定强大的通讯设备之前,天气状态极容易影响双方的通讯质量。   提姆皱起眉头。无法判断禅元所处环境的情况,他不能强求对方缴纳报告说明情况,哪怕报告只需要几个字。   “申请调动四个卫星通讯,增加对禅元小队的联系。”   模拟路径已经绘制出来了。甲列先前联系星舰不成功的信号,包括这次禅元联系的信号,再加上他们接受拯救军雌任务前的信号坐标点,全部汇总在一起,在地图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勾。   “他们距离白光发射预定范围越来越近了。”   提姆兜住快要掉出来的小扑棱,捏一下他的屁股,道:“结合第五星舰收到的求救信号来看。他们应该快到目的地了。”   寄生体的基地。   在那里,会有更多的寄生体,会有更强大的敌人,也有更多位置的危险。   在原本地作战计划中,至少要两个星舰联合处理一个基地,讲究一击必中,最大程度减少寄生体外逃的现象。   ——禅元小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路径图和白光发射预定范围发给舰长。”提姆深吸一口气,再次把快要扑出去的幼崽捞回来,不轻不重揍一下他的小屁股,“听话。大人做事情。”   “呜!”小扑棱皱起脸,盯着屏幕咿咿呀呀起来,“雌雌。”   他看到雌父啦。   雌父看上起比以前更帅啦!   小孩不太懂发生了什么,性子却敏感又警觉,很快察觉到雌父的力量和身躯都比以前更加雄伟。他还想凑近一点看,被提姆叔叔压在膝盖上,啪啪打两下屁股。   嘶——!   “亮了!”禅元欣喜地发现视讯也还能用。他赶快让甲列把提前画好的空间图拿出来,其余能写的东西都写上去。他们说话,可能说着说着断掉了。但有视讯,指挥部就能回放截图,最大限度读取他们传递的资料。   “这里是禅元小队。”禅元回应道:“敌方一名士兵级寄生体死亡,40名普通寄生体死亡。现需要救援。坐标地点需要卫星协助。”   对面回应他的是一个扑棱幼崽。   提姆板着脸,认真地和他对接工作,“收到。请汇报你们的需求。这边正在定位,进行支援。”   “我们需要……”禅元一边报物资名字,一边盯着自己被打屁股的崽,头上冒出几个问号,还不忘拿起甲列写好的资料,出现在画面里。   怎么变胖了?摄像头畸变吗?不对。   直到听见幼崽难过的抽噎声,禅元才想起哪里不太对。   提姆居然打我崽崽的屁股?   作者有话说:   小扑棱决定讨厌雌父一秒钟!因为雌父看见他打屁股,还不理他!   ——*——感谢在2022-11-28 23:05:45~2022-11-30 00:1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灬弧 80瓶;nwn 77瓶;许愿 40瓶;睡倒在地、楠楠楠、层层密封饭盒 10瓶;天赋予的 5瓶;小王子、mirror、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扑棱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被打屁股。他呛着泪花频频看向屏幕上的雌父, 发出带着哭腔的呼唤,“雌雌呜呜。”   提姆都能感受到裤子上,幼崽小手传来的温度和力度。然而这一切丝毫不能动摇禅元认真汇报工作的态度。他嘴和手都忙得很, 快速交代完自己的现状, “十五名军雌身中毒素, 缺少解毒药……请总部加强对我方的通讯支援, 我们会竭力停下车辆,在原地等待救援。”   禅元不冒进, 他宁可慢一些, 也不愿意带着堪比“诱饵”的雄虫进入寄生体大本营。   他对基地的了解实在太少。哪怕加上先前矿工寄生体们寥寥数语, 禅元也只能勾勒出来一个有阶级、有组织、以豢养雄虫为核心的基地草图。   那战斗力呢?武器呢?整个基地的物资供给呢?热量供给呢?   禅元一无所知。   他始终牢记最开始的任务内容:寻找寄生体基地。   寻找, 并非探索。   当下, 自己的小队和十五个军雌最需要医疗支援!   捋清楚这些内容,禅元毫不犹豫呼叫总部,说出自己需要什么,自己能做什么, 现在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他向指挥部表示,自己接下来会进入车辆第四层, 寻找指挥台,争取截取基地相关的地图数据。期间需要指挥部与自己一直保持通讯,方便在第一时间得到资料。   提姆同意了。   作为指挥部有威望有背景的年轻军雌,他说得话让禅元定下心。   “对了。”挂断通讯之前,禅元终于有时间好好看一眼自己的幼崽。小扑棱也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在提姆叔叔的默许下靠近摄像头, 眼角哭成桃花红, 委屈巴巴地喊道:“雌雌。”   禅元道:“给他少吃点。太胖容易长不高。”   小扑棱憋着嘴, 包子脸皱起来, 从嗓子眼漏出一些呜咽声。   提姆长叹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禅元那边干脆利落地挂掉通讯,黑漆漆的屏幕找出小扑棱脸上断线的泪珠,幼崽的心灵受到亲生雌父的一万次暴击,终于一个扭头,扑到提姆叔叔怀里,哭得说不出话来,还记得为自己辩解,“扑棱、扑棱才哇呜呜呜,才呜不,不胖!”   提姆盯着自己衣服上晕开的水渍,已经记不清这是被幼崽糟蹋的第几件衣服了。偏偏,各类情报纷杂汇总过来,由不得提姆空出时间安慰小孩。   “舰长要求汇总报告,十分钟后探讨禅元小队进度。”   “禅元小队物资正在匹配。药剂不足,与第三大队需求量冲突。”   “是否将禅元小队需求安排在第一位。”   “第二大队和第一大队收到任务,是否需要调转方向。”   大冤种提姆深吸一口气,为自己逝去的轮岗休息时间默哀半秒钟。他快速将啜泣的幼崽抱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哄他,同时发布一条又一条指令,“接入第五星舰指挥部,缺少药剂量和第五星舰医疗组要……他们问为什么?十五条人命该出的,还得他们出……好了,别哭了。你雌父就是说说而已。”   小扑棱的哭泣不算吵,他最多是呜咽、啜泣,实在是难受才会大声叫两下。倒是军雌叔叔们闲下来,他声音才打起来。   此刻,听到提姆叔叔的安慰,小扑棱皱皱鼻子,肉肉的小脸压在提姆叔叔胸口,奶音混合这哭腔撒娇,“不要,饿饿。”   真是够了。   要帮那个大的擦屁股,也得帮这个小的擦屁股。提姆心想着,腾出双手飞快汇总写报告,敷衍道:“放心。饿谁也不会饿着你。”   *   星球地面,巨型雪地车上。   禅元才不管自己给幼崽留下什么可怕的心理阴影,至于提姆有多累?那他也管不着。毕竟对接指挥部,看似带个指挥部的头衔,实质上就是个地面对接琐事处理中心、什么都能管一下但没啥核心决策决策的接线中心处。   提姆和他一样年轻,能住单间,上来就是一个对接指挥部基层小干部,不是真的有能力,就是真的背景,或者二者兼有。   但要升入决策层,还是有点早了。   “队长。”甲列手都写算了。伤口止血后,他浑身犯哆嗦,中途好几次感觉手指失去知觉,连电子板都握不住,“周围是不是变冷了?”   “供暖问题。”   禅元哈口气,观察水雾。他们刚上雪地车时,整辆车不说暖烘烘,也处于一个常温的状态,甚至还能为雄虫提供热水澡。现在,一口气哈出,都能见到白腾腾的水雾。   ——恭俭良把所有搞基础维护的寄生体一块杀了。   “他们的供暖系统可能需要有人定时调整。”禅元揣测道:“就像发条玩具,玩具不动了,需要重新拧一下。”   “我去找供暖。”   “不。”禅元拦住甲列,道:“你收拾能用到的武器装备,我现在给你们组装两个便携卫星设备。等会你们两个一组,我带着雄虫。”   甲列差点发出尖叫,“你还要和他一起!”   “我必须和他一起。”禅元动作很快,“甲列,时间紧迫。你和伊泊去供暖设备那边,保护好你们自己。如果再冻伤,后果我就不多说了。”   “队长。”   “蝉族对酷寒和酷热的忍耐度都不错。至少比蜻蜓种和虎甲种要好。”两个便捷卫星通讯设备被塞到甲列手中,禅元帮忙搜刮武器,“我把雄虫丢到四楼,当做诱饵。余下十五个军雌,我争取把他们汇集在一起。”   一个雄虫和十五个军雌。   禅元参考寄生体大五的精神状态,觉得可以争取下。   “那他……”甲列不敢想象恭俭良会怎么样。在他心中,被捆绑成那样的雄虫,落到敌人手中,只有死路一条。   禅元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发觉自己不喜欢和别人讨论恭俭良。在过往,他并不会这么想,也不会用这种口吻和人说话,谈起雄虫也多数是炫耀和对拥有他的骄傲。   如今,他一点都不想和别人说起恭俭良这个名字。   “寄生体捧着他还来不及。”   在这颗星球上,雄虫是无数寄生体苟延残喘中的生存物资,是一种数量稀少无法窥见真容的奢侈品,同时也是很多寄生体日复一日支撑幻想活下去的慰藉品。   活着的雄虫比死去的雄虫,拥有更多的附加价值。   自然,也能产生更多的利益。   伊泊屏住呼吸,半边身子掩盖在杂物后面,徒留下一个狭窄的口,从中露出一小段黑漆漆的枪管。   恭俭良就在他的左前方。   身不着片缕,关键部位被锁链掩盖住,半遮半掩之余,双手双脚连缚着,口中带着金属环状口枷,头发零散,状若疯癫。他先是用脑袋撞击墙壁,继而摩擦自己身上的锁链,妄图用摩擦力薅下一点来。发现此举无果后,雄虫短暂安静片刻,持续地用脑袋撞击墙壁,发出“咚咚”的声音。   好像,他在用这种朴素的方式传递某种消息。   伊泊不愿意相信雄虫和寄生体有所关联。他看向那满面血污的脸,一瞬间想不起来恭俭良原来长什么样子——他记得这个雄虫很美,刨除掉他那张脸,仅看如今这具身体也是美的——然,一旦这种美和寄生体挂钩,在伊泊心中恭俭良便丑陋无比。   门口,传来细细索索的踏步声。   伊泊的异化能力展开,昏暗的门廊外,他能看到几个尖角投射下长影。   他握紧枪,机械枪管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扳机微微下压,只要那个影子有胆子踏进一步……   “伊泊。”门被推开,禅元带着甲列快步来到杂物堆面前,将伊泊捞出来,“没有人来过这里吧。”   伊泊犹豫片刻,还是将门口自己察觉到的异样说出来。   “你看岔了。”甲列拍拍伊泊的肩膀说道:“我和队长一路走过来,什么都没看到。”   他打个哆嗦,嘀咕起来,“尸体倒是很多。”   “好了。”禅元倒更干脆,直接从身后掏出一把枪递给伊泊,“物资不太多,你先收起来,节约弹药。”他走向雄虫,甲列也跟上去,两个人保持差不多一米的间距,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队长。”伊泊又喊了一声,“你还要带他一起走。”   “他是我的雄主。”禅元已经将雄虫抱起来,就连动作都和先前一样,粗暴地将雄虫扛在肩膀上,说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他……”   伊泊的枪口对准雄虫,扣动扳机。   他还没有听见枪声,下意识对准前方张开的血口连开数枪,捞起一侧的杂物丢进其中。咔擦声中,尖锐的獠牙咀嚼木屑和铁皮。禅元的脖颈慢慢融化,最后和甲列的脑袋黏合在一起,两者的脸像蜡一样融化在一起,露出一片黏连的血肉。   啪——   子弹落在其中,塌陷在蜡质的皮肤中,失去动力,缓慢融化。   “伊泊!”   “不要进来。”伊泊大喊道:“寄生体在里面。”   他亮出自己的双翅,还没夺门而出,蛛爪洞穿他那双蜻蜓双翅,将人狠狠钉在地上。   “唔!”恭俭良被寄生体抱着,努力挣扎。   “阁下。”寄生体道:“我现在就为你打开束缚。”   可能是考虑到寄生体大五的惨状,寄生体大六只打开了恭俭良的口枷。   他用那张没了皮的脸,深吸雄虫身上的馥郁香味,情深意切道:“雄虫阁下~”   “滚!”恭俭良一个头槌挨过去,破口大骂,“你丑到我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努力和所有军雌叔叔强调自己不胖!并捏捏自己的小肉爪爪和没长开的扑棱翅膀,照镜子观察自己有没有长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胖!   “噗么。”小扑棱抱住提姆叔叔的腿,强调道:“不胖!”   提姆揪住崽,手臂一沉,认真思考起禅元的意见。   ——*——感谢在2022-11-30 00:10:45~2022-12-01 17:2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咩 30瓶;这报表你自己不会做吗 20瓶;苏打蛋治 13瓶;过年啦过年啦 10瓶;暖、小王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感恩。   这两个字不存在恭俭良的脑海中。哪怕他的雄父将这个词拆开到生活中, 恭俭良都无法理解,只能学会最初的皮毛,做出所谓投桃报李的假象。   而面对寄生体, 恭俭良连假象都撕破了。他比禅元想得聪明多了, 仅是寄生体大五流露出的卑微姿态, 就让他猜出整个星球对雄虫的渴望。   他本该就享受最好的。   恭俭良心安理得接受寄生体大六的卑微, 顺带对那张脸挑刺,“你的异化能力是幻化吗?是就给我变张脸, 丑死了!”   寄生体大六忍气吞声, 如果不是想到在空气中勾引自己的精神触角来自这位, 他几乎都要将恭俭良抛下。他原本也有一张好脸, 可惜被大五撕掉, 缝到对方脸上去了。   “阁下,想要看什么样子的脸?”   “随便。”   寄生体大六想了想,变换一张雌虫的脸,挨了恭俭良一脚踢。雄虫张牙舞爪, 唾弃道:“不好看。”   寄生体大六只能继续变。他没有什么审美,想不出好看的脸, 只能从抓住的十五个雌虫中挑选脸幻化出来。恭俭良最开始还愿意踹两脚,后面觉得不堪入目,翻白眼“过”“过”“过”地点。   寄生体大六实在是没办法,连禅元小队三人的脸都放上去了。他还没变一会儿,雄虫陡然喊道:“停!”   他微微前倾,脸上沾着血污, 手被铁链束缚着, 却努力触碰那张脸。   “就这个吧。”恭俭良懒洋洋道:“勉强能看。”   寄生体大六一摸, 苦笑不止。   到头来, 还是那个雌虫禅元的脸!照下镜子,寄生体大六也不觉得这张脸有多少好看,顶多算是长得规规矩矩不出错。他还想再摸两下,恭俭良抬脚踢在他手上,哼哼两下指责道:“还摸。”   寄生体大六沉默地放下手,抱好雄虫,答应道:“不摸了。”   他比兄长更加顺从安静外,显露出智慧和耐心来,揣测雄虫的意思也精准无误:雄虫与他的雌君正在冷战。   别得不说,他到时候可不能把这三个雌虫全部杀掉。哪怕实在忍不住,三个中死两个,活下来的那位必须是雄虫的雌君。   ——真死了,雄虫得伤心。   寄生体大六一顿分析,打定主意要手下留情。他顶着禅元的脸,在门的一侧用蛛爪猛地刺破甲列留下的伪装,墙面大洞破开。他飞快攀岩走壁,一边抱着雄虫,一边用獠牙咬碎几根铁链,给雄虫松松绑。   “阁下。”寄生体大六低声劝说道:“环境恶劣,还请您多包容下。”   “我不要。”恭俭良骄纵惯了。他叫唤,“我饿了,要吃东西。”   寄生体大六犯难了。他第一次伺候雄虫,还真想不出要给雄虫吃什么东西。只能将传闻中“雄虫食物”的云虫干拿出来,稍微用打火机加热后,端上来。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盯着面前狗都不吃的东西,终于怀念起禅元的好。   可他怎么会低下头对禅元道歉呢?他下意识又是指责寄生体,“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禅元都能给我准备热乎乎的米饭和面条,还有肉和蔬菜干和汤。你们寄生体是废物吗?”   什么米饭?什么面条?寄生体大六生活在冰天雪地的星球,听都没听说过。至于蔬菜干他还勉强了解过,那种价格和雄虫一管无稀释血相差无几的东西,把他拆开卖、整个卖、剁碎卖都买不起啊。   寄生体大六只能好声好气和雄虫商量,“阁下。要不我给你泡在汤里?”   活着的雄虫可比死掉的雄虫价值大多了。   寄生体大六心里清楚,只要他拥有恭俭良,回到基地,一跃成为基地的头目都不在话下。有了雄虫,他进可掌握整个基地,退可吃掉雄虫完成从士兵级到队长级的进化!   雄虫,本就该被捧在手心虔诚供奉。   吃食什么的,自己可以慢慢学——我擦!寄生体大六眼睁睁看着雄虫抄起硬邦邦的云虫干。这东西活着像一条透明软管子,晾干后反而笔直坚硬,若放在酷寒天气下附魔一天,还能带来刀割般的酷刑。   寄生体大六真不想知道这种酷刑滋味,他脑袋昏沉沉,雄虫偏生抓住他的脑袋,用干物一顿拍打。   “阁下、阁下!”寄生体大六惨叫出声,连异化能力都撑不住了,禅元那张脸摇摇晃晃起来,“阁下,我错了。”   恭俭良皱眉,他用力揪住寄生体大六的头发,将人往后靠,露出整张脸来。   打量半会,寄生体大六已经思考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猛然听见,雄虫道:“变回来。”   寄生体大六:?   恭俭良简单活动手腕道:“变回禅元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这话有歧义般,欲盖弥彰补充道:“这样有感觉。”   寄生体大六:?   他忍不住推翻自己前面的想法。难道雄虫对他的雌君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那还真是奇怪了,不喜欢的话,为什么非要自己幻化出这张脸呢?可喜欢的话,就更奇怪了?   谁家夫夫会天天真刀真枪打架呢?   “回神。”恭俭良用干物拍拍寄生体大六的脸颊。云虫干上已经沾染了寄生体大六的鲜血,对寄生体来说躯体的疼痛十分有限,等级越高,他们便越不受躯体限制。可随着雄虫一下一下用云虫干拍打自己的脸,寄生体大六神奇地感受到一股羞耻和热血朝着下三处涌动。   他本就半跪在地上,此刻忍不住夹紧双腿,整个人下蹲仰视着雄虫。   恭俭良身上的锁链褪去后,随手抓起一件白被褥披在身上。他神奇地将被褥穿出古时长袍的滋味,下半身空荡荡,叫人好似能看到一点风采,实则什么都看不到。   “别问为什么要那家伙的脸。”恭俭良轻描淡写道:“他是我的猎物。”   寄生体大六更加不明白了。他一路走来,不像寄生体大五轻视雄虫。可他没有真正的和雄虫战斗过,内心多少还存着几分轻视。当下以为自己找到了示好的点,赶快讨好道:“我绝对不碰那家伙。其余两个……”   “无所谓。”恭俭良很满意这个聪明家伙。他懒洋洋往后一靠,饿着肚子,忽然改变了主意,“你能把禅元请过来吗?”   寄生体大六已经准备好做掉另外两个军雌了,闻言整个表情五味杂陈,一时间他觉得面前这个雄虫果然是雄虫。和他们基地中传言的那些娇惯雄虫一个样子,想一出是一出,朝令夕改都没有他们来得快。   可这才是寄生体认知中的雄虫。   寄生体大六老老实实请示道:“是要完整的请过来?还是打断腿……”   “我饿了。”恭俭良理直气壮道:“他会做饭。把他叫过来。就说我饿了。”   寄生体大六觉得玄,还奇怪自己走出门来——脑袋没有变成两个大,卡住门框,真是奇迹。   “可……哎……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寄生体大六几乎要放弃时,闻见房间内雄虫散发出来的精神触角味道,深吸一口气,浑身打满鸡血,双目放光,“好香。咳。不对。为了这么可爱的雄虫阁下,和一个军雌重归于好怎么了?”   雄虫在这颗星球可是稀有品!   合该享受最好的待遇!   寄生体大六深吸气,深呼气,为自己打足底气后,开始为雄虫的一顿饱饭冲刺!   *   禅元和甲列才将伊泊身上的尖刺全部拔出。翅膀上伤口已经发紫发黑,肿大有拳头大小,禅元不得不将纱布压伤口左右,用力挤出毒血。甲列照猫画虎,负责伊泊的另外一只翅膀。   作为有翅种最敏感的部位之一,伊泊一边给自己灌解毒剂,一边痛苦得两脚在地上蹬腿。   “咬着吧。”甲列不忍,他找出一块木头让伊泊咬着。原本计划依次分给十五个军雌的解毒剂,全部消耗在伊泊的身上。禅元一句怨言也没有,从破门而入至今,他没有解释寄生体为什么带着雄虫走,也没有大声向同伴解释这件事情和自己无关。   伊泊和甲列也不需要这种解释。   他们在禅元选择他们的这一刻,无条件相信自己的队长。   比起情爱,战场上,他们相信战友。   “计划不变。”禅元终于将一侧的毒血处理大半,他接手另外一半,提高工作效率叮嘱道:“你们去守着卫星通讯。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汇报给你们。你们要时刻关注对调指挥部传递来的消息。”   甲列本就不擅长战斗,腿部和胯部都受了伤。   伊泊双腿不便,原本还能凭借双翅快速逃脱,如今也指望不上了。   禅元只能靠自己。   他也只有自己了。   “恭俭良不能被吃。”他语气冷静,“遵循《对寄生体战斗指南》第五章 。在战场上,如果无法拯救雄虫……”他的话让人不寒而栗,却是无数军雌军雄前辈用生命总结出来的经验。   如果在战场上,无法拯救雄虫的生命,必须第一时间击毙雄虫!   防止他们被寄生体吃掉。   防止寄生体通过雄虫变得更加强大。   防止更多人的牺牲。   恭俭良的精神力有多强大,禅元不知道。他不是打开脑域的军雌,但他能够察觉到军雄对恭俭良友好的态度,察觉到寄生体对雄虫超乎寻常的低服做小。   早知道,就别捆那么紧。   禅元心里犯嘀咕,说不准恭俭良都能把那个寄生体打死。   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三人连滚带爬做出战斗姿势。禅元最先冲到门口,甲列将伊泊护在身后,而伊泊挣扎着握住枪,将枪口对准了门口。   寄生体大六欲盖弥彰的咳嗽声想起,语气带着一丝歉意。   “请问,禅元阁下在吗?”   禅元和队友们交换眼色。甲列快速收拾东西,扛着不大情愿的伊泊,转移阵地。禅元则拖延时间,先唠嗑一长段,见队友们全部离开后,才低声道:“有事?”   “额。是有一些小事情。”寄生体大六难为又不知道说什么,“雄虫阁下饿了。”   禅元:?   他觉得恭俭良有病!这个神经病是不是忘了前一刻他们都在做什么?是不是忘记他刚刚快把自己打死?自己又把他捆起来丢在房间里当诱饵?   神经病,真的是神经病。   禅元怒骂恭俭良半分钟后,对天发誓:   他!蝉族的禅元!就算死在寄生体手里!就算困死在这间房间里!都不会出去给恭俭良做一顿饭!喂雄虫喝一口水!   活活饿死这个祸害得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小扑棱】   小扑棱被提姆叔叔丢到星舰上的微型生物舱里玩。小家伙在这片负责农业生产,自给自足的小天地里好奇极了。他扶着盆栽,站起来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啪叽一下当着后勤部的面摘下一枚青色果子塞到嘴里。   片刻,提姆喜提回酸皱脸的崽。   “我说过,不能乱动吧。”提姆在忙碌的工作中,不忘盯梢半岁幼崽站军姿,时不时用指挥棒打一下他不规范的地方,“不听话就要挨罚。”   “可、可似~”小扑棱又委屈又酸。他没想到自己摘个果子,都能吃到最酸的。整张脸都酸出褶子来了。   提姆没空管他,干脆丢小孩在一边。   小扑棱也干脆偷懒,发现提姆认真工作后,悄悄滚过去,抱住提姆叔叔的腿,“提么。”小扑棱指指自己的嘴巴。   提姆凑过来,挨了幼崽一个酸了吧唧的亲亲。   他整张脸都要酸出褶子来了,偏偏小扑棱同样酸得不行,还可磕磕绊绊地说道:“和、和提么,一起亲、亲。好吃的!“   哦。原来是想分给他吃。   提姆回忆下这酸不拉几的味道,内心诡异地感觉有分奶甜。   算了。小孩嘛,都是奶甜味的。   ——*——感谢在2022-12-01 17:21:32~2022-12-02 23:4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如昼 100瓶;灵灵签 82瓶;夜雨冰河、析青 10瓶;安伶 5瓶;小王子、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暖、流风、mirro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手握美貌的王炸牌◎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雪地车上有厨房。   他们本就计划高价换回Q107基地决定处死的雄虫, 长久不用的厨房里装样子都放了一些罐头和饼干。当禅元打开柜子,看着里面岁数是他两倍的罐头时,有种难以言说的妙处。   做!   给雄虫吃过期罐头!让他拉肚子。   禅元娴熟拉开拉环, 将肉罐头倒在盘子上, 表情狰狞, 和他十分钟前发誓的样子如出一辙。   他怎么可能让恭俭良好过呢?倒是寄生体大六心有余悸看着雌虫往上面撒大包白糖, 为雄虫的味蕾感到难过,“这样……会很难吃吧。”   “他会吃的。”禅元永远忘不掉自己在星舰上, 吃恭俭良剩饭的日子。什么米饭里加糖、咸口汤里放糖都已经是小事了, 恭俭良可是连漱口水都要甜滋滋的娇惯雄虫。他随便将糖勺放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 囫囵做了一顿勉强能入口的速食饭菜, 连好好找食材都不愿意, “你端上去就好了。”   寄生体大六一时间拿不住禅元是怎么想的。   他的精神力无法勘测禅元的想法。这个雌虫似乎心事重重,对外界抱有极强的戒备心,连带着脑域也锁得死死的,寄生体大六想要强行闯入, 除非把对方打个半死,强制扒开脑域。   ——他敢杀对方, 却不敢让雄虫饿着肚子。   “你跟我上去吧。”寄生体大六小声说着先前和禅元商量好的事情,“我只想要雄虫。那十五个军雌,你们带走也没关系。这是解毒的血液。”   他刮开自己的皮肤,鲜血流淌到一个大瓶中。   禅元掂量下,足足一升的重量足以化解十五个军雌身上的毒素。他将瓶子抱在怀中,没有听从寄生体前一句的邀请, 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不想见到雄虫。   和寄生体大六的相处时间不长, 禅元已经确定这和上一个寄生体不是一个脑子。比起和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对方的诉求, 简单而明确,就是带着雄虫成为顶尖寄生体。   “我不太清楚你和雄虫之间发生了什么。”寄生体大六会安静谈判,他故意释放出身上的气息,“你不同意,我会先杀掉那十五个军雌,再杀掉你的队友们。抱歉。这是我的第一个方案。我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   “我的最终诉求是带走雄虫。作为给雄虫准备食物的交换,我可以给你解毒剂。”   禅元答应了。   他自动挖掘出其中的逻辑链:寄生体大六为了照顾雄虫,不会轻易杀死自己和余下的军雌。作为交换,自己则要给雄虫准备一日三餐,保证恭俭良能够健康活到目的地。   两者以雄虫为界限,互相保持安全交易距离。   禅元掂量下手中的寄生体鲜血,估摸短时间寄生体大六会被雄虫缠住,他快步链接自己的通讯设备,和甲列确定位置,“我拿到了寄生体的鲜血。你问问十五个人,有谁愿意第一个尝试。”   寄生体的血液,会不会藏了点小手段?又会不会忽然发生异变?   禅元不清楚。   他只觉得万事小心准没错。   *   寄生体大六则小心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走到房间。他学着影片中的管家,轻扣门,还没敲下第二次,半掩着的门吹开缝隙,露出雄虫一截光滑干净的小腿。   他似乎睡着了,微微张着嘴,头发压在手下,那层淡粉混迹在一片雪白中额外扎眼。寄生体大六忍不住亮出自己的蛛爪,用最轻的动作挪动到雄虫身边,缓慢地将餐具放在床头柜。可他实在是笨手笨脚,不慎将叉子和盘子碰撞在一起。   细微的磕碰声,叫恭俭良皱起眉,转过头正对着寄生体大六。   “嘶。”寄生体大六抽冷,倒吸一口凉气,稳定的蛛爪都齐齐后退一步,在地板上摩擦出噪音。   他知道恭俭良长得好看,却一直让着兄长大五,没有如此细致地看过雄虫的脸。   早知道,这个雄虫长得这么好看……寄生体大六无端对死去的寄生体大五产生了嫉妒之情。   雄虫却不管,被连续两声吵到之后,抄起枕头和床边的东西打砸过来,“吵死了!”他睁开双眼,满脸怒气。禅元若在这里,一眼就知道,恭俭良犯了起床气,这个时候做什么时候都是错的。   “我要弄死你!”   寄生体大六躲过枕头,被床边的装饰灯砸中脑袋。头昏眼花之间,他双眼依旧紧紧盯着恭俭良那张洗净的脸庞,蠕动双唇为自己解释,“阁下。饭好了。”   “我什么时候吃饭要听你说吗?”   “不不不。您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寄生体大六低声劝说道:“这是您的雌君为您亲手做的料理。您是否要尝尝。”   听到雌君两个字,恭俭良手中正握着的被套忽然放下。他在床上站起来,走到寄生体大六面前,双腿盘起,随便用叉子将那块快被糖腌制的肉切成数块,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哐当一下把餐具丢在地上。   “这不新鲜。”恭俭良委屈又生气,“禅元怎么会做这种东西。”   寄生体大六顿了顿,他知道雄虫娇贵还有点作,是很难供养的小家伙,但他不知道雄虫居然是这么——罐头肉只是过期了,又不是长毛,又不是发绿发臭,他怎么闻一下就知道这不新鲜呢?   于是,拿出禅元挡枪。   “阁下。我亲自看着他做出来的。”   “你一定是瞎了。”恭俭良不管,他无理取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禅元不是这样的人。”   “阁下。”寄生体大六回忆起禅元那张狰狞到恨不得往饭里的下毒的脸,提示道:“说不定,他变了呢?”   恭俭良揉了揉自己洗干净还没留疤的脸,哼哼两声,“你觉得我说错了?这东西不新鲜就是不新鲜,就算不是禅元的错,那肯定就是你的错。你还敢和我顶嘴。”   寄生体大六已经在窒息的边缘徘徊了。   他现在脑子里甚至产生把禅元抓回来,让这对夫夫自己在厨房折腾的念头!这种走在路上被踹一脚的滋味,他有生之年只在雄虫这里尝过。   “阁下。这已经是最好的食物了。”   然而这对锦衣玉食的恭俭良来说,真是莫大的委屈。   他小时候被温格尔阁下捧在手心,连送到嘴边的水都是最适合入口的温度,想要什么有什么,衣服每年有当季最新款的送到家里任他挑选,天南地北的好吃食物,只要在社交媒体上刷到,说一声半小时后就能吃上。   这样的日子过不上。那也有禅元在。   都不用从床上下来,恭俭良床上睁开眼睛就能被禅元照顾得好好的。他要吃什么,要穿什么,要喝什么,脑子都不用动。眼睛疼都只要眨一眨,禅元就会准备好冰敷毛巾、热敷毛巾还有糖水点心,叫他躺在床上好好享受一番。   现在?   瞧瞧吧,居然有人让雄虫吃不新鲜的食物!   “你肯定是自己做的!”恭俭良指责道:“禅元绝对不会这么对我。他、他。”恭俭良本来想说禅元喜欢自己,可又想起对方之前信誓旦旦说“后悔”“不喜欢”,紧急换个词,“他是个好人!”   嗯。勉强让禅元污染一下“好人”这个词吧。   恭俭良在心里对禅元开豁免。他对禅元任何事情都能挑毛病,唯独照顾人这件事情,禅元哪哪儿都好,一个错字都说不出来。恭俭良饿着肚子,越看这个寄生体,越觉得对方长得磕碜。   他烦躁道:“不准用他的脸。”   寄生体大六;“啊?”   恭俭良咆哮道:“我要撕烂你的脸!”他说到做到,跳下床,一脚踹在寄生体心口,抄起地上坚硬的物体要扎寄生体的眼球。寄生体大六浑身颤抖,偏偏雄虫漂亮的脸近在咫尺,他大喊一声,“我带你去找他!”   尖刺在眼球一毫处停止。   恭俭良乖巧收起凶器,嘟囔起来,“我饿了。”   他前二十年都被家里照顾得太好,性格古怪又散漫,想一出是一出,根本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再凶悍也是要回家找雄父投喂的小雄虫。此刻,在咕咕叫的肚子面前,恭俭良不得不承认禅元的重要性。   他。   暂时和禅元和好一下吧。   恭俭良从寄生体大六身上起来,跑去洗手间给自己洗把脸,撇干水珠,草草梳理下头发,走到寄生体大六旁边道:“带我去找禅元。”   寄生体大六见恭俭良对镜子练习笑容的样子,恍恍惚惚咽下所有拒绝的话,带着雄虫出去找禅元。   “阁下。请走这边。”   恭俭良嫌弃地面脏乱又冷。浑然忘记把雪地车内部弄成这个样子,自己是最大的工程。他踹一脚寄生体道:“把椅子扛起来。”   寄生体大六:?   他感觉到自己的怒气值在一点一点攀高,雄虫的无理取闹在不断叠加,终究会有翻车的一天。然而,在抬头目睹那张漂亮矜贵的脸蛋后,寄生体大六就像松手的气球,脑子瘪瘪的,任劳任怨将椅子扛在肩膀上。   恭俭良赤脚踩在寄生体的背上,两三下爬上寄生体大六肩膀的椅子上,整个人窝在上面,寻找最舒服的位置,又把被褥枕头扯过来垫舒服。   “你干嘛老在动?”恭俭良不满意地用脚踩了踩寄生体大六的脑袋,把寄生体整个踩偏过去。“我都坐不稳了。”   原来被雄虫踩着是这种滋味。   寄生体大六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战栗,他先前去其他基地也远远观看过别的雄虫。   ——没有人会像他背上这位一般。   奴役。   贬低。   自视甚高。   理所应当命令所有人。   当然,最重要地一点,是他长了一张如此摄人心魄、叫人欲罢不能的脸。   作者有话说:   【幼崽恭俭良】   恭俭良很喜欢自己的脸,因为这张脸能吸引变态。   他意识到这点时,还在上幼崽园,就有古怪的雌虫盯着他的脸看,课后给他偷偷塞糖,想要带他出去玩。   恭俭良十分享受这种滋味,当然,他最爱的还是自己一拳打在变态腹部时,听到对方惨叫的时候。   然后被嘉虹哥哥揪回去,按在小黑屋里把《刑法》正当防卫相关法律内容,抄了十遍。   恭俭良:许愿一个能帮我抄书写检讨的变态。   ——*——   感谢在2022-12-02 23:45:39~2022-12-03 23:3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盐姜葱花鱼 20瓶;mirror、好大一个团子、小王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恭俭良学习不行, 但被表演课老师压着学了许多年,多少懂得观察人并模仿人。他知晓禅元总盯着自己的脸愣愣出神,在星舰上死皮赖脸要睡在自己屋子里不说, 每天早上还额外早起十几分钟, 蹲在自己床边什么也不做。   ——他就盯着自己的脸看。   哪怕再讨厌那个雌虫, 不愿意保护自己这张脸, 恭俭良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是自己对付禅元最有用的工具。   他闭上眼睛,半依在椅子上。寄生体动作轻巧又快速, 快速行走时, 冷风飕飕刮得雄虫直打哆嗦, 把手脚全部缩到衣服里盘成一个球。禅元出去扛两个人回来时, 就看着一个球安稳在椅子上, 圆润而诡异地颤抖着。   禅元:……   他沉默地看着寄生体大六对自己视而不见,从那块雪白的布料球中伸出一只手,狠狠揪对方的头发,像是抓住烈马的缰绳, 寄生体发出吃痛后朝着自己走过来。   禅元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不忘转个弯, 将两个军雌交给接应的队友们。   “站住!”布料里长出手和脚,白色的头发下冒出雄虫的脸。恭俭良就是冲着禅元工具人来的,怎么可能让他跑,“禅元!站住!”   可恶。这么快就发现是过期食物了吗?禅元加快速度,后悔自己把恭俭良照顾得太好,叫雄虫一点脏的臭的都吃不下去。换成他自己, 要饿极了, 什么都能吃下去。   寄生体大六殷切地加快步伐, 八只蛛爪在地上快速挪动, 当当当作响之中,地板上擦出指甲盖大小的坑洞。恭俭良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双手发力,拆下椅背,充当武器,跳到天花板上,抓住水管。他单手晃荡起来,背后双翅张开,双管齐下,竟然比禅元和寄生体都要快,将自己甩到最前方。   禅元二话不说,闭上眼睛扭头冲向寄生体。   恭俭良和寄生体二选一,他选择寄生体!   “站住!”恭俭良下意识举起椅背,对准禅元的后脑勺就是一板子,“禅元~”他甜腻的话语和凌然的动作迥然不同,禅元翻身格挡,脚底抹油同步使用,整个人凭借恭俭良一板子的力量,滑出去,穿过寄生体的蛛爪。   恭俭良的脸瞬间扭曲了。   他根本没有停下自己残暴的举动,厚重的椅背结结实实挨在寄生体大六脑门上,登时叫寄生体大六仰面倒地。恭俭良赤脚从上面踩过去,追过去。   “禅元~你跑什么啊~”   禅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和神经病计较。   我跑什么,你不清楚吗?你心里是真的没有一点数啊!   “禅元~”   禅元快速跑。   声音开始变得柔弱和无力,其中还有一点喘不上气的滋味,“禅元。”   禅元头也不回。他现在将雄虫学过表演这件事情刻在脑子里,时刻拿出来默念两遍。   回头?回头是绝对不会回头的!他恨不得让这个雄虫死在这里!   背后噗咚传来一声摔倒声。再也没有人喊“禅元”,就连寄生体大六都没有追上来,空荡荡的走廊中只有禅元急速的脚步声。   摔了?禅元在心中列出各种可能性。他猜测这是恭俭良的花招,只要自己回头,可能就要面对贴面杀。或者自己心软几分,上前就会被雄虫绞杀。想起过往的经验,禅元心中一片冰凉。   他已经进化了。   他再也不会是那个对美色垂涎欲滴的禅元了。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铁石心肠无欲无求的苦行者禅元了!   他的脚步没有任何停滞,几乎要跑到走廊的尽头。身后,终于传来一种类似哽咽,脆弱又无助的声音。   雄虫哭了。   禅元咬着牙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他还在给自己洗脑,“别想了。他哭得次数也不少。每次哭都是发疯。”一边背后压低的声音,像雏鸟饿坏了般叽叽喳喳,又像是幼兽呜咽讨食。   “禅、呜呜禅元。”恭俭良喊着禅元的名字,整个人摔在地上,双手掩盖面部,几乎是匍匐在地上。他哭腔带着鼻音,在了解他的人耳中,这已经不是哭泣那么简单了。   雄虫还有点感冒!   也对。禅元自顾自地想到,供暖设备停掉之后,温度确实会越来越冷,最后和外面的气温基本持平。   可这和他这个受害者有什么关系呢?   “饿。”恭俭良的声音,先是被他的嗓子过滤过一层,又被他的手过滤了一层,听上去十分失真。可断断续续的哭腔,叫这个“饿”一波三折,受尽了委屈。   禅元顿住。   他冲过去,单手把雄虫从地上扯起来,同时扒开这家伙捂住双脸的手——很好。   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滴眼泪。   被揭穿之后的雄虫根本不存在“羞耻”这种东西,饥饿驱使下,他的进食本能战胜一切。禅元之前和他发生了什么,他对禅元做什么根本不重要。恭俭良脑海中只有“禅元会做饭”这个最优选择。他什么都要最独特,最好的,他也喜欢这么做,自然觉得别人会喜欢一切最独特的事情。   “禅元~”恭俭良下意识抱住禅元的手臂,整个人盘在雌虫的腰上,杀伤性极强的脸贴着禅元,情真意切地表演起来,“禅元~”他的衣服就是一层床单,稍微动一动,就露出脖颈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禅元稍低头,就看见雄虫背部自己抓挠出来的印记。从浴室开始的荒唐淋浴到后面在队友面前上演的一切,都叫他潜意识感觉到兴奋起来。   不。   不能这样。   “你给我下去。”禅元用力推搡雄虫,不惜将魔爪伸向雄虫的漂亮脸蛋,完全杜绝自己可能看见恭俭良美貌的机会。他双目紧闭,发誓不会被美色所动。   “啵。”   恭俭良轻轻地亲了亲他的手腕。   饥饿让雄虫做出往常不会做出的事情。他能对温格尔阁下做出一切温柔举动,几乎在此刻被完全复制出来。哪怕这些事情只在他幼崽事情发生。恭俭良记忆中,自己小时候也会被雄父带着亲亲。   雄父被他惹生气了,只要他亲一亲对方的脸颊和手指,雄父就会心疼得看过来,抱着他,露出反思懊恼的神态,满足他一切胡搅蛮缠的需求。   这种特权,在他上学后中止。   “禅元?”不过,现在用在禅元身上也没关系。恭俭良认真地复刻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对着镜子练习过很多次。表演课老师会用可怕又可爱的表情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夸他这个表情做的最情真意切。   微微抬起头,像幼崽一样仰视着对方。灯光与日照投射在他漂亮赤瞳中,会隐约流露出雄父那样的虹色,其中流淌出被人灌注与呵护的爱意——被全心全意地看着,在此时此刻只有对方——没有任何的讨好,没有任何的杂质,仅仅是因为那个人是爱着他,而他在复刻这份爱意。   恭俭良抓住禅元的手指,笨拙地亲吻他的手指。   他重新变成雄父身边的幼崽,在禅元身上实践过多次的动作,变得粗糙、毫无章法,同时也温柔和炙热,“禅元。”   变热了啊。   恭俭良暗地里想着,肚子咕咕叫着,像一条鞭子催促着他。那些吻配合脸颊逐渐泛滥上的淡粉色,出人意料并不色情,反而因雄虫虔诚的表情和小心的动作,显得纯粹而专注。   他干净得像没有经历。   禅元几乎原地尖叫。他透过自己的指间,能够看到雄虫嘴唇上因干燥泛起的唇纹,那些摩擦掌心的皮肤甚至带着点粗糙,却富有质感,传来一种踏实的真实感。   最致命的是那些近在咫尺的呼吸。   禅元盯着恭俭良的眼睛,哪怕理智已经在发疯,可他的眼珠怎么都不肯从雄虫那双漂亮的只有自己的眼瞳中脱离出来。他能够听到自己最原始的欲望,不断地将面前乖巧听话带着温柔的雄虫,与那个对自己施暴的残忍无情的雄虫糅杂在一起。   恭俭良。   虐杀寄生体残暴无情的恭俭良。   听话得在自己面前像个小孩子的恭俭良。   都是恭俭良。   都是我的雄虫。   哈哈哈都是我的!我的!我的!   恭俭良带着一丝丝的笑意,他没有什么道德感,表演经验让他敏锐捕捉到禅元眼神中的贪婪。呵。   他轻轻,又温柔地笑了笑,像是小孩子抱怨道:“禅元。我饿了。”   一个想要尾随幼年版自己的变态,怎么会讨厌自己偏幼态的表情和神色呢?他的雄父还曾十分担心自己对外露出这种姿态,总恐怕他这张脸配合这种表态会被坏人盯上。   “你不要总觉得自己能打。”雄父温格尔不止一次牵着恭俭良的手叮嘱道:“有时候反差越大,雌虫反而觉得你越有趣,越想要征服你……哎。你以后遇到能对你好的,不能动手打他知道吗?雌虫也是有脾气的。”   哦。   知道了。   恭俭良将自己的脸整个放在禅元手心,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自己整个人挂在禅元臂膀中。肚子已经咕咕叫得响亮,再也榨压不出一份力气了。   不会做饭的雄虫确实要靠雌虫。   恭俭良闭上眼睛,打定主意禅元被自己的美□□惑到了,全身心把自己和自己饥肠辘辘的身体交给对方,半眯着睡过去。   自然错过了禅元吞咽口水的动作,已经在他身体上胡乱抚摸的手。   带回去?还是不带回去?禅元脑海里举棋不定,身体却诚实地脱下才穿上的军外套,将恭俭良包裹起来。   “烦死你了。”他嘀咕起来,做贼心虚,“我回去就把你锁起来。”   恭俭良……还能再抢救,呸,是改造一下的吧。   作者有话说:   吃饱喝足的猹回来了!   ——*——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发现自己会亲亲,就能征服一大群大人!他开始痴迷于每天抓人亲亲,并和对方提要求。   提姆在得知此事后,毫不犹豫把小孩按在膝盖上打屁股。   “不准随便亲亲。”   “不要呜!”小扑棱眼睛都快哭成荷包蛋了,他呜呜咽咽。   他凭本事亲别人,凭本事让军雌叔叔们喜欢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亲。   提姆想了下,直接下了一条命令,“指挥室不准随便和幼崽亲亲”,从根源上掐断小孩的不良习惯。   ——*——感谢在2022-12-03 23:35:58~2022-12-06 00:0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层层密封饭盒 10瓶;晨光 6瓶;大师兄 5瓶;好大一个团子 2瓶;mirror、暖、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禅元很有自知之明。   他在意识觉醒, 领悟到自己与常人不同后,花费十三年了解自己、提高自己、认同自己。   他可以快速冲刺到年级段第一,在判断第一这个虚名并不会给自己带来过多好处后, 果断摒弃, 重新定位自己的成绩段。他也可以发现零用钱不够时, 通过招募网站快速筛查出最适合自己的兼职, 用最短时间赚取最多的钱,达到目标后抽身离开。他也可以在一群富二代、权二代中, 用最少的钱拿下自己最想要的蝶族美人卡牌, 同时让所有人开开心心和自己做朋友。   恭俭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优渥富足的老牌贵族家庭。   禅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是因为他懂得如何满足自己的欲望。   他从没有在付出之后, 一无所有!   怀中的雄虫半眯着眼,看似虚虚将脑袋靠在自己胸口。可禅元稍微用力,便能感觉到他的抗拒。双方在短暂的和好表面进行无声的角力,看似是低头了, 实际上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   谁也没有低头。   饥饿和照顾同伴的双重忧虑让两人维持着表面和谐。   “你想吃点什么。”禅元掂量下怀里雄虫的重量,避开恭俭良想要缠住他脖子的双手。雄虫眼睛睁出一条缝隙, 见自己招式落空,懒洋洋不动,哼哼唧唧两下。   禅元自顾自好像真的在照顾雄虫一样,说道:“厨房还有些罐头蔬菜。”   “哼。”恭俭良别过头。他肚子叫唤得大声,像一种别样的示弱。雄虫一点也不喜欢这感觉,他道:“今天是个例外。”   禅元也不拆穿雄虫的脸皮, 笑着回答道:“嗯。”   他很喜欢这个例外。毫无生存技能的雄虫需要有人照顾, 他可以克扣雄虫的伙食, 等回到星舰缓慢给雄虫进行社会和心理地施压。禅元眼睛越发亮起来, 随着相处,他越发肯定自己还是不舍得放弃恭俭良癫狂的那一面,同时又渴望雄虫偶尔的温柔。   不如。   找一个铁笼子把恭俭良锁起来。   不仅是锁起来,还要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孤立无援,没有人可以求助,在心理上社会上让恭俭良变成彻头彻尾的孤岛!   禅元一边笑着,一边冷酷地规划恭俭良的未来。   先稳定住恭俭良,用各种手段削弱雄虫的战斗力……啊,照着他对自己做的那套就很不错,先打断一条腿吧。   厨房就在不远处。禅元被美色满足后,理智上线,闭口不谈队友的藏身之处。他将脸颊埋到雄虫的胸口,深深吸一口恭俭良身上的味道。惹得恭俭良装睡都装不下去,一个蹦跶从禅元怀里起来,刚想走又被抱住。   “别动手动脚。”   “帮我系围裙。”禅元亲昵地姿态,嘴角露出微笑,“雄主饿坏了吧。”   饥饿惩罚必须要放到对雄虫的措施中。除此之外,可以问问裁决处是否有电击项圈。禅元的眼神扫荡过雄虫青青紫紫的脖颈,已经能够想到雄虫被套上项圈的样子。   不听话就电击。   一直不听话就一直电击。   至于限度,禅元有自信把握好。不过再次之前,他还想申请一个独立房间,或者将恭俭良之前住的房间改造成囚室。   孩子——哦,他们还有个孩子。   禅元看着恭俭良不情愿从椅背上拿起围裙,走到自己背后的样子,笑起来。这正是他最讨厌恭俭良的一点,这个雄虫眼中有死掉的雄父,有不满周岁的小雌虫,唯独没有他哈哈。   那也没什么必要让他和孩子过多接触了。   “雄主。”禅元温柔地抱住雄虫烦躁的手,解开团在一起的绳子,道:“我来吧。”   他盘住恭俭良的手,手心温热。   恭俭良感觉到久违的喜悦。他忍不住用指尖贴着禅元的掌心,慢慢擦了擦,感觉到禅元也有些许动静后,将指尖插入对方指间,十指缠绕着。   “禅元。”恭俭良自信禅元躲不过美貌牌,他又行了,说话也娇气起来,“我要吃甜的。我快没力气了。”   “还是老口味吗?”   “嗯嗯。”恭俭良点点头,恋恋不舍看着禅元温暖的手抽出来,浑身又冷又冻,最后干脆整个人趴在禅元背上,用力汲取雌虫的温度,什么也不做就当个会发声的挂件,一声又一声地喊着,“禅元~禅元~”   禅元用勺子撬开拉环,几个难得没有过期的蔬菜罐头被倒在锅子里。冲洗干净的锅子,慢慢飘散出热气。恭俭良察觉到更温暖的地方,轻轻跳下禅元的背,将双手伸到锅炉侧方,用水蒸气温暖自己的身体。   “阿嚏。”他小小打个喷嚏,看来是真生病了。   禅元温柔地亲亲他的脸颊,发现雄虫没有抗拒后,又亲了两下,“雄主。光着脚不好。”他脱下自己已经焐热的鞋子,抱着恭俭良,将雄虫冻得硬邦邦的双足塞到里面。而他自己赤着足,转身去门口的柜子拿东西。   恭俭良脸红扑扑,被冻得哈气。因穿了禅元的鞋码,走起路来拖泥带水,啪嗒啪嗒十分不利索。他本想跟着禅元过去,可鞋子一抬脚就冻得慌,畏畏缩缩半天,还是没能离开锅炉灶台。   嗯。以后可以故意让雄虫生病。   禅元挑出自己需要的食材,同时锁上了门,将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扫到柜子里,关上。   他掂量下藏在背后的铁铲,抵在背部无端生出寒意。   “雄主。”禅元轻声道:“不能一直站在锅炉边上。”   “我好冷。”恭俭良瘪瘪嘴,好不容易焐热的手,探到禅元脸颊两侧,验证一般贴着,“手冷,脚也冷。”   他赤着脚,满屋子跑,又连续洗了两次澡,冷也是该的。   “吃点东西就热乎起来了。”禅元捉住恭俭良的手,从雄虫的指尖开始亲吻,一直亲到他的手背,猛然啄在他的嘴角“乖。去餐桌上等开饭好不好,先喝点热水。”   烧开的热水冲洗杯子,确定干净后,才倒上一杯新的,塞到恭俭良手中。   雄虫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屁股底下是禅元穿热的衣服叠成的垫子,脚上是禅元的鞋子,身上是禅元的军外套,手中的热水源源不断传来热量。   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开始。   在恭俭良的认知,他和禅元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禅元照顾他,他睡禅元。禅元喜欢他的脸,他喜欢禅元。   他们各取所需。   他们很配。   他们就连烂都要烂在一起。   可无端,恭俭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的直觉敏感地尖叫起来,视线在整个屋子里环绕一圈,最后落在系着围裙的禅元面前。对比一年前,禅元的背更加开阔,弯腰发力时,肌肉磐石般隆起。透过最后一件单衣,恭俭良很轻易回忆自己在这具漂亮身体上的所有动作。   在人群中寻找一个变态本就不容易,像禅元这样的变态更是万中无一。恭俭良沾了水在桌子上画圈圈。   禅元死掉的话,他的人生会不会很无聊?可是杀死亲密关系的人,自己真的很想体验一下。   唉。如果禅元能够死而复生就好了。   恭俭良在心里感叹。   世界上贪慕他容貌的人实在太多了。能够像雄父和小扑棱那样无条件亲近自己,喜爱自己的人实在太少了太少了。就连和他同雄父的几个雌虫兄弟都做不到,更何况外人呢?   何况,他上学时也听过别的雄虫谈恋爱。   最起码,他想要收到一些甜蜜的话,一些不那么迫切的温情,或者一束花、一段表白。想到这里,恭俭良又生气,觉得自己杀早了。   别人的婚姻都是雌虫求婚,到他这里不光是自己主动拉着禅元结婚,还分了财产给禅元,家里也给了禅元雌君戒指。禅元呢?   这家伙什么都没有给自己。   没有表白,没有补一个求婚,没有补一个婚礼,连一束花都没有!   恭俭良脸已经开始扭曲。他后悔了。现在杀死禅元实在太便宜这家伙了,他应该晚一点动手,让这家伙把别的婚礼该有的东西,该有的仪式感全部补一遍再杀!   不过……如果禅元可以像雄父那样爱自己,自己就能晚一点、再晚一点,到很晚很晚的时候再杀掉对方。   毕竟,禅元这种品行恶劣,却很能照顾人的变态可不好找呀!   “铛”一声。餐盘放在恭俭良面前,豌豆粒和玉米粒焯水之后,加入白糖和面粉一起炒制。经过处理的肉两面煎得油滋滋,不谈多有食欲,最起码比上一份好多了。   恭俭良扇闻片刻,确定是禅元的手艺,大快朵颐起来。   他这吃得心满意足,禅元那不紧不慢收拾着厨具。他用一块角落里的磨刀石,不紧不慢给锅铲开刃。扁薄的铲口,很快磨出一个边角的锐口,禅元默不作声对着砧板实验,收敛脸上的笑意。   他喜欢鱼缸里的鱼。   因为鱼缸是透明的,他可以毫无顾忌从任何角度打量那条漂亮带着赤红鱼尾的小金鱼。他可以在鱼缸里制造各种景观,从小小的鱼缸,更换到更加开阔的鱼缸,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   他随时随地都能看到自己的所有物。   这是比任何生物、任何养殖方式都更具有快感的地方。   “三。二。”禅元低声数着数,“一。”   他听到背后椅子摔倒的声音,雄虫压抑痛苦的嘶吼,“禅元。禅元。”一种权力更迭的快乐回馈到禅元身上,他忍不住笑起来,拿起自己刚刚开好刃的锅铲,走进雄虫。   恭俭良的五脏六腑感觉到一阵剧痛。   他蜷缩着,本就受风寒的身体,重新被寒冷占据。他的额头泌出冷汗,牙齿咬着下唇,睫毛上沾满疼痛的泪珠,“禅元。禅元啊——你在做什么——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   他尖叫着,努力将自己的腿向后缩。   可禅元已经死死握住恭俭良的脚踝,高高举起锅铲。   “乖。”禅元微笑又痴迷地看着恭俭良恐惧的脸,“雄主就连害怕,都是好看的。”   他怎么舍得毁掉这个人呢?   只是订正雄主的错误认知,让他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好雄主,什么是家庭和谐。未来,他还会和以前一样照顾恭俭良,也能纵容恭俭良所有的任性,就连猎杀寄生体这种小爱好,禅元也肯定自己会找机会满足恭俭良。如果恭俭良想家了,想念他那个该死的阴魂不散的雄父,禅元就会生,一直生,一直生到他们有一个蝶族幼崽。   恭俭良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他明明就是很完美的雄虫,只需要订正一些错误!把那些从原生家庭带来的不知好歹的认知删除掉罢了!   “雄主。”禅元一边自我感叹道自己的怜悯,一边用那把开刃的锅铲打断了恭俭良的左腿。   他比恭俭良还哀痛,叫得比恭俭良更加凄惨,“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啊。”   作者有话说:   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觉得禅元会这么容易和好。他颜控也不能掩盖,他是个变态的事实啊。   ——*——   【今日份的小扑棱】   小扑棱好想雌父雄父。他被送到指挥室时,才一丁点大,如今都会跑会走会叽叽喳喳,逗得军雌们哈哈大笑。   “雌雌。雄雄。”提姆深夜给幼崽盖被子,经常看见幼崽睡着睡着哭出声来。   就连做梦,小孩都要把被子盖在脸上,闷得满脸通红,喘不过气来。提姆掀开被子,通常捡出一个脏兮兮的哭包。   “呜呜呜。”小扑棱哭着哭着醒过来,看见是提姆叔叔继续窝在对方胸口哭,哭大半天又把自己哭昏过去,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第二天,他是这么说的。   “雄父打了雌父。”幼崽手舞足蹈,“然后雌父又把雄父打了。”   他露出苦恼的表情,“我、唔。我就在梦里,大声哇。说。别打了、别打了。”   为什么要打架呢?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小扑棱呢?   小扑棱是个幼崽,幼崽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是想雌父雄父回来看看自己嘛。   ——*——感谢在2022-12-06 00:07:24~2022-12-06 20:0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热闹搭、mirror、小王子、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暖、大师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章   恭俭良在惨叫。   他为数不多的困意在此刻扫荡一空, 腹部的疼痛和膝盖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你居然打我。禅元你居然敢……你怎么敢!”恭俭良的双手用力抓住自己的脸,片刻后,他撑住地面准备将自己抽出来。   禅元撇开已经血迹斑斑的锅铲, 整个人顺势压在恭俭良身上。他用自重压制恭俭良, 脸亲吻着恭俭良的面颊, “乖。不哭。”   “滚开!”   禅元反手捏住恭俭良的两颊, 雄虫嘴巴嘟起来,他这个姿态有些好笑, 双方却笑不出来。禅元像被那双充满怒意和仇恨的眼睛吸引, 情不自禁想贴近。   啪!   他头整个扭到一边, 恭俭良反手掐住他的手腕, 强制而坚定地将那只手从自己脸上挪开。雄虫的牙龈咬得咯吱作响, 食物带来的不适应让他没有力气爆发出连续的咒骂。   “我哥哥都没有这么打过我。”恭俭良反手又是一巴掌,拖着断裂的腿,用力将禅元掀翻在地上,扑上去用拳头殴打对方,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啊啊——”   禅元怎么敢打断他的腿!   这个混账变态不知廉耻的雌虫怎么敢!怎么敢如此对待他!   拳头变得坚硬,恭俭良知道自己目前的力气一拳打不死这个变态。他下意识寻找可以运用的武器, 腰腹被五指死死按住,指尖挠搔着,剥出他雪白的肌肤。禅元的脸贴近两条鲜明的人鱼线,嘴唇几乎要透过薄薄的衣物,亲吻恭俭良的小家伙。   “我还能更敢。”禅元轻啄着,他露出笑容, 额头上的鲜血顺着嘴唇流淌到牙齿上, 看上去他好像将鲜血从恭俭良身上吸食出来, 餍足而满意。   恭俭良下意识抬起脚, 等他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打断的那条腿时,已经晚了。禅元的手深入他的肌肉,那是真正的肌肉与血管,恭俭良感觉到自己的膝盖骨被什么东西握住,他像是被人钳制住命脉,一动也不敢动。   “呵。”   罪魁祸首的脸依旧贴在人鱼线边缘,头发隐约国界,舌头伸出来,一层一层穿过衣物带来的褶皱,随着头部的前进,恭俭良不得不平躺在地上,只能用双手撑着上半身,带着无措看着禅元的动作。   “滚开!”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对于恭俭良来说,超出了控制。最起码在他有生以来,被雄父、哥哥和禅元保护的时光中,没有人告诉他一个雄虫会遇到这种难以言喻的变态事情。二十一岁的雄虫只能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尖叫,以至于到了破音的地步,“滚开、你给我滚开——啊啊滚啊。”   禅元轻轻咬下。   恭俭良被掐住脖颈,浑身战栗起来。   他不是没有被禅元如此对待过,可是他没有在这种极端劣势下,被禅元用唇舌对待过。   “滚开。”   “不骂我是贱狗了吗?”   “滚开啊。贱狗!嘶——”恭俭良的腿被压迫着,准确来说是那块膝盖骨。他张大嘴,疼痛让涎水顺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往下滑,恭俭良竭力向后仰,似乎这样舒展脊椎能让腿部也得到片刻放松。   他感觉到自己被一种柔软的厚长的物件□□着,湿滑紧紧包裹着,从头到脚,不是一种欢愉,而是别样的温暖的恐惧。   “禅元。”   恭俭良并拢腿。他还没有夹住什么,禅元强硬地扒开,几乎要将恭俭良打开成一条直线。他从层层叠叠的白布中抬起头,露出一双带着坚定敦厚质感的眉宇,眼睛却微微眯起来,从嘴边哈出的白气混合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可在口吻上,他又是那么谦卑。   “雄主。”禅元回应道:“我说过,疼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   “放屁!”恭俭良卷腹抬起,他的手还没挥舞到禅元身上,雌虫比他更迅速两拳磅磅打在其小腹上。恭俭良先前吃下去的食物至此,完全被打出来,痛击之下,他感觉自己被翻面,丢到一边呕吐。   杀了他。   恶心的呕吐物中,恭俭良看到自己勉强吃下的豌豆和玉米。这种在平日绝对不会看一眼的食物,哪怕加了大量的糖,也有种挥之不去的防腐剂味道。如果不是看着禅元亲手做好饭,恭俭良一口也不会吃。   杀了他杀了他。   禅元不会做饭没关系。他也是喜欢什么烹饪的吧。恭俭良暗自想着,在强烈的杀欲之下,他忘记自己膝盖受伤的事实,反倒是禅元过去的喜爱被如数家珍摆在脑海中。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就像是电影里说的,“爱一个人就杀掉他,再吃掉他”……禅元,禅元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吗?什么好像被这么对待,什么好像要被自己喜欢的漂亮雄虫杀掉吗?恭俭良朝地面吐一口酸苦的胃水,他单手撑地让自己翻身,另外一只手出拳对准上方的禅元狠狠打去。   ——雌虫没什么好东西。   没关系,他和禅元只是合作关系吧。只是各取所取的变态罢了。   哦。说不定他们这种现状就是禅元最喜欢的吧。   “禅。元。”恭俭良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两个字。他抬起头就在拳头快要落下的一瞬间,禅元带着开刃的锅铲对准他的眉心狠狠劈下!   双方同时闪躲。   禅元的刃切过恭俭良的肩膀,他自己则被打偏到地上,靠着翻滚卸掉力气,飞快站稳。   恭俭良半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他单手握住锅铲,缓慢地将其拔出。   鲜血登时流淌便他的手臂。   就像是螳螂种雌虫才有的虫纹。   禅元反手从灶台上取下锅盖和加热用的小锅。他深呼一口气,双方没有再说一句话,在沉默中,恭俭良四肢着地,以类似野兽的方式扑过来。锅铲开刃的边缘狠狠敲在锅盖上,刃口扭曲卡在锅盖中间,中间哈出的热气就像是烧开的水蒸气,沸腾起来。   “雄主。”   “不许这么叫我。”恭俭良咆哮道。他以为自己很凶悍,可惜配合上这张漂亮的脸,就连咆哮都是一种愤怒的美丽。禅元满心欢喜欣赏着雄虫因自己被彻底打动的心神,恨不得捧着这张脸仔细舔过每一根因自己而膨胀的青筋。   “哈哈。我偏要这么叫。”   “闭嘴。闭嘴啊啊我让你闭嘴,你这个变态。贱狗!”   “雄主。”禅元含情脉脉道:“我真的好喜欢你。”   他伸出脚一脚踹在恭俭良受伤的膝盖上。借着恭俭良倒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机,追上去对准雄虫的腹部又是两脚。恭俭良想要爬起来,他就踩下去踹下去,原本距离墙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愣生生被禅元踹过去。   到最后,恭俭良的背几乎抵在墙上,禅元每一次踹和踢,都是雄虫肉.体和墙壁产生的碰撞声。   “雄主。”禅元扯开自己的衣领口,“我的心好痛啊。”   他的雄主本应该被捧着,被好好呵护在手中,他也不想要这么对待自己喜欢的漂亮雄主啊。   可有什么办法呢?   禅元停下动作,他不自觉发出“哈”的浅笑,蹲下身,将恭俭良的两只手抓住压在墙上,额头抵住对方。   恭俭良过火了啊。   是对方先过火的,自己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雄虫湿润的额发,还散发出温热的额头,汗水散发出的淡淡咸味。禅元发觉自己无法抵抗雄虫美貌,及其身体带来的所有附加物。他加重力气,在恭俭良还没有叫出声之前,用力卸下恭俭良的关节。   “嘶。”   反馈就是恭俭良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   算了。禅元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都把人关节卸下了,咬几口也不算什么。他做主一把抱住恭俭良的脸,不光把雄虫压在墙上,更化主动为被动,加深整个亲吻,口腔中遍布血腥味,从最开始淡淡的到浓郁到两个人不得不吞咽,拉扯出来的丝线都带着血色。   禅元满意了。   他将恭俭良嘴角的所有水渍一一亲干净。   “我想做了。”   “滚。”   禅元露骨地将目光挪到雄虫下方。他嗤笑一下,伸出手以上位者的姿态揉捏雄虫的要害,提醒道:“不做也可以。不过你得学会好好说话。”   恭俭良安静下来。   他的安静让禅元觉得惊喜。他的教育果然是有效果的,对付恭俭良这种不谙世事的精神病,纯粹是的柔情是没有意义的。   糖加大棒才有效果。   禅元在脑海中勾勒自己的理想生活:在人前他可以给恭俭良供养一切优渥的生活,为了恭俭良他会努力工作,努力晋升。恭俭良不闹不吵,只在家里安心和小扑棱在一起……算了,和孩子在一起,会带坏小孩子。到时候把恭俭良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每天只有自己可以见到就好了。   恭俭良没有必要认识那么多人。   至于人后,恭俭良暴打自己,和以往一样征服自己,制裁自己都可以。毕竟禅元清楚自己喜欢被粗暴的对待,甚至是被血腥对待。他不为人知的爱好,比所有人想象中更加变态的嗜好可以得到满足——光是满足这一项欲望,禅元足以发出长吁。   他满怀期待,看向自己尝试后的第一个结果。   “雄主。”   “过来。”恭俭良低声道:“我没有力气了。”   禅元吞咽下口水,看着恭俭良被自己卸下的双手关节,被打断的膝盖,走近一些。   “再近一些。”   禅元半蹲下来,至此他与恭俭良不到一掌的距离。   “雄主。”禅元颤栗着,满怀欣喜,“我过来了。”   “嗯。”恭俭良卷起舌头,两腮发力,唾了禅元一口血痰。他低垂着眼睑,为自己做出这样不堪的动作感觉到不适,又因为羞辱了禅元感觉到高兴,自觉掰回一局。   看着禅元脸上如同血花的、属于自己的、污垢的血痰,慢慢地往下流淌。   恭俭良露出笑容,咒骂道:“去死吧。贱狗变态。”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还记得雌父留下来的卡片。他每天都会拿出卡片玩,最开始是对着卡片认字,发出简单的音节。   “雌雌。雄雄。嗳。唔。爱爱。”这么多词汇中,小扑棱最喜欢“爱”这个词汇。   他觉得雌父和雄父是世界上最相爱的人。   唔。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军雌叔叔们都是一个人,雌父雄父是两个人吧。   “爱。”小扑棱学会一个词就要炫耀好久,明白意思后就开始乱用,“爱爱。唔。爱爱。”   不知道是那个人作孽,给小孩示范爱爱是亲亲的意思。小扑棱学会后,开始逮人乱亲亲。   “爱爱。”   “不可以爱爱。”提姆推开幼崽湿漉漉的亲亲,嫌弃道:“字都认完了吗?”   “呜~”幼崽不想学习,幼崽想要亲亲。   可惜这一招对提姆没用。   公正无私的指挥官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指挥室规章制度”道:“把这本书念会,再奖励亲亲。”   “唔!”幼崽很快被哄好了,抱着超出自己脑容量的规章制度扑回自己的小纸箱,开始咿咿呀呀。   一周后,提姆后悔了。   他看着小扑棱抱着规章制度在自己面前表演“一个字一个字念”,幼崽明显不懂句子都是什么意思,他连这个字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偏偏能含糊其辞,照猫画虎,磕磕绊绊念完。   “爱爱。”小扑棱来要奖励了,他伸出手要抱抱,“爱爱。”   提姆:……   为什么那两个变态能生出这种天才小雌虫?   他不情愿地提起幼崽,给扑棱短小四肢的幼崽一个说好的亲亲。   ——*——感谢在2022-12-06 20:02:36~2022-12-08 00:4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rror、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楠楠楠、深山里的凶兽、婎 10瓶;杳杳无声 2瓶;哦热闹搭、mirror、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诚然, 禅元并不喜欢暴力。   在他的想法中,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暴力反而是问题产生的根源之一。他用指腹擦拭掉脸上的血痰,撇到地上, 咧开嘴, “雄主。”   恭俭良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他的发丝被揪住, 头皮疼得快要扯下来, 两只脚在地面乱蹬。禅元将自己挤到雄虫的双腿之间,从上空中看, 他就像是“太”字中的那个点, 强硬地让恭俭良安静下来。   “我知道温格尔阁下很宠你。”禅元冷静道:“可你必须认识一个现实。”   他嘴角一直向上, 鲜血将牙齿都染红。   “他死了。温格尔阁下死掉了!他死得不能再死, 还是尸骨都找不到的死——说不定他就在某个角落被做成干尸、被人切成块灌入水泥、说不定被剁碎丢到池子里喂鱼——哈哈, 他死掉了,你现在给我记住。”   恭俭良的表情开始狰狞,他牙齿上下咬住,眼睛瞪着禅元, 用最大的声音反驳道:“闭嘴。”   “世界上没有人会和他那样无条件纵容你。呵。这也是好事。我看就是你雄父心太软,才把你溺爱成现在的样子!你根本就不会为别人考虑, 你这个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的神经病——你雄父会死是你的报应,听清楚了,都是你的错,是你的报应。”   他用最锋利的语言戳入雄虫的心,目光注视着恭俭良的表情,细微地调整每一句话的语气和组织语言所使用的材料。   “不是的。”恭俭良举起手, 被卸下的手腕无法操控手掌, 他就用手臂将自己的耳朵捂住, 整个人向内蜷缩, “闭嘴!快点给我闭嘴!雄父是病死的,他是生病了,他一直都生病了。”   “那你为什么不在他身边。”禅元叱责道,整个人把重力压在恭俭良身上,他抓住恭俭良的手,嘴唇贴在他的耳边,“你想要杀他吧。”   恭俭良抬脚挥舞手臂。   饥饿。   疼痛。   都在一瞬间消失,他感觉自己从内到外被禅元扒开。意识飞快逃离出这具躯体,巨大的尖叫声中,恭俭良清晰看到无数粗大的触角从自己的口鼻中离开,那些属于他的精神力失控溃散开来。   我说了什么吗?   恭俭良努力回忆,他奔跑着要抓住自己的精神力,还没有迈出步伐,从脖颈后,一双修长冰冷的手揪住他——是谁呢?是谁呢?我应该没有说过和雄父有关的话才对——禅元怎么会知道?他怎么知道?   恭俭良微微睁开眼,他扭过头不想看面前的禅元。身体后结实冰冷的墙壁,告知他刚刚那双冰冷探入后脖的手,是错觉。可肌肤的触感、指甲传递来的冰凉感,以及那种熟悉的绞杀感,都让恭俭良无法继续认为是错觉。   “你想要杀死你的雄父。呵。让我猜猜看吧——沙曼云和温格尔阁下是怎么认识的呢?哈哈依照那家伙杀人的随机性,我猜测他是对美有什么异样的追求。”   不要说了。   恭俭良不想听到那些事情。   他朝左看,禅元的手拦住他想要爬出去的动机;他朝右边看,禅元的脚将所有通道堵住。而前方更是不可能。   恭俭良只能向上看。   他看见一片白色。   “他是贪恋你雄父的美色吧。不过应该不只是美色,破碎感的美人可是世间稀少的存在啊。”禅元的话继续折磨着恭俭良,他通过恭俭良的神色,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靠近真相,“你真不愧是杀人魔的孩子啊。恭俭良。”   白色的天花板。   几乎在一瞬间,塌陷下来。   恭俭良下意识发出尖叫,他以为自己在尖叫,可嗓子里没有任何声音。正如他以为天花板和童年那块要捂死自己的被褥一样落下来,然而天花板好端端在顶上。   恭俭良双手护住面部,用力向上顶,他的动作抵住禅元的胸口。错误得让禅元以为自己戳到了痛点,雄虫在以实际行为对抗自己。   他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嘴巴淬了毒继续分析起来,“你继承了你雌父的执念。温格尔阁下对待你越好,你便越控制不住想要摧毁他——啧,真是变态。你们不愧是螳螂种,温格尔阁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呢?”   恭俭良用力咬住下唇,他没有控制力度,肩膀颤抖着,从嘴角流淌下血来。   沙曼云。他。他的雌父。   不!不,他从没有承认过那个雌虫。他难道希望自己是这家伙的孩子吗?他难道喜欢这种变态吗?恭俭良绝对不承认自己身上流淌着对方的血,他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杀死对方,他讨厌那家伙留在雄父身边的一切痕迹,可他又希望那家伙真的在雄父身上留下什么。   比如爱。   比如很多很多的爱。   就像雄父一直抱着他,在狭窄的屋子里,用最温柔的语调哼唱摇篮曲,合着节奏轻拍背哄自己睡觉。   就像无数次透过破烂狭窄的门,恭俭良总能看到那个被誉为“变态连环杀人魔”的雌虫站在门缝中看着雄父。他在睡梦中,睁开眼,看见那个被誉为自己雌父的家伙,伫立在雄父的床前,双臂异化成刀。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不会说出任何温情的话,不会露出任何带有情愫的表情。   唯一一次亲密的接触,还是隔着一块被褥。   “雄父。喜欢他吗?”离开那个地方后,他们住进了夜明珠家,住进了雄父一直生活的地方。恭俭良依旧睡不好,他总是那么担心某个夜晚睁开眼,又能看到那个雌虫举着双刀站在雄父床边。   他难得会感受出害怕和恶心。   那时候的恭俭良,还能用幼崽小小的身体贴着温格尔,问出一点寻求安慰的话,“雄父,喜欢吗?”   “雄父感谢他。因为他把小兰花留给了雄父。”温格尔从不会责怪幼崽深夜惊醒的举动,纵然自己病弱,他也会点灯抱着幼崽哄上半天,若是再不好,亲自下厨给恭俭良做点压压惊的吃食也是极自然的事情。   可他又从不正面谈起那个噩梦般的雌虫。   “睡吧。小兰花。”温格尔只会抱着他,和幼年时一样,哼唱着摇篮曲,合着节拍轻轻拍打恭俭良的背,哄他睡觉,“雄父就在旁边。睡吧。”   也对。   恭俭良自觉,怎么会有人喜欢被强迫,喜欢被无时无刻被杀人魔惦记着呢?他清楚知道自己是一个私生子,雄虫的性别优势也无法抹除他是一个杀人魔的孩子,是一个从最开始不被期待不被认可的孩子。   “雄父,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有一天,小兰花要杀掉雄父,雄父也不会怪小兰花。”温格尔枕在恭俭良身边,温柔给孩子捻好被子,笃定地请求他,“不过,雄父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能看到我们的小兰花得到幸福,看到哥哥们都幸福,夜明珠家也有了好的发展。”   “那要好久好久啊。”   “所以小兰花要好好学习。”温格尔揉着幼崽的脑袋,哄他睡觉,“想要在人群中生存,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先学会压抑自己的欲望。雄父不希望小兰花因为杀死雄父去监狱。”   “可真的好久好久啊。”   普通雄虫可以活数百年,温格尔那时候才不到三十岁,无论从任何角度看,他都还处于青年期。   他应该能活很久才对。   雄虫认真想了一会儿。真的只有一会儿。恭俭良并不傻,可这一刻他又希望不那么会察言观色,他希望雄父不要那么认真。   “不会很久哦。”温格尔道:“雄父会比你们早一步去世。能够满足小兰花的欲望,让小兰花开心之后再死掉,雄父会觉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他没有哭,温和地笑起来,在被子下牵住恭俭良的手道:“小兰花如果能够感受到失去至亲的痛苦。一定不会想要其他人感受到这种痛苦。”   “如果感受不到呢?”   “说明,你对杀人一点也不感兴趣。小兰花也该看看更美好的世界啦。”   更……美好的世界。   更能让自己心动的世界吗?   禅元的脸骤然拉近,他双手扒开恭俭良的双臂,迫使雄虫从美好的过去中抽离出来。他嘴巴在张合,恭俭良却什么也听不见。那些声音混淆在一片粘稠的液体中,上下摇晃,变成咕咚咕咚的古怪气泡音。   雄父死了啊。   死了啊。   这就是死吗?   好没有实质感啊。   原来雄父已经死了啊。恭俭良几乎要把下嘴唇肉咬掉了。禅元才发觉不对劲,他强硬捏开恭俭良的下颚,“恭俭良。你现在打算用自残威胁我吗?”   这句话好像是一个开关。   恭俭良的眼泪断线般掉下来。他眼泪鼻涕糊在一起,脸偏偏压在禅元的手掌中,涎水混合还在流淌的鲜血,脏兮兮沾染一地。   好讨厌禅元。   明明都忘记了雄父死掉的事情,为什么要这说。恭俭良怨恨的眼神融化在眼泪中,他张开嘴嚎啕大哭时不忘指责禅元。   他说,“滚开。都怪你。要你管。雄父死了。雄父死掉啦。你那么开心。要你管。你这个变态。”他的指责是一个一个短语,混合着哭声和呜咽,猝然数拳打在禅元的心房上。   啊?   哭了。等一下!   真的?哭了?   禅元吞咽下口水,难得慌张起来,他伸出手戳一下恭俭良的眼泪,温热咸湿的水珠还没有稳定。恭俭良的手率先打下来,雄虫的力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打几下无伤大雅。   禅元勉强避开,鬼使神差将眼泪凑到嘴边,尝了尝。   哦。真哭了。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去。他以为自己会乘胜追击,脑海里冒出无数分析的话术和策略。   然而,在直视恭俭良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哭起来也好好冲啊!!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有个巨大的秘密。   他还在蛋里时就记得一些事情了。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会哄他睡觉,还会给他读一些可可爱爱的小故事。   小扑棱可喜欢对方了。他那时候什么都不会说,但本能围绕那股气息转来转去,偏偏雄父还要和他抢。   “嗳。”雄父又和他抢了。   还在蛋里的小扑棱委屈地想要哭,还没等金豆豆掉下来,那股温柔又舒服的气息缠绕在蛋壳上,精神触角温柔揉揉他的脑袋。   “呜呜。”小扑棱乘机哭一下,换来更多的抚摸,以及一整天的精神触角抱抱机会。   他好喜欢这个精神气息哦。   带着一种暖烘烘、甜滋滋的味道,又给人感觉很结实,很安全的感觉。   “真是个健康的好孩子。”偶尔那根精神触角里会传来一个雄虫说话的声音。他总是很轻,声音和语调都像纸一样,稍微用力就要碎掉,“要好好对待雄父知道吗?”   “?”可是雄父现在还跟自己抢精神触角呢。他都那么大了,明明不需要了。   似乎感受到幼崽的困惑,触角那边传来叹气和安慰,“雄父只是想自己的雄父了呢。宝宝的份不会少哦。”   小扑棱还是个蛋,但权衡之下,觉得分给雄父一点也没关系吧。   毕竟雄父再贪心,也不会全天和触角待在一起。   “唔。”   “真乖。”声音夸奖他,“要不要和祖雄父学说话呢?祖雄父会很多种语言哦。”   ”嗯。“   “真棒。”声音从来不着急,也不会忽视幼崽的需求,“祖雄父先教你说‘爱’这词吧。破壳之后,要好好爱雄父,爱雌父,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哦。”   “唔嗯呀!”   ——*——   感谢在2022-12-08 00:40:33~2022-12-08 23:4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热闹搭 5瓶;mirror、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心实意哭泣的恭俭良, 就像是一道柔软咸湿的小软糕。不同于先前那种伪装表演出来的情绪,此时此刻的他无论是眼角的红痕,还是胡乱擦拭后红彤彤的嘴唇, 都给人一种融化的错觉。   禅元无法抵挡这种致命的诱惑。   尤其是想到前一刻, 雄虫还强硬用各种手段殴打自己, 此时此刻却因为自己的话语痛哭流泪, 像被强行掀了个面的刺猬,被迫将柔软的肚皮露出, 任由敌人在上面垂涎。   太美味了吧!   禅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身体上的不平静, 他凑得更近一些。可他只要靠近, 恭俭良就用手臂胡乱打着他的肩膀和脸, 连敲碎的那只腿都用上了, 一脚踹在禅元的小腹。   禅元反手就是抓住。他吞咽口水,强迫自己不要现在立刻舔上去。此时此刻对于一个纯种色胚正是最美味的时候:要慢慢地讲究一点把恭俭良最后一层尊严都彻底扒下来,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要从这一刻开始将恭俭良彻底掌握在手心。   因此, 这点倔强和挣扎极为美味,也极为珍贵。   “雄主。”禅元凑上去, 半个身体压在恭俭良身上。他的脸压在下方,以一种仰视的姿势看待恭俭良,“怎么哭了?”   “滚。”恭俭良断断续续说着,到后面几乎不成词。他的嗓子眼里挤出的都是呜咽,泪珠顺着脸颊和指缝一直滑落到下巴尖,少数几个在脖颈上留下痕迹, 蔓延到先前厮打留下的咬痕上。   恭俭良道:“滚开。滚开。”   跟着禅元这么久了, 他依旧学不会任何骂人话。唯一长进些的“贱狗”在这种情况下也拿不出手。雄虫只能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 失去雄父的痛苦源源不断拍打着他, 绝望无助的悲鸣因此被挤压出来。   “别生气嘛。”禅元语气也稍微软一点。别误会他是真的安慰雄虫,在这一刻,雌虫只是意识到继续强硬下去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他温柔的语气就是缰绳和圈套,确定雄虫迈入其中后,缓慢地收紧。   “我不是讨厌温格尔阁下。”禅元道歉道:“温格尔阁下去世,我也很悲痛。他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温柔——我只是觉得你不像他的小孩。”   你像沙曼云。   你这个私生子。   果然。恭俭良猛然抓住自己的脸,他的指甲掐入肉中,差点要留下痕迹,整个人爆发出痛苦的挣扎,像是和禅元的话对抗,又像是在扑腾上空某个存在,“不是……不要过来。我不要,我不是。”   他猛然站起来,却忘记自己还断着一只脚,还没站稳就跌落到禅元怀中,被禅元牢牢地顶住腋下。   “好的。你不是,你不是。”禅元将恭俭良抱入怀中,他能够感觉到雄虫的眼泪擦拭在自己的衣襟上,透过薄薄的衣服灼烧自己的胸口——这个时候常人要说什么良心痛苦。他根本不会有类似的内疚——禅元只觉得整个人烧起来,他怀疑恭俭良就是上天派来的一把柴,每一次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就能燃烧起他无穷无尽罪恶的邪念。   他真的很喜欢恭俭良。   不是喜欢这幅皮囊,而是喜欢他的扭曲、他的癫狂、他的绝望。   当然,他最喜欢的一项,还是恭俭良的美色。   被温格尔阁下一点一点教育出来的人性和礼仪,混合着他那杀人魔雌父带来的基因里对血和死亡的渴望,偏偏又夹杂着不多的爱意和迫切的渴望,像是从道德边缘努力长出来的求救之花。   毫无疑问,这是美丽的。   也是痛苦的。   禅元将恭俭良紧紧拥抱在怀中,他不敢在这个时候亲吻恭俭良,他害怕自己过于兴奋的脸暴露全部的想法。到了此刻,他唯独用手轻轻拍打雄虫的肩背,用自己最平静的声音说道:   “雄父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对吗?”   “滚开。”恭俭良似乎从自我幻境中离开,他闷声道:“雄父死掉了。”   “但雄父永远爱小兰花。对吗?”   “不许你说这个名字……不许你这么叫我。恶心,变态……不许你这么喊我。”恭俭良曲起手肘,疯狂捶打禅元的脑袋,可他实在太饿了,又痛哭一场,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禅元轻而易举将他双手拉高钳制在一起,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慢慢啄掉雄虫脸上每一滴泪珠。   “我要和你离婚……呜呜呜我要、离婚!离婚——”   “不准。”   “所有钱都是我的。都是雄父给我的。我、我一点都不留给你。扑棱、小扑棱也是我的。”   “不准。”禅元伸出舌头亲吻着恭俭良,“小扑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恭俭良开始尖叫,似乎这是一种应急措施,当他无法面对事情,当他无法理解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只有尖叫和哭泣。然而在一个真正的具有掌控欲的变态看来,这些失控都代表他展开的一切行为都十分有效果。   雄父。   孩子。   这两个都是掌控雄虫的好工具。   禅元冷漠地想着,他拽着雄虫,从腰间解下皮带,将恭俭良的双手老老实实束缚在背后。他对待雄虫依旧严谨,不会再给对方一点放松的机会。   “阁下。”门口传来寄生体大六惴惴不安的声音,“您……没有事吧。”   他在厨房门口站了很久,久到听见里面传来暴打的声音,久到里面传来雄虫的哭泣,久到他感受到雄虫蓬勃散开仿若逃亡般的精神力。   寄生体大六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他身上的伤口都因此奇迹般的愈合,整个人得到雄虫精神力的增幅精神抖擞——由此可见,这位雄虫阁下需要再小心再谨慎一些对待。   他的精神力高的有些离谱。   寄生体大六光是站着,口水就无法遏制地自己往下掉。实际上从闻到雄虫完全释放的精神力开始,他满脑子就不再是照顾雄虫、靠雄虫牟利这种经济的做法。   他只想吃掉恭俭良。   生吞活剥是最好的,如果无法活生生吃掉恭俭良。寄生体大六也要跪在地上舔干净雄虫滴落在地上的每一滴血,将那些僵硬的腐烂的肉囫囵塞到嘴巴里,再开始咀嚼。   他不愿意浪费雄虫的任何一滴血肉。   那些包含精神力的血肉可以让自己进阶多少呢?寄生体大六吞咽下口水,手中的武器和异化肢体高高举起,蛛爪攀附在天花板和水管上,他倒挂着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吃掉。   把雄虫吃掉——不管怎么样,他迫不及待想要和雄虫融为一体了!   “阁下。”寄生体大六用最温柔的语言说道:“阁下。您没事吧。我可以进来吗?”   门吱呀一声动了。   巨大的蛛爪刺穿木铁混合的大门,坚韧的蛛丝紧接着扎入墙壁,将四面八方划为自己的地盘。“阁下~”寄生体大六轻声细语,额头上睁开八只复眼。按照常理说,一个虫族雌虫不可能同时兼具如此多的异化能力。   可寄生体从不需要按照常理出牌,为了在恶劣环境下生存,他们会将其他雌虫的异化能力移植到自己最满意的一具躯体上。   至于那些雌虫最后是死是活,他们从来都不会考虑。   “阁下。”寄生体轻轻用八只蛛爪控制着蛛丝,他落在丝线上面不会引发任何颤动,但如果有人真的想试试这些丝线,必然会被上面的刃口切得满身是伤。   寄生体大六道:“阁下。我真的要进来了哦。”   他顺着自己的丝线进入厨房。   空荡荡的厨房,墙壁上没有破洞,没有窗户,所有厨具因为丝线乱七八糟倒在地上,汤汁和雄虫的呕吐物显示没有任何人仓皇踩在上面。   一切看起来正常又宁静。   除那两个人消失了。   寄生体大六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神奇的消失术。他操控丝线在房间内游走,鼻子微微动起来,“阁下~我闻到你的味道了。好香啊,好香啊哈哈真的是太香了,您刚刚是哭了吗?天啊是那个雌虫伤害了您吗?”   寄生体大六的脸变得狰狞,浑然忘记自己面对禅元时那种谦卑的姿态。他张牙舞爪,骤然将蛛爪钉在一面柜子上,低声道:“我会为您报仇的。我什么报仇都不需要。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您。您是在太美了哦,我看见您的一瞬间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您在这里,对不对。我想要亲吻你的脚丫,亲吻您的皮肤,想要亲吻您的嘴唇,还要想要吃掉您的头发啊~”   他的话语没有让禅元和恭俭良产生一点情绪上的变化。   可能是这种口头变态,在他们两的日常生活中实在过于微不足道了。   “乖。”禅元紧贴着雄虫,亲吻他因饥饿哭泣失去高光的眼睑,“我去杀了他。”打断他教育自己的雄虫,那个寄生体今天必须得死!   恭俭良冷笑一声。   还不等他做出什么,柜门上冷不丁扎入一根粗壮带着毒液的蛛爪,腐蚀性的毒液飞溅在束缚恭俭良的皮带上,发出嘶嘶的灼烧声音。   它缓缓往外抽离,并没有继续用毒液杀死里面的人。   禅元握紧了武器。   在这个时候,他心里惦记那些毒液会不会给恭俭良身上留疤,又担心恭俭良会不会乱跑,会不会一不小心受了伤。   蛛爪留下的空洞,骤然探入一对复眼。   他眨巴这,弯起眼睑,“找到您了阁下——啊啊啊啊!”   禅元抽出扎在复眼上的短刀,砸门翻滚出去。他上半身只有一件单薄而简单的衬衫,武器也是一把短匕首。   今天,他不开心。   不开心,杀个寄生体冲冲军功,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幼崽】   小扑棱没有奶了!虽然他的奶粉早就喝得七七八八了,但大家还是努力刮一刮奶罐子,给小孩搜刮一点奶粉吃。   今天,小扑棱彻底断奶了!   他想要吃奶,就得等下周的供奶日了。   ”怎么办啊。“今天负责泡奶粉的军雌苦恼起来,高声呼叫总负责人,”提姆。提姆怎么办啊。”   提姆也没办法,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是小扑棱的负责人。   他头疼,可看着纸箱里抱着奶瓶嗷嗷待哺的幼崽,又没有办法。   总不能真的让小孩饿着吧。   “帮我看一下工作。”提姆无奈拎起崽,请假出来打通讯。因为使用的是队内通讯,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提姆压低声音道:“雌父……您的配给物里、有牛奶吗?”   还以为孩子找自己有什么事情的某少将:……   “你要这个干什么。”   提姆还没回答,小扑棱已经嗷嗷地叫起来。幼崽好奇抓着提姆叔叔的裤子,大力出奇迹,已经把小腿裤抓得一团糟,“提么,提么爱爱!”   这是要亲亲抱抱了。   提姆不想在这个时候做这些安抚小孩的动作。   没想到通讯那边比他反应更快,“你有小孩了?提姆,我怎么不知道?”   “别人的小孩。”提姆窒息了。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恨铁不成钢的雌父指责道:“你们星舰上不是有个雄虫吗?我还特地走后门把你安排在雄虫隔壁。提姆,要我说多少遍?你总不能和玩具鸭子过一辈子吧。”   小扑棱听懂了鸭子,他奶里奶气举手道:“鸭鸭!”   他可喜欢鸭鸭了,因为他现在穿得衣服都是从鸭鸭身上扒下来!   他喜欢提姆叔叔的鸭鸭。   年幼的小孩不懂玩具鸭鸭的衣服,都是提姆叔叔呕心沥血偷偷做的。他只知道衣服!好看!   扒了鸭鸭!   每次去提姆叔叔房间洗完澡都有新衣服穿的崽,心满意足。   嗯。那是一个会生产衣服的好鸭鸭。   “好鸭!”他蹦跶起来对看不见的大人强调道:“鸭鸭好!好鸭!”   ——*——   嘿嘿嘿幼崽嘿嘿嘿。   感谢在2022-12-08 23:43:10~2022-12-09 23:0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静水流深、咸鱼料理王 10瓶;顾钧钧 5瓶;哦热闹搭、小王子、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禅元冲出去的那一刻, 恭俭良在想能不能在背后给禅元捅一刀。   他哭了好一会,眼睛都哭肿了。再加上双手关节被卸,膝盖骨碎裂, 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整个人弥漫出一种“拉人垫背”的负面情绪。   这种情绪对禅元这类感受不到雄虫触角的军雌来说, 毫无意义。但对于寄生体而言就是一记魅惑的小皮鞭, 打下去不能说皮开肉绽,那也得是心里痒痒, 身体发麻, 恨不得将脑袋依靠在雄虫的小腿肚上轻轻安慰对方, 让人不要再低落下去。   “你这个雌虫, 到底对雄虫阁下做了什么!”寄生体大六对恭俭良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且不论这是对食物的心疼, 还是单纯对雄虫的心疼。从表现上来说,他都比禅元看起来有情有义多了。   禅元对此送上一记背刺。他双手抓住两根蛛爪,死死将自己盘在寄生体大六的盲区中,刀口一下又一下刺上去。若是毒血喷射出来也不必担心, 因为禅元身体表面已经覆盖上厚厚一层润滑油,用手指一刮, 都是滑腻到无法被吸收的存在。   他整个人和寄生体滚在地上缠斗,双手学着恭俭良的动作,死死纠住寄生体的脖颈,逆时针转动,促使脊椎发出骇人听闻的扭转声。寄生体砰的跳起来,蛛爪从上至下, 从左至右, 牢笼一般将禅元包裹着, 狠狠刺穿他的血肉。   禅元一言不发, 刀口对准寄生体的脖颈往下扎。寄生体的毒素和他用于解毒的血液同时流淌入体内,禅元甚至还有功夫将扎入肉里的毒爪一根一根拔出来,当做武器握在手中。   他感觉良好。   蝉族稀有异化能力“蜕壳”是否属于自己还是个未知数。但身体良好的表现已经大大超出禅元的预想,他感觉到自己的体能和精神气都在巅峰状态徘徊,过去这些时候都是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偶然才能实现,现今想要达到便达到了。   “你在觊觎我的雄虫。”禅元一抹鼻子,毒素排出体内,鼻血涓涓而下,随手一擦显得格外狰狞,“这一条就够你死了。”   “哈哈哈。你这种垃圾。”寄生体大六咆哮道:“你把他的腿打断了。该死,我当时真应该冲进来杀了你。你怎么可以打断他的腿!你怎么敢对尊贵的雄虫阁下做出这种事情!他再怎么娇蛮,再怎么不对,他也是一个雄虫!”   禅元没心情和这种人废话。   不过他觉得这是安慰恭俭良的好时机。有些话刻意说出来,禅元反而害怕恭俭良想太多。他知道世界上有些人就喜欢自己去找答案,一边挥舞匕首再度和寄生体扑杀在一起,一边说道:“雄虫也好,雌虫也好。现在已经不再是性别特权时代了。我爱他所以才打他,我不打他,恭俭良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他的性格死掉的。”   娇蛮、霸道、不听道理、毫无逻辑地杀戮、过度放纵自己的欲望。   恭俭良就算长得再好看,世界上也有许多人是容不下他。   禅元喜欢恭俭良,一旦决定把人纳入自己的范围,他就要对恭俭良负责。打断腿怎么了?又不是剁掉腿。恭俭良还差点把自己杀了呢,这样的雄虫靠着温格尔阁下什么爱啊什么温柔教育,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根本不现实。   禅元已经不知道自己对恭俭良还多少所谓的爱意。他脑子里现在只有管教雄虫,让他听话,无论是囚禁也好,是束缚也好,总之恭俭良是他的雄虫!   一年,十年,一百年,一辈子!   恭俭良和他结婚了,就该是他的雄虫。   “他死掉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寄生体大六一拳打在禅元脸上,巨大的血口张开咬在禅元的手臂上,尖牙刺穿骨髓。禅元却感觉不如恭俭良咬得那几下疼,一巴掌扇过去,将寄生体大六两颗牙扇下来。   他的手掌宛若蒲扇,一下一下带出劲风,将寄生体大六的脸扇得血肉模糊,几乎见到了骨头。   而这还不够过瘾,禅元压住寄生体的上颚强制将他的牙和他的牙床分开,带着一胳膊的断牙,将寄生体大六掀翻在地上,一脚狠踹上去,全部对准致命要害而去,匕首钉住寄生体大六的咽喉,向下拉拽,将心肺肠子全部拖拽出来。   寄生体大六却依旧在咆哮,“雄虫阁下应该自己……自己做选择……”   “放屁!”禅元想想就恼火,“他的选择是杀了我。我就得站在原地被他杀?什么狗屁道理。”   恭俭良懂什么选择。   他就是一个被温格尔阁下宠坏了的孩子。   禅元大喘气,站在寄生体大六咿呀张口的身体边上,见他居然还活着,甚至大放厥词说自己不爱听的话。   “你这个变态……你在控制他。恭俭良阁下跟我走吧。跟我走。在基地里、基地里所有人都会捧着您……您是最美的,嘿嘿嘿最美的……所有人都会爱你。爱你。”   “跟我们寄生体走吧。基地、基地里所有人……您会得到最好的。这个雌虫他、他根本就不爱你。”   他的眼珠转动,努力向恭俭良的方向看去。   “雄虫……恭俭良……阁下。”   他的声音变得凄苦,毒血嘶嘶腐蚀着地面,地板肉眼可见变得稀薄起来,“您不会得到幸福……跟着这样的雌虫不会得到幸福……”   禅元从厨房砧板上找出刀,飞快上前剁碎这家伙的嘴。那半边的手和脚努力挣扎起来,手指抠挖出一道道诡异的横杠,双脚和背后的蛛爪发疯地向上翘起,他们在混乱中寻找到禅元的方向,攻击着他。   咔!   菜刀剁下去。   咔咔!   刀口出现了豁口,这不是禅元力气不足,反而是他的力气太足了,刀与骨头发生碰撞的瞬间无法遏制地出现了摩擦。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什么不会幸福!”禅元的脸上是寄生体的毒血,奈何他已经吃过了一部分寄生体的血,也无惧于被感染的风险,整个脸扭曲狰狞,一脚将血肉黏糊的肉块踹开,丢在锅里。   他的手指甲里都是寄生体大六的血肉,脸上和身上还残留着肉沫,“你这个妖言惑众,用言语蛊惑雄虫的寄生体。”   “那你算什么好东西!”寄生体大六的意识残存在尸块上,他疯狂地尖叫,想要用精神体的形式冲向雄虫,可临近跟前却被怎么也迈不过去禅元。他撞击、他入侵,在冲入禅元大脑的一瞬间,他睁大双眼,分贝刺得禅元耳膜发震,“你这个变态——变态——我不会死掉的——我要寄生你。我才会和雄虫阁下永远在一起。”   禅元冷漠地将所有石块丢到炖锅里,放水,开火,关上盖子。   他用冷水洗手洗脸,努力将自己变得干净。脑海中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寄生体的声音在尖叫、癫狂、最后消失。   到了这个地步,禅元再想要装傻都不可能了。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法被寄生体寄生。   “真是个好消息。”禅元嘀咕着,转过头看向雄虫所在的柜子。   一把尖刀抵住他的脊椎。   “雄主。”   恭俭良将刀尖往前刺了刺,润滑油可以形成厚厚的阻隔层,但无法阻止物理上的伤害。鲜血很快和润滑油的痕迹一起遍布后背。   禅元不得不举起手,哈哈大笑起来,“雄主,我刚刚说得都是假的。”   他猜测恭俭良不是用手拿着匕首,而是用嘴咬着。   雄虫此刻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禅元笑眯眯道:“雄主。我想要叫你宝贝。”   尖刀颤抖一下,禅元猛然弯腰,不顾尖刀在背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快速抱住恭俭良的双膝,一拳打中雄虫的下巴,将人整个扛在肩膀上,用手打了两下他的屁股。   “混蛋!”恭俭良松口,果然匕首从中掉落。他整个人挣扎起来,用手臂捶打禅元的背部,骂道:“不准叫我宝贝。”   “好的宝贝。”禅元才不管。   他看见炖锅里咕噜咕噜冒出的热气,深吸一口气,感觉精神和身体获得了双重的满足。“那就叫你雄虫宝贝吧。”   恭俭良撑起上半身用手臂给予雌虫一击暴击。   禅元被打也不觉得难过。他对自己现在要什么很明确,也不会为雄虫的情绪感觉到患得患失,一旦意识到用温柔对待恭俭良没有任何意义,禅元反而无惧于展现真正的自己。   他脱去了枷锁。   哪怕仅仅在恭俭良面前脱去了枷锁,这也是令人开心的事情。   “想吃吗?”禅元轻松地提议道:“这里还有酱油和盐。”   恭俭良做出呕吐的表情,“滚。”   “好的。”禅元道:“宝贝叫我滚,我就滚。”   “不准叫我宝贝。”   “好吧。雄主宝贝。”   “滚!”恭俭良恨恨道:“我不会原谅你的。接下来所有时间,我是说所有——你这个变态再也别想爬上我的床。你这条贱狗,脱光衣服,撅着屁股,跪在我面前求我进入,我也不会进去!”   “哈哈是嘛?”禅元一点都不怕。兴致勃勃提出另外一种假设,“虽然我会求你。但你要搞清楚哦,是我愿意这么做,你才可以这做——恭俭良。我保证,你有一天会巴不得我这么求你。”   两个人不约而同当面冷笑。   “去死吧!”   “马上就要回到星舰了。”禅元给予致命一击,“等着关禁闭吧。”   这次,他绝对、打死都不会再照顾雄虫了!   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   “什么?”   第三星舰上,对接指挥部收到新消息。   “坐标已经确定了。禅元他们杀掉了所有寄生体,包括最后一个……好的。这边马上对接航空器和医疗组……没错,位置很接近……收到。提姆。这边第五星舰救援组距离禅元小队所在位置只有四千米。”   提姆抱着怀里的小扑棱,一边扶住他的大奶瓶,一边回应道:“哦。”他揉叭揉崽崽肉嘟嘟的小脸强调道:“你雌父雄父要回来了。”   “吖!”   小扑棱奶都不喝了,噗嗤一下将奶嘴和嘴分开,因为速度过快,嘴边还留下几滴奶。提姆无奈地给小扑棱擦擦嘴,将奶瓶放在一旁发烫的机器上加热,将他放在地上。   “雌雌和、雄雄!”小扑棱握紧拳头,“回来!”   “嗯。”   小扑棱还不能用长句子表达,但短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提姆拍拍幼崽的屁股,让他自己去玩,“不吃奶就去纸箱里,自己走过去。”   “我、唔我要。”小扑棱才不要。他扑上前抱住提姆叔叔的小腿,用圆圆的眼睛向上看,露出自己一脸奶味的笑容。通常,这种笑容说明他开心,或者有求于人,“要去,第一个!雌父,雄父!看看扑棱。”   雌父雄父回来了。   他当然要第一个看见雌父雄父啦。   作者有话说:   提姆:终于不用带孩子了。   ——*——   稍微加速一下,主要是想写小扑棱了。孩子太可爱了,必须是父母爱情润滑剂。   感谢在2022-12-09 23:04:20~2022-12-11 23:5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革兰 10瓶;mirror、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得知雌父雄父要回来, 小扑棱开始收拾自己的小纸箱。   自打雌父毫不犹豫把他丢到指挥室后,小扑棱每天白天就窝在纸箱里玩耍,如果有军雌叔叔愿意陪他说说话玩一玩, 他也会很乖地和大人一起玩。作为一个罕见的乖崽崽, 他没有打扰军雌叔叔们工作, 在这段时间除了吃奶、洗澡、上厕所外, 没有让军雌们烦心太多事情。   可以说,让第三星舰的军雌们在幼崽和雄虫中二选一, 他们情愿和幼崽待在一起。   小扑棱可比他的雄父懂事太多了!   “衣服这样叠起来。”提姆还在忙, 小扑棱便求助一个正在休息的军雌叔叔, 将纸箱里属于雌父雄父的衣服举起来, 慢慢学着大人的样子叠衣服。   刚开始, 他还叠不好,但多学习几次,在纸箱里爬来爬去,小扑棱也能把衣服叠成正方形。   “哇。”幼崽开心地拍手, “扑棱。厉害。”   他还想准备一些别的事情,展示给雌父雄父看。提姆就站在一边吃简餐, 一边看小扑棱兴奋地手舞足蹈,断断续续表达一些短句子,甚至因太激动恢复到崽言崽语的状态。   “提么。提么。”小扑棱拍拍自己的肚子,拉起衣服,“新衣服!鸭鸭!”   “不可以。”提姆拒绝道:“别想把我的鸭子拿到外面来。”   “唔~”小扑棱沮丧一会儿,很快又恢复精神, 忘掉这件事情, 开始围着提姆叔叔撒娇, “雌雌和雄雄。雌雌、雌雌!雄雄!”   “快回来了。”提姆吃完饭, 闭目站着养神片刻,提溜幼崽丢到纸箱里。认真思考自己要不要紧急教幼崽一些自保技能。   听医疗队的描述,那对夫夫看上去不太好。   “提么?”小扑棱窝在纸箱里,站起来,扶着纸箱边,眨巴眼睛道:“嗳呀。抱抱。”   提姆把幼崽提出来,艰难决定后还是把幼崽丢到轮休的同事手中,道:“你觉得教他拳击怎样?”   同事:?   他看看怀里一脸懵懂的幼崽,发出了质疑的声音,“你没事吧。”   *   提姆没事,有事的是小扑棱的变态雌父和变态雄父。   他们两个连带着队友甲列、伊泊,那十五个军雌统统被送进消毒室隔离五天,同时轮番接受审讯,确保没有任何人被寄生。   负责审讯的是禅元和恭俭良的老熟人,那群专门搞调解的裁决处军雌。   看见禅元和恭俭良的那一刻,他们呈现出不情愿、不乐意,又不得不坐下来详谈的姿态,同时往嘴巴里丢一把塔姆茶茶叶提神。这种茶叶作为供应品,并不好吃,味道十分上头,优点就是提神醒脑,干嚼越嚼越有味道,据传还能让人心平气和……个屁。   “等等。让我顺一下你的伤口来源。”裁决处军雌硬着头皮记录道:“你说禅元把你打了一顿,还强迫了你。”   恭俭良严肃道:“没有错。他还说要关我紧闭,不让我看孩子。”   “恭俭良阁下。你有没有考虑,做一个精神鉴定。”裁决处军雌苦恼道:“……虽然雄虫被寄生的情况基本没有……但你本身就有点精神问题吧……把杯子放下。你也不希望真的再被关禁闭吧。”   而另外一边,禅元带着包裹得严严实实,带着自责和悲伤,眼角还带着泪水向裁决处军雌们忏悔,“是我没有保护好雄虫……我低估了他对寄生体们的吸引力。”   在他的努力抗争下,恭俭良还是不幸和寄生体正面相遇,被寄生体打断一条腿,同时拧断关节。   “寄生体为了防止雄虫逃跑。甚至拿走了他……”禅元恨恨锤了一下桌子,掉下两滴眼泪,咬着下唇道:“他的衣服。是我的错,我还是太自大了一些。”他断断续续地描述详细而真实,再加上强忍的表情和过去好人脉好印象的背书,裁决处军雌们轻易放过了禅元。   他们甚至怀疑禅元见到了更加惨不忍睹的事情。   比如雄虫被寄生体碰过……对于一个雌虫来说,这是十分难以接受,难以启齿的事情。   裁决处军雌们只能安慰道:“禅元队长。这是例行问话,不需要太多细节。唉,所以雄虫还是不要带到战场最好。”   而甲列和伊泊。他们在没有和总部相遇之前,一直等禅元上来和他们对口风。可直到三人分开问话,禅元都没有与他们额外打招呼要隐瞒恭俭良的所作所为,两人也拿不准主意。   他们没有私下对过话,分开妄想编造谎言,极为轻易被识破。配合身上雄虫留下的伤口,伊泊和甲列身上发生的事情被缓慢推理出来。特别是,第五星舰技术员取下雪地车上的监控录像公放时,所有军雌都变了脸色。   “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们看着恭俭良和寄生体站在一起说了什么,接着恭俭良单方面对禅元施展了暴行,又残忍打断了伊泊和甲列的腿。所有军雌的表情从压抑到愤怒,特别是受害者与他们有同样的身份时,他们极容易代入到其中。   “必须要关禁闭。”   “他是精神病患者。为什么这种人能被放上星舰?”   “这种雄虫应该在精神病医院,而不是在远征军。”   “禅元也需要教育……他纵容雄虫才导致自己的队友受到伤害。他将雄虫带到地面执行任务时,有没有考虑过远征的危险性!”   “但他们夫夫各自杀了一个士兵级寄生体。”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后,第五星舰的医疗兵出面将伊泊和甲列的伤口,连同禅元服用药剂后血液中某些含量的变化汇报一遍,关于雄虫的安置问题又一次摆上了案头。   “雄虫的伤势如何?”   “回到星舰需要疗养一段时间。残疾的可能性很小。”   “雄虫必须要关禁闭。从现有的视频证据来看,禅元是一个完全的受害者。他从头到尾就没有主动伤害雄虫的意愿——你们难道相信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话,觉得禅元会下这种狠手?”   裁决处军雌忍不住为禅元辩解。他们第三星舰的人谁不知道,禅元有多疼爱恭俭良。足足一年时间,雄虫的吃穿用度本应该和大部分雌虫一样,是禅元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雄虫舒舒服服按照自己的口味、自己的习惯过日子。   就连雄虫到了远征军中,需要例行和数位军官相亲这样的环节,禅元都能巧妙地出场平息军官们的怒火,让雄虫安安稳稳按照自己的想法过日子。   更别说,雄虫被关禁闭的日子了。   禅元几乎把整个禁闭室改造成另外一个家,被褥不说每天清洗,也是日日保证松软舒服。雄虫穿得衣服、入口的水和食物,就连消遣用的电影和书籍,他记不住自己看了什么,禅元都能给恭俭良调整到上一次看到的地方,事无巨细地为雄虫准备好零食和茶水,再仔细将灯光调整到最舒服的亮度。   不是喜欢,谁会这么做?!   “我宁愿相信是雄虫单方面对禅元进行殴打。禅元还活着,不是因为他反抗,而是他紧急注射了药物,在药物的帮助下机缘巧合蜕壳了。”   这一点医疗兵可以作证,他们补充道:“目前他的血液中还有不少药物残留物……更加详细的身体数据,需要禅元下士到星舰上再检查。”   第五星舰的人在这件事情上没什么发言权。   一来,禅元和恭俭良都不是他们星舰上的人。二来,第三星舰在本次任务中出了大风头,本就压了第五星舰第一头。第五星舰想要继续和第三星舰合作扫荡寄生体基地,最好在这件事情上保持沉默。   “禅元小队对第五星舰的帮助,我们不会忘记。”第五星舰本次救援的负责人带走十五个军雌,临行前和禅元握手,“如果您有来第五星舰任职的想法,可以随时向本舰申请调动。”   “谢谢。”禅元的恢复力比之前好了很多。有医疗兵的帮助,将寄生体大六的毒刺拔出,敷上膏药,缠绷带,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在处理人际关系上,他不会把话说死,委婉地夸赞两句第五星舰的好处。   “我们星舰上有一位对精神病学研究十分深厚的老医师。”第五星舰负责人意有所指,“什么时候想带着雄主来坐坐,都可以。”   禅元说两句场面,面子上露出感激,语气也和善起来。   等看着第五星舰的航空器起飞,越来越小后,他微笑起来,摸着自己的脸回去看看自己的漂亮雄主。   “又不是我的错!”恭俭良大叫起来,努力挣扎想要拜托手臂上的针筒,奈何药水持续发挥作用,浑身酸软,全身上下只有嘴巴是硬的。他道:“是禅元打我!他才是变态,他也有错。为什么都要针对我——混蛋,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全部给我去死。”   殊不知,世界上能无条件包容他的人都不在了。   恭俭良越表现出自己的凶悍,反而越让军雌们站在禅元的立场。他们将药水注射完毕,将雄虫丢给他的雌君,所有人收拾东西回到星舰上。   “禅元!”   “嗨。宝贝。”禅元心情不错,他捏住恭俭良的脸,亲了亲道:“马上就要见到小扑棱了。”   恭俭良一个激灵,大喊道:“你要做什么。”   “你也不想小扑棱讨厌你吧。”禅元笑起来,回到熟悉的环境中,他是那个聪慧、好脾气、对雄虫充满耐心的好雌君。一年多的时间足够让同僚和上级记住他是多么好的人,又牢牢记住恭俭良有多么差劲。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他们的孩子。   禅元困惑道:“孩子长大以后,谈起雄父会怎么说呢?啊,我有一个神经病雄父。我的雄父是个家暴者。还是说……我的雄父是个杀人犯?”   恭俭良想要攥紧手,可在药物的作用下,他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他努力将自己蜷缩成一圈,反而方便禅元整个环抱住他。   “我、我没有杀人。”   “这不重要。”禅元笑起来,“所有人以为你杀人了就好了。”   “禅元!”恭俭良咬牙切齿起来,“你这条贱狗。”   “哦。”禅元笑起来。他觉得恭俭良保持这种恐怖表情就好了,最好让小扑棱第一眼看见就害怕起来。   哇。想想雄虫被自己唯一的亲生孩子伤害,禅元浑身都战栗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让雄虫明白一个道理:   世界上没有人有责任无缘无故对他好。   所有爱,都会被消耗。   哪怕是来自血缘,来自亲缘的爱。   *   星舰港口。   在一群忙忙碌碌的大人们中,穿着一身兔子外衣,抱着同款兔子外衣玩具鸭鸭的小扑棱额外扎眼。好几个军雌忙碌之余,不忘伸出手揉揉幼崽的脑袋,惹得幼崽哇哇大叫。   “不可以,摸。”小扑棱调整自己的发型。   不满一岁的他已经有了好看的意识,抱着提姆叔叔的玩具鸭鸭,非要保持最好看地一面给雌父雄父看。   他可早早收到消息啦!今天雄父雌父就回来了。   小扑棱本想要提姆叔叔带着自己过来,可偏偏提姆叔叔收到了一个重要任务,不得不亲自处理。最终是一个指挥室轮休的军雌叔叔抱着他蹲守港口。   幼崽从站着,到站着跳,到蹲着,最后蹲得腿麻,一屁股坐在军雌叔叔的军靴上,眼睛还不忘看着航空器进来的港口。   他看着一个一个球形航空器打开门,眼尖地发现熟悉的人影,呼啦一下站起来,扑腾跑下去。   “雌雌雌雌。”小扑棱抱着玩具鸭鸭跑过去,鸭子脑袋和他的兔子耳朵一起蹦跶。片刻后,幼崽看见被雌父抱在怀里,用外套遮盖住的雄父,更加兴奋,“雄雄。雄雄。”   他的小短腿穿梭在一群大人中间,神奇地开辟了一条康庄大道。   所有人都带着善意看着奶团子飞扑过去找自己的雌父雄父。   唯有禅元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滚过来的扑棱团子……阿不,扑棱蛾子,不敢相信自己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自家崽宛若吹气球般胖起来。   比他在通讯上看到的还要胖!   提姆他们是把小扑棱当猪在喂吗?   “雌雌雌雌。”小扑棱可开心,好不容易跑到禅元脚底下,仰起头露出笑容,蹦跶起来,“雄雄。雄雄。”   可惜,他的快活没有维持太久。   禅元蹲下身,认真揪住幼崽的后脖颈称重。   “你一天吃几顿。”   小扑棱:?   幼崽扑腾小短腿,发现挣扎无望后,掰扯手指一二三四后,心虚道:“八……唔。六,六顿。”   禅元:……哦。难怪那么胖。   他正准备将小扑棱放回到地上。幼崽却敏锐感觉到什么,看向被禅元遮住的恭俭良,小脸板起来,嘴巴也嘟起来。   “雌雌。”小扑棱道:“雄雄,怎么,不理我?”   禅元还没说话,幼崽直勾勾看过来,一针见血道:“雌雌,雄雄,惹你——不开心吗?”   作者有话说:   忽然发现家里长子都有点本事在身上。   ——*——   感谢在2022-12-11 23:59:20~2022-12-13 00:5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rror、哦热闹搭、青蟹、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人总觉得小孩什么不懂。   可孩子往往什么都懂。   小扑棱早在蛋里就能察觉到杀意和爱意, 他也很会利用自己的天赋寻求生机。哪怕和雌父雄父分别一段时间,他也很清楚知道这个家里,雌父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   雄父很凶, 雄父动不动用砸东西, 经常情绪失控, 还会和自己抢祖雄父的精神触角摸摸, 可雄父也很乖。小扑棱破壳后和雄父腻歪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他不太懂雌父每天都在忙忙碌碌做什么, 但他知道雄父睡醒了捏捏自己的小手, 两个人坐在床上一起看鲜血四溅、惨叫连连的电影, 雄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禅元怎么还不回来。”小扑棱被雄父抱着, 经常听到这种抱怨。他直觉, 如果雄父真的想要雌父死,很多时候就能出手杀掉雌父。   雄父没有。   他不太懂大人的逻辑,但觉得雄父应该是“爱”着雌父的。而雌父也很喜欢雄父,还经常和雄父一起在床上翻来翻去, 什么好吃的都第一个想着雄父——可这又改变不了这个家里一切,全掌控在雌父手中的事实。   雌父不开心, 雄父也不会舒服。   雄父难过的时候,雌父倒是能神奇地把雄父哄好。不过有时候,小扑棱会好奇,明明能把雄父照顾得那么好,为什么偏偏让雄父发脾气乱砸东西呢?   “雌雌。雄雄惹你——生气吗?”小扑棱歪着头,举起玩具鸭鸭, 问道:“呼呼。不生气。我给雄雄看, 鸭鸭。”   他的可爱攻势在禅元面前毫无用处。   哪怕他继承了与温格尔阁下十分相似的双眸, 奶白纯粹的小软发因为奔跑稍凌乱, 肉肉小脸粉扑扑,禅元也只会感叹一下“我崽真可爱”后,将他和恭俭良分开。   他轻声安慰道:“雄父睡着了。等一会给雄父看鸭鸭吧。”   咦。提姆的玩具鸭子居然落在小扑棱手里了,他可真舍得呀。禅元还没有多想太久,匆匆处理完事情的军雌迈开步子,娴熟地幼崽怀里的鸭子抽出来,夹在自己腋下。   两人颔首片刻,算是打招呼了。   “啊。”小扑棱还想再和鸭鸭玩一会儿,人才跟着提姆叔叔跑,就被雌父提溜住,双脚离开地面,丢到背上老老实实抱住禅元的脖子,蹬着腿往上爬。   最后,屁股整个坐在禅元的肩膀上,双手揪住禅元的头发,禅元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幼崽。   “雄雄。”小扑棱不放弃。他上半身前倾,奶味糊了禅元满脸,“我要和,雄雄!困觉!”   幼崽都这么说了,禅元勉为其难满足他一下。   只是临走前,把房间各个角落装上监控摄像头,给雄虫脖颈上戴上贴身项圈,又仔细补充了肌肉舒缓剂和镇定剂的分量。   “扑棱。”禅元将一罐糖拿下来,叮嘱幼崽,“雌父去办事。雄父醒了,你就给他糖吃。雄父喜欢吃糖,知道吗?”   小扑棱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糖罐,用力点点头,临走前非要禅元抱着自己到床上,腻歪着雌父亲了又亲,才肯放人走。   “雌雌,快点哦。”   他那么乖。禅元也有些不舍得,关上门的那一刻,还是没有锁上,留下一条虚缝,想着赶快办完事情回来。   “雌雌。”幼崽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   禅元忍不住折返回去,低下头就看见小扑棱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挥挥手示意大人弯腰。   禅元蹲下身,门缝也更大一些。   小扑棱抱住雌父的脸,两个湿漉漉的幼崽奶味亲亲糊上来,“不要,不开心嘛。么么。”他左边两个,右边上面,额头上两个,下巴上也两个,十分讲究雨露均沾,不忘强调,“不要,生气么。”   禅元愣了一会儿,直到走到指挥室汇报工作后,才意识到幼崽这句话是在回答“雌雌,雄雄惹你不开心吗?”和“雌雌,雄雄惹你生气吗?”这两个问题。   哇。   禅元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家崽的敏感,一边奇怪恭俭良的基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质变,一边感叹果然还是自己的基因发挥了重要作用。   真要和恭俭良离婚,小扑棱必须归他!   提姆已经把玩具鸭子踹在口袋里,一身板正的军装中间鼓起来大块,走两步一个玩具鸭子脑袋就从中掉出来。   “第二期结束你又该升职了。”提姆冷静地将玩具鸭的脑袋塞回去,道:“恭俭良的事情让阿奇诺舰长很愤怒,他铁了心要把雄虫调离出第三星舰。”   禅元冷静地分析这句话的内容,“看来他对我也有些芥蒂了。”   “带着雄虫执行任务,本就存在争议。”提姆提醒道:“听说第五星舰的人抛来橄榄枝。”   “口头说说罢了。”禅元冷笑起来,“第五星舰和第三星舰联合报告,可能要你多费一点心思了。那十五个军雌的毒,也要不了这么久解开。甲列早早把血带下去了。”   无论是害怕与寄生体直接面对面,还是存着第三星舰禅元小队人死光,可以随意篡改事实和报告。禅元绝对不会把人想得太好,甚至可以说在看到十五个军雌的伤势后,他内心就隐约生出了不满。   对方的毒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身体除了稍许饥饿和冻伤上,比禅元小队任何一个人都要健康!   提姆提醒道:“这种话,不要说出来。”   远征军的艰难有时候并不是体现在对外的征途上,比起混乱未知的外部环境,复杂而多变的内部环境,才是无数远征军全军覆没的关键因素。   明明,在这一趟征途中,大家应该互相扶持。   禅元毕竟只有二十四岁,养气功夫还不到家,别过脸岔开话题,“接下来进军寄生体基地,名单出来了吗?”   “你的队友伤势都很重。”提姆不建议禅元继续去地面执行任务。他善意提醒禅元必须解决雄虫这个大问题,“这次的军功不会低……倒是,雄虫可能会影响你上升的稳定性。”   舰长阿奇诺是大雌子主义者,他本身就对雄虫上战场这件事情持有反对态度,就算有禅元明珠在前,抵消一部分恭俭良产生的负面影响——甲列和伊泊二人的伤势也让这位舰长摇摆不定的心偏移。   恭俭良,实在太不稳定了。   甲列和伊泊的伤口都说明,禅元在压制恭俭良这件事情上出现了巨大纰漏。而上位者的怀疑,轻易种下后便不容易拔除。   禅元心知肚明。   在二人前方就是舰长室。他们两人要为这次小任务做一次非正式面对面汇报。   “恭俭良,不会影响到我。”禅元认真说道:“我这次来,也是向阿奇诺舰长表态。”   无论是扭曲的、病态的、正直的、健康的……为了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禅元不在意使用任何手段。   他需要向上爬,仅此而已。   *   小扑棱亲完雌父,迈开步子跑到雄父身边。他个子还不足一口气爬上床,因而踩着床沿和床单,尚未发育完全的小翅膀努力挥舞,憋气到满脸通红爬上床,大口喘气。   下去容易,怎么上来这么困难呢?   幼崽完全没想到是自重太重的问题,他自顾自觉得要和雌父撒娇,让雌父给自己做一个小凳子——这样子,他就可以自己上下床啦!   小扑棱一想到新本事,倍感骄傲,哪怕还没有实现,都迫不及待要和雄父炫耀了。   他手脚并用爬道雄父身边,悄悄掀开雌父盖在雄父身上的外套,闻到血亲的味道后,开心地钻进去,扭扭屁股找到一个温暖舒服的好地方,窝着抬起头。   雄父距离他好近啊。   小扑棱的小手抓住雄父的头发。他都不敢用力拉扯,害怕把雄父吵醒,只能抓住-松开-抓住,看着和自己有极大区别的白发提起来-掉落-提起来。   雄父要睡好久啊!   小扑棱浑然不知道自己的雌父做了什么。他乖乖等,一直等到打哈欠,整个人手脚缩到衣服里,团成一个奶球,贴着恭俭良的腰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抱着奶瓶吨吨吨喝奶,忽然冒出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家伙,一把踹翻自己的奶瓶。小扑棱被吓坏了,他哇哇张开嘴,爬起来发现那超级可怕的声音从自己的肚子和雄父的肚子里传出来。   “咕~”   “咕咕~”   恭俭良是被饿醒的。   他比小扑棱醒得早,看幼崽小嘴一边做梦一边在吮吸什么,观察许久都没有想吃梦里有什么好吃的。正准备伸出手摸摸小扑棱不安分的嘴巴,幼崽忽得睁开眼,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恭俭良缩回自己不安分的手。   他想要爬起来,四肢无力,才支起半个身体,又啪嗒一下倒在床上。   “雄雄。”小扑棱吓坏了,他扑上前,睡得暖烘烘的小手和小脸贴在恭俭良的脖颈上。恭俭良扭头就能看到幼崽快要哭了的表情。   “雄雄。”小扑棱瘪着嘴,眼眶里有水珠打转,“雄雄。呼呼,痛痛飞飞。”   啊。扑棱。   恭俭良张开嘴,发觉声音都沙哑不少,心思也委屈起来。下意识在床头柜上寻找点心和茶水。原本不论什么时候醒过来,禅元都会准备好放在恭俭良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方。   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恭俭良也忍不住瘪起嘴来。   父子两的表情如出一致,再加上十分相似的白发和漂亮脸蛋,简直是一大一小两个水晶奶包子。   “雄雄。”小扑棱已经要爬下床去找雌父了。他挥舞双手和雄父比划,“雌雌,出去……唔。”   “不准找他!”恭俭良抓住叠好的被子,披在身上,把自己包起来和幼崽告状,“扑棱。雄父被雌父欺负了。”   不满一岁的幼崽:?   他张大嘴,缓慢又不太理解雄父的做法,发出惊讶声,“哎?”   恭俭良倒是找到了主心骨,和自己最亲密的血亲告状,“他打我。雌父打雄父。”他从被子里伸出腿上的伤疤给小扑棱看,“你看。还有这里。”   小扑棱的世界受到了一些冲击,等回神来,幼崽已经轻轻伸出手碰到那些绷带,又唯恐自己太重了,飞快缩回来,小脸皱成一团,“雌雌。雌雌。呜呜。”   恭俭良道:“他还不给雄父吃饭。”   小扑棱眼泪都掉下来。想到雄父和自己梦境里一样,连口奶都不吃上,他心都要碎掉了——提姆叔叔只是少给他泡一勺奶,他就能饿得嗷嗷叫,雄父吃不上饭,该有多伤心啊。   幼崽呜呜抱住雄父片刻,做出了人生第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将眼泪擦在雄父衣服上,还带着鼻音,发誓道:“那、扑棱的奶……送、呜呜,送给雄父吧。”   纵然万般不舍,小扑棱缓慢爬下床,将小桌板上一直保温着的奶瓶抱起来。鼻涕泡都哭出来了,还是倔强将奶嘴凑到雄父嘴边。   “呜呜雄父喝nainai。”   作者有话说:   别人家雄虫受欺负:找雌父雄父、找兄长、找雌君告状。   小兰花受欺负:找幼崽告状。   ——*——感谢在2022-12-13 00:52:30~2022-12-13 23:09: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胡椒 16瓶;好大一个团子、哦热闹搭、青蟹、mirro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雌虫幼崽很好养活。   禅元甚至没有遵守破壳半年需要给幼崽吃虫奶的意见。在榨干自己后, 他去仓库申请了军用成人奶粉。   至于泡奶粉?   那就是指挥室一群大老粗的事情了。一群人闲下来还能看一下说明书,忙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抱起奶桶就往奶瓶里怼, 看看奶粉差不多了, 往里面倒热水, 一边跑一边疯狂摇晃, 晃得奶瓶里都是奶泡泡,一把塞到小扑棱怀里。   最忙的时候, 扑棱还能喝到结块的奶粉。还是提姆叔叔看不下去, 强制在奶瓶上用记号笔强调了刻度线, 每天多看两眼, 拉拉扯扯, 总算避免了小孩吸奶半天吸不上来,嚎啕大哭的惨案。   不过现在没关系。作为是自强自强的幼崽,小扑棱已经明白喝奶之前自己再晃荡好几下,等里面奶粉都融化了再喝。更别说, 奶粉喝完之后,他每天都是吃提姆叔叔弄来的牛奶。   牛奶很好喝!和雌父的nainai一样好喝!   小扑棱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奶瓶, 又看看侧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雄父,小嘴么么颤抖起来。   恭俭良则盯着那个脏兮兮,似乎还沾着幼崽口水的奶嘴发愣。他支棱起上半身,匍匐过去,叼住奶嘴,尝试性吸一口——   放弃。   恭俭良只沾了一点, 就不喝了。人也不说话, 倒在床上失去了高光。   小扑棱还不肯放弃, “雄雄。呜呜呜。喝奈奈。”因为哭腔, 他的发音都变形了。恭俭良便伸出手,对幼崽招招手,小扑棱连滚带爬抱着奶瓶,努力半天爬上来,哭包蛾子团在雄父身边呜呜咽咽起来。   “雄,雄父呜。不喝扑棱吗?”   “难喝。”恭俭良抱怨起来,“一点都不甜。”   他是喝水都喜欢加糖的雄虫。小扑棱的奶瓶不仅没有额外加入糖、蜂蜜,光闻着味道就是一股最纯粹的奶腥味道。   小扑棱腾出手抓住雄父的衣服,胳膊抱着奶瓶,自己努力吸两口,委屈到掉眼泪。   此时此刻,幼崽也说不上是因雄父嫌弃奶哭泣,还是因为雄父还在饿肚子哭泣,小珍珠一颗一颗掉下来,兔子衣服的耳朵随着幼崽的颤抖一动一动的。恭俭良看着觉得有趣,反手给幼崽把兔子耳朵戴上,扯着玩了一会儿。   他道:“哭什么。”   小扑棱哭得更大声了。   “雄、唔唔唔么么哇雄呜呜。”在恭俭良眼里,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哪怕没有力气,他在挤出一点心力来,用手指搓掉幼崽脸上的泪珠,片刻功夫就把小扑棱的脸搓得红扑扑。   真可爱。   恭俭良不自觉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在夜明珠家里,不是没见过比自己年龄小的幼崽,可每次相见都是相看两厌的感觉——哪里有自己崽可爱。   “哭大声一点。”   小扑棱打个哭嗝,乖乖执行雄父的要求,嗓门一下子大起来,显然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门缝都被他哭开了几步。   恭俭良眼睛亮起来,捏捏他的小屁股,“哭小声一点。”   小扑棱皱皱鼻子,把脑袋埋在雄父腰间,声音果然小了。就是眼泪和鼻涕擦在禅元留下的衣服和被褥上。恭俭良看一眼,才懒得管这种事情。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雌虫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如崽!   看看小扑棱,多乖。多听话。等长大了,一定是雄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对比起来,禅元……呵。恭俭良面色一冷,不想那个饿自己肚子的家伙。他将小扑棱圈在自己怀里,脑海中恶劣产生“让他多哭一点”的坏蛋想法。   “扑棱,喜欢雄父对不对。”   “嗯。”   “扑棱最喜欢雄父对不对。”   “对、对哒。”小扑棱睫毛颤颤,上面的小水珠就落在恭俭良手心。恭俭良满心欢喜,他侧躺着越看越觉得小扑棱将雪白的软发留长、穿上雄虫的衣服就是雄父的样子。   “扑棱最最最最喜欢雄父吗?”   “啊。最最最最最最——”小扑棱抱住雄父的手臂,一口气念了太多最,喘不上气,道:“最最最最最最喜欢雄雄。”   他们都是那么爱我。   恭俭良口腔泛苦,心里泛酸。   病弱的雄父,稚嫩的亲子,都像是缓慢激活他内心最柔软的存在。恭俭良忍住不去想,越是不去想,便越想——雄父一定是故意把他养成这样的性格。越是善良又好,像是一团纯粹的、柔软的、含苞待放的花蕾,他越无法摧毁,无法下手。   他会想到雄父。   他会想到自己最讨厌的雌父摧残雄父的画面。   他曾经发誓不要成为雌父那样的混蛋。   他要猎杀所有和雌父一样的变态。   “雄雄。”小扑棱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手脚并用爬到恭俭良身边,亲亲雄父脸上的泪痕,“不哭。雄雄不哭。”   他还以为雄父是饿肚子饿哭了,急急忙忙要滚下床找吃的。   恭俭良咬着牙使出力气,将幼崽捞回自己怀里,亲亲他的额顶。幼崽带着奶味和汗味的味道,弥漫到恭俭良鼻腔中。   雄父当年也是这么抱着他的小兰花吗?恭俭良又亲两下,惹得小扑棱仰起头看过来。因为才哭过,幼崽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也有些发红。但赖于抱他的人是雄父,他很快开心和放松下来,扬起脸要和雄父贴贴。   “雄父好饿。”恭俭良低声道:“饿得都没力气了。”   “扑棱的奶!”   “不要。”恭俭良撒娇起来,“牛奶不好喝。雄父不要喝奶。”   小扑棱想了下,终于想起雌父走之前给自己什么东西了。他腻歪在雄父怀里,大声道:“有、糖。雌雌,糖。”   恭俭良哼哼唧唧两下,“我才不要他。”   小扑棱迷茫了。   他不懂雌父和雄父又在玩什么“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新游戏,他茫然地从雄父抱抱里滚出来,茫然抱起雌父给自己的糖罐,强调道:“甜嗒。”   恭俭良看一眼,都给气笑了。   不愧是禅元,明知道柜子里有那么多他喜欢吃的糖。偏偏留下自己最不喜欢的一种。   他算个什么东西。   恭俭良心情又不好了。他在枕头上把眼泪擦干,道:“我要吃饭。”   “饭?!”小扑棱趴在床边,不太懂,“哪里,有饭。”   “不知道。”平日都是禅元打好饭回来,恭俭良哪里知道什么地方有饭呢?他去食堂的那几次,也是别人请他吃饭,绝非自己打饭。   小扑棱为难起来了。   他看看难受到背对着自己的雄父,握紧拳头,放出崽言崽志,“没事。扑棱、扑棱去……要饭。”   “嗯。”   “扑棱,要饭。”小扑棱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要饭,喂雄雄。”   *   舰长室。   禅元浑然不知,自己的好雄虫又把什么生活重担交给不满一岁的幼崽。经过生死对决后,他对恭俭良做出任何超乎常理的事情,都能理解。   显然,看过录像后,舰长阿奇诺也能理解禅元对恭俭良做出任何超乎常理的事情。   “你要管好自己的雄虫。”舰长阿奇诺冷声呵斥道:“连一个雄虫都管理不好。你觉得我能把一支队伍交给你吗?真是废……算了。你的地面执行任务全部停止。直到你把雄虫的问题处理好。”   “是。”   提姆不用留下挨训,结束汇报后早早走了。独留下禅元一个人接受狂风暴雨。舰长阿奇诺恨不得抓着他从头到脚关心一遍,再骂一遍,指指点点之余不忘给禅元小队所有人配了最好的治疗仓,批给他们一周时限最优质的生活物资。   “抽血、体检,每天都不要拉下……呵。仗着自己学习能力好是吧。这段时间也不要闲着,雌虫每天混迹在家里长短算什么本事。你真是没本事啊,看见雄虫就走不动路了是吧……”   禅元站了一小时的军姿,已经能娴熟过滤阿奇诺舰长的指责和羞辱,挑拣出他对自己有利的内容。   嗯。   挨骂一小时,收获整个队伍最好的治疗仓、一周时限校级以上才能享用的生活物资、数据资源库校级阅读权限、裁决处管制物品使用权、自由使用囚禁室权限……   从性价比来说,禅元这一趟挨骂,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   他能够感觉到大雌子主义舰长在自己表态之后,细微的表情变化,随后毫无疑问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提供所有能够管制雄虫的物资,并对自己开放了校级以下80%的权限。   条件只有一个:管好恭俭良。   不能让雄虫死,但也不能让他闹。   “这是总帅乌钬,听说这件事后,委托我交给你的一封信。”舰长阿奇诺不停歇骂了半个小时,可算是骂累了。他本人十分看好禅元个人的实力,如果不是恭俭良身份特殊,总帅乌钬态度暧昧不清,他是真心希望禅元和恭俭良离婚。   雄虫很珍贵。   那也得有命相亲相爱啊。   舰长阿奇诺看一眼戳上总帅乌钬印章的信封,叮嘱道:“不准外泄。做好保密工作。这东西是和孵化器一起送过来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是。”禅元默不作声,把自己变成一个答应机器,安静退出舰长室。   他没有回到恭俭良的房间,也没有去宿舍,反而是走入洗手间,将信件折叠好,收纳在衣服最里面。   这封信十有八九是温格尔阁下特地寄给自己的。   禅元先不看信,骂一句老狐狸。正要出去,又感觉心痒痒,检查上下左右后,悄悄把信抽出来,拆开信封阅读起来。   信是打印稿,内容也很朴实,很简单,总结下来就是一沓药方。   禅元简单数了数,放在最上面的一张叫做【修复伤疤药方】,其次就是【活肌舒展药】、【美容养颜日常滋补】、【美白护肤药方】、【增发法】、【指甲养护药方】【去死皮药方】……   禅元稍微动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温格尔阁下已经死了吧。还好死了。这是什么千年老狐狸?他将数张打印稿理了理,正要塞回到信封中,顿感重量一对,顶开信封往里看。   里面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   从光泽和大小上来看,是禅元无比熟悉,并狂热过一段时间的蝶族美人卡。禅元吞咽下口水,心里冒出一个大胆又离奇的想法。他将卡片抽出来,最顶上一排赫然是蝶族美人卡发行序列,浮雕工艺表示这是蝶族长老会旗下的正品!   视线往下,卡片序号均为001。   这代表这张卡是第一次面世,是整个系列中的第一张。   “咕咚。”禅元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努力想要把眼球从卡面上移走,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的两只眼球刚好对应上面的两个雄虫。   年轻的温格尔阁下看上去正是大病初愈的样子,长发松散扎在脑后,穿着一身居家睡衣,禅元甚至还在恭俭良的行李箱里看到这件衣服。雄虫微微低着头,胸口还没露出大片雪白,就被另外一个奶团子挡住。   他眼角有嫣然的粉色眼尾,头发是生机勃勃的奶白色,偏偏发梢有逐渐加深的淡粉色。整个脸蛋不能说肉圆,也该称为肉嘟嘟的婴儿肥。他揪住温格尔阁下的衣领,似乎捕捉到镜头的存在,凶悍地转过头,不自觉露出整齐的乳牙。   【听小兰花谈过,您十分喜欢收集蝶族美人卡。特送上一张不对外发行卡片。还望您笑纳。——温格尔】   哦~亲爱的貌美如花的温格尔阁下,我那富裕又会氪金的岳父大人。   您送东西实在是太懂了——   禅元盯着温格尔阁下倒吸凉气,又盯着幼崽恭俭良嘿嘿嘿傻笑。这是给他送卡吗?这是给他送恭俭良的把柄啊!夜明珠家历代家族长都会配合蝶族长老会发行美人卡,唯独到了温格尔阁下这一代,因为身体不适等诸多原因频频中止。   禅元敢打赌,自己手中是唯一一张绘制有温格尔阁下卡面的美人卡。   “刚刚是小婿冒犯了。你就算是老狐狸,也是最漂亮的老狐狸。”禅元把卡片塞回到信封中,折叠好信封,贴身放好。他猜测温格尔阁下早早预料到恭俭良会和自己打起来,恭俭良当初和家里一定说自己武力值高——至于温格尔阁下为什么知道他是个颜狗?   收集美人卡的人有几个不是颜狗?   “放心吧。”禅元对天发誓,“您看着吧。就算我毁容了,恭俭良也不可能毁容。”   好想养一个小版的恭俭良。   看着就很软,很凶,还会咬人,但可以慢慢教育,慢慢控制对方的情绪……禅元陷入到美好的幻想中,正走着听见迎面两个军雌喊他,“禅元。你去食堂吗?”   禅元:?   他感觉不妙,“怎么了?”   “小扑棱在哪。”两个军雌笑起来,“哈哈,你快点去看看吧。”   禅元道过谢,赶快跑过去。   乌泱泱的食堂里想要找到一个小不点,说难不难,说不难也有点难度。禅元几个窗口走下来,精准揪住小扑棱,“扑棱。”   小扑棱正费力抱着空荡荡的饭盒,乖乖和军雌叔叔们一起排队。他个子小,军雌们稍微不注意,往前一走,就能把他从队伍里挤出去。小扑棱的膝盖上几个脏块正是这么来的。   见到雌父来,他还调整下自己拿饭盒的姿势,开心道:“雌雌!”   “你在做什么。”   小扑棱歪头,“在,要饭!”   禅元:?   好样的,恭俭良。   你可真有本事。   禅元在心里给恭俭良算上一笔,坚定了不让孩子跟雄虫的想法。不过他没有把小扑棱揪出队伍,反而把他放回去,蹲下来道:“叔叔们让你排队,吃饭对不对。”   “嗯。”小扑棱跟着大人学,“不能。插队。错错。”   “那你排吧。”禅元掏出自己的身份卡,站在一边,“雌父给你刷卡。”   小扑棱刚要答应,前面已经在敲饭盆了,“下一个。人呢?还不上来吗?”   “啊。这里这里。”小扑棱端着饭盒上前,他已经努力举高高,可个子实在太矮了。负责打饭的厨师低下头,也看不到他。后面军雌哄堂大笑起来,禅元一把将扑棱抱在胳膊上,递过去饭盒。   “回来啦。还是老样子加糖?”厨师见到禅元十分自来熟,“小灶在后面,你自己?”   “不了。”禅元掂量下小扑棱的重量,有了主意,“再吃就要蛀牙了。”   恭俭良肯定发现自己留下的糖,是他那么多种类里最不喜欢的。雄虫惯会撒娇,说不定就黏糊着小扑棱非要孩子出来打饭。   这件事情放在别家雄虫身上可能十分过分,十分离谱。   但发生在恭俭良身上,禅元居然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想法。   人的底线果然能被无限拉低。   禅元将敦实的饭盒盖上,密封、配备餐具、打包好后,放在小扑棱手里,拍拍他的小屁股道:“带饭回去吧。”   原以为雌父在,自己就不用动的小扑棱两眼泪汪汪。   “是你要给雄父带饭的。”禅元板着脸道:“难道扑棱说话不算话吗?”   “才不是呢。”小扑棱被激起了性子,“扑棱,要饭,给雄雄,吃。”   禅元仰起头翻个白眼。他揉揉崽的脑袋叮嘱道:“这是谁的饭?”   “雄雄。”   “雄雄又没有自己来。怎么能说是他的呢?”   “那、那是扑棱的。”   “哎?是嘛?”禅元惊讶道:“那扑棱自己能拿到饭盒吗?是谁把扑棱抱起来刷卡呀?是谁帮扑棱把盒子盖上呀?扑棱自己可以做到吗?”   小扑棱被雌父一顿话弄晕了,在原地支支吾吾研究一会儿,心虚道:“是雌雌。”   “所以雌父是把自己的饭让给雄父吃,知道吗?”禅元戳了戳幼崽的小脑袋瓜,“扑棱帮雌父把饭盒带给雄父好不好。”   “嗯。”   “扑棱拿着谁的饭。”   “雌雌。”   “给谁吃?”   “雄雄。”   “雌雌对雄雄好不好。”   小扑棱重重点头,掷地有声,“好。”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一个让雄父操心、哥哥操心、雌君心梗、幼崽操心的美貌雄虫。   ——*——   感谢在2022-12-13 23:09:49~2022-12-15 17:31: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夏油杰圈外猴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樊樊 20瓶;许愿 12瓶;天赋予的 6瓶;mirror、顾钧钧 5瓶;冬河、小王子 2瓶;过场、哦热闹搭、暖、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嘿咻。”小扑棱抱着饭盒走路。他个子小, 穿着毛茸茸的兔子外套,看上去就像个奶丸子。两只手短,还得禅元帮忙调整到最佳姿势才能拿稳。对比起来, 他的脚虽然短, 迈开步子又小又走不快, 但至少是踏踏实实落在地上的。   “嘿咻。唔嗯。嗯。”小扑棱走两步抬起头看看雌父。头顶上的走廊灯落在幼崽眼睛里, 像是一团带着虹光的发光体。禅元多看两眼,很容易想到温格尔阁下美人卡上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蹲下来, 认真道:“扑棱喜欢雄父吗?”   “喜欢。”   禅元薅一把幼崽屁股, 手感不错, 继续道:“那扑棱不去送盒饭, 雄父饿坏了怎办?”   “啊。”小扑棱担忧之余, 抱紧盒饭,迈开步子。   他走起来,兔子外套的耳朵一蹦一蹦,又走了一段路, 回过头和禅元撒娇,“雌雌, 走不动嘛。”   禅元装作不懂,“雌雌也好累啊。”   小扑棱抿嘴巴,四下张望,发现除了雌父没有一个大人后,失望地抱着饭盒蹲在地上休息。他大概休息了一分钟,慢吞吞爬起来继续走。走十几分钟又蹲下来休息, 走走停停, 看得路过的军雌忍不住出手。   “别。”禅元微笑着打断同僚的动作, 解释道:“孩子运动呢。”   军雌们看看包裹成一个球的雌虫幼崽, 再看看幼崽他雌父,理解地退去。徒留下路过的提姆,指责道:“他还没到肥胖的地步。”   禅元冷笑,“谁家雌虫幼崽一天喂八顿?”   提姆梗了一下,为指挥室诸多军雌辩护道:“孩子想吃就给他吃吧。”   “他那么小,没有节制喂下去要吃问题的。”禅元坚持道:“半岁大,也该开始异化能力启蒙了。到一两岁都可以开始体能训练了。”   他雌父别的不说,在育儿方面颇有心得。为了照顾禅元,甚至换了一份清闲工作,从小给禅元定制各种有益于身心健康的活动和任务。   禅元对小扑棱的养育,基本就参考他幼年的记忆。   “异化能力,还有种族本能启蒙都需要早点准备。远征路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提姆说不过禅元,看着被指挥室众人养大的幼崽费力抱着饭盒运动,心中莫名有些不忍。他道:“你这也有点太早了。”   没错。   但那又没关系。禅元毫无廉耻的在心中想道:让幼崽多走两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重点是恭俭良哪里——   他迈开步子将险些摔倒的小扑棱提起来,放正,拍拍他的屁股让幼崽继续走。两个大人若无其事地在后面聊起接下来的地面任务。   “我们和第五星舰已经完全接受了雪地车。目前确定,他们前往基地是要得到雄虫。你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基地里的雄虫吗?”禅元上前一步,把踉跄的幼崽拽住,护住饭盒。等小扑棱休息够了,再一次把饭盒塞到他手中,道:“之前在坠落地听说过。基地里有年迈的雄虫要死去。他们赶过去是为了收购雄虫的尸骨。”   提姆记下来,将自己这边汇总到的消息分享给禅元,“第五星舰打听到的消息不一样。那十五个人被抓,是因为他们窃听到了寄生体手上的重要内容。”   “这么值钱的消息?”   什么消息能让十五个人的性命保住,按理来说,雌虫在这颗星球上属于稀缺物资之一,但远没有让寄生体放弃杀戮的地步。   “基地里有一个小雄虫会被拍卖。”提姆说道:“按照第五星舰打探来的消息看。寄生体决定拍卖雄虫,允许以物易物,强壮的军雌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优质的货物。”   不排除寄生体大五大六中途得到这条消息,决定留下十五个人的性命。   禅元思考下,推测道:“那个雄虫是生病了吧。从寄生体雪地车上的物资储备来看,他们明显没有‘使用药物’和‘制作药物’的概念。雄虫无药可治,所以乘着还活着的时候,用拍卖的形式得到利益最大化。”   “细节并不清楚。”   禅元乐了,“我对这件事情有点兴趣。那十五个人,我能申请见面吗?”   “去第五星舰,你得打报告。”   对于禅元来说,能够用打报告和写报告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事情。他和提姆聊了一段路,小扑棱也累得差不多了,频频向最亲的两个大人看去。发现他们确实都不理睬自己,无精打采一阵子,嘴巴嘟得老高,浑身散发出萎靡的气息。   恭俭良趴在床上,还听到幼崽的脚步声,就感觉到了。   自被禅元刺激之后,他连收敛精神触角这件事情都懒得做了。浑身没了骨头般躺在被褥中,精神触角贯穿到走廊、食堂、洗手间、健身室,最后定格在自己的幼崽身上。   对于普通雄虫来说,在幼崽脑域没有闭合之前,他们都能做到和幼崽无障碍沟通,用自己的情绪去感受或感染幼崽。   但恭俭良不行。   不是他的精神触角不行,相反,他的能量比普通雄虫大得多,精神力也强悍许多。   在精神不稳定的状态下,恭俭良无法确定自己的幻听、幻视、幻触是否会影响到孩子。他也不敢冒着风险,自然而然便没有和小扑棱太多进行沟通,最多像现在这样,用精神触角碰碰扑棱的脑袋,摸摸他的小脸,逗得小扑棱噗嗤笑起来。   他一笑起来,饭盒就拿不住,整个掉在地上。   还好扣子扣得紧,没有洒出来。禅元也无奈地捡起来,塞回到小扑棱手中,叮嘱道:“好好走。雄父还等着你呢。”   哼。   恭俭良翻个白眼,翻身将精神触角收回来,蒙头拉上被子。   他才没有在等。   可在房间里又太无聊。恭俭良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还听到一些奇怪的类似水流碰撞的声音。他仰起头看向洗手间,觉得禅元不会无聊到没关上水龙头,又独自躺下,连水流声中轻微的呼吸和呼喊都丢在脑后。   幻听。   不用管它。   只要不出现那个雌虫,恭俭良对这种挠痒痒一样的精神污染毫不在意。他将专注力放在自己的手臂和大腿上,努力驱动手指,满脑子想着要怎么避开幼崽的视线给禅元一个一击必杀!   不管禅元做了什么事情,恭俭良还是觉得弄死禅元比较有趣。他想到自己被拆穿心思的那一刻,惊讶发现比起自己丢了面子和里子的窘迫和疯狂,时间消磨后,自己对禅元的兴趣像是猎人对猎物。   不容一刻放松的盯梢。   小心翼翼的潜伏。   一击必杀。   他想要猎杀变态。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因为雄父是对他好的人,只要杀死雄父,或者杀死正常状态下的人——恭俭良是无法想象雄父伤心的表情,他无法想象雄父死前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哪怕这一切会让他感觉到刺激,可刺激过后的空虚难耐,在空荡的家里一遍又一遍呼喊“雄父”却得不到回应,让他觉得还是不要那么做更好——他杀变态就没有这种心理负担了。   寄生体。犯罪者。心理变态。   禅元想要得到一个犯罪之子,从小细心跟踪与囚禁,慢慢将人逼疯。自他那个想法告诉恭俭良开始,便给予恭俭良充分又大胆的参考案例。   哦。还能这样。   那换一下,他在网上找到一个心理变态雌虫,不断和他亲密,两个人培养出感情,在对方做出恶劣事实的那一刻,杀死对方。   没有任何问题。   恭俭良甚至觉得禅元做得越过分越能说明他这个人是变态。他也不在乎别人对禅元是什么看法,他自己知道禅元是个变态,是个值得猎杀的人就足够。   他不会放过对方。   必须要杀掉。   这么有价值的变态,必须要亲手杀掉。   “雄。雄、哇。雄雄。”小扑棱扑开大门,将饭盒举过头顶,整个人压在被褥上,饭盒也随之放在恭俭良面前。他显然是累坏了,手臂又酸又软没有一点力气,眉心到鼻尖都是细密地汗珠,整个人都蒸出奶味来了。   恭俭良看向饭盒,看看扑棱。   小扑棱无师自通,殷切帮雄父打开饭盒,打开餐具盒,整整齐齐放在雄父面前,眼睛亮晶晶,奶呼呼的脸压在床上,“吃。雄雄不饿。”   最上面一层饭菜已经有些冷掉了,倒是下面还带着余温。恭俭良手臂已经有了些力气,他拿起餐具,挑了自己最喜欢吃的肉放入嘴中,嚼两下,勉强咽下去。   与其说是不好吃,不如说是不够甜。   恭俭良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连带脑海中猎杀禅元的兴趣都淡了一点。他的不开心让小扑棱也受了影响,躲在门外的禅元瞥一眼就看见两个没气的大漂亮小漂亮焉巴在床上。   “不好吃。”恭俭良道:“一点都不甜。”   禅元:?   你在说什么啊。这可是扑棱辛辛苦苦帮你拿过来的饭盒,你身为雄父怎么都要夸两句,然后勉为其难地把饭菜吃下去吧。   禅元深吸一口气,到此为止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温格尔阁下满腔父爱是一点都没有遗传给恭俭良吗?   其实遗传了。   只不过,可能在基因上这腔爱意隔代遗传了。   “好吧。”小扑棱沮丧地拿起饭盒,蹲下去,倒腾一会儿又拿上来。他已经快憋不住眼泪了,还是努力给雄父最好的,“雄雄。糖。”   恭俭良抬起头,看见每一道菜上都放着小扑棱剥好的糖。   虽然是他不喜欢的糖,但那也是甜的。   有的放了一颗,有的放了两颗,而最中间的主食区满满当当撒了一把。   扑棱亲手给雄父剥的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5 17:31:55~2022-12-16 23:5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赋予的、mirror 5瓶;冬河 3瓶;青蟹、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恭俭良趴在床上, 盯着逐渐融化在饭菜里的糖果,拿起勺子,连糖带着菜一块送入口中。他牙口好, 咬得糖咯吱咯吱响。小扑棱并不会觉得这种声音可怕, 反而自己主动拿起另外的餐具, 努力舀出自己觉得好吃的食物, 送到雄父嘴边。   “雄雄。”幼崽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就是想要雄父好好吃饭嘛。   小扑棱努力伸长手,凑到恭俭良嘴边, 满脸期待道:“吃。吃饭饭。”   恭俭良盯着那块摇摇欲坠的肉, 毫不犹豫嗷呜一口吃下。他没有说什么, 只是嘴巴在动, 表情也没有融化的痕迹, 只是手也不动了,整个人就躺着张开嘴,让小扑棱一勺一勺送到嘴里。   小扑棱送什么,恭俭良就吃什么。   完全没有在禅元面前那般作妖。   很不幸。   禅元见证了一切。   他感觉大事不妙。   放任小扑棱来给雄虫送饭, 一来有给幼崽减肥的想法,二来则是要好好磋磨恭俭良。禅元在地面发过誓, 绝对不会照顾恭俭良,他说到做到,从今天开始绝对不给恭俭良送饭送水,就连对方晚上踢被子,他也不会眼巴巴上前给人家盖好。   咳。顺手吃豆腐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然而,禅元怎么想, 都想不到连自己第一炮都没有打响, 就被自家崽拆台。不对。禅元悄悄趴在门口往里面看, 恭俭良正吃着平时绝对不会吃的青菜。小扑棱正努力踮起脚扶着勺子, 让雄父多嚼两口。   禅元:……   什么啊。他可记着呢。过去他也想让恭俭良多吃两口青菜,还没喂到雄虫嘴边,就是扭头抗拒。哪怕夹在其他食物里送进嘴巴里,恭俭良也会嚼吧嚼吧把青菜单独吐出来。   现在这个乖乖吃青菜的雄虫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气血上头,禅元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谁得了脑血栓。他只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个外人!   不行。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小扑棱绝对不能跟恭俭良这么生活下去。禅元还是禅元,他休息片刻,做出一个雌父该有的决定:孩子可以懂事,但不能成人化;恭俭良……恭俭良今年都21了啊。他再怎么荒唐,都不该让一个一岁不到的幼崽给他喂饭吧。   他站起来,推门而入。   恭俭良反手抓住刀叉和筷子朝着门丢过来。   啪!   禅元反手关门,再次打开,门上已经深深钉上了几个餐具。   “恭、俭、良!”禅元咬牙切齿道:“万一打到扑棱怎么办?”   恭俭良转过头,看看小扑棱豆丁点大的身高笃定道:“不会。”他并不在意禅元会不会相信,但看在扑棱还在现场,特地解释道:“他太矮了。”   小扑棱迷迷糊糊。   小扑棱听见有人说他“矮”!   幼崽一个激灵,大声强调道:“扑棱会——呼啦呼啦。”他手上还有饭勺,努力张开双臂,踮起脚做出生长的动作,铿锵有力道:“高!”   恭俭良“嗯嗯”两下,安慰道:“不要长成你雌父这样子就行。”   无端再一次被伤害的禅元,撩起了袖子。他一手抓住小扑棱的后脖领,一手拔掉他手中的小饭勺,乘恭俭良还没有反应来,揪着幼崽大步推到门口,挟崽以令雄虫,“自己吃饭。”   “我不要。”恭俭良翻个身,“是你打得药剂。”   禅元看一眼门上的餐具。怎么都不明白,能发射致死利器的雄虫,现在是没骨头了吗?然而还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小扑棱嗷呜嗷呜叫起来,禅元不得不把孩子放下来,看着这小东西屁颠屁颠给雄父喂饭。   “雌雌。雌雌。雄雄是,太太太太饿了。”小扑棱还不忘给雄父找借口,“他吃饱,打嗝,就可以啦。”   “就是。”恭俭良又吃一口饭,和幼崽告状,“扑棱。他欺负我。”   小扑棱犹豫片刻,和自己美貌懒惰的雄父说,“雌雌是关心,扑棱。他只是……唔。唔。”幼崽半天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最后憋出半句,“是、不太会啊。爱爱!”   他找到感觉相似的词,满天飞开始乱用,“雌雌不会爱爱。雄雄爱爱。”   恭俭良刚开始还能听懂一点,后面除了“雌雌”“雄雄”两个称呼,什么都听不懂。吃饱喝足后,双臂力气恢复一半左右,他便将自家幼崽提溜到床上,两个人滚成一团,你亲亲我,我亲亲你,把禅元当做空气。   禅元看了一会儿,上去,恭俭良就开始乱砸东西。他喊小扑棱过来,幼崽又开始和他讲道理。   多年没有受挫的雌虫死死盯着床上吃定自己的一大一小,叹口气。   “扑棱。”   “唔。”   “雄父打你,就赶快过来找雌父。”禅元当着恭俭良的面叮嘱道:“实在不行,就去隔壁找提姆叔叔。知道吗?”   恭俭良抄起一个枕头丢过去,呲牙,“滚!”   禅元挨了一枕头的打,说不上忧心忡忡,也算是憋气地走了。一边走,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扑棱对恭俭良是花不完的父子情。   难道“父爱”这种东西,真的能通过基因隔代遗传吗?   他去医疗室抽了血,做了化验,找程化刻聊天改进设备,又去疗养仓那边两位队友唠嗑点闲话。晚饭后还抽空写了报告。   等禅元给文件保存完毕,明显属于幼崽的脚步声伴随“雌雌。雌雌。”的呼喊声在走廊处传来。   禅元推开门。小扑棱正蹲在旁边的房间门口,蹲在地上撅着屁股,从门缝里看别人是不是自己的雌父。他闻声爬起来,手上还抱着和自己体积相等的大枕头,身上穿着暖呼呼的睡衣,“雌雌!”   小扑棱小步快速跑过来,险些被长款睡衣绊倒,“雌雌。雌雌。睡觉。”   禅元揉揉他的小脸,“雄父呢?”   “雄雄。也要。”   小扑棱伸出手抓住禅元的手,努力将雌父拽到房间里。   屋子里,正点着一盏睡前小灯。恭俭良内穿着一件蕾丝睡衣,身上则是禅元之前留下的军装。他百无聊赖翻开《虫族刑法》这本厚砖头,似乎看倦了,已经打哈欠,因为禅元的出现愣生生把这个哈欠咽回去。   “滚。”恭俭良道:“变态。”   小扑棱不懂变态,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雌父,又看看雄父,强调自己身为幼崽最大的诉求,“睡觉!”   他要和故事书上一样,有雌父雄父一起睡觉!   小雌虫身心健康的童年怎么可以没有双亲的陪伴呢?   他要和雄父雌父一起睡觉!   *   “这里有个枕头。”   “嗯。”   “你敢越过来,我就剁了你的爪子。”恭俭良一点都不想和禅元睡在一张床上。他对禅元私底下的变态手段十分了解,从幼年便听了满满一耳朵,再到如今切身体会这种龌蹉变态下流。   恭俭良自觉十分有发言权。   他抱着塞满雄父贴身衣服的枕头,又把小扑棱塞到自己怀里,感觉身边是最亲之人和最重要之物,整个人充满了底气,对禅元也不假颜色,强调道:“不准摸我。”   禅元收住自己在雄虫大腿上流连的目光。   “不准摸扑棱。”   禅元必须为自己解释两句,“我没有那种癖好。”   “你可以有。”恭俭良道:“你对我从小就有那种恶心的想法。”   身为变态的恭俭良,在遇到真正的变态时,也难免会发觉变态和变态之间也不是一个脑回路。   遇到真正在意的人和事物,他怎么敢赌禅元不会变态。   “我只对雄虫感兴趣……不是。恭俭良你犯病了吧。我以前在网上就是随便说说。就你这个变态当成真的了。”   “哼。”恭俭良懒得和禅元讲道理。雄虫蒙上被子将扑棱和自己盖住,再猛地一卷,一丁点地盘都没有留给禅元。   禅元气得脑门青筋都起来了,可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   很好。   恭俭良还是那么有趣。   他刷刷将自己脱得只剩下贴身衣服,钻入雄虫的被子里,脚都还没有伸进去,恭俭良猛地一巴掌呼上来。禅元也毫不客气,双方直接滚在床铺上,拳脚相对的前一刻。   “哇呜。”   幼崽好奇又茫然。他从被褥中滚出来,伸出手抓住恭俭良轻薄的蕾丝睡衣,又勾住禅元的贴身裤子,崽言崽语,天真浪漫,“雌雌。雄雄。”   “要,一起。睡觉睡觉嘛。呜呜。”   恭俭良:……   禅元:……   两个人冷静下来的脑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有崽的人,之前那是把幼崽丢给别人带——现在,比起两人你死我活到底谁是变态的争论,他们更需要哄小孩睡觉。   禅元率先低头,他将小扑棱的爪子掰开,抱着幼崽躺在左侧。确保小扑棱一边是雌父一边是雄父。他翻开电子故事书,温柔哄道:“好。一起睡觉。扑棱要听故事吗?雌父给扑棱讲故事好嘛。”   “嗯嗯。”   恭俭良一把揽住小扑棱,父子两乖乖盖上被子,整整齐齐躺在床上,眼睛齐刷刷看着禅元,让禅元体会到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的奇妙感受。   啧。   不行。   得找个方法给恭俭良立规矩,不能让扑棱宠着他。   禅元翻开书,情绪饱满得念起了“小雌虫参军记”这种烂大街的故事读本。他读了一本,关上页面,听见轻微的呼吸声,正满意要找恭俭良立规矩。   被子里“噗”钻出一个幼崽脑袋。   “嘘。”小扑棱神情严肃,拽住雌父的衣服,轻声哈气,“雌雌。睡觉。”   禅元定睛一看。   打扰了,睡着的人是恭俭良。   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嫁了个雄虫,还是嫁了个遥控器。还是能调频道的那种。   之前一直在凶杀频道和法制频道。   今天是幼儿频道。   作者有话说:   【请说说你们结婚到本章的感想】   恭俭良:变态没有极限。   禅元:变态没有极限。   ——*——感谢在2022-12-16 23:59:40~2022-12-18 00:3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rror 5瓶;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 禅元照旧是第一个醒的。   醒来第一件事情,他检查自己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然后再撩起被子看看自己的崽有没有什么事情。确认双方生命体征正常后, 他才松一口气, 转头看向自己的漂亮雄主。   耐不住禅元再多抱怨, 再多不满意, 看着这张脸都该消气。   陷入沉睡的恭俭良看上去就像个乖巧的孩子。被子厚厚将他与幼崽包裹在一起,一大一小脸颊相互贴着, 不同色度的白发搭在一起, 嘴唇被热气焐得红艳艳, 连带眼角一片粉红色也明媚起来。   禅元忍不住伸出手, 将掉在恭俭良嘴边的一缕头发撩上去。他的指尖才碰到雄虫的嘴唇, 恭俭良顿然张开眼,牙齿死死咬住禅元的指腹。   “嘶。”禅元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手上涌出的鲜血骂道:“你是属狗的吗?”   恭俭良松口,呸呸两口将禅元的血吐到纸巾上, 整个人紧紧把小扑棱团在怀抱里,惹得幼崽不舒服蹬腿。恭俭良浑然不知, 还拼命把小扑棱藏到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蛋。   禅元看着好笑。   他觉得恭俭良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见面那段时间,或者说比那段时间还要幼稚可爱几分。   现在的雄虫,就像是找到宝贝的小狗,一会儿刨坑藏起来,一会儿钻到树林里, 一会儿猫在狗窝里。等到藏好宝贝把浑身弄得脏兮兮时, 还不自知跑到主人面前, 惹人生气又没办法责怪他。   真可爱。   禅元将恭俭良咬过的手指塞到嘴里吮吸, 看得恭俭良哼哼两下,一并钻到被子里。   他们两个大人手长脚长,夹着一个崽,拉扯被子,不自觉双脚就碰到一起。恭俭良照例踩两脚,禅元也不示弱,脚反踩一脚,整个人钻进被子里,一把抓住恭俭良的脚踝。   “变态。”   “宝贝。是你先踩我。”   “贱狗。”   他们在被子下暗潮汹涌,冷风阵阵鼓到被子里,冻得里面的幼崽呜呜不舒服起来。小扑棱将手脚缩起来,眉头紧皱,似乎梦见什么难过的事情呜呜的哭出声来。   他哭得很小声,一段接着一段把自己给哭醒了,泪眼婆娑从床上起来,喘口气继续为自己的噩梦爆哭。   “雌雌。雌雌。”小扑棱寻找最近的亲人要抱抱。在这个时候,比雄父更强大稳重的雌父,给幼崽更强烈的安全感。等到他被禅元稳稳抱住,擦干净眼泪后,小扑棱又想起家里需要照顾的雄父,扭过头带着哭腔道:“雄雄呜呜呜。”   他哭着要雄父雌父,却把恭俭良陷入两难的境地。   “你放他下来。”恭俭良道:“扑棱要雄父。”   禅元掂量下怀里哭兮兮的扑棱团子,再看看自己被幼崽弄得一团糟的衣服,笑道:“去雄父哪里?嗯。”   小扑棱瘪起嘴,揪住禅元的衣领,感受到雌父微妙的语气,不太愿意下来。可他还是个幼崽,又想要雄父抱抱,只能断断续续撒娇起来,“雄雄呜呜呜。雄雄抱抱。”   一边哭,一边打饿嗝,哭到后面没力气,婴儿肥压在禅元肩膀上,看得恭俭良难受。   “扑棱。扑棱。”恭俭良凑近几步,和禅元只有一掌的距离。他小心翼翼凑到幼崽面前,摸摸小扑棱睡焉巴的小呆毛,毫不犹豫指责禅元,“你是怎么当雌父的!”   禅元捡起地上的奶瓶,“你会泡奶吗?”   恭俭良噎住了。   什么都不会做的雄虫气势汹汹瞪着禅元,片刻一把逮下脏兮兮的奶瓶,“谁说我不会。”   他拧开奶瓶,闻到里面隔夜奶渣的味道,嫌弃地别过头,“奶粉。”   “自己找。”禅元抱着小扑棱,轻轻拍打幼崽的背哄着他,嘴皮子却不停,“你要是连泡奶粉都不会。我一定会把扑棱带走。”   恭俭良这才想起,面前这个雌虫在雪地车上放得狠话。不过他没有放在心上,在房子里乱窜一通后,从自己的零食柜里翻出一个甜口雄虫奶粉哗啦啦倒了大半瓶进去。   “好了。”恭俭良道:“热水呢?”   小扑棱看着都替雄父着急,呜呜呀呀发出含糊不清的奶音。   禅元只觉得好笑。他知道恭俭良没有什么生存能力,但这也有点太过分了——自对方来到远征军后,禅元确实没有让恭俭良考虑过生活和生存问题。往常的热水都是禅元准备好,放在保温小水壶中,随用随取。   恭俭良也意识到这一点,他走到柜子前寻找那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小水壶,最终在柜子角下找到落灰的对方。   他瘪嘴,骤然将奶瓶往地上一摔,抬起脚将保温小水壶踹出去。   “啊。”小扑棱难过地哭泣起来,他饿坏了眼睁睁看着雄父把自己的口粮丢出去,急得手脚乱蹬要从雄父身上下去。   禅元拍拍他的小屁股,嘘声两下,幼崽不得不憋屈嘟着嘴,露出和雄父一样的委屈表情,看着雌父。   “这就烦了。”禅元抱着小扑棱坐到床上,神情轻松地说道:“我照顾你,可比照顾扑棱细心多了。”   恭俭良死死盯着禅元,一言不发。   他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也乐于享受禅元的照顾,甚至自觉满足对方的欲望,对这一切心安理得。   “谁要你照顾了。”恭俭良又踹了一脚。也不知道是基因原因,还是体质原因,他脚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蹦蹦跳跳威力不逊色从前,对禅元语气也多了几分底气,“我从来没有要求你这个变态照顾我!”   禅元都给气笑了。   他抱着扑棱,像是揣着护身符一样,大摇大摆从恭俭良面前走过,捡起摔裂的奶瓶,道:“好啊。扑棱我必须带走。”   “不可以。”   “给幼崽泡奶都不会的家伙。”禅元嘲讽道:“让我告诉你吧。扑棱这个年龄已经可以吃点辅食了。你会给它做幼崽餐吗?你会给他找营养品吗?你会给他准备衣服和玩具吗?之前你活得好好的,都是我在照顾你。现在我不照顾你了。小扑棱跟着你,迟早要被活活饿死。”   他最卑劣的一面,最肮脏的一面都撕开给恭俭良看了。眼下抢夺孩子这场事情,彼此将生活中最后一层底线打破也无妨。   禅元要给恭俭良立规矩。   他要让这个雄虫清楚意识到,没有自己,他在这个星舰上什么都不是。   “不是的。”恭俭良难过地说道:“我……我都给你睡了。你还要怎么样?你和我——扑棱。”   他一直觉得禅元和自己还是网友关系的延续。虽然是已婚夫夫,但双方归根结底都是变态的互相攉取。   禅元如果找到了比我更漂亮的雄虫,会离开我吗?   会。   恭俭良毫不怀疑这一点。他很清楚禅元会离开,只是不知道禅元什么时候会离开。他不去试探禅元的想法,因为每次和禅元亲密对方都迫不及待做出很多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们是在各取所需吧。   恭俭良害怕又想要靠近。他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雄父总叮嘱他控制不住情绪就跑到雄父身边。可随着年龄增长,暴力行为越发不受控制,他开始打人,疯狂想要打人。生活在一群雄虫中间,恭俭良能做到的最好控制程度,就是听同学说哪里有雌虫变态,趁课间冲出去将对方爆锤一顿,再冲回来上课。   他因此被叫家长,每次都是哥哥们过来把他提回去,和人道歉再道歉,私下达成和解,才没有留下案底。   “不要让雄父知道这件事情。”哥哥们总是说,“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恭俭良知道。   他把自己的手脚绑起来,把所有不正常的东西藏起来,难过到无法遏制,他甚至想象不出自己压抑天性后的生活,只能掏出通讯一遍又一遍刷新禅元与自己的聊天记录,一遍又一遍阅读那些变态的发言。   世界上,还是有和我一样不正常的人。   恭俭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发疯地跑来找禅元,发疯地想要杀掉禅元,又在心底很小很小的位置不希望禅元一口气死掉。   会很无趣。   很难过吧。   “你要说什么。”禅元冷眼看着恭俭良,用手压住小扑棱的脑袋,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某天心血来潮杀掉扑棱。”   “我……”恭俭良张开嘴,别开眼。   他怀疑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手指和口腔发麻得厉害。   禅元已经找出干净的杯子,在厨房里烧水。他一边抱着小扑棱,手轻拍着幼崽的背,一边料理家务,收拾残局。无论是抱孩子的姿势,还是泡奶粉时的娴熟程度,都不是一次两次能练出来的。   和恭俭良不一样,禅元是雌虫。   他从小就开始学习家务、学会控制自己、学会变得普通,也学会在其他地方释放自己不正常的欲望。   “别我了。”禅元道:“恭俭良。温格尔阁下应该不舍得打你。但我不同。”   奶粉在杯子里泡开,甜甜的香味飘上来,小扑棱忍不住吞咽口水,抱住雌父的脖子,期盼地看看雄父,“雄雄。”   他听不懂大人说什么内容,只觉得气氛很古怪,雌雌和雄雄都不开心。   “吃nainai。”小扑棱可怜兮兮地说道:“雄雄吃。雌雌吃。”   禅元无奈地拍拍他的小屁股,将滚烫的冲泡奶放在一边凉一会儿。他再度回首,看向自己美貌却无法无天的雄主,下了最后通牒,“现在只有两条路。不管你选择哪一条。小扑棱都由我负责,我根本不相信你拥有独自养育他的能力。”   恭俭良大喊道:“我有。”   他无措起来,两只眼睛却疯狂寻找什么。他向着床头跑去,将那个摔在地上的保温烧水壶高高举起,用力摔在地上,“我有、我有能力养他——禅元。我有。”   禅元护住扑棱的脑袋,遮住幼崽的眼睛和耳朵,后退到门口。   恭俭良的手在碎片中摸索,那些锋利的边缘划破他的手,鲜血涓涓流淌出来,却根本无法满足雄虫。   他挑中最锋利的一块,对准自己的大拇指狠狠刀下去,从指腹最中间划开一指节的伤口。   “我可以养大他。我可以,所有幼崽都是这样喂大的……”恭俭良举起自己流血的手指,他看向禅元企图在这个残忍的雌虫脸上看到一丝动容。   没有。   恭俭良微微张着嘴,他喊道:“扑棱。让扑棱尝一口,扑棱会喜欢的。”   禅元皱起眉,“恭俭良。你又疯了。”   “我没有。”恭俭良竭力向前伸出自己流血的大拇指,鲜血一滴一滴流淌到地板上,他跌跌撞撞向前走,“你难道不是这样长大的吗?雄父说,喝雄父的血是很正常的事情,是……”   恭俭良,不再往下说。   他想为什么药效会这么猛烈,为什么断断续续僵化他的手脚,他局促地低下头,牙关咬住唇。   “雄父……不会骗我的。”恭俭良低声说道:“禅元。禅元。禅元!”   恭俭良一声比一声惊慌无措,禅元的表情让他感觉到可怕,让他意识到在脑海中和那个雌虫相关的一切中,不多的温情也是一种谎言。他迫切想要证明点什么——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恭俭良。”禅元面无表情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作者有话说:   小扑棱:扑棱的!!奶!!!奶瓶!雄雄呜呜呜!雌雌呜呜呜。   ——*——感谢在2022-12-18 00:34:36~2022-12-18 19:3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 154瓶;早莎 27瓶;1222、mirror 5瓶;暖、青蟹、好大一个团子、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章   “我没有发疯!”   恭俭良总喜欢用手抓住自己的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遮住脸成为一种标志性的逃避方式。只要他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 这种狼狈而无意义的挣扎就会变得有意义。   指腹上的血摩擦在脸上。禅元快速走出门将扑棱放在提姆门口, 并帮幼崽按下了门铃。   他折返回去, 一把横抱住追出来的恭俭良, 拦着雄虫的腰,将他推回去。   “扑棱。”恭俭良歇斯底里地叫起来,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但在门锁死之后, 只有禅元听到这无助而惶恐的呼喊。   “我没有发疯……扑棱, 禅元。禅元, 我能养大他。”恭俭良再次扑上来, 在面对雌虫的阻拦,他下意识抬起手给了对方一巴掌。双方扭打在一起,共同撞在门上。   提姆才打开门,听见这骇人的声音, 兜住眼巴巴站在门口的幼崽,把人带回自己房间。   “禅元——啊啊。”从门上传来指甲摩擦的声音, 禅元侧开身体,一时间没注意脚下功夫,被恭俭良绊倒,跌倒在地上。他探出手,从穿戴整齐的衣服中掏出一把折刀,“恭俭良。”   雄虫停下来。   他癫狂的表情因为这把刀而停止, 似乎在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冷静下来。   禅元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什么是雄父该有的样子吗?”   “我知道。”恭俭良急于证明自己, “我当然知道。”   他伸出手指, 漂亮的脸蛋因为紧张绷住, 在发现无法证明“幼崽吃血”这一事实后。恭俭良将指腹放进自己的嘴中,认真地吮吸着,眼睛却向上看着禅元,“就像这样。我小时候就是这样。”   雄父割破自己的指腹,凑到他的嘴边。在那间令人感觉到恐惧不安的屋子里,恭俭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雌虫好像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总感觉那个要扑杀自己的所谓雌父会再回来。   在狭窄的屋子和日渐脏污的床铺中,他唯一的依赖就是雄父的手指。   他用柔软的牙床咬住那道伤疤,口水啧啧吃着,带着铁锈和甘美的血液流淌进咽喉。无数个噩梦醒时,雄父就虚弱地躺在身边,用毫无责怪地温柔的口吻喊他,“小兰花。”   “小兰花饿了吗?”   “雄父给你讲故事吧。”   “不要怕哦,雄父在这里。雄父还有哥哥们会一直陪着小兰花。”   “雄父的小兰花,真乖。”雄父抱着他,用温凉的面颊亲吻他,轻声道:“今天也有好好吃饭呢。”   那时候,恭俭良很小。比扑棱如今还要小一点。他记忆中很多事情已经模糊,却总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烙印下来,成为一种古怪罕见的本能。   他打心底觉得,所有幼崽都会吃血。   不骗人。   温格尔阁下。不对,应该说夜明珠家很富足吧。禅元心想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困境才会让一个雄虫割肉喂血?他在无数凶杀片中寻找一个参考答案,最后只能得出一种与正向且残忍的事实:   当时的恭俭良生活在一个缺少食物的环节中。   问题由此继续产生,禅元第一个否定“恭俭良撒谎”的假设。他清楚雄虫会伪装成正常人,会朝令夕改,会想一出是一出,但让他用他最爱的雄父撒谎,促使他在一场谎言中失去扑棱的抚养权——   毫无利益和道理的事情,疯子都不会去做。   那么就剩下一个禅元觉得最贴切的理由:   他觉得是因为某种原因,温格尔阁下和当时的囚犯沙曼云相遇,并被对方囚禁在某个地方,□□后不得不孵化恭俭良,结果遭到了抛弃。   病弱的雄虫没有办法活生生看着孩子饿死,恭俭良当时的年纪说不定连咀嚼食物都做不到。   禅元问道:“你还记得吃了什么吗?”他盯着恭俭良吮吸到发白发皱的手指,头疼地补充道:“把手抽出来。等一下我给你消毒。”   恭俭良别过头,根本不想听禅元的命令,他思考良久,在回忆垃圾桶里找了又找,才找出一丁点苗头,“很稀的糊糊。”   禅元道:“这是什么东西。”   说完,他就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恭俭良如果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不会出现“幼崽喝血”这种离谱的常识错误,何况这家伙还是一个会翘掉抚育课睡大觉,浑浑噩噩分数都考不高的超级差生!   “还有一点点的奶。”恭俭良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皱眉道:“臭臭的。”   禅元叹口气,为自己之前说恭俭良发疯的话感到一点小小的内疚。   有,真的不多。   他也没有贸然将自己的假设当做事实,纯粹把事情搁置在一边,开始和恭俭良商议今天一天最重要的事情:   立规矩!   “手从嘴里拿出来。”   “不要。”   禅元起来,找出医疗箱,坐下。他也不和恭俭良废话,拿出一瓶外用伤喷雾对准恭俭良的嘴巴一喷。雄虫下意识吐出手指,闭上嘴,而禅元也将喷雾对准自己真正的目标,抓住恭俭良的手腕,处理指腹上的伤口。   “你干嘛!”恭俭良虽然闭上了嘴,却总觉得嘴巴里有股外用药的怪味,呸呸两下忍不住抗议,“好脏。”   禅元抬起手,啪啪两下打了恭俭良的手心。   雄虫顿时眼泪都掉出来了,两只脚一把踹在禅元小腹和脚踝上,“你打我!”   禅元忍着疼,又打了两下,同时膝盖压住雄虫的脚,不让他随意动弹。他用干净的纱布将恭俭良指腹上的口水擦拭干净,再用消毒水冲刷伤口表面,“再动?再动我就把扑棱送给别人。”   禅元吓唬他,“我看隔壁的提姆就很喜欢扑棱。你再闹,再打人,我就把扑棱送给他当义子。”   恭俭良抽抽鼻子,他猛地将脚收回来。禅元这才意识到,自己感觉变强了,实际上恭俭良想,对方有的是余力打死自己。雌虫摸索上折刀,意图在武器上给自己寻求些安全感。   恭俭良微微咬着下唇,眼角两片眼红都往下飞,泪珠啪嗒啪嗒地掉下来。他呜呜发出两声哽咽,手也从禅元哪儿挣脱出来,带着还没贴好的胶布,团成一团。   “你今天、都在为难我。”恭俭良大哭起来。他不是那种美人垂泪的安静哭泣,反而是像小孩子一样,带着吵闹和不甘心,坐在地上抗议,“你明明呜呜。”   连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禅元一时间觉得不忍,他握紧拳头,深吸气告诉自己要稳住稳住——可抬起头,就能够看见恭俭良哭得发红的双颊和鼻尖。雄虫不断地用双手擦拭眼角,他不会照顾自己,每一次动作粗暴到眼周一圈都泛红,偏偏皮肤又白,嫩生生叫人一下子忘掉先前胡闹又凶悍的样子。   禅元很吃这套。   他在心里将“雄虫学表演”五个字当做心经来念,越念越止不住的想:事情涉及到温格尔阁下和小扑棱,说不定恭俭良是真的伤心呢?毕竟这两个人对他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害。   无论哪一个,都比他这个便宜雌君重要。   禅元定了定神,在裤口袋里掐自己的大腿肉,疼得牙龈疼,看着恭俭良这么哭,他心尖又疼。两方天人交战,禅元板着脸道:“别哭了。刚刚是吓唬你。我怎么舍得把扑棱送人呢。”   顶多就是不给你养罢了。   恭俭良抽噎两下,给自己的哭泣收个尾,“真、真的吗?”   禅元重重点头,还不忘本次和恭俭良对峙的核心议题,强调道:“但前提是你要遵纪守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分清敌我,不可以随便在星舰上打人。”   “我没有随便打人。”   禅元都不知道在恭俭良面前能被气笑几次,他指着自己道:“好家伙。我被你打了多少次。再算算之前的吉央、费鲁利,还有被你弄断腿现在还在治疗的甲列和伊泊。”   “吉央是你骗过来的。”恭俭良可有道理了。他是有点疯,学习成绩不好,但他又不是真的傻,掰扯起来夫夫双方能烂到什么程度,他比禅元都清楚,“别以为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想把我、我呜,把我送给别的雌虫。”   “费鲁利呢?”   “费鲁利是军雄。”恭俭良爬起来找纸巾,他整包抱在怀里,抽一张用得太快,一把一把抽出来,整个人都要被纸巾淹没,哽咽道:“我讨厌、讨厌军雄。家里,家里还有个军雄叔叔的唔,叔叔的雄子他、他太讨厌了。就、就和我抢雄父。军雄、呼、军雄才不会那么脆弱。”   “甲列和伊泊呢?”禅元拍案而起,“还有之前差点被你剁了的蝶族军雌。”他倒要看看恭俭良还有什么理由。   “我以为是寄生体。”恭俭良反着说,先将那个蝶族军雌,“他吓坏我了。我就是没收住。甲列和伊泊——”他顿了一下,半天没想好什么理由,整个人不开心地缩在纸巾堆里,禅元啪啪两下拍开那些废纸团,将雄虫哭得通红的脸捧出来。   “没理由了?”   “嗯。”   “不编了?”   “他们帮你。”恭俭良小声嘀咕道:“你不要我了。就不是我的雌虫了,那我就杀掉你。”   禅元:?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在恭俭良面前总显得跟不上。而这往往不是他不够聪明,纯粹是想不到事情还能朝这个方向走。   “那我呢?”禅元咬牙切齿道:“我最开始可没有不要你吧。我给你吃,给你睡,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你还要杀我,这不合理吧。”   恭俭良谈起这个就不心虚了啊。   他理直气壮道:“你不是人。我没有随便打人。”   禅元:?   恭俭良还能再心安理得一点,他补充说明道:“你是变态。”   “等等。这就是你一见面要杀我的原因吗?”禅元的修养快要憋不住了。他一直觉得恭俭良弄死自己出处于利益,是为了换取军功,而现在他跟他说,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变态?这是什么为民除害的前提条件啊。   更重要的一点:他当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过危险,他是个纯粹的良民!   “恭俭良,变态这种事,论迹不论心。你不能用网上的一面之词判定我是个变态,然后来杀我。”禅元头疼道:“我一直觉得你是出于私人利益,该死的,还是出于利益更正常一点。”   “因为你是个变态,才会对你下手。”   “我说了。最先下手的是你。是你啊,恭俭良。你先要杀我啊。”   “不是。”恭俭良坚定地说道:“是你。”   禅元苦思冥想,都想不出自己平凡的人生有什么错。   恭俭良道:“你性骚扰未成年雄虫,还发了私密照片给他看。”   雄虫顿了顿,指着自己,“我问了哥哥和雄父,他们说应该报警把你送进去。”   作者有话说:   禅元想起来了。   ——*——感谢在2022-12-18 19:38:43~2022-12-20 00:0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240瓶;此情长在 20瓶;mirror、不撞南墙不回头、魑魅魍魉 5瓶;公子、天赋予的 3瓶;青蟹、挥毫一里星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这件事情有点久了, 禅元必须得想想。   不过他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恭俭良十分擅长翻旧账,他学习时怎么都用不上的脑子, 在抓禅元小辫子这件事情上灵活得很。很快, 两个人凑在历史记录那边顺藤摸瓜找到了当时的记录。   禅元想起了。   那是他和恭俭良认识的第四年, 从日期上看, 那刚好是他学校举行成人礼的日子。一群20岁才脱离考试苦海的年轻雌虫,有的决定提前参军, 有的决定先读完大学, 还有的直接进入社会工作。   禅元作为一个数学系混子, 顺着大部分人的路径走, 对未来没有什么额外的打算。毫不夸张地说, 20岁给他留下最有趣的印象,就是学校和雄虫协会联合组织的成人舞会。   俗称,舞会相亲和相亲式招聘。   出现在这种场合的雄虫不拘于任何年龄层,有隔壁纯雄虫学院的同年龄学生, 也有已婚适应的雄虫和他们的雌君雌侍,还有一些小贵族家庭的雄虫来捡漏。   对禅元这样出生多子家庭的平民雌虫来说, 提前找到另外一个有能力、有权势的家庭,会让人生道路好走不少。   在如今的虫族来说,一个雌虫加入一个家庭并不一定代表他喜欢这个雄虫,还有一种可能是他与这个家庭某方面的利益相投,出于某种能力互补、地位提携、彼此照应的原因,以家庭的形式组成利益共同体。   感情, 可以慢慢培养。   不合适好聚好散, 对如今的雌虫雄虫来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故而, 会有一部分雄虫会带上雌君雌侍过来, 名义上看似是相亲,实际上和招聘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当然,真正在这种场合相遇然后走到的一起,也是极少数雌虫才有的机遇。   更多雌虫,只会被已婚雄虫拿捏得死死的,不知不觉就去了对方雌君或者雌侍手底下上班,同时享受打工之痛和情感诈骗。   “我今天遇到一个长得还行的雄虫。”恭俭良划拉到这一页,语气平稳念道:“真可惜。他应该是想让我去他雌侍公司上班,看我的表情就像看着天选韭菜。”   禅元垂死病中惊坐起!   恭俭良道:“这种场合,如果有雄虫找我约一炮,我说不定真的会去……打工就算了,我想打。炮。”   雄虫放下通讯,盯着禅元,面无表情。   禅元深呼吸,深呼吸,对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自我催眠,垂死挣扎。他挤到通讯面前,翻到下面,“嘴巴上说说,我又没有去做。照片呢?我当时发了——哈哈!”   他浑身打了鸡血,一下子原地雄起,看着显示“照片已无法加载”的字样,有种证据被毁的快感,牙床都乐得呲出来,道:“我就发给你一张普普通通的照片嘛。恭俭良,小孩子不可以撒谎哦。”   “哦。”恭俭良也笑了,“我下载了。”   他笑起来,明媚又人畜无害,浑然看不出前一秒还在发疯,如今每一句话都把禅元梗到心塞,徒留下禅元“噗通”一下,双膝疲软跪在地上。   有病啊,为什么你要下载那种东西。不对,下载了又怎么样,谁能证明这是我发的呢?照片里可没有我的脸,只是一个成年雌虫的不堪入目的下半身罢了。   想到这里,禅元底气再次上头。   他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恭俭良道:“我担心下载会弄丢,还截图了。顺便发给了哥哥和雄父看。”雄虫一边说,一边动。他并没有把筹码全压在自己的通讯和电子设备上,反而捡起地上的奶瓶碎片,小心翼翼拆开《虫族刑法》的书封,从里面取出一片储存芯片,插入通讯,加载后放出。   禅元麻了。   他已经不知道要先说,《虫族刑法》的书封为什么会藏有如此玄机好,还是说恭俭良为什么看见照片下载截图一条龙储备,搞得搜集证据上法庭一样。   容不得他再仔细想下去,聊天记录投屏到白墙上,恭俭良颇有兴趣地点开了标注有明确日期的音频文件。   “嗯?你不知道成年雌虫长什么样子吗?”   禅元听到了松紧带扯开、衬衫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20岁自己无知狂妄在网络上为非作歹的声音,“也对。你比我还小三岁。要看吗?叫哥哥,我就给你看。”   音频结束。   恭俭良看向禅元,道:“哥哥。”   “啊啊啊啊闭嘴,快点闭嘴。”禅元脸都没有了。但恭俭良抓住痛点是绝不会松手,精神变态最喜欢痛打落水狗了。看着禅元羞愧又兴奋,耻辱又难堪,脚指头抓着地面的样子,恭俭良简直梦回自己当年第一次看见那张照片的样子。   禅元很喜欢吧。   知道他找二哥修复了照片,还特地调高了清晰度,让他身上每一根耻毛都根根分明的话。   禅元一定感动到哭吧。   恭俭良扭头看过去,先前还不可一世,打自己手心的雌虫,仰头呆呆看着20岁自己上头时拍摄的照片,半晌后缓慢抱住自己的脑袋。   如果能穿越时空就好了。禅元脑子里已经切实在想制造时空穿梭机的可能性,他现在、此刻非常想穿越到舞会现场,揪住躲在幕帘后面,偷偷撩开裤子拍摄□□给网友看的20岁无知蝉族,来一个上勾拳一个下勾拳。   至于现在?   他只能挣扎一下,“雄主。宝贝。我不知道你是未成年雄虫。”   “我说过我是未成年。”恭俭良噘嘴,对禅元有事喊“宝贝”没事“恭俭良”的行为十分不耻。他难得大发善心,道:“哥哥还有雄父都说了。不管我是不是雄虫,你发照片给未成年,还发这种露骨的语音,还问我要不要线下见面,都应该去报警。”   禅元牙龈都要咬碎了。   他爬起来,迫切道:“你说!!这是我了?!”   “对啊。”恭俭良是个好宝宝。最起码他认识网友这件事情,家里人都知道,“禅元,你放心啦。我没有给你留下案底。我知道你就是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你看。”恭俭良往下拉聊天记录,振振有词,“后来你还去舞会厕所,在大腿上写‘贱狗’,在腹部写‘进入’拍给我看。”   禅元已经烧起来了,他觉得20岁的自己玩得真花啊。   哈哈哈什么火葬场,什么社死,不存在!统统不存在!他禅元,已经是骨灰了!哈哈哈扬了吧,都扬了吧!   恭俭良没得到禅元的回复,又一定把“禅元是变态”这件事情锤死,便拿出自己的杀手锏,“雄父还说我,不应该把生理课的照片带上来。我就给他看你的大腿和腹部。”   “?”禅元脑袋如遭雷劈,嘴唇已经开始微微颤抖,“温格尔、温格尔阁下怎么说。”   “雄父要报警。”恭俭良邀功般说道:“不过我拦下来了。我撒娇好久,雄父才答应呢。雄父叫我少看这种照片,还想查照片的源头。”   禅元:“你怎么说。”   恭俭良道:“我说是二哥发给我的照片!”   恭俭良的二哥,雌君戒指防护罩的设计者。   如此一想,禅元觉得冷却时间一个月实在是对方宽宏大量!要换做他被雄虫弟弟这么泼脏水,还是顶了弟弟雌君的锅……一个月使用一次的高级防护罩?给对方设计成一次性就不错了!   恭俭良并不觉得坑害自己同雄异雌的哥哥有什么错,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把“禅元是变态”这件事情锤死!锤到禅元以后说不出自己是人这种惊天大谎言!   “我那个时候才十七岁。”雄虫火上浇油,“雄父说,这种实拍照片都要到雄虫上大学,老师才会教。”   他就不一样了。   别人大学都读了两三年,恭俭良还在复读。为了成为“犯罪克星”快速加入警界,雄虫几乎年年苦读,年年读不上去,考试不说和分数线擦肩而过,也算明白路遥知马力。   总之,脑子都读傻了,什么大学生理课他都没有上,大一报道完麻利收拾东西和禅元私奔了。   “雄父看见照片,还给我启蒙。”恭俭良小嘴叭叭叭,每一句都戳在禅元的心肝肺上。手也在照片上娴熟地动起来,“结婚很快呀。我现在都记得呢,雄父说要了解雌虫的身体,让他们舒服……唔。禅元,我还有笔记。你要看吗?”   禅元不想。   禅元在自闭。   恭俭良管他在不在自闭呢。雄虫从来不需要禅元的答应,他自说自话,只要能把“禅元是变态”这件事情钉在真相上,就达到了目的。   “快点看!”恭俭良调出自己的电子文档,挤到禅元面前,“不过这张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楚,我还想叫你拍另外角度的照片给我。”   禅元已经预料到事情离谱,没想到会这么离谱,他道:“然后,我拍了大腿写字和腹部写字的照片给你。”   “嗯。”恭俭良夸奖道:“拍得很清楚。不过我没有提要求,是你自己发给我的。”   失算了。   禅元从地上爬起来,快速给自己的心脏做社会复健:没关系,20岁的禅元已经过去了,24岁的禅元无所畏惧!骚扰自己的雄虫那能叫骚扰吗?那叫做情趣。什么照片?什么身体写字?我只觉得很刺激,一想到两个绝世大美人凑在一起用我的私密照片当教学素材,还在上面勾勾画画,一边戳着各种部位教专业词汇和方式。如果能够实体教学的话——   一旦禅元朝着这个方向想,他的思维就再也刹不住了。   他看向恭俭良叭叭叭欢快抨击自己的小嘴,目光逐渐危险。   恭俭良敏感察觉到雌君的目光变质,啪得一下,将奶瓶碎片扎到桌子里,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禅元~”   雄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停止你的涩涩想法哦。”   作者有话说:   20岁的禅元:拍就拍,给兄弟看看成年雌虫的发育。   24岁的禅元:换个思路!两个大美人拿我当教材,嘿嘿嘿~   ——*——感谢在2022-12-20 00:00:55~2022-12-20 21:4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赋予的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析青 20瓶;天光朝的红叶、杳杳无声 10瓶;夜殇黯银、应许看书、mirror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公子、好大一个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恭俭良了解禅元的地方不多, 但七年的网络交流和一年的线下真人对抗赛,外加搞出一个崽,已经足够让他分辨出禅元的脑袋什么时候有黄色废料, 什么时候没有黄色废料。   虽然他本人觉得禅元就是一个行走的黄色废料, 但耐不住这家伙能掌控倾斜废料的开关, 在多数时候能够勉强保持人形。   “宝贝。”禅元凑近一些, 亲昵哄道:“宝贝雄主。”   恭俭良一把推到他的脸上,嫌弃万分, “你离我远一点。”   他发过誓, 绝对不要碰禅元。   就算禅元跪在地上, 撅起屁股, 脱得一干二净, 求自己进去。恭俭良都只会往上面唾一口唾弃,踩两脚,离开。   绝对不能给这个变态尝到一点甜头!   恭俭良想到这里,再想到自己手中拿捏的禅元黑历史, 底气足了不少,威胁道:“不准涩涩。听到了吗?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做。”   “什么做不做。宝贝。我在你心中就是这种人吗?”禅元不安分的手贴在恭俭良的手背上。雄虫啪啪两个巴掌打下来, 屁股挪开一段距离,别过头不看禅元咽口水的表情。   “你就是变态。”恭俭良还纠结最开始的问题,强调道:“你是变态。快说,你就是变态。”   禅元笑起来。   他发自内心觉得恭俭良很可爱。这种可爱来自雄虫的相貌,又来自他们过去七年的网聊日常,一旦调整好心态, 不把这些黑历史当做黑历史, 而当做对眼前之人的调情, 禅元就觉得生活又刺激许多。   “行吧。”他大大方方承认道:“过来, 我们聊聊。”   恭俭良老大不情愿,可禅元开头那句“行吧”又让他感觉有戏。最主要是,他素来懂得看人脸色,觉得禅元情迷意乱时,自己无论是下手还是谈条件都掌握了主动权。   雌虫嘛。   都是一些好色之徒,没什么可怕的。   恭俭良深呼吸片刻,站起来走到禅元附近,他还没有好好坐下,后背便被禅元贴上,两个人穿着单薄,胸贴背背贴胸,身体带来的热度很快温暖了彼此的衣物。   禅元的手揽住恭俭良的腰。和他家中的雄虫弟弟不同,恭俭良身上的肉虽然是软的热的,却并非随意拿捏的。相反,贴合在掌心下的薄肌充满力量感和线条感,禅元忍不住要吹口哨表达自己愉悦的心情。   恭俭良还是在乎他的吧。   就是雄虫要好好教教,还得让他吃点苦头,知道对待雌君和对待友军的态度是什么。   禅元心中闪过几个想法,连同寻找恭俭良过去这个命题,都提上了日程。他轻轻地将恭俭良圈入自己的怀抱,低声好气地说道:“雄主。”   恭俭良抬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禅元。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禅元对待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忽上忽下。过往那些表演课,他总学不到精髓。用老师的话说,便是徒有其表,只学了个皮毛,披上皮将自己当做普通人生活。   他那演技,若真的用镜头记录,放在大荧幕上,极容易被人察觉到表演痕迹。   恭俭良还是喜欢做自己。   “干嘛。”雄虫别扭地打掉禅元不安分的手,拉了拉自己的裤子,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扑棱是我的,雄父是我的,你的黑历史我是不会交给你的,也不会删除的。你想都别想——就算删除也没有用,我在家里还有备份,我都记着!”   禅元梗塞。   他不懂为什么这种东西,恭俭良要备份那么多。   他张开口,话还没说完,恭俭良小嘴叭叭将自己的要求一股脑全部倒出来,“我是不可能和你做的。你想都别想,以后涩涩份额一个都没有!还有,我要杀人你也管不着。不可能,我要怎么做你都别管我。”   禅元心想,你都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过他手里还是捏着牌,还是一张关键的牌。   “你会照顾自己吗?你能照顾好扑棱吗?”禅元也不装了,他直言不讳,“恭俭良,你杀我的时候有没有动过脑子。你想过自己以后要怎么生活吗?扑棱要怎么生活吗?没有雌父扑棱会伤心吧,你会哄他吗?”   恭俭良冷哼一声,“雌父又不重要。”   他对雌父这种身份毫无感觉,过去二十年的成长生涯中,夜明珠家里也没有任何一个雌虫担任“雌父”这个身份角色。   恭俭良才不稀罕雌父呢。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可以照顾好扑棱。要你管。”   “杀我这件事情呢?”   “就要杀。”恭俭良不解,“如果不杀你,我选你干什么。”   “为什么非得选我。”   “因为你是变态。”   禅元挠挠头,总算把逻辑线弄清楚了,“所以……你是因为在网上认识了我,觉得我是个变态。然后才决定和我在一起培养感情,等到时机成熟再杀掉。嘶。那远征军也是你顺势而为,一石二鸟的决定。”   “没错。”恭俭良摊牌了,不装了,“我对普通人没兴趣。杀普通人也很没有挑战性。要杀就杀变态,杀了干净又卫生。”   禅元噗嗤笑了一声。   恕他直言,这种一石二鸟的想法很好。从执行层面来看,大概率也出自恭俭良只有一根筋的脑袋。   毕竟连军功继承机制都没搞清楚,就兴冲冲决定要参军的雄虫,可不多见。禅元几乎能想象出恭俭良挑灯夜战,努力搜集各种资料,然后看见一个多年前的老掉牙报道就如获珍宝,开始制定漏洞百出的计划。   配合他可怕的执行力,就酿成了如今的灾难。   “好吧。”禅元捂住脸,推测道:“准确来说,你不会在星舰上直接杀人。”   精神状态好的情况下。   恭俭良精神状态不好,那属于不可控情况。禅元估计雄虫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在做什么。他只能努力把推测先拉到“雄虫精神状态稳定”的前提下,说道:“你也不希望扑棱看见自己的雄父杀了雌父吧。”   “当然。”恭俭良想起自己可爱的扑棱崽子,语气都变得不一样了,“我不会让你教坏他的!”   “我可不会教坏小孩。”禅元努力争取教育权。   “哦。”恭俭良一句话就把他打回原型:“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七年前,恭俭良只有十三岁。   他还是个彻头彻尾,对xp新世界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毫不夸张地说,禅元是他新世界的导师,是他处刑之路上的指明灯,是他探索变态极限的破冰船。什么束缚桎梏,什么人伦到道德,什么身体极限,禅元基本上给砸了个遍。   如果说,温格尔阁下在努力给恭俭良创造一个没有血腥没有暴力和□□的纯粹世界。那么禅元就是按着恭俭良的脑袋,给他来了长达七年,一次又一次激活身体本能的污秽洗礼。   恭俭良气呼呼道:“我二十岁,雄父都不给我看这种东西。十三岁前,我也只能看看医学教材,最多买买标本解刨。”   禅元:“等等。你不觉得你说的比我更可怕吗?”   恭俭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还是你更变态一点。”   “不对啊。”禅元还是要为自己辩护一下的,“我那是小众网站交友。你自己找上门的,就算没有我……”   他卡顿一下,想起恭俭良和自己初次交流时的话题。   【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网站?】   恭俭良怎么说的?禅元努力回忆一下,只想起“学习资料”资料四个字。他当年以为恭俭良是网络上拿学习资料当借口的雌虫,对此一笑了之。   如今,禅元不得不再问一遍,“你当时是怎么找到那个小众网站?”   “找学习资料。”   “在那能找到什么学习资料?!”   “我当时在学习沙曼云,还有很多罪犯的判刑文档。”温格尔阁下虽然阻碍恭俭良观看暴力血腥的画面,却并不阻止他看和法律相关的文献和资料。似乎在温格尔阁下看来,学习法律能够让恭俭良更加直观地认识到“犯罪是错误”。   恭俭良边回忆,边说道:“我看很多公开的资料吧。里面说,沙曼云最后被抓时,在凌迟雄虫。我不懂什么是凌迟,上网搜了一下。”   禅元微微感觉到不妙。   恭俭良继续说道:“我想学习一下,什么叫凌迟。然后页面挑出来一个电影,我就顺着链接进去了。”   禅元已经想起来了,他甚至想起来自己给恭俭良分享的第一部 电影名字叫什么。   恭俭良道:“片子没找到。你加了我好友。”   然后,禅元得知对方在寻找“凌迟”相关的影片,十分慷慨解囊分享了自己珍藏的血腥凶杀少儿不宜,已经不在市面上流通的“凌迟”电影。影片不仅详细展示了凌迟的刀具和手法,并重点拍摄了血腥场面和受害者痛苦的表情。   “片子很好看。”恭俭良道:“我在家里厨房用牛肉试了试。有点难。”   他看向禅元。   禅元表示拒绝。   “谢谢。不要在我身上试了。”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分享影片哎。”恭俭良很失望。他看着禅元起来,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禅元不会再把扑棱从自己身边夺走,他追着问道:“禅元,你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试试看怎么了,又不会死。”   禅元已经到了想要摇着恭俭良的脑袋,让他先看看他说的这叫什么话。   “会死的。”禅元道:“你怎么不想着在扑棱身上试一下。”   “扑棱会疼。”   禅元道:“我也会疼。”   恭俭良摇摇头,“这不一样。禅元你是变态。”他笃定又自信,价值观里,杀死变态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也是恭俭良目前能想到道德负罪感约等于负的对象。他兴奋道:“而且你当时,说得很兴奋啊。”   “谢谢。我不想死。”禅元穿上衣服,觉得再聊下去,今天就要陷在过去的黑历史中了。他扣好扣子,整理仪容,打开门就接住一个圆滚滚的扑棱蛾子。   “雌雌!”十几分钟在扑棱心里,好像过了十几天。他太想腻歪在雌父雄父怀里,一扑上来就亲亲贴贴,好一会儿看见雄父,又张开手嗷呜嗷呜要雄父抱抱,“雄雄!雄雄抱!”   禅元笑着把幼崽揪出来,塞到恭俭良怀里。   事实胜于雄辩。   他要让恭俭良自己活一天试试看,他倒要看看雄虫自己带着一个崽能活成什么样子。   “扑棱。”禅元捏捏幼崽肉嘟嘟的小脸,怜爱又毫无良心地说道:“今天就让雄父照顾你吧。”   他可怜的崽哦。   作者有话说:   看了你们想要的番外。有可能会写,但我欠的债太多了,感觉悬……   ——*——   感谢在2022-12-20 21:44:53~2022-12-23 00:3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然后 852瓶;范希 74瓶;廿 20瓶;天赋予的 10瓶;顾钧钧 7瓶;夜殇黯银 5瓶;冬、mirror、公子、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扑棱被整个塞到恭俭良怀里,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代表“雄父的看护权也移交给了自己”。   作为一个不满一岁,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喝奶的幼崽。扑棱下意识揪住禅元要抽开的手指, 大声嚷嚷道:“雌雌。雌雌。”   他的奶!他还没有吃奶呢。   禅元毫不客气撇开责任, “乖。找雄父去。”   扑棱转过头, 扬起脸看着一脸茫然的雄父, 顿感还是自己来填饱自己的肚子更好一点。   雄父不是才受伤了吗?雄父昨天都躺了一整天呢!扑棱慎重考虑下,小脸都严肃地板起来, 看得恭俭良吧唧两口小脸, 头发揉搓成一团。   “扑棱!”   “雄雄!”   “扑棱!”   “雄雄!”   恭俭良喊了好几声, 终于确认崽在自己怀里, 安心抱着幼崽滚到床上, 蒙头改起被子。   对。   这就是他的解决方式,睡觉。   只要睡着了,就不饿了。   至于禅元?恭俭良才不相信这个雌虫真的会不管自己和扑棱。他在被窝里将自己手上的牌仔细数一下:漂亮到变态会心动的容貌、禅元过去的黑历史、还有他们两个的幼崽……   “哼。”恭俭良闷哼一下,将扑棱抱在怀里, 卷起被子,父子两变成一个大号春卷。小扑棱都没有反应过来, “嗷呜嗷呜”被雄父卷在怀里,脑袋又顶又钻才冒出来喘口气。   “雄雄?”扑棱困惑又茫然地看着雄父。恭俭良一把将幼崽按回到被褥中,低声道:“睡觉。”   “可是。扑棱睡,饱饱了。”幼崽不理解,幼崽不懂,作为一个被指挥室全体军雌定点定时叫起来吃奶, 作息规律的幼崽, 他确实有点不太理解雄父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要吃奶啊。   扑棱和雄父都应该吃饭饭啊。   幼崽努力眨巴眨巴眼睛, 小手想要把自己从被子卷里扒拉出来, 整个人扭来扭去,挠得恭俭良心里痒痒。   “睡觉。”   “不可以。”扑棱憋着嘴,撒娇,“要吃nainai!”   恭俭良猛然低头,盯着幼崽,眼神像是在考虑这个小家伙是一口解决比较好,还是两口解决比较好。他浑身散发出严肃又认真地考量,最后还是伸出拇指递给幼崽,“给。”   扑棱:?   扑棱看着雄父那充满药味,还涂上消毒水,包裹上纱布的手指,第一次表现出抗拒。   “扑棱。不。不可以吃这个。”幼崽努力和笨蛋雄父讲述育儿尝试,“扑棱的奶。热乎乎,香呼呼。”   小扑棱终于挣脱了被子卷的束缚,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贴在恭俭良手臂上撒娇,“扑棱,不可以,闹肚子!”   恭俭良思索片刻,肉眼可见的不高兴起来。他并不会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完全意识不到“给幼崽吃血”本身就是错的。反而是凭借本能,把所有原因推到了禅元身上:   都是禅元的错!   如果禅元没有给他清洗伤口,如果禅元没有给他上药,如果禅元没有给他包扎纱布,扑棱就肯定会吃自己的大拇指。   “好吧。”   恭俭良找准背锅侠,心情上的不爽利一扫而空,自然不会怪罪扑棱。他将幼崽提起来——就像抱宠物那样,抓着他们的上肢,而不管下肢,任由重力拉扯扑棱的身体——雄虫将扑棱提到被子上,问道:“你要换衣服吗?”   “嗯。”   穿衣服嘛。   恭俭良觉得自己可以。他才不是禅元说得那般四体不勤,例如穿衣服、刷牙洗脸等个人卫生,早在夜明珠家里恭俭良也是自己一个人做的。   他可以!不就是给扑棱准备衣服,再帮他穿上嘛。   恭俭良自信满满走到衣柜前,打开。   原本就压在柜门上,随便卷起来的衣服倾斜而下。恭俭良机敏后退一步,才没有被这些衣物压垮。他看着脚边的袜子、内裤、难以启齿的情趣服装,和禅元喜欢的一些制服,陷入了回忆。   好像。   确实。   上次离开前,他把衣柜弄得一团糟,禅元就是随便将衣服先收起来,说要回来再慢慢收拾。   当时时间可能紧迫了些。但禅元为什么不回来第一时间就把衣服收拾好呢?恭俭良娴熟地甩锅,根本没有想到自己整理衣服。他在这对衣山衣海中找出自己的衣服套上,再找出离开前禅元给扑棱准备的小衣服,稍微一比划。   小了足足一圈。   半岁大的幼崽已经完全穿不下刚破壳的衣物。恭俭良盯着扑棱这身柔软的兔子睡衣,思考片刻,薅住幼崽审讯道:“衣服哪里来的?”   “唔。鸭鸭。”小扑棱诚实出卖了对自己十分友善的提姆叔叔。下一秒,恭俭良不由分说,敲开邻居的门,冲进去扒光对方玩具鸭子服装,给自己崽套上。   提姆:?   雄虫就像是一道闪电,从敲门、冲刺、扒光玩具鸭子、给扑棱套衣服,行云流水,好像提前将这套流程走了好几遍。   不对。他之前确实这么干过。提姆想起了自己玩具鸭子最早失去的一跳裤头,自从雄虫闯进来,以“没有换洗衣服”扒掉他的鸭鸭衣橱后,他就该记住不要随便开门。   “提么提么。”小扑棱十分开心,被雄父提溜走时,还不忘和善良的提姆叔叔打招呼,“鸭鸭。鸭鸭。早呀。”   不能生气。   呼。不能生气。   和一个精神病雄虫生气犯不着,至于那个小的更没法说去了。思来想去,提姆只能套好外套,匆匆杀向食堂,“禅元!”   管管你的雄主和崽!   “阿嚏。”正在听军医分析自己身体变化的禅元,打了一个喷嚏,总感觉背后有点毛毛的。   “体温确实比过去的数值稍高一点。”军医将体温枪拿下来,这玩意不愧是军部出品,讲究在测体温时发现病患异常,可以直接开动扳机,一枪致命。禅元早上跑过来,顺便在医疗室把早餐吃了,煞有其事拿着体温枪研究。   他问道:“平均数值?”   “征兵体检、上舰体检还有几次出任务前后的体检数值,综合对比,你的体温变迁幅度并不大……变化确实是有。”军医并没有给禅元开药,反而给他开了几个“异化能力开发单”,“我先给你开三天尉级异化锻炼室的使用单。你认识后勤部门那几个异化能力设计师,就自己去找他们研究下身体变化。新能力没那么容易开发出来的。”   有没有,现在都是存疑状态。   毕竟蝉族的“蜕壳”是公认的“半条命”技能,要逼出这种能力……基本上都得把人打个半死。   星舰上大多数人都不会做这种残忍的事情。   唯一会做的那个,还在和禅元闹呢。   想起屋子里那个不安分的雄虫,禅元无奈叹口气,谢过军医后收好单子去后勤部。   要不要看看恭俭良在做什么?不不不,没这个必要,他顶多就是生活质量下降,一个屋子就够雄虫折腾了吧。   禅元心想着,在岔路口徘徊。   扑棱应该没事吧。恭俭良再怎么残忍,也不会对幼崽下手才对……要不要去看看?禅元脚比脑子快,来到房间门口,轻轻一推便发现门根本没有上锁,屋子里乱糟糟,衣服裤子袜子踩得满地都是。   恭俭良和扑棱倒是都不在。   因为这一大一小去食堂觅食了。   “扑棱!”   “雄雄。”   小扑棱个子矮,不被大人抱着时,只能看到军雌叔叔们一条条大长腿。每一个人都穿着同款制式的军裤,看得幼崽眼花缭乱,仿若置身于一片军裤森林中。   “唔。”扑棱牵着雄父的手,蹦跶起来指着几个窗口,含糊道:“雄雄,饭饭。”   对恭俭良来说,食堂是个十分陌生的地方。刚开始登舰的几个月,他还会跑到食堂来找禅元,或者享受别的军雌对自己的讨好。然而,伴随着他的发疯技术与日俱增,第三星舰上基本没有敢死鬼想这么做了。   “雄雄?”扑棱不明所以,仰头看着漂亮雄父,以为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大声道:“饭。饭饭。吃饱饱。”   恭俭良拍拍他的脑袋,去最前面拿餐盒,老老实实排到队伍最后方。   他没有插队,也没有打人,更不存在脾气暴躁让所有人为自己开路的行为。一时间叫第三星舰认识雄虫的人大为吃惊,稍微走远一些窃窃私语起来。   “雄虫怎么过来了?”   “禅元呢?禅元死掉了吗?”   “他今天看起来脾气好像不错。”   “……别说,最近看上去很乖的样子。”   队伍刷刷刷排得很快,虽然是饭点前后,可星舰上素来按照排班分批用餐,人本就不算多,没一会儿就轮到恭俭良。小扑棱被雄父抱着,还是第一次面对花花绿绿色彩斑斓的虫族食物,“哇”了好几声,新奇得要掉进饭里去了。   “雄雄。”扑棱指着绿油油的合成蔬菜道:“这。这个。”   恭俭良选择炸肉。   扑棱眼巴巴趴在雄父肩膀上,不太懂为什么。不过没关系,幼崽很快就打起精神,指着后厨刚出炉的小面包嚷嚷起来,“雄雄。那、那个。”   恭俭良选择炸肉。   “唔……”幼崽不懂,不过没关系。在小扑棱眼里,雄父做事情总有他自己的道理。小扑棱扭扭屁股,眼尖地看见军雌叔叔们在饮品区喝乳白色的树浆汁,大呼小叫起来,“奶。雄雄,扑棱奶。”   恭俭良抬起眼,总算有点雄父的意识,端着餐盘走向饮品区,拿起杯子给幼崽倒了一杯乳白色的树浆汁,找个位子坐下。   禅元悄悄走过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他都不用太靠近,便看见恭俭良盘子里的炸肉、炸肉、还是炸肉。而自家崽抱着一杯乳白色的饮料,小心翼翼举起来,凑近嘴巴。   “今天是什么蝉族特供吗?”禅元忍不住退到餐厅门口,看了一眼电子菜谱。   果然。树浆汁。   禅元记得这东西,单喝浆汁,不仅酸还有一种难以消除的土腥味。从味道上来说,颇有点令人发指的味道,能被容纳到餐谱中,纯粹是因为这种饮料喝完后浑身发热,可以有效御寒。   现阶段,树浆汁很适合迫害下地面执行任务的军雌们。   禅元探出头,看了一眼自己崽,轻声倒计时,“五、四……”   等会应该会哭吧。这玩意第一次喝,杀伤力还是很大的。禅元小时候看过雄父捏住弟弟鼻子硬生生灌下去,娇弱的雄虫弟弟第一口就哭了,至今都不想喝没有加配料的纯粹树浆汁。   “三、二。”   可怜的扑棱。   还不等无良雌父的“一”念出声,食堂里传来幼崽惊天动地无助又可怜的哭泣声,“呜呜呜呜。哇呜呜。”扑棱连杯子都拿不好,扑到雄父怀里,啜泣起来,“不、不是扑棱的、扑棱的奶。”   恭俭良扶住杯子,和幼崽对视,“那怎么办?”   他也没想到食堂的饭菜,和禅元平时送到嘴边的饭菜有那么大不同。雄虫气呼呼看着满盘子的炸肉,丢也不是,吃也不是。到这个关头,他又想起禅元平日里作为一个剩饭剩菜垃圾桶到底有多么合格。   ——无论饭菜是否合口,是否冰凉,禅元都会将其吃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   那么是禅元太好了吗?   恭俭良绝不这么认为。他看见扑棱嚎啕大哭,下意识反应:这都是禅元的错!食堂胃口不合意,是禅元的错。扑棱大哭起来,是禅元的错。自己吃不下,浪费了,也是禅元的错。   总之,哪怕说不上来三七二十一,也都是禅元的错!   “雄雄呜呜呜。酸。”扑棱的眼泪将恭俭良的衣服泡湿,“要,雄雄。抱抱。吹吹。”   恭俭良也不太懂,听扑棱的话,将幼崽抱在怀里,吹吹他酸溜溜的小嘴巴,两个人也没心思吃接下来的食物,直接离开。   食堂里,军雌们被幼崽一声哭泣炸得没声。   如果是平日,他们早就上前对扑棱嘘寒问暖。可碍于恭俭良在,一群人充当鹌鹑,你不露面,我也不冒头。目送父子二人离开后,看着浪费的食物,面面相觑。   “怎么办?星舰上不允许浪费。”   “好办。禅元!”   谁的雄虫,谁来管。   星舰上责任追责由上至下,经过一年多的磨合,也清楚出了问题该找谁。   “雄雄。”扑棱哭够了,肚子咕咕叫起来。幼崽已经没力气走路了,趴在雄父肩膀上啜泣,“雄雄。扑棱好饿。”   他今天都没有吃到奶。   恭俭良道:“雄父也好饿。”   他今天也没有吃到合心意的食物,那些炸肉最多咬了两口,就不动了。   “那。怎么办?”扑棱泪眼婆娑,“扑棱,扑棱好饿。”   恭俭良努力思考,绞尽脑汁思考,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门不精的手艺,可以在此刻派上用场!   雄虫精神抖擞,摩拳擦掌,“扑棱!”   “唔。”   “雄父下厨给你做饭吧!”   十分钟后,恭俭良默默从乌漆嘛黑的厨房中站起来,思索自己人际关系中好厨艺的家伙。   那个想要做他雌侍的……黄蜂种雌虫是吧。叫什么名字来着?恭俭良认真检索自己的通讯录和记仇备忘录,终于把这个快要以往的倒霉蛋挖出来了!   “吉……央?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不管是谁,只要能做饭,收他当雌侍也不是不行。   恭俭良腰板直了。他不会做饭怎么了,他不会照顾幼崽怎么了?他可是漂亮端庄还主动来远征的雄虫——哼。禅元不要他,不照顾他,没关系。   他找雌侍。   找一个做饭的,一个收拾房间的,直接淘汰掉禅元。   雌君是拿来杀的,雌侍是拿来伺候扑棱的。恭俭良将功能性分得格外清楚,连用途都想好了——变态杀光,正常人远征结束就离婚——他带着扑棱,还有那么多财产,完全可以和雄父一样,做一个单亲雄父!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禅元~   其他军雌:禅元!禅元!快点过来禅元!!!   ——*——   感谢大家的关心。特殊时期,希望大家都能保护好自己,能晚点阳就晚点,多喝水少熬夜。   感谢在2022-12-23 00:36:46~2022-12-25 15:1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9071975 12瓶;kyjyshli 5瓶;mirror、zwj 2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吉央。黄蜂种雌虫。深空机甲部队驾驶员之一。   作为最早觊觎恭俭良, 且最早行动起来的雌虫,他与禅元是过了命的好兄弟。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良心说:他再也不想掺和到这对夫夫中间去。   “吉央。”   “恭俭良阁下,我着就把禅元给您喊过来!”满头大汗的吉央忍不住换只手擦拭汗水, “他实在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让您和幼崽两个人单独外出呢?”   您这种近战高手劳烦离我这脆皮驾驶员远一点。   吉央永远都不会忘记, 从自己身上离开的那一节阑尾。   他从那一刻就深刻意识到, 若不是雄虫刀刀不中要害, 自己将永远地离开人世。   禅元,就是宗教里说的舍身救人, 割肉喂鹰的圣人啊。   他怎么可以插足二人爱情呢?这种事情是不道德的!   扑棱好奇地从雄父怀里探头, 看着手颤颤点了好几次, 都没有打开通讯的军雌叔叔, 忍不住歪歪头和雄父碰碰, “雄雄?雌雌?”   刚刚听到有人喊雌父的名字呀。   恭俭良将幼崽按回到怀里,伸出手盖住吉央的通讯,冷哼道:“不准叫他。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   雌虫吉央隐约察觉到不妙。   恭俭良继续道:“你愿意做我的雌侍吗?”   吉央严重怀疑这是禅元针对自己设下的局。他可没有忘记,自己当时为了不丢脸, 满星舰散播禅元很强的小道消息——但不至于吧?禅元兄弟,我们这种过了命的交情, 你送我仙人跳?   吉央坚决不上当,他义正言辞,宛若道德标杆,“阁下。我不愿意。”   恭俭良从背后抽出菜刀。   “怎么可能呢?”吉央谄媚地笑起来,眼泪都快挤出来了,“能为您服务, 是我的荣幸。可是……我最近、或许有那么一点不太方便。”   该死。   禅元!禅元!兄弟你在哪里啊!这件事情都过去一年了, 你怎么还这么记仇?吉央泫然欲泣, 面对雄虫硬生生挤出笑容, 变扭的表情险些吓到扑棱。幼崽悄悄探出半只眼睛,看一眼又赶快缩回去。   “我饿了。”恭俭良道:“你会做蛋糕吧。”   “会。当然会。”这个时候,再说不会,就是找死。吉央看着恭俭良手中亮蹭蹭的菜刀,倒吸一口凉气,靠着意志力推荐道:“阁下,您决定收雌侍,不如多收几个,我给您推荐几个。”   不行。他这种太空驾驶员格斗技能不高,必须找一个垫背的!   “奥斯汀!阁下,我推荐奥斯汀。”吉央狗腿子一般将雄虫引到了螳螂种雌虫聚集的锻炼室,不怀好意地指着人群中光着膀子的奥斯汀,“阁下还记得他吗?”   “嗯。”   恭俭良在记忆里扒拉下,找出这个雌虫请自己吃蛋糕的历史记录。   吉央火上浇油,“他与您的雌君禅元同样是下士军衔。等到这次任务,两个人估计都能升迁为中士,在家里就是二元对抗……呸,不对就是势均力敌。更重要的是,他曾经追求过您啊。”   恭俭良没概念。   主要是他匮乏的情感生涯,多来自成年前和四千多个雌虫网络瞎聊,而聊天记录中禅元的变态发言占据了大半江山。   他对正常求爱的概念全部来自影视、书籍、雄父的口头描述和禅元的精神污染。   面对吉央唾沫横飞的推荐,恭俭良只能呐呐几句,点头后,考虑“雌侍是否要登记”这个严肃问题。   “找你们当雌侍,就必须要和你们上床吗?”   “啊,这。”吉央被打个措手不及,还没有开口。奥斯汀和其他螳螂种就走过来,他们无一例外全部被恭俭良的到来吓到了,所有人匆忙套上外套,稀奇看看后面,问道:“禅元呢?”   恭俭良:“他不在。”   奥斯汀有些沮丧,抬头看见恭俭良和他怀里的幼崽,精神抖擞起来,“阁下,是单独来找我吗?”   “嗯。”恭俭良掂量下扑棱,看着吉央和奥斯汀,问出了自己关心的第一个问题,“扑棱饿了。”   完全给雄父拿捏住的雌虫崽,扑棱下肉嘟嘟的手脚,终于在空中转个面,看向陌生的两个军雌叔叔,凭借本能友好地笑了笑。   谁会抗拒可爱的幼崽呢?   奥斯汀心骤然就软了,可他实在没有带过幼崽,只能委婉地表达自己能力不足,道:“阁下。我可以帮您联系后勤部配给,看看能不能均匀出一点成人奶粉。我能力有限,毕竟不是您的雌虫,只能帮您做到这了。”   恭俭良听话只听半句,“所以做我的雌侍,就能喂饱扑棱和我吗?”   奥斯汀张张嘴,脑子一时间没办法消化这句话带来的信息量。什么叫做“做他的雌侍?”还有“喂饱扑棱和他”?禅元是没有奶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奥斯汀想起那个日日夜夜泡在锻炼室,努力提高自己的蝉族,陡然生出一丝兔死狐悲之情。刚刚从地面回来的他还不清楚其他部队的情况,张口问道:“禅元他……牺牲了吗?”   不然,怎么会让自己的雄虫沦落到出来和别的雌虫乞食?   恭俭良:?   雄虫脑子也有点不够用了。他抱着扑棱,本能点点头,又摇摇头。   奥斯汀悲从中来,一时间也不晓得是欢喜还是难过,拍着胸脯道:“恭俭良阁下,节哀顺变。”   “哦。”   “禅元生前与我算是友人。朋友的雄主,就是我的雄主。”奥斯汀一把拽住想要逃跑的吉央,声泪俱下,“我和吉央,一定会待死去的兄弟好好照顾您和幼崽的。”   “哦。”恭俭良才不管禅元死没死,他现在好饿,张口就来,“我饿了。”   奥斯汀挺身而出,“吉央。你也是下士军衔,麻烦你去后勤部。我带雄虫阁下去食堂。”   食堂。   恭俭良骤然失去兴趣,他才从食堂过来,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吃不合胃口的饭菜,抱起崽退出门。   奥斯汀还不理解自己哪里出了错,喊道:“阁下。阁下您去哪里?”   “回去睡觉。”恭俭良不想吃饭,只能用睡觉减少消耗。他走得快,奥斯汀还想要追上来,被吉央一把拦住,一顿挤眉弄眼后,奥斯汀顿悟了。   恭俭良阁下一定是还沉浸在丧偶悲痛中无法自拔。   没想到平日里凶巴巴还暴力的雄虫,对禅元用情至深,都愿意为他节食守节!不愧是他们螳螂种的雄虫,配给蝉种的雌虫真是便宜他们了。奥斯汀感叹再三,一度忽视掉当年第三星舰集体新兵被恭俭良暴揍的惨状。   “这件事情,别乱说。”吉央低声叮嘱,“他们两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恭俭良阁下迟早要走出悲痛。”奥斯汀沉痛说道,“这段时间,我不会在他面前提起禅元的……哎,他真的是很有天赋,也很努力的雌虫。”   爱情事业双丰收完全可以用来形容禅元,可惜天妒英才,英雄薄命。他们还一起切磋近战格斗技术,一眨眼都物是人非了……   第三星舰,食堂。   禅.天妒英才.元正吭哧吭哧解决恭俭良留下的一堆炸肉,真的吃不完就打包,舔着脸和后厨拉关系,寄存在后厨储物箱里。等他好不容易从后厨出来,迎面就是隔壁指挥官提姆的臭脸。   “禅。元。”   “好的,我知道,没问题。”禅元满口答应,“玩具鸭子衣服是吧,回去就扒下来给你。”   回去就把整个崽都寄存到提姆屋子里,他今天必须给雄虫好好讲讲道理。   实践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在星舰上,大家都让着恭俭良,收拾烂摊子的人还不是他禅元!   叹口气,禅元抱着微弱的希望,想恭俭良最起码知道食物不是每一样都合口味,想要吃到满意的口味,还得依赖自己吧。   他左脚迈出食堂大门,就听到一个蝉族军雌惊讶地说道:“呀。禅元,你没死!”   禅元:?   雌虫硬生生收回脚,和同族来一次友好的交流,顺便听了一场“自己壮烈牺牲,雄虫带崽找雌侍”的悲情大戏。   等禅元杀到流言源头面前时,剧情已经丰富完善到“禅元为恭俭良挡了两刀,一人之力抵抗两个寄生体,不幸牺牲,最后委托两个队友将雄虫带回”等等。好事者都已经开始排列“最有可能成为雄虫下一个雌君”的名单。   禅元怎么都想不到,一天不管着人,自己就死啦?   死啦!   “恭俭良!”   很好,这个雄虫很有种。   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范。   房间里乌漆嘛黑的,禅元“啪”打开灯,一眼就看见地上踢得东一脚西一脚的衣服,他下意识弯腰一件一件将衣服收到怀里,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怒气冲冲把衣服全砸在沙发里,朝着卧室而去。   “恭俭良。”禅元道:“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你在干嘛?”   恭俭良正拆开糖果包装,自己嘴里塞一颗,又给扑棱塞一颗,腮帮子鼓鼓囊囊,“要你管。”   投影出来的电影正播放到受害者痛苦涕泪的场面,禅元抬起头看见凶手抄起电锯,刺拉拉迸射出的电花和横飞的血沫糊满了屏幕。扑棱正好奇地伸出手想要触摸这些高清□□,绝对不是这个年龄小虫崽该看的违禁品。   禅元不明白。   为什么一天时间都不到,恭俭良就能把一切都搞砸。他打开灯,一手抱起扑棱,再一手把被子里窝着的雄虫拖出来,按着一大一小的屁股,重重打两下。   啪啪。   扑棱最先反应过来,嗷嗷叫了两下。   “你干嘛。”恭俭良努力挣扎,事发突然,再加上早上起来滴水未进,没有多少力气和禅元闹,大喊道:“你这个变态。”   禅元冷着脸,对着手掌哈口气,按住恭俭良的头,更用力对准雄虫的圆润翘臀打下去。   啪——!   “啊。”恭俭良惊得叫起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屁股,“你居然敢打我。”   禅元心想,我现在就是个死人,打你怎么了?不过看着雄虫怒气冲冲的脸蛋,他也有两分不舍和刺激,不轻不重又拍了两下雄虫的翘臀,挨了恭俭良的剪刀腿一把,整个人被拧在床上。   恭俭良翻身做主人,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其人之术还治其人之身。   他拔下禅元的裤子,手掌高高扬起。   “唔。”   扑棱好奇地滚过来,看着雌父的屁股,又看看雄父的手掌,小孩子陷入了混乱之中。不过他没有犹豫太久。禅元推开恭俭良,拉起裤子,麻利把幼崽整个丢到隔壁,锁门。   一气呵成。   “雄主。”   接下来就是成年人话题了。   禅元皮笑肉不笑,“今天,我听说我死了啊。”   “哼。”恭俭良别过头,“不会照顾雄主的雌君,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差别。”   禅元听得都想要撩起袖子,抬起头看见恭俭良的脸,心里怒火被无形的灭火器一顿突突,只留下片刻火星。雌虫深吸气,深呼气,调整心态告诉自己,恭俭良只是个孩子。   对啊。就把雄主当做21岁的孩子好了。   “祸不及他人。”禅元道:“你,不准找雌侍。听懂了吗?不准找雌侍。”   恭俭良可太不满意了,“我才不会对普通人下手。那个吉央,他只是失去一个阑尾。我想弄死他,手段可太多了。我特地找不至死的地方下刀……总之,我找雌侍,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雌君。”禅元恨不得一边打他的屁股,一边教他规矩,“按照现行的虫族婚姻法。没有我同意,你一个雌侍都别想娶进来。”   “乱说。”   恭俭良跳下床,拿出《虫族刑法》认真翻了翻,说道:“法律说了。说了雄虫享用婚姻自主权,雄虫娶雌侍是不需要雌君同意!”   禅元不懂为什么这家伙要拿着《刑法》和自己聊《婚姻法》,他笃定恭俭良和自己一样,这段话都是瞎编的,冷笑连连,“你就编吧。我话撂在这里,有我禅元这个雌君在这里一天,你别想祸害其他人。”   恭俭良尖叫道:“我才没有编。”他将书本翻得哗啦啦响,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你饿了我一天。你虐待雄虫……我、我要去裁决处告你。”   禅元感觉今天在听一个巨大的笑话。   “你在说什么?”   “我要告你!”恭俭良拿着《刑法》,像是拿着自己的底气,“你虐待自己的雄主和幼崽,不给我们吃饭,这是恶意虐待!你要负刑事责任!”   禅元真给气笑了。   他大大咧咧一摊手,“行。你去啊,我倒要看看你赢了还是我赢。”   不过一本《刑法》,瞧给他的笨蛋雄主能耐的。   作者有话说:   夫夫吵架,从动手到动嘴。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如果恭俭良和禅元的日常生活可以公放, 一定是第三星舰所有军雌每日必追的下饭神器。   他们既没有胆子真的去降服恭俭良这样凶猛的雄虫,又好奇禅元是怎么和对方结婚并好好活到现在的。   裁决处是个例外。   他们大概是整个星舰上,最不希望听到恭俭良和禅元消息的一批人。   如果有的选, 裁决处军雌希望禅元和恭俭良一直在地面出任务。   “说吧。”今日值班的怨种打开电子记录, 道:“禅元你的验伤报告带了吗?”   恭俭良最讨厌这群人的刻板印象, 这种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禅元是变态的滋味, 偶尔会让雄虫觉得难受又别扭。   “我才没有打他。”恭俭良辩驳道:“今天是禅元的错。他虐待我和扑棱!”   裁决处军雌犹豫片刻,看向禅元, 下意识寻求事实真相。如果换做是一个普通雄虫说这话, 禅元少不了降级处分一系列操作。奈何恭俭良的前科实在是有点多, 就算是来告状, 裁决处军雌也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几分。   禅元摇摇头, 苦笑一下。   裁决处军雌看向恭俭良。雄虫委屈巴巴趴在桌子上,肚子咕咕叫起来,好像饿得融化成一滩水,浑身上下骨头都抽掉了, “我肚子饿。禅元不给我吃饭!”   裁决处军雌表情一变,看向禅元, 字字珠玑,“禅元啊。只是吃饭问题,你也不要和你的雄虫置气。他想吃什么,我们后厨小灶不能做。我听说你这次任务很危险,但……雄虫毕竟是雄虫嘛。”   不涉及到普通军雌的生命安全,以及军纪军律, 星舰上对雄虫还是大开后门给予很多优待的。   恭俭良发疯是发疯, 但一年时间, 他真正给所有军雌留下深刻印象的发疯也就一次。事到如今, 裁决处只求这个小祖宗安安稳稳和禅元过日子。   至于禅元?   他们两之前不是感情很好吗?禅元上着舔、义无反顾的舔、毫无顾虑的舔,甚至达到了超脱自我生命安全的舔法,给裁决处军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最起码裁决处一群单身狗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禅元能够容忍下恭俭良这种神经病雄虫?   他们只能自己给禅元找借口,什么沉没成本太大,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爱情等等。   “你们两个都过了一年的日子,现在什么事情不能说开。夫夫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问题,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嘛。”裁决处军雌合上电子本,充当和事佬,“禅元,你也是。都是当雌父的雌虫了,要学会谦让一下。你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吗?现在怎么和自己雄主置气了?来来来,我位置让给你,你们两夫夫慢慢聊。我出去坐一会儿。”   “不可以!”恭俭良拍着桌子,掀禅元的老底,“他还打我……打我屁股!”恭俭良将膝盖上的《虫族刑法》拍在桌子上,掐着最后一点力气大声道:“凭什么我打他,你要管我禁闭。他打我,你们就不管。你们军雌偏心,就会维护自己人。”   裁决处军雌很想说,他们很少插手“打屁股”这种夫夫情趣。   恭俭良当时是拆了一面墙,捅了军雌吉央好几刀,后续又把几乎所有新兵暴揍一顿,顺带还把禅元揉叭揉叭弄进医护室好几次。   禅元现在呢?   他只是搞了点夫夫情趣吧!   裁决处军雌心理这么想,折回来正要好脾气和恭俭良讲讲道理,眼睛都没抬起来就听到雄虫带着哽咽的声音,“我好饿。早上起来……就没有吃一点东西。禅元还不给我水喝。扑棱也是呜呜。”   泪珠断了线一般从恭俭良的脸颊上滚落,“扑棱到现在一口奶都没有喝。他还那么小。”   裁决处军雌倒吸一口凉气,果断先把禅元扣住,“兄弟。要不,你先写份检讨吧。”   不管怎么说,你不能让雄虫这么哭下去吧。   禅元:?   他扭头看向恭俭良梨花带雨的小脸,坚如磐石的内心正在摇摇欲坠。哭了?恭俭良居然哭了?哭起来还真好看,好想再欺负一下……不对,他都哭了,难道饥饿对他来说真的很难受吗?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好吧。”禅元金口一开,恭俭良的眼泪“刷刷”收回去。   两个雌虫转头看过去,恭俭良用手背擦干眼角,若非残余的泪痕,谁也瞧不出他居然哭过一场。   “一万字!不对。”恭俭良伸出手指,觉得还不够,皱眉道:“再加一万字!禅元现在就要给我打饭……他必须伺候我一、一辈子。如果对我和扑棱不好,我要他净身出户。”   禅元已经无话可说。   他看着自己的笨蛋雄主趴在《刑法》上哗啦啦的翻书,然后非得裁决处出一份“能叫禅元净身出户”的文书,打印扫描后,推到禅元面前让他签字。   “快点。”恭俭良催促道:“不然,我就让裁决处把你关起来!”   裁决处军雌欲言又止,不过碍于恭俭良的精神状态,和他的雄虫身份,活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一个劲用手肘捅禅元的背,给对方暗示。   签吧。签吧。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个小祖宗哄开心就好了。   雄虫想要什么,身为他的雌虫就该给什么。现代的婚姻虽不如以前那般苛刻,但虫族普罗大众最认可的价值观,还是“雌虫必须照顾雄虫”。让雄虫哭泣,让雄虫生气,让雄虫难过和不舒服,说出去是会让雌虫感觉不耻的行为。   禅元叹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先哄着恭俭良,还是就地给雄虫一个教训。他肩膀被裁决处军雌压着,直到签下雄虫觉得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书后,才缓缓松开。   恭俭良保存纸质版,再扫描一份电子版,当着禅元的面复制十分,放到各个通讯文件夹里。   他好像拿到了什么重要的把柄,一跃而起,语气也变得趾高气昂,使唤起禅元来,“我要吃甜的肉。”   禅元摸摸鼻子,还以为是什么呢,敷衍道:“好。”   “还要糖水和小蛋糕。”   “嗯。”   “你不可以凶我,不可以打我屁股。不可以说雄父坏话。不可以把扑棱从我身边抢走。不可以私自给我找雌侍。”恭俭良新仇旧怨一起算。势必要把今天这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全部掐死在苗床里,他凶巴巴抱住《刑法》,道:“如果你对我和扑棱不好,按照刚刚签署的文件,你就得净身出户,还得给我做两年的雌奴。”   “哦。”   笨蛋。   禅元一点也不担心恭俭良看出什么。因为他很清楚但凡读过相关合同法知识,或者撰写过大量严谨汇报,都看得那份文书就是一张纸,根本没有什么法律效益。   再说了,远征军上,最高的法律就是总帅乌钬。   恭俭良这种小笨蛋,一时半会应该想不起来,自己在远征军还有这么大的靠山吧。   禅元老神在在去食堂后厨给恭俭良开小灶,娴熟地从提姆屋里接过扑棱,一边泡奶,一边思考后续要怎么办。   还是得立规矩。   恭俭良这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酿出大祸。   “禅元。”恭俭良大口吃饭,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还想去地面。”   他左顾右盼,确定裁决处军雌走远了,眼睛亮晶晶看着自家雌君,有种看着许愿池王八的既视感,“我现在心里痒痒,手也好痒……想杀人。”   禅元单手捏住鼻梁,单手扶住扑棱的屁股,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大冤种。   “你以为下地面那么容易吗?”禅元低声说道:“我的两个队友都没有康复。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出任务。”   恭俭良塞了一大勺肉到嘴巴里。作为五指不沾阳春水的雄虫,他根本没有看出盘子里的炸肉,就是食堂里自己弃而不食的炸肉。粘稠的糖汁厚厚的覆盖在炸肉酥皮上,塞到嘴里,甜滋滋的味道每一口都正好落在恭俭良下怀。   他大口咀嚼,饿得慌,吃得快,却不会显得狼狈。   “你还有我呀。”   恭俭良道:“我一个人可以顶他们两个!我~超级~会杀寄生体哦。”   禅元冷酷地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恭俭良不满意,他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禅元不止一次好奇,真的有像恭俭良这样情绪鲜明的反社会人格障碍者吗?他坐在桌子另一端,看恭俭良气呼呼吃饭,吃着吃着,在桌子底下猛地踩自己一脚。   “为什么不能。我们两个明明杀了士兵级寄生体。为什么不可以!”   胡搅蛮缠,胡作非为。   恭俭良自觉占了道理,又将签署的净身出户文书当做拿捏禅元的新把柄,语气越发不善,“禅元。你怎么能这么不求上进呢?我可是要成为犯罪克星的雄虫,我还要军功,还要好多东西……你怎么可以不出任务呢?”   他想杀人。   想到就想杀。   没有理由,但在星舰上杀人绝对不可以。恭俭良看一眼乖乖喝奶的扑棱,大声嚷嚷起来,“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   这性情比日抛零件还快。   禅元按着脑袋,在一堆借口中随便扒拉出一个道:“我受伤了。必须在星舰上修养。”   “啊?”恭俭良愣了愣,放下勺子,忽然焉巴下来,“那好吧。”   禅元还没意识到“好吧”什么,恭俭良难过又不甘心道:“那、等你伤好了。一定要带我去杀人哦。”   作者有话说:   扑棱终于吃到奶了!   ——*——   感谢在2022-12-25 17:12:58~2022-12-27 00:2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灬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许愿、池漸 10瓶;kyjyshli 5瓶;mirror、公子 2瓶;魑魅魍魉、好大一个团子、哦热闹搭、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唔。雌雌。”喝完奶的小扑棱乖乖将奶瓶放好, 摸摸圆滚滚的小肚子,跑到雌父身边要抱抱。他不去雄父身边,纯粹是因为路途遥远, 小孩子个头矮, 一时间没办法透过桌子看见雄父的脚在何方。   禅元将幼崽提起来, 放在桌子上, 幼崽宛若加满油的航空器,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嘚瑟的神态, 手脚并用爬到雄父身边, 坐在桌子上和恭俭良玩。   他们两的话术也很简单, 开局永远都是:   “雄雄!”   “扑棱!”   “雄雄!”   “扑棱!”   等禅元意识到恭俭良刚刚那句话, 带着一点服软, 正准备乘胜追击时,恭俭良忙着和幼崽“扑棱”“雄雄”“扑棱”“雄雄”倒着来。   等禅元决定先让他们两玩一会,自己把两万字的检讨写出来时,这两已经开始看着盘子中为数不多的剩饭剩菜,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等禅元不得不化身剩饭剩菜解决机时,恭俭良已经无师自通“抛高高”的玩法, 抱着小扑棱“呼呀”“呼呀”往天花板上扔。小扑棱一下子飞起来,大概是有翅种的天赋,他一点都不害怕,小手小脚张开,背后还没张开纯当个摆设的小翅膀也快乐地颤起来。   “扑棱!”   “雄雄!”   “扑棱!”   “雄雄!唔——”   小扑棱脑袋“铛”一下撞在天花板上,整个人落在恭俭良手里懵了片刻, 父子两面面相觑, 恭俭良果断向前, 将扑棱塞到禅元怀里, 退后几步。   禅元:?   “唔。呜呜。唔~”幼崽的反应神经比较慢,最开始撞一下没什么感觉,淤血和淤青后面才慢慢肿胀起来。扑棱整个人张大嘴,额头上的大包迅速肿起来,眼泪跟着声音一块出来,“呜呜呜呜啊呜呜呜,雌雌。雌雌呜呜呜呜啊呜。”   禅元人麻了。   他以为恭俭良在照顾扑棱这件事情上还是有数的,没想到他一如既往地不着调。   “呜呜呜雌雌。呜呜呜啊呜呜呜啊嗷嗷。”扑棱大声哭泣,整个脸埋在禅元胸脯。哭得雌虫胸前一片濡湿。禅元手忙脚乱,又是吹吹扑棱额头上的肿包,又是收拾残局,拽着罪魁祸首一块到医护室。   小扑棱哭得快要喘不过气来,都不肯给军医叔叔看看额头,撅着屁股窝在雌父怀里大声呜咽,“雌雌。呜呜呜。”   禅元还是第一次哄他哄得头疼,又没办法怪罪这么小的幼崽,只能看向无所事事毫无愧疚的雄虫,“你就不会控制高度吗?”   恭俭良戳手指,看脚尖,摸摸这个药瓶,碰碰这个仪器,就是不回答。   禅元也没时间逼他,轻轻摇着扑棱,将幼崽哄出来敷药,好声好气总算让扑棱止住眼泪,大的那个就心虚坐下来,继续戳手指、看脚尖、摸摸幼崽的脸蛋、碰碰禅元的手。   “我不知道那么疼。”恭俭良低声说道:“九一叔叔都这么抛阿洛伊的……我又不知道碰到天花板会这么疼!”   他们家有个入赘去别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军雄叔叔。雄父还帮忙孵化了军雄叔叔的雄虫蛋,叫那个雄虫在家里养了十多年。恭俭良最不喜欢那家伙,可又只在那家伙身上见到健康的家庭关系。   他有身体健康的雄父,尚在人间的雌父。   “我看九一叔叔就是把阿洛伊抛起来,再接住。虽然也会砸到脑门,但阿洛伊说不疼!”恭俭良信誓旦旦,完全忽视了同龄人嘴硬的可能性,道:“阿洛伊都说不疼。”   禅元真心觉得是那个叫阿洛伊的家伙,给自己雄主留下了错误印象。什么幼崽被天花板砸中脑门会觉得不疼?甲虫种都没有这么硬的脑袋瓜吧!   “他肯定在骗你啊。”禅元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都相信?”   恭俭良十分赞同禅元的上一句,对他的下一句嗤之以鼻,“我才不是相信他呢。我就是忽然想起来。”   想起来什么?恭俭良又话说半截,开始抱着扑棱亲亲抱抱举高高。也就幼崽一天之内被恭俭良重创两次,还能无条件相信他,很快两个人又贴在一起,黏黏糊糊将禅元忘在脑后。   接下来几天,禅元的地位直降谷底。   除去幼崽每天必须要雄父雌父一起睡觉外,他每天早上要起来给恭俭良准备温糖水、准备洗漱用品、准备烧好足够雄虫一天用的饮用水、准备点心、准备扑棱的衣服和奶粉、准备老少皆宜没有任何不良剧情的电影和动画片。   最后一项,鉴于家里两个都和孩子一样,禅元毫无愧疚地换成了《智慧蝉族小课堂》《聪明小虫崽一百问》等益智启蒙片。   给扑棱,可能有点不够看。   给恭俭良,大概是刚刚好吧。   而他自己,安定好家庭,和上了发条的玩具陀螺一样转个不停。早上全用来安置家里一大一小;中午吃饭前去看望自己的队友,顺便将各个部门都逛一圈,从部门情况推导目前地面的状态,再借阅心理相关、养育幼崽相关的电子书籍;随后去健身房和自由搏击房间里,和一群军雌讨论异化能力、健身、写报告;晚上回屋子前,去医护室抽血、测量体温、做各种指标;到家给一大一小洗漱,塞到被窝里,找故事书念给他两听。   很好。   真是十分充实的休假生活呢。   禅元隐约怀念起在地面执行任务的日子。换算下来,在星舰上属于他自己的时间少得可怜,连诱骗雄虫和自己上床的机会都没有。   “雄雄!”   “扑棱!”   “雄雄!”扑棱张开手抱住禅元,回看自己的漂亮雄父,嘻嘻哈哈道:“要雌雌,还有雄雄。”幼崽娴熟地将雌父雄父弄到一张床上,自己作为小障碍物一手拽着雌父雄父的衣角,听着故事慢慢睡下去。   他可太满意现在的生活了!   作为幼崽,扑棱每天早上都能和雄父亲亲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中午还能亲亲贴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雌父会带来好喝的奶和点心,雌父也会和他亲亲贴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晚上还能听雌父念自己最喜欢的故事书,和雌父雄父一起睡觉。哇塞~   小扑棱觉得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   很不幸,他的美梦很快就要被打碎了。   *   “禅元。这是总舰推荐来的人选。鬼脸天蛾种,正好给你家小的做天赋开蒙。”舰长阿奇诺有口难言,在这个关头调派人过来,他很难说没有什么猫腻。   作为舰长,他看不惯恭俭良,却不会将这种想法牵连到幼崽身上。私底下还去打听一番,人选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答案很简单。   总帅下了一道私人命令,各个舰队上报有无合适人选,最后直接交给总舰人事部门进行统一调配。   “因为是私人命令。他将以特殊理由进入你们小队。”舰长阿奇诺头疼地将资料分享给禅元,“从战斗力和虫种的角度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但能被其他舰票出来,说明这个人多多少少是有点问题的。   禅元打开资料,三秒后缓缓合上了电子屏幕。   他问道:“我可以拒收吗?”   舰长阿奇诺沉默后,露出笑容,“你自己去打报告。我不拦着。”   对方今天就来报道了。眼下这个关头,应该已经领了第三星舰的生活物资,来到了禅元原先居住的宿舍吧。舰长阿奇诺目送禅元怒气冲冲杀出去的姿态,有气无力躺在办公椅上,陷入了沉思。   他的第三星舰,不会有天变成变态集中营吧。   “鬼脸天蛾种……被探天舰队-第二星舰除以行政处分……第一期任务军功清零,目前的局限是上士。”   “被处分的原因是……”   “长期性骚扰军雌。”   *   “简直就是污蔑!”禅元原本的宿舍里,新来的室友信誓旦旦表示自己遭受的不白之冤,“我这叫做正常的追求。我也不是什么变态,我纯粹是不喜欢那种瘦弱的雄虫。”   蝉族和螳螂族军雌盯着他,后退两步。   “你先把手中的绢花放下!”   对方耸肩,觉得无趣,随手将绢花一丢,仰躺在床上,自顾自念叨起来,“我真的不理解。这个世界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只是追求自己的审美观,我又不是骚扰别人。一个不答应,我马上就换对象了啊……你情我愿的事情。”   他喜欢军雌,纯粹是喜欢军雌经过锻炼后充满力量和爆发力的身体线条,从腹肌上慢慢滚落的汗水,鬓角的汗水一直流淌到脖颈,一举一动都充满压迫感。为此,他锲而不舍,坚持用行动感化自己觉得好看又帅气的同僚们。   喜提每天不间断的追杀、殴打和排挤。   不过没关系。   鬼脸天蛾种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轻易放弃。   军雌诺南苦中作乐,在与战友们拳拳向心的爱意中磨炼格斗技术,做大做强,哈哈比任何人都能抗打,能吃苦,能做一条锲而不舍的观望型舔狗,一旦发现舔不到,抽身无情,来日再会。   雄虫雄虫有什么意思。   软叽叽,脆弱地要死,一拳下去打得他们哭得找雄父。   军雌诺南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也不乐于和一屋子的弱鸡纠缠,拿起衣服出去觅食。   “雄雄!”   他听见幼崽的声音,才想起自己被调派过来的另外一项任务。   哎。幼崽也很弱啊。   军雌诺南叹口气,转过身,眼睛直了。   他失去了探天舰队第二星舰的一片森林,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眼前可是有一棵帅气逼人、肌肉完美,力量与美相结合的天菜啊!   作者有话说:   阿洛伊:恭俭良哥哥真好骗哈哈。我约会时,正好以用他打掩护(bushi)   阿洛伊,乐于混迹舞会酒会的未成年雄虫,经常刷恭俭良的身份卡,以防止因年龄不足被卡。找对象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让对方帮自己写作业。小说《侍奉准则》主角的崽。   ——*——感谢在2022-12-27 00:21:02~2022-12-27 23:2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mirror、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公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捉虫)   “扑棱!”恭俭良抱起在前面跑得幼崽, 一大一小纯粹是在屋子里太无聊,相约一起出来找禅元。   不过,他们一个是单纯出来找禅元, 还有一个是想出门找提姆叔叔要玩具鸭鸭的!   小扑棱已经迫不及待要和雄父分享一下“会变出新衣服”的鸭子玩具。他在前面迈开小短腿跑, 雄父在后面迈开大长腿走, 两个人根本不熟悉星舰廊道, 七拐八弯,还被其他军雌指路到了禅元宿舍附近。   “雄雄。”扑棱已经累坏了, 圆乎乎的幼崽不想走了, 伸出手环住雄父的脖颈, 脚丫子叉在一起, 脑袋压在雄父肩膀上, 呼呼喘气,“扑棱,不想走了。”   恭俭良还是心疼扑棱。   哪怕他没有多少身为雄父的素质,照着雄父温格尔带自己的情景, 模棱两可哄小孩,脱下外套将扑棱罩起来。   小扑棱热气直冒, 完全不懂雄父为什么要把自己罩起来,整个人发芽一样不断往上顶。正要把衣服顶下来时,一只手按住他的脑壳,小扑棱瞪大眼睛看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叔叔笑眯眯对雄父说话。   “您好。请问我有荣幸知道您的姓名吗?”   恭俭良歪了歪头。   他道:“我叫禅元。”   军雌上士诺南私底下握拳,面上却越发殷切,“您的肌肉真漂亮。一定花了不少时间锻炼吧。”   “还好。”恭俭良抱着扑棱, 左顾右盼, 没有打算停留太久。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寻找禅元, 再顺便把这个军雌带过去, 测试一下禅元对自己的忠心。   别的不说,他要看看禅元还会不会给自己塞雌侍。   不会还好,说明禅元知错能改。   要是会……   恭俭良十分期待下次地面任务,自己成为寡夫。   他抱着扑棱,走得不快,倒让军雌诺南觉得自己有机可乘。这家伙好奇地凑近一些,发现对方没有太多排斥情绪后,悄声问道:“禅元。我可以叫你小元吗?”   “嗯。”   叫得是禅元,又不是他恭俭良,有什么关系。   “小元。我是刚刚来到游牧舰队第三星舰的诺南,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悉。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帮我介绍一下这里的锻炼室和格斗室。”军雌诺南经过漫长的骚扰经验,已经明白什么叫做循循渐进,他素来会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可怜人,通过做朋友时潜移默化的骚扰,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不着急。   相反,十分享受舔别人时那种掌握主动权的感觉。   一次性舔一个人算什么本事,他一次性可是要舔十个、二十个、五十个、一百个!只要人换得足够勤快,筛选成本足够低,他诺南永远不会亏!   想明白这一点,诺南期待地看着恭俭良。脑海里却已经出现这个雌虫,在锻炼室大汗淋漓,脱去外套,露出汗津津手臂和腰腹的画面——吸溜。军雌一起相约去洗澡,自然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如果小元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等小元。我是在太羡慕小元的肌肉了,这个线条,实在是太……”军雌诺南盯着恭俭良露出的手臂和隐约透露出的肌肉线条吞咽口水。   天菜!哦哦哦哦呜天菜!   恭俭良被他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熟悉。对方从言语、肢体动作到姿态,都让恭俭良想起了禅元早期症状,这些变态的目光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敲骨吸髓一般把自己浑身上下舔一遍。   不过没关系,对方认识得又不是恭俭良,是禅元。   邀请一起去锻炼的人也是禅元,又不是他恭俭良。   雄虫想明白这一点,毫无心理负担地答应道:“嗯。你定个时间吧。”   到时候让变态去对付变态好了。   *   第三星舰人事处。   作为星舰上裁员最多,目前人员单位最小的部门。人事部的军雌身兼多职,一个小办公室只有三个人,忙不过来时才会从指挥部中掉几个下士过来周转一二。   比如现在,他们处理从探天舰队调过来的上士,以及安抚爆发边缘的禅元。   “为什么要调到我的队伍?”禅元敲着桌子,语气有些不善,“人事部么有考虑过我的军衔问题吗?我只是个下士,队伍里塞一个上士?到时候出现紧急状态,是听我这个队长的?还是听他那个下士的?”   “当然是听你的。”提姆作为被抽掉的一员,面无表情处理禅元这堆破事。别看他在指挥部的储备干部,也有军衔,但面对调令,还得化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对方身上背了行政处分。如果没有重大战事贡献,没有办法顺利晋升到尉级。你的潜力比对方更大。”   “这就是问题所在。”   禅元搬凳子过来,今天非要把这个变态从自己的核心小队中踢出去,“第二期人物还没有结束。我不理解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插入一个人到我这种独立小队中……难道就因为我的崽需要一个鬼脸天蛾种来做种族开蒙吗?”   提姆刚想要说什么,背后被人拍了拍。   人事部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主事人,笑眯眯坐下来,“禅元啊。我们当然不是因为扑棱的教育问题把人塞进来。这次调动,很复杂,第三星舰呢……暂时也没有适合这位人才去的地方。”   “我会写报告上诉到总舰人事部。我不接受这样的人加入我的队伍。”   “这么说吧。”人事部主事人也不装了,他沉思道:“禅元,你为什么觉得会有正常人愿意加入你的队伍呢?”   禅元:……   “诺南是在个人私生活上有点混乱。放任他在第三星舰上绝对会出乱子。但你不一样,你手底下本来就有两个、不对,现在是三个人才。这次诺南派遣到你的队伍,是对你的一次考验……我们领导层期盼看见你有更加出色的御人之姿,拿出实实在在的成果,我们也有操作的余地。”   主事人郑重其事拍拍禅元的肩膀,夸赞道:“禅元,舰长和我都相信,你是个天生的帅才啊。”   要好好镇压住小队里的人才们啊。   禅元被一口糖一顿大棒打出来,他很不想吃下领导层画得这个饼,可奈何这群老东西先斩后奏,不给禅元任何挣扎的余地,让他本就不堪负重的肩膀扛起第三星舰的平平安安。   “给你许诺晋升呢。”提姆出门安慰道:“最起码是个好吃的饼。”   “别说了。”禅元咬牙切齿,走路都带着风,“你是没看到那个新来的简历。一想到他要教育扑棱,我真的恨不得……”   这种人怎么可以教育他的幼崽!怎么可以!   “怎么了?”提姆匆忙被调过来帮忙,没有完整看完简历,一眼扫下去只看见渺渺几句,“你害怕他对扑棱下手,每次启蒙在场候着。他总不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对扑棱动手动脚吧。”   禅元愤恨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绝对不会让这种变态,出现在扑棱两米范围内。”   提姆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在他心里,扑棱与自己只是寄存关系。禅元回来后,扑棱注定要回到雌父雄父身边。他也可以安安静静抱着自己的玩具鸭子睡觉,不用每天早晚将鸭子上吸附的幼崽拽下来。   可喜可贺。   “提姆。”禅元沉重道:“你觉得扑棱这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   “你有兴趣当他的义父吗?”   “没有。”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禅元一锤定音,“我会把原话带给扑棱。告诉他,他的提姆叔叔不想和他做一家人。”   提姆被禅元的无耻惊呆了。他站在电子卫星上都能听到禅元的算盘声:这家伙,就是想让自己这个常年在星舰上的指挥官帮忙带小孩。顺便监督扑棱的日常生活和思想状态。方便自己下地面执行任务赚军功。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哦。   提姆坚决拒绝道:“不要。我还是未婚雌虫。”   禅元一脸悲痛地拍拍大冤种的肩膀,“你不觉得扑棱很可爱吗?”   “休想让我帮你免费带小孩。”   “我欠你一个人情。”禅元许诺道:“虽然不知道现在有什么能给你的。但我觉得以后你一定用得上。”   提姆认真地看着禅元,认真地说道:“请你现在,马上,消失在我眼前。”   他不想每天晚上和一个幼崽抢鸭鸭玩具。   那是他的鸭鸭!   *   “鸭鸭。”扑棱正努力和雄父描述自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鸭鸭衣服,还有每天晚上抱着鸭鸭和提姆叔叔一起睡觉的情况。幼崽无法讲清楚,当时因为天气越来越冷,提姆叔叔大发慈悲将自己提溜回房间的善举,只能将一切归于自己无敌可爱,爆炸乖巧。   恭俭良刚开始还能听出一点逻辑,后来直接放弃自己的脑子,全程符合扑棱,跟着幼崽毫无逻辑的叙事逻辑走,一路上“嗯嗯嗯”“对对对”。   “雄雄!”   “嗯。”   “雄雄!雄雄!”扑棱好奇地冒头,发现自己每叫一次“雄雄”,那个奇怪叔叔眼神就黯淡一次后,扑棱就特别爱叫唤。虽然不明白对方发生了什么心理转变,但扑棱看见对方吃瘪,就能开心啵啵两口香香雄父,再四下张望。   面前这个叔叔可能和自己有点缘分,但不多。   因此不必太过顾虑对方的心情。   况且,他和这个叔叔,可能虫纹有点相似,某个肢体长度有点相似呀。但这个叔叔绝对没有扑棱白!也没有扑棱好看!   扑棱骄傲起来,小脸都扬起来,他眼睛一亮看见拐角处雌父气势汹汹杀过来,高喊道:“雌雌!”两只小手也挥舞起来,“雌雌雌雌。”   幼崽并不知道。   在他身旁,军雌诺南的眼神再一次闪亮起来。他看着面前充满气势、板正帅气、虽然没有雄虫好看但也算端庄的雌虫,目光凝视在对方紧身的格斗服和流畅结实的腿部线条上。   哇呜。   军雌诺南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我的两个天菜,居然是一对?   好刺激。   作者有话说:   欢迎我们的助燃器:军雌诺南!!(撒花)   ——*——感谢在2022-12-27 23:27:10~2022-12-29 00:01: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那兔 25瓶;该用户已被禁言 20瓶;好大一个团子 10瓶;kyjyshli 5瓶;过场、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mirror、承知、暖、公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外人都觉得军雌诺南是个雌雌恋, 军雌诺南却从没有这么说过。   他只是喜欢漂亮的肌肉、健美的肌肉以及美轮美奂的肌肉。在心仪的肌肉面前,性别没必要卡得那么死。   至于被误会为雌雌恋爱,纯粹是这个世道, 热爱锻炼的雄虫过分稀少, 在雌虫出没的健身房更是别想看到一个大汗淋漓的健美雄虫。诺南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边诸位大肌霸身上。   年少的他喜欢那种膨胀到几乎鼓出来的肌肉, 手指在上面触摸甚至都能感觉到皮肤下滚烫的青筋微微跳动;参军后, 诺南就看不上那种健身房撸铁撸出来的样子货,他的审美在一次次与他人肢体接触中, 进化成实用主义。   肌肉!   三流看胸, 二流看腰, 一流看腿!真正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好身材, 腿上的肌肉线条绝对是流畅且充满爆发线条美感的!   这种腿, 是区区一条裤子拦不住的!诺南盯着禅元的裤子,从对方的小腿慢慢看到稍微紧一些大腿,最后落在对方的裆部、臀部和腰部。   禅元可太熟悉这种目光了。   他十二岁混迹网络,做了窃种后一键举报, 骚扰未成年等诸多缺德事,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报应会轮回到自己头上。   “禅元~”恭俭良抱着扑棱走过来, 快活地道:“你来了。”   “哦噢。”诺南舔着脸喊道:“小元。”   禅元闭上眼,将恭俭良拉到自己背后,舌尖发力,冷声道:“你离我远一点。”   他只喜欢雄虫。   还是漂亮的雄虫。   同性别的肌肉变态离他远一点。   诺南看似唯唯诺诺,实则进可攻,退可守。和禅元这种只舔过一个人的菜鸟不同, 他是真正在爱情血海中睡出一条路的雌虫。当下, 便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不远不近跟在这对夫夫后面, 目光也稍微收敛一点,介绍道:“……我是新报到的军雌诺南……接下来的日子,我就喊你队长吧。”   恭俭良闻言回过头,盯着诺南看了半晌,笑了笑。   他勾勾手道:“禅元~诺兰刚刚说,他不知道锻炼地地方。”   禅元冷漠道:“哦。”   “你是队长,不带人家去看看吗?”恭俭良试探道。他倒要看看,禅元会不会把这个人召过来,给自己当雌侍。   如果会。   哈哈!   恭俭良露出笑容,整个人连着崽压在禅元身上,惹得禅元无奈将一大一小抱起,他扫一眼身后尾随的军雌诺南,加快了步伐,说道:“先把你送回房间。”   “扑棱饿了。”   “嗯。”   “我也饿了。”   “嗯。”   他们夫夫两说这话,军雌诺南的眼睛却越来越亮,双眼直勾勾看着被公主抱的恭俭良,及他略显凌乱的衣服中,露出一小截后腰。   带着些许淡肉色的伤疤,后腰那一段肌肉平滑紧实,此刻放松下来像是明晃晃露出的一块软肉。   军雌诺南还想凑近一些看得更多,又生怕禅元跑快起来将自己完全甩掉,只能老老实实盯着两人的背影看。   他们结婚了啊。   那又有什么关系,雄虫在外面多几个雌虫不是很正常吗?先上车后补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雌虫,军雌诺南有些发愁,希望禅元不要把自己当做什么情敌、竞争对手等无聊的存在。   大家和和美美,一家三口(没有算崽)不是很好吗?   军雌诺南从未想过拆散眼前这一对天菜,毕竟虫族的婚姻完全不需要他瞎折腾这些玩意。他将加入这个新家庭的流程算了一遍,决定在雄虫和雌虫两条线路并行前进,明面上攻略雌虫,暗地里要抓紧攻略雄虫。   至于怎么攻略……   禅元只是没有尝过雌虫的好,和自己睡一觉,他肯定会发现比起雄虫,雌虫的啪啪也有独特的魅力!   军雌诺南决定速战速决,他目送禅元将自家雄主送回房间,目睹对方关门出来,又眼巴巴瞧着对方撩起袖子,露出结实、青筋爆炸、攥得紧紧的小臂和拳头。   “队长。”军雌诺南迎难而上,从不畏惧任何困难,“你是打算带我去自由格斗室吗?”   禅元微笑着拽住他的衣领,两人个子相当,又都是实打实靠着军功走上来的雌虫,谁也不服输地看着彼此,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你就,这么想去试试看吗?”禅元几乎将对方的衣服揪出来,咬着牙道:“健身房、格斗室?嗯?”   什么激情四射,血脉膨胀的地方?   去了那边,他非得找机会揍死这个不知好歹的雌雌恋爱。   哇。军雌诺南在心里感叹:他对我有战斗欲,这不是纯纯的天赐机会嘛。他点了点头,看着禅元因怒火中烧发红的脖颈,和每一次说法带动的脖颈肌肉,整个人又赶快摇摇头。   “……如果让我选的话。”军雌诺南大胆发言,“我会选择和队长你去浴室。”   “滚。”禅元一把将人丢出去,“我结婚了。”   “那不是更好?”   “滚啊!”   “队长。”军雌诺南严肃道:“实不相瞒,在见到你雄主的第一面,我就决定要和你成为家人。”   禅元:?   雌虫冷静下来了。   雌虫感觉这话有点似曾相识。   雌虫逐渐觉得不太对劲,好奇怪,再听一遍。   诺南乘势追击,“虽然我不知道队长您之前都听到了什么流言。但我绝对不是档案上那种人……行政处分也另有原因。”   禅元双手环胸,看着他编。   编!继续编!这说谎的样子和恭俭良比着实是有点嫩了一点。不过也是情有可原,恭俭良毕竟是科班出身,在糊弄人这件事情上是有点真本事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太相信。但在见到您……雄主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我的世界被一束光芒照亮!从里到外进化了我的身心。我以为自己见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存在……”   等等。这个诺南,他不是喜欢雌虫吗?他怎么会忽然对恭俭良感兴趣。禅元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都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前20年造了孽被孽力反噬,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或者说,恭俭良的美色,已经强悍到可以把人从弯的,变成直的?   禅元听着诺南的酸诗,有种大庭广众下社死的感觉。越发对档案上“当众性骚扰雌虫”这一点坚信不移,如果他被这种变态在同僚面前表白,一定会忍不住抄起武器,追着他打。   “然后,我又遇到了您。如果说,您的雄主是光芒四射的太阳,那么您就是月亮。我当时就在想,能够同时被日月环绕真的是我的荣幸。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提前感受一下,我保证绝对会让你很舒服的……”   禅元解开自己的腰带。   淦!他今天非得抽死眼前这个变态。   这是什么三人行,两个我都爱的猎奇表白?   “禅元?”   门推开一条缝,蹲在墙角,听完全部的恭俭良兴致勃勃带着扑棱,探出脑袋,“他是想和我们两个人一起做吗?”   禅元:……   该死。   你不要在这个时候露出“兴奋”的表情啊!我难道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肯定是觉得这家伙是个变态,变态就可以弄死吧!   恭俭良努力在一群不过审血腥电影中找出参考案例,道:“就像,你十六岁分享给我的《连体蜈蚣:二十五个人的爱情》那部片子一样吧。”恭俭良笔画道:“一个人,连接着另外一个人,大家围在一起……一起动?”   军雌诺南惊呆了。   很快,他就从“你们好重口”的震惊中品味出一丝欣喜,觉得这对夫夫不愧为自己一眼相中的天菜。   大家居然是一样xp古怪的爱好者!这不是水到渠成,手到擒来的三人行美好肌肉碰撞生涯吗?   禅元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感觉自己痛苦地夹在这两个变态中间,心灵已经是夹心饼干中挤得快要溢出来的奶油层。   “不。恭俭良。这和那部片子没有关系。你给我进去!不准偷听!”   恭俭良不听。   恭俭良躺在地上不起来。   他自认为是禅元的雄主,又不是禅元养得小猫小狗——要真听禅元进去,就进去,他不就是在外人面前丢脸了吗?——何况,禅元一看就是想要护着对方,明明对方就是个变态。   恭俭良灵光一闪,自觉参悟了禅元古怪的原因,他从地上爬起来咆哮道:“你居然护着他,让我进去!!!”   禅元:?   诺南:?   恭俭良见他们两不说话,越发有了底气,囔囔道:“你是不是又要给我纳雌侍!”   “是!”   禅元一脚踹在发出声的诺南身上,补救道:“雄主。我没有,你听他瞎说。”   “那你干嘛踹他!”恭俭良蹦跶起来,“你是不是心虚。是不是想要找个替身,是不是觉得找个变态来,我就会放过你——禅元。你想都别想,你是变态,大变态,超级无敌大变态。没有被代替的变态。”   很好。   逻辑链已经被恭俭良自己补全了。   首先,禅元认识了军雌诺南,在恭俭良眼中怎么认识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个认识。禅元指使对方来试探自己,并且策划让对方成为自己的雌侍。其次,就是像刚刚在门口那样,禅元肯定知道自己在偷听,故意让军雌诺南给自己留下变态的心理印象,最终偷梁换柱,成功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新的变态上,让自己之后和新变态打得死去活来,两败俱伤。   而他自己,可以坐拥大笔遗产和扑棱!   果然。   千错万错,都是禅元的错!   恭俭良越发不善地看着禅元,目露凶光,“我要把你们两个都宰了!”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我的推理不会有错,就算有,全杀了也没有错!   小兰花最近怎么又软又凶又奶,写他总感觉他在撒娇啊?(果然没长大)   ——*——   感谢在2022-12-29 00:01:18~2022-12-30 20:1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这报表你自己不会做吗 78瓶;析青 50瓶;廿 20瓶;娜啊娜呀娜娜呐、游魂 10瓶;清染 5瓶;沉舟、安伶、梦 2瓶;钻进存稿箱里的猫、公子、暖、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mirro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局势一片混乱。   恭俭良盯上面前的两个雌虫, 诺南左看看禅元右看看恭俭良,吸溜吸溜半天,有种成为修罗场中心的错觉。不过很快, 他就从成为玛丽苏的幻梦中跳出来, 打圆场道:“别打了, 哎呀。别打了。雄虫阁下, 我没有那个意思。刚刚都是开玩笑的。”   恭俭良不相信,他漂亮的赤瞳死死盯着军雌诺南, 颇有说假话就咬死对方的冲动。   “你刚刚说, 要加入我家。”   “……哈哈哈, 那是开玩笑的。我看队长对您的占有欲太强, 故意和他开玩笑呢。”诺南糊弄道, 决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夫夫啊,这可是领证的已婚夫夫啊。   自己绝对不能让他们情比金坚,一定要让他们先分化,逐个击破, 最后再融合在一起。   诺南的胆子为了舔两个天菜,已经开始分泌甜蜜的胆汁了。   他默默为自己本次作战定下了一个宏伟的名字:   三位一体!   “阁下。”诺南义正言辞道:“我和队长只是纯粹的战友情谊。”   禅元在旁边安静听着, 拳头梆硬,心想你最好和你嘴巴上说得一样。他瞅一眼自己的漂亮雄主,看着对方满脸不开心,有种撒泼没撒出去的沮丧,心里有觉得可爱,忍不住将雄主和扑棱放在一起对比。   嗯。   终于知道扑棱那些小表情都像谁了。   不过, 还是恭俭良更可爱一点。禅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开始温柔下来, 看向恭俭良的眼神再次发生变质, 从注视一块肉的思索, 变成了注视一盘菜。   前者是在思考怎么料理对方,后者纯粹是在思考怎么吃掉对方。   “哼。”恭俭良每天都能生气八百遍,哪怕他内心可能毫无波澜,冷得像是一块铁坨坨。但他在表情功夫上实在下苦力,给人感觉已经趋于娇娇雄虫的气质,整个人都弥漫着“不开心”,转身啪啪啪跺着脚走回去,抱着崽,砸门进屋。   好气。   恭俭良咬牙启齿。   得找个时间把这两个雌虫都做掉。   什么战友情谊!禅元就是不死心要给自己找雌侍。他这个下流、肮脏、龌蹉还不忠诚的变态!   至于那个军雌?恭俭良觉得谁找来的人,就要谁去睡。禅元不是喜欢给自己找雌侍吗?让他去睡对方好了!雄虫尚且没想到世界上有人会同时肖想自己和自己的雌君,安安稳稳将“变态雌虫和雌虫在一起”,写在自己的惩罚小本本上,期待着实现的一天。   其实,他只要推开门,就能看到这一天了。   禅元活动自己的脖颈,微笑着转过头,“上士诺南?”   “嗨。”军雌诺南一点都不慌张,斜靠在墙壁上露出满口大牙,“没错。就是——”他避开禅元挥过来的拳,快速避开,手臂宛若长蛇,整个纠缠上去,手指宛若刀锋自小臂向大臂滑过。   吃豆腐,吃豆腐。   军雌诺南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硬生生抗住禅元一记肘击,整个人向前扑过来,双脚勾住禅元的下盘,飞快拆卸对方的重心。   打架就是吃豆腐。   军雌诺南表情逐渐激动,手上却一点力度都没有松懈,向禅元的腹部攻去。禅元快速变招,侧面看手臂呈现“N”字,严严实实卡住军雌诺南上下攻势。两人好好的军装,在瞬息之间变得皱巴,原本就不适合格斗用的皮质材料,因外力团在一起。   “有点功夫啊。”军雌诺南哈气,脸色潮红“队长,不愧是队长啊。”   他可最喜欢和军雌们打架了,打得火热朝天,打得大汗淋漓,打得双方筋肉膨胀,紧巴巴、硬邦邦,手指在上面游走的每一刻都能感觉到力量。   “看来,你杀死一个士兵级寄生体的传言也是真的。”诺南凑得更近一些,眼瞳微微放大,眼睑因为兴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队长你也太帅了吧。”   禅元冷眼看着对方,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诺南。   明显不是普通的变态。   他是有真材实料的变态,无论是变态的行为,还是变态的宗旨,还是维持他一直变态到今天,能升迁到上士,骚扰全星舰却只挨了行政处分的实力。   “你说自己的行政处分有内幕。”禅元猛地一挥,双方获得默契,共同从钳制中分开,“展开说说。”   “啊……”军雌诺南没想到禅元会问自己这个,他甩甩手,表情也变了一下,没脸没皮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内幕吧。毕竟我除了私生活混乱一点,其他都很好。”   别人的混乱叫做“乱搞雌雄关系”或者“插手他人家庭”。军雌诺南的私生活混乱是“兄弟。你这个肌肉怎么练得,也太有力量了。我可以私底下请教你一下吗?”   “天啊,这是肌肉吗?这简直就是美神在凡世留下的痕迹。我可以摸摸吗?”   “哥哥的腰就像是弯刀一样,一下子收割了我的心”。   他锲而不舍地舔,锲而不舍地睡,短短一年时间成功将原星舰六分之一的雌虫睡了过来。其中没有一位是身心共同自愿的,一半是被军雌诺南以各种方式骗到床上,三分之一是被他武力折服,还有六分之一是被军雌诺南语言迷惑,以为跟着他有好处,半推半就被吃了。   其行为过分恶劣,造成影响已经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上级不得不喂这位很能打,也很有用的干部下吃一个行政处分,再把人给调出去。   正巧赶上了总帅私人命令,给扑棱寻找可以启蒙的“蛾族”军雌。原星舰那边顺水推舟将诺南拖过去凑个数,同时一五一十地将对方的劣迹交上去。   他们大抵是没想到参加调令的只有诺南一个鬼脸天蛾种,哪怕写出了私生活混乱这一点,奈何诺南的战绩和异化使用成绩太过亮眼,堪称艳压校级干部,一时间叫人忽视了他在私德上的劣迹斑斑。人事部在左右为难和难以割舍中,最终优先考虑诺南“硬实力”+“种族对口”两重buff,顺顺利利将人派遣到禅元所在的第三星舰上。   他们送人上来前,还额外叮嘱诺南要好好做人,不要带坏小孩。   殊不知,诺南正在禅元面前信誓旦旦。   “我觉得,星舰上的裁决处对性骚扰的定义完全不正确。”   禅元早就提前看过军雌诺南的恶劣行为,此刻冷眼看着对方避重就轻。   “他们居然说我的行为严重扰乱他人正常生活。”军雌诺南恨铁不成钢,“他们还说我是雌雌恋……我怎么会是雌雌恋呢?他们不可以因为我对一个雌虫念自己写的一千多首情诗,就这么污蔑我呀!”   禅元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他感觉自己没救了。   世界上居然还有和恭俭良一样,完全不知悔改的变态。不过相比于恭俭良那天生毫无愧疚感的处事风格,眼前这个军雌完全就是睁眼说瞎话。   为什么?   为什么大家不能多点自知之明呢?   像他这样做一个普通的、有自知之明的好好先生不行吗?   “行了。”禅元揉捏自己的鼻梁,脑海里已经思考如何把眼前这个货丢出去。他绝对不要自己的队伍里多这么一个搅屎棍,对方再强都不行,“上士诺南,我丑话说在前面,我绝对不会让你加入我的队伍。”   “我知道啊。”军雌诺南十分理解,“我其实也不太习惯加队伍。”   他挠挠头,好像再说什么洗漱平常的事情,“我入伍以来,都是一个人行动。”   禅元愣了一下,他转过头,终于上下打量着对方。   “你一直是一个人执行任务?什么任务?”   “简历上不是有写吗?”军雌诺南一点都不在乎这种破玩意。他志不在军部,就连来远征军,都是参军地所属队伍受不了他,将他以“特殊推荐名额”丢上来的,“我是脑域特殊开发人才。所以有权利单独执行‘斩首’和‘刺杀’这种任务。第一期西部战区最终斩首计划就是以我为主。”   禅元:……   他吞咽下口水,注意力一时间不知道在“脑域特殊开发人才”上停留,还是在“第一期西部战区最终斩首计划”上定格。   第一期任务,战况最激烈的并非禅元所处的战区。   他率领同伴杀死了寄生体,在整个第三星舰上看,算是不错的成绩。可真的提交到总舰上,只会被淹没在一群天之骄子中。   素质优秀的军校生。   已经参军多年的老兵。   出生军伍世家,开发异化完善的天之骄子。   他们并非不存在,只是不那么集中的出现在禅元所在的第三星舰。   “难过……你只挨了一个行政处分。”禅元喃喃道,心里将分配的人咒骂千万倍。   淦!   第一期任务西部战区最终斩首计划,单杀当时地面两个队长级的雌虫,传言是已经打开了脑域,拥有“进入特殊渠道”和“军雄”一起作战资格的天之骄子。   就这?就这?   他要来我手底下,给我打下手?还要叫我队长!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快来个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队长?”   “你别叫我队长。”禅元推开对方陡然凑近的脸,冷静又嫌弃,“退后,再退。退!”   军雌诺南委屈,他以为自己毫无炫耀说出自己的简历,会让禅元震惊、欢喜随后变得小心翼翼,更加好攻略,没想到对方第一反应是“退退退”。   这招不行啊。   这招不吃香啊,得换招。   “那我叫你小元?”   “闭嘴。”禅元深呼吸,终于感觉心情平复一点,他道:“作为一个身心健全的成年雌虫。诺南,我希望你搞清楚,插手别人的家庭是不道德的。如果我再看到你出现在我的雄虫和我的崽身边。”   禅元沉声道:“我见一次,打一次。”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元旦快乐呀!!!   ——*——   【15岁未成年雄虫的网恋日常】   恭俭良不开心就找自己的网恋对象发牢骚。   他的牢骚和他的网名【馥郁清香】形成了鲜明对比。   “讨厌写作业。”   “要把发明作业的人都杀光!杀掉!”   “数学好难。我要冲进数学系乱杀!”   已经考上数学系的18岁禅元:……   数学系怎么了?数学难和数学系有什么关系?   不过看着对面屏幕被数学折磨到爆炸的土豪兄弟,禅元感觉对方的精神状态和自己发疯时一模一样。   我们不愧是好兄弟!   禅元打字:看片吗?雌虫学生给雄虫老师当狗的片子。   对面消停一下。   恭俭良看着封面上的项圈、教鞭、足(交)等大字,一边补充网恋对象新xp,一边在的购物清单上补充“校园制服”,还不忘问道:“主角是数学系的雌虫吗?”   禅元:?   好奇怪哦。   他是在阴阳怪气我吗?   ——*——感谢在2022-12-30 20:16:16~2023-01-01 23:5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 533瓶;nwn 50瓶;路人 38瓶;夜雨冰河 20瓶;流光 14瓶;髯姌 10瓶;mirror 5瓶;zwj、公子 2瓶;暖、魑魅魍魉、鹰、挥毫一里星河、鲤鱼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章   禅元感受到了威胁。   他就像发现敌人时瞬间警戒的兽类, 嗓子眼里发出警告的嘶吼,毛发钢针一样的树立,利爪蠢蠢欲动, 企图用行动吓退宵小。   然而, 他忘记了。   军雌诺南是个变态, 还是个拥有自己思考逻辑的变态。他和恭俭良一样拥有变态渣滓的自私自利, 十分擅长将正常的话术畸变成自己想要的意思。   至于社会道德?拜托,不会真的有人按照道德标准来生活吧。军雌诺南很清楚社会底线, 他遵纪守法, 私德差劲, 私生活混乱……说到底又不是杀人放火这样罪不可赦的大事。   只要不触及法律底线, 军雌诺南才不觉得自己是犯罪。   他自诩, 这是“合理利用规则”。   可恨在原星舰上有些太放肆了,忘记这里是远征军,不是地面部队,法律制度在这里都没有军规军纪大, 诺南特地学习的知识在这里一无所用。   “见一次打一次哦~”他古怪地说道:“那我觉得你是做不到了。”   除开一切主观因素,两个人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比起加入禅元小队, 军雌诺南更是幼崽小扑棱的种族特性启蒙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中,他会比禅元和恭俭良更多接触到扑棱,也要更加尽心去开导扑棱身为鬼脸天蛾种的本能。   他们是一定会见面的。   甚至,都不要这一天过完,军雌诺南满脸笑容站在幼崽扑棱面前,兴致勃勃看着崽他雌父和崽他雄父。   哇哦~好帅。我的天菜们不愧是天菜, 站在这里气场都不一样了。   军雌诺南对禅元皮笑肉不笑的脸视而不见, 果断抛弃舔他, 先和恭俭良打照顾, “雄虫阁下。您今天真是光彩照人,美丽婀娜啊。刚刚好我路过食堂,发现今天有一些小甜点供应。”   顺手把自己花费军功兑换出来的甜品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军雌诺南面带微笑看了禅元一眼,伏低做小搬来一把凳子,请恭俭良坐下,“您的雌君……应该不在意椅子只有一把吧。”   恭俭良看看凳子,环视下空荡荡的训练室,再看看禅元。   “禅元?”   禅元攥了攥拳头,硬了。   “哈哈。”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怎么会呢?雄主,坐啊。”   恭俭良真坐了。身为漂亮雄虫,他觉得别人对自己献殷勤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不过禅元看上去十分不高兴——恭俭良心里并不会心疼对方,他反而十分开心,有种见对方“终日打雁被雁啄”的愉悦——叫你总想找雌侍塞到我身边,现在总感觉到身边我身边有人的滋味吧。   总该叫禅元清楚祸水东引,次数一多,总要发大水的!   恭俭良慢条斯理拆开蛋糕,拿出小叉子,自己吃两口才想起来怀里眼巴巴的小崽子,揪住扑棱的小脑袋喂他一丢丢,满足了身为雄父的行为准则后,毫无内疚之心吃得满嘴都是奶油。   生来娇贵的雄虫并不排斥别人对自己的好。   那些雌虫追求他,愿意给他买这个买那个,在恭俭良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享受这些东西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和禅元的夫夫关系,会不会因为这些外物受影响?   恭俭良还特地问了问禅元,做足了给雌君的面子。   可禅元给他找雌侍就不一样了。哪里有雌虫愿意和别人分享家庭了。禅元就该吃醋,就要和自己闹一闹,就要显得有点子在乎自己才对。恭俭良塞得腮帮子都是蛋糕,腻腻乎乎,脑子里为自己的“雄虫魅力”终于发挥作用感觉到欢喜。   禅元拳头硬了哎。   他终于有点喜欢我了吧。   “雄雄。雄雄。吃吃。”小扑棱馋坏了。他坐在雄父膝盖上,眼睁睁看着小蛋糕飞速消失,奶油香味在鼻子前转一圈,嗷呜进了雄父嘴里,嗷呜又进了雄父嘴里,最近只尝了小拇指尖尖,急得乱叫。   “雄雄。我也要我也要嘛——啊。”   他被一双手抱起来了。   “雌唔!”扑棱崽子挣扎几下,发现抱住自己的人不是雌父,而是那个和自己十分相似又额外奇怪的大家伙,手脚都乱扑腾起来,“呜哇哇啊啊啊。”   诺南险些抱不住他,没有带过小孩的单身雌虫只能将幼崽放平,叫他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   “扑棱。”军雌诺南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和蔼可亲,“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亲切?”   同种族的雌虫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会感觉到天然的相近感。他们的身体习性、身体构造和未来战斗生活的方式,都会有惊人的相似性。   这是基因造成的神奇“种群”现象。   虫族发展多年,能够和血脉家庭相提并论的另外一种生存方式。   军雌诺南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崽子是出自哪一家,但看着他雌父雄父都是自己天菜……咳,看在扑棱格外合自己眼缘的分上,他完全有兴趣刷一波好感度!   军雌诺南挤出笑容,凑近一些,“叔叔第一眼看见扑棱,就觉得扑棱特别可爱,特别亲切,是世界上最乖的小蛾子。”   幼崽扑棱眼睁睁看着雄父把蛋糕完全吃光,两眼泪汪汪。   他吸吸哭腔,把雄父的娇气学了十足像,“哼。”   坏蛋。   为什么,不给扑棱也带一个蛋糕。   禅元看了一眼,觉得那个奶里奶气的“哼”颇得恭俭良真传,再盯着自己崽崽诡异地感觉,扑棱并不会责怪雄父一个人把蛋糕全部吃掉。   这孩子和他雄父一样,帮亲不帮理,错从来不在雌父、雄父和扑棱。   ——那还有谁是错的!   就是他!   扑棱团子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新来的军雌叔叔,又哼哼唧唧两下,宣布自己生气了!   他生气的方式就是扑腾坐在地上,再娇气地躺下,打个滚,宣誓自己不起来了,发出哼哼唧唧的拒绝声。   要问和谁学的?   禅元已经想起这两天,恭俭良每每和自己闹脾气,躺在床上,一卷被子,爱答不理的样子。   很好,学以致用,学得很好,以后不准再学了。   禅元本以为自己的力气全部要用在“提防变态对扑棱下手”上面,没想到对方还没有出手,自己就要先思考“论如何避免雄父对幼崽起榜样作用”这种学术问题。   还是得把这一大一小分开。   禅元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小宝贝,再看看旁边吃完一整个蛋糕的大宝贝,深吸一口气。   分开之前,还是先把面前这个变态解决了吧。   禅元看向军雌诺南,对方正认真思考如何用话术把扑棱骗起来,整个人眉目慈善围着小孩说好话,念诗,“扑棱。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和你雌父雄父一样叫叫你好不好。”   幼崽翻个身,不看这个叔叔。   诺南平复心情,换个套路,“宝贝。地上凉,地上还脏。来,我们起来,叔叔的手臂很暖和,叔叔的胸口也很暖和哦。宝贝可以在叔叔的胸口上玩骑马马、滑滑梯,想要玩什么都可以。”   幼崽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军雌叔叔正拉开胸口,下意识捂住眼睛。   “哼。”他才不要看呢,“鸭鸭才好。”   他要鸭鸭,玩具鸭鸭的胸口才好玩,又软又白,他每天都去提姆叔叔那边抱着鸭鸭睡觉呢。而且,鸭鸭还有好多好多漂亮衣服,鸭鸭还会给扑棱漂亮衣服。   如果叫诺南知道扑棱把自己的胸肌,和玩具鸭子的鸭胸脯相提并论,他指定要揪住这个小的,让他好好看看叔叔的胸肌!真材实料!手感柔软!肉感十足!绝对要比什么棉花填充的鸭胸脯好一万倍。   睡觉当枕头也一点也不逊色!   不过也大差不差。   军雌诺南可不知道鸭鸭是个玩具,填充满黄色脑袋的他总算做了回人子,模仿鸭子叫道:“鸭鸭是嘎嘎叫。崽崽喜欢鸭鸭吗?叔叔认识几个鸭——我屮艸芔茻禅元,阿不,队长——不要再孩子面前动手。我说的是鸭类养殖场的朋友,是真的,养鸭子的。”   禅元默默放下拳头,放开对方衣领。   两个雌虫为彼此短暂连线,又没有完全链接上的废料脑袋,保持了一致的沉默。   “扑棱的鸭鸭是个玩具。”禅元强调道:“玩具鸭子,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具。”   诺南:……   你不加后一句,我还真不会想歪。   他逐渐意识到面前的两人,真不是自己往常遇到的雌虫和雄虫。既然如此,他们生出来的幼崽也一定有与众不同之处。   诺南仔细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幼崽,从他雪白的发色,端倪到他眨巴眨巴格外闪亮的眼瞳,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忍不住问道:“这孩子真是鬼脸天蛾种?”   白头发的鬼脸天蛾种?难道是少数的白化病?可看这眼瞳特征,分明是闪蝶种才会有的碎钻一般的光芒。   再说了。   谁家鬼脸天蛾种长得和聚光灯打身上一样啊。   军雌诺南感觉自己参悟了一个巨大又难以言说的秘密,同情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禅元头上。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雄虫同时让两个雌虫怀孕,一个是雌君,一个是还无法过明路的情人。孵化过程中,狸猫换太子,把两个人的蛋对调,在蛋壳上做了一层伪装……   军雌诺南觉得好刺激。   他甚至怀疑禅元本身就是知情者,不然不会让自己的长子在地上打滚不爬起来那么久。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为了给以后的攻略之路埋下伏笔,他气沉丹田,一把用手托起幼崽圆乎乎的脸蛋,呵道:“崽种!看着我。”   禅元:?   扑棱:!   在指挥室里被一群军雌叔叔好声好气哄着的幼崽,从没有受过如此大的委屈!他肉嘟嘟的小脸皱起来,嘴巴也蠕动着发出哭泣声,眼泪说来就来,哇呜一下哭出声来,“扑棱呜呜呜不是呜呜呜呜哇呜呜呜呜,不是哇呜呜呜呜。”   好凶,这个人怎么可以对扑棱这么凶呢。   军雌诺南托着幼崽的脸,撒手也不是,捧着也不是,那些炙热滚烫的泪水灼烧着单身狗的良心。   祖宗。祖宗你别哭了。   你雌父雄父都在边上呢。   “扑棱。”恭俭良站起来,舔着蛋糕附赠的塑料叉子。柔软的舌头,将上面所剩不多的奶油卷入口腔,刀叉的锋芒也慢慢显露出来,“雄父马上把他变成崽种。”   椅子“腾”得后仰倒地。   刀叉与诺南的后脖擦肩而过,双方短暂交锋,地上与刀叉上具多了一道血痕。   “雄雄呜呜呜啊呜呜呜。”扑棱脏兮兮从地上爬起来,抱住雄父的小腿,像个小汽笛一样叫,“他好、呜呜凶,他凶扑棱。”   “雄父知道。”恭俭良郑重和幼崽承诺,“雄父割了他的舌头,他就不会凶扑棱了!”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不会说话就不用说话了!   禅元:装聋作哑,内心鼓掌。   ——*——   感谢在2023-01-01 23:53:15~2023-01-03 21:3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酒 50瓶;千叶 9瓶;爷青回、顾钧钧 5瓶;哦热闹搭 3瓶;暖、mirro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恭俭良前段时间杀了个爽, 正处于修身养性的阶段。他原本还想着在星舰上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好雄虫,叫禅元找不出什么把柄,到时候好好和自己狂妄自大的雌君掰扯一下, 什么叫做“对雄主有求必应”。   现在不一样。   恭俭良势必要弄死眼前这个雌虫。   哪怕他几分钟前, 还给自己送了好吃的蛋糕。   “嘶。”军雌诺南摸一把脖后, 手掌中几分血丝, 明晃晃地告知一切都是真的!他被一个雄虫给打了。   难怪禅元会被绿。诺南心中默念,二话不说, 直接冲向门口, 丝毫不恋战。这么凶的雄虫要出轨, 禅元一定对雄主积怨已久, 不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孩子哭无动于衷。   “站住!”恭俭良怒而大喊, 又不舍得哭唧唧的幼崽,只能快速抄起近处的健身设备,朝着诺南砸过去。   咚——诺南连头都没有回。   论挨打经历,他比禅元还丰富一些, 仅凭借背后呼啸的风声,迅速张开双翅加速冲刺, 力求让自己不被困在不利状态下。   他的猜测只是猜测,在没有得到实际证据之前,禅元还是有一定出手概率的。诺南都不敢想象自己一口气把两个天菜打得鼻青脸肿,最后促使他们一致对外……   不能打!就算一对一,也不是现在。   门近在咫尺。   诺南的指尖触碰到门面,就在下一刻, 他脚下被踉跄一下。整个人囫囵着跌出去, 从下至上闪烁过一道黑影。禅元猛然伸出的脚宛若绊脚石, 先是叫诺南失去平衡, 又在此刻化为长鞭狠狠击打在对方的腹部。   “呕。”诺南小声恶了一声,很快翻滚一下稳定住身形。他都不需要回头,巨大的阴影连带着杀意从上至下砸来。双手撑地,诺南飞快起脚,架住破碎的椅身,翅膀发力,半身扭转而来。   他的脸也顺势与恭俭良面对面。   雄虫剔透如红钻的双瞳,专注地望着自己。相比于多数人会产生的厌恶、憎恨,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杂质,一切都是纯粹又单纯的。   杀意。   刀叉透过椅子框架,穿透诺南的套路,狠而准地钉在他的大腿上。刀叉三分之二没入血肉中,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并非雄虫不想继续用力,是他需要一个把柄。   “等等!”诺南惊呼一下,恭俭良的手比他的喊声更快。   刀叉随着手臂,从大腿划拉到膝盖。诺南一声不吭,就在刀叉越到小腿的一刹那,他那条冒血的膝盖拧动,活生生用小腿肉将塑料刀叉拧断,残留着半数渣滓,挣脱出来。   “在孩子面前动手,你们是这样做家长的?”诺南挠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不是。嘶。你们这……有点太奇怪了吧。”   漂亮、有肌肉、有杀气的雄虫。   稳重、有肌肉、有前途的雌虫。   以及一个哭哭唧唧,还不知道是什么出轨产物的幼崽。   “你们这样不太妙啊。”诺南微微低下身体,像是弓般鼓起腰背,“我会很感兴趣的。”   他越来越想要加入这两个人的家庭了。   禅元快速将扑棱抱起来,通讯器编辑好定位发给提姆,“扑棱。去提姆叔叔那里玩,好不好。”   “哼。不要。”幼崽还是和恭俭良学了点东西,对雌父顶着哭包脸就开始撒娇,“要雌雌雄雄一起。”   禅元:……   恭俭良已经开始和诺南以拳会友了。   双方完全摒弃了武器,拳拳到肉的打法,空气中的破空声互相逼近。两者躯体挨揍和揍人发出的声音,简直和急行军号角一样令人焦灼。   诺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留下一块擦拭后的血污。恭俭良相对好一点,头发凌乱,手臂和腹部也有几块小淤青。他们二人看上去尚且还抱有余力,没有出最切实的杀招。   可,谁能保证呢?   说不定哪一个变态先杀上头了,直接不管不顾幼崽在场,表演一个血溅当场。禅元想想那种血腥画面,再看看面前气鼓鼓的扑棱团子,苦中作乐。   “扑棱,雌父雄父都在忙哦。”   “不要呜呜呜。”扑棱哭得扑在禅元怀里,脸上的鼻涕眼泪都蹭到雌父衣服上,不甘心地道:“扑棱呜呜呜啊怕。扑棱不要呜呜呜。”   禅元还是第一次见这孩子哭得这么厉害,难免有些纠结。   怎么办?难道丢在恭俭良,先把扑棱安置好?万一自己没看住,恭俭良把人给杀了?或者恭俭良被这个变态糟蹋了呢?禅元想了下不同的结局,头疼不已,怀疑自己再继续待下去,真的会折寿三十年。   “雌雌。”娇气的小雌虫已经手脚并用,爬到禅元的怀里,湿糯糯的小脸埋在禅元脖颈处,哭腔依旧,“雌雌。我怕怕。”   嗯。   禅元懂了。   他看着正在打架的两人,想起了他们共同的克星。   十分钟后。   裁决处军雌及紧急调配过来的提姆,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强行锁在审讯椅上的恭俭良和诺南,桌子上是二人劣迹斑斑的案底。   大冤种提姆先翻了翻陌生军雌诺南的案底,五分钟后,为了不对自己的身心造成巨大污染,他选择合上电子书,看上熟悉的雄虫。   恭俭良正在对自己的雌君口诛笔伐,“你居然举报——禅元禅元你居然把我们举报了。你这个混账,你把扑棱还给我。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弄死你,你这个变态变态。”   很好。   冥顽不灵。   恭俭良还是当年的恭俭良。   提姆目光逐渐下移,看向自己膝盖上本次事件的导火索.扑棱.幼崽。小家伙正抱着热牛奶开心地嘬嘬吸吸,屁股底下则是自己最心爱的玩偶鸭鸭。   提姆无奈叹口气,将鸭鸭从幼崽屁股底下抽出来,塞到他的怀里,“不准坐他。”   “唔~”扑棱环抱着鸭鸭,两只手扶住大奶瓶,开心到冒泡泡,“提么。鸭鸭。”   至于禅元绵绵不断,力求在恭俭良咆哮中辩解一二的“你听我说……我不是……我们是在星舰上……遵纪守法。雄主,遵纪守法,对方是变态,我们送他进去就好了啊”,完全是整个房间第二重的噪音污染。   第一重是诺南。   这个军雌身经百战,无论是老师办公室、警署调解室、军部纪律处,还是眼下的星舰裁决处,他都能自豪地说一句“爷来过!”因而,从看见提姆等人冲进来的那一刻,这个军雌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哭得声泪俱下,同时挨了恭俭良七八拳,脆弱宛若白花倒在地上。   顺便将地面搞得鲜血淋漓,还颇有心机地往门口爬行一二。   这些操作,都给恭俭良搞不会了。   他一边“我根本没有下死手,他都是装的。”,一边“禅元你居然举报?”同时享受裁决处的玫瑰金手铐。   单纯且惯用暴力的雄虫不懂老油子的快乐。   诺南哭得眼睛红肿,愣生生把自己搞得头昏脑涨,说是恭俭良对自己的头部加以重击,一口气将椅子砸过来。可裁决处说要让军医看伤口,这个雌虫又说“会不会太麻烦了”“我怎么能抢其他同伴的医疗资源呢?”   “我没有打他脑袋。”恭俭良振振有词,“虽然我想过,但没有打到。”   禅元:……   不。雄主,你还是别说话了。   博学多闻的雌虫撩起袖子,上前扒开诺南的军装,对他身体做了一个相对全面的检查,冷漠地表示这点皮外伤和自己这次任务受伤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伤口并不严重。”提姆也认真看了下禅元的报告。碍于双方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又同属于禅元小队的成员,这件事情他也有意向按照禅元的意思轻拿轻放,“第二期任务执行中,人手不足。劳动惩戒一下,暂时不计入档案。禅元负责监督。”   “哦。”恭俭良有气无力,根本没想过劳动。   他是雄虫哎,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漂亮雄虫。劳动惩戒这种老掉牙的事情,无非是扫地倒垃圾——他在雄虫学院都不乐意做这种事情,星舰上就更不可能了。   “呼。好的。”军雌诺南还在回味禅元扒开自己衣服的动作,对方指间上摩擦过的余温。至于什么劳动惩戒?这是惩戒吗?   不。   只要是禅元监督,那就是奖励。   “还有一件事情。”提姆快速看完监控,厘清发生口角的起因经过结果后,严肃道:“诺南上士,除了劳动惩戒外,你需要对幼崽进行道歉。无论是什么情况,用‘崽种’称呼一个幼崽,都是不礼貌、不正确的。更别提你的口吻已经给扑棱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   听到自己名字的幼崽抬起头,露出一个可可爱爱的笑容。   提姆别开不看,也不管禅元努力给自己眨眼做暗示,义正言辞维护裁决处的公平公正,“我要求你,现在对扑棱道歉,并取得他的原谅。”   扑棱听明白了“道歉”和“原谅”两个词汇,当诺南这么大一个叔叔弯腰和自己道歉之后,他也终于明白这个词汇的受用者是自己。   “哇呜。”小扑棱开心坏了,哪怕后面被提姆叔叔塞了一块小蛋糕打发走,他也开开心心,自己跑去和雄父亲亲贴贴分享美味,全然不顾一头乱码的雌父和提姆叔叔在做什么。   “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义子?”禅元求之不得, “提姆,你真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上前就要给提姆一个熊抱,被对方冷酷拒绝。   “你离我远一点。”   “?”   提姆:“你这个人可能招变态。”   作者有话说:   提姆: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   感谢在2023-01-03 21:39:45~2023-01-03 23:3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婎 10瓶;mirror、青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禅元自认为在这种环境下, 没有办法兼顾雄主和幼崽。于是他毫无负担丢弃一个雌父应该有的责任,为自家的小扑棱蛾子找个完美义父。   “好扑棱。”禅元拍拍崽,大义凛然道:“以后提姆叔叔没有孩子, 你得给对方养老。知道吗?”   提姆抬脚踹了禅元一脚。   将这个诅咒自己一辈子单身的王八蛋兄弟, 踹回他骂骂咧咧的雄主身边。   “我只差一点就能杀了他。”恭俭良咬牙切齿道:“都怪你。啊啊啊禅元你这个狗东西, 狗东西。你果然对这个雌虫余情未了, 我要把你们两个杀掉。全部杀掉。”   旁边的诺南还一个劲拱火,“我喜欢余情未了这个词。”   禅元深吸一口, 先堵住变态雌虫的嘴, 再看向自家的变态雄主, 谆谆教诲, “雄主。在星舰上打架本来就是不对的。”   “你为了一个雌虫教训我!?”恭俭良的关注点从来不在什么打人不打人。这种规章制度和他的情绪比起来, 简直是九牛一毛的小事情。他正在遭受“我的雌君站在我未来可能有的雌侍那边”等完全虚构的逻辑攻击,骂人技巧仿若开了窍,瞬间提高了。   雄虫学会了举一反三!   “坏东西。”恭俭良被禅元抱起来,不甘心用手打雌君的脑壳。打得禅元呲牙咧嘴, 他又一口咬在禅元的脖颈上,疼得雌虫忍不住打他屁股。   “狗东西。”恭俭良怒而咆哮, “你这个狗东西。你这个不中用的家伙,我再也不会艹你了。你就等着孤独终老,一个人死在床上吧。狗东西,狗东西。”   禅元顶着同僚敬佩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把雄主抱回去。   忍住。   恭俭良蹦跶两下,发现自己的语言攻击对禅元来说不痛不痒, 苦思冥想, “那、老东西!你这个老东西。老东西。老东西。”   只比雄主大了三岁的禅元:……   他很想把恭俭良按在床上, 用力打对方的小屁股, 又有点害怕恭俭良暴起,给自己以致命一击。   “三十岁年龄差,才能叫老东西吧。”   “我不管。”恭俭良不鸟他,委屈雄虫遭受了情感打击,位数不多的脑容量已经装不下其他东西了。他滚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一卷,一时不察,整个掉在地上,索性躺着不动,把自己卷成一个蛋卷撒娇道:“老东西。狗东西。坏东西。你帮那个雌虫,呜呜呜,变态就会帮助变态。我要把你们都杀掉,剁成肉泥,沉尸。”   禅元真是拿他没办法。   面对大一号的扑棱撒娇版本,禅元满腔父爱都点燃了,“雄主。我马上把他赶出去。你想想啊……”   “我不要想!!”恭俭良喊完一嗓子就窝着不动,整个人和扑棱十足地相似,躺着不动,不吭声,就犟着。   禅元用手推,用脚蹭,好言好语劝了大半天,道理讲得口干舌燥,屁用没有。   “行吧。”禅元无奈,这件事情,是他惹得雄主不开心。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解释清楚的,“雄主。诺南不是我找来给你做雌侍的。我也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我现在巴不得他滚出我的小队。”   恭俭良从被子卷里拱出小脸,“真的?”   “真的。”   “那你把他杀了。”   “……”   恭俭良怒而缩回被子,化身蛋卷蒙声发脾气,“你犹豫了。禅元你居然犹豫了!!!”   禅元无论多少次都会窒息。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感觉到窒息的同时,又感觉到为自己生气的雄虫是那么的可爱。   比起在地面上沐浴鲜血,浑身充满煞气的疯子。   禅元偶尔也会喜欢恭俭良这种生机勃勃,被养得和一样小孩子娇气的状态。他总感觉恭俭良天生并非如此,而是被原生家庭用无节制的爱和金钱,日复一日灌溉出得娇气模样。   肆无忌惮撒娇和发脾气的小孩。   是有弱点,有眷恋,有一根绳索,将束缚当做依赖的小孩。   “我在犹豫怎么宰了他。”禅元捏着鼻子撒谎道:“雄主。宝贝。我们不生气,不生气啊。”   “他骂扑棱。”恭俭良想起来就不开心。特别是扑棱与他病弱雄父如此相似,同样雪白的头发,同样的闪蝶种特征瞳色,除了虫种和性别不合心意,两个人几乎是一大一小的两个翻版。在恭俭良看来,诺南那是欺负自己的崽吗?   不!   那个可恶的雌虫是在欺负他在世界上唯二的血亲!   恭俭良将被子团起来,坐在禅元怀里,不满道:“扑棱都哭了。我都没有拔掉那个家伙的舌头。”   “下次下次。”   星舰上再出血,你们两个都得关禁闭。禅元寻思一时间也改变不了恭俭良的想法,只能胡乱哄着,“雄主要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乖。我们明天先去劳作。”   “你去。”   禅元:?   他隐约感觉到不妙。   恭俭良振振有词,“诺南是你带来的雌虫,都是你的错。我才不要打扫卫生。”   “雄主。”禅元还在想词,胸口被雄虫踹了一脚,整个人都仰躺在地上。恭俭良卷着被子,居高临下看着他,脸上早就没有娇气和怒意,反而瞬间切换成事不关己的冷漠。   “你去不去。”   “去去去。”禅元馋得不行,他悄悄抓住恭俭良的裤脚,低声道:“雄主踩踩我吧。”   “哼。”   没有扑棱在,恭俭良也绝对不会碰禅元。但耐不住他发得誓是“艹”而不是“踩”,恭俭良用力踩在禅元的要害上,嫌弃又嫌弃地看着禅元潮红的脸。   好变态哦。   恭俭良不解,坚定禅元是个变态狗东西的想法,重重“哼”了两下,“明天你去劳动。我要去找费鲁利玩。”   “嗯嗯。”禅元已经快要上天了,他胡乱答应着,骤然亮起眼睛,一边倒吸凉气一边问道:“军雄回来了?”   “哼。”   “雄主。”禅元好声好气哄着,“宝贝。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军雄他们问问。明天给你带好吃的小蛋糕,好不好。”   “红丝绒和黑森林。”恭俭良点单,点完单还不忘给扑棱带上一句,“扑棱也要。给他带个小布丁。”   禅元满口答应。   第二天,他精神满满,把雄虫踩得青青紫紫的地方遮盖好,又安顿好恭俭良的穿着和早餐,将人带到门口。   “雄雄。”昨天一天没回家的小扑棱,迫不及待从提姆叔叔怀里钻出来,蹦跶到雄父怀里,惯例贴贴抱抱一顿亲亲,再爬到雄父怀里窝着,“雄雄,今天,和扑棱。玩!”   “好呀。”   什么劳动惩戒?那都是禅元的事情了!恭俭良自信满满,抱着幼崽一顿乱跑,然后被跟在后面的军雌提姆提醒好几声,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一处并不认识的地方。   雄虫感觉不对劲。   他看看怀里的幼崽,看看身后的提姆,再看看面前逐渐兴奋的变态诺南,露出了十分和善的笑容,“禅元呢?”   “他有事。”提姆看了一眼通讯,确定下排班时间。他的任务仅仅是将雄虫带到制定任务定点,等会会有同僚来接他的班,“扑棱,过来。”   今天监督两个变态工作的人是扑棱。   提姆将提前做好的“监督”小袖标套在幼崽身上,轻轻拍拍他肩膀,“雌父和义父都是军雌。扑棱也是小军雌了……还记得军雌的首要道德是什么吗?”   扑棱扯扯身上的漂亮袖套,好奇心和荣誉感在瞬间爆炸,“记得!是,听话!”   遵守纪律。   听从指令。   简化到丁点大的崽身上,就两个字:“听话。”   “很好。”提姆给扑棱整理下衣服,将每一个褶皱都拉平,认真到像是给对方整理军装。他的严肃不自觉影响了幼崽。扑棱还从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小脸忍不住板起来。   “扑棱同志。今天你的任务是监督他们打扫卫生,辛苦你了。”提姆对幼崽敬了一个礼。   可把扑棱激动坏了,幼崽笨拙地学了一下,激动到摇头晃脑跑到雄父面前炫耀,“雄雄。扑棱不辛苦。不辛苦哦。”   恭俭良低着头,看着自己脚边的清洁工具,再看看脚边活蹦乱跳的崽,第一次生出踹小孩的冲动。   禅元~瞧瞧你生的好雌子啊。   “扑棱。”提姆声音很庄重,因而他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宣布一件大事。扑棱很快放弃了雄父,乖乖遵从军雌道德,来到自己的“长官”身边,有模有样敬了一个礼,“扑棱。在哒!”   “监督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嗯。”   “如果从一数到十,他们没有动起来,你就要严厉批评他们。”提姆建议到:“他们不听你的话,就要及时告诉大人。告诉雌父、义父还有其他叔叔,知道吗?”   “嗯嗯。”   幼崽学得有模有样,对参与感极强的新游戏活力十足。他先是跑到诺南面前,奶声呵斥道:“快点。快点。动起来。”然后又跑到雄父面前,轻轻贴住雄父的手,温柔道:“雄雄。雄雄累了吗?唔。雄雄可以休息一下。不过。等会儿也要动哦。”   “嗯。”恭俭良冷漠答应着,内心盘算着禅元的一百零一种死法。   狗东西。   昨天晚上就不该踩得他那么爽。   *   星舰另外一段,禅元浑身汗恶。   “没事吧?”军雄费鲁利和他的副队关切询问。不过很快,两人就禅元的脑域给出了统一回复,“你的脑域没有寄生体残留的痕迹。再下去,就是你的记忆宫殿了,那里……”   副队道:“如果要继续探查,对你的大脑会有一定负担。”   费鲁利道:“同时,我们能看到你过去的事情。你还要继续吗?”   禅元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想了一下自己做的那些寡义廉耻的事情,抗拒道:“不了。我不想别人看见我过去的记忆。”   他只想知道,那些寄生体为什么无法寄生自己。   作者有话说:   禅元:让他们昨天晚上的事情,还不如让我原地火化。   恭俭良:狗东西!   ——*——感谢在2023-01-03 23:38:06~2023-01-05 00:3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然后 58瓶;髯姌 15瓶;睡觉睡觉就在 6瓶;mirror、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虫族的基因迭代比寻常的生物更快一些。   他们有100多万种现有虫种, 每年以亿为单位暴涨的新生儿;有建国至今,已涵盖四十多代人的全民基因数据库工程;还有为抵御寄生体,砥砺前行的基因工程学。   以及, 使用精神力孵化幼崽的普通雄虫, 和万中无一天生便能用精神力发动攻击的军雄。   “脑域就是存放精神力的地方。大部分雄虫都能使用精神力孵化幼崽, 精神力越强大, 孵化时间越长,次数越多, 出生的幼崽天赋便越会出类拔萃, 他们的基因也会因此受到改变。”   费鲁利解释道:“先天的雌虫和雄虫脑域全都是打开的。像恭俭良这样的普通雄虫, 他天生就能用精神触角和幼崽沟通。这种沟通是精神层面的, 一直持续到幼崽脑域闭合。”   禅元没有见过恭俭良和扑棱用精神力沟通过, 就算有,他也看不到。   对于他这种脚踏实地的雌虫来说,精神力看不见摸不着,除了在地面战场短暂的受寄生体影响。禅元的生活完全不存在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他挠了挠头, 回忆自己看过的书,不确定道:“我把扑棱抱过来?”   “要小的干什么啊。”费鲁利哭笑不得, “星舰上设备很少,也不够专业。你也不太愿意我们进入你的记忆宫殿查看更详细的原因……你可以让恭俭良试试看,他的精神力还挺强大的。”   “恭俭良的精神力是孵化型。”禅元提醒道:“他可不是军雄。精神力毫无攻击性。”   说法是这样的说法。   可精神力到今天都是一个开发不完全的存在。   市面上打着“精神力”相关内容的孵蛋器,挂羊头卖狗肉的才是多数,不是在孵蛋器里加舒缓雄虫精神力的草药,就是安装定时刺激音乐提醒雄虫不要忘记孵蛋。   真正像温格尔阁下送过来的, 具有储存精神力的产物, 市面上仅有维持一到两天的产物, 价格还高到离谱, 普通雌虫根本没办法靠这种孵蛋器独自孵化虫蛋。   兜兜转转,还是要靠雄虫。   “按照军部的说法。精神力只有具备攻击性,才能打开其他人的脑域,进入其中。温和的孵化型根本没有这样的能力。”   “唔。可是……”费鲁利犹豫片刻,想到恭俭良晦涩不明,宛若漆黑深夜的精神力海,磕磕绊绊道:“恭俭良的精神力,真的很强大啊。”   强大也没有什么用啊。   禅元无奈地想起恭俭良跟着孵蛋器学习的样子,长叹一口气,“算了。不说他。先前军部有没有我这种,和寄生体接触过,有感觉,却又没有被寄生的案例?”   “有。但也不能说,完全不被寄生。”副队沉声说道:“我给你举一个例子,你一定听过的。”   他站起来关上门,确定没有人听之后,小声道:“你知道,阿莱席德亚吗?”   这个叛国者的名字被钉在战争史课本上,禅元背书时曾背过他的案例,眼神也透露出惊讶来,“他不是被寄生了吗?”   “那是后来的事情。”副队在肚子里挑挑拣拣好一会,将能说得分享给禅元,“在他背叛之前。整个军部一致认为阿莱席德亚是无法被寄生的存在。他大概开了十几次脑域,几乎每次回到军部整修,都会同步进行开颅手术,每一次都失败。”   禅元微微瞪大眼睛。   “开颅手术?”   费鲁利理所当然道:“嗯。是我们军雄动手,把你们的脑袋开一个缝……现在技术有点长进,有教科书了,死亡率也下来了。阿莱席德亚那个年代,他好像是一直尝试到大脑无法再接受开颅手术,才停止打开脑域这个行为。”   总之,是个狠人。   禅元是没有办法想象每次执行任务回来,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别人用刀子把自己脑子打开,体验双重生死不定的摇摆感。   他的关注点落在阿莱席德亚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叛国后,又是因为什么被寄生了。”   “将军级。”副队沉重道:“他的尸体……解刨很多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曾经他接触并且食用了将军级寄生体的血肉,但没有直接失去意识,和普通人一样被寄生。那块血肉长期隐藏在他的身体中,直到他和雄虫发生关系,被雄虫的精神力激发之后……阿莱席德亚才慢慢出现和寄生体相关的症状。比如无法食用自然食物……神奇的地方是,他全程保持自我意识。”   将军级啊。   禅元回一下自己遇到的几个士兵级寄生体,再看一下自己和这种传说级人物的差距,莫名有一种安全感。   如果是和雄虫发生关系,才能发现寄生体状况——那是不是可以找借口继续骗恭俭良上床了?   机智的雌虫将这个借口记下来,决定找机会试一下。   “他是因为什么无法被寄生?”禅元嘴巴在提问,心里却在回味昨天晚上恭俭良不情不愿的爱爱举动。   居高临下,漂亮的脸蛋摆出臭脸也十分有魅力,再配上不屑一顾的眼神和撅起来的小嘴,脚上动作每一下都给禅元心理和躯体的双重蹂.躏。   就是,今天还是不要回房间比较好。   他的可爱宝贝雄主发现劳动惩戒没有消除,一定火上浇油,锦上添花到想要弄死自己。   “除了阿莱席德亚,应该还有其他案例吧。”   “确实有一些。但都比较特殊。”   他们坐在小房间里洽谈了一回,叫禅元知道了,小型星舰上疯了但没有被寄生的星盗、学习哲学走火入魔但没有被寄生的学者、集资把寄生体诈骗了也没有被寄生的诈骗犯,以及军部少数几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等奇奇怪怪的存在。   “基因库的说法是:寄生体入侵同样需要经过脑域。”费鲁利将双手当做大门,比喻道:“有的人是脑域格外坚硬。如果他们在脑域闭合期间遭受了外界刺激,大门会比寻常人更难以突破。寄生体入侵寄生的难度也会增加。”   就像是,阿莱席德亚,开脑域开到死,都没能打开。   “而有的人是先天原因。寄生体的每一次寄生,都会吞噬和占有原主的记忆和状态。”费鲁利打开双手,像是在欢迎,五指却忽然变成了利爪,将空气一把攥住,“疯子、精神病患者、大脑先天有损伤。寄生体就像是进入到迷宫和陷阱里,和大脑一起走同归于尽。”   禅元已经从刚刚的案例中,找出好几个入侵当场脑袋爆炸,脑花四溢的画面。   “然后,就是我们刚刚聊到的一些‘后天疯子’。当然,我们明面上不能这么说。因为他们看上去很正常,交流谈吐也十分有礼,医学诊断也只是有点小小的心理问题……就,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那种人,你相处久了,根本不想靠近他们。你会觉得他们是神经病。”费鲁利有些苦恼,“偏偏有一段时间,就因为这个原因,军部很喜欢去哲学系找人才。”   这是虫族公认最容易出疯子的专业。   截止目前,该专业在虫族贡献了:17个曾留有名字并全部绞杀的星盗王,13个掀起造反并全部吊死的改革家,9个迄今还活跃在虫族政坛的在野党,5个臭名昭著并连锅端的邪恶人造教派,2个受害人数破亿并全部被枪杀的通缉犯和1个青史留名的虫族大帝。   故而,哲学系在所有虫族大学里有个别名,叫做“造反预备专业”。   虽然什么也学不到,但是你学完了,总有一天是想造反的。   【每一个哲学系学子都有可能成为预备反贼】和【如果没有大帝,哲学系迟早取缔】两句话简直是虫族校园圈的地狱级笑话。   禅元最初听到这两句也就笑笑。   他对哲学系没有这种历史滤镜。因为禅元的雌父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哲学系毕业生。他现在都能笑着说一句,“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费鲁利到没有觉得这有多夸张。小雄虫嘟囔一会儿,对那段军部找哲学系雌虫的经历不太了解,半含糊说道:“总之,这一条是很模糊的评价标准吧。我听老一辈的军雄叔叔们说,他们都喜欢挑一些很变态,就是……看上去不太正常的那种。”   “看上去不太正常,是最轻度的标准。”副队接过话茬,认真和禅元介绍道:“禅元。这是很特殊的一种情况。是军部已经废除掉的一种特殊人才选拔方式,选拔的目的就是打造‘无法被寄生’的军雌。”   禅元有点摸到了头绪,又不是那么清楚。   “你是说,特地挑选出一批……要不是曾经在童年受过创伤的雌虫,或者是精神不太正常的雌虫?”   “容易看出来的、明显情绪不稳定的,是一批。”副队道:“但是这种雌虫在实战中很容易被拿捏住,他们的情绪不稳定,有智慧和思考方式的寄生体很容易通过语言激怒他们,令他们露出破绽。”   这也是最先被放弃的一批失败品。   副队道:“这个选拔方式只短暂出现过一年,就被完全废止了。我们内部有个说法。最开始这个选拔,是想要找出精神不太正常,却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并且坚韧的雌虫模板。分析他的成长环境和基因,批量制造‘无法被寄生’的军雌。”   禅元冷静评价道:“有点异想天开了。”   世界上哪里有这种巧合?   首先,这个人多少脑子得出一点毛病,又得在脑域闭合期间出现一些刺激,其次还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心智,活得像一个普通人。   禅元笃定道:“我感觉,我可能和阿莱席德亚那种比较像。应该是脑域打不开,才造成的无法寄生。”   他的说法得到了两个专业人士的赞同。   “确实。这是目前最可靠的一种说法。”   “不过随着寄生体等级越大,脑域被打开的概率也越大。”费鲁利提醒道:“禅元你可以回忆一   下,自己有没有在那段时间受到什么刺激。如果想起来,说不定有利于你之后的脑域开发。”   他还是挺看好禅元的,要对方能忍受开颅的痛苦。等远征结束,费鲁利一定带自己的开颅师好朋友上门给禅元开脑瓜子。   “算了算了。”禅元打哈哈,笑道:“阿莱席德亚都没有开脑域,感觉我这辈子是开不了。”   不过,自己确实要好好想一想。   平稳随和充满安详的童年生活,能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刺激啊。   禅元推开门,想起什么,关上,坐下。   他不说话,捂着脸,沉默坐着。   门口啪啪啪,啪啪啪,响起数声,随后是狂风骤雨一样的敲门声和踹门声。   “禅元~”恭俭良甜美可人的声音,就像是枪林弹雨中的巧克力点心,“你开门呀。你怎么不开门呀。”   费鲁利站起来,副队将他按下去,摇了摇头。   “禅元~禅元~”恭俭良像是可怜的小狗,一声一声喊着,声音逐渐变成狼狗,“狗东西!!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出来!!你给我死在里面好了。”   作者有话说:   阿莱席德亚不会每一本书都要被鞭尸一遍吧。这就是名人效应吗?(猫猫挠头)   ——*——感谢在2023-01-05 00:33:11~2023-01-05 23:1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爷青回 20瓶;南栀、zwj 5瓶;mirror、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禅元是不可能死在里面的。   凭借苟活一年多的经验, 他已经可以精准地判断出恭俭良现在是雷声大雨点小。如果真生气了,绝不是嚎两嗓子那么简单——漂亮疯子会抄起消防斧破门而入,装都不装, 咔咔两下先斩首——到那个时候, 恭俭良才真正生气呢。   至于现在?   禅元在想等会儿求饶的姿势和语气要如何诚恳, 如何不丢人, 又能把恭俭良哄好。   就算是哄小孩,也得是有技术的哄小孩。   “禅元。”恭俭良已经开始踹门了。漂亮雄虫没有军功, 又还被劳动惩戒着, 也不敢太用力, 嗓子一声比一声尖, “禅元!!狗东西!”   他蹦跶起来, 原地跳动活跃一二后,猛地抬脚将门踹出指头大的缝隙,停下来。   “禅元禅元禅元。哼。”   禅元千呼万唤始出来。   几步路愣是叫他走出来“慷慨赴死”的气魄来。   恭俭良眯着眼,也不管禅元后面的费鲁利和副队要说什么, 扑上去一拳头砸在禅元心口,怒道:“狗东西狗东西。你昨天晚上骗我, 还说帮我做卫生。”说到委屈的地方,恭俭良伸出自己的五指怼到禅元面前,嘴巴瘪成一团,“说话不算数。”   禅元刚要说话,目光扫到恭俭良缠着细绷带的手指,心一抽, 慌张道:“怎么了?怎么受伤了?不是只是去打扫卫生吗?”   恭俭良就要他这种表现。   他就喜欢禅元在乎自己的样子, 这样总能让他回味出雄父那种无微不至、时刻为自己所动的关心。   不过, 一方是血缘, 一方是贪念。   恭俭良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迫切想要从身边人身上得到好处、关心、在意和呵护,长年累月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雄虫无法想象失去的后果。   况且“杀死亲密之人”的理想,也少不了这些温暖的情绪慢慢发酵。   “哼。”恭俭良脸顺势气得鼓鼓囊囊,手指凑得更近一些,“要用抹布,还要清理污渍……这种事情让清洁机器人做就好了嘛。你又不帮我做!哼。”   禅元无奈。   星舰上的机器各有用处。原本几个清洁机器人,如今也被后勤部拆开,用于维修其他设备去了。   现在的清洁与维护工作,都是后勤部基层军雌轮流值勤。   “我错了。”禅元难得低头。   一来,昨天晚上他爽到了又答应了恭俭良,是他早上自己放了鸽子,暗戳戳想让雄虫吃点劳动的苦头。二来,谁能想到恭俭良自理能力差到这种地步,打扫卫生都能弄伤手指。   他握住恭俭良的手指,仔细摩挲那些粗糙的包扎手法,低声道:“雄主。”   “我要吃蛋糕。”恭俭良活力四射,“你答应我的蛋糕。别以为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我记着的!只是现在饿肚子才不找你算账!快点快点,我要吃蛋糕。”   “好。”   “还有扑棱的。”恭俭良的雄父意识短暂上线,催促道:“扑棱的布丁。”   “好。”   禅元见他雷声大雨点小,也没有拆穿雄虫,本想牵着手慢慢去食堂,慢慢和雄虫说些道理。恭俭良却很快抽出手,趴在他背上说自己劳作一天太累了。   “我饿死了。”雄虫囔囔起来,脸都趴在禅元背上,热乎乎一团,“真羡慕你们雌虫。可以很久不吃东西。”   这是雌虫和雄虫先天构造带来的差距。   恭俭良一顿不吃好,就饿得慌,再能打的小雄虫在饥饿面前都没了力气。此时此刻,都没能和费鲁利打招呼,只是瞥过眼看了他们两一眼,掐着禅元的脖颈软肉催促他跑快点。   “你别急。”禅元先给恭俭良打预防针,“我等会儿给你做蛋糕。你不要急。”   “你找他们干什么。”   禅元一顿,实话实说道:“问一些关于寄生的问题。”   他觉得很正常,没什么,恭俭良却感觉不对劲,连续追问好几个问题,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才停歇,低声道:“那……我好像被寄生了。”   禅元:?   你在说什么?   他停下脚步,转个方向就要往回走。   “干什么!”   “去找费鲁利给你看看。”   “我不要。”   “那就去医护室。”   “我不要!”恭俭良抗拒得很,都不吃蛋糕了,整个人跳下来和禅元置气,“你居然不第一时间想着私藏我,狗东西。”   “这是私藏不私藏的问题吗?”禅元苦思冥想,实在找不出任何一个雄虫被寄生的案例。可他又想不出为什么恭俭良觉得自己被寄生,只能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自己被寄生了?”   “脑袋里有声音。”   禅元愣了一下,觉得还是带自己的雄主去看看比较好。   “什么声音。”   “哼。”恭俭良不想说,又赖不住饿,被禅元牵着手带着走,“和你一样,变态的声音。”   “走吧。”禅元无奈极了,都顾不上给恭俭良做蛋糕,把人诓骗去医护室做了一套检查,又去费鲁利那边看了一圈,饿得恭俭良快咬人了,才带他去食堂,“是不是你的精神问题?”   恭俭良才不认。   不过在排除寄生体这个选项之后,他只能捏着鼻子,打心眼觉得这是幻听。吃蛋糕都不得劲,叉子将蛋糕胚搅和得七零八碎,打了焉蜷缩在椅子上,“胡说八道。”   他的幻听幻视幻触,可比这种弱不拉几,好像小鸡仔一样的叽叽喳喳厉害多了。恭俭良回忆起不好的事情,彻底没了胃口,临走前还不忘催促禅元解决剩饭,给扑棱带布丁,“我精神好着呢。”   “嗯嗯嗯。”禅元开始敷衍。   他敷衍,恭俭良心中杀意就旺起来了,旧账又开始翻回来了,“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给我和诺南创造独处机会!”   “嗯嗯……嗯?”禅元赶快摇头,“我没有。你别瞎想!把叉子放下!”   “那你刚刚嗯什么?”   “……哈哈,我在想、嘶想……”禅元努力找话题,看看恭俭良还包着绷带的手灵光一闪,“想雄主手上的绷带如果是我绑的就好了。雄主,我来帮你绑绷带吧。”   “不要。”   “为什么啊。”   “说不要就不要。”恭俭良才不会说,自己是随便绑了房间里的医用纱布,手指根本没有受伤。他今天虽然没做什么苦活累活,但一想到禅元说话不算数,把自己丢给另外的雌虫独处,心里就不舒坦。   哼。无论如何都要禅元明天代自己劳动惩戒。   恭俭良手背在身后,耍无赖,岔开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去地面。”   第二期任务不会这么快结束。但禅元必须等待自己重伤的两位队友康复,再驯服一下队里新来的野马,才敢继续上路。   具体时间?   短则半个月,快则一个月。   禅元盯着恭俭良的手,道:“雄主,蛋糕也吃了。明天我也去劳动,手拿出来给我看看呗。”   “不要。”   “去医护室开点药?”禅元逗他,心里却真的觉得恭俭良要吃一点药物控制。不是那种烂大街的镇定剂,也不是那种肌肉舒缓剂,而是能够缓解雄虫幻听和幻觉的药物。   “身体不舒服,我们就去开药。”   “不要。”恭俭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跳下来跑掉,“雄父都不强制我吃药,我才不吃。”   “幻听一直存在,会很不舒服的。”   “走开。”恭俭良就是不吃药,“我习惯了。才不要你管。”   “这一年多,你一直都有幻听?”   “要你管。反正我都习——禅元!”恭俭良话到嘴边,怒气冲冲瞪着禅元,手指捏得咯吱作响,“你干嘛。”   他吃过药。   吃过很多很多药。   从小到大无论是打针、点滴、疗愈舱,还是数不清的药丸和药水,他都吃过。就算雄父心疼他,害怕那些药物会起到反作用,恭俭良也不得不吃——因为他是那个雌虫的孩子。   “这是基因问题。温格尔阁下。”那些穿着蓝色衣服的人,以收集虫族基因、研究基因为使命的基因库成员们说道:“就算您对外界隐瞒了这孩子的出身,他的基因也会让他走向上一代的结局。”   “杀人魔的孩子,也会是杀人魔。”   “他生下来就没有太多情绪……您养育了三个雌虫孩子,也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停止监控和药物?也不是不可以,但您得付出一点什么。”   他们隔着一道门轻松地说道:“毕竟,这是杀人魔沙曼云的孩子啊。”   因为是沙曼云的孩子。   因为是杀人魔的孩子。   恭俭良早早就知道自己的出生是一种世俗上的原罪。幼小的他抱着雄父的衣服,目光看过每一个蓝衣人的脖颈,幻想自己生而为雌虫,从手臂上长出锋利的骨刀——   咔擦。   将他们的脑袋全部砍下来。   “小兰花。”然而,现实是他的雄父欢喜地跟他说,“我们小兰花再也不需要吃那些药了。”   他不要吃药。   他已经有了不吃药的权利。   是雄父辛辛苦苦,付出了不知道什么代价,为他争取来的权利。   恭俭良绝对不会让步!就算雄父已经去世,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他,他也不要吃药!   “雄主。”禅元苦口婆心道:“出现幻听说明你的身体有问题……这是病。是病我们就要早点去治。”   “我没病。”恭俭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手放松下来,整个人安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我刚刚都是骗你的。没有幻听。”   窸窣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耳膜像是被埋在土里,有什么细嫩的、柔软的东西从中生长出来,发出意味不明的喃喃。   “手指也没有伤口。”恭俭良撕开手指上的纱布,将他们团成一团丢到禅元的脸上,“明天记得帮我劳动。”   “你自己去。”禅元抓住那团纱布,眉头紧锁,不明白恭俭良又为什么闹脾气,“恭俭良,你真的没事吗?”   你真的没有幻听吗?   脑海里像什么人在说话,却又让恭俭良找不出和谁相似。他感觉那声音像一连串气泡,又像天鹅绒布互相摩擦发出的静电,没有明确的话语,也没有表达的内容,却很真实。   真实到像是有一种讯息。   “和你没关系。”恭俭良冷静说道:“我的事,你少管。”   *   恭俭良生气了。   禅元第一次享受了独居的快乐和独居的痛苦。空荡荡的房间里,雄虫没有回来睡觉,扑棱又在隔壁提姆那和鸭鸭玩得快活。   徒留下一个空虚寂寞冷的雌虫苦思冥想,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雄虫真难懂。”禅元念叨着,把夜明珠家提供的一大堆资料拿出来翻看,企图从中寻求到一点恭俭良生气的契机。   是因为吃药这件事情吗?还是因为恭俭良觉得【吃药】这件事情,让他不安?亦或者,恭俭良觉得自己管得太多?禅元将可能性一个一个列出来,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躺在床上小憩片刻,睁开眼。   好空啊。   恭俭良在的时候,禅元从没有觉得这张床大过。他反而觉得这张床哪哪儿都不足,雄虫一个人抱着被子在上面滚一滚,四仰八叉呼呼大睡,就占了三分之二,自己只能团在角落,可怜兮兮抢着一点点被子角,或去沙发和雌虫宿舍里躺着。   生了扑棱之后,这张床更是不够。   幼崽要在床上滚来滚去,被子从两条变成好多条。恭俭良非要给床上铺很多被子,掀起来就是一层又一层,颜色迥然的千层蛋糕。雄虫还爱在床上吃饼干吃蛋糕喝糖水,一个不留神,躺上去就都是零食渣子,睡都睡不安稳。两个在上面为爱鼓掌,为爱战斗时,场面更是腥风血雨,整个床上下起伏宛若弓弦,下一秒就要从中折断一般。   一张床哪里够啊!   可现在,禅元又觉得冷清。   他想要不把扑棱接回来,再提着小的,打灯笼一样,去找那个大的?恭俭良下午明显是生了气,脸色都冷下来不待见自己。可他又生什么气?!   禅元不明白,更不理解。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世间极好的大度又宽容的雌虫。恭俭良在地面要杀他,这件事情他都能暂且不追究,又是哄着雄虫,耐心教他,主动要对方学习规矩。对方现在因为什么吃药,什么幻听,闹一个离家出走,简直是——   禅元还是没忍住,从床上爬起来。   “该死。”他想不出恭俭良能去哪里。星舰最近没有去地面的航空器,雄虫肯定就在星舰上。问题就在于,这个星舰又有哪一个雌虫敢收留他呢?   禅元想不明白,又不敢想明白。   他光是脑海中出现,恭俭良窝在另外一个雌虫怀里的画面,人都要爆炸了。   开什么玩笑,他洗衣做饭,伺候雄虫和幼崽,早上醒来第一个念头是给雄虫泡糖水收拾屋子,睡前最后第一个念头是明天给雄虫弄点什么吃的。一年多的时间,顺带着挨了不知道多少打,流下的血能开泳池派对,十根手指头都不够细数,他和雄虫在死亡线上跳探戈的详细过程。   现在有人不声不响,不流血不流汗,连挨打都不用,就把他墙角给撬了?   凭什么啊。   凭什么啊!   恭俭良能去哪里?整个星舰还有雌虫喜欢他?居然还有雌虫敢喜欢他!他难道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不知道整个星舰除了自己根本没有雌虫敢收留他……   哦。   禅元想起来了。   确实有人敢。   一个叫做诺南的王八蛋。   *   根据物质守恒定律,一个人的笑容不会消失,他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脸上。   诺南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一定是禅元的。   虽然他今天累死累活把所有清洁包圆了,都没能得到雄虫一个眼神。但看他现在发现了什么?   眼前有一个面无表情,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的漂亮雄虫哎。   “恭俭良阁下。”诺南提前购买蛋糕,蹲在恭俭良身旁轻声道:“您的雌君呢?”   恭俭良不说话。   诺南不气馁,作为一个擅长打持久战的舔狗,他经验丰富,他越挫越勇,“您还没有吃完饭吧。我刚好从食堂带来小蛋糕,您要不吃一口吧。”   恭俭良抬头。   诺南第一次从高处看向雄虫,仔细观察下他忽然觉得扑棱未必是禅元的孩子,但一定是恭俭良的孩子。   这对父子都有一双极为漂亮,堪称是璀璨宝石的双眼。   “阁下。”诺南拆开蛋糕包裹,劝说道:“这么晚了。走廊的供暖早就停了。您如果不嫌弃,我带您去一个温暖的地方。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恭俭良又把脑袋低下去。   他什么也不说,表情也没有任何裱花,好像是一座冰雕,等待晨光照耀,身上的寒气一点点消融。   诺南看着都忍不住心疼起来。他自诩是一个合格的肌肉舔狗,最看不得无家可归的帅气天菜流落街头,言语也激动起来,“是不是禅元发现了什么?”   恭俭良又看看这个神奇雌虫,想起了禅元要自己“吃药”的事情,小声“嗯”了一下。   果然。   诺南在心中思索,扑棱果然不是禅元的孩子。但没关系,恭俭良阁下,我才不是禅元那种小肚鸡肠的雌君,我只站在身材更好的那一边。   “他怎么可以这样。”诺南不由分说指责道:“身为雌君,他应该多为自己的雄主着想。”   就是。   恭俭良心中难得附和一句,禅元都不为我想想,坏蛋就是坏蛋。到这个关头,他也不乐于喊禅元狗东西,学些乱七八糟的话在心里胡说八道起来。   昨天晚上还说什么只要踩得他舒服,就代自己去劳动惩戒。呸。真脏。   “他应该无时无刻都为您着想才对。”诺南见雄虫没有反驳,声音更大一些,“要知道您年龄应该更小一些,犯了错,也是雌君要慢慢理解才对。”   就是。   恭俭良看诺南难得顺眼起来。禅元可比自己大了足足三岁,都快和大哥是一个年龄了,应该像哥哥那样照顾自己才对。恭俭良难得想起自己三个雌虫哥哥,身体活动下,又觉得哥哥们照顾自己不如禅元细致。   没办法,谁叫哥哥们要听雄父的话,照顾自己呢。   禅元?禅元可不一样。恭俭良暗戳戳记恨,禅元说话不算话,拿了夜明珠家的钱,又把自己诓骗到床上做这个做那个。以前还算个合格雌君,现在大晚上都可以把自己一个人晾在外面了。   是。是他自己离家出走,是他自己不回房间。   那禅元是腿断了吗?是死了吗?他不会出来走一圈找自己一下吗?他脊椎焊死了弯不得一个腰,嘴巴塞了口.塞说不出一句软话?   让他少管,他就真少管。   说明一点都不用心。   恭俭良看着自己快要抠烂的两颗扣子,越发觉得禅元对自己不用心。他知道禅元照顾自己很再行,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像今天说话不算话,把自己丢下这种事情。恭俭良想了想,觉得禅元还会再犯。   禅元是变态。   可他不喜欢被杀。   他比普通人更加正常,又更加自私,无节制满足他自己的欲望,却不肯填补恭俭良的欲望。   恭俭良看得很清楚,他意识到禅元和自己不是一个变态之后,沮丧到变成娇气包,又忍不住想看禅元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变态。   可惜。   品种差得有点多。   多到恭俭良忍不住思考,自己离开了禅元,一个人能活下来吗?一个人可以赚军功吗?一个人真的可以带大扑棱吗?一个人可以完成小时候的梦想成为“犯罪克星”吗?   恭俭良不知道。   他偶尔觉得禅元在涩涩上的贪婪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是同路人。   偏偏对方正襟危坐,是远征军上勇敢的战士、家庭里忍气吞声的雌君、被上级看好的下属。   从小到大,雄父对他没有什么要求,哥哥们只希望他遵纪守法。恭俭良没有被要求法律之外更多的事情,他活得很舒服,很安全,犯了错只要打个电话给哥哥和雄父,一切问题都会被解决。   因为他是雄虫。   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是雄父和哥哥们担心又纵容的宝贝。   他出生有雄父疼,长大有哥哥疼,结了婚就有雌君疼,老了也会又雌子雄子关心。   无数雄虫都是这样长大的。   可他是恭俭良,是那个雌虫的孩子,是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发疯,会不会出现幻听,会不会杀光所有人。   禅元喜欢涩涩。   但他说话不算数,他昨天明明爽了,却还是爽约。以后呢?禅元聪明、人缘好,恭俭良仔细回想,惊愕他与一年前的变化,忍不住发懵。   禅元还会变强吧。   他知道我有幻听,还让我去吃药,他一定觉得我有病。他今天去找费鲁利做什么,他回到星舰前不是做过检查,不是确定没有被寄生吗?为什么还要找费鲁利?他会不会真的和聊天记录里说的一样,把漂亮雄虫囚禁起来,强迫对方吧。   恭俭良想起自己和费鲁利学得招式,左思右想,想起自己在地面和禅元颤斗的事情,实在是蹲不住,扶着墙起来。   诺南说得口干舌燥,已经从“宽宏大量的雌君美德”说到了“孩子无罪论”。他见恭俭良动起来,还以为自己的说辞打动了雄虫激动道:“阁下。”   “我要去锻炼。”恭俭良目光烁烁,绝不承认自己害怕被禅元压制的未来。   禅元变强,就会涩涩。   禅元涩涩,也不会遵守承诺。   禅元不遵守承诺,夜明珠家的钱、自己的身体、还有扑棱都会打水漂。   恭俭良想想这个未来,都觉得可怕。他感觉自己和禅元混乱的关系,和星舰所有人晦涩不明的人际交往,以及看不到希望的梦想,都有一条明路。   ——锻炼。   ——变强。   ——军雌都靠拳头说话!   只要我永远比禅元强,禅元就奈何不了我。禅元打不过我,就没办法和昨天一样骗我涩涩,就没办法爽到。他在我的拳头下一定会遵守承诺,夜明珠家的钱是我的,我的身体是我的,扑棱还是我的。   “我要去锻炼。”恭俭良坚定地重复一遍,感觉从自己的逻辑里汲取到力量,说道:“你能开锻炼室、器械室或者格斗室吗?”   幸福快要把诺南冲昏了。   他迷迷糊糊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带着雄虫迫不及待冲进格斗室,掏出自己蓄谋已久的运动背心。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一个思维发散,逻辑性不高的雄虫。   ——*——感谢在2023-01-05 23:11:19~2023-01-07 20:5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爷青回 18瓶;yy 10瓶;言花 8瓶;皇都城里满绝色 7瓶;mirror、暖、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恭俭良不太理解诺南为什么要自己穿这件运动背心。他只知道, 自己在经过一系列热身运动后,浑身汗津津的,自然而然地脱掉外套, 脱掉内衣, 露出腹肌, 再接过诺南递给自己的背心。   穿上, 恭俭良一下子就觉得凉快起来,看着手臂两侧大到漏风的背心, 他没朝着变态设计方面想, 本能觉得雌虫体型大, 自己穿自然容易漏风。   “嗯?”恭俭良再运动一会儿, 随手用背心擦擦脸, 嫌弃道:“你流鼻血了。”   真奇怪。   这家伙不会和禅元一样是涩涩变态吧。恭俭良在脑海里回忆一二,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不准禅元准备和诺南成为一家人,就是冲着臭味相投来的!一时间, 看向诺南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   “转过去。”恭俭良冷脸道:“不准看我。”   他忘记这是健身房,墙上装了一面镜子。诺南只需要老老实实找准角度, 对着镜子,便能将恭俭良看个精光。   哦~这肩背的肌肉线条。   哦~这腰腹的发力程度。   哦~八块腹肌嘿嘿嘿嘿。   诺南眼珠子跟着雄虫的动作乱转,刚开始还晓得遮掩下鼻血,现在索性找出两张纸巾团在鼻孔里,用嘴巴呼吸,减少一切会打扰自己看肌肉的动作。   在这个世界, 雄虫固然宝贝, 漂亮雄虫更是稀少, 漂亮还有肌肉还会健身的雄虫简直是稀有品种!   我一定要得到他。   诺南一边吸溜口水, 一边盘算心里的小九九。   这样漂亮的雄主,为他做块夹心饼干怎么了?我愿意,反正都没有什么下线了,也不在意更流氓一点。就是……诺南想起自己另外一颗天菜,一套全新的话术已经开始编起来了。   他得想个办法安抚一下自己的队长,这个家未来的雌君。   *   “你有看到恭俭良吗?”   “没有。”   “你有看到雄虫吗?”   “没有。”   “你有看到我的雄主吗?”   “没有哎。”禅元的前室友们推开门,将禅元带到诺南的床铺前,诚实道:“不过那位上士也没有回来。”   禅元静静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床铺,静静地和室友道谢,静静地出门,静静地撩起了自己的袖子。   很好。   他八成是被人挖了墙角。   其实……把恭俭良打断腿锁起来也不是不可以。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隐瞒总帅乌钬、幼崽扑棱和其他军雌。禅元面若无事走在星舰上,脑子里想得都是一些可怕的事情。   “呵。”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雄虫总是说什么满足自己,学习电影情节。禅元觉得自己过去还是太克制一点了,真的要让恭俭良体验道扭曲的情感和无法克制的肉.欲,一切都应该更过分一点。   ——要把人全部扭曲掉,在死亡边缘互相折磨,最后看到一线希望才是最好的。   居然敢和其他雌虫跑掉。   养不熟的家伙。   他走得更快一些,手接触冰冷墙面时,重重锤一下,长呼一口气,半眯着眼。恭俭良能去哪里呢?不,换个思路,诺南会带着他去哪里呢?禅元盯着墙上的消防锤许久,总算在“请勿随意取下”的标语下,打消心里的念头,继续往前走。   浴室?   健身?   格斗?   诺南应该会把恭俭良带到一切可以看到身体的地方。他,不,如果我是他,我会这么做。会哄着雄虫去运动,让他发泄,让他把浑身弄得臭烘烘,全部都是汗液,再提供干净的衣服、温暖的浴室,和下了药的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全部看诺南的道德底线。   至于恭俭良能不能打过诺南?禅元抱有怀疑态度,他自觉还没有摸到恭俭良在吃饱状态下的格斗极限。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雄虫,从拿起武器挥舞拳头的那一刻开始,就完全陷入到自我毁灭般的战斗中。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恭俭良的战斗风格总会给禅元这样的既视感。他继续向前走,也不需要打开每一间格斗健身的房间。他继续往前走,在安静的夜晚,磅磅的声音自然牵引着一切。   “呼。”禅元调整下呼吸,站在一扇门前。   他活动自己的手腕和脚腕,调整柔韧度,目光在四周寻找趁手的工具。   警惕一点。   我的雄虫可能出轨了。他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疯子,会杀人,会暴起,会毫无规律拿起房间里的各种设备,向我投掷。他的力气配合那些健身设备,足以杀死一个成年雌虫。   当然,他也可能像在我身上驰骋一样,在另外一个军雌身上运动。他们相互结合,用身体温暖地板,粘稠的液体慢慢掉落,被皮肤重新黏上,两个人互相抱住,互相翻滚,最后亲吻。   冷静一点。   禅元看着自己身上的军刀,想着,冷静一点。   每个雌虫都有这么一遭。   “队长。”诺南从里面探出头,自然地笑道:“你来了。你的雄主等你好久啦。”他身上干干净净,没有叫禅元多看两眼。雌虫比白天更加冷漠,生了锈一样,僵硬而刻板,“嗯。我看看他。”   看看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   房间有没有收拾好。   衣服穿得怎么样。   空气里一定还有恭俭良身上独有的、十分淡雅,又有点血气的兰花香味吧。   “三百七十二、三百七十三、三百七十四……三百……额。”恭俭良正在做引体向上,背心材质不佳,沾了水透光。禅元不必走近,脑海中闪现“还不如不穿”五个大字。   “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恭俭良觉得这是个蠢问题,“我在做引体向上啊。三百。算了。”他没打算和禅元继续唠嗑,自顾自攀在杆子上,老老实实将动作做到最标准,重新开始数,“三百。三百零一。三百零二。三百零三。三百零四……”   禅元同样安静地看着他,看着自己的笨蛋雄主数着数着数到忘记,好不容易到达的“四百三十一”瞬间退回到“四百”,再次起步。   “诺南给你开了权限。”   “四百七十一、四百……你管我。”恭俭良继续做着,还想嘲讽禅元几句,话到嘴边打个圈回到数数上面。   刚刚是多少,我数到哪里了?   好像是四百五十?会不会数多了?算了。恭俭良瘪瘪嘴,决定接下来不和禅元说话,专心数数,“四百零一。四百零二。四百零三。四百零四……”   禅元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找这种笨蛋算账。   他的漂亮雄主连数数都数不好,衣服穿得乱七八糟,吃东西又挑剔,要求还一大堆。除此之外,还是个复读四年堪堪考上大学的可爱笨蛋小疯子——他怎么脸引体向上数数都数不好呢?   一定都是诺南的错!   禅元盯着恭俭良那身不合时宜的背心看了一会,果断转身,要找诺南一战高下。   恭俭良却想起了什么,停下动作,跑到禅元身边,喊道:“等下。禅元。”   呵。果然。   禅元又笃定他们两个有点不清不楚,转过身,强调自己不要看雄虫那张漂亮脸蛋,手却被一握,拽到一台机子面前。   “这个‘禅元’是你吗?”恭俭良严肃认真地问道:“你居然连续做了两千七百个引体向上。还是负重五十公斤的引体向上。”   禅元定睛一看,终于想起这玩意是什么了。   基础训练机器上的排行榜。   他刚和恭俭良结婚那会儿,每天惶恐自己死在雄虫刀下,卷铺盖在各个健身格斗室流窜,连带着刷新了所有排行榜的记录。   “是我。”   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太无聊了。别的军雌有我这个闲工夫,一定会刷新出更好的成绩。   禅元老神在在的想着,正准备找机会将诺南彻底赶出自己的小队,恭俭良握着他的手却一紧。   “原来,是真的。”   禅元:?   恭俭良松开禅元的手,后退两步,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你果然变强了。我说我怎么会打不过你,还杀不了你。原来禅元你偷偷变强啦!太过分了!”   禅元:!   他现在迫切地寻找诺南的存在,力求将这个雌虫抓过来,问问他在刚刚给恭俭良灌了什么洗脑水?   “不是……等一下。”禅元打住恭俭良发散性的思维,强调道:“雄主。你先和我回去。”   “不要。”   “回房间睡觉。乖。”   “不要。”恭俭良抗议道:“原来之前,你不睡觉都在偷偷训练。不可以,我也要训练。我一定要比你强。”   “不是。”禅元每天都在窒息。他感觉自己这一路走来,思考出轨问题真的是想得太美了。情敌怎么了?出轨对象怎么了?那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都是切实存在可以打败的对手。   恭俭良现在呢?他在做什么!   他把禅元一脚踹到过去留下的坑里。   “我要一个一个把你的记录全部打破。”   “雄主……”禅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那个没有什么意义。”   “不。”恭俭良坚定道:“禅元你变强了。这就是意义。我才不要被你打败,然后每天被你涩涩压榨。我也要变强。”   “雄主,我不会这么做的。”   “不可能。”恭俭良坚定道:“你绝对想过,把我腿打断,然后找个地方关起来的想法。说不定,你都把铁链和锤子想好了,就等自己变强的那一天。”   雄虫完全沉溺在自己的逻辑中,强调道:“我不要变成那样。就是这个记录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一定是这样的!我的逻辑不会出错。   ——*——   感谢在2023-01-07 20:56:21~2023-01-10 00:0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酸妞吸吸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该用户已被禁言 95瓶;晨光 21瓶;爷青回 10瓶;安伶 5瓶;薄鲨、哦热闹搭、mirror、好大一个团子、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禅元一宿没睡。   他看着诺南给恭俭良带来睡袋, 雄虫随便冲个澡,一条毛巾擦干全身,扒拉出一件衣服套上就睡觉。   “走。”禅元对诺南道:“出来。”   两个雌虫开了一间格斗室在里面打得昏天暗地, 等大早上起来, 恭俭良啪啪敲门, 十分主动将两个雌虫的卡全部拿走, 去食堂刷了一大堆吃的,站在调味台上往里面疯狂加白糖和蜂蜜, 端个盘子回来, 边吃边看两个雌虫打架。   “阁下。”诺南十分感动, “您居然为我们准备了早餐?天啊。”   恭俭良一锤子打碎他的幻想, “没有。这是我今天的口粮。”   禅元揉着自己的眼,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你……你原来可以自己去食堂吃饭吗?”   “嗯。”恭俭良看看伤痕累累的两个雌虫,觉得他们有病。   不然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呢?   他都二十一岁了哎,是个四肢健全精神健康的成年雄虫。吃饭睡觉上厕所这种日常生活当然可以自己做到了。   之前不动, 只是他不想动。   恭俭良瞄了一眼禅元,有点怀念以前撒撒娇奴役禅元的日子。他自己当然可以做事情, 但他是雄虫哎,才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他拿出自己的身份卡,在排行榜那台机器上一刷,开始用临近的机子运动起来,果断舍弃了自己数数的笨法子。   诺南还想要上前舔两口雄虫,被禅元揪住衣领口, 狠狠挨了一拳头, 叫苦连天, “我又没有说什么。你打我做什么。”   禅元不相信。   “我说过,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雌虫握紧拳头,擦拭嘴角鲜血威胁道:“离我的雄虫和幼崽远一点。”   诺南踌躇片刻,“你们感情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和你没有关系。”禅元拽着诺南,狞笑着回应道:“你报道也不过两天时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今天队长就陪你全部做一遍。”   至于恭俭良?   雄虫忙着一个一个挑战禅元留下来的记录。机器上零零总总数十个项目,一一刷过去都要消耗不少时间。   禅元得找机会先把诺南这位变态肌肉控解决掉。   他拽着诺南,五指在雌虫的手腕上留下淤青。诺南刚开始还想着抵抗,后来摆烂了般,自己主动走进禅元,轻声解释道:“你也不要那么生气。雄虫性格都是这样的……我们身为雌虫,还是要多惯着对方。”   这套说法,十分像雌侍宽慰雌君。   禅元默不作声,继续走着,诺南多以为自己话术有了效果,火上浇油,“你也别那么生气。恭俭良阁下明显是要蹉跎你。我都和别人打听了……往日都是你照顾他,洗衣做饭什么都不用雄虫搭把手。阁下不为你出一点力气,今天早上也没有给你带早餐。”   他说得都是实话。   禅元却怎么听都不顺耳。   他仔细回想自己在地面的毒誓,一来,说自己绝对不会再纵容雄虫。二来,暗自觉得一腔热血毫无意义,雄虫根本不会回应他扭曲的独占欲。   ——他不爱恭俭良。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雄虫更加值得去追求的事情。   他道:“做这种事情,你很熟练啊。”   诺南嘴边的话顿住,笑容慢慢拉扯大,骤然收敛,“早上让队长多打了几拳,还不够吗?”   “我给你两个选择。”禅元同样笑起来。他转过身,依旧抓着诺南的手,另外一只指腹却擦着雌   虫手上的伤口,避开监控狠狠将指甲掐入血肉中,“一是你主动离开,滚得远远的。”   离我的恭俭良,我的幼崽远一点。   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诺南舔了舔嘴唇,反手压住禅元的手指,主动让指甲更深一点扣入肉中。他抬头,两个雌虫的脑门磕在一起,互相角力着。   “我当然是选择二。”他慢条斯理,浑然不觉得伤疤的疼痛有什么问题,“不知道,恭俭良阁下知道队长你的样子吗?”   禅元抽出手,轻快地将血渍擦在诺南的衣物上,“当然。”   我们两个不仅仅是知道彼此最肮脏、最卑劣、最恶臭的存在和想法,我们还恨不得找机会弄死对方,同彼此一起烂在地里,腐烂成一团污水。   “真危险。”诺南后退一步,挣脱开禅元的桎梏,挥挥手道:“那我退出吧。除了看看漂亮肌肉外,我不会再对你们的关系做任何挑拨。我会和你的幼崽和雄虫保持距离,除了必要的种群启蒙、队友关系外,再也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   禅元不相信。   他安静地看着诺南,眼神里没有半点高光,也不存在任何的波澜,仿若一滩死水等待天晴。   “诚意。”   “呵。”诺南笑了一下,他指着自己的脑袋,眯起眼揶揄道:“队长和雄虫阁下爽约,是去找星舰上的军雄吧。”   禅元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踪迹,他猜测诺南是跟着恭俭良过来,或者直接从恭俭良的抱怨中听到这些事情。不过都没有什么关系,禅元本来就知道雄虫管不住嘴巴,脑袋和开瓢一样可爱。   “那个军雄看起来就很小,知道的事情说不定都没有他身边那个大长腿雌虫多……是关于寄生体,还是关于这里。”诺南再次戳了戳自己的脑袋,重复两个字,“脑域。”   与其问道路不一样的军雄,他明显和禅元才是一路人。   “队长。你杀过人吧。”诺南微笑道:“不是在战场上,也不是参军后,是在文明社会里,杀过一个人吧。”   禅元巍然不动。   他的手没有颤动,眼睑微微抬起直视着面前的雌虫,光影投射下来的阴影却不曾变化。   直到短促的笑声从他的胸膛里发出。   “真能编。”   他的手轻轻地拍在诺南肩膀上,连带着指腹上最后一点血都撇干净,“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安详。   恭俭良每天都认真训练,兢兢业业打破禅元留下的每一个记录。在第三星舰地面部队回来修整之前,他除了每天抽出时间黏糊扑棱外,睡觉都直接裹一个睡袋宿在机器边上。   禅元照例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他每天早上先去看看自己的两位好队友,接着去学习和锻炼,每天饭点看一眼恭俭良在做什么,睡前去隔壁提姆那边给扑棱讲故事,抱抱自己可爱的幼崽。   诺南就更闲了。他似乎真的要放弃插手别人婚姻,每天到点给扑棱上课,到点跑得比崽还快,甚至禅元和恭俭良不得不把这个不称职的老师扣下来,强迫他给扑棱多讲一点东西。   夫夫两也就这个时候,齐心协力,一人压着诺南一边,听他稀里哗啦给扑棱说什么鬼脸天蛾种的异化能力,什么鬼脸天蛾种的习性要怎么处理。   成年人们都有自己的生活。   小扑棱对此十分不满意。   他当然喜欢和提姆叔叔一起玩,也喜欢听指挥室叔叔们叽里呱啦。可他更喜欢自己的雌雌雄雄!幼崽格外黏糊恭俭良,可他发现自己一旦趴在雄父身上,雌父哗啦一下就消失了,整个人急的满屋子跑来跑去,“雌雌雌雌?”   禅元走得不远,就容易被自己的崽召唤回来。   看着又长大一点的小蛾子扑上来,眼巴巴拽着自己的手往屋子里走,禅元难免会心软。他才抱着孩子没一会儿,恭俭良连爬带滚要出去,还没走几步,又惹得敏感的幼崽呜呜叫,“雄雄。雄雄!”   为什么雄雄雌雌回来,忽然不和扑棱玩了呢?   幼崽不懂。   幼崽两个都要。   他时常跑到格斗室看雄父打沙包,凌厉的腿风和拳风,伴随趋于破碎的铸铁沙袋飞来飞去。扑棱心痒痒,也顾不得自己完全够不到沙袋,整个人靠近一些,“雄雄。带。雌雌。扑棱。一起。”   禅元拒绝。   他觉得自己会是那个沙包。   “雌雌运动。雌雌都不运动,会不健康的!”   “雌雌在学习。学习更重要。”   于是,扑棱被忽悠去看雌父学习。他窝在一大堆电子屏中,左上角是一个年迈雌虫教授叽里呱啦说一大堆东西,右下角是雌父刷刷写满一页又一页的笔记。扑棱觉得好玩又安全,整个人坐在禅元的膝上,嘀咕道:“雌雌。带。雄雄和扑棱。一起。学!”   恭俭良拒绝。   他也懒得诋毁禅元,直接对扑棱说,“雄父晕字。”   这对年幼的崽崽来说,可太难理解了。他跑去问雌父,理解“晕字”是一种笨蛋病后,又赶快跑回来抱抱雄父,大半天憋出“没关系。雄雄晕字,扑棱也不会嫌弃雄父”一大段话。   哎。   他居然有一个弱到不愿意运动的雌父,和一个患有笨蛋病的雄父。扑棱睡前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难过到掉眼泪。   雄雄居然是笨蛋哎。   雌雌不运动会生病。   夹在两个偏科父亲中间的扑棱,哪一个都不舍得。他痛定思痛,第二天直接开启了两边奔波的日程安排。   早上他去雄父那边跟雄父一起锻炼身体,模仿雄父一顿乱杀。中午追着雌父去吃饭,顺便听满一脑袋的“星舰指挥艺术”“地面机甲设计升级课”“如何催眠”等超标知识。下午再遭受诺南老师的语言摧残和不走心教育。晚上还要听幼崽故事,提姆叔叔会认真听完他一天的行程,对上述三个成年人的所作所为进行口头批评。   扑棱可太忙了。   不过他甘之如饴,将每一天的时间分给均匀分给所有人。   唯一的苦恼就是做梦。扑棱每天都会梦到自己在一个小房间里,身边还躺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幼崽。对方总是翻身,压到自己的翅膀,扑棱忍不住踹他一脚,对方马上踹回来,两个人在梦里互相斗殴,你扯我头发,我就拽你衣服,你打我一巴掌,我就揍你一拳,力求把彼此狗脑袋打出来。   “啊啊啊啊!”   “走开啊啊啊!”   “不要你。”   “我也不要你。”   “混蛋哥哥。”   “笨蛋弟弟。”   他们还推搡了好久,几乎是每天都在梦里打架,每天的招式都不一样。扑棱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恍惚一下,觉得晚上没有发挥好,接下来一定要把那个可恶的家伙揍成小饼干。   嗯……哥哥?还是弟弟来着?   “扑棱。”提姆走过来,给他换小衣服。扑棱瞬间把并不存在的兄弟丢在脑后。   哼。不管是哥哥弟弟,那都是一个梦罢了。   雄父雌父明明只有他一个宝贝崽崽呀。   作者有话说:   很快就不是了,扑棱。(怜爱)   ——*——   感谢在2023-01-10 00:05:44~2023-01-10 17:0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千千 20瓶;好大一个团子 5瓶;爷青回、青鱼 2瓶;暖、mirror、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雄雄。”扑棱早上照例去找雄父, 一顿亲亲贴贴挨过来之后,幼崽敏锐察觉到雄父心情不佳,整个人警惕起来了。   嗯?难道雄父也在梦里和人打架吗?   小扑棱不懂, 叽里呱啦指手画脚讲了一大堆, 恭俭良根本没听懂。他叼着今日份早餐, 整个人懒洋洋地坐在设备面前, 自己吃得差不多,有去嘬一口扑棱的奶, 可算转移了幼崽的注意力。   “啊。”小扑棱被雄父的无赖惊呆了, 呜呜起来, “扑棱的奶。”   恭俭良喝了两口, 觉得不好喝, 塞回到扑棱嘴边。   世界安静了。   仅仅指代外部世界。   在恭俭良的脑海中,那个声音却越来越吵闹,变成一种吱吱吱、呱呱呱、咕叽咕叽毫无逻辑的呓语。可与过去的幻听起来,恭俭良又觉得这东西没什么危害性, 除了聒噪一些,在禅元靠近时会格外激烈外, 没有任何异常。   啧。雄虫不耐烦地翻个身,想道:这次幻听该不会是禅元引起的吧?还是说这个雌虫身上有什么东西会引发幻听?   想到某种可能,恭俭良坐直了身体,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他……会在地面被禅元打坏了脑子吧?恭俭良仔细复盘下战斗,越想越觉得这是真实答案,对禅元的忌惮更深了一层。   果然啊, 还是要训练!   “扑棱。”恭俭良抱起还在喝奶的幼崽, 捏捏他的小脸, 用力么么两口, “雄父今天要开始格斗训练了!要找雌父打架!”   实践出真知。   二哥就是这么教育恭俭良的。作为夜明珠闪蝶家最兢兢业业的雌虫,恭俭良总是欺负哥哥,可他也清楚二哥序言是最照顾自己的。没有遇到禅元之前,都是序言哥哥帮他准备那些超级甜的小蛋糕。   所以,二哥序言说的一定没错。   实践出真知。   “唔。”扑棱被雄父抱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等他咿咿呀呀反应过来之后,恭俭良已经揣着他来到疗养室。   禅元正在这里进行每天一次的慰问活动。床上还打着绷带的两位雌虫,看见恭俭良的那一刻,十分自觉地卷起被子,互相搀扶着一蹦一跳离开了疗养室。看得进来给他们两换药的军医感叹一句“好毅力”后,追上去,并给禅元带上了门。   禅元:……   他内心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非要说什么,只能讲遇见恭俭良是他此生最大的运气。   嗯,同时概括好运和霉运。   “禅元禅元。”恭俭良惯用这种口吻诱骗雌虫。他情感生活简单,但耐不住多年表演课配合对禅元的了解,出手就没有不成功的。“禅元~”   禅元冷眼:“好好说话。”   “哼。”恭俭良原本还摇着禅元的手,此刻一把甩开,“我要和你进行格斗训练。”   “干嘛?”   “训练。”恭俭良端倪禅元的脸色,换个词试试,“演习?预演?唔……预□□之就是,我要做功课。”   禅元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他问道:“什么功课。”   “打你。”   禅元瞪大眼睛,并非是惊讶,而是为了看着恭俭良这张漂亮无辜的脸蛋,让自己心里的催眠魔音更强一点:   这是雄虫。   这是笨蛋。   这是漂亮笨蛋。   不要和他生气,不要和他生气——啊啊,不要和漂亮笨蛋生气啊。禅元抬起眼,再看两眼。恭俭良也察觉到雌虫的意图,上前两步,整张脸都凑到禅元面前,嘴唇柔软地触碰到禅元的面颊,微微发烫之余,“啵”了一声。   淦。长得真好看。   “不可以。”禅元也没什么脾气,盯着恭俭良这张好脸,他瞧着瞧着,这几天冷战积攒下的怨气也快没了。一想到恭俭良还是来找自己,还是因为这种理由……禅元就姑且原谅一下漂亮笨蛋吧。   恭俭良瘪瘪嘴,一巴掌将禅元的脸翻个面。他打得不重,还是带点力道,但这和另外一个“啵”比起来,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和我打架。”恭俭良命令道:“我脑子好吵。”   禅元能拿自己的雄主怎么办呢?   要吃蛋糕得伺候着,离家出走又没法管,现在荒诞到说要和自己互殴,却又送上两个“啵啵”——禅元想不清楚恭俭良是怎么想的。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和恭俭良是怎么关系,两个人好像除了一张结婚证和一个崽外,完全是一团乱麻。   “脑子不舒服就去看医生。”   恭俭良一点都不肯让步,“不要。”他额外看了禅元的手一眼,觉得脑子里声音越来越大,打禅元的想法骤然更丰富了一点。   哼。   一定是禅元把我的脑子打坏了。   一定是这样的。   恭俭良多看了两眼,觉得那声音已经快要突破脑壳,冲到自己面前给自己一个上勾拳了。他哼哼两声,快步走在前面同禅元拉开距离。雌虫不得不追上来,低声劝说,“该回来睡觉了吧。”   “不要。”   禅元叹口气,索性换个话题,“记录全都破了?”   “没有。”   说起这个,恭俭良也十分郁闷。他原以为自己破纪录会和班上拿第一名一样,无数人上来夸奖自己,无数人说“哇,你居然是第一”“你居然破纪录了”,还会有无数人在各个角落讨论自己的战绩。   他上学可从没有拿过第一名呢。他也想要尝尝第一名的滋味!   然而,这是远征军。现在还是执行任务时间,新兵们早就融入到地面部队中,也没有人天天关注基础排行榜这种东西。大家各奔东西,每天忙得昏头转脑,都凑不到一块。   恭俭良连续破了禅元五个记录这种大事情,也自然无人讨论。   倒是一直关注的禅元看见了,背着雄虫和自己两个队友短暂说起,伊泊和甲列当场为各自的小命抱头痛哭。   “都没有人关注我。”恭俭良快步拉开和禅元的距离,想要拜托脑袋里吵闹的嘀咕声音,“不过我破了你五个额。还是七个。总之是很多个。说明我本来就比你强很多啦。”   之后的记录,恭俭良懒得跑训练室一个一个测了。   他恢复到自己懒散又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的状态中,今天灵光一闪决定和禅元打一场。   禅元表示拒绝。   “雄主。我已经接了地面任务,等到伊泊和诺南恢复之后,就要离开星舰。”禅元斟酌话语,小心说道:“这段时间,我不会让自己生病。”   特别是被人打到生病。   “哦。”恭俭良转过头,“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带队的话,你也不可以去地面杀人。”   这就有点严重了。恭俭良停下脚步,在原地思考片刻,不过脑子地说道:“那我打轻一点?”他在半空中挥一拳,带出破空的哨音,“这个力度,差不多吧。”   禅元:“不可以。”   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你的雌君禅元是会死吗?   恭俭良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漂亮雄虫撩开衣服,后退几步,猛地转身拳头直冲禅元面部。   磅!   拳风将禅元耳边的碎发泼开,两颊刮得生疼。   “这个力度呢?”   “不行。”禅元冷酷地说道:“太危险了。”   恭俭良抬脚碾在禅元的军靴上,半个身体重量压上去,禅元下意识吸一口凉气,又死死憋住。   “胆小鬼。”   “嘶。”   恭俭良松开脚,又在另外一只军靴上狠狠剁一把,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走回来,叮嘱道:“不准偷偷训练。”   禅元:?   他总是会被雄主的各种想法惊艳到。   “什么?”   “不许偷偷变强。”恭俭良还是不想要放弃和禅元对打的机会,恋恋不舍道:“你想打,就和我说。但不准偷偷一个人,知道吗?”   禅元“哦”了一声,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恭俭良的想法一天一个样子,说不准雄虫过两天就什么都忘了,又在琢磨什么新想法了。   “回房间去。”   “你要在房间里和我打架吗?”恭俭良从睡袋里冒出脑袋,满是警惕,“你没有偷偷训练吧。”   “没有。”   也就在复习驾驶机甲,顺便在机甲那边做了负重训练。   恭俭良在睡袋里细细索索一会儿,脑袋缩下去又冒出来,“房间里不会有□□、锁链、绳子、手铐、肌肉舒缓剂、镇定剂吧。”   禅元真想抱着这个漂亮呆脑晃一晃,看看他里面装得都是什么玩意。   他禅元是这种人吗?是嘛?   答案:是的。   恭俭良吃了好几个酒心巧克力。他很少吃含酒精的点心。远征前购买的糖果种类太杂,一时间也没有挑选,什么都有一点。这几日没吃甜食,多吃了几口,犯了迷糊,被禅元拐到床上。   “白天干嘛亲我?”禅元一只手解开雄虫的扣子,一只手捧着雄虫泛红的脸颊轻轻亲着,“还亲了两口。”   “唔。”恭俭良觉得不舒服,想要避开,又迷糊得不想睁开眼,一巴掌扇过去,“唔。要你管。”   禅元避开那一巴掌,结果又被雄虫踹中腹部,疼得呲牙咧嘴,还不忘将恭俭良扒得干净。   “干嘛。”恭俭良拽着最后一件裤子,据理力争,话都开始打结,意识却还在挣扎,“不准脱。不准唔~”   “乖。”禅元已经快要馋死了。他哄骗道:“不是说打架吗?”   “嗯。”   “不脱光怎么打架呢?”   “啊……”恭俭良做了二十一年的乖乖雄虫,第一次沾酒吃了大亏,禅元说什么就是什么,也完全没工夫想自己不爱吃的酒心巧克力怎么会出现在桌子上,整个人迷迷瞪瞪把最后一件裤子脱下来,道:“那。我开始啦。”   作者有话说:   二胎: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感谢在2023-01-10 17:08:04~2023-01-12 01:3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个人 28瓶;范希 20瓶;楠楠楠 9瓶;zwj 6瓶;汤圆芝 3瓶;哦热闹搭、顾钧钧、元小九、mirror、爷青回、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战斗异常激烈。   禅元十分满意。   他觉得自己和恭俭良一笑泯恩仇的时机已经来到, 在床上很多不能坦诚的事情都可以坦诚,很多不能谈成的事情都可以谈成。   缺点是,要承担对方拔吊无情, 翻脸不认人的可能性。   “你在干嘛?”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 禅元就不得不面对弄醒自己的罪魁祸首。他半趴在床上, 身上有雄虫留下的各种咬痕和抓痕, 不过有在地面那次小命都要没的疯狂经历,禅元的重点完全不在这上面。   他一脸沉默地看着恭俭良在地上做单手俯卧撑, 有种被卷到的错觉。   恭俭良瞥了禅元一眼, 没理他, 认真数数, “一百零二。一百零三。一百零四……”   多日数数的经历, 已经让恭俭良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注意力不容打岔。   一打岔就会数错,一数错就要重来!   恭俭良宁可晾着禅元,都不要重新数数。   他认真对地面做俯卧撑,禅元就趴在床上认真看着雄虫数错两次, 好不容易到两百个,实际数量差不多又三百五十个了。   趁恭俭良换手的时候, 禅元又劝说道:“早上还没喝糖水吧。先休息一会儿,别累坏了。”   “我一点都不累。”恭俭良气血满满,戳戳自己的脑袋说道:“早上起来,幻听就没有了。果然啊,禅元,我会出问题都是你的错。”   禅元避而不谈, 他知道在雄虫认定的事情上掰扯, 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大早上做俯卧撑干什么?”   “锻炼。超过你。”   “啊对对对。艹过了。”禅元懒洋洋地说道:“你早艹过我了。”   恭俭良最不喜欢禅元这么说了。他强调自己是武力而不是腰力, 一个原地拔起跃入床铺, 压在禅元身上,抄起枕头哐哐先砸两下,强调道:“是超过,不是操过。你怎么这么脏啊。”   “对对对。”禅元吃到了,才不会和漂亮笨蛋计较呢。他看一眼时间,决定今天不去慰问自己可怜的队友们,把空出来的时间和恭俭良温存一下,改善夫夫情感才是正事。   “早上想吃什么?”   “不吃。”   “真不吃?”   恭俭良瞪一眼禅元,又砸两下,噼里啪啦点起单来,“要吃小肉包,肉馅要甜的。还要糖水,我想吃枣,要腌过很甜的那种……要,嗯?”   禅元一边听,一边记在心里,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就给雄虫带什么,实在没有到时候再哄一哄。他还没感觉雄虫的停顿有什么问题,双手抱住恭俭良的腰,捏一捏对方的软肉,打趣道:“就这些。”   恭俭良啪得把手打掉,左右看看,道:“有人骂我。”   禅元:?   他都来不及想房间里还有谁,恭俭良踩着他的肚子爬起来,警惕一切可能出现的危险,在床边兜了一圈,又坐回来,坐出去一点,再坐回来。   禅元微微觉得不妙。   他想起了恭俭良的幻听,问道:“又幻听了。”   恭俭良认真点头,死活不吃药不代表他不在意幻听这件事情。相反,医生曾经对他说,那些幻听和他的情绪有点关系,如果仔细听听说不定能解开心结。   恭俭良哪里能自己解开,可他又不乐意和雄父之外的人说道这些垃几八倒的事情,总是自己憋着,拧巴成一团,连带着幻听也时有时无,有的是细若青丝的电流声,有的是代入情节的对白,有的则是那个雌虫诅咒般的咒骂……总之,幻听这东西,在恭俭良的病史中配得上“流窜作案”四个大字。   今天不一样。   恭俭良觉得幻听来新活了。   他慎重校对了两遍,确认道:“骂得好难听哦。”   禅元盯着自家雄主看,一时间居然没办法确认他是情绪好,还是情绪不好。只能从正常认知中,给出自己的意见,“去开点药?”   “不要。”   恭俭良还是拒绝。   他小脑瓜天马行空,思索片刻后,结合现实得出一个结论:“问题肯定出在你身上。明明啪啪的时候,刚刚起床的时候都没声音。”   禅元倒觉得是恭俭良注意力的问题。他认为雄虫只要专注注意力在某件事情上(比如床上打架,比如运动),幻听的问题就会大幅度减弱。   “可以让医护室开一点舒缓精神的保健品。”禅元解释道:“真不想吃也没关系。我去后勤看看,有没有舒缓精神的食物,你多吃一点。”   恭俭良想想,能接受,但觉得效果太慢。   他回味昨天的显著成果,蠢蠢欲动,“不如我们再来一次。”   感觉这个见效快多了。   *   伊泊和甲列终于四肢健全,下地康复训练圆满收官时,禅元还得在床上缓一缓,看看身边衣不蔽体的漂亮雄虫,养肥的狗胆哗啦一下冲上前,捧着恭俭良的脸左右各来一口亲亲。   什么感情?   不需要!   他和恭俭良这样就挺好的。   每天晚上来一次,早上看心情。中间穿梭各种研究电影和身体锻炼。禅元每每到这个时候,就拿出电子书在边上看。除了约定好的各种训练和人际社交外,他每天都泡在恭俭良身边,享受着没羞没臊的快乐。   要什么情感啊?他和恭俭良这样各取所需,就挺好的。   禅元忍不住逮着恭俭良又嘬两口,被亲懵的雄虫一巴掌扇开。   “走开。”恭俭良拿起枕头捂住耳朵,一点都不想理会禅元,烦躁道:“睡觉呢。”他嫌一个枕头不够,将被子全部扯过来,一点也不留给禅元,任由昨天晚上留下的各种痕迹大大咧咧暴露在空气中。   禅元也不恼。   作为承受方,他出得力气不多,多数在嘴上。昨晚上哄得雄虫穿上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黑丝和蕾丝,又打又捏,整个人被蔑视到舒舒坦坦,能播的不能播的全部来一遍,吃得饱饱的。   雄主撒撒娇怎么了?   雄虫就应该撒娇,多撒娇,别闹脾气。   禅元恋恋不舍给自己套衣服,都走到洗手间了,又返回来扒开被褥,亲亲恭俭良的脸颊,“想吃点什么。”   “哼。”   连哼都这么可爱。   禅元还记得恭俭良在地面叫嚣“绝对不会艹”的豪言壮语,此时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变得怜爱又纵容起来。   不遵守承诺、说话不算数、随心所欲,恭俭良连对自己的惩罚都坚持不下去,实在是……   太棒了吧。   不闹脾气,不发疯的时候,恭俭良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雄主。   这么一想,禅元那股驯养和调教的念头死灰复燃。走在廊道中,春风得意到其他军雌忍不住多看两眼。   “队长。”诺南正迎面走来,大大方方打招呼,“宣布出任务吗?”   “嗯。”   修整快两个月了,也该继续去地面执行任务了。禅元没有持续关注地面基地的事情,也不关心那几个被自己救回来的军雌怎么样,他现在是有任务就做,没任务就混,每天最大的困惑无非是恭俭良有没有发疯,扑棱要怎么教育。   二十年,混一混,摆一摆,校级有点远,尉级的退休金也很不错啊。   禅元觉得现在很好,生活和工作十分平衡。   “听说上次任务,你带了雄虫下去?”诺南好奇追问道:“恭俭良阁下是……军雄?”   “他不是。”禅元想起房间里赖床的雄虫,笑意满满,“他就是普通雄虫。”   “队长很满足啊。”   一脸餍足的表情。   “诺南。我今天心情很好。”禅元带着笑意看过来,“你也不想自己的心情变差吧。”   “……好吧。”诺南举手投降,他说话算数,真就不掺和这对夫夫的生活中,后退两步道:“我不问。不问哈。”   “走吧。看任务。”禅元召集人手,有条不紊地确认和分配任务环节,中途给恭俭良送了一次饭,揪住满星舰乱跑的扑棱,继续回去处理地面执行准备工作。   他们依旧是先锋小队,是冲在最前面的一支敢死队。   出发日那天,很快就来了。禅元已经不用担心扑棱的去处了,和年幼崽崽叮嘱了一会儿事情,他就专心帮恭俭良收拾东西,再把赖床的雄虫捞起来,仔细收拾一遍,囫囵塞到出发的航空器上。   “……队长。他真的要去吗?”甲列心有余悸,看见恭俭良小腿骨隐约作痛,“虽然说带上雄虫……是很吸引火力。”   但恭俭良这个诱饵,可以直接化身敌我不分的火力,一举歼灭所有人啊!   禅元也知道这个事情。这次任务他本也不想带恭俭良出来,奈何上级命令直接要求“恭俭良必须跟随队伍”。指挥部整理的作战环节里,恭俭良直接担任十分重要的“诱饵”角色。   禅元安抚自己的队友,苦笑道:“到时候你们也别管我,保证自己安全最重要。”   伊泊还想再说几句,有婚姻生活的甲列却看出来什么,摇摇头没让对方说出来。   两个月也没在星舰上听到恭俭良发疯打人的消息。   说不定,对方改邪归正了?   诺南瞥一眼面色红润的雄虫,再看看精神气十足的雌虫,酸得冒泡。若非他已经和禅元发过誓,不在插入他们夫夫的情感生活中,他多半是要进入其中,也变成他们两个人的样子。   “哎。”诺南叹口气,朝着单身狗那边走。   “地面还有多久?”   “快了。”终于有机会驾驶航空器的伊泊十分兴奋,得到队长的允许,陆地后,他可以找机会将航空器改装成地面炮塔。雌虫的眼睛已经上下打转,看看哪里可以魔改,哪里可以充分利用。面对诺南的问题,他更是急促,说道:“这次没有那道白光,我们距离顺利落地还有五分钟。”   话音刚落,航空器猛烈颤抖。   强烈的气流从下至上擦过机舱,伴随着轰鸣声和闪烁的红光,所有人猛地跌倒,撞在一侧的墙壁上。   禅元和恭俭良也不例外,雄虫飞快抓住固定的把柄,禅元稍微慢一些,侧身撞在储物箱上,发出闷响。   他暗自骂了一声,正要爬起来去看显示器,下腹却有一股热流无法遏制地流淌下来。   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禅元。”恭俭良感受到什么,看过来,“有人在骂我。”   他的目光直勾勾看着禅元的下半身,脱去裤子后,一个抽象花纹的虫蛋带着湿热的黏液暴露在空气中,被禅元用颤抖的手捧起来。   禅元失语了。   他想起自己荒唐的夜生活,和恭俭良的幻听。   “我……雄……啊不是,这。”   他做了什么?他居然怀了?他还在执行任务,现在可以返回吗?   “队长。”伊泊冒头喊道:“发动机被击穿了。我们要强制降落了。”   很好。   回不去了。   禅元看着手中的蛋,再看看面前的雄虫,迫切想要听听崽他雄父有什么建设性意见。   “雄主……”   “禅元。”恭俭良正襟危坐,指着虫蛋强调道:“他居然学我说,贱狗。”   作者有话说:   老二:让我听听雄父雌父在说什么……嗯?学一下!   《论胎教的重要性》   ——*——感谢在2023-01-12 01:33:07~2023-01-13 01:4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y、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要贴贴 100瓶;mirror、元小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恭俭良自认为学会孵蛋了。   在他的经验里, 幼崽应该是软软的、香香的,就算自己发脾气那也是“么么”“贴贴”“亲亲”,难过到极致也不过是幼崽呜咽两声, 可怜兮兮在精神力里发出抽噎声。   而不是现在这个。   骂骂咧咧, 脏话一堆, 仔细一听都是床上那堆不堪入目、有辱市容的内容, 伸出精神触角碰一碰,和点燃引线一样, 噼里啪啦炸成冲天炮。   噫~恭俭良嫌弃地想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爱的小崽崽呢?   还是扑棱好。   他后退一步, 完全不管老二的脏话全部出自床上, 也不管自己将近一个月半的时间把老二的表态全部当成幻听, 更不会管他和禅元出发前每天固定来一发会给幼崽带来什么不良后果……   “都是禅元你的错!”这个锅已经很成熟了, 恭俭良想也不想,直接扣在禅元脑袋上,指责道:“身为雌虫,你居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禅元张张口, 半天说不出话来。   饶是他这种床上身经百战狡猾无比的狗东西,面对一个第二个虫蛋, 都有种被天降陨石砸中胸口的懵逼感。   怎么就怀上了呢?禅元掐指一算,逆推两个月,发现就是出任务在雪地车上胡来那次。   至于是哪一次?那可就太难追究了,禅元估摸从浴室到走廊,从走廊到厨房,从厨房到床上, 说不准那一刻就中招了。   “我也想不到啊。”禅元叫苦连天, 抱着虫蛋, 在跌宕起伏的航空器坠落中给虫蛋擦干抹净, 踹在口袋里,“我、我。啧。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过错吗?”   谁能想到他在快死的时候,迎接新生命?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雄虫更敏感,早早感觉到虫蛋的存在,提醒雌虫吗?   恭俭良气呼呼说道:“又不是我怀。”   双方不欢而散,十分默契闭口不谈彼此在孕期对腹部一顿暴揍、各种奇怪paly以及腹部写字等羞耻行为。   没关系。   老二还小,老二什么都不知道,老二……恭俭良瞪了一眼在自己脑海里叽里呱啦疯狂输出的虫蛋老二,想也不想,伸出精神触角对着虫蛋先“呼”一顿,小声用精神力教育:“不许骂人。”   虫蛋顿了一下,骂得更加大声了。   恭俭良板着脸,在“好想弄死他”和“我这一巴掌下去他会不会死”之间徘徊。   可恶。想扑棱了。   为什么老二是这种性格,小虫崽不应该是乖巧可爱,聪明伶俐,娇娇嫩嫩喊自己“雄雄”吗?   恭俭良想不明白。   没关系。   虫蛋比他想得明白多了。身为一个早早有自我意识的虫蛋,他每天的生活十分丰富多彩。晚上出去看看哥哥的精神力,混入哥哥的梦里打架,打输了白天和雄父告状,一顿嘴臭输出。   刚开始,雄父不理他。   没关系。虫蛋是个锲而不舍,坚持输出,勇敢蹦跶的好孩子。他每天坚持找哥哥打架,坚持在雄父耳边逼逼叨叨,坚持到后面得到了雄父雌父生命和谐大美好,坚持到被撞一下滑溜出来,都没有人理他。   没关系。虫蛋觉得是自己说话说不清楚,他悬梁刺股兢兢业业,耳听八方积极学习各种雌父雄父语言艺术,力求在两个月后给雄父雌父送上美好祝福。   现在,开口就是“贱狗”。   恭俭良满脑子一会儿是“贱狗”,一会儿是“老东西”“狗东西”,再一会儿变成了崽言崽语的“变态”“坏蛋”。   成年雄虫听着幼崽复习自己的床上用语,面无表情地踩了禅元一脚。   正在给幼崽紧急找保暖设备的禅元,倒吸一口凉气。   他手里拿着保温食盒,里面是一大块绒布碎屑,旁边还有备用军装简单改成的育儿袋。袋子里装着保暖用的电路板、能源块和简易照明灯。   诺南凑过去看一眼,第一反应是禅元要做煎蛋。   “你干嘛啊。”   “保暖啊。”禅元也不顾不上和恭俭良斗嘴,精力上来全部使唤诺南去了,“去找找小块的防护手套。应该还有分装备用款。我要先把蛋装在里面……到地面真得冻死虫蛋了。”   在虫族最古老的记载中,雄虫需要用身体温暖虫蛋,维持虫蛋的表面温度,继而再用精神力安抚雄虫。这种状态,换到今天极为稀少,禅元压根就不指望恭俭良能这么做。   他现在对恭俭良的祈求就两个:   好好孵蛋。别开杀戒。   扑棱出生不仅有温格尔阁下千里迢迢送孵蛋引导器,还有最好的恒温箱用。到老二这里,军装改的育儿袋,电路板供暖都不能说是区别对待了。   寒碜!   虐待!   被人说出去,禅元能进雄虫协会喝一壶的程度。   “手套来了。”诺南在摇晃中找出东西,扶着舱门走过来,撑开防护手套。禅元小心翼翼将蛋放进去,看着手套中间鼓鼓的一个椭圆形,心虚又内疚。   怎么办?   虫蛋还那么小,根本离不开雄虫的精神孵化。   “距离地面还有五千米。”甲列转过头大喊道:“抓紧!队长!”他话音未落,航空器舱体燃烧起巨大的火焰,连续的爆炸声从外面传过来,惊心动魄。   装在手套里的虫蛋受到惊吓,在空中晃荡两下,给禅元一把抓住塞到改装育儿袋里。   “雄主。”这点摇晃程度禅元体验过一次,他见怪不怪,搀扶到恭俭良身边,小心说道:“等下到地面。你要好好带着育儿袋。知道吗?”   爆炸声和电子反馈错误的声音接连不断。   恭俭良一个字都没听到。   他胡乱点点头,看见禅元欣慰的表情,毫无感觉。脑海里是虫蛋惊慌又带着一点开心的欢呼声音,随后是驾驶座上两个雌虫不断高呼降落数额的声音。   怎么孵蛋来着?   应该是把触手伸出来……放上去,揉一揉?嗯?恭俭良顿了一下,在摇晃中陷入痛苦的复习阶段,有揉一揉这个步骤吗?雄父好像说过,太用力会把幼崽弄哭?还是会让他们不舒服……那是搓一搓吗?有点像是搓橡皮泥?   恭俭良在短暂的失重中沉思。   算了。   他想道:能活就行,不要求那么多了。   老二看着就是一个生命力顽强的好孩子。作为一个好孩子,他一定可以理解雄父各种不正确操作。   嗯。   老二可以的。   他可是在战场上稀里糊涂怀上的超级生命力崽崽!   恭俭良如此一想,十分大方的原谅了老二嘴臭不断的精神力,对自己的学艺不精半字不提。   磅——航空器狠狠撞击在地面,所有人握紧身边的物件,三百六十度随着球状航空器翻滚。禅元死死抱住怀中的育儿袋,生怕一时不察虫蛋从大旋转中掉出来。   吱呀。   厚厚的雪层碾出一层发烫的蒸汽雪道,航空器滚出去不知多远,缓缓停在原地。航空器凹陷的表壳像戳烂的气泡膜,细细密密的空洞整个瘪下去,靠近通讯和发动机的位置,半数熔成一团,完全报废掉了。   “我去看看。”禅元犹豫片刻,将育儿袋和虫蛋一并交给恭俭良,叮嘱道:“诺南,你在门口,有情况灵活变动。伊泊、甲列检查物资情况,稍后我们先做个汇总。”   他是小队里最懂技术的人,航空器发动机和通讯设备的情况,他下去观察最方便。   只是……   禅元走到门口,又忍不住看看自己的雄虫和自己的虫蛋。   “雄主。”   “嗯?”正在努力把虫蛋掏出来看看花纹的恭俭良,一把盖住育儿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过来,“干嘛。”   禅元闭上眼,一口气没提上来,耐着性子叮嘱道:“虫蛋很脆弱。外面温度……很低,你千万不要把他拿出来,好吗?”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温柔的语气,说如此常识的事情。   可面对恭俭良,禅元又不得不把他当做幼崽来教育,让他收一收那些不合时宜的心思,好好做一个合格雄父。   “育儿袋里我放了低温加热的电路板,外面套了一层隔热布。不会烧起来,但你也不要把虫蛋塞得太里面……手套不要摘掉,这是最保暖的。虫蛋跑起来也会有阻碍……你不要和那么小的虫蛋闹。他不懂事。”   恭俭良刚开始还有点耐心,后面就走神到育儿袋上,兴致缺缺。   “你还记得怎么孵化虫蛋吧。不要太凶,他还很小……蛋教的事情,你可以交给我。我们很快做好任务就回去。你不要生气啊。”   “嗯。”   “你没有生气吧。”禅元小心翼翼哄着,“这次不能让你随便杀人了。没关系吧。”   “嗯。”   恭俭良不明白禅元怎么变得这么啰嗦,诺南、伊泊、甲列都等着他呢,怎么还不走?   “你真没有不开心吗?心情不好千万不要憋着,实在不行,我们偷袭一个寄生体……”   “烦死了。”恭俭良踹一脚在禅元屁股上,怒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嘀哩咕噜说那么多,干嘛呀!   他又不是第一次做雄父,这些东西他难道不会吗?   恭俭良忽视自己学艺不精的事情,冲禅元恼火,“快点走。做你的事情去。”怀里的虫蛋倒觉得很稀奇,还套在手套里,冒出半个蛋尖尖想要看热闹,被恭俭良一把塞进去。   “你也是。”雄虫生气,全员都得遭殃。   他管你是大的小的,是刚出生,还是刚破壳,全都得嘴上两句。   虫蛋:?   恭俭良哼哼两声,抱起育儿袋,挥舞精神触角对虫蛋道:“不听话,就打屁股。”   作者有话说:   欢迎观看老二命运多舛的蛋生。   ——*——   感谢在2023-01-13 01:49:43~2023-01-14 01:2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胡椒 15瓶;可可爱爱无脑袋、^_^、更猫猫的喵喵 10瓶;暖、大师兄、流风、mirror、Dor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章   如果给禅元家的老二能够未卜先知, 他绝对会在此时此刻选择被雄父打一顿屁股,而不是在未来经历一大堆狗屁倒腾事情。   可惜。   他只是一个蛋。   没手没脚,单只成年雌虫款式的军用防护手套就能把他从上到下全部兜住的蛋。   恭俭良见禅元走远了, 还是按捺不住心思, 兴致勃勃掏出虫蛋, 上下打量, 发出感叹,“好丑哦。”   虫蛋惊醒, 左右摇晃, 看上去像是在疯狂摇头。   恭俭良持续扎心, 嘀咕道:“有绿色的、红的……怎么和扑棱的虫纹完全不一样?呐。”他轻轻用手指戳着虫蛋, 一口气将抗议的蛋压在掌心动弹不得, “你也是个漂亮崽崽对吧。漂亮崽崽不可以说脏话知道吗?”   虫蛋哑然。   他不知道什么是脏话。胎教环节中跟着雄父雌父鹦鹉学舌一大堆,也没见过雄父雌父害臊,自然也不知道是不干不净,张口就回应道:“哼。坏、坏东西!”   恭俭良冷着脸, 用手指在虫蛋上作势弹一下。   啪叽。   虫蛋从恭俭良手心摔倒柔软的育儿袋里,他也不哭, 嗷呜嗷呜大叫起来。嗓子眼冒烟一般的大叫,虫蛋在不大的育儿袋里猪突猛进,宛若一个重机火车头配合退休发动机,在一条维修中的铁道上磕绊行走,“卡呜呜呜卡呜呜呜怕啪叽啪叽。”   “卡呜呜呜呜啪叽帕克。”   恭俭良则是躺在铁道上,眼睁睁看着火车头从自己身上碾过去的人。   他的耳朵全部是幼崽卡车式噪音袭击, 育儿袋荡秋千一样来回蹦跶, 不断又填充的布料和保温材料从育儿袋里抖出来。   乍眼看过去, 知道的说恭俭良在孵蛋, 不知道的以为他踹了一个手榴弹。   “卡呜呜呜卡呜呜呜。啪啪的达达呜呜呜呜。”   “不准吵!”恭俭良呵斥道:“闭嘴。”   虫蛋冷静一秒,叫得更大声了。他的语言功能伴随恭俭良的音量一并提升,恭俭良叫得越大声,虫蛋骂得越清晰,当禅元满身风霜回来时,父子两已经在精神力世界里骂了整整一个来回。   “哼。”恭俭良懒得理会虫蛋。   “哼。”虫蛋有模有样地学。他这么做,不光没有得到恭俭良的赞赏,反而叫雄虫越发恼火起来。   就在几个雌虫要开会之际,恭俭良一把拽起育儿袋,将这个坏蛋崽崽抓出来,呵斥道:“不准学我!”   禅元:……   他痛苦地闭上眼,已经预料到本次任务的鸡飞狗跳。   “雄主。”   “你闭嘴。”恭俭良咆哮道:“他还在学我。”   “……他只是一个蛋啊。”   恭俭良听着脑海里有模有样,语言能力飙升的“你、你闭最!”浑然忘记禅元在说什么。他摇晃育儿袋,晃得虫蛋说话声音都带着颤抖,才心满意足停下动作,一把将袋子丢给禅元,蹲在边上生气。   “他一点都不乖。”恭俭良念起了扑棱,委屈得满地打滚,“小坏蛋。他就是个小坏蛋。”   禅元下意识捂住育儿袋,不想让虫蛋听见这么伤人的话。   殊不知,虫蛋听得一清二楚,一点都不伤心,精力满满在恭俭良的精神触角面前鹦鹉学舌,大喊:“晓。坏蛋!他就、就唔是。小坏蛋!   恭俭良已经盘算要吃什么蛋料理了。   禅元还在孜孜不倦展现自己的教育理念,劝说雄虫。   “他还是个蛋。我们可以慢慢教他。”禅元看看身边等着汇总情况的队友,再盯着赖在地上不起来的雄虫,心中有了决断,“等我开完会,再和你说。”   就让恭俭良躺地上吧。   虫蛋……嗯,这个把恭俭良气坏的小家伙也先揣口袋里吧。   禅元将一大一小都搁置在边上,展开通讯器联络星舰,同时聆听甲列和伊泊的汇报。   “保暖设备和密封层没有被破坏。室内温度还可以维持36个小时。”甲列懂工程,对这些东西也略有了解,解释道:“36个小时候,温度会以每小时一度的速度下降。”   如果没有虫蛋,36个小时足够一群人快速清理好现场,赶去执行任务。   伊泊也展开清单,快速说道:“……发动机损失严重,原定改装航空器的计划只能放弃。距离下一个任务地点还有三百公里,套外骨骼机甲徒步前进是最快的B方案。”   如果没有虫蛋,确实是最快的。   禅元捏捏鼻梁,首次有种抱歉的情绪——自从他和恭俭良结婚之后,他的私人生活就频频打乱他设定的计划,生活也好,事业也好,每天都走在滑铁卢的道路上。   倒是诺南,为自己没有跳入苦海,擦了一把汗。   他开了脑域,虽不能孵化幼崽,但能隐约感受到幼崽不雅的情绪波动。整个人的表情和恭俭良趋于同步,总忍不住抓抓手,抓抓脸,看着育儿袋想把蛋掏出来暴揍一顿。   “诺南。”禅元喊他,“你有什么好意见吗?诺南。”   正在回味漂亮屁股的军雌醒神,讪讪道:“没意见。队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呗。”   动脑子这种行为,他多放在追求新欢上,而非出任务上。   禅元也管不住诺南,抓紧时间联系上星舰指挥部,汇报坐标,等待指令。恭俭良趴在地上,瞪了半天真没见禅元过来找自己,默默坐起来,半靠在椅子上,用精神触角悄悄碰碰虫蛋,果不其然得到幼崽一句“哇咔咔”系列嘴臭发言。   恭俭良:……   禅元总说是他们胎教没做好,给幼崽带来了不良口癖。可他怎么看,都觉得那么小的虫蛋,在这个年纪就不该有这么强大的口语模仿能力!   该不会是被寄生了吧。   恭俭良内心产生这样不负责的猜测,同时用精神触角轻轻拍拍虫蛋的软肉,威胁性地呲牙咧嘴,和幼崽进行新一波的父慈子孝。   诺南最开始还能听禅元和星舰指挥部对接,后面精神力全部转移到围观雄虫打架上面。他开脑域还算成功,再加上这对父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精神力,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看待禅元的眼神也从垂涎、怜悯,进化到了偷笑。   哇。虫蛋被打屁股了。   哇。恭俭良居然会被崽说成贱狗。   嗯?贱狗是禅元吗?他们两个玩得好花哦。   诺南啧吧啧吧嘴,有点馋爆米花了。   市面上相亲相爱的家庭剧,哪里有恭俭良这一家子有乐子啊。他要看,他要看。   “诺南。”禅元冷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军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抓起来,面对队长毫无人情的臭脸,“刚刚我说了什么?”   半句话都不听的诺南:……   他脑海里还回荡着虫蛋奶里奶气,歇斯底里的“狗——东——西”,看待禅元的目光都不一样了,“额。任务进度?……等等队长,队长。指挥部消息,指挥部消息。”   禅元看着闪烁的信息灯面子上,放过摸鱼人一回。   他接通,提姆的指令便到达地面。   “游牧舰队第三星舰禅元小队。指挥部已经帮你们对接了最近的第十星舰营地……这次行动是集体行动,请在保证任务和安全的前提下,积极与集体合作……”   提姆的声音字正腔圆,毫无情绪。   美中不足的是背景音里,总有一个崽崽的声音嗷嗷的叫着“我看看嘛。”“提么。提么。”“雌雌雄雄。”   禅元看看育儿袋里尝试羚羊跳的老二,一把捂住恭俭良要告状的嘴,冷静克制回复,“收到。”   接着,关掉通讯。   恭俭良猛地挣扎起来,咬在禅元的手指上,含糊怒骂,“你干嘛!”他被老二伤透了心,现在急需扑棱的撒娇爱爱回血!禅元在干嘛!他在干嘛!   “在执行任务。”禅元翻箱倒柜找出消毒剂,一边喷在手指上,一边麻烦甲列找出针和线。他把冒出头的虫蛋压回到育儿袋里,毫不客气针线游走,一口气把豁开的口子缝上,缝上再缝上。   老二努力挣扎,小小一丁点大的蛋怎么挡得住雌父的大力,只能怨气满满被困在育儿袋里,对雄父的精神造成新一环节的污染。   “呜呜呜嗷呜呜呜。啊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坏。坏。坏狗狗。”   恭俭良敲敲脑袋,不明白自己是造了什么孽。   好吵。   怎么会这么吵。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吵的小孩?!   老二精力好像用不完一样,抱住恭俭良的精神触角不松手,亲亲摸摸,蹭得恭俭良感觉那一块都秃楞皮了,迅速再接再厉再创污染。   “贱贱狗狗。呜呜呜呜,喔喔喔呜呜呜啪啪啪叽里呱叽里呱。不可以,不可以。太多了太多了。呜呜呜雄主雄雄,猪猪猪猪。”   恭俭良拒绝禅元把这个污染源套在自己脖子上。   “不行。”禅元态度坚决,解释道:“雄主。虫蛋失去精神力孵化,是会死掉的。”   “哦。”关我屁事。   “你想一想扑棱。蛋里会有一个和扑棱一样可爱的幼崽。超级可爱~会叫你雄雄的可爱崽崽!”   “哦。”有点心动。   “每一个幼崽都是善良的。”禅元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份,一份照顾雄虫和幼崽,一份滚出去执行任务,“老二只是走了一些弯路……我们还有十个月的时间……这次任务争取在一周时间做完,回去我们就安安静静孵蛋。好吗?”   “哦。”再信你一次鬼话好了。   恭俭良兴致缺缺,脑海里的小噪音机已经更新频次,生机勃勃模拟不知道那一次的啪啪节奏,兼并脏话学习。   “唔唔唔 瓦力挖机。雄雄猪猪猪猪组。呜难啊难。贱狗!贱狗!雄雄猪猪猪猪。瓦力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   幼崽含糊不清,语气带着兴奋,像是和雄父炫耀自己多会说话,多么聪明,多么天赋异禀。说到兴奋时,他不仅嘴巴上用力气,手脚也在恭俭良的精神世界乱蹦跶,蠕动、猪突猛进、一跃而起,原地当电钻,以及用力扑到恭俭良的精神触角上,咬两口。   恭俭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禅元把育儿袋套在自己身上。   没办法。   恭俭良看着逼逼叨叨输出累了,自动找补给嘬嘬亲亲的小比崽子,努力催眠自己的杀心:   看,这个崽至少他……他会自己孵化自己不是吗?   “你最好和你雌父说的一样。”恭俭良嘀咕道:“不像你哥,你就死定了!死定了!知道吗?!”   “唔。”   虫蛋发出呓语,想起自己的哥哥,不以为然地瘪瘪嘴。   恭俭良感受到了,用精神触角揍他小屁股,咆哮道:“我会把你做成煎蛋、水煮蛋、小蛋糕!听到了吗?”   “唔。”虫蛋不以为然,不过看在雄父的面子上,他啊啊两声学着雌父的样子敷衍过去了。   雌父都这么敷衍雄父啦。   他一个小崽崽,肯定没有问题啦。   作者有话说:   老二:两个月,我学到了好多本事哦。   ——*——感谢在2023-01-14 01:20:36~2023-01-14 21:3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染、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皇都城里满绝色 60瓶;睡觉睡觉就在 20瓶;暖、mirro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次遇见的雪地车隶属于Q106基地。”禅元将资料重新说一遍, 主要是介绍给诺南听,“Q106雪地车原定计划前往寄生体Q107基地购买雄虫。车上所有寄生体清算完毕后,由第三星舰和第五星舰共同接手, 推算出Q107基地位置, 计划营救雄虫, 攻破基地。”   然而, 军雌们在预定时间到达基地外,却没有办法进入其中, 被基地防护罩和基地武器拦截在外, 眼睁睁看着偌大的基地抽出地基, 破碎冰层, 漂流远去。   第五星舰地面指挥官当场破功, 险些摔通讯器泄愤。   “我知道。”诺南是临时调过来的,却很喜欢找长腿大胸军雌们聊八卦。一天到晚,除了教扑棱一些蛾族常识外,花着军功到处搭讪, 离开前又一次成功把自己的名声搞臭,同时收获了一箩筐的小道消息。   他没个样子, 懒洋洋坐着说道:“第五星舰说,Q106雪地车主要是他们的功劳……哈哈,听说两个舰长都快撕起来了。最后还是舰队内部决定,功劳以你们为主,雄虫——”   诺南说道这里,声音小下来, 和禅元嘀咕道:“他们说要给雄虫下士身份, 是真的吗?”   禅元对此没有感觉。   他清楚恭俭良的性格, 升到上士就是极限。若想要成为军官阶层, 升入“尉”级,还有一系列心理测试、脑域测试、文化专业测试和道德评估。这些对普通雌虫来说,纯属于走过场的测试,到恭俭良这边便是最难过的一关。   “没那么快。”禅元把话题撤回来,继续说任务,“根据与Q107基地的短暂接触,他们已经分尸了一位雄虫……从残留在冰层上的dna看,这位雄虫已经超过200岁,步入老年阶段。舰队指挥部卫星监测,Q107基地还藏匿不少雄虫……其余地方俘获的寄生体口中,也能得到‘Q107基地出售雄虫’的消息。”   禅元划上重点,声音抬高一些,“按照原定计划,恭俭良是最重要的诱饵。”   让雄虫引来Q107基地的人,其余人静候其变,寻找突破Q107基地防护罩的机会,给大部队撕开一条裂缝。   很简单。   也很难。   原本舰队里还有大把军雌不同意让恭俭良涉险,直言“你们不要雄虫就送到我们星舰上”,传闻还有人对第三星舰舰长阿奇诺出言不逊,羞辱他大雌子主义风范全无。   舰长阿奇诺当场把Q106雪地车屠杀影像甩在那人脸上,大获全胜。   他和禅元做思想工作时,还得意洋洋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翻来覆去说“能够单杀寄生体的雄虫看看还有谁!还有谁!”和“我倒想看看除了禅元你,还有谁能压住恭俭良?还有谁!”。   又是一个被恭俭良逼疯的雌虫。   禅元感觉人的底线就是被一步一步拉低的。他观察恭俭良的精神状态,谨慎考虑恭俭良恶疾复发又想打人的概率,以及任务的难易程度、自己的前程,最终决定冒死接下这个任务。   他承认,自己有私心。   想要更大一点的权利,想要更多管束雄虫的空间和道具,想要更自私地霸占恭俭良,约束恭俭良。   在远征军这个小社会中,这些私欲都要用军功兑换物品来实现。   他很清楚,这次任务成功,自己可以一跃升为上士,距离军官阶层更近一步。   只是虫蛋……   禅元忧心忡忡,扭头去看。恭俭良正抱着袋子上下摇晃,大有调酒师的气派。他摇就算了,还时不时侧过头贴在凸起那一块听,稍有不慎就被蹦跶出来的虫蛋踩在脸上,整个人在爆炸边缘来回蹦跶。   禅元挪得再近一些,雄虫正杀气十足的念菜名,“小蛋羹、小蛋崽、小蛋炒饭、小西红柿蛋汤、小酒酿蛋……不准吵!不准学我!再学我就把你吃掉,吃掉!知道吗?吃掉!”   明明就是普通的菜名,前面非要加一个小字,好像特地代指虫蛋一样。   恭俭良自认为这样可以威慑住手里这个无法无天的嘴臭虫蛋,可他小瞧了这孩子。不一会儿,恭俭良念个两三遍,虫蛋就有模有样威胁回去,“小蛋羹更、小蛋!崽崽!小……蛋炒。饭!小……吃吃吃吃掉!嗷呜呜吃吃吃。猪猪猪猪。”   恭俭良神经衰弱了。   他想要把虫蛋丢掉,可想起禅元的话,再想想第一个成功案例,想想出发前扑棱恋恋不舍的哭包脸蛋,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好像丢掉哦。   为什么这么吵?   扑棱不是很安静的孩子吗?在蛋里也只会“么么”“啵啵”,叫唤最多的字眼也就是“嗳嗳”。   恭俭良闭目养神,想不明白。   他终于理解课堂上老师说雄虫孵蛋是一件辛苦的事情:遇上这种精力过剩的幼崽,确实很辛苦。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恭俭良把虫蛋丢在一边,等待对方睡觉。他第一次主动询问任务进度,无奈又迫不及待,“我想杀人,想一口气杀三个。”   “你还记得自己的设定吗?”   “不要。”   禅元揉捏鼻梁,提醒雄虫,“任务期间,你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拿,生活不能自理的病弱雄虫。”   知道什么叫病弱吗?学学你雄父温格尔!多咳嗽,脸色苍白一点,娇娇弱弱靠在什么地方,眼睛温柔一点!   禅元点提一圈,期待地看着恭俭良。   雄虫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整个人坐在地上,吧唧将脑袋磕在舱壁上——因力气用得太大,重重砸上去,他脑门上很快出现一块红肿,连带着眼睛也起了一层雾气。   恭俭良疼得嗷呜蜷缩在一起,“好痛。”   禅元从捏鼻梁变成拍额头,一只手还要把不安分的虫蛋抓回来,痛苦道:“你不是学表演的吗?   拿出你的功底来啊。”   不要本色出演漂亮笨蛋啊!   “呜。”恭俭良捂着磕到的脑门,懒得理会禅元。   索性,除了恭俭良这个诱饵,小队其他成员都再次确认自己的任务,提前做好了准备,等待指挥部所说的地面营地赶来。   闲暇时间,一群雌虫围着看雄虫和一颗虫蛋吵架。   他们一致觉得禅元家的老二是一枚英勇无畏的蛋。   24小时中,刨除14个小时的睡觉时间,余下所有时间,都在锲而不舍挤到雄父面前,原地起跳随机攻击雄父的小腿、大腿、腹部、胸口、手臂和脸,在一顿蛋壳呼唤之后,亲切用噪音污染雄父的精神世界,达成身心的双重伤害,再抱着雄父的精神触角一顿亲亲蹭蹭贴贴,积极自救孵化自己。   很主动。   很有计划。   很……欠打。   恭俭良呆了一天就受不了,他觉得老二是自己上辈子的怨债,一想到还要和这个蛋在一起十个月,恭俭良撕心裂肺到要把禅元暴打一顿。   “都怪你。”   禅元承受孽力,一边和营地对接,一边敷衍道:“嗯。对。”   “都怪你。生出这个家伙!”   禅元敲定细节,带着一个雄虫挂件,一个虫蛋挂件,面不改色对本次任务的合作方兼大部队接头人问好,“好久不见。卡米尔。”   游牧舰队第十星舰,蝶族上士卡米尔。   之前他们在地面碰过,恭俭良手起刀落差点砍掉对方半个耳朵。哪怕现在对方耳朵养好了,禅元也一眼认出对方,准确报出对方的名字上前打招呼,“看到是你,我就放心了。”   “哈哈。我听说雄虫也要来这次任务,想着提前和你碰个面。”军雌卡米尔瞧一眼恭俭良,便不管对方,与禅元继续聊,“时间紧,你们先转移到我们的营地车上,接入我们的卫星信号。”   恭俭良则根本没有认出对方。   他脑海里都是老二叽里呱啦吃力帕拉的牙牙学语,痛苦到面目扭曲,咬禅元的脖颈肉泄愤,“禅元!”   “嗯。”禅元咬着牙忍耐,也不说废话,专心任务。他对表情逐渐震惊的军雌卡米尔道:“刚刚说到哪里了?”   “啊。这。”军雌卡米尔结结巴巴,道:“说到了我们观测到的Q107基地状况……从各个星舰获取的信息来看,Q107基地目前有五位成年雄虫。是整个星球拥有雄虫数量最多的基地,他们在地下还有一个完整的孵蛋流水线……Q106雪地车携带的物资数量,远超寄生体市场中雄虫尸体的价位……”   恭俭良继续在咬。   他也没有咬出血来,就像是牙齿痒痒,要用禅元的肉磨牙一般,吸了一会儿觉得没兴趣又吐出来,呸呸两口。   他的关注点在“孵蛋流水线”上,临时起意道:“我能把蛋给寄生体孵吗?”   禅元一把将他从身上薅下来,要不是还有外人,现在就要按着雄虫打屁股!   听听这话,这叫什么话啊。   老二有这么难缠吗?   “干嘛。”恭俭良气愤挣扎出来,敲打禅元的脑袋,一溜烟跑出去,“我就说说,你干嘛。”   虫蛋还被缝在袋子里,不过这不妨碍他上跳下窜,到外面一天比得上同龄蛋一个月的运动量。   “你不准过来!”恭俭良对禅元生气,还对虫蛋生气,“不准学我说话,听到没!不准学!不准学!”   禅元闭上眼,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继续说任务吧。”他催促道:“恭俭良装不了柔弱雄虫……寄生体应该也不喜欢病弱雄虫。”   “是的。Q106雪地车本来计划争取一个患病雄虫。”军雌卡米尔介绍道:“他们还挺在意雄虫的健康问题。活得长,精神力高在他们眼中比什么都重要。”   不断的抽血、不断地攉取□□,雄虫只要活着对寄生体们来说,总有待开发的价值。   “不用病弱还挺难解释,为什么有雄虫无端出现在基地附近。”卡米尔拿出第十星舰指挥部撰写好的设定,递过去,“按照我们指挥部的推测,使用病弱人设成功率高达60%。”   “给他换成漂亮笨蛋人设吧。”禅元翻完资料,无力说道:“笨蛋迷路,快捷又简单,还不容易被戳破。”   毕竟是本色出演。   作者有话说:   本色出演=进去就开乱杀模式(?)   ——*——   感谢在2023-01-14 21:34:44~2023-01-16 01:37: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言花 20瓶;爷青回、九个人 10瓶;zwj 8瓶;小猪脾气 6瓶;晏棠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mirror、汤圆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本次突破基地防线任务, 全程围绕雄虫恭俭良及禅元小队打造……医疗组迷药准备好了吗?”   “药物已经分发到他们手中了。”   “好的。”军雌卡米尔拿起通讯器,严肃道,“【大漂亮】已经准备好了。重复一遍, 【大漂亮】已经准备好。”他眼睛瞄向隔壁正有序登上地面机甲的五人组, 低声说道:“【雌君】正在给【大漂亮】整理仪容。”   【雌君】代指禅元。   甲列、伊泊、诺南则是【雌侍一号】【雌侍二号】【雌侍三号】。   “我不要这个。”而余下的【大漂亮】, 毫无疑问就是恭俭良。他正努力把缠着自己的虫蛋撇下, 塞到禅元的包裹里,“我不要, 好吵。”   “吵也必须带着。”禅元板着脸, 轻叱道:“虫蛋还小, 离不开你。”   他话很不客气, 手上动作却十分温柔, 又是捏着雄虫冰凉的手摩擦取暖,又是将其塞到自己的脖颈处暖和。恭俭良再有脾气也耐不住禅元一顿哄,瘪瘪嘴,戳一戳育儿袋里的虫蛋不开心极了。   “我要杀人。”   “……别杀自己人。”   “诺南也不可以吗?”恭俭良郁郁寡欢, 为自己争取下福利,“他可是变态哎。”   “没必要为这种变态葬送自己的前程。”禅元又哈哈气, 可算感觉雄虫的手指有了温度,压低声音给雄虫透个底,说道:“这次任务结束。你说不定能升为‘下士’军衔。”   恭俭良果然眼睛一亮,精神十足,“我也有军功吗?”   “嗯。”禅元捏捏他的手,再帮忙穿好手套, 将脚边的黑巷子打开, 解释道:“军功用处很多。你想要转职去警界, 就得达到一定的军功数值……远征军里, 军功也能兑换一些好东西。”   他手中两道白光,晃得恭俭良眼睛疼,定下神来,禅元已经将那两把刀收入连体刀鞘中,绑在恭俭良的腰上。   “啊。”恭俭良还想再看看,又耐不住禅元的盯梢,摸摸漆黑的刀鞘,不安分道:“新的刀!”   “嗯。”   “禅元。”恭俭良愣呆呆看着眼前的军雌,问道:“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他哥哥都做不到,被人砍之后赶着给对方送凶器。   嗯~可这人是禅元哎。是超级喜欢被虐待,还有点不雅xp的禅元。恭俭良陷入思考,总觉得腰上两个刀鞘是准备嘎自己腰子的。   禅元会这么好心吗?   恭俭良摇摇头,反而更揣测禅元的性.癖进化到什么程度?能力是不是又变强了?以及禅元送刀不会想什么坏心思吧。   但不得不说,禅元送双刀,简直送到恭俭良的心坎上。他的武器用一次丢一次,从来没有好好收拾,要不是禅元定期补给,恭俭良上场杀人第一次回合就找找什么东西顺手,有枕头用枕头,有被子用被子,实在不行拳头大长腿都用上。   “哼。你早点爱上我就好了嘛。”恭俭良又摸摸刀鞘,忍不住将双刀拔出一小段,专程听松手后,刀自动回鞘的响声。他嘀咕道:“不过这很正常……除了我,你再也找不到这么符合自己变态涩涩的雄虫了。”   禅元对恭俭良好,那都是应该的!   恭俭良打心底这么认为,嘴唇因为说话不断氤氲出雾气,染成浅浅的嫩粉色,连带着耳朵看上去脆了几分,殷红起来。   禅元多瞧几眼,愈发觉得这幅漂亮皮囊是用脑子换过来的。   真是值了。   他敷衍道:“是啊。我早就爱上雄主了。雄主现在才知道吗?”   “我早就知道了。”恭俭良不甘示弱,急忙表示道:“也就。好吧。但是你也没有那么爱。不过一把双刀,不要想收买我。这个拿走。”   他点了点怀中的虫蛋,嫌弃又无奈,见禅元毫无动作,疑心大起,“你不会是为了虫蛋,才给我双刀吧?你是不是又想骗我!禅元~”   禅元抱起雄虫,走进近地机甲,把人囫囵塞到座位上,做好收尾工作,小队五人按照预定的路线往前走。   “营地探测到附近有一条寄生体经常出没的路线。我们就在这条路上潜伏,对方有拖车,从行为勘察来看,他们和Q106雪地车一样,是来Q107基地做生意。我们这种成年雌虫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可交换物资。诺南。”禅元再次重申任务,他很仔细很小心,把除了恭俭良之外的不确定因素全部剔除后,还在不厌其烦确认细节,“你的脑域保护甲列和伊泊。我们小队要一个不少的回来。”   “收到。”诺南也收起玩闹的表情,认真道:“队长,你不需要脑域保护吗?”   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打开脑域的雌虫,诺南很确幸自己的能力足以帮上忙,他自告奋勇,禅元一口回绝。   “不。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测试想要做一下。”   禅元摸着自己的大脑,眼神晦涩。   诺南不强求,也不说话,和甲列、伊泊稍稍沟通后,三人将最后一块保险上了,齐刷刷按照计划执行。   禅元则将医疗组准备好的迷药倒在水壶中,摇匀后递给恭俭良。   “雄主。”他关心的样子,说道:“要不要喝点热水?”   “嗯。”恭俭良正和虫蛋闹得欢,父子两打得有来无回,多数是雄虫的精神触角按着幼崽小屁股揍。“我们还有多久到?”   他喝下水,不觉得恍惚。   禅元眼疾手快从袖口中伸出一截针管,高强度的麻醉药打入雄虫脖颈,“很快。”他按压住恭俭良的四肢,整个人靠重量和奇袭掰回一局,“雄主,睡一觉就到了。”   *   再次醒过来。   恭俭良就在一辆车上。   他先是打哈欠,迷迷瞪瞪将身上的软被掀开,脑海里回荡着虫蛋淅沥啪啦咔擦的碎碎念,摸摸脖颈上的针孔,青筋暴起。   禅元。   禅元!   什么爱情?什么双刀?!果然就是为了刺激吧。恭俭良活动关节,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肩膀传出,他自知是睡得不太好,表情也狰狞许多,“禅元~”   他要把这个坏蛋压在床上,绑起来,用鞭子先打一百遍,再吊起来剥皮,在皮上写字,展开给所有军雌看!同时还要操他!恭俭良在内心将一套流程具象化,毫不掩饰自己对禅元杀心,连带着虫蛋也围观了一遍处刑预想,发出“哇塞”的惊呼声。   “喂。”驾驶座上传来声音,“雄虫醒了。”   “天啊。尊贵的雄虫阁下,我们马上就到——”   他的话还没有落下,车窗泼上鲜血,头颅因惯性向前跌倒,无处可去地弹回来,登登两下掉落在育儿袋边上,白花花的脑浆和鲜血一并流淌出来。虫蛋兴奋又好奇地弹出去几步,将育儿袋弄得脏兮兮,又弹回来。   “哇呜。”他在精神世界里发出惊讶又可爱的呼喊。   恭俭良收起刀落,感觉找到了安静的秘诀,把另外一个寄生体剁下来,一并放在虫蛋面前,拍拍他道:“开心了?”   虫蛋:“嗯嗯。”   恭俭良笑起来,“等会,看见雌父的脑袋,也要这么开心哦。”   禅元这个狗东西,居然敢偷袭!?   恭俭良抚摸自己脖颈上的针眼,伴随着那些飞溅的血沫,笑容愈发灿烂。车窗外似乎有人靠近,那些厚重的血一点一点往下掉落,露出破开的水痕,模模糊糊透出人影。   “雄虫。”   恭俭良听到有人这么喊。   “雄虫。天啊,是雄虫!”   好吵。   他笑容一点一点收敛。   嘴角是平的,眼神是平的,眉毛也是平的。除了眼尾发尾的粉红,恭俭良就像是从一张白纸上拓出来般,浑然雪白。   干净到没有情绪。   他一把抓住育儿袋,将沾得血淋淋的虫蛋拖出来,挂在肩上,抬脚踹开车门,双刀直剁!   一双人的胳膊掉在地上。恭俭良毫无波澜,反手一刀,砍去对方的脑袋,快速前进。他的速度很快,哪怕雄虫的气味已经蔓延到街道上,无数人正在向此处看过来,恭俭良的表情也没有变过。   他是平整的,纯白的。   “雄虫。天啊。是雄虫!”   “快!抓住他。抓住他。”   恭俭良学习能力不强,因此多年来,他擅长在一招上打磨许久。在他心里,一年多来,对禅元的戏弄真是一种猫捉老鼠的爱好。   刺啦——   至少。   鲜血飙飞。恭俭良一脚踹开面前的尸体,对准后来者又是一刀,他准确而快速,不会因为面前寄生体的任何表态而动摇。在他的世界里,除了鲜血涌动和雪花飘落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快。快去找救援——救援。这里这里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过来!”   恭俭良抬起刀。   雪地上飙出一道红痕,他快速跳跃,从雌父身上遗传的极优身体素质,让他直接忽视昏厥后的反应时间,一跃到民房二楼,单手攀附砖石半指宽的缝隙,刀刃破开窗户,钻进去。   “你是……雄虫?”   恭俭良撕开窗帘,扑在面前两个寄生体身上,刀口对准人形一顿乱砍。随着最开始还有些痛苦的挣扎,血渗透窗帘,腌入地板上。   门外,急速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恭俭良环顾四周,口干舌燥,只能将花瓶里的花丢掉,半抿里面的水去去燥热。   “唔。哇!”虫蛋发出惊喜的叫声,“雄雄猪猪猪猪好好棒!超叽叽叽叽棒!”   他一点也不害怕。   反而适应良好。   恭俭良半点也不领情,将花瓶对准另一面窗户一丢,踩着破碎玻璃,几步跳跃到另一栋民屋上,“闭嘴。”   “不。不要!”   恭俭良抽出双刀,屹立在风雪中,“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缝到你雌父的肚子里。”   他一刀砍死从屋顶上来的寄生体冷声道:“把你们两个,做成子母炖蛋。”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日常用菜谱威胁小孩。   老二:今天也是趣味丰富的蛋教呀!   ——*——感谢在2023-01-16 01:37:39~2023-01-17 21:07: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9瓶;好大一个团子 5瓶;野球 2瓶;元小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二一点都不害怕。   他窝在育儿袋中, 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左右摇晃两下, 对恭俭良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哈欠, 发出幼崽啧嘴巴才有的可爱啵啵声。   “不要和我耍这种小花招。”恭俭良严厉拒绝。明明他和老二相处不到三天, 雄虫却依然从他狡猾的行为上看出端倪, “我说到做到,懂了吗?”   “唔。”老二呓语, 老二装傻, 老二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乖乖躺在育儿袋里呼呼大睡。   他一点都不害怕雄父。   毕竟一个多月围观雄父雌父恩爱啪啪日常, 早早令虫蛋意识到这个家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宰。雄父算什么?他早就意识到雄父一点都不靠谱, 都无师自通学会抱着精神触角嘬嘬了。   虫蛋在内心世界沾沾自喜,一时大意被恭俭良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揪住小屁股嗷嗷揍两下。   “真是欠揍。”恭俭良一刀砍断寄生体的手指,精神触角肆意张狂, 在基地里抽搐般乱飞。寄生体们只要抬抬头,就能看见天空中那抹浓郁的黑红色。   他们欣喜若狂。   他们狂奔前去。   然后抱头鼠窜。   恭俭良一边砍人解决这些被自己吸引过来的小兵, 一边烦躁地打老二的屁股。他现在也不管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按照家里排名喊总不会错,“你是不是以为雄父是个笨蛋。”   “唔。”虫蛋被雄父的精神触角按住,一下又一下挨揍,呜呜呀呀叫起来,“没。呜呜~哇呜呜呜, 呜呜呜呜贱狗狗次次次。”   他喊得再大声也没有用。禅元这个没开脑域的废物根本听不到。   恭俭良挠挠头, 反手将后面偷袭者穿透, 刀尖挑着人丢出去, 横扫三四个意图抓住自己的寄生体,快步在房屋上跳跃,嘀咕道:“不准哭。世界上哪里有你这样的小崽崽!”   “哼。”老二把恭俭良的娇气学了六成,哭腔里还带着倔强,显然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雄父就是笨蛋。   就是!   恭俭良手起刀落将面前的拦路虎一刀两断,精神世界里触角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却依旧打得幼崽哭腔不断,怨气四起。   “不准说脏话。”恭俭良教育道:“再发现你说脏话,我就把你做成……蛋炒饭。你知道什么是蛋炒饭吗?”   虫蛋嗷嗷两下,满身不开心。   他那股抱怨雄父雌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愤懑,完完整整传递到恭俭良面前,激得雄虫手紧了紧,眼神里带着凶光,一脚踹开下水道井盖上,将意图从地下偷袭的寄生体削掉半个脑袋。   “蛋炒饭就是。把你这样的小虫蛋敲开,蛋黄打散,然后放在煎锅上加热。”从侧门杀出两个寄生体,狭窄的甬道中,恭俭良不避不退,踩着地攀到墙上,侧身飞转中,先是一脚将前者踹飞,单手抓住后来者的头发砸在墙壁上,说道:“然后把煎蛋——”   咔。   咔咔。咔咔咔。   恭俭良拖着寄生体的脑袋往墙上砸。他也根本不管这里是不是居民楼,会不会引来更多的寄生体。此时此刻,他就想好好教育一下自己嘴巴滂臭的幼崽,以寄生体的脑壳为代表,模拟鸡飞蛋打的样子。   “煎蛋要加糖。”   寄生体的惨叫简直是幼儿教育的完美配乐。   虫蛋这个年龄还看不太清楚,却已经能完整听到外界的声音。雄父清晰冷漠的讲解和受害者的惨叫,无疑是他第一次对“蛋炒饭”这种神秘造物进行深刻理解。   哦。   原来,是这样吗?   这就是加糖吗?后面呢?后面呢?虫蛋迫不及待想要听听加糖后面的事情,第一次讨好地和雄父亲亲贴贴,学着大哥的样子发出可爱的“么么”“啵啵”声音。   恭俭良很自豪。   他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这个事情炫耀给禅元看!瞧瞧!嘴巴滂臭的老二在他的教育下,很快就和扑棱一样,变得乖巧又可爱了。   多好。他在教育学上真有天赋。   “咳。加完糖之后……就是加入饭。”恭俭良拖拽着垂死的寄生体,对方出气多,进气少,肺部宛若风箱一般发出噗嗤噗嗤的重音。双脚在地面努力抵押,力求晚一点遭受酷刑。   恭俭良放开,抽出刀,率先剁在对方的小腿上。   刀刃与骨头碰撞的声音沉重又干脆。虫蛋激灵一下,感觉与先前那些声音都不一样。他贴贴雄父的精神力,接着又听到三声类似的响声。   恭俭良把寄生体余下的四肢全部砍断,刀贴着对方的脖颈,眉眼舒展,详细给虫蛋讲解蛋炒饭的最终秘诀,“多翻炒几下,应该是这样吧……嗯,雄父可是雄虫。雄虫可没必要做饭,这种事情你去问雌父就好了。”   “唔。”   “看来你很喜欢做饭啊。”恭俭良终于笑起来。大概只有血亲才会令他神态自然,天然放松下来,“做饭的秘诀就是加糖!知道嘛。”   “嗯。”   “真乖。”恭俭良对自己育儿方针十分满意,鼓舞道:“那你现在乖乖的……”   “我说。”   恭俭良:?   他盯着手底下奄奄一息,脑浆流了一地的寄生体,不太理解自己和幼崽的友好对话中,这家伙插什么嘴。   “我说……雄虫阁下,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所有雄虫阁下都在查里——”   咔擦。   恭俭良对准他的脖颈,将人宰了。头颅轱辘轱辘滚到墙角的垃圾桶边上,双眼瞪圆,脸颊紧贴着臭水沟。   “雄虫阁下。雄虫阁下的。”恭俭良苦恼道:“听到这个说法我就想起雄虫协会。烦死了。”他还没成年时,雄虫协会就上门劝说雄父给他相亲,说来说去还不算,老盯着他这张脸看,恭俭良偶尔发脾气也抓着这个理由不放。   好吧。   他其实,就是不想听,随便想想。   杀人,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呢?   恭俭良舒展下身子。终于,在一番剧烈运动和寓教于乐的精神教学后,药物的副作用姗姗来迟。   雄虫打了个哈欠,困了。   “唔。”他意味不明,抓起身上的衣服闻了闻,走到垃圾桶边上,选了一个勉强干净的钻进去,盖上盖子,半眯着眼打起盹来。   好困。   饿了。   禅元什么时候来找他啊。   “阿巴阿巴吧噗叽啤机。”虫蛋又开始发出胡言乱语。恭俭良根本没有力气去分析他在说什么,一巴掌将虫蛋薅到自己胸口,摸两把威胁道:“闭嘴。”   再吵,就把你做成蛋炒饭。   恭俭良比上一次孵蛋更疲倦,没有人帮他后,他第一次体会到普通雄虫孵蛋后昏昏欲睡的感觉。精神力源源不断从身上离开,就像有一台水泵按在脑袋上,永无止境地开工。   “禅元~”恭俭良睡在垃圾桶里,也不知道是怨,还是念,继续念着对方的名字,“禅元。禅元。啊啊啊混蛋禅元。”   不行。还是得把对方打一顿。恭俭良半阖着眼睡下去,又醒过来,又睡下去,念念不忘:   禅元,居然敢偷袭!   *   “阿嚏。”禅元打了一个喷嚏,毛骨悚然。   他和队友被寄生体捆绑着,分开送到商品铺和其他地方中。作为健康的成年雌虫,他们在寄生体世界是十分不错的商品。   一时半会,死不了。   原本军雌卡米尔是怎么也不同意禅元等人和恭俭良一起进入。是禅元充分展示了恭俭良匮乏的知识量,及糟糕的动手能力,为队伍争取这一次机会,率先进入寄生体基地中……   “蝉族?”禅元被人捏着脸,上下打量。   寄生体的身体明显破损,鲜血已经结痂,看上去十分狼狈。掏钱的手哆哆嗦嗦,不舍得又不得不给,“蝉族可是最弱的虫族。拜托,我的钱明显可以买一个更强的。”   “这可是下士。”   “他可是蝉族。”寄生体哆嗦到猛烈咳嗽,一口脏器吐在地上,连带着钱也滚到砖缝中,狼狈地趴在地上用手抠,“呕……算了。再便宜一点。蝉族也……呕,也太弱了吧。”   禅元又被冒犯到。   他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除了甲列,其余两人都能留下了标记。禅元只需要逃出后,稍费功夫顺着标记找过去即可。   面前的寄生体还在讨价还价,“蝉族可是最弱的。再便宜一点……呕。我可以卖给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卖家显然不感兴趣,挥手道:“我可不喜欢八卦。”   “外面……有、呕,有一个雄虫。”寄生体断断续续吐血,断断续续给卖家挖坑,“等会儿,还有其他人过来买躯体。呕呕——你给我便宜点,我把雄虫的、地址,给你。”   “你骗我吧。”卖家可不傻,“肯定是你觊觎别人家雄虫,被打成这样子。”   禅元心若明镜,知道恭俭良开始发疯了。   “放屁。呕——钱。我给钱,把这个蝉族给我。呕。”寄生体快把自己的内脏吐干净了。在他的躯体丧失生机之前,若没有购买到一具新躯体,就等着沦为眼前卖家的奴隶打手吧。   “涨价了。”   “……我艹!你等着。呕,你等着。”寄生体一边吐血,一边签署贷款,咒骂道:“我记着你了。你等着。”   他签完字,按完手印,迫不及待将禅元拽过来,脑袋狠狠磕在禅元脑门上,诅咒道:“等我换完身体,就把那个雄虫带给你——”   ?   这是什么?   寄生体的表情逐渐惊恐,他看着禅元,双手逐渐用力,红血丝逐渐肿胀整个眼球。   “噗!”   他最后一口血喷在禅元脸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来话,最终含着怒气和怨气看向卖家,仰天长啸,“淦!”   无论是外面那个单方面屠杀的雄虫,还是面前这个脑子里一堆变态扭曲阴暗世界的雌虫,还是不讲诚信原地涨价卖给他这种变态货色的卖家。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作者有话说:   老二:学到了。   ——*——感谢在2023-01-17 21:07:40~2023-01-18 23:3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层层密封饭盒 30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暖、mirror、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禅元, 默默擦去自己脸上的血。   他被带出来之后,完全可以找机会杀死眼前两个寄生体。之所以没那么做,完全是因为他想看看自己的特殊体质会不会继续发挥作用。   根据军雄费鲁利和诺南的双重鉴定, 再看看地上这具神魂具毁的尸体。   禅元有八成的把握, 自己不会被士兵级及以下的寄生体寄生。   “别遇到队长级的寄生体……感觉都很安全。”禅元自言自语着, 大步走到奸商面前, 用手铐中间一截铁链,绞住对方的脖颈, 拷问出钥匙和地图的位置后, 赐予寄生体尸首分离的奖励。   “定位器、通讯器……果然是奸商。”禅元忍不住捂住额头, “不懂技术, 就不要随便拆机器啊。”   他好不容易找回被搜刮的工具, 但凡被动了手脚的,都得后续拆开再装回去,一来一回浪费时间不说,能够接通到哪里都是个问题。   不过还好。禅元简单修缮一二, 先和营地恢复通讯,一边修一边在这个地下商店里晃荡。   “禅元嘶嘶……信号不是很好。”卡米尔的声音断断续续, 听起来有点失真。禅元估摸这座基地里有什么阻断通讯的设备,还得去营地智囊团推算的几个高点探索一波,保持通讯频道稳定。   不过现在,禅元扭转按钮,飞快闭麦。   “啊~”奇奇怪怪的声音从一扇房门里传出,禅元拉开监视窗, 清晰地看见军雌诺南把寄生体按在地上, 双手在对方的腹肌上揉捏。   禅元:“……你在做什么?”   诺南回头, 十分自然道:“修整心情。”他的双手游走到寄生体的脖颈, 咔擦一下,给对方脑袋来个三百六十度回旋,“队长哦。天啊,队长你是第一个来找我的吗?我简直太开心了。”   禅元后退一步。   “你离我远一点。”   他不情不愿看着已经半开的门,清楚这家伙和自己一样,想出来随时都可以出来——刚刚不出来,大概是诺南正玩得很开心——寄生体使用的躯体大多数雌虫,而样貌较好,身材不错的雌虫更是上上选。   “歪哇~”诺南抛个飞吻,十分自得洒脱,“队长。开脑域后,就不怕被寄生呢。我还是第一次尝尝寄生体的腹肌呢,感觉和雌虫差不多。”   禅元不想和诺南产生共同话题,脚步都快了几分。   偏偏诺南到地面就和放飞自我一样。他盯着禅元的脸色,在星舰上压抑许久的快活本质飘起来了。“队长,寄生体有没有拉你去配种呀。”   禅元:?   他掏掏耳朵,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听,质疑道:“什么?”   “配种啊。”诺南叹息道:“可惜了。我不喜欢雄虫。不过我很想体验一下被丢到肌肉雌虫中间的感觉。”   “……”禅元觉得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他马上想到自己队伍中为数不多的两个正常人,激动道:“配种是个什么流程!我的天啊。甲列和伊泊——”   诺南反而觉得奇怪。   他感觉真要配种,明显禅元更合适一点,为什么寄生体不抓禅元去呢?   诺南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抄小道抓了一个弱鸡寄生体回来,一边暴打一边拷问,很快得出了结论。   Q017基地的寄生体们觉得蝉族是虫族最弱种群,一致同意将蝉族剔除配种名单。   “而且蝉族到了冬天,就很能睡觉……这里这么寒冷呜呜呜,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弱鸡寄生体连哭带喊,就差抱着诺南的大腿嚎叫,“蝉族真的很弱啊。我们换躯体都不要蝉族啊。”   禅元温柔地伸出手,迅猛将其脖颈拧断,露出和善微笑。   他对诺南道:“这个基地的寄生体不会都是该死的螳螂种吧。”   “嗯……不太可能。”诺南实话实说,“螳螂种雌虫不至于这么弱。”   禅元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承认自己有点种族主义,平日里除非遇上十分极端的螳螂种,这种主义观念都不会爆发。   见鬼。   他和星舰上的螳螂种都勾肩搭背了,居然在寄生体这里被歧视了。   “伊泊和甲列如果被送到雄虫那边。额。配种。他们的情况应该比我们两个安全一点。”禅元努力抛开种群主义,分析道:“被寄生之后,雌虫生育出来的东西具有很大的不确定因素……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诺南道:“我抱住旁边的肌肉寄生体啃了一嘴。”   禅元:……   他情愿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世界上怎么有雌虫能对寄生体下嘴啊!噫——太恶心点了吧。   禅元万分想念自己的漂亮宝贝雄主,连带着对方的无理取闹都变成一种温和无害的暧昧。   “诺南。”禅元命令道:“请和我保持两米的距离。谢谢。”   “队长~我的心都要被你伤透了哈哈哈哈。”   “闭嘴。”禅元勉强维持自己的表情,解释道:“这是有翅种团战的最佳间距。”   “哈哈哈哈。”诺南笑得走廊里都是回声,“我懂,我都懂。”   他们两个万般无奈地找到了伊泊。   这个可怜的狙击手此刻十分的幸福。他坐在一堆武器上面,旁边放着工具箱,忘我地维修着武器,两眼放光,状若疯魔,嘀咕道:“天啊。这个设计……我一直都想要拆开,现在终于可以了……我的宝贝,我的大宝贝。”   禅元微微感觉不妙。   他想起了自己被改装过的两米光剑,想起上次任务被改装成炸弹的即时通讯器,问道:“伊泊,你在干嘛。”   “这个炸弹太可爱了吧。啊,让我死在这里吧。”   禅元拳头硬了一下。   他怀疑自己的队伍里出现了什么内鬼,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被寄生体的奸诈诡计迷惑了?为什么!   “伊泊。”禅元克制道:“甲列呢?”   “被抓去配种了。”   “你怎么没有去。”   伊泊终于舍得放下武器,他转过身对禅元道:“我对活的生物没有感觉。”   禅元:?   他真想抓住这家伙的衣领,问问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伊泊却还觉得给队长的重击不够,亲吻自己手上的老式手榴弹,深情款款道:“队长看。多么流畅圆润的线条,多么迷人的烟火味,军部退役版本,现在市面上绝对找不到的老家伙。我简直爱死他了。”   禅元还是爬上去,将这个改装疯魔拽下来。不过他还有点人性,找了个大背包,允许伊泊一边装武器,一边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   “诺南亲了某个寄生体一口。他们就开始尖叫,喊什么变态,同时把诺南拖走了。”   “……嗯。”   “我也不是很想和雄虫做。但我实在做不到诺南那个程度。”伊泊每放进去一个武器,就要在上面狠狠亲吻一下,可以看出寄生体这堆老掉牙的武器,真符合伊泊的口味。   他说道:“我和寄生体说我不孕不育,只对武器有感觉。”   “……嗯。嗯?他们信了?”   伊泊道:“当然不相信。他们还嘲笑我,把我拽到这个房间里,让我发情。说我如果发情就相信我说的话。”   “啊。原来是这——”禅元理解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盯着伊泊,伊泊盯着诺南,诺南盯着他。   三个未能被拉去配种的不合格雌虫欲言又止,再张口,又欲言又止。   “哈哈哈。甲列真是幸运啊。”诺南打哈哈,大力拍拍禅元的肩膀,寻求附和,“队长。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去找甲列,还是去找你的雄虫?”   “破坏防护罩,确保通讯稳定,发射定位。”禅元布下任务,罕见地怀念起恭俭良的好。   至少,恭俭良是活的,嗯。活的。   至少,恭俭良是个雄虫。嗯。雄虫。   天啊!这么一看,恭俭良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雄虫,不是吗?他还不嫌弃我是蝉族。   禅元自嘲着,和自己的两个可爱队友一起忙碌起来。   “呀。来人了。”诺南不太懂技术,负责放风。他盯梢远方,吹个口哨,兴奋道:“三个肌肉。有个胸好大哦。队长。”   “哦。”禅元冷漠脸维修设备,说道:“速战速决。”   也不知道,恭俭良会不会和甲列碰到一起。他们两个万一都在雄虫聚集的地方……   “队长。”伊泊出言道:“跑去高位点有点麻烦。”   禅元很想知道,自己麾下的人才有什么好意见,他道:“说。”   “我这里有一款改装过的高射炮。不如我们直接炸吧。”伊泊估算下距离,信心满满,满脸潮红,“队长。这可是我的激情高潮之作,让我试试看吧。”   禅元意识到自己前两次任务实在太委屈伊泊了。瞧瞧孩子现在的表情,直接换到卧室背景也毫无违和感吧。   他按揉太阳穴,艰难地同意了,“打准点。我们的友军进来后,就不准打了。”   雄虫聚集地不在那几个高位点附近,禅元闭上眼,听着寄生体的鬼哭狼嚎,头顶上的炮火轰鸣,认命地破坏寄生体的防护频道,同时维修自己队伍的通讯频道。   顺便祈祷余下两位,平平安安,不要出什么事。   *   垃圾箱里,恭俭良被一声炮火惊动。   他猛地抬起头,脑门磕到盖子上,嗷呜蜷缩回来。   好痛。   禅元怎么还没有过来?   漂亮雄虫狗狗祟祟探出头,神奇地看着周围场景快速移动。低头,一个破烂机器人抱着垃圾箱飞快前行。   嗯?恭俭良没有缓过劲来,机器人一个急刹车,连箱带人将他倒在一张干净大床上,哄一声,无数塑料、铁皮、泡沫和纸屑将恭俭良完全淹没。   “啊。”   这里是哪里啊?   恭俭良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扒拉出来,堪堪看见机器人锁上大门。精致秀气的大门上装裱着四个大字“雄虫居所”。   作者有话说:   请问禅元小队的正常人含量是多少。   ——*——感谢在2023-01-18 23:35:06~2023-01-20 15:2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半月 35瓶;好大一个团子、mirror、步、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恭俭良有个好习惯:专注。   例如学生时代专注和禅元网聊, 上课专注发呆,知识一点都不进脑子,每天净想着, 下课后怎么以最快速度冲到小巷里, 把欺负同学的混混雌虫揍一顿。回到家里做作业, 专心致志琢磨架子上的标本、好看的橡皮、喝水、吃水果、上厕所。   就是不学习。   到了现在, 他的专注力还是落在自己乐意关注的地方上。禅元出发前讲了又讲,恨不得掰碎塞到每个人脑子里的任务内容、细节步骤、操作指南、小队密语……恭俭良一个都不记得。   如果他听讲, 他就该知道自己被运送到基地雄虫的集聚地, 和直接跳到了【寻找雄虫】这一环节, 稍微主动一些, 就可以取得“拯救雄虫”这一大军功。   然而。   恭俭良全神贯注和虫蛋吵架。他脑子里全部是嘴臭小崽崽的污言秽语, 连禅元走到他面前,对着任务书,一点一点和他掰扯开讲明白时,他都没有明白。   现在, 就别说了。   恭俭良从一堆可回收垃圾中爬起来,手脚并用滚下床, 靠在床边休息片刻。他感觉自己在星舰上锻炼了不少,可到出任务这会儿,又困又饿,在垃圾箱里蜷着身子睡一晚上,双脚都微微发麻起来了。   “嘁。”恭俭良捶打自己的双脚,对禅元又念叨上了, “禅元好慢啊。”   他如果是雌虫就好了。   恭俭良自认为在格斗、体能训练上不输给任何一个雌虫。可在实际情况中, 他的耐力不如雌虫、受不住饿, 又受不住困。任何情况都会让恭俭良的战斗力打个小小的折扣。   还算上雌虫自带异化的优势……   恭俭良坐在地上缓解脚麻, 越等越觉得气愤,连带着禅元都怨恨上了。他捂着肚子,等站起来,搜出一包不怎么样的饼干和一瓶矿泉水,更直接将东西丢在地上,生了闷气。   禅元好慢哦。   恭俭良托着腮帮子想着,不如出去杀几个人吧。   饥饿让他的脑子什么都不想,空空荡荡之余,暴躁生长出来,连带着脊椎和口腔都变得固化。   “禅元。”恭俭良拿着刀,走到门口,尝试开锁。   他没有自家雌君的数理基础,按错两次后,挥刀向下,将门锁从中剁碎成两瓣,一脚踹开大门,走了出去。   好饿。   房间出来,再也没有看见其他人,也没有看见其他门。恭俭良感觉自己困在一个长长的廊道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到了原位。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连带着虫蛋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耳边出现断断续续的回声,好像是从远处,又像是从近处。   好饿。   恭俭良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垃圾桶里那种金属与布料的陈旧气味好像腌入身体,恭俭良恶心到拿着刀对自己的手指笔画两下,最终作罢。   禅元怎么还不来?   恭俭良又走了一圈,愣是没有发现任何出口。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回”字结构的建筑中,奇怪的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连当初那个机器人的影子都看不见。   “啊啊啊啊!”恭俭良忍不住抬脚踹在墙壁上。他发疯地抓挠自己的头,两次重复还不算,当他走到第三次、第五次甚至是第十次时,雄虫全部的耐心都被消耗干净,刀口对准墙壁疯狂砍切,他将刀扎入墙壁上发出兽类的嘶吼。   他没有空间幽闭症。   他只是会想起小时候和雄父呆过的那间小屋子。从那间小小的屋子出去,外面也有这样一条长长的廊道,一直走,一直走——雄父会坐在十分简陋的小厨房里给他和哥哥们泡压缩饼干。再往前,会带他去一个开阔充满废弃品的大厅,放任他和哥哥们一起玩。   那个时候,他们的世界里已经没有雌虫了。   恭俭良将刀拔出来,看着出现豁口的刀刃,索性将其丢在身边,慢慢坐下。那些太过年幼的记忆,随着长大成年后,逐渐模糊,最终定格在那个雌虫冷漠地拿起被褥,扑在自己脸上的一幕。   恭俭良不太喜欢回忆这些东西。   但他又无法克制地,自虐式地去回忆这些东西。   似乎只要一遍一遍地重新体验这段时光,他就能够做到以刚破壳幼崽之身,宰杀雌父沙曼云,保护雄父的壮举。   “好像忘了点什么。”恭俭良挠了挠头,往回走。   走到门口,看着挣扎着从垃圾堆里跳出来的虫蛋,恭俭良就晓得自己忘记什么了。   他觉得还算是一个称职的雄父。   瞧。他都知道回来找虫蛋哎。   “呜呜呜。”老二万万没想到自己眯一会儿,雄父就消失不见了。他难得委屈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恭俭良完全听不懂的话,蛋身左右甩动,要将雌父缝纫好的口子破开。   “嗷呜。啊呜咦。”   “别啊呜咦了。”恭俭良拍拍他,手指勾住线头,悄悄拉开一指宽的缝隙,叫虫蛋冒出小半个脑袋透透气。他道:“不准乱跳。知道吗?我要出去杀人,你要听话。”   “唔。啊啊啊啊!猪猪。猪猪。”   恭俭良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和禅元从不称呼对方为“猪”,抬手又敲了虫蛋的蛋壳,威胁道:“不准。你乱跳,就会变成蛋炒饭。”   虫蛋安静一会儿,透露出几分期待。   恭俭良懒得管他,继续提着刀在屋子里乱窜,见到什么都砍两下,好好一个雄虫,愣是有了“是兄弟就来砍我”的气质,看得蹲监控的寄生体长吁短叹,忍不住和同事吐槽道:“太凶了。不愧是远征军的雄虫,实在是太凶了。”   他等了半会儿,没等到预料之中的附和,忍不住踹一脚同事,问道:“看什么呢?”   “看配种。”同事按了一下外放,伴随着屏幕上令人心动的声音。寄生体也不在关注发疯边缘的恭俭良,认认真真端倪起现场生理教学,并发出赞叹的声音。   “天啊。”   “他是怎么做到的?”   “太酷了吧。我也想学学。”   “我觉得我们可以把视频交上去。”寄生体同事提议道:“这个雌虫绝对会成为所有寄生体嫉妒的对象。”   他们说着话,拷贝着资料,并没有注意到桌面轻微的震动一下。   *   地下商场因为禅元小队的存在,变成了地上商场。   当禅元将通讯链接上,在炮火声中提供了防护罩的初入密码,交接了后续的作战任务后。他挂断通讯,第一时间冲上去将伊泊的枪炮按住,压着这个机械改装疯子的衣领咆哮:“我叫你打高塔,不是叫你夷为平地。”   “一劳永逸。”   “很好。”禅元抓着人到两人站着的位置看,“我们这是地下一层吧。我们原来是在地下一层啊!混蛋。你不要把我们的位置变成第五层!”   他原以为伊泊改装的炮弹就是威力强一点、射程远一点、火力充沛一点。   然而,禅元没想过,这个高射炮的弹头会和放烟花是一个效果。冲天打一炮,目标没有命中,围着自己人所在的位置噼里啪啦都是爆炸声。   走进一看,属实是挖战壕的一把好手。   “队长。”伊泊还能再狡辩两句,“你不觉得刚刚打出的爱心型炮弹很漂亮吗?”   “是。是很漂亮。”禅元冷静地看着附近一圈的寄生体,说道:“刚刚在通讯里。卡米尔还问我,为什么基地里会出现爱心烟花。”   伊泊亢奋了,“看来他也可以当做信号弹。”   禅元道:“闭嘴。”   他将这个改装狂魔丢下,看着诺南,面无表情,心若止水,“你的衣服呢?”   “刚刚有点太激动了哈哈哈。”诺南光着上半身,作为肌肉爱好者,他业余时间也喜欢雕琢自己的肌肉。裤子半穿不穿的样子,小腿裤几乎被撕成布条。   若不是禅元通讯过程中,时不时盯着对方,他真害怕诺南是饥不择食和寄生体来了一场云雨才回来的。   真可怕。禅元再次想念自己的漂亮雄主。他发誓,只要恭俭良不危害禅元的生命安全,自己绝对将恭俭良放在掌心虔诚供养。   他将旁边死人的衣服扒下来,摔在诺南脸上,命令道:“穿上。背过身,穿。”   诺南解开皮带的动作一滞,发出无法遛鸟的长叹声,转过身换衣服。禅元十分能理解对方的刺激,同时又觉得不可理喻。   ——他在恭俭良眼里,不会也这么变态吧?   禅元难得反思自己。   他反思一秒钟,果断推翻了自己的反思内容,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是个纯粹、善良、有稍许不良嗜好和偏执倾向的正常雌虫。   他会在这个队伍里担任队长,纯粹是无奈之举,是一种意外。   “让我看看他们两个定位吧。”禅元对出发前安装的微型定位器不抱太多希望。他猜测寄生体有一定概率发现定位器,或者在检查过程中将两个人的衣服换一遍。   咦?   禅元惊讶,看着显示器上趋于接近的两个人,果断启程,“快。他们两个应该都在雄虫聚集地。”   他们作为这次任务的先锋小队,本就占据天时地利。如果能抢在大部队前面发现雄虫的踪迹,中段寄生体正在进行的雄虫贩卖交易——他们小队所有人都能捞到一个“上士”军衔。   禅元很心动。   他跟他的雌父做家务,早早学习到“要想别人干活给你,你就得给别人吃肉”这样粗糙的道理。在成为小队队长后,他也时刻记着这一点,务必要让自己好的同时,惠及队友。   他们可是并肩前行的队友啊。   禅元收拾东西。   禅元拖着两个队友匆匆赶路。   “甲列的特长是土木。”禅元一边走一边念叨:“他的战斗力还不如恭俭良,所以我们要快一点……我甚至不敢相信他和恭俭良遇上的样子。”   会被打断腿吗?   会被打折腰吗?   还是会直接死掉?禅元打了一个哆嗦,加快步伐。他们根据定位来到一栋平平无奇的平房面前,正准备敲门暴力突破之时。   门自动开了。   一个机器人出现在三人面前,安静地伫立在门口,一动不动。从型号上来看,他是一百五十年的老古董,外壳上还有小孩用彩色水笔勾勒的简单图画,颜色深深浅浅,看上去照顾了不止一代人。   “您好。”声音也十分吵杂,它的零件老化完全体现在电流声中。   禅元寻找到它的摄像头,挥挥手。   机器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让开。   他就像是一个正在老去的管家,绝对不会让陌生人进入主人家。诺南最先受不住这种磨叽,捡起地上一块砖石,打碎他的摄像头。   “你在做什么?”伊泊质问道:“已经停产的家用69款式机器人,号称能够承担90%家务的全能机器人,机器人下方还配备有保育箱,提供24小时恒温灯。同时可以链接通讯,实况监控的家庭环境……他可没有加载武器的条件。”   诺南不以为然,“谁知道呢?”   “我看得出来。”   “你怎么看得出来呢?”   “我就是看得出来!”   寄生体寄生,能够得到宿主的记忆、宿主的性情,却不会得到宿主的知识储备量和智商。他们最多就是照猫画虎将宿主研究过的东西,复刻一份出来,中间出了问题,要怎么处理?怎么改进?   寄生体一概不知。   因此,他们中有一部分群体更期待和虫族和平共处,期待使用虫族的科技、虫族的通讯、享受虫族普及开来的便捷生活。   像这种专用于家务工作的老式机器人,别说改装了,让寄生体按几个自己不知道的按钮,他们都要思索好久。   禅元不一样。   禅元已经在拆机器人了。   他心动伊泊刚刚说的“24小时恒温灯”。作为一个雌父,他可没忘记自己的可怜虫蛋,还跟着不靠谱雄父四处晃荡。   “诺南。观察一下机器人外壳。”禅元派活下去,打断两个队友的小学鸡式吵架。他每一条命令都十分明确,带着不容忽视的意味,“机器人外壳有没有特殊讯息和记号。如果没有,看看房子里是否存在地下出入口和机关。”   这栋矮小狭窄的平房,周围都是相似的建筑,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像是须顶上的玉米粒。诺南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就回来。他跟小扑棱相处过一段时间,自认为对幼崽绘画有所了解,眨巴着眼又看了两遍,笑了起来。   “画得还很有趣呢。”他对禅元说道:“都是一些过家家的东西。”   机器人外壳上,最早的一批画已经看不清轮廓,最新覆盖上的内容都是一些食物的样子、一些古古怪怪的人,连带着一些从人物身上飞溅出来的红色线条。   禅元将拆卸下来的灯绑在身上,凑过来看,表情不太好。   “你觉得这是什么?”   诺南道:“吃饭吧。你看这里还有一张桌子。”   桌子上有类似花一样的食物,涂成红色。几个奇奇怪怪的人坐在桌子的四方。从空间感来看,画画的小孩像是从高处往下看,将四个人画得格外扁。   “我觉得这孩子是在画一场宴会。”诺南指着某个位置说道:“这里是灯光、窗户、在这个人脚底下还有一个手提包,一个圆圆的凳子。”   禅元再次看了看,面露不忍。   “诺南。”   “怎么了?”   “这可能不是凳子。”禅元比划一下,用小孩子的视角解释道:“小孩子如果要画凳子,应该放在屁股后面……”   他没有说下去。   诺南也忽然理解了。   他们沉默地看着机器人外壳上的画,像是再看一场无声的屠杀。   “走吧。”伊泊提醒道:“任务描述中,不是说,他们近期还有一次雄虫贩卖吗?”他们没有赶上一次的雄虫交易。   这次。   一定要赶上。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土豆连滚带爬的祝福+更新。   ——*——感谢在2023-01-20 15:27:51~2023-01-22 22:0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灬弧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仄仄 81瓶;爷青回 15瓶;zwj 6瓶;outsider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54039513 3瓶;林君兮、mirror、天赋予的、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半个小时后。   禅元看着写有“雄虫居所”四个大字的房间, 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陷入了思考。   “给你们介绍一下。”他的好队友甲列套上外套,掩盖自己身上的痕迹,正襟危坐, 介绍双方, “我的队长禅元, 队友伊泊、诺南。这边三位雄虫, 是寄生体给我安排的配种对象。”   甲列先说坐在自己腿上的这位,“他叫曼青, 是这个家里的弟弟。”   禅元冷漠地看过去, 吓得那个雄虫把头埋回到甲列胸口, 脸颊贴近, 凑到甲列耳边窃窃私语。伊泊老神在在抱着自己的枪, 完全没有在意面前三个雄虫和自己队友的关系。   倒是诺南很兴奋。他对那三个雄虫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感兴趣的是甲列怎么做到1对3还不落下方。   “这位是曼青同雄异雌的哥哥。”甲列拉过坐在自己左边的雄虫,介绍道:“他们两个破壳日只相差一周,关系很好。”   禅元已经开始捏鼻梁了。   他想, 是。关系确实很好,好到都开始睡同一个雌虫了。可怜他进入这里前, 还在思考甲列会不会遭受什么非人虐待,那些雄虫会不会被寄生体拉去贩卖……呵。   人家正翻云覆雨,享受鱼水之欢呢。   “这位是他们两个的雄父。”甲列介绍最后一位,语气平静,好像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别看阿枫已经养育了两个雄虫, 还是很年轻的。”   “甲列。”   “嗯?”   “什么都没有发生对吧。”禅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睁眼说瞎话, “你只是、最多, 和其中一位发生了关系,对吧……我的意思是,到时候回星舰,给雄虫分配房间,可能会产生一些小小的麻烦。”   甲列恍然大悟,他挥挥手说道:“没关系。我们觉得四人行完全没问题。”   诺南一把推开禅元,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天菜大不敬。不过眼下,他也根本不在意一个挖不动的天菜会怎么样,反倒是两眼发光盯着甲列,祈求道:“老师。我想学这个。”   他也想和好几个肌肉天菜厮混在一起呢。   甲列道:“咦?你不是喜欢雌虫吗?”   诺南管他雌虫不雌虫呢?他觉得情感这种事情是共通的!只要学会如何1对多,他绝对可以大战四方一展威风。   “这又没关系。”   “也是。”甲列自然地看向禅元,道:“毕竟,你是追求一雌一雄家庭的人。”   禅元:?   他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上去给自己的队友一顿敲打,十分自然地将话头止住,吩咐道:“收拾收拾走了。”   “哦。”   他们要走,可以走得很快。   但那三个雄虫是不肯放人的。最小的雄虫弟弟更是一边哭,一边抱住甲列的腰,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手,“可是我舍得不你,甲列……甲列可以不要走嘛。”   “甲列。”雄虫哥哥也恋恋不舍地抓住甲列的手指,低声说道:“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相比起来,雄虫中最年长的那位一眼就看出事情的根源。他走到禅元面前,昂着头,露出脖颈上的吻痕,命令道:“甲列是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的。你们可以走了。”   诺南“哇呜”一声,看看队长这边,再看看甲列这边,感觉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当下捅捅伊泊的胳膊,示意他一起看戏。   禅元深呼吸,深呼吸,叫自己再深呼吸几遍。   “不行。”   禅元态度坚决。他对恭俭良那是没办法,是对方长得太好看,直接冲爆了自己的颜值阀门,戳中自己的心门。   眼前这三个则不然。   禅元完全能做到面冷心硬,就算对方在地上撒泼打滚,指着自己鼻子痛骂,都无动于衷。   “甲列。”禅元看了眼时间,说道:“大部队已经开始入城了。你在这里保护三个雄虫,将他们交付给大部队后,留守后方,或者重新追上来。我们现在交接一下信息。”   “队长。你不会把我踢出队伍吧。”   “不会。”禅元已经叫伊泊去门口把风了。他飞快掏出通讯,开启录音状态,问道:“整个Q107基地有多少雄虫,多少虫蛋,多少没有被寄生的雌虫。你们四个有谁知道这里的地图吗?知道什么都先简单说一下。”   任务为重,大局为重。   甲列睡都睡了,多少地从三个雄虫嘴巴里套出一点有用资料来吧。   “我不知道。”甲列一脸茫然,眼尖的发现禅元攥紧的手,补充道:“不过做的时候,我用能力戳了几个点。”   他将雄虫送到沙发上,掏出兵工铲,对准自己预设的墙面一砸。   稀里哗啦!   巨大的响声,瞬间破开一个洞口,甲列换个地方再敲一下,又是一连串土崩瓦解,灰尘四起,洞口大开。   “天啊。”雄虫中的弟弟惊呼道,“甲列你好厉害。”   倒是哥哥不自觉红了脸,低声说道:“是我们做过的……地方……”   禅元宁可什么都没听到。   他现在盯着甲列开出来的洞,往下看,在一片砖瓦碎片中,好像有什么存在正蠕动着,疯狂地向上攀爬,将石头、砖头全部吞噬干净。   禅元揉了揉眼睛。   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栋房子对吧。”他问甲列。   “从土木的角度看。这绝对是一栋房子。”甲列扣下墙砖,递到禅元手中,说道:“隔音效果做得很好。”   禅元看了看爆炸产生的距离,走过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再次盯着地面的砖石,却没有出现上次所见的情景。   该死。   禅元一拍脑袋,觉得自己是被恭俭良刺激到了,也产生幻觉。   “你见过恭俭良了吗?”   “没有。”甲列摇摇头。他身后那位雄虫弟弟倒是很活泼,见雌虫们没有额外的举动,凑上前小声询问,“你们是来找新的雄虫吗?”   新的雄虫?也算是吧。   对于常年生活在基地的雄虫们来说,新雄虫应该指没见过的雄虫。   禅元语气和善几分,表情也不再板着,询问道:“你们见过新的雄虫吗?”   “不一定。”雄虫弟弟曼青回忆道:“我和哥哥进来前,看见机器人出去一趟。它平时除了照顾那个小的,很少出去了……它每次出去都是做和雄虫有关的事情。”   在寄生体群居的基地里,雄虫享有一切最好的东西。这里的最好,是除了自由外的一切供养。   “现在的机器人应该是那个最小的孩子用。”雄虫曼青忍不住多了几丝怜悯,“上次听人说,机器马上要坏了,最后一些药也用完了。他大概熬不过这个月了。”   谈论起这个话题,雄虫们就有很多自己的话要说。   他们和禅元说机器人比寄生体们更擅长照顾幼崽,说机器人会自动识别雄虫的体征,每次都可以把他们找出来;说整个基地所有雄虫基本上都由机器人带大的。   “能让机器人出去,专门找回来的雄虫……应该是未成年雄虫才对吧。外面这么冷,我们都不会随便出门的。”雄虫曼青眨巴眨巴眼,看向禅元,“您是那位雄虫什么人呢?”   “雌君。”   顿然,三个雄虫后退两步,以看变态的眼神看着禅元,发出谴责。   “你是拐(卖)犯吗?”   “怎么可以和未成年雄虫在一起。”   “这样对雄虫的身体不好呀。”   禅元面对这种语言谴责,基本免疫。不过他还是想保住自己“正常人”的头衔,解释道:“他成年了。”   就是,身边带了一个虫蛋罢了。   *   虚假的未成年和真正的未成年正在睡觉。   恭俭良对抗饥饿的手段完全没有进化。上一次在雪地车,他饿了就睡觉,这次在房间里,他也这么做。   不同的是,多了一个调皮捣蛋鬼打扰他睡觉。   “猪猪。”   恭俭良翻个身,捂住耳朵。可惜虫蛋的声音是直接通过精神力传递的,对雄虫来说,这种关于血缘的声音可以跨越一切屏障。   “猪猪猪猪猪猪猪猪。嚒嘛。猪猪!”   恭俭良再翻个身,死死地注视着面前的育儿袋,用手指将冒出小半个脑袋的虫蛋怼回袋子里,恨恨道:“闭嘴。”   他刚开始还能不明白虫蛋每天乱喊些什么东西。等虫蛋叫唤久了,对着自己重复且不间断地嚷嚷一个音节……恭俭良再想装傻都装不下去了。   谁是猪猪了?   谁!是谁教你喊雄父“猪猪”的?   恭俭良左思右想,觉得这必须是禅元的错。肯定是禅元在床上情迷意乱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教坏了小孩。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事情的真相,对禅元咬牙启齿起来,“禅元。”   虫蛋顿了一下,呜呜呀呀喊起来。他说得不那么准,又快又急,恭俭良根本不管他,自顾自在床上生气,“我一定要宰了他。一定。”   “哇呜哇呜。”   “你闭嘴。”恭俭良太想睡觉了,他将虫蛋推搡到床边,抵着墙,自己又躺下,圈出一块安全区,威胁道:“再逼逼一句,雄父就把你做成小蛋炒饭!小蛋羹!小蛋糕!”   虫蛋:……   他已经习惯了雄父每天和自己吵吵囔囔的样子。心情也从最开始的“好怕怕”变成了“好好玩”。继恭俭良为他科普了“蛋炒饭”的具体做法后,这个崽已经能发出垂涎的“吸溜”声,对外面的世界多了“好好吃”的期盼。   恭俭良有种浓浓的挫败感。   他趴在床上,用脚把垃圾一个接着一个踹下去,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孵蛋好累哦。雄父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带四个崽崽长大的?恭俭良想破脑袋,想不明白。他懒懒打哈欠,用手臂压着育儿袋,   禅元怎么还没有来?   恭俭良已经有些迷糊了。饥饿和困顿双双袭来,一时间也没注意,育儿袋上的口袋越来越大,虫蛋的尖尖脑袋钻了钻,顶破缝隙,轱辘轱辘滚出来了。   他还小,在床上翻来覆去,钻到雄父的胳膊下睡了一会儿,听着雄父碎碎念“禅元禅元。”   不明所以。   为什么雌父那么多名字呢?贱狗。禅元。狗东西。坏东西。老东西……啊,还有雄父说的最多的变态。   虫蛋不懂,他认为自己还得学。   “猪猪猪猪猪。唔~”虫蛋顶了顶恭俭良的手臂,好奇地滚出去,滚回来,再滚出去一点,又滚回来。若不是恭俭良早早圈定了范围,他估计能从床上滚到床下。   雄主~熊猪猪。   熊猪猪不理他。虫蛋委屈地在床上来个大风车,随机对某方进行暴力破坏。   “咔擦。”   他的蛋壳轻碰在墙面,还不等虫蛋退回来,飞快地掉入墙内,像是一滴水落入池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说:   更新更新(土豆发芽哭泣)   ——*——感谢在2023-01-22 22:00:09~2023-01-24 19:1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可爱爱无脑袋 2个;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寸相思一寸灰 13瓶;该用户已被禁言 10瓶;59106546 9瓶;^_^ 6瓶;我萌故我在,你污你狗 5瓶;元小九、好大一个团子、青蟹、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雄父。雄父。”   就在虫蛋掉入墙内的一瞬间, 恭俭良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眼睛刺痛,睫毛仿若粘在一起挣不开。他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一片波浪中翻滚, 最终掉入一个熟悉的昏暗小房间里。   他做梦了。   还是那间灯光昏暗, 有雄父有他那个杀人魔雌父的房间。   恭俭良抬起头, 甚至能用眼神描摹出灯泡上尘埃的形状、床头柜上阿莱西兽语词典的位置——他一度以为这里是囚禁过雄父的那间屋子。   然而, 不是。   这里,没有那本属于雄父的阿莱西兽语词典。在狭窄摇篮里所观测到的世界, 被突如其来的推翻重组。恭俭良掀开被子, 看见自己的脚踝系这铁链。   “雄父。”他仓皇地叫出声, 跳下床去寻找梦境的出口。他看见书桌上的台灯, 看见上面用于固定的铁丝, 看见那间破烂不堪的卫生间,影影约约透露出一点光。   光中,摇曳着一个人影。   “雄父。”恭俭良半试探地喊一句,脚踩在地上。冰冷刺骨的水泥地和冰冷刺骨的铁链简直是天作之合, 恭俭良像是链接他们的电路,此时此刻冻得发出哆嗦。他挣扎着, 动作甚至让床发生位移,“雄父。”   卫生间的影子顿住了。   他似乎正在拿什么东西,手臂上挂着毛巾。顶上的灯和贴满胶布支离破碎的磨砂玻璃,让他整个人显示出一种非现实的幻象。   恭俭良知道。   他想,他早就清楚雄父去世了,他正逐渐接受雄父去世了。   但这里是梦境, 是他的过去, 他想要在这里再见一见雄父, 再让对方抱一抱自己, 摸一摸自己的脑袋。   他就想这么做罢了。   “雄父。”恭俭良急促地说道:“雄父。雄父快点出来。”   门把手,拧动。   高大的身影,连带着脖颈那一圈绿色虫纹出现,叫雄虫睁大了眼。禅元湿漉漉地擦着头发,身上是各种抓挠和事后痕迹。他先是走上前,用脚踩住恭俭良脚踝边的铁链,再蹲下来,用手抚摸恭俭良的脸。   他说,“雄主。你又在发什么疯。”   啊。   什么鬼。   恭俭良看着面前的禅元,脑子里一片空白。继而无法言语的愤怒冲上心头,在他熟悉宛若梦魇的房间里,在他一直以为只有雄父、自己和那个挨千刀的杀人魔雌父中间,陡然多出一个王八蛋!   恭俭良猛地推搡开禅元,又觉得太便宜对方,抓住他的衣领将人拽回来,抬手扇他一个巴掌。   声音清脆,响亮。   禅元侧着头,脸颊肿胀,指印通红。   “你、你在这个……你怎么会在这里。”恭俭良断断续续地说道:“滚出去。从这里滚出去。不准进来啊。不准进来。”   “什么啊。”他听到禅元的笑声。转而,雌虫的手揪住他的头发,迫使恭俭良不得不面对不知所措的一切。   “搞清楚状态。恭俭良。”禅元说道:“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可不是在什么梦境里。”他拽着恭俭良继续走,力气大得惊人,手指死死抵住几个穴口,恭俭良稍有挣扎就被压得痛呼。   这是梦。恭俭良低声告诉自己,这是梦。一切都会醒来的。一切都会醒来的。   别听禅元的。   这个家伙,总是骗人。在床上骗人,床下也是。   他在骗人。   “放开!”   梦中的禅元捏得更紧,他将恭俭良拖到床上,从枕头下抽出一对手铐将雄虫锁在上面,“和你说过多少次,我的耐心也是有极限的。”   “啊啊啊!”恭俭良竭力挣扎,脖颈处却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低头看去,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脖颈上佩戴了类似项圈的东西。源源不断的药水正通过项圈内部的针,扎入到雄虫的血液中。   恭俭良惊惧地叫起来,“你给我打了什么。啊啊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是梦。   这是我的梦。   我要离开。我要离开。   无论是镇定剂、肌肉舒缓剂,还是那种不堪入目叫雄虫发(情)的药,恭俭良都不想面对。手铐与床头发出的摩擦声,尖锐到与他的嗓音齐平,脚踝上的铁链哗啦啦响动,像是雨点鞭打着一切。   荒诞。   又可能是现实。   身体开始变热,忍不住张开嘴喘息,明明口腔里还有唾液,可嗓子永远是干燥的。恭俭良扭过头,闭上眼,却又被禅元拧回来。   “不。放开。变态……唔。”   恭俭良咬紧牙关,可惜要害处被禅元握住,没一会儿便发出可爱的声音。   “我说过很多次。温格尔阁下已经死了。”禅元平静的声音,与他不安分的动作相得益彰。那些现实中迷离的乐事,距离恭俭良越来越远,反倒是这种残酷而理智的状态,无限地与禅元重叠在一起。   “你为什么还要去想他?”   “不是……松开。”恭俭良抬起脚,抵住禅元的腹部,猛地发力,“你没资格说他。滚出去!滚出去!”   禅元一把握住他的脚踝,拉近两人的距离。   “我没资格。我是以被你害死的虫蛋的雌父名义质问你。”   “什么。”   “为什么把他弄丢了。”禅元自顾自解释道:“你不用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我说了很多遍,你都不会听。因为你这个人自私自利,你心中从没有把我、把扑棱、把老二当做一家人。你心里只有夜明珠闪蝶家,只有你那个活该病死的雄父!”   “你说什么。”恭俭良觉得这不可理喻,他想要抓住自己的脸。其实很多时候,这个动作有发泄之外的意义——恭俭良想要挡住自己这张漂亮脸蛋,在情绪爆发之际,他不希望自己失控太多,或者面无表情地对待一些事情。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他的理智总是斗不过他的情绪。   “你疯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就是我的一个梦境,是假的。假的!这件屋子的存在就说明,你是假的假的……你和我说什么虫蛋丢了。他好好的,我告诉你他好好的,他比任何时候都好。”   恭俭良开始语无伦次。   他清楚自己在崩溃,他无法阻止这种崩溃。   “不许你那么说雄父。不许你这么说他……你禅元算是什么东西!你还说我自私自利,什么好处都是你拿了,你现在和我说自私自利。你才是最自私的混蛋。你什么都想要,你什么都占了……你。你。”   这是梦。   这是梦。   这是——恭俭良腹部发力,手铐把他的手腕勒出血痕。巨力之下,手铐锁链从中断开。他翻身勾住禅元的脖颈,坐在他的胸膛和腰部,用随手可见的枕头死死压住禅元的脸。   “给我去死。给我去死。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他看着禅元在自己手底下一点点挣扎,手与脚抽搐般弹射,大力拍打,到最后死死弓起脚背,十指抓紧枕套,变得冰冷僵直。   不是真的。   恭俭良缓慢地松开手。   癫狂的表情被水泡开,氤氲而惬意。“哈。”   他抓住胸口,眼泪无法遏制地掉下来,“禅元。”   嘴角在咧开大笑,“禅元。哈哈哈禅元。啊哈哈哈哈禅元。”   杀人的感觉……好棒啊……   他半俯下身,居然还有闲心去想,在现实生活中如此做,禅元一定会在临死前再高潮一次。   “禅元。”恭俭良的嘴唇触碰到冰冷。他闭上眼睛,穿透那双唇,坠在枕头上,“我有点理解沙曼云了。”   杀人与杀死动物,存在不同。   而杀死寄生体这种敌人,与杀死带有社会属性的自己人,又是不同。   “可是。你和雄父一样啊。”   恭俭良低声长叹,“杀了,就没有了。”   这年头,变态也不好找啊。   *   禅元怀疑,有人自己的队伍里搞变态批发。   “你是怎么想的?居然和那么多雄虫搞一起?”   “很简单啊。我只是出于公平呀。”甲列和诺南一边走,一边分析心得。他们两个毫不避讳队伍里另外二人,高谈阔论,“你想为什么我们的社会允许一雄多雌、一雄一雌制度,而不允许一雌多雄制度?”   “……当然是因为雄虫太少了啊。”   “有道理。但我不认同。”甲列义正言辞道:“我觉得现代虫族就应该搞开放式婚姻。现在这种婚姻制度,简直是对雌虫的歧视,是赤裸裸的双标。”   诺南若有所思,感觉脑子被点化了,“嗯。说得有道理。我一直觉得雌虫和雌虫不能结婚,是法律的缺失。”   禅元快听不下去了。   他真怕这两个人在队伍里龙场悟道,原地升级,开发出更超前的行为艺术。   “我觉得,应该开放虫族和其他物种的婚姻。”伊泊抱着自己的宝贝枪,恋恋不舍,“例如枪。”   “你可以直接去申请成为军火商。直接开一个机械夜总会。”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你们觉得在□□装一把机关枪,怎么样?我觉得战场上拉开裤子,乘其不备,将敌人扫射是个很好的画面。”   “哇。这也太刺激了吧。”   禅元:“……你们都给我闭嘴!”   什么鬼?前两个往小了说,叫私德不端。可伊泊,你怎么回事?你平时不是一板一眼的冰山酷哥吗?是酷哥就不要随便往自己下半身改装设备啊。   如此强压之下,禅元觉得自己爱好漂亮雄虫,也不是特别嗜好——对比三个各有千秋的队友,顶多是小试牛刀。   “找到恭俭良后,我们就去找那三个雄虫说的‘未成年’。”禅元强行把话题拽回到任务上,命令道:“都给我收拾好,特别是你诺南,不准随便和寄生体搂搂抱抱!还有你,甲列,我特别说明一下,那个是未成年。”   “哦。”   “哦。”   漫不经心,有气无力,雌虫们失去八卦的话题,顿时只剩下无聊的赶路。   他们走了半个小时,一直在房屋里打转,怎么也看不到出入口,随即停下来商量起来,“不对劲。”   “走来走去就是那几条路。”   “先用炸弹。”   “我用精神力扫一遍。”   他们动作很快,诺南指明方向,伊泊配置武器,甲列找建筑最脆弱的一点,禅元负责给这三兜底。四个人和推土机一样,刷一层过一层,一直走到地下第七层,看见墙上七零八碎的刀痕,意识到不对。   “恭俭良。”   禅元找到房间,悄悄推开一条缝。恭俭良正迷糊着,还沉溺在杀死禅元的快感中,没回过神,转眼就被人抱住,腰搂得喘不过气来。   “干嘛……噫,干嘛干嘛干嘛。”恭俭良真没清醒过来,脸上脖子上被禅元亲得都是口水。雄虫一把子起床气全点着了,拳头巴掌呼在禅元身上脸上,最后怒而把人踹开,“变态。干嘛!”   无缘无故扑上来亲他干嘛?   梦里杀人的余味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虫蛋:你们知道我在干嘛吗?   ——*——   最近卡文去看《监狱记事》了。果然,自己做的饭自己吃好香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恭俭良抬手将禅元爆锤一顿。   才睡醒的小雄虫力气不大, 顶多给禅元脸上添加几道淤青,多几个爪印,无伤大雅。   在禅元经过洗涤的心灵中, 这种死不了、无法持续刷新三观的事情, 统一划入“洒洒水”的小事范畴。   他一边挨着恭俭良的暴揍, 一边把恭俭良头顶、耳朵、脖颈、后脖、手心手背全部亲一遍。要不是恭俭良一脚踩在他脸上, 把人给踹出去,禅元还得亲亲可爱雄主的脚背, 表示自己感受到了人间温情。   伊泊和甲列已经习惯了。   他们对自己队长的情感生活没有任何意见, 也不敢有任何意见。   唯有诺南, 在学着禅元亲吻的路上跃跃欲试, 企图代替禅元虔诚抚摸雄虫的肌肉。   “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嗯。”   “感情可真好啊。”   伊泊:……   甲列:……   两个雌虫“呵”一声, 为新队友没有赶上上次屠杀而遗憾。他们两个老队友贱兮兮勾住诺南的肩膀,沉重道:“他们的感情还可以更好。”   “生同床,死同穴。”   诺南肉眼可见的酸了,他看看恭俭良跳下床跑到禅元身边, 一把拽下禅元的背心擦脸,很难不为自己的退出感觉心痛。   不就是禅元有点危险, 好像有种“杀过人”的气质嘛。这种杀人也可能是参军后练出来的,又不一定是他想的那样。唉。怎么当时就放弃了呢?   诺南哑巴吞黄连的做派,看得伊泊和甲列发笑。   “去追呗。”甲列怂恿道:“有队长在,没关系的。”   他很喜欢和雄虫厮混,也睡过不少雄虫,恭俭良这种却从没有遇见过, 遇见了也没有想过, 要把人抢过来——以甲列的眼光来看, 恭俭良只注视着队长一个人。这种雄虫有自己的信念, 是抢不走,也没办法抢走的。   诺南去追,最大的可能性是挨一顿夫夫双打。   死不了,就没事。   “真的吗?”如果换个人这么说,诺南必然不会贸进——可甲列是谁啊。这可是刚刚在他面前展示了父子兄弟大家庭的雌虫哎——这种一对多的情感高手,看人不得准死?诺南壮志踌躇,完全忽略掉恭俭良拽着禅元的衣领,拼命摇晃禅元脑袋,完全不顾队长死活的样子。   他眼里只有天菜们的漂亮肌肉,追问道:“我现在去是不是很不合适?”   “还是等会吧。”甲列发现这家伙玩真的,改口道:“现在还在执行任务。”   打不死,但打断腿也不方便。   “原来如此。”诺南浑然不知队友们的险恶用心,滔滔不绝和两人大吐苦水,“你不知道,自愿的人和不是自愿的人玩起来完全不一样。如果可以,我肯定是想要和别人自愿啊。”   “嗯嗯。”   队长还活着吧。   甲列和伊泊双双看过去,恭俭良已经松开禅元的衣领,开始乱翻禅元的物资包。   漂亮雄虫坐在禅元的腹肌上,丢出一个营养块,瘪瘪嘴。摸索着又掏出一根营养液,丢在禅元身上,蹦跶起来,“没有吃的!禅元禅元禅元禅元。我饿死了。”   禅元双目紧闭,如丧□□,原地装死。   恭俭良趴在他心口上听了一会儿,抓着人的耳朵拧了拧,叫禅元吃痛地起来,嗷嗷叫起来,“雄主。等等雄主,营养块是甜的。随便吃点好不好。”   “明明出发前还有的。”恭俭良可是特地把自己的糖扫到禅元的物资里面。他也不管禅元最后收纳时,有没有把自己想要的放进去。他只管现在!   现在没找到,那必然是禅元的错。   “我的饼干,糖果,还有巧克力!”   恭俭良肚子饿得咕咕叫,禅元也耐不住自己的娇气雄虫,抱着他,把给虫蛋准备的24小时恒温灯找出来,打开,放上营养块烤一烤。   恭俭良还在找茬,“热了也很难吃。”   “对对对。”禅元没办法,只能哄着他,“回到星舰后,雄主要吃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我们把任务完成,完成了,马上就回营地。营地里,什么吃的都有。”   “好吧。”恭俭良权衡利弊,因为梦的缘故,老盯着禅元的面部看,时不时舔舔嘴唇,“我要吃鸡蛋布丁。”   “嗯。”   “还要给扑棱留一块布丁。”   “嗯。”禅元眼看把人哄好了,也切入正题来,“虫蛋呢?正好有个恒温灯,等会把他放进来,暖和暖和。你也不用来挂着他跑来跑去了。”   他说这话,自然地去翻恭俭良身上的育儿袋。   拍拍上面,拍拍下面。里面的填充物哗啦啦作响,禅元的表情慢慢凝固,动作也急促起来。他也顾不上抱恭俭良,将育儿袋扯开一个口子,翻找起来,接着将所有东西倒在床上,军装改的育儿袋揉成一个球。   没有。   “恭俭良。”禅元口吻急促,想到某种可能性,将床上的枕头、被子全部翻一遍,问道:“虫蛋呢?”   “刚刚和我一起睡觉啊。”   禅元蹲下身,在地板上扫一圈,接着喊了甲列帮忙,将地面和可能的死角全部扫一边。几个雌虫又将柜子、床板、马桶、下水道、通风管全部拆开,匆匆找了一边。   还是没有。   “你着急什么。”恭俭良大不高兴,觉得禅元兴师动众就是在说自己没有做到身为雄父的义务。他又想起那个梦境,逐渐清醒过来,也猜出一条“虫蛋丢失,禅元因爱生恨,将自己囚禁啪啪”的故事线,因而格外不屑,哼一声,道:“他现在一定在睡觉。那么小的虫蛋,一天睡十几个小时,太正常了。”   禅元已经忍不住从头开始再找一遍,额头上冒出冷汗,手脚冰凉。   他催促道:“现在这么冷,万一冻死了怎么办?”   “哼。”恭俭良不以为然,“虫蛋哪里有这么娇气。”他抬抬眼,看禅元嘴唇上已经咬出一圈牙印,心中不爽,讪讪道:“烦死了。找来找去的,我用精神力看一圈好啦。”   禅元一拍脑袋,自嘲实在是急坏了。再加上一直以来,他就没把恭俭良当做一个合格的雄父看待,根本想不到让雄虫用精神触角找虫蛋。   ——可,恭俭良能行吗?   禅元使个眼神给诺南。   诺南心领神会,悄悄用自己的精神力探索一番。   他与恭俭良的精神力触角在虚空中擦肩而过,惹了雄虫不悦的哼哼两声,精神触角也嫌弃地扇对方一巴掌,霸道盘踞整个房间大部分位置。   禅元什么意思?   恭俭良冷脸,想着,心不在焉找着。   他一个雄虫肯帮忙找孩子,已经很好了。他还不知感激,叫诺南来帮忙……帮忙就算了,虫蛋又不是他恭俭良弄丢的……肯定是那个小嘴臭蛋,自己滚到哪里去了。等找出来,一定要用精神力狠狠揍他小屁股!   恭俭良的脑海里已经准备好新的菜谱了。这次,他要给虫蛋狠狠教育一下,告诉他,不乖乖睡觉的小宝宝会被做成鸡蛋煎饼!   “没有。”诺南严肃地对禅元说道:“我没有找到。”   禅元呼吸一滞。   他根本不害怕恭俭良一个人呆在寄生体居所,因为他知道害怕的人应该是寄生体。但虫蛋不一样,连手脚都没有的小家伙,是真的会被寄生体敲开放锅里当下酒菜吃吧。   “雄主。”禅元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恭俭良身上,“雄主,虫蛋……”   一滴汗,罕见地从恭俭良的额头上掉落。   “什、什么。”   “虫蛋。”   “我还在找。吵死了。你不要烦我。”   禅元一听就知道不对了。他快步上前,双手捧着恭俭良的脸,盯着那双左右摇摆,无处安放的红瞳,一字一句道:“他丢了。”   恭俭良一把打掉禅元的手,“没有。你不要打扰我。我、我还在找。他根本没有丢。都是他自己乱跑……”   “他丢了。”禅元脸上所有表情都失真了。他重复道:“你把他弄丢了。”   “我没有。”恭俭良简直烦死了。他的精神力忍不住扭曲,像滚烫铁板上的鱿鱼须,疯狂的蠕动,血水渗透出来,却又随着禅元的目光一点一点变得僵硬,蜷曲,边缘开始发烫,卷出深色的焦纹。   “是我太大意了。”禅元自我反省道:“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怎么做一个合格的雄父了。”   恭俭良抓着自己的脸,尖叫起来。他好像看见一切都朝着那个可怕的梦境走去,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般,滑落到深渊中,“不是。不是的。我没有!啊啊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禅元禅元禅元。”   明明睡觉前,他还看见虫蛋,他还听见那个小坏蛋在嘀嘀咕咕。   他就是睡一觉罢了。   他根本没有做什么。   他甚至……甚至把那孩子圈在手臂里。   “我说了我没有。”恭俭良随手抓起什么东西,朝着禅元头上砸。他发泄情绪,他不知道要做什么,那就发泄情绪。在他的世界里,这永远都没有错,永远有人会纵容他。   枕头。   杯子。   育儿袋填充物。   所有一切倾泻到禅元身上,他被砸中,被砸得淤青,被砸得骨头生疼,发出咚的声响。   他的表情都是冷漠而安静的。   就像是一张白板,涂鸦,拼贴,你将他身上涂抹上一切的颜色。到了下一次使用前,你会发现,它身上依旧是干净的、崭新的、不曾让任何痕迹留下,也看不到任何的改变。   “我早该知道。”禅元撇干净身上的物件,拿起24小时恒温灯,走到门口。恭俭良发疯的动作,因为他的离开停滞片刻,随后更用力地砸在禅元的背上,“我说了不是我,我说了不是就不是。”   “哦。”禅元道:“没有意义。恭俭良。”   他早该知道,恭俭良是个不知错,不会改的雄虫。   他不想和这种除了发泄情绪一无是处的家伙,继续浪费时间。   “诺南。”禅元吩咐道:“根据雄虫们的消息,未成年雄虫很可能和虫蛋们放在一个空间里。你的精神力最远能搜索到哪里?我希望你尽全力搜索他们的消息。”   他的蛋也很能就在其中。   “禅元。”恭俭良一脚踹飞床头柜,木屑爆开的声音像是炮弹落地,三个雌虫忍不住哆嗦一下。禅元面不改色,继续安排任务,“甲列,我需要一条最近的道路。暂时不要破坏建筑整体。大部队还在清扫各层。”   “禅元,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恭俭良跳下七倒八歪的床,踩着一地狼藉跑过来,“禅元。禅元禅元。我没有弄丢他。是他自己跑的。我没有……”   他的手堪堪触碰到禅元,扑了一个空。   恭俭良整个人也踉跄一下。   “伊泊。准备好设备。恒温灯不许动。我们等会可能需要一些移动虫蛋的轻便推车。”   禅元整理自己的战术手套,一切就绪后,看向自己的漂亮雄主。   “雄主。”他道:“什么都不要做。”   恭俭良看着他,从没有感觉禅元距离自己那么远。   “禅……”   “我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禅元道:“你什么都不要做,就已经很好了。”   作者有话说:   猜猜虫蛋在干嘛?   ——*——感谢在2023-01-24 20:52:39~2023-01-26 00:5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59106546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 16瓶;zwj 10瓶;流风、睡觉睡觉就在 5瓶;洛、暖、青蟹、mirror、大师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虫蛋的离家出走日常◎   叫恭俭良什么都不做, 是不可能的。   他觉得这件事情自己遭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虫蛋不是他弄丢的,禅元却偏偏把责任放在他身上。   “是他自己走丢的。”恭俭良追在禅元的屁股后面喊,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都是我的错, 禅元。禅元。”他连着喊了好几声, 都没得到雌虫的回忆, 气得抓狂,“你怎么可以这样?”   “恭俭良。”禅元转过身, 安静的看着雄虫, “我没时间和你胡闹。”   他满心眼都是自己的第二个虫蛋。   那孩子现在在做什么呢?他是不是在哭?是不是在喊雄父雌父救救我?   还是已经在寄生体的手中失去了生息?   禅元根本不敢细想。   他怕自己去晚了。就算抢救回来……   孩子到时, 也不再是他的孩子。   “什么叫做胡闹?我是在跟你讲道理。”恭俭良罕见的有点逻辑性。   禅元为此看了他一眼, 为他不合时宜的话语, 感到悲伤。   他没有反驳,只是机械的重复道:“恭俭良,我没有时间和你胡闹。”   他还没有强韧到,可以亲手杀死自己孩子。   *   与此同时, 丢失的虫蛋十分的开心。   作为家里的老二。他活泼开朗,性格良好, 从来不胡搅蛮缠,只是偶尔小小的离家出走。   此时此刻,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撞一下墙,就扑通的掉到一个神秘的地方——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现周围有很多和他一样可爱的小虫蛋。   “噗叽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草。唔。草草。”老二用自己的蛋壳碰碰身边的蛋。他的精神触角告诉他这些都是比他大一点的孩子。   从年龄上讲,他应该叫他们哥哥。   说起哥哥, 虫蛋顿了一下。罕见的想起来自己的亲生哥哥。   那个漂亮、乖巧, 十分依赖雄父, 老是在梦境里和自己打架的哥哥。虫蛋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不太理解为什么哥哥这段时间没有和自己打架。小小的他还不太能明白“出生”和“出差”两个字的差别。   不过很快,他感觉到这些虫蛋轻轻碰了碰自己,为表善意,暴力宛若酒桌碰杯,“哐当”一下砸在对方的蛋壳上。   足足到成年雌虫小腿肚高的虫蛋被他推搡的摇晃两下,随后逃避般的滚到一边。虫蛋不明,所以还以为对方是在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持之以恒地翻滚过来。   “阿巴阿巴阿巴噗叽呀呀唔狗狗。亲亲。”他用语言骚扰对方,并没有察觉到还有其他人存在。   直到,一只手将它拿起,握住。   “怎么忽然多了一个小的?”负责看管虫蛋的寄生体困惑的说道,“一个两个……七个。没错,本来应该是七个。”他掂量手中这个最小的虫蛋,转头走到边上,查阅孵化房的登记本。   这里记录所有虫蛋的生存状态,孵化房温度及后续的进出状况。   寄生体翻了翻,直到最后一页,恍然大悟起来,“原来是‘建筑’送过来的。”他将蛋放回到原位走出去,调节好恒温器,走向邻近的房间。   这里是整个基地最核心最舒适的地方,甚至比雄虫住的房间更高级一点。推开门,地板、墙面,全部用柔软的垫子铺上,房间里暖气开得令人脸发烫,水壶里永远都有充足的水,零食柜里也是满满当当放着各种可口的食物。   如果恭俭良在这里,便会惊讶的发现,这个物资匮乏的基地里,居然还有和他甜品库库存中,相差无几的糖。   只是这些糖,濒临过期。   寄生体温柔的敲了敲房门,不等里面发出任何声响,开门进入。   他踩着软垫,来到床边,轻轻的用手指扒开被褥。厚厚的毯子里露出小半张幼崽的脸,两颊红彤彤的,额头滚烫,四肢冰冷。   “唔”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进来,幼崽发出难耐的声音。想要往被子里再钻一钻,被寄生体严肃地扒拉出来,勉强喂了一点水。   “还好吗?”寄生体问道。   眼前这只年幼的雄虫,是Q107基地唯一的未成年雄虫。   上面的交易已经完成。过段时间,这只雄虫幼崽就会被移送到其他基地。   到时候就算死掉,也不是死在Q107。   寄生体冷漠的想着,表情却很温柔。   “还能吃点东西吗?”   能吃就代表还能活。   寄生体是不可能让他在出货前死掉的,毕竟他们已经收了其他基地一大笔物资。在没有撇干净关系前,不能让对方意识到这是一笔亏本买卖。   持续的高烧让幼崽十分不舒服,他摇了摇头,对这段时间照顾自己的寄生体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声音沙哑说道:“不要。吃。”   他这样脆弱的表现,没有安慰到对方,反而让寄生体让更担忧起来。   寄生体从柜子上拿出几颗糖融化在水中,也不管到底好不好吃,融化为糖水后,用一根吸管慢慢的渡到幼崽嘴巴里。   如果这个时候,还有药,他会不容分说将药和糖和水混合在一起,强迫幼崽全部吃下。   “睡吧。”寄生体安慰道:“睡一觉起来身体就好了。”   幼崽摇了摇头,显然不愿意入睡。   他伸出手,抓着旁人的衣服怯生生的问道:“我会和雄父、雄父一样……死掉吗?”   被一群寄生体带到富丽堂皇的大厅中,穿着漂亮的衣服,面对一群陌生的人、熟悉的人。   接着被放在桌子上,听着一个一个数字越来越高。   被分尸。   被吃掉。   幼崽没有办法想象那样的未来,他稚嫩的手指开始颤抖,死死的抓住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还小,分不清是非。   总觉得在这段没有机器人照顾的时间里,眼前的寄生体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给他吃药,给他喝水,像雄父一样轻声的哼唱歌曲,将来有一天说不定会安慰他,“等暴风雪结束,我们就出去堆雪人。”   幼崽总是有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的手指被温柔的推开,没有多余的力气抵抗大人。   “那只是一个噩梦。”寄生体体的声音依旧那么的温柔,伴随着贪婪的吞咽,“乖,睡觉吧。”   “我、我睡不着。”   “你难道不想见到你的雄父吗?”寄生体循循善诱,“睡一觉,什么都有了。”   他好言相劝,总算是让幼崽安心睡下。   忙碌了半天,走出房门的寄生体对上了急匆匆到来的同事。   “快。”同事着急的催促,“快点把那个未成年雄虫打包。虫族的大部队已经到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什么?”   “还有那些蛋”同事忙忙碌碌,说道,“成年雄虫跟外面的人勾结在一起,我们已经不能指望他们来孵化虫蛋了。现在把虫蛋全部打包……其他基地说不定愿意帮忙孵化他们。”   等到孵化出来,这些蛋的归属权是谁,就不一定了。   Q107基地已经无暇顾及太多了,他们现在只能讲究“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无奈的寄生体只好回去,将幼崽从床上拉起来,随便用被褥和毯子包裹起来,放在一个厚厚保温箱里。   至于幼崽会不会逃跑?   寄生体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照看这个孩子,虽然只有一小段时间,但已经很清楚,对方是个胆小怕事,体力衰弱又不善言辞的小家伙。   随便糊弄一下就好了。   那些没有长脚的蛋就更加方便了。   寄生体将他们一个一个全部塞到箱子里头,连带着保温设备一块带进去。   “快,我们快走吧。”   他们正要出发,箱子里忽然发出咚的一声。   两个人稍稍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装有幼崽的那个箱子,只剩下病弱的喘息声。反倒是装有虫蛋的箱子,忽然东倒西歪起来,像是里面有人在拳打脚踢,万一套庐山升龙霸。   “什么情况?”两个人走上去,因为知晓里面是什么东西,他们并不害怕。其中一人上前将箱子打开,还不等他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一阵旋风对着他的眼窝打了过来。   啪!   老二旋转的蛋身,还带着螺旋,稳稳借助寄生体的眼窝安稳落地。   他左右摇晃,完全不像一个出生才几天的小宝宝,勇猛之势,堪比天王盖地虎,看得两个寄生体面面相觑,表情沉默。   “……他……看上去还没有到一个月。”   另外一个人翻了翻登记本确认了,“从蛋的体积大小估计,他真的没有一个月。”   两人哑然,齐刷刷看着虫蛋。   这也太活泼了吧。   被揍的那位,揉了揉眼睛,也不好跟一个蛋计较。他将虫蛋捡起来,随手一丢。还不等两个人继续出发,纸箱里又发出第二声躁动。   “淦,有完没完。”寄生体忍无可忍。不是看罪魁祸首还是个蛋,他就真的要上手去暴揍对方。   两个寄生体找出软布和绳子,按着虫蛋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虫蛋也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何等危机,他天生不喜欢被人束缚,就算他的雄父也不可以阻止他拳打脚踢翻天覆地!   何况是眼前两个陌生人。   他一会儿滚到某人的□□,为对方送上致命打击。一会儿连滚带爬,暴击某人的脚趾。惹得寄生体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两个人一起拿起桶,囫囵着,把蛋按在桶里,塞到了其中一个纸箱里。   “我把它做成水煮蛋,炸鸡蛋。茶叶蛋。”其中一个寄生体狠狠的说道,“不对。这样太便宜他了……我得等他破壳。”   “这种新生儿的价格很贵啊。”   “从现在开始攒钱,我等得起!我要让这个小王八蛋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才是老大。”   说完,他心虚的揉揉了自己的裆部,看向虫蛋的眼神,越发的不善。   “好了。”反正挨打的又不是自己。同伴老神在在的说道:“活泼,说明生命力强,他一定能够顺利破壳的。”   他们寄生体发展这么多年来,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虫蛋孵化流程和孵化工艺。   除了先天虚弱的小虫蛋,他们都有把握让其平安破壳。   “快走快走。”两人看了一眼时间,嘀咕道:“耽搁了这么久。”   他们浑然没有注意到,那枚聒噪的虫蛋正落在雄虫幼崽怀里。   “唔~”有些迷糊的幼崽,烧得快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一个声音对自己说,“香香!香香香!亲亲么么啊呜呜啊呜呜。”   好吵。   雄虫幼崽没有力气,只能蜷缩身体阻碍噪音入耳。   香香!和猪猪一样香香么么么!   老二快活的靠近自己能接触到最好闻的东西。他出生时间不长,但素来和雄父黏糊在一起。刚刚和那群虫蛋玩闹一会儿,没个意思,寻思找个与雄父相似味道的人睡觉。   “猪猪。猪猪猪猪哇呜。香香亲亲。”语言骚扰一段时间后,虫蛋也累了。   他轻轻蹭了蹭幼崽的手背,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后,安稳睡了过去。   这是他在目前范围内能找到和雄父最相似的人了。   嗯。   我真棒。   不愧是我。   虫蛋心满意足地想着,今天真是丰富又快乐的一天,并为自己是个成熟的雌虫感觉到骄傲。   他有学习雌父,和雄虫睡觉呢~真不错!   *   而他并不年迈的怨种父亲们,还在吵架。   “我真的没有时间和你继续胡闹。”禅元冷漠的说道,步伐都加快了几分,“恭俭良,算我求你了。你就呆着和大部队一起,不要动,好吗?”   “我也会杀寄生体。”   “不需要。”   “你在跟我生气。你为了一个蛋和我吵架——禅元禅元。”恭俭良意识到这一点,怒火中烧,歇斯底里。   他忍不住抬手扇禅元一巴掌。按照往日规矩,他这一巴掌绝对不会落空,禅元也会结结实实挨下这一巴掌。   他不会打的很重,至少不致死。   在雄虫心中,这只是一种小小的情趣。   还是禅元教会他的,小小情趣。   然而这次,恭俭良失算了。   禅元用手摁住恭俭良的手腕,强硬地甩开他,“没错,我就是在跟你生气,你根本没有想过让这么小的蛋一个人在外面,会发生些什么。”   “我。”恭俭良结巴起来。他抽噎起来,为禅元的态度感觉到难过。他清楚,禅元这种状态才是合格的雌父样子。可一想到对方的合格是建立在自己的痛苦和委屈上,恭俭良便愤懑不安。   “你根本不关心我。”恭俭良强词夺理,“他能有什么事情!他能有什么事情!你说啊!”   作者有话说:   发生什么?老二能发生什么?(土豆挠头)   ——*——感谢在2023-01-26 00:50:34~2023-01-27 22:03: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然后 90瓶;54039513 20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7瓶;流风 6瓶;zy、sky的天空 5瓶;哦热闹搭 4瓶;空银 2瓶;大师兄、步、好大一个团子、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章   夜明珠家的所有人都过分宠爱恭俭良。   在这个没有成年雌虫的家庭里, 根本不存在长辈的严厉训斥。恭俭良从小到大听到最严重的话语,也是兄长不痛不痒的指责,连带着被关在小黑屋中反省——和别人家的小黑屋还不一样。夜明珠家的小黑屋里多得是恭俭良喜欢的零食、健身设备和一些用于发泄的游戏。   他一点都没有自己做错事情的感觉。   因为恭俭良知道, 哥哥们对自己脸色再差, 他们也是自己的哥哥。他只需要对着雄父撒撒娇, 半句对不起都不用说, 哥哥们也会凑上来。   他是家里唯一一个雄虫幼崽。   他天生就是受宠的。   哪怕在全是雄虫的学校里,恭俭良顶着这张脸, 也收获了不少热烈好奇的目光。   他相信, 自己的雄虫身份和漂亮的脸蛋可以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   “小兰花。”温格尔察觉到这点, 忧心忡忡将他叫道自己的身边, 仔细叮嘱道:“你……哎。你呀, 以后找雌君,千万不能叫人冲着你的美色来。”他捧着幼崽的脸,仔细端倪,长叹一声, 诸多话到了嘴边又咽下,“雄父, 再给你多添一点私产吧……若是对方对你不好,记得找雄父,好吗?”   “嗯。”   “雄父不在了。还有哥哥们。”温格尔反复叮嘱,“不要欺负人家,也不能叫人家欺负了你。知道吗?”   “嗯。”   但——   怎么才算是欺负呢?   “禅元禅元。”恭俭良声带都已经喊哑了。他跌跌撞撞跟在禅元小队后面,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   Q107基地的防护罩被攻破。站在高处, 无数军雌驾驶着近地机甲进入。形态各异的近地机甲攀爬在残梁断壁上, 从中涌出一连串的小黑点, 破开窗, 杀进去。   滚滚黑烟,连带着子弹迸射出的火光,无数窗子里闪烁过一片明亮,随后归于宁静。   风刀子般刮过,像是将禅元的嗓子剐下来,再也发不出一星半点声音。小队中,像是开启了静音模式,所有人将防护服包裹得严实,徒有雪和砂砾在扫过发出的摩擦声。   雄虫从最开始的一大段话,到后续的几个词几个词的质问,到现在不断地念叨着雌君的名字。   “禅元。”   “禅……”   诺南于心不忍。他悄悄走快一些,用手臂顶了一下禅元,悄声道:“他知道错了。”   禅元没有回答。   他的眼睛扫过来,还残留着电子地图路径的幽光,沉甸甸到诺南移开了双眼。   “哈哈。我。我开玩笑。随便说说的。”   诺南赶快打哈哈,开脑域之后,他第六感总是比常人更灵敏一些。禅元身上阴森森的苗头,他才不去触碰呢。   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恭俭良有错在先。   恭俭良知错了吗?   禅元收回眼神,继续赶路。   他对恭俭良的评价一低再低,恐怕到最后除去“合格雄父”这个尚存在一些温情的身份,恭俭良只留下“杀人魔之子”和“美貌床上人”两个社会身份。   别来烦我。禅元自审内心,残忍又平静地想着。   其实,他可以将虫蛋完全丢弃,甚至装作从没有这个孩子出现。可禅元不希望自己在他人心中贴上“冷血”“无情”的标签——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普通人应该笑,应该哭,应该犹豫,应该怯懦,又在某些时候闪烁出英雄般的高光。   冷血。不太适合他。   “就是这里。”甲列根据地形和雄虫绘制的地图确定了位置。一行人停下脚步,踹开门,蜂拥而至。   他们进入室内,最欢喜的并非小队成员,而是恭俭良。   外面飘零的雪花岁不算浩瀚,但也密密麻麻织出一顶帽子、一身披肩。连带着恭俭良的肩膀和耳朵都隐约发热,像真的穿上保暖衣物一般。   “禅、禅元。”恭俭良到了室内,抖了抖雪,牙关颤抖起来,“禅元。本来就,就不是我的、的错。”   他好冷。   禅元是在对他用冷暴力吗?   “你回答。你说话。说话!”恭俭良在原地蹦跶两下,搓搓手,让身体暖和一些,产出些新词,继续说道:“你。你说话。禅元!!”   他破音了。   狼狈的雄虫令其他小队成员都转头看过来。   禅元没有回头。   像是聋了一般。   甲列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知道恭俭良身上没有多少保暖设备,刚刚一路走过来,双手双脚冻得都有些不利索,脸颊两侧硬邦邦生出些红血丝。换做是甲列自己,他也吃不消在寒苦天气中这么做,心软道:“队长。”   禅元撇了他一眼,依旧什么话都没说,看得甲列一个哆嗦,话卡在嘴边咽回去重组一遍。   “报告。没有。”甲列低下头,痛骂自己。他险些忘记,上次任务整个小队差点全军覆没在恭俭良手中。今天他帮雄虫说话,岂不是辜负队长当时拼命救助垂死求生的努力。   可是,恭俭良……   甲列叹口气,看着呆愣愣的雄虫,将脑子里那点“雄虫优先”的社会道德观念擦去。   不能心软。   没有必要心软。   恭俭良可以活得好好的,就算是发疯,在现有的装备、人员、气温下,他也绝对斗不过自己一行人。禅元盘算着,等伊泊撬开大门,一群人蜂拥而下,房间内暖气还没有完全散开,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废弃物,垃圾桶倾倒在地上,一些塑料瓶被冷风吹得滚过来。   禅元一脚将其踹开。   “来晚了。”他说道:“全员搜索一遍……转移得太快了。寄生体可能拥有我们没触及的通讯方式。”   “脑内通讯?”诺南皱眉,觉得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寄生体想要稳定使用精神力,搭建‘脑内通讯频道’……必须有一个人充当信号发射器和接收器。其实力不会低于队长级。”   哪怕是刚刚升级为队长级的寄生体。   “队长级啊。”   禅元还没有真正的遇到队长级的精神体。远征到现在,他们本质上是在收回虫族盲目扩张领地,丢失的一些星球。在这些星球上,寄生体们为了不断地维持和使用新躯体,将自己切片、寄生、再切片,实力也越来越弱。   士兵级都已经很能打了。   禅元想想不出队长级该如何难缠。   “禅元。”   恭俭良又喊了一声。他快步上前,周围几个雌虫均给他让开路来。禅元这才不得不面对自己委屈的雄主——和往常十分不一样,此刻的恭俭良没有半分笑意,他的睫毛与眉毛上还挂着挥之不去的霜雪。   “刚刚,你嫌我烦了。嫌弃我笨蛋。嫌弃我没有用了。”雄虫轻声哈气,肺腑传来的热流汇聚成雾气,朦胧住禅元的双眼。他猛然抬头,环视着周围狼狈的一切,恶狠狠地说道:“呵。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呢?你不也是没找到虫蛋吗?你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不说话,装聋子,将所有错误都推到我身上就可以了吗?”   没错。   就是这样。   恭俭良走得更近一些,跺在禅元的脚上,重重碾了碾,抬起头辱骂道:“居然敢对我用冷暴力……居然冷落我。你这个狗东西。你这个变态。你这个——”   他还没有想出更加过分的词汇。   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将恭俭良整个脑袋打偏到一边。   禅元抽回手,轻飘飘地塞回到口袋里,抽出脚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他还是那句话。   “恭俭良。我没时间和你胡闹。”   他带头走开,连冷酷只爱武器的伊泊都忍不住回望一眼雄虫。在余下三个雌虫的认知中,孩子弄丢确实是一件生气的事情。   这也是恭俭良活该。   三个雌虫逐步跟上禅元,纷纷想道:如果恭俭良早点认个错,早点乖乖地听禅元的话,不要现在还理直气壮将所有问题都推到禅元和其他人身上,队长或许还不会那么生气。   确实,过去所有错,是雄虫的、不是雄虫的,恭俭良永远都不承认。他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他就算说,也只会嘴硬又娇气说,“都怪禅元。”“都是禅元的错。”   也是活该。   活该。   “唔。”恭俭良缓慢地抬起手,冰冷的手指触碰到脸,火辣辣的疼。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寒冷,冻得发热,还是因为禅元那一巴掌,扇得发热。他侧着头,直至禅元小队搜索完整个房屋,大步离开,关上房门,他也只是站着。   禅元打他。   禅元,居然打他。   禅元,怎么会打他。   恭俭良埋下头,微微张着嘴,他下意识要去找雄父,要告状,要叫禅元比今天更加痛苦。他虽然打人,但打人里自找的打,在恭俭良心里都不算真正的受伤——像今天这样受委屈,不由分说被人冤枉的事情,那才算是挨了打。   “雄父。”恭俭良咬着下唇,肩膀微微耸动。他用手擦拭自己的脸颊,禅元巴掌扇过地地方没有一丝防水,已经微微肿起来了。   眼泪滚过,仿佛要灼烧起来。   “雄父,禅元,禅元欺负我。雄父,我要离婚。”恭俭良低低地啜泣起来,“我,回家。回家就相亲唔唔……我不要他,要把他贬为雌侍。我才不要禅元……我……”   他后悔了。   禅元打他。   雄父从没有打过他。雄父说,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舍得打他的。在整个家里,恭俭良就没见过雄父动手打人。   禅元打他。   禅元不喜欢他。   禅元不喜欢自己,自然就不是他恭俭良心目中的“亲密之人”。   而不是“亲密之人”,他对恭俭良唯一的作用就是“杀而快之”,且不用负担太多的心理障碍。   “我应该找警雌。我应该让禅元坐牢。唔。我应该。应该听雄父的话去相亲,老老实实结婚……”恭俭良嘀咕着越说越小声,最后一眼不发,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一直都在说“如果”。   可时间不会倒流。   “我不想要虫蛋。他好烦。他弄丢了,禅元也怪我。明明是他自己乱跑的。就是他自己做的,就是他。”恭俭良自言自语,语速越来越快,牙齿再一次咬着下唇,鲜血淋漓。   他大口呼吸,脸上的泪痕和嘴唇上的血痕,混合着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部,“他一点都不乖。他。他和禅元一样讨厌。都是坏蛋。呜。坏东西。我才不要他们。不要他们。我。”   我应该做点什么。   恭俭良目光在房间里徘徊,他砸烂椅子,将长柄木头握在手中,哭泣带走的力气,慢慢地回到他的身体里。   他还是喜欢遵从内心的欲望。   暴力。   鲜血。   破坏秩序。   虐杀与自己产生关系的人,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露出的表情,看着他们垂死的挣扎,用最疼痛的方式将自己身边所有人剥离,让空气变得清澈,生命变得完整。   让罪恶感,永远地陪伴着自己。   “果然。”恭俭良愉悦地将钉子砸进木头,露出笑容,“我还是喜欢这样做。”   禅元不是为前两个月的胡来感到懊悔吗?   没关系,他马上就能再次“怀孕”,老二会被敲碎成无数碎片,连带着蛋液一并回到他的肚子里。   “那道菜叫什么来着?”恭俭良哼起了歌,回忆道:“子母蛊?是嘛?”   作者有话说:   扑棱,父母爱情的粘合剂。   老二,父母爱情的绊脚石。   ——*——感谢在2023-01-27 22:03:44~2023-01-29 22:3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爷青回 12瓶;^_^、小米家21、许愿 10瓶;九个人 8瓶;木雨 6瓶;顾钧钧 3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暖、元小九、挥毫一里星河、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甲列, 把我那份御寒防护睡袋拿出来。”禅元关上门,将恭俭良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冷静地转向诺南, “现在方便给我拿12号口粮包吗?”   他不打算带着恭俭良走, 这是肯定的。   “伊泊, 在这里快速埋几个地雷。”禅元叮嘱道:“动作要快。只需要让雄虫拿到物资, 但走不出就行。”   他盯着伊泊的动作,补充说明, “不要炸死。就是吓唬他一下。吓唬的程度就可以了——不要给他留下任何可以攻击的残骸。”   恭俭良发疯, 八成会冲着自己来。   这对他执行任务, 寻找虫蛋会带来巨大的不方便。禅元像是一台机器, 权衡利弊, 他在自己队长身份和雌君身份上相互平衡,在冷酷地对待雄虫后,又不希望对方真的死掉。   只是,在这个时候有点不希望恭俭良拖后腿罢了。   虫蛋死掉, 没关系。   他还没有和这个孩子培养太多的情感,这个孩子也不像是扑棱, 已经会说会跳会亲昵地喊他“雌父”。禅元接过甲列递来的防护睡袋,结果诺南递来的12号口粮包,脑海里已经设想出虫蛋死亡后,自己要对恭俭良、对星舰裁决处、对上级,特别是总帅乌钬万一问起来的说辞。   恭俭良精神不稳定,出现幻觉?还是他被寄生体攻击后, 记忆错乱?还是索性做得更绝一点, 让所有人都觉得恭俭良已经完全疯掉了, 把雄虫锁在房间里?   禅元将物资收拾好, 放在雄虫开门就能拿到的位置。   他不承认自己喜欢恭俭良。   他这么做,只是不希望符合自己口味的美人死掉罢了。   以及,维持一个“善良的雌君”人设,其实更符合他的升迁规划、在队伍里的威信、同伴之间的羁绊。   连带着虫蛋救不回来,就该早早想想怎么把它的死亡充分利用起来。禅元在心里继续做着方案,他从不会把这些和情感相关的计划说出来,他擅长默默把事情做完,给所有人展示事情的结果。   他不喜欢冷血。   禅元帮伊泊将几个地雷埋下去,快速整队后,加速前进。队伍中有诺南的存在,虽然无法做到像雄虫那样和幼崽心灵相通,但也能大概感觉到哪一个方向精神力群聚。   “东边有大概三个群聚点。”诺南在电子地图上指点画圈,“东南方向还有两个群聚点。人数都超过20人。”   大规模的撤退。   或许寄生体还撤出了一部分物资,但这里面有那些是虫蛋和未成年雄虫就很难说了。   “联系大部队。”禅元果断判断。他从背后取出通讯设备,链接后上报,一边输入消息,他一边和队友解释为什么这么做,“卡米尔率领的蝶族部队正在从正面进攻。东面是这座基地的背面,第三星舰和第七星舰的联合营地速度快,可以堵上他们。”   这是军功。   也是机会。   更是虫蛋为数不多的存活概率。   禅元掐算一把时间,几乎要把虫蛋判个死刑。他期盼这些寄生体里有自己蛋,不然真叫虫蛋一个人流落基地,现在它就是个冻蛋坨坨。   “队长。不如我们兵分两路?”诺南提议道:“我一个人可以……”   “不行。”禅元否决道:“诺南,我需要你的精神力。”   他抬头,专注得看着雌虫,眼里闪烁着坚定的不容置疑的目光,“这是我的私心。我想请你帮忙找出我的虫蛋。”   老二应该死了吧。   不过没关系。禅元露出自责的表情,说道:“我现在只能赌,虫蛋在寄生体手中。抱歉。让大家帮忙处理我的私事。”   “没事的。队长。”甲列第一个看不下去,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有雌子的雌虫,他很能理解队长的感受,安慰道:“虫蛋一定平安无事。”   “嗯。”伊泊点头迎合。   他们双双看着诺南。   带着诺南那点自由行动的气焰也压下去,可他又实在不会团队合作,念想着一个人单杀,张张嘴,话还没有出口。   禅元上前,握住他的手,重重地摇了两下,抱住诺南,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谢谢。”   “啊。好。好吧。”诺南还是第一次被天菜温柔对待,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自己了。他想想觉得都到了这个地步,帮也是十分有道理的,满口答应,“那我们找到虫蛋后,再来找雄虫吗?”   禅元边赶路,边回答,“是的。”他擦拭两滴并不存在的眼泪,道:“雄主只是太心急了。虫蛋丢失,他一时间想不明白……哎。这种事情都另说吧,只要把虫蛋找回来,他就不会和上次一样了吧。”   他越说越轻,叫诺南心中生出一些好奇,赶路之余还和甲列、伊泊轻轻打探下细节,听得目瞪口呆,甚至生出一种“星舰上的我真厉害”的错觉。   “队长还给他留了睡袋和口粮包。”诺南后知后觉道:“他把自己的留给雄虫,自己怎么休息?”   “不知道。”甲列叹气,“队长打雄虫那一会,我还以为他醒过来了,不纵容雄虫了。现在看来,还是老样子。”   海王眼里,这已经算得上坚贞不渝了。   殊不知,禅元的脑子里,计划已经做到“让雄虫彻底失去自由”这一步了。   “诺南。”禅元拉拢下面罩,用眼神制止诺南的八卦时间。   周遭的气温越来越低,他们已经到了基地的外围,再往前面一点就是雪原。雪与风都放大了数倍,完全不能被征服的白色世界连接着天与地,远处冻僵的冰山与山川散发出浅浅的冰蓝色,太阳透过其刺伤人的双眼。   “我们必须在他们登上雪原前,拦截他们。”禅元转过身,认真道:“大部队包抄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先选择一个最有可能携带虫蛋的群聚点。”   最怕虫蛋是分批离开基地的。   禅元心里打鼓,又在撒花。他强迫自己忍住这种卑劣的欢呼,转而关注“囚禁恭俭良时,要选择什么尺寸的锁链更具有美感”。在他心里,恭俭良的脚踝雪白如玉,就该配上最深沉最肮脏的黑色,细链还得缠绕好几圈,惹得雄虫不甘又凶悍地看过来,最好反杀再用这种锁链缠绕住自己……   打住。   生命最重要。   禅元回神,听到诺南汇报方向,“东南角两支队伍距离我们最近。其中一个……额。好像不太对劲。”他手指在电子地图上摇晃,最终十分艰难地按在其中一者上,“感觉,这里比较像。”   队长那个蛋,还挺活泼的。   参考活跃度来点,应该不会错吧。   诺南有些心虚,他感觉自己天生没有什么小孩缘,连乖巧的扑棱都能被他搞哭,更别说让恭俭良头疼的虫蛋了。   禅元看了两眼,毫不犹豫相信了诺南,“嗯。我们出发吧。”   他们穿梭在被雪覆盖的宅屋间,顺着诺南的指点,悄无声息融入到巷道中。   大雪与风,将他们的脚印覆盖。   *   虫蛋在睡觉。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让雌父雄父岌岌可危的感情更上一层楼。如果知道,他说不定还会露出看戏的崽言崽语,“猪猪猪猪猪”“狗狗狗狗狗狗”地叫个不听。   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崽崽。还在雌父肚子里就一直享受着“失去双亲”“如雷贯耳”的蛋教,对家长的任何举动反应良好,早早懂得自力更生。   虫蛋翻个身,拱了拱屁股,钻得更深一些,梦里那些场面好像从他出生开始就存在,已经成为他基因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今天是雄父杀掉雌父吗?还是雌父杀掉雄父呢?   唔。不知道,这都不是小崽崽应该管得事情。虫蛋老神在在想着,他的脑容量容不得他继续再想下去,打个哈欠,陷入更深的梦境,一口咬在某个香喷喷的精神触角上。   现实里,雄虫幼崽哆嗦一下,疼得低声哭出来,“呜呜。”   好疼。什么东西在咬崽崽。他睁开眼,烧得糊涂,感觉是错觉,抽噎着抱紧怀里的虫蛋喊道:“雄。雄父。”   崽崽好疼。崽崽好像被什么怪东西咬到了。   颠簸的箱子摇晃一下,接着恢复平静。   *   恭俭良就不一样。   他终于想明白自己想象中的“子母蛊”其实是“滑蛋鸡肉饭”。也就是传说中将孩子的蛋液倒在血亲尸体上,所制作成的一道家庭菜!   “将血亲和孩子一起吃下去啊。”恭俭良用手用力拍打自己的太阳穴,好像这么做,可以让脑海里那些碎碎念消失。   他确定自己再一次犯病。   没有虫蛋,安静也不存在他的世界。   “吵死了。”恭俭良轻声嘀咕着,念着菜谱,“让我想想。虽然不是很懂,但小滑蛋得先打碎摇匀吧。”他手中的木棒已经订满了钉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像蒲公英种子般分布密集。恭俭良手指为此扎出无数血痕和细小的针眼,他却没有任何感觉,继续嘀咕起来,手指轻轻地点在其中一根铁钉上,“就用这个吧——”   他用力挥舞,铁钉砸在门上。   顿然。   门正对的部位碎裂开无数长痕,木屑爆开,恭俭良的耳边擦过几道飞沫。他向前,踩开门,大步向前,不曾将余光分给禅元的好意半分,“先把虫蛋打碎。不对。不对。那样禅元就没有办法把他吃下去了。还是地抓住禅元,把禅元的嘴巴用铁钉撑开。”   铁钉和木棒在地上摩擦出尖锐的声音。   “闭嘴。什么——什么,你说一刀了断是最好的艺术。”雄虫的声音多了几分情绪,像是在对人说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来评价我的杀人方式——闭嘴。闭嘴。你以为自己有多高贵。”   周围空无一人。   雄虫却还在自言自语,“是的。我是你的孩子。你满意了吗?你现在最好给我闭嘴。”   他正站在一面破碎的镜子面前,对着残破不堪的自己,低语,“我要和你一样了。”   去杀死自己的孩子。   去杀死自己的枕边人。   雌父。   作者有话说:   老二: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我刚刚怀上那会更刺激吗?   ——*——感谢在2023-01-29 22:32:40~2023-01-31 01:1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然后 21瓶;毒唯退散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青蟹、暖、mirror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恭俭良的雌父沙曼云, 是虫族臭名昭著的杀人魔。   在恭俭良二十多年的成长生涯里,他就像是短促的一束花,开过了花期, 凋谢了, 便再也没有了。唯有他的孩子和他的雄虫, 安静地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默默地临摹过这束花的样子。   “不用去想他。”温格尔总是抱着恭俭良,宽慰道:“我们小兰花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恭俭良相信着, 却无法控制地去更多地寻找关于沙曼云的消息。   他的脑子里总有无数混乱的消息, 有时候思绪就像是潮水, 扑上来的一瞬间, 恭俭良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能感知到。无论是对人、对事,甚至是对于他自己不可控的状态,他什么都知道,在短促的一瞬间, 他像是完全被抽离出躯体,站在物理世界之外, 看着自己。   也只有,那么一瞬间。   自制狼牙棒敲击在寄生体的面部,锋利的边缘、染血的铁锈、突出的尖锐木刺深深地扎入到肉中。一些独特的弯曲位置,倒挂住寄生体的肉,强行拖拽着对方,朝着雄虫的方向前进。   “不。不。不不不不不。您是要找什么啊啊啊——”寄生体双脚在地上乱蹬, 血液从他脸上无数个小洞中流淌下来。他想要抬起手, 却发现早在和这个雄虫对上的时候, 双手就被剁成稀烂, 骨头一根一根一截一截地敲成粉碎,“不要不要。我。我会吃了你。我会吃了你。啊啊啊。”   好吵。   恭俭良安静地想着,停下脚步。   他蹲下身,用两只手指头在寄生体面前笔画一二,等对方大口呼吸,露出宛若虎口逃生的表情后,手指戳入其中,缓慢地向内移动。   噗嗤。   鲜血粘稠的声音如此清晰,寄生体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也是如此。   恭俭良闭着眼睛,幻想自己正在插入禅元的双眼,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禅元。”他的手指微微勾住寄生体的眼球,那些看过的电影,和禅元一起在床上做过的事情,统统变成邪恶的养分,最终浇灌在他和禅元的关系上,“禅元。”   噗嗤。   一双略有些破损的眼球出现在恭俭良手中。得益于寄生体的种族特性,他们还会上下左右的转动,提醒着恭俭良:   这不是禅元。   寄生体用肩膀和腿推搡着向前爬。他原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漏单雄虫,没想到会遭遇如此对待。空洞的眼眶中,血水咕噜咕噜往下掉,滴滴答答的声音,伴随雄虫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又被抓住了。   寄生体被拽住脚踝,拖拽在地上,他惊声尖叫,“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求求你。”而后,这种祈求,变成了“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了,阁下。”   恭俭良坐在他的脊椎上,安静地数着脊椎有多少骨头。   我好像变聪明了。   恭俭良踩着寄生体的头,用冻得通红的脚尖确认对方的体温。他发疯并不是完全的坏事,根据他几个哥哥们的说辞,他发疯的时候更偏向于小时候聪明一些的样子。   记性好。   因此,非常记仇。   “这样不太过瘾。”恭俭良轻飘飘地说道:“估计,禅元不愿意带我一起……呵。”他笑起来,露出隐藏的十分深的一颗犬牙。通常情况下,在微笑或者说话时,这颗牙齿不被人发觉。   唯有笑,开心的笑,猖狂的笑。   它才会出现。   “他觉得我很烦吧。不过这就是禅元啊,装得很正面,好像自己是正常人一样——啊,真恶心,真恶心。我简直要恶心坏了。呕。”恭俭良将自制武器抱在怀中,朝着自己出来的房间走。他的脚底还沾染上黏糊的鲜血,越往里面走,从建筑漏洞中泼洒下的雪,越是将他的脚底清扫干净。   最终,是化开一片白。   禅元留下的睡袋和口粮包,还安静放着。恭俭良撕开睡袋,将其底下一头剪开,大布料当做罩衣,减下来的小布头包裹在两只脚上。他撕开口粮包,就这附近脏污的血水,将嘴巴塞得慢慢当当,强迫着要求自己将所有食物吃下去。   吃下去,才有力量。   吃下去,才能杀死禅元。   口粮包的最后,是一块糖。   在虫族的食谱中,糖占据极为重要的位置,就连刚刚恭俭良吃的各种硬邦邦的食物,也包含了大量糖分。   但眼前,是一颗甜滋滋的糖。   恭俭良握住他,犹豫片刻,将其塞到口袋里。   “等会吃吧。”他轻声自我安慰道:“等会,会饿的。”   禅元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好了。   他终究做不到雄父期待中那样,小时候有雌父疼,结婚后有雌君疼,长大后有雌子疼。   恭俭良拉扯下罩衣,将双刀、自制狼牙棒等一些能收集的武器戴上。   “雄父。”他走出建筑,伸出自己的精神触角。浩瀚的精神力瞬间包裹整个基地,无数寄生体受此诱惑,无法遏制地看向天空,沿着美味的精神力看向恭俭良所在的位置。   “是雄虫。”   “好强大的精神力。”   “吸溜。吸溜。太……太太太美味了。”   精神力越强大的雄虫,越是美味的食物。恭俭良的世界里,无数代表寄生体的斑点攀附而来,他们匍匐在那些庞大而阴郁的精神触角下,像荒年里祈求一瓢稀粥,一顿施舍。   “禅元。”恭俭良轻声说着,手指按压在太阳穴。他的精神世界发出嗡鸣,自小时候便封闭起来的世界第一次完整展开,空气中属于雄虫的味道爆炸版袭来。他的视野快速穿梭,飞跃过无数寄生体的身边,聚焦在禅元的身上。   他,“看到”禅元了。   在Q107基地东边边缘地带,还没有离开基地。   恭俭良默默记下禅元所在的位置,并将他的味道狠狠标记,方便等会儿杀上门活刨烹尸。   “小嘴臭蛋。”恭俭良嘀咕起来。他的视野再次飞升,每一次都像是闻到味道的恶犬,找到对方,撕咬对方,按压住,标记住。   小兰花是厉害的雄虫。   雄父这么说过。   恭俭良便相信自己是厉害的。   他一直记着雄父说得话,只是随着在远征军里的时间退役,那些童年记忆变得模糊错乱,最后轻轻地一下,被禅元砸个稀巴烂。   “我们小兰花真是厉害的雄虫。”记忆里还是雄父。雄父永远会夸他,永远会温柔地站在他这一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什么事情。   唯独那一次。   “雄父……不希望我们小兰花暴露精神触角。因为……会被寄生体发现的。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不要随便把精神触角拿出来哦。”   “抱歉,小兰花和雄父一样,就算有那么强大的精神力……也没有办法成为军雄。”   他的精神触角和所有普通雄虫一样。   只会让精神体变得强大。   继承自他的雄父、被研究所追着索要、因太过离谱而一直被封锁的强大。   “雄父。”恭俭良轻声道:“抱歉。”   他已经没办法继续做那个爱撒娇、喜欢吃甜食、非得缠着雄父睡觉的小兰花了。   小兰花,要长大了。   恭俭良的红瞳诡异地闪烁出亮光,像是瞳心忽然长出了亮片,又像是地上的雪连同天上的光塑了一双刀子,扎入他的眼中。   “啊。”他短促的笑起来,笑容温柔又放肆,“找到你了。”   精神触角骤然锋利,像是生长的海葵骤然拧成一根长绳,突兀地向下刺穿。所有寄生体都停下进攻的动作。他们被自己认知中前所未见的庞大精神力所震撼,无论是他们生平中所见到的队长级寄生体,还是生命中吃过的、见过的、听说过的所有雄虫加在一起。   都不曾展现出巨物般恢弘的精神力。   他们痴呆呆地看着,不顾军雌们的子弹和刀尖戳入身体,他们甚至巴不得这么做,疯狂地挪动着残躯朝着雄虫精神力所在的方向而去。   “阁下!”   “雄虫阁下!”   “天啊,尊敬的雄虫阁下!”   “请随便地驱使我,奴役我吧。”   只要,只要让我尝一口您的精神力,只要一口——所有寄生体的本能微微颤抖,越是靠近精神力世界中直冲云霄的巨物,他们越能感觉到身体的异样。   大口地呼吸。微微张着嘴。   不能等!对,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去晚了,雄虫阁下就要被别人占据了。无数寄生体自主地离开自己所拥有的躯体,他们意识到肉身在此刻毫无意义,为了更先一步来到梦寐以求的雄虫身边,他们枉顾离开生命体太久会造成自身消亡的事实,迫不及待,争先恐后。   “哈哈哈。我变强了。我变强了。”   第一个突破的寄生体诞生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到恭俭良的面前,嘴唇都尚未亲吻那绚烂的精神力。空气中残存的尚未收敛的雄虫精神力,已经美味到让无数寄生体当场吞噬同族,或撕咬着发疯地吞噬精神残余。   “我也是哈哈哈。原来,这就是强大的雄虫吗?哈哈哈雄虫阁下,雄虫阁下是我的。”   磅!   磅!   磅!磅!磅!磅!仿若烟花,无数寄生体接二连三突破自己原先的等级,从无等级到士兵级,从士兵级到队长级。他们眼睁睁看着那道令人垂涎的精神力收敛,空气中再也找不到任何标记后,杀了个回马枪,迅速回到自己的躯体。   “真奇怪。”清理这些苟延残喘躯体的军雌困惑道:“寄生体都撤退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刀尖下的“尸体”突兀地睁开眼,单手掐住他的脖颈,飞速地寄生到他的身上,痛苦声从一个到一片,最后是安静。   “不是撤退。”军雌整理下军装,微笑总结道:“感谢雄虫。”   “感谢雄虫。”   “感谢雄虫。”   作者有话说:   所以,对寄生体的战场上是不会出现雄虫的。   ——*——感谢在2023-01-31 01:14:27~2023-02-02 00:3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萝塔 109瓶;此情长在 82瓶;苏打蛋治 15瓶;析青 10瓶;游魂 5瓶;洛洛穷死了 3瓶;暖、大师兄、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万丈星空中。   位于深空机甲中, 处于随时待命的军雄费鲁利忽然睁开了眼。他的视野迅速移动到星球的某一处,连带着其余军雌也转过头去。   “那是什么?”费鲁利面无表情地询问道。身为军雄,在执行任务的过冲中, 他从来是冷酷而严肃的。这也是所有军雄流水线化培训后一大特点, 几乎所有军雄都习惯出任务时板着一张臭脸, 似乎这么做精神力都会更具有攻击性一些。   “没有什么。”副队长等其他军雌开了脑域, 操作深空机甲稍微靠近几分。在他们这些大脑脑域的人眼中,整个星球除了不同程度的白, 便是不同程度的蓝, 稍许几个比较明显的寄生体位置, 犹如白纸上的墨点。   小, 却扎眼。   “申请靠近星球散逸层。”费鲁利也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但这个念头只在他的心中闪过一些, 以极快的速度被否决了。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   是极微弱的一点可能,他都不能放任那位“强大”的雄虫被寄生体吞食。   “申请通过。”副队沉声说道:“目前Q107基地正出现异常。之前维护的通讯出现异常,需要我们进入支援。”   他们这只小队是远征军中极为特殊的外来人。从归属上来看,他们并不需要听从远征军的命令, 因为他们在旅程的中途,就会分道扬镳, 进行更加漫长的远征。   可从集体利益来说,他们是一路人。   副队驾驶着深空机甲进入散逸层。白昂昂的雪高高反射着太阳光,整个大地几乎都是一面蹭亮的镜子,迫使所有机甲驾驶员不得不眯起眼,快速调整防护目镜。费鲁利坐在副驾驶上,安静地调整自己的护目镜, 精神触角却悄然放出, 从上至下俯视着整个大地。   和恭俭良覆盖整个基地的精神触角相比, 他的全部精神力加在一起, 也只能缠绕住深空机甲的一只手臂。但他又和恭俭良截然不同,那些扭曲而呈现出各种形态的精神触角,在空气中慢慢地凝结,最后化出一种半模糊的甲壳类表皮,缓慢得与机甲表层融为一体。   “费鲁利!”   “我知道。”军雄费鲁利抓住固定器,往自己身上缠绕降落器,“你也感觉到了吧。”   地面上有雄虫。   在万米高空中,姗姗来迟的他们无缘见到对方释放时的景色。地面却像是朦胧上一层无形的黑雾,在开启脑域之后,所有人都清晰见到他们与冰霜形成地雾凇缓慢交织在一起,在太阳的照射下,趋于消散。   这是极为少见的,由雄虫精神力外放后产生的溢出现象。   费鲁利见过。那也是在军部几个年长雄虫杀敌后,因用力过猛造成的“溢出”。对普通雄虫来说,他们在孵化数量众多的虫蛋时,或许更容易出现“精神力溢出”的现象。   前提是:他们有很多精神力。   在战场上,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开舱。”费鲁利筹备好武器,将小型盾牌套在自己手臂上、背上。敞开的门呼啦啦地往内吹,他的头发整个飘散开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灿烂的笑容,“等会见。副队。”   他必须得急降基地,看一看情况。   “等会见。”副队敬礼,“期盼您的回归。”   雄虫安静地敬礼,松开抓着门框的手,从万米高空,一跃而下!   *   这一切,什么“溢出”,什么“精神力外放”,什么“严重后果”……在恭俭良眼中都无所谓。   他一点都没有考虑过雄父为什么不让自己外放精神力。   他也一点都没有想过,万一这些精神力让寄生体变强会怎么办。   在空旷的大街上,斩杀不知道第几个冲着香味奔来的寄生体,恭俭良也完全没有花时间多想一想,这个基地里,除了他和禅元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军雌,是否还有别的幸存者。   而这些人,是否会因为他一点细小的举动,失去性命。   恭俭良一点都没有考虑过。   他是很自私的人。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雄虫阁下。雄虫阁下。”垂死的寄生体抱住恭俭良的脚。他用嘴亲吻雄虫小腿上飞溅的血沫,完全不顾那是否是对方的血,癫狂地说道:“雄虫阁下,再多一点,再多……”   恭俭良一脚踹爆他的脑袋。四射的鲜血和脑浆将防护外罩和鞋子弄得脏兮兮,为数不多干净的雪,又一次染上了各种污垢。   恭俭良皱了皱眉头。   他走到高处,用手搓一把雪,安静地清理自己的罩衣和鞋子。等到防水面料稍微干净一些,穿在身上继续往前走。好像那座视角极佳、能够一眼看到附近一公里的建筑的废墟高处,只是一个能够给雄虫提供干净雪水的清洗池。   事实,就是这样。   恭俭良开始理解,雌父沙曼云为什么在各种档案中都喜欢“一刀封喉”,而仅仅对少部分对象使用特殊的、堪称残忍的虐杀。   因为干净。   像是寄生体这样——恭俭良抬起手,手中自制的狼牙棒砸在对方的额头上,锋利的钉口刺穿他们的皮肤,伴随手臂松弛拉扯出一道血痕。接着拔出,就会飞溅出血迹——都是一些没有意义,只是为了清除障碍的杀戮。   恭俭良第一次试图去想,他越想越觉得厌烦。   他迟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会觉得厌烦,而他一旦厌烦就会发自内心的狂躁、不安、焦虑,这些情绪外化展现出来,则是肌肉的僵硬、嘴巴张开无法说话、快步走却不知道去哪里,以及机械化的劈砍砸,看着鲜血落在自己的脸上、外罩和鞋子上。   好脏。   恭俭良觉得没有意思。   他甚至在这种时候,有功夫仔细想想上一次任务,自己为什么能杀寄生体杀得如此开心。   “不。”   “啊——”   “雄虫阁,噗。”   雪,好像能让雄虫的脑袋冷静下来。他耳边还传来奇怪的低语,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充满指责、杀意、一眼看得见的嫌弃。那些声音细细碎碎,已经不再是成形的话语,也不是恭俭良回忆与幻想中的任何一个片段。   他是全新的。   正在组合的。   属于恭俭良自己的一种幻想。   就像是,雪落下的声音。   “在这里。雄虫阁下。雄虫阁下。”   是下雪的声音。恭俭良抬起头,他摘掉自己头上的罩衣兜帽,露出那生来奇异,生而雪白,发根若血的发色。   他仰着头,张开嘴,伸出自己的舌头,等待着一朵雪花飘荡到舌尖。   “雄虫阁下。雄虫阁下。”一双双手从后面扑来。寄生体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赴后继赶来。他们被脚下的尸体绊倒,手压在冰冷的血上,酷寒的季节,他们的双手黏连上冰层,用力一扯,不是一整块冰被拔出来,就是皮肉被黏在冰上。   寄生体是不会在意躯体的。   他们扑倒雄虫的脚下,跪着、站着,什么姿势都有。他们环抱住雄虫的腰,奋力拉扯他身上为数不多的衣服,在触碰到背部那一双刀具时,双手具断,像是一层膜,突兀地铺开在他们与雄虫中间,刷拉一声,摔在地上。   汇聚成一条血线。   恭俭良接到了雪花。他微微眯着眼,那根自制的狼牙棒在最后一次使用时,趋于断裂,如今和废品相差无几。恭俭良还是用回了禅元给自己打造的双刀。   “你们。刚刚。”他说得很慢,像是在组织语言。一点都看不出在两个小时前,火急火燎地要去杀死雌君和幼崽。   他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碰了我。”   舌尖的雪花并不是甜的。恭俭良想起小时候在监狱——他姑且叫那个小房子为监狱,虽然他并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为什么在那里。但在他出生后少有的一段时间里,他被雄父抱着走到窗边,透过生了水垢的双层玻璃。   看雪。   “我们小兰花是冬天出生的。”   厚厚的玻璃上,凑近看,还有腐蚀留下的漏洞。恭俭良的记忆里,这点为数不多的记忆,在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的瞬间,戛然而止。   “温。”那个雌虫将他拎起来,给雄父披上毯子,抱着雄父回去。他力气很大,单手能将雄虫抱起来,另外一只手像是超市购物般提溜着恭俭良。   他对雄虫说,“小心冻着。”   “沙曼云……小兰花。不咳咳。不可以这么拎着孩子。”温格尔咳嗽起来,在恭俭良的记忆里这是常态。他一边斩杀下寄生体的双臂,从手掌开始,再到手腕,接着是小臂,最后是肩膀。他听不到任何的惨叫声,就连选择依次向上凌虐地杀死敌人,都是处于一种本能。   恭俭良挥舞到,继续肩膀后,剁掉对方的脚踝、小腿骨、膝盖、大腿、最后是小腹。那些涓涓流淌的脏器顺到雪上,鲜活又充满生命力,恭俭良抄起手,斩出一个个飞旋的脑袋,在雪地上喘气。   沙曼云,有一点是对的。   恭俭良用力一甩,刀刃上的血飞溅成一树红梅。他越过寄生体们的尸体,继续向前走,耳边是雪花降落的声音、他的心跳和越来越遥远的沙曼云声音。   一刀杀人,效率更高,更干净,看上去地面也更加美观。   恭俭良快步走着。   他开始理解。   一种潜移默化,像是长久被亲情和表演压制的本能,肆意生长出来。   他觉得疲倦,为自己浪费那么多力气在无意义的人上面感觉到懊悔。他联想到沙曼云切瓜砍菜的杀人方式,想到那种足以被称为“极简”,在当年被无数人成为噩梦的一刀。   他开始生出了一点奇异的向往。   至此,恭俭良任然不觉得自己是沙曼云那样的人,但他开始默认自己是对方雄子的事实。   他开始正视自己那卑劣又不可被世人容忍的基因。   “雄父和你。”   “我和禅元。”   恭俭良轻声笑出来,“沙曼云,我总比你幸运一点。”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赶上了(脸滚键盘)军雌还没死呢,看禅元怎么办吧。(作者摆烂)   ——*——感谢在2023-02-02 00:35:13~2023-02-02 23:3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廿 20瓶;晨光 5瓶;mirror、林君兮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怎么了。诺南。”   将最后一只寄生体的脑袋打爆之后, 禅元抓了把雪擦擦手,上前询问道:“你刚刚好像很奇怪。”   作为队伍中唯一一个开脑域的雌虫,诺南可以直接看到寄生体的精神力, 并且运用自己的精神力将其绞杀。毫无夸张地说, 队伍中有诺南的存在, 大幅度降低了所有人被寄生的概率。   他比恭俭良更适合担任“地图”的角色。   禅元盯着对方, 忽然有点琢磨出味道来。他先前思考过,诺南这样稀缺的人才为什么非要来到自己的小队, 而不是直接去军雄的队伍中——这中间当然可能有诺南私德的问题、制度的不便捷等等一系列问题。   可, 这是乌钬总帅点头令人安排的事情。   禅元盯着诺南片刻, 见对方没说话, 上前收拾寄生体残留下来的几个箱子。里面是一些包裹严实的雌虫蛋, 大小不一,最小的也有两个拳头大,是禅元那颗蛋的两倍有余。   “糟糕。”禅元低声说道:“他们将虫蛋和雄虫幼崽分开运输了。”   总帅乌钬现在还在关注恭俭良吗?禅元将箱子关上,确保没有漏风后, 看向伊泊,“伊泊, 发射信号弹。甲列,可以挖个地窖存放这些孩子吗?注意做上标记,方便后面人接受。”   如果总帅乌钬真的很看中恭俭良和扑棱,应该选一个人品端正、能力中等但性情温和的家伙下来,等到幼崽异化辅导结束,再把人调遣回去。   而不是派遣一个私德有缺的家伙下来, 给小孩做启蒙。   更不会在扑棱最需要种群天赋训练的时候, 让对方加入小队, 跟着自己一起下任务。   “队长。”诺南仰望天空的姿势终于改变了。他转过头, 严肃地望着禅元,问道:“你知道……恭俭良的精神力吗?”   “没有。”   “没有?”诺南声音骤然大起来。若不是他曾经用精神力围观过雄虫孵蛋,他都怀疑自己这一刻是看错了。   怎么会有雄虫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   “哎。诺南。精神力测试这种东西既不是星舰体检常规项目,也不是参军时需要录入的数据项目。目前整个第三星舰,除了军雄队伍拥有一件精神力检测设备,就剩下医疗室的脑电检测仪了。”禅元不清楚诺南怎么问起这个,解释道:“脑电检测仪,只能检测是否具有双重脑电波。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判断体内是否有寄生体。”   任何和精神力相关的事物都是昂贵的。   甚至有种说法,这东西需要雄虫全手工制作,在虫族社会中,是唯一一个每十年会面向雄虫大批量招工的行业,距离全自动化生产还有相当长得一段距离。   “那你……”   禅元为诺南的表情感觉到奇怪,他指了指自己,十分理所应当地说道:“我又没有开脑域。我连精神力都感觉不到,怎么会知道恭俭良的精神力有多少?嗯?他过来了?”   “没有。”诺南吞咽下口水,无法判断雄虫到底做了什么,自己心里那点想法是否成真。他抓紧时间推搡着禅元走,嘀咕道:“我们赶快去下一个聚焦点吧。”   禅元道:“恭俭良怎么了?”   “没……没什么哈哈。”   “嗯。”禅元招呼道:“伊泊,消息发完就过来。甲列,把虫蛋带上。计划有变,把虫蛋留在原地不安全。”   诺南的表现太不自然了。   他的不自然,在禅元眼中生动地道出一个事实。   “恭俭良又疯了。”   甲列大吃一惊,抱着虫蛋恒温箱的手都哆嗦一下,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雄虫的踪迹,长吁一口气,还不曾松下来。禅元继续道:“现在,所有寄生体都朝他而去吧。”   诺南别开眼。   禅元安静地向前走,越走越快。在诺南的指点下,他们很快找到了第二支队伍,所有人潜伏在寄生体队伍的左前方,悄然无声,目视着敌人越走越近。   这是一支队伍,除了领队的人是士兵级外,其余都是不入级别的小喽啰。   禅元注视着他们,聚精会神。   “队长。”诺南哈出一口热气,还没有说完下句。禅元猛地钻出,一把勾出面前寄生体的脚踝,匕首扎入对方后脖,双方扭打在一起。他仗着没遇到高等级寄生体,手抓住对方的头发,用力一拧。   咔擦。   诺南打了一个哆嗦。他跟着杀出去,恍惚之间,好像队长手底下拧断的是他的胳膊。   “队长。恭俭良他……”   “没事。”禅元轻声说道:“他本来的作用,就是诱饵。”   吸引寄生体。   蛊惑寄生体。   给大部队创造一举歼灭的机会。   禅元知道恭俭良不看任务说明,也不读流程图。哪怕他出发前耳提面命,蹲在雄虫耳朵边,嘀嘀咕咕给雄虫掰开来捣碎了,塞到他耳朵里。   能进多少到脑子里,那就不知道了。   禅元也没办法强求这个事情。他只能确定,大部队在他和雄虫分道扬镳的时候,就获得了雄虫的位置。后续,恭俭良哪怕移动位置,大部队也会持续收到雄虫的定点坐标。   每个军雌的防护睡袋里都有一块方便寻尸的定位芯片。   恭俭良一定会把睡袋撕坏,披在身上当衣服用。禅元笃定地想着,和诺南一起直面士兵级的寄生体。他们动作很快,都不是第一次对上这种级别的敌人,加上对方似乎频频朝着城市中看去,不一会儿,就清理完战场,将第二个虫蛋箱子打开。   这次,里面只有一个虫蛋。   从大小来看,已经快九个月,不久就能破壳了。   禅元克制住自己去摸虫蛋的手,盖上盖子,继续将东西交给甲列保管,继续赶路。   “还有几个。”   “三、不对。”诺南忽然大叫起来,“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一种可能性是大部队包抄上来了,火速解决掉两只队伍。还有一种可能是,寄生体已经逃离了诺南精神力能够观测的范围。   禅元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他脑子里形成的对策一一开始实现,很快,他手上开始联系负责后方包抄的队伍。口头却开始盘问诺南关于“恭俭良精神力”的细节。   “你确定是他?”   “应该。是吧。……除了恭俭良,我也想不到有哪个雄虫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诺南有些结巴,回忆脑海中那幕冲天的螺旋支柱,至今无法放下,“太不可思议了。他的精神力起码是我的100……不,至少是1000倍,甚至更多。”   禅元已经联系上部队了,快速确定后,他排除了第一个选项。   “对寄生体来说,恭俭良的吸引力有多大。”   “这个……用我的价值观来衡量吧。不亚于队长你和你的雄虫在我面前一起脱光了,邀请我和你们共度春宵,还跳艳舞勾引我。”   禅元冷飕飕地抬眼。   他发誓,如果不是环境和身份不太对,他一定把诺南痛揍一顿。   “好好说话。”   “就是。啊。那种情难自控,情不自禁,能够忍住就是枉为雌虫的感觉吧。”诺南总结道:“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他吃到嘴里’的吸引力。”   *   Q107基地。   恭俭良没有离开太远。   换而言之,他在暴露雄虫身份后,根本没有办法离开半步。天色越发昏暗,在电力系统已经被破坏的前提下,楼道里、小巷中、下水道中、残破的墙面和潮湿的瓦砾下面,闪烁着一双双诡异发红的眼睛。   “雄虫阁下。”   “阁下。”   “雄虫阁下雄虫阁下!”   “阁下。到我这里来。”   “阁下真可爱。”   “阁下要我做什么都行。”   “雄虫雄虫雄虫雄虫雄虫雄虫雄虫雄虫雄虫。”   “——好香啊。”   无数声音,不再是幻听,而是切实存在于现实的响彻在恭俭良的耳边。他们伸出手,从下水道的排盖、破裂的管道、隆起的地面中抓住恭俭良的鞋面、脚踝、衣角。他们层层叠叠抓住自己所能抓住的一切关于雄虫的事物,发疯地挤出身躯,用嘴亲吻雄虫的脚尖,享受被恭俭良一脚踢爆脑袋的乐趣。   “雄虫阁下踢我了!他居然踢我了!啊啊啊啊,我——”恭俭良眼睁睁看着一个寄生体发出尖叫,拖着残破的半卷身体在地面爬行,最后因兴奋过度窒息昏厥。   恭俭良:?   他忽然有一瞬间,觉得禅元是个正常人。   当然,按照常理,在和禅元见面后的2个小时里,恭俭良就会重新认识一遍禅元的变态程度——如此一想,又觉得眼前这些寄生体还算正常。   但,还是被烦到死。   恭俭良一刀一个,持续砍着。他是雄虫,并不害怕这些寄生体寄生自己。至于什么精神力攻击,在恭俭良看来都还不如自己耳边持续二十多年的幻听幻象。不管那些寄生体对他施加什么样的攻击、劝道、恐吓,恭俭良只有一个动作:   砍。   上前砍死他们!   “阁下!”   “阁下。我们来晚了。”一群军雌从恭俭良背后赶来。他们来得匆匆,额头上还沾着汗水,身上沾满血迹和污垢,看起来经历了不少苦战。恭俭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抬手将面前的寄生体砍成两段,拎着双刀过来。   一路走来,遍地斑驳。   “阁下。”为首的军雌皱眉,“您的雌君呢?他丢下您一个人走了吗?”   恭俭良还没说什么。   另外一人搭话道:“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居然连一件保暖衣物都不留给您。回去之后,我们马上会向裁决处投诉他。”   恭俭良闭上嘴,颇有兴趣地看着眼前乌泱泱一群人。   投诉禅元?   他之前试过,不过没什么效果。第三星舰的军雌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鬼话——但如果是面前这帮子寄生体?恭俭良瘪瘪嘴,露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撒娇道:“真的吗?那你们一定要帮我们啊。禅元他……呜呜。”   雄虫哽咽两下,做出哭泣的样子,“他好过分啊。居然让我一个人杀那么多寄生体,呜呜啊我、我好害怕。”   害怕到刚刚从尸山血海上下来,脸上身上都是深褐色,刀刃都微微发卷。   “居然这样对雄虫。”军雌们义愤填膺,“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们这么一说,恭俭良确信自己的精神判断没有错。   果然是寄生体。   那群深知自己秉性的军雌肯定第一时间维护同为军雌的禅元,而非自己。恭俭良想到这里,又不开心一点,倒是收起刀,大大方方站在寄生体中间开始使唤人,“我饿了。”   “好的。阁下。我现在就去找点吃的。”   “我脚好冷。”   “阁下。我脖子暖,你伸到我脖子后面来暖和暖和吧。”   “我要找禅元,还有虫蛋。”   “……”   恭俭良听见咬碎牙龈的声音。他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倒是觉得看寄生体们和禅元那帮军雌狗咬狗也不错。至于愧疚?他可不觉得利用寄生体有什么错,更不觉得这群军雌被寄生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个时候点破他们的真实身份,寄生体会恼羞成怒吗?   恭俭良觉得不好说。   他眼神扫下去,还看到几个穿戴第三星舰制服的军雌,突发奇想指着对方道:“把制服脱下来!”   军雌:?   恭俭良兴致勃勃道:“我要穿。”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作话写幼崽日常好,还是写小兰花在警署的日常好。你们选一下吧。   (因为老断更,所以想发点免费番外)   ——*——感谢在2023-02-02 23:35:04~2023-02-04 21:2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按照军部正常的制度, 所有军雌都会分到的三套日常训练用的军装、一套出席正规场合的军礼服,和一套特殊作战军装。然而在远征军的实际分配中,军礼服这种华而不实的存在, 只分配给了军官。   像是禅元这种来到远征军后才荣获军衔的军雌, 是根本没有这种款式的装束——除非他升到了军官, 并自己向后勤部申请一套。   恭俭良用手掂量下这件厚实绵软, 外在却笔挺坚硬,裁剪得当的军礼服, 和附赠的军大衣, 十分自得地披上衣服, 用雪将身上的污垢搓下去, 去街上找一块碎玻璃左右照着。   “是中尉才有的军装呢。”恭俭良数着军衔上的标志, 含糊道:“真好看。”他又围着玻璃窗转了两三圈,只觉得自己穿上去比的禅元穿军装要帅多了。   哼。如此想想,他穿警服也不会差的。   恭俭良瞥一眼旁边擦拭口水的寄生体们,内心不悦。他想禅元笃定想要自己发疯杀人, 好找借口把自己囚禁在小黑屋中。对方越是那么想,他偏偏要和禅元作对, 不杀别人,不弄其他人,就把禅元千刀万剐。   恭俭良系上军装扣子,笨拙地给自己打领带。他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有些沮丧地噘嘴,最后将领带缠绕在拳头上, 对空气挥舞两下, 弄得其余寄生体不明所以。   “雄虫怎么了?”   “不知道。”寄生体们在军雌记忆中翻找相关的记忆, 有的一无所知, 有的略知一二。他们低声嘟囔着,“阁下似乎很看重他的雌君。”   “他是不是看中那个军雌了?还要脱别人衣服。”   “感觉不像……雄虫和他的雌虫感情很好的样子。”说这话的寄生体仔细端倪下军雌给禅元的评价,认真道:“就像是‘绝对不会放弃主人的舔狗’?”   “……等等。你这个形容词有点太奇怪了吧。”   “那你寄生的脑子里是什么评价。”   “我看看。嗯……‘世界第一好雌君和他的娇蛮雄虫’?”   寄生体们双双沉默,为军雌们脑子中加个书名号,即可上线的印象分有了清晰认知。他们一边互相打气,鼓励彼此占据军雌身体后一定可以睡到雄虫,一边私底下咬牙切齿,一定要在见到雄虫雌君后第一时间占据对方的身体。   这不得成功后和雄虫大战五百回?   恭俭良已经坐在石墩子上穿袜子。他冻得通红的脚丫塞到军雌的袜子中,多余出来的部分一堆堆累在脚踝上。雄虫也顾不上太多,试试看鞋子,实在是穿不上才放弃给自己整个全套装备的念头。   他慢悠悠走在寄生体中间,周围一圈像是炸出层甜甜圈。所有寄生体都用军雌的身体悄悄地看着恭俭良,用渴望的眼神,吞咽的动作,掩饰躁动的本能。   “你们知道禅元在哪里吗?”   恭俭良的脚踩在雪上,皱起眉头。他发现穿袜子并不能让自己变得暖和。相反,这些纺织物沾染上血水和雪水,在细密的罗网中冻结成块,每一脚等同踩在冰坨坨上。   “我想禅元了。”他道:“禅元会给跪在地上,给我穿鞋子。”   寄生体们咬牙启齿,要不是军雌的脚码和雄虫不合,他们必然一拥上前,跪在地上轻轻给雄虫的双足套上鞋袜。   “禅元还会把蛋蛋安排好。”恭俭良遗憾地叹气道:“虫蛋不见了。唉。”   “阁下。”寄生体们争先恐后上前,“是什么样的虫蛋?”   “我们可以帮您找。”   “阁下,请随意的使唤我吧。”   “阁下,只是一颗蛋而已。我们可以有更多的蛋。”   恭俭良被最后一句话吸引过来。他漂亮的双瞳眯起来,看过来,“哦?我们?”   寄生体可不能生虫蛋。   在恭俭良的认知中,只有还没有被寄生的雌虫才能生育小孩。   他的目光不加避讳,甚至带着一丝期待,像暴晒一个午后终于见鱼儿上钩般,笑道:“我和寄生体可不会有虫蛋呢。”   “阁——”刚要解释的寄生体哑然。他们缓慢停滞在原地,目光逐渐地汇集在恭俭良身上,脸上的弧度从一个人的尴尬,变成两个人、三个人,最后是乌泱泱的一片。   地面,只有恭俭良刷刷地踩雪声音。   他宛若哈气,发出微不可闻的笑声,“怎么了?”   像他这样强大的雄虫,都能吸引来无数寄生体,怎么会分辨不出面前的人是军雌还是寄生体呢?   恭俭良哈气,搓搓手,脸颊和双手逐渐开始回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凝结的水汽,温暖又充斥着无法抗拒的香甜,“我没有说不行吧。”   寄生体们站在原地不敢动。   他们中没有人胆敢率先冒天下之大不韪,接触雄虫。因为他们深知自己无法接受看得到吃不到,他们害怕自己来晚了连油水都舔不到,他们恐惧自己再也无法接触到雄虫美味而巨大的精神力触角。   他们距离自己梦寐以求的事物如此之近。   忽然变得胆怯起来。   “阁下。不嫌弃我们吗?”   “我喜欢虫蛋。”恭俭良笑起来很美。只要他愿意,表演生涯可以让他呈现出最温柔的笑颜。何况他从小就生活在温柔的雄父身边,他深知如何用温柔的话术让人沦陷,“只要,你们不会伤害我和虫蛋……”   寄生体们呼吸变粗。   他们一瞬间忘记自己目睹雄虫杀戮的画面。甚至,他们自己都为雄虫的胜利找好了理由:   谁会忍心对如此漂亮,如此温柔的雄虫下手呢?   先前那些寄生体肯定都和他们一样,宁愿站在原地被雄虫砍,享受与雄虫的近距离接触,而不愿意还手。   嗯。一定是这样的。   “阁下。”   “雄虫阁下。”   “雄虫阁下,可以和我做吗?我一定会让您感觉到快乐的。”   “雄虫阁下。看看我,我这具身体曾经生过虫蛋,一定能让您再次生下虫蛋的。”   恭俭良后退两步,显得有些猝不及防。顿然,他温柔的表情撑不住,开始转化成一种不耐烦和暴躁,像是雨过天晴后暴风雨杀了个回马枪,高喊起来,“走开。都走开。你们一定是在骗我。我现在就要我的虫蛋。”   寄生体们无奈。   他们为了哄骗雄虫和自己一众人群体啪啪,绞尽脑汁。一群人甚至开始分工合作。三分之一的人研究下怎么使用虫族的通讯设备,努力让他们的前辈.恭俭良的雌君回来,做个表率。   三分之一的人放弃躯体,使用精神体状态去吞噬拿到虫蛋的同族,迅速拿着虫蛋回到雄虫身边。   三分之一的人围绕着雄虫,喋喋不休解释为什么他们可以和雄虫“生下虫蛋”,且保证绝对不是虫族教科书中乱说的那样“寄生体和虫族无法生育”。   “那种死去多年,没有多少生机的躯体当然不可以了。”   “但是阁下。你看,我们这群人的躯体都还有心跳,还有呼吸,甚至连大脑意识都没有完全抹除——里面有关于您的片段,我们怎么舍得抹除。”   “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是和虫族共用一具躯体……天啊,什么外来者。阁下。我们这最多也就、也就算是借鸡生蛋吧。”   恭俭良翻了一个白眼。   他毫不避讳在寄生体们面前做出这种姿态。实际上,他若不翻白眼,始终保持那种软软糯糯的表情,寄生体们还会以为雄虫性情大变,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了。   “天啊。阁下。您的白眼也太美了吧。您简直是踩在我的心尖尖上。”恭俭良看过去,总觉得说这话的人有点眼熟。招呼到身边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不是第三星舰上老让自己罚抄各种规章制度的裁决处军雌吗?   恭俭良罕见感觉到一丝愉悦。   他忽然意识到,让曾经讨厌自己、惩罚自己的人身不由己,也挺快乐的。这种快乐,和杀人不同,对受害者精神的羞辱也别有风味。   杀人魔喜欢看受害者绝望又倔强的表情,大抵也是如此。   ——他人的绝望,永远是美妙的调味剂。   “你。”恭俭良乐呵呵指着那位裁决处军雌玩起来,告诉操控他的寄生体道:“再说两句。就、就说喜欢我吧。我要听你怎么夸我。”   “好的阁下。”寄生体控制躯体调整姿态,用夸张的咏叹调说道:“您就是一束光,照亮我的心肺。哦天啊,您的容貌堪比世界上一切华贵的服装、奢华的珠宝,没有您,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无光……”   恭俭良听了两句,觉得不够刺激。   他觉得禅元如果在床上和自己说这种酸话,估计早就痛失□□权了。   “算了。没意思。”恭俭良眨巴眼,见到周围有清醒过来的军雌正犯迷糊,被其余寄生体一把打昏,捆绑好丢到角落里。   大抵,是不希望这些躯体浪费掉,便没有决定杀死他们。   恭俭良盯着他们看,见那群军雌中也有人看过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转身对寄生体道:“能把你体内的军雌放出来吗?”   他觉得禅元是喜欢这种精神控制的强迫环节。   ——很符合,他对禅元的变态认知呢。   “还有啊。你们到底会不会弄那个通讯。”恭俭良十分不满地用脚尖推了推面前寄生体的肩膀,将人推倒在地,“笨死了。不会弄就叫军雌出来弄好了啊。笨蛋。”   到时候让寄生体寄生禅元,再用这种方式羞辱禅元。   会不会更刺激一点?   可是这样又不太符合他的审美。恭俭良惋惜地想着,回想起上次,又额外念想禅元那种濒临绝望的挣扎。   “笨死了。”   寄生体们应该会把虫蛋和禅元带到他面前吧?应该会吧。恭俭良目睹越来越多的军雌缓慢苏醒,接着还不等完全意识恢复,又被打昏,丢到角落里,咋舌叹息道:“哎。我穿军装都更合适一点。笨——蛋——们。”   如果寄生体们没有把虫蛋和禅元带过来。他是不是就有借口大开杀戒了呢?   恭俭良慢悠悠看着面前的裁决处军雌苏醒过来,震惊地望着自己,脑洞大开:一边大声哭泣,一边亲手虐杀被寄生的雌君,应该不算犯法,还能获得军衔和幼崽的抚养权吧。   “恭……俭呼。呼。良。”刚刚脱离被寄生状态的军雌显然状态不好。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嘶吼道:“快跑——咳咳。快。”   恭俭良:“哦。”   他才不要为禅元这么一个雌虫,背上罪名,失去成为犯罪克星的梦想。   要想办法,在所有军雌面前,演一出合法的杀夫大戏。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我(叉腰)长脑子了!   ——*——   【老二的未出生日常】   虫蛋还没有出生,就感觉自己是个老二。   他精神力格外敏锐,在雌父肚子里就早早发现,这里曾经有个‘前辈’。   “唔。”老二不太开心,觉得自己是个二手货,感觉到沮丧。但他还没有为这些事情想太多,一把刀噗嗤插入他的左侧——那里是他雌父的腰侧肉。   虫蛋:?   连蛋壳都没有变硬的蛋,眼睁睁看着那把白光猛地扎入,猛地拔出,三进三出之后,对准自己的上方再来一刀。   虫蛋:!   他,好像出生在一个很了不起的肚子里哎。   虫蛋努力挪一挪位置,将自己蜷缩得很小很小。早早有意识的他,不想自己那么快死掉。他发出声音,想要叫雄父听到。   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像是本能。虫崽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通常用精神力对外呼救,对自己最最亲密的雄父求助。   然而。   他收到了这样的回复。   “死啊。你给我去死吧!贱狗。贱狗。滚。”   虫蛋:?   “剑。唔。勾勾。”虫蛋牙牙学语,充满疑惑,持续重复道:“咕棍。唔?滚?”   这是什么意思?雄父在教他说话吗?   ——*——   感谢在2023-02-04 21:21:16~2023-02-05 22:5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如昼 50瓶;渔阳 36瓶;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禅元对此一无所知。   他对恭俭良的智力评价并不谨慎。   这也得益于虫族社会不公平的教学质量划分。雄虫的基础课程量只有同龄雌虫课程量的五分之一, 甚至更少。其中,大部分雄虫们只上雄虫学校,会把大量的时间花费兴趣培养和幼儿抚育课上, 每年选择参考升学考试的雄虫只占据当届雄虫学生的70%左右, 而这中间又有将近90%的雄虫本质上就不是来读书的。   他们考取的各个专业, 基本被默认为“待结婚专业”、“相亲专业”, 是给大量适龄雌虫提供结婚机会的。   例如,恭俭良为了让雄父安心养病, 随便填报的“表演专业”。   至于雄虫真正想要考上的法医专业。   在没有任何性别优待的前提下, 这个专业的性别比可以按照三十年全系一个雄虫的概率来算。   可以说, 禅元在得知恭俭良性别的那一刻, 就没有把对方“成为犯罪克星”的梦想当真。   恭俭良考上不的。   禅元早早默认, 自己的漂亮雄主是个笨蛋。   他耐心听完诺南的所有评价,和赶过来包抄的队伍做好对接,改变了主意,借两辆雪地摩托, 跨了上去。   “队长。他们(寄生体)已经出城了?”甲列有些担忧。他和雄虫们厮混在一起,用自己的实力换来了不少可靠情报。其中就包括了星球上一些关于寄生体的传说, “据说,基地外有一些巨大的本土生物……很早的时候有一些寄生体占据了他们的躯体。”   “嗯。”禅元反问,“雄虫们见过?”   “他们没见过。据说基地里最老的那位雄虫亲眼见过。”甲列嘴巴上说着一套,手上却帮禅元往雪地摩托上绑物资,将绳子系得结实,“可惜。那位雄虫生了重病, 前段时间死掉了。”   “嗯。”禅元挥手道:“你和我一辆。伊泊和诺南一辆。我们回城内。”   甲列和伊泊面面相觑。   他们不太理解, 禅元为什么忽然一改寻找孩子的焦急心态, 反而要往城内走。禅元见他们困惑, 也不藏着噎着,大大方方说了出来,“城外的队伍已经形成包抄之势,我把寻找虫蛋的任务交给他们。余下一个,他们完全能对付得了——至于我为什么不担心?”   禅元无奈地指了指寄生体装着虫蛋的恒温箱,叹气道:“寄生体应该是将虫蛋作为战略物资对待……如果是雄虫蛋,我肯定追上去,把孩子抢回来。但雌虫蛋……雌虫蛋只有孵出来,对他们才有价值。”   “可是。”   “而且,他们保温效果做得不错。比恭俭良认真多了。”   甲列还想说什么,居然一时半会找不出任何反驳点。   他想,队长最开始最害怕虫蛋沦落在外面,是害怕什么呢?是害怕虫蛋被寄生体寄生?还是害怕虫蛋被活活冻死?可能两者兼具,然而如今——他盯着收缴的寄生体恒温箱,罕见地发现,虫蛋除了没有雄父精神触角孵化外,过得相当不错。   身为战略物资,虫蛋在寄生体身边的存活率,说不定在恭俭良身边的存活率高。   甲列想明白了,捂住脸,哑口无言。   “那边的队长会随时和我汇报消息。”禅元补充道:“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队伍里有三台航拍器,和太空卫星摄影使用权。”   寄生体逃到雪原上,用航拍器和太空卫星找,肯定比诺南一个人找更高效。   诺南最后一次用精神力搜索,确定有两个寄生体队伍脱离了自己的感知范畴,对禅元的说辞接受良好。他恋恋不舍对禅元的摩托后座看一眼,问道:“我们是去找恭俭良吗?”   “嗯。”   “真找他啊。”诺南苦恼道:“他那边寄生体一定很多。”   “嗯。”禅元抬起眼,冷静道:“我想,他又再使唤寄生体。”   这种事情,雄虫又不是没做过。   诺南闻言,摇头晃脑起来,“原来如……嗯?等等。他这个级别的精神力难道不应该让寄生体垂涎欲滴,群起而攻之吗?寄生体可不是什么相敬如宾的生物啊。”   诺南开启脑域后,便在资料里阅览不少雄虫与寄生体之间的惨案。   脆弱的雄虫无论有多么高的地位,多么强大的精神力,只要没有攻击性,结局都是被寄生体生吞活剥,死无葬身之地。   “就算恭俭良再能打,他也不是军雄。”诺南苦口婆心道:“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们先远程观望一下,帮恭俭良清理掉外围的寄生体……努力努力,还能帮雄虫收个全尸。”   使唤寄生体,哈哈哈哈,还是算了吧。   放在军雄们面前谈这事,会被嘲笑成痴人说梦的。   甲列脑海里,则飞速闪现出恭俭良单杀寄生体的壮举,在雪地车里将寄生体当狗使唤的常态,拍拍新队友的肩膀,怜悯道:“我们是去给寄生体收尸。”   诺南:?   他还要再为雄虫的现状澄清一二,伊泊已经迫不及待坐上雪地摩托,开启发动机,要把肌肉变态甩开。   诺南只能放弃这次谈话,开始用细细碎碎的声音洗脑伊泊,力求让队伍中的最强火力力挺自己“外围支持雄虫”的计划。   伊泊鸟都不鸟他。   任何雌虫被漂亮雄虫痛殴之后,都很再升起什么不雅想法。伊泊有段时间,连禅元的脸也不想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队长是好人,但一想到队长是恭俭良的雌君,他的腿就神奇地疼起来了呢。   “伊泊。你不要觉得恭俭良很凶,很能打。我和你说,之前在星舰上,禅元和我都是让着他。真要打起来,十个恭俭良都不够我一个人打。”   “闭嘴。”   “……喂喂喂。我们可是军雌啊。恭俭良是有很好看的肌肉,他和普通雄虫比起来确实强了不少。但你们不要小瞧寄生体啊,雄虫怎么可能打得过寄生体?”诺南被风灌得牙疼,坚持打补丁,“军雄除外。”   一路上,他们一个寄生体都没遇到。   越朝着原路返回,诺南越能清楚地感受到寄生体大范围群集在某处。他忍不住抓了抓伊泊的痒痒肉,挨了队友一个肘击。   “队长。队长。再前面一点全都是寄生体。”   “嗯。”   禅元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自他听诺南描述后,内心就根据恭俭良的智商和实力模拟出几个可能性,这些各有千秋的发展走向,到某个阶段都会不约而同变成:   杀死禅元。   弄死禅元。   把禅元草一顿,再弄死等奇奇怪怪走向。   禅元拒绝承认,自己有一些不太正常的xp在潜意识里影响了推演。他坚定认为,这就是他和恭俭良多次相处总结出来的经验,这都是雄虫在日复一日的床上运动中自然学会的东西,是和他多年来的执念息息相关,最后应发的举动。   雄虫必然撺掇寄生体对自己下手。   而他,就要抢在恭俭良成功之前……   禅元捏了捏手,骤然觉得雄虫有点笨是个好事。   *   “他一定觉得我很笨。”恭俭良笃定道:“禅元就觉得我傻乎乎的。呵要不是我让着他,凭借他这种丑陋、平穷、色嘻嘻、一无是处的雌虫,怎么可能睡得到我。”   几个文盲寄生体一边鼓掌,一边咬着笔头努力记录恭俭良支离破碎,好不成型的作战计划。   不是他们不认真,实在是恭俭良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朝着他的雌君“禅元”身上带。   比如现在。   “这个色魔,一定觉得自己把我看透了。实际上,我才是真正的赢家。”   一群寄生体,有的在雪地上写字,有的在墙上,有的在衣服上,还有的在自己的身体上写字。   他们认认真真把恭俭良的发言记录下来,挨了雄虫一脚踢,“记这个干嘛。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人群中会写自己名字的寄生体,以出色的文化知识站在雄虫最近的位置。他煞有其事翻了翻自己的记录本,盯着一堆蠕动的不明线条,全靠记忆力和抓重点能力死撑。   “刚刚说到,您的雌君一定觉得您会使唤我们来对付他。”   恭俭良对身边有个军师感觉到满意。他长这么大,终于找到点智商的优越感,如今长了点脑子,更觉得把禅元这种尖子生踩在脚下是板上钉钉的喜事,“对。我雄父说过,要对付一个人就得先了解他的性格。我和你们说,禅元这个人别看他很好说话,他实际上特别傲气,特别自大,脸上笑眯眯,心里一点都看不起人。哼。他一点都不尊重人。不尊重雄父,也不尊重我。”   寄生体在那么长的一段话中,精神力都拧巴成麻花了。   天啊。   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作战计划,那些是无关信息,只能悄悄地在精神世界里交流,互相交换小抄。   “这个是重点吗?”   “应该是吧。除了雌君禅元之外,雄虫阁下最喜欢说他的雄父了……对,这个肯定是重点!”   “雄虫的雄父在这里吗?”   “不在。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记他的雄父?”   “作战计划是什么?好复杂,雄虫为什么不能把我们当狗?”   “我会乖的,雄虫为什么不把我当狗。”   恭俭良并不能听见寄生体们的频道对话。   他对偷听这件事情毫无兴趣。   他穿着军装,在巴拉巴拉和寄生体们说完禅元的一系列缺陷之后,又有些不过瘾,琢磨道:“不过,你们也不要寄生他啊。禅元是我的,他的骨头我要拆下来,皮要剥下来,肉也是我的,他整个人都是我的。他是我的猎物——你们到时候就和他称兄道弟,就、就给他栽赃知道吧。”   恭俭良回忆自己学生时期几个文明全校的柔弱雄虫,给寄生体们演示起来,“要亲切一点,最好稍微柔弱一点。你们要用手触碰他……不可以寄生。寄生之后,我杀得就是你们这些废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寄生体们“嗯嗯嗯”点头。   他们看着还在昏迷的军雌,一时间也没有人告诉雄虫,可能有几个还醒着。这群二流子寄生体只想要快点结束口味奇怪的塞狗粮环节,迅速进入正轨。   “还有。”恭俭良叮嘱道:“到时候,不准用这些军雌的身体。听到了没有。”   泼脏水,必须要有见证人。   恭俭良复盘下自己的全套计划,得意洋洋,为自己的小脑袋瓜比了一个大大的心,难得开心起来。   他一定可以弄死禅元的。   一定。   “都听懂了吗?”恭俭良可可爱爱捧着脸,问道:“听不懂,就砍死你们哦。”   他刚刚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有个新用法,不出意料可以在禅元身上用一用。   作者有话说:   【老二未出生日常】   虫蛋听着雄父在外面大声辱骂好一会儿后,疲倦地打一个哈欠。   他才刚刚有点意识,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迷迷糊糊在雌父肚子里翻个身睡下去,等待下一次意识清醒。   ——其实也没有多久。   虫蛋不一会儿,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流淌到自己的身上。幼儿阶段,他和雌父的部分血液共通,也算是有难同担的典型代表。   比如,禅元喝自爆药水,虫蛋……   “唔。唔啊呜呜呜。”好痛。   药水在身体里发挥作用,叫小孩还没有完全成形的四肢开始抽搐。他感觉到不舒服,每一根血管都鼓鼓囊,完全没有之前的舒服。   “呀。呀呜呜。”虫蛋试图向雌父求助。   雌父没有回应,雌父正在大声辱骂他的雄父。   虫蛋:……   他叭叭学了两句,再次向雄父求助。他精神力似乎比普通小孩更强一些,可再强,也不过是个还没有出生的幼崽,能力有限。   “狗。狗。呜呜。啊呜。啊呜。”   虫蛋努力表达,根本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没关系,他清楚地听到雄父再接再厉,骂得更难听的同时,一拳重击打在肚子上!   虫蛋陡然遭受攻击,连最后一点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产生自主意识不到24小时,“雌父雄父”都喊不明白,却清楚地意识到,外面那两个是一点都靠不住。   “我要杀了你。”   “禅元。你等着。你等着。”   噗嗤。刀扎入腹部,虫蛋命悬一线。   “你今天必须和我死在一起!”   虫蛋又挨了一拳。   他彻底认清了现实。   “杀”和“死”是什么欢迎仪式吗?哈哈哈。虫蛋学个十成十的像,窝在子宫角落奄奄一息、自力更生地想道:等我出去。我也要\"杀\"\"死\"这两个家伙。   ——*——   感谢在2023-02-05 22:53:12~2023-02-08 00:10: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望兰 5瓶;天赋予的、钻进存稿箱里的猫、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破除防护罩后, 基地内温度降低不少。这座移动的巨大碉堡从上至下,像山峦般错各个建筑和街道,原本流动的下水道和各种水管急速膨胀, 在过程中发出“磅”的脆响。   禅元险些就被水管碎片划破脸。他们进入基地的过程十分简单, 最开始是寄生体带着他们从一层的门口进入, 做电梯往下直达地下商场。后续被炸开之后, 双方也是在低层活动,而非现在这般——   “爬不上去了。”诺南用小锤子将发动机上的冰霜敲碎, 无奈道:“下来时还没感觉。上来就不一样了。”   越往上面走, 温度越低。禅元扒拉开高高的尸体墙, 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 蹲下身, 伸出手触摸一二,用指头碾了碾。   “还没有走远。”   “这么肯定?”   “肯定没超过15分钟。”禅元伸出手,招呼诺南道:“用你的精神力看看吧。按照这个下雪量,15分钟后, 别说是脚印,尸体都被淹了一层。”   甲列正在将每一具尸体翻过来, 伊泊在旁边用刺刀补刀。这是普通士兵打扫战场的基本功,无数先辈们的血泪告诉他们,遇事不决扎一刀再说。   “这颗星球到底哪里来的物资养那么多雌虫?”   寄生体多数寄生在雌虫身上。而从尸体的面容和骨龄来看,年龄分部从150岁到30岁皆有。甲列找到的最小雌虫,只有12岁。他们面容灰暗,已经失去呼吸, 口鼻处冻结的稀薄霜雾是证明他们在死前恢复短暂意识的证明。   “说不定有和星舰上一样的种植室、养殖室呢。”   “寄生体会用?”   “哇。你这话也太扎心了。”甲列夸张地捂着胸口, 说道:“雄虫还是吃一些自然食物。雌虫似乎是合成食物。”他们两个继续讨论着, 也并不担心下一秒手中哪一具尸体回光返照, 原地起跳。   毕竟,他们还没有见过被寄生后活着回来的人。   诺南同样不担心,他用精神力扫视周围。墙壁上、地面上、包括一连串寄生体的尸体上或多或少夹带着雄虫的精神力——看上去,像是检测血液后发生的化学反应,散发出一种正在消散的荧光色——而这一连串的精神力指向,在一把破碎的木椅上骤然消失。   诺南揉了揉眉眼,感叹道:“他的精神力藏匿课,一定是满分。”   禅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他从字面上理解“精神力藏匿”的意思,又不太能理解“恭俭良学得很好”这个事实。   “你没有弄错吧。”   “当然不会。”诺南反驳着,走到恭俭良曾经坐着的地方说道:“他在这里。至少是在这个地方时,他把自己的精神力收敛得很好,好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泄露……队长,你可以理解成,他端着盛满水的碗走过来,走到这里一滴都没有泄露出来。”   禅元补充道:“也有可能是,碗里的水已经少到怎么晃都掉不出来了。”   诺南哑口无言,仔细想想又觉得禅元有点道理。   “难道被吃了?”   “应该不会。”禅元环顾四周,对恭俭良的战斗力做个评估,“如果被吃了,这一片应该全塌了。”   诺南:?   好离谱的评价。他在心理吐槽,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一个雄虫能给发挥出比寄生体和雌虫更加强大的力量。   除了军雄。   “走这边。”诺南伸手一指,给队友们带路,“这边有一个雄虫的精神力。”他对禅元提到的“没被吃”表示赞同,却又感觉恭俭良没有被吃,也多多少少挨了寄生体几口,现在正小心翼翼将精神力尽数藏起来,乖乖等待救援。   毕竟,精神力带有攻击性的雄虫全部都去当军雄了。   诺南可不想要遇到军雄。   他们穿过一条小巷,几乎要横跨了大半个城市,经过了三家恶臭的酒吧。在不远处看见一个挥舞拳头的身影,脚底下踩着几个寄生体的尸体。   “嗨喽。”军雄费鲁利笑眯眯地挥手。得益于虫种关系,他比恭俭良小巧不少,更符合寻常雌虫对邻家雄虫弟弟的认知。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雄虫,正在用手上的小盾牌一下又一下砸着寄生体的脑袋。禅元清晰地看见寄生体的颅骨凹陷下去一块,皮开肉绽之余,不少鲜血飞溅到雄虫的脸上,看上去飒极了。   “禅元。恭俭良呢?”   “……他没和我在一起。”   军雄费鲁利从空中急降,不曾想出了点小意外,落到基地外围去了。等他稍稍费了点脚力跑进来,街上一个寄生体都看不到,兜兜转转老半天,差点迷了路。最后还是在副队的提醒下,用精神力诱惑了两个落单寄生体,一顿猛敲猛打什么也没得出来。   “这样啊。你不是他的雌虫吗?”军雄费鲁利摸摸鼻子,有些困惑,“你和他是刚刚分开吗?你……算了。我问问他。”   军雄费鲁利本想要问问禅元有没有看见精神力。可他仔细一想,才记起这不是在自己小队,而是在远征军。周围雌虫大多数连脑域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肉眼直视精神力了。   他手指一点诺南,问道:“请问,你看到精神力了吗?”   “看到了。很大。”   “恭俭良本来就很大。”军雄费鲁利打个哈哈,嘀咕道:“只不过我没想到,他的精神力全部释放会这么大。”   雄虫的精神力普遍和性能力挂钩。   当年这个研究一出,直接成为“禁止精神力划分等级”的推力,引发无数雄虫对隐私和个人身体数据的讨论。   直到今天,除了少部分特殊用途,雄虫是不会主动做精神力检测,更不会贸然在同伴和外人面前露出精神触角,更别提给精神力划分什么等级攀比高低了。大多数雌虫想要求偶精神力高的雄虫,要不靠高超的逻辑推测,要不在床上亲身体验。   禅元当然知道恭俭良很大,但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大。   不过,他听军雄费鲁利和诺南在边上嘀嘀咕咕,浑然升起了一种“怎么还可以再大”的荒诞想法。   恭俭良的精神力有这么离谱吗?   禅元想了想床上,觉得有点可信,又有点不太行。他围在两个交流信息的人外面听了一会儿,对“开脑域”这件事再次起了想法:如果能开脑域,是不是就能亲眼看看恭俭良有多大了?   “恭俭良绝对不是军雄。”军雄费鲁利信誓旦旦,“他是普通雄虫。他的精神触角没有攻击性,我们晚去一秒,他就多一秒危险。”   “还有那些进入基地的军雌。说不定寄生体已经咬了恭俭良几口……如果他们变强了,换了新躯体,事情就麻烦了。”   禅元默不作声。他感觉到自己和打开脑域的军雌之间有一道厚厚的隔阂。在此之前,他对自己无法被寄生的体质还有些沾沾自喜,眼下却燃烧起了更加强烈的欲望。   想要开脑域。   想要肉眼直视精神力。   想要看看恭俭良到底有多大……不对。禅元已经开始联系进入基地的那些军雌,他一边干活,一边唾弃自己忽然放松变得不太正经的内心。   怎么可以为了“看多大”去开脑域呢?这简直是玩笑话,简直太离谱了。他禅元一定是为了建功立业、安家立业,为了在战场上躲避寄生体的追杀,更好的保护队友们才决定去开脑域的。   什么有多大?那是不可能的!   禅元靠近诺南,逮住机会把他拽到边上,小声问道:“你看到了?”   “啊?”诺南反应过来,以为禅元说恭俭良的精神力,如实回答道:“看到了。”   禅元的脸扭曲起来。   他没见过精神力,道听途说,脑子里乱成一团,咬牙切齿道:“很大?”   诺南后退一步,想了想恭俭良直冲云天,远看就像天之钢筋般粗壮的精神力,心有余悸,“很大——嘶。队长你松手,你松手。”   禅元黑着脸,松开手。   他大步向前,在心里默念失联队伍里的军雌名单平复内心:艾博、利那、帕帕拉丝、恭俭良、恭俭良、恭、俭、良!你完蛋了。禅元走到那几个寄生体面前,决心还是用这些家伙出口恶气更好,他抬起手,拳头还没有落下。   磅!   一阵浓厚的血雾从禅元手中爆炸开来。他还攥着精神体的衣领,正在雄虫被人看光了的怒火中无处发泄,铺开的碎屑和骨头渣滓飞溅到脸上,顿然将禅元整张脸都弄得红红白白,口腔里也有多少污垢。   禅元摸了摸嘴唇,睫毛上挂着的肉沫叫他视野模糊。而触觉正是黏腻、破碎带着浓厚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他嘴巴里都是寄生体的身体组织。   “呕。”禅元干呕两下,胡乱抓起地上的雪擦干脸和手,用手指将那些恶心东西抠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叫所有人慌了神。   “禅元。”   “队长。”   军雄费鲁利是这群人中最惊讶的,他检视尸体,没有发现任何弹药的碎片,反倒是上面突如其来的浓郁的雄虫精神力久久不散。   明明之前,还没有。   军雄费鲁利从没有听说过普通雄虫能用精神力杀死寄生体。他苦思冥想,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看似离谱,又最可能的结论。   “他……应该食用过恭俭良的精神力。”军雄费鲁利严肃道:“他的尸体上有恭俭良的精神力残余。毫无疑问,他的爆炸肯定和恭俭良有关系。”   但,恭俭良不是军雄。   他的精神力没有攻击性,就是没有。   除非宇宙辐射叫他变异,叫他二次投胎回炉重造。   “恭俭良?”禅元吐得苦水都要没了,擦擦嘴问道:“他又怎么了?”   军雄费鲁利道:“我猜,是他太大了。这个寄生体消化不良,吃不下了,就、就炸了。”   作者有话说:   禅元:怎么吃不下?怎、么、吃、不、下?   ——*——   【老二未出生日常】   还没有成形的虫蛋支撑不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又痛又麻,哭也不哭出来,努力支撑着自己活下来,半路睡了一觉,醒来时不出意料挨了外面雄虫的一拳。   虫蛋:……   他已经习惯了。   这种拳拳到肉的爱子之心,应该是所有小孩都要经历的事情吧。   老二自我安慰着,精神力也不乱跑,苟且偷生蜷缩在雌父肚子里,每天这里猫一猫,那边藏一藏,靠本能生存的同时,疯狂学习外面两个不靠谱成年人的发疯语录,在雌父雄父的实践+语言对抗输出中,体会到了极为不雅的事情。   比如,今天的第五次啪啪。   虫蛋听着外面的喘息声、撞击声、流水声、殴打痛呼声,习以为常。   他知道外面两个家伙,一个叫做“贱狗”,一个叫做“凶猪。”毫无常识的虫蛋只能用雌父雄父对彼此的爱称,来称呼他们。   小孩子的本能,让他情不自禁开始期待自己大喊“贱狗”“凶猪”,那两个家伙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一定会超级开心吧。虫蛋懵懂地想着,浑然忘记自己前段时间还想着学习雌父雄父往对方身上扎两刀。   “剑。贱狗狗。”虫蛋尝试用精神力发声,他可骄傲了,“猪。凶凶。雄,雄雄猪猪。”   哇。虫蛋在雌父雄父的啪啪声中,心猿意马,洋洋得意:   我可真厉害。感谢在2023-02-08 00:10:18~2023-02-09 22:2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雄虫精神力太大?炸掉了寄生体的脑子?   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别说是听了, 在虫族大部分人心中连想都不曾想过。毕竟有记载以来,寄生体对雄虫从来是一面倒的收割,上万年不曾出现任何意外。   ——寄生体以雄虫为食。   这已经是深深篆刻在众人脑海中的事情。   “不可能。”诺南第一个反驳道:“我知道恭俭良的精神力很强大。但他的强大应该只能帮助寄生体……”他话到了嘴边有咽下去。军雄费鲁利已经开始检查禅元的身体状态, 比起恭俭良是否能炸开寄生体的脑袋, 他现在更关心禅元是否被寄生体寄生了。   “呕。”禅元用手指扣住自己的嗓子, 力求再吐出一些什么。   军雄费鲁利的脸色却变得奇妙起来。   他放下手上下打量着禅元, 心想道:恭俭良看上地雌虫果然很不一般。先前,禅元说自己无法被寄生, 军雄费鲁利还半信半疑, 此刻再看禅元除了脏了一点, 浑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好。   特别是他的脑袋, 和上了十八道铁锁一样, 各个方面严防死守,不给外人留下一点入侵脑域的机会。   禅元用手背擦了擦嘴,无奈地抬起头,“我没被寄生吧。”   “没有。”军雄费鲁利神色莫测, 安慰道:“这是个不入流的寄生体,伤不到你。”他手起刀落将其余不入流的寄生体全部杀掉。最开始, 他捕捉并留下这些寄生体的性命是为了找到恭俭良。   如今看来,他们并不知晓雄虫的下落。   恭俭良和那些失踪的军雌,会在哪里呢?所有人整装待发,不约而同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   星舰上。   “提么提么。提么叔叔。”幼崽小扑棱已经能说出完整的长句子了。相比起同龄虫崽,他的说话极快,总是有错字和漏字, 中间偶尔夹杂着指挥专业特有的几个名词, “雌父刚刚说, 雄父不见了吗?是这样吗?雌父会用阿普罗寻找逻辑去找他吗?”   单身雌虫带小孩十分粗糙。   每天的生活动作, 基本涵盖:把扑棱从床上薅起来,套上外套,喂了奶丢到指挥室,下班休息时再提溜回去。   “阿普罗不是这么用的。”提姆纠正幼崽的用词,顺便帮他矫正奶瓶位置,提醒道:“你雄父应该和其他军雌叔叔在一起。”   扑棱不太懂。   他眨巴眨巴自己的漂亮眼睛,问道:“雄雄不怕雌雌生气呀。”   “嗯。”   年幼小孩不太理解。他扭了扭屁股,坐在提姆叔叔的膝盖上,懵懂地想着:可是,雄雄和其他军雌叔叔在一起,雌父一定一定会生气的呀。   雌父是那么小气的雌虫。   “等这场战斗结束了。应该会修整一两天。”提姆用手指揉了揉扑棱的脸蛋,承诺道:“到时候,扑棱可以下去打雪仗。”   “哇。”小孩很快把自己常年出任务的雌父雄父丢在脑后,快活地猫在提姆怀里,问道:“那。那扑棱是不是可以去地面接雌父雄父了。”   “嗯。”   提姆心疼地捏捏扑棱的小屁股,将他毫无父德的双亲痛骂一顿,再次承诺,“他们一定很开心看见扑棱。”   *   “看。禅元已经被我炸了一脸的尸。”恭俭良洋洋得意,对寄生体炫耀道:“好看吗?”   他根本不在意寄生体回答“好看”还是“不好看”,自顾自地说道:“等回去之后,我也炸一个给扑棱看看。扑棱一定超级喜欢的。”   把禅元当做烟花炸了,感觉也是个不错的选项。   雄虫暗自想着,双手一指,命令两个寄生体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你们。去讨好他。记住,一定要照着我刚刚交给你们的样子演。”   他距离禅元有足足三公里,这点距离在拥有精神触角后,完全不值一提。恭俭良可以准确地“看见”禅元呕吐的样子,“听见”禅元和费鲁利等人说话的声音。甚至,在他的直觉中,只要他想,完全可以将精神触角伸入禅元的脑子——磅!   恭俭良笑出声来。   他觉得自己这样特别聪明,特别像一些影视剧中的超级幕后大反派。恭俭良换了一个姿势,懒洋洋地坐着,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   基地内。   提溜着雄虫幼崽到处乱走的寄生体们停下步伐。他们和其余拿着虫蛋直奔门外的寄生体不一样,谨慎地走到基地门口后,通过暗道回到了基地内部。   因为,他们的卖家来自Q102基地的寄生体们就在这里。   和一个雄虫幼崽所带来的巨大利益相比,其余雌虫蛋当做诱饵或者弃子都没有关系。   “幼崽呢?”   “在这里。”寄生体赶快打开恒温箱。里面铺上了柔软的垫子,脆弱的雄虫幼崽蜷缩在里面,面颊通红,接触到外面冷空气时不自觉哆嗦一下,呼出的气都化为白雾。Q102基地的寄生体倒并不在意雄虫幼崽的孱弱。   他扇了扇风,嗅到空气中属于年幼雄虫的香味,确认无误后将箱子重新盖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东西已经运输到基地下方了。”   双方交换的箱子和货物之后,飞快拉开距离,双方像同性磁铁一般错开。不同的是,Q102基地的寄生体朝着上方走,而Q107基地的寄生体朝这基地下方去。   “雄虫到手了。”   “躯体到手了。”   摇曳的昏暗吊灯中,频闪不断。奔跑中的Q107基地寄生体像是被什么吞没一样,最开始是脚踝,然后是膝盖,随后他整个人被翻了个面,从脊背开始往下沉没。   作为输送虫蛋和幼崽队伍中唯一的幸存者。Q107寄生体们疯狂又孤独地挣扎,而地面的水泥不断涌动,最终将所有人冻结,吞入钢筋水泥中。   徒留下,一张孤零零的纸,随着风哗啦哗啦地吹响。   雄虫幼崽怀里的虫蛋猛然动了一下。从雌父肚子里带出来的生存本能,叫他飞快清醒,用力推搡下身上滚烫的雄虫幼崽。   “唔。呜呜呜。”幼崽并没有多少动作,反而因为接连奔波带来的疲倦,哭不出声音来,两行眼泪缓慢掉下来。他也不说话,只是胆怯地啜泣着,“呜呜。雄雄。雄雄。”   虫蛋听了一会儿,便感觉到不耐烦。   他感觉到自己色魔雌父和怨种雄父的存在。本能上,他对这双不靠谱成年人没啥期盼,但对比下还在哭泣的幼崽,虫蛋还是叽叽喳喳输送了一波噪音。   他的求生本能,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一些不太妙的事情!   应该是比没出生时,被雄父连续捅了七把刀;雌父胡乱喝什么自爆药水,差点把他原地烧死在肚子里;在肚子里享受了两个月的疯狂□□更可怕的事情。   虫蛋:……   可恶。屁大点的小崽崽在蛋里面目扭曲。猪猪狗狗怎么还不来。   “刚刚暴露踪迹的雄虫就在这个方向。呵。虽然他把气息隐秘起来了,但寄生体之间的精神共享都在这……快点。去晚了。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虫蛋:……   糟糕!这回小崽崽真的有了点危机感。他不大的脑仁里快速闪过一条从雌父身上学到的至理名言:   我不会死吧?!   原来这就是比出生前更可怕的事情吗?虫蛋用力推了推雄虫幼崽的脸,毫不客气把别人的脸弄成一滩哭包,又嫌弃地滚来滚去,焦虑到原地转圈圈,胎教带给他的重大影响,让幼崽判断自己必须做出点什么,才能活下来。   熊猪猪会杀了他吧。   应该?不会吧。   *   禅元小队正在快速搜剿附近的寄生体。   他们走康庄大道,都不用刻意去寻找,寄生体就和虎狼之师一般扑过来,前恭后倨,连滚带爬,“兄弟——我未曾谋面的兄弟啊!”   甲列和伊泊习惯性给寄生体让开一条路,他们两个眼睁睁看着寄生体扑倒队长身上,然后被一拳打到地上。   “兄弟。兄弟,你忘了我吗?你还欠我十二个雄虫尿液管呢。”   禅元无情挥拳,面无表情。   “兄弟。兄弟,你忘了我们一起偷偷舔雄虫脚印的事情吗?”   禅元踹在寄生体的肚子上,面无表情。   “兄弟。兄弟。你忘了我们说好一起嫁给同一个雄虫,你做雌君,我做雌侍的诺言了吗?啊~兄弟,苟富贵勿相忘啊。”   禅元深吸一口气,拔出刀,对着“苟富贵”剁了足足十三下,面无表情。他的脸上泼满了血迹,用雪胡乱擦一把后,看向自己呆滞的队友们,露出八颗牙齿,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你听他们乱说。”   他不解释还好,后方一个蓄谋已久的寄生体扑上来,那架势好像禅元不是雌虫,而是鲤鱼跃龙门的龙门,“兄弟。我来支援你了!”   禅元看都不看,反手拔枪,对准寄生体脑门就是一枪。   这一定是恭俭良的计谋。禅元在心里解析道:这么粗糙简单的挑拨离间技巧,一看就是长了脑子的恭俭良想出来的——有点智慧,但不多。   他睿智的队友们必然不会上当。   “队长……要不,您再……检查一下?”甲列强忍着笑意提示。   禅元拒绝,“不用。”   “反应太夸张了。”军雄费鲁利总结道:“这种疯狂的举动,寄生体对雄虫做,我觉得很正常。对军雌?咳咳,实在是……哈哈哈太难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受欢迎的雌虫。”   禅元拒绝这种嘲笑。   他活动关节,一拳头砸在寄生体的面部。   很好,恭俭良,开始玩新花样了。禅元内心盘算出几个床上新花样,想着到时候强迫雄虫一个一个实验过去。   “糟糕。”还没有冲上来的寄生体们也看出来了,雄虫的计划不行。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不入流的居多,士兵级次之,队长级则是完全没有。那些高等级的寄生体都环绕着雄虫,唯恐自己多走几步,雄虫就被夺走了。   “怎么办。这个雌虫实力有点蛮横啊。”   “寄生他的同伴?”   “开什么玩笑。你也不看看,他身边有两个能使用精神力的虫族。”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的。”寄生体恼怒起来,“雄虫阁下可是和我们保证了。要是能做到他要求的事情,就允许我们舔他的鞋。这是我们唯一一次舔他的机会!你难道要这样眼睁睁的放弃吗?”   “……怎么可能。”   讨论之中的寄生体丝毫不觉得给雄虫舔鞋有什么不对。在之前,他们想要舔都可没有机会。   “人海战术?”   “不不不。”寄生体指着禅元身边的诺南,低声说道:“你发现没,那个雌虫喜欢肌肉。”   同伴:?   你疯了吗?你想干嘛?同伴低下头看看自己健硕的躯体,汗毛倒立。他赶快摇手,“不不不不。我喜欢雄虫,我对雌虫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事。”阴森森的声音从两人头顶传来。   诺南露出一口漂亮的大白牙,眼眸温柔似水,“我有感觉就可以了。”   寄生体:?   作者有话说:   寄生体:你不要过来啊!!   这个篇章原来是搞笑篇章吗?(猫猫困惑)   ——*——   【老二未出生日常】   虫蛋在雌父雄父相爱相杀的日常中苟延残喘了下来。   他自觉,天下所有小孩都是要经历这种苦难的,因此也并不觉得难过。   ——然后,他遇见了他哥。   “雌雌。雄雄。”虫蛋眼睁睁看见一个小虫崽扑倒雌父怀里,隔着肚皮,兄弟两短暂地触碰一下。雌父就将他哥抱起来,亲亲又贴贴。   虫蛋:?   为什么猪猪狗狗不打这个崽崽?   脑子已经发育出来的虫蛋不理解,他感觉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迫切希望雄父拨乱反正。   “扑棱!”他的雄父比雌父更亲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虫蛋呆滞。虫蛋低迷。虫蛋破口大骂。   “啊呜。唔。阿扑扑。”猪猪狗狗在干嘛?他们在干嘛呀!   虫蛋闹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和自己生气没有意义。他再次用精神力在雄父耳边嘀嘀咕咕,大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雄猪。熊猪猪啊啊啊呜。我呜呜。”   雄虫愣了一下。   虫蛋迫不及待,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下一秒,他听到了自己愚蠢的雄父对同样愚蠢的雌父说,“禅元。我好像幻听了。”   虫蛋:?   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感谢在2023-02-09 22:28:55~2023-02-10 21:5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然后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开脑域和没开脑域之间存在显著差距。   禅元如果不是确定自己不会被寄生, 这种差距势必会被拉得更远。而非现在这般,他与诺南两个清理掉周围的寄生体,继续向着前方赶路。   完全没有让军雄费鲁利插手。   “一定是恭俭良搞出来的。”禅元笃定道。毕竟恭俭良有前科, 说不准用什么贴身衣物、亲密接触蛊惑寄生体来为自己做事情。禅元光是想想, 拳头就攥起来, 脸上也多了几分怒火。   但这番话落在军雄费鲁利和诺南耳朵中就是不一样的意思了。   他们惊讶道:“恭俭良投敌了?”   “不。”禅元也不好说。他并不觉得恭俭良会在乎寄生体, 或者站在寄生体那一边。同样,恭俭良也不在乎虫族。   他只在乎他自己。   以及, 他的欲望。   禅元并没有将这些分析说出来。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上来的寄生体只要没到士兵级, 基本上就是一刀一个。一行人越往深处走, 便越能感觉到寄生体等级的增加。   “第三个士兵级了。”禅元砍下寄生体的脑袋, 困惑道:“实力却没有太大的增长。”   “因他们是刚刚晋升上来的。”军雄费鲁利严肃起来,说道:“恭俭良溢出的精神力让他们提升等级,等他们完全消化掉这股精神力,事情会更难缠一些。”   寄生体的力量增加了, 他们就需要更多军备武装来清算寄生体。   普通雄虫果然不应该上战场。   军雄费鲁利叹息一声。他此次来的目的,除了看看是否有军雌被大面积寄生外, 就是为了寻找恭俭良。   他要把恭俭良带回到星舰上。   普通雄虫在战场上,就是一个麻烦。   *   “你们是笨蛋吗?”恭俭良沉着脸举起自己手中的刀,他手起刀落将一个寄生体的脑袋砍下来,抓住他的头发,将其摔在断墙上,咆哮道:“找个虫蛋都找不到!”   寄生体们低头, 默不作声。   “我都把坐标告诉你们了!”恭俭良差了自己计划中的一环, 怒而斩下身旁最近一个寄生体的脑袋, 咆哮道:“你们是笨蛋吧!果然是笨蛋吧!”   寄生体们安静回忆雄虫所说的坐标:基地某个完全看不出来差别的冰坨坨。一众寄生体陷入了沉默。   “冤枉啊。”   咔咔!   恭俭良举起双刀, 随机抓一个寄生体剁成两块。随后在所有寄生体和部分军雌的注视下,将其的四肢和躯干分别斩成巴掌大小的肉块。   “谁喊冤枉。”恭俭良踹一脚脚下的肉块,义正言辞,“让我看看是谁喊冤枉?”   寂静无声。   恭俭良抓块雪,擦擦脸,信心满满,浑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他只知道自己的计划很完美,已经可以媲美禅元的作战计划——什么冤枉?什么错误?那肯定不是他恭俭良的错!都是别人的。   至于接下来。   恭俭良露出笑容,走向清醒的那几个军雌面前。他伸出手笔画几个数字问道:“这是几?”   “……”   “你是谁?”   “……”   恭俭良面色不愉,随手抓起最近的一个寄生体,眼疾手快将他斩杀在刀下,“不会是寄生后,傻了吧。”他的作战计划可不要傻子。   被雄虫一言不合砍寄生体吓傻了的军雌:……   他一点也不敢动,唯恐自己多说一句话,就会沦落到和寄生体一个下场。身为第十星舰的军雌,他可不希望自己最后被一个雄虫砍死。   “我不要傻子。”恭俭良举起刀。   军雌:“……等等。”   恭俭良更加不爽,他放下刀,打量着军雌,问道:“你刚刚是在装傻吗?”   军雌哆嗦一下,看着身边几个尸首分离的寄生体,笃定自己下一秒说“是”必然会头颅落地。他缓慢抬头,目视着雄虫憋着气的漂亮脸蛋,说道:“阿巴。”   恭俭良:?   “阿巴阿巴阿巴巴。”   恭俭良嫌弃地站起来,瞬间将“寄生禅元”这个备选项删除掉。   雌虫被寄生后居然变傻?恭俭良想象一下禅元“阿巴阿巴”的样子,满脸无语,连虫蛋没找到的怒气都消下去一点了。   他才不要一个傻乎乎的雌君呢。   杀起来一点刺激都没有。恭俭良边走边想,不忘踹一脚地上寄生体的肉块怒气冲冲教育他们这群笨蛋,连一个虫蛋都找不到,“那我要怎么做炖蛋!啊?你们知道我想好的很多烹饪方式都没有办法完成吗?你们这群蠢货!蠢货!”   寄生体们以此站好,乖乖挨骂。   “阁下。”   “嗯?”   “您的雌君已经快到了。”   “哦。”   恭俭良对自己计划的不完善表示沮丧。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叫几个寄生体将军雌们弄醒,用力掐自己的小腿,在那个傻了吧唧的军雌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抽噎的样子像是柔弱无力的小白花。   完全看不出前一秒,双刀剁碎了好几个寄生体。   军雌感觉到微妙的窒息。他轻轻踹一脚正要说话的同伴,命令这群不明事理的家伙都闭嘴。   “别说话。”   “?”   “和我一起阿巴阿巴巴。”军雌发现雄虫的目光转过来,将一双眼睛弄成斗鸡眼,嘿嘿傻笑起来,口水都不自主地掉下来。惹得恭俭良撅撅嘴,嫌弃地转移视线。   “你疯了?没看见有个雄虫被寄生们包围了吗?”才缓过来的军雌同伴不忘初心,“雄虫怎么可能打得过寄生体。他一定会被吃掉的。”   军雌:……   他狠狠撞了一下这个憨憨,怒道:“闭嘴。快点和我一起阿巴阿巴巴。”   你是不知道那个雄虫宰人有多快。   他们一群军雌还没有谈拢,上面的忽然传来矫揉造作的啜泣声。只见雄虫肝肠寸断抓住某个寄生体的手,痛不欲生地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禅元,禅元对我那么好。怎么会把我卖给你们……不可能。我绝对不相信。你们把禅元叫过来。”   寄生体衣冠楚楚,强忍着拥抱雄虫的欲望,握住雄虫的手,回应道:“阁下。他已经抛弃了您。他和他的家族不对,是队伍,已经将您抛弃了。可怜的小雄虫,现在你只能依靠我们了。”   被捆着的军雌们总觉得有点耳熟。   不少人悄悄蹭了蹭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悄声询问到:“好熟悉的台词啊。”   “我好像再哪里听到。”   “热播家庭剧《天价雄虫和他的十五个联姻对象》。”   “哦。原型是夜明珠闪蝶家的那个电视剧吧。”   恭俭良看得最熟的片子就是这个。别说他喜不喜欢看,他身边的雄虫同学、雄虫长辈们都很喜欢看这个片子。在雄虫圈子里,如果你没有话题,聊聊这部电视剧和他们的原型,绝对是打入社交圈的绝妙切入口。   恭俭良是在表演课上被老师按着头看了三四五六遍,几乎将整个电视剧台词都背出来了。   他至今都记得,第一次在雄父面前演出这段“夜明珠家主惨遭背叛”的戏码,雄父尴尬到脚趾抓地的样子。   “不。”恭俭良克制自己用力过猛的表情,听着耳边寄生体汇报禅元的坐标,默默控制台词速度,眼泪都要在寒风中冻结成块了。他抽抽鼻子,一把擦去泪痕,呛声道:“我不相信。你们一定是欺骗我……走开!”   他猛地甩开寄生体的手,提着并不存在的衣物下摆走下台阶。   军雌们:……   寄生体们:……   恭俭良的表演课被按着头调教到现在,必然是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他真要演出,必然有自己的特色。   比如,随便跳戏。   “禅元是不会放弃我的!”恭俭良歇斯底里地怒轰道:“你们都在胡说八道。禅元绝对不会放弃我的!”   “可是他已经将您卖给我们了。”寄生体机械的念着台本,“阁下。那样冷酷无情的雌虫不值得您付出感情。您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他能够给您的,我们兄弟二人全部都能够给你。”   嗯。没错。这段剧情是一段三人行。   不过此时,念台词的是原定剧情里的雌虫兄长。   禅元迈入场地,就刚刚好听到这一句。   禅元:?   很好,恭俭良,你和甲列一样开始玩多人行了是吗?   雌虫冷着脸,大步迈进。他还没有走进恭俭良,就看到雄虫惊慌地转过头,脸上两滚清泪,眼神中却是惊喜以及一丝狡猾,“禅元。禅元你来接我了……你、你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对吗?”   禅元:?   发生了什么?   禅元还没有动作,连他的队友都没有反应过来。两个寄生体冲上前,毫无情绪地对着禅元念台词,“禅元。你已经将自己的雄主卖给我们了。你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何必再来呢?滚出去。”   禅元:?   雌虫呆滞地看着面前胡说八道,自己完全没有见过的寄生体,张开嘴刚要说出“我没有”“你胡说”的言论等。一道巴掌晴天霹雳般呼上来,将他的脸整个打歪过去。   “禅!元!”恭俭良咆哮着,带着痛不欲生,惨绝人寰的神色,“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禅元捂着脸:?   你在说什么?恭俭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有本事把这句话再说一次??   恭俭良感情充沛地念着台词,“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雌君爱戴,哪怕我知道,您不曾爱过我。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是家族之间的联姻,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把我卖给别的雌虫?”   禅元:……   呵。他知道了。   恭俭良疯了。   除了这个结论,禅元再也找不出任何理由,解释面前荒诞又毫无理由的一幕。   “恭俭良。”禅元努力挤出一点声音说道:“你先冷静。”   “我冷静不了。”恭俭良终于等到这一幕了。他从背后抽出自己的双刀,迫不及待砍过去,“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背叛。”   作者有话说:   一言难尽的温格尔:……   ——*——   【老二未出生日常】   虫蛋很生气。   自从恭俭良把他当做幻听后,他就没有消气过。每天锲而不舍叽叽喳喳咒骂输出,在雌父肚子里拳打脚踢彰显存在感。   他以为,自己做这些总该有点用处吧。   不曾想——   “雄主最近做的太狠了。”禅元揉了揉肚子在无人处自我舒缓,“不过,疼才舒服啊。”   虫蛋怒而原地给雌父一击撞击,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力。   他的涩涩雌父全身心认为是雄虫腰力好,满心眼都是餍足。   虫蛋:呵。   老二很生气。   他每天像个沙包一样夹在雌父雄父中间,积极学习不说,还要看着自己血缘上的哥哥享受父辈慈爱的关怀——天啊,这是什么折磨小崽崽的举动?老二越想越酸,整个蛋都泡在柠檬汁里,拧巴出一层皮来了。   他继承了雄父超强的行动力,抽出精神力,杀到自己未曾谋面的哥哥梦里,一顿拳打脚踢。   不出意料地打输了。   哼。虫蛋窝在雌父肚子里,学雌父的样子,复个盘,壮志踌躇:虽然输了,但也没有亏。   他,不仅要继承雌父活着的执念,更要学习雄父不认错的强硬!   他,家里的老二,才不会亏!   *   “嗷!”睡梦中,扑棱猛然惊醒。   小雌虫掀开被子,扒开自己的小裤子,摸摸自己的小屁股。梦里那个不知名坏蛋咬下去的位置似乎还冒着血,扑棱光是想想就疼得哭出声来了,“唔呜呜,扑棱、扑棱的屁股。”   扑棱的屁股被怪物咬了!!   感谢在2023-02-10 21:50:19~2023-02-11 23:5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人 262瓶;九个人 6瓶;天赋予的 2瓶;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七十章   这是劈头盖脸的一刀。   在刀锋划过鼻尖的一瞬间, 禅元骤然后退,拉开自己与恭俭良的距离。他脚下异化能力全开,改装过的军靴润到三个步身之后。恭俭良却丝毫不慌, 他脚尖尚未离地, 在短促的“咻”一声中, 雪地上破开一层霜花, 溅起的雪沫扑到两米开外的位置,极少部分随着主使者的动作, 呼到了禅元的眼睑上。   他再一次看见了闪烁的刀光。   神经病。   禅元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出声来了。他知道恭俭良不正常, 但每次恭俭良都能突破“不正常”的边界线, 弄出一些啼笑皆非的事情来。雌虫飞快抽出自己身上的武器, 翻滚向后, 闪躲过恭俭良的二次攻击后,转为正面防守。   他刚刚居然觉得恭俭良尬戏的样子有点可爱。禅元看着面前舔了舔嘴唇的漂亮雄虫,自我唾弃道:禅元啊禅元,你堕落了。   一路上不是计划好了吗?不要因小失大, 不要为了恭俭良这一点表现出的灵动,忘记了囚禁雄虫能带来的诸多福利!禅元紧了紧手, 呼出一口气。   他哈出的热气与雄虫微微兴奋产生的白雾纠缠在一起。   酷寒的天气下,谁也看不清谁了。   “雄虫交给我。”禅元冷声道:“你们先去把其他寄生体解决掉。”   他还没有得到同伴的回答。恭俭良率先哼哼唧唧起来,刀尖在雪地中扒拉两下,像是画鬼画符,“哼。真是说大话。”   禅元微微弯曲小腿,将武器一前一后拿着。这个姿势能够让他进可攻退可守。他的双眼全神贯注盯着那层浓厚的、由二人气息混合而成的白雾。在其中, 他看见雄虫发尾的红色一闪而过!   铛!铛铛铛!   两人的武器在白雾中疯狂摩擦, 恭俭良每一次劈砍都毫无章法, 似乎他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对禅元的不满, 半空中的雪花被他削开成两半,随着双刀的挥舞一半侧在刀背处,一半尽数拍打在禅元的脸颊上。   “你居然还敢回来。哈哈哈,禅元啊,禅元。”   禅元的脸被无数雪花拍打得发红。细看之下,每一颗雪粒落下,禅元的脸上就多了一处红点,不少片刻,禅元的双颊肿胀发红,每一颗红点呼之欲出。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禅元咬着牙,再次发动异化。他的“润滑”异化虽然拥有诸多化学特性,可并不算抗寒,在这种气温下迟早会冻结成冰。禅元不打算多用——他再次拉开与雄虫的距离,攥紧了武器。   “啧。”   恭俭良也随之听了下来。他动时,周围都是风,在极为快速的运动下,禅元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双炫目令人窒息的红瞳,飘逸的双色白发。   可他静下来时,高速运动后终于得到喘息的汗水,终于得到机会从雄虫的衣衫中缓缓冒出,形成一层厚重无法分辨人形的白雾。   “就这样吗?”雄虫在雾气中伸出手,发出笑声,“就这样——你怎么敢打我的脸。”   他空空荡荡的手,从腕口处骤然弹射出一把长刀——正是禅元给他的双刀之一。这样原本计划拿来屠杀寄生体的武器,再一次面对他的赠予者——这样的场景发生得太多,禅元已然习惯了。   他安静地呼气、吸气,从雪地中站起来。   “我打不得你吗?”   “哈哈哈哈哈哈。”恭俭良笑起来。他笑声肆意,骤然停住,缓慢地问道:“你说呢?”   刀。   来!   禅元瞳孔微微张开。他每一次都在好奇恭俭良的武力上限,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探出了底细的那一刻,雄虫总会展现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铛!禅元反手挥舞武器。他的手剧烈发麻,在雄虫的暴力攻击下,虎口居然发出阵痛感,骨骼似乎在哀嚎,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其缓慢流淌下。   “恭俭良。我打你是为了你好!”   “禅元。”恭俭良的刀与脸贴得很近。   他们两者以近乎是一体向禅元杀过来。   “禅元。”恭俭良用舌头微微抵住牙关,眷恋地念着雌君的名字,语气中带着笑意,拷问道:“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说呢?”   禅元的目光落在武器上。   他张张嘴,定下神来,“恭俭良。你不能扰乱军务。”   “这是军务吗?”恭俭良松开刀。就在禅元以为雄虫终于不再发疯的时候,更加迅猛的刀口奔袭而来。禅元不得不用手和眼,挥舞着刀,四下个格挡着。他已经算是星舰上体能与格斗技术不错的强者,在两个呼吸之后,手臂已经发麻。   ——这是雄虫吗?   ——军雄。不。就算是军雄费鲁利也不会有这么离谱的力量。   禅元后退两步。这一次,他绝没有主动撤退。而是在不断的刀刃攻击中,双脚被恭俭良的刃风推动,不由主地向后移动两步!   而雄虫只是越来越冷漠地提问着,“这是军务吗?”   禅元:“是。”   “这是军务吗?”   “是。”禅元吃了一嘴的雪,呸呸两口后,大声道:“恭俭良,你不要再犯错了……”   “滚!”   闪烁的刀落下,在漫天的雪花中,禅元甚至分不清哪里是刀哪里是雪花。快速运动让刀光变得扁平,无限压缩成和雪花一样的大小。雌虫必须眯着眼睛,在一片白皑皑的世界中寻找——   他找到了。   啪。啪铛铛铛!   来自他的双手,他手中的武器,那把拥有最佳坚韧度,可以承受星球酷寒的军长刃安静地破开一个豁口。   整把刀上,只有那么一个豁口。   在恭俭良毫无章法、毫无逻辑的攻击中,刀身上没有其他的划痕、刀刃上亦没有其他的损耗,就连最细小的毛发般的擦痕都不曾产生。   禅元脸色剧变。   他刚想要松开手,却已经来不及。从豁口处爆裂开的刀刃碎片伴随着雄虫最后的一击,精准对准他的脸颊、头颅和嘴唇。万般锋利的刀化为碎屑,每一片居然都被控制成针尖大小,刺入禅元的肉中。   爆裂无声。   恭俭良沉默地踹了一脚禅元丢弃的刀柄,走过来。他微笑着,那种平静而满足的微笑,在这一刻得到充分的释放。   他学着自己曾经见过的雌父录像那样,轻快地走到受害者中,轻声细语道:“这是军务吗?”   禅元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他合不上嘴。他的两颊,下颌骨和上颌骨之间炸入了无数的刀刃碎屑。整张脸密密麻麻看不见任何一个刀口,血液像是从毛孔中涓涓不断往外流淌。   “这是军务吗?”恭俭良蹲下来,用手指捏住禅元的下巴,仔细打量自己的战利品。   笑了。   “这不是军务。”恭俭良解释道:“禅元。老二丢失不是我的错。你没有听我解释,这是你的错。你没有理解我想要一起寻找老二的心,独断专横将我丢下,是你的错。你甚至还打了我。你打了一位漂亮的、想要和雌君解释的雄主。这还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禅元——都是你的错!”   恭俭良发疯时,比往常要有一点条理。   但也就一点。   不多。   “老二的事情是军务吗?显然不是。我的事情是军务吗?显然也不是。我们家的事情是军务吗?这更加不是。”恭俭良挥挥手,他身上始终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雾气,运动产生的水汽一时半会消除不去。远远看去,他与禅元包裹在自己的世界里,私密的说着悄悄话。   “所以啊。禅元你为什么打我呢?”恭俭良抱住禅元的脸,手指在每一处刀刃扎过的地方狠狠按下,像是要将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变成实质性的伤害,“你。为。什。么。要。打。我?”   虫蛋没了可以再生。   他们已经有扑棱了,是扑棱不可爱吗?还是老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恭俭良想到那个嘴臭小崽崽,内心是一千一万个不满意。他忍不住嘟囔起,终于露出一点禅元所熟悉的娇憨滋味。   “雄……哈雄主。”禅元无法闭合的口腔,勉强发出声音。   他血淋淋的手还有力气。恭俭良只是将刀刃扎入他的体内,却没有摧毁他的战斗能力。   “我。”   恭俭良将耳朵凑得近一些。   雄虫的嘴角咧开,带着不可查觉的笑意和胜利,“你什么?”禅元要认输了对吗?禅元终于要承认他自己是错误的。   “我……啊。我。”禅元的嘴难以发生,一些碎片不仅仅扎入他的皮肤,还切入他的声带,令他的嗓音变得晦涩沙哑。   恭俭良一点也不嫌弃。   他整个人抱住禅元,那些陷入雌虫皮肤的刀刃受挤压,反而压迫到雄虫的血肉中,连带着从禅元身体中飙出的鲜血,一块浸染了雄虫。   “我知道。你是不是知道自己错了?”恭俭良将脑袋贴在禅元下巴上,温温柔柔地说道:“禅元。我知道你,你和我是一样的。老二不重要,他一点都不重要。孩子,我们有扑棱就足够了。我们两个就当老二没有出生过。好不好。”   不要再计较孩子的事情。   老二死了。   事后就算没死,自己也会一手弄死他。   恭俭良轻声戳着禅元的胸口,“不答应我。你就要死掉哦。”他闻言猛地一拍禅元的胸口,叫雌虫一口血喷出两米远,咳嗽不止,整个口腔没有一颗牙齿是白的。   “禅元。”   “我……我。你。凑近点。”禅元终于断断续续说完了全部的话。他挥挥手,将雄虫揽入自己的怀抱,舔了舔嘴唇,“雄主。我……”   他张开口。   用力地咬住恭俭良的耳朵!活生生将牙关并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是熟悉的夫夫互殴环节。以及,这个家里没有人在乎老二吗?   ——*——   问:老二本章在做什么?   答:在病弱小雄虫怀里睡得香喷喷!还不忘啧嘴巴吃别人的精神触角,把小雄虫疼哭了也不肯松口。   感谢在2023-02-11 23:56:31~2023-02-12 22:5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禅元第一次咬雄虫的耳朵。   虫族的耳朵部分没有太丰富的血液循环, 反而是软骨更丰富一些,因而咬下去的一刻,除了少量沾染在禅元牙尖上的鲜血外, 多数是肉与磨牙的软骨, 伴随着禅元牙齿重重的摩擦, 恭俭良短促的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禅元!”   他努力扭动头, 却不想动作太大,反而拉扯到耳廓, 拉扯出淡淡的血迹, 一时间动弹不得, 只能瞪圆了眼眸, 怒视着禅元。   禅元被他瞧着来了动力。   雄虫脸上细腻洁白的小绒毛, 在雪地产生的反光下依稀可见。禅元曾经在扑棱这种小崽崽脸上观察到,像是一层细细密密的光圈,带着稚气和无害感。   “松开。”   恭俭良一开口就直接破坏这种感觉。   禅元死死咬住不松口,自然也不说话。他伸出舌头, 在口腔中悄悄□□了一把恭俭良被咬住的耳朵,得到恭俭良更加暴躁不安的反馈。   “松开。禅元禅元, 我叫你松——开。松开!”   不松。   禅元心中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做的。他咬得更加用力,在雄虫急促低呼片刻后,双手扣住恭俭良的脖颈,全身重量压下来,强迫两个人一并摔倒在雪地中。   “呼。你以为这样——”恭俭良话音刚落, 身上的军装陡然一紧, 脖颈处被一根弹簧绳死死缠绕住。雄虫低眉看去, 居然是自己披在身上充当披风的防护睡袋碎片。   禅元整个人滚到雪地中, 正处于雄虫背后。他牙关不放松,手上不松懈,恭俭良在痛苦中,双脚用力摩擦地面,挣扎产生的雪沫拍打在禅元的脸上。   “你。啊啊啊啊!禅元!”   禅元加大力气。他虎口手上,绳索握住的地方由最开始的鲜红变成褐红,正朝着棕褐色变化。恭俭良每一次想要翻转动作,朝禅元出拳,都被禅元咬耳朵的动作遏制。   他可以不在乎禅元是否完整。   但恭俭良一定在乎自己是否完整。   禅元对恭俭良全身上下最满意的地方,某过于美貌。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颜控,因而大大方方观察雄虫的美丽,以及雄虫对自己美貌的态度——这是很神奇的事情。   禅元想起自己从结婚至今的观察,鼻翼凑近一些。他湿热的呼吸喷扫在雄虫已经发青的脖颈上。   “啊。额。我。”恭俭良徒然地用手抓住地上的石头和雪块,盲目的砸向自己的背后。他力求用这种方式干扰禅元,同时一只手用力刺入自己的咽喉,活生生将一小块肉抠出来,叫手指扎进去,留出呼吸和宽松的余地,“你死定了……你死定了,禅元~”   禅元敢伤害他。   但他绝对不敢破坏自己的皮囊。   恭俭良心知肚明这个家伙是绝对不会破坏自己想要的事物。他从没有体验过把自己当做救命稻草的感觉,难受到“子母炖蛋”“剥皮写字”“先奸后杀”等想法再次冒出头来。   “我要。杀了……呼呼,杀了你。”   禅元用牙尖轻轻地摩擦恭俭良的耳垂,似乎在寻找全新的下嘴位置。他含着雄虫的耳朵,只是短促地交换新鲜空气。   恭俭良猛然腾空,将自己侧转九十度,手肘对准禅元的面部狠狠敲击下来。他的力度足够猛烈,禅元却并没有松手,在腾空的缝隙中,双手一抓,两段绳子骤然收紧。   而短短的零点几秒,对恭俭良来说,已经足够做出决策了。他抬脚踩在禅元的下半身上,不顾禅元的疼痛,屈膝对准禅元的腹腔猛踩三四下。单手伸向禅元腰侧的备用军刀!   “哈哈。”   恭俭良拔出来了。   他猖狂地笑起来,已经想到了自己解开绳子,一刀一刀把禅元凌迟的模样。不过,他很快笑不出来了,看着手中的只有把柄的军刀,禅元噗嗤一声为雄主的愚蠢献上笑声。   “伸缩离子刀。”禅元提醒道:“按一下红色按钮。”   恭俭良呆愣愣坐在禅元身上,琢磨一会儿,找到了红色按钮。   “哦。”雄虫再次兴奋,起来。他举起刀,抵在腹部,斜对着对准禅元的胸膛,“那我按了哦。”   “嗯。”   噗嗤——   光剑穿过躯体。鲜血涓涓往下流淌。恭俭良微微张着嘴,看着从把柄尾端冒出来的光剑,眼里充满了困惑。寻常的“十字形”军刀,在一瞬间变成了“T”字形,雄虫的小腹恰好被贯穿到底。   禅元抬手抓住把柄,将这把造型奇特的伸缩离子刀拔了出来。   “禅元。”恭俭良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不大的小脑子里一会儿是禅元亲密指点自己使用刀具的样子,一会儿是离子刀穿通自己腹部带来的剧痛感。   “禅元。我……你。”   禅元毫不留情捅进去,在雄虫腰腹上留下第二道伤疤。   “安静一点。”禅元命令完,不忘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各种小渣子让说话变成一种酷刑。禅元甚至产生一种退出任务,前往治疗的冲动。   相比起让人原地死亡的巨大伤痛。这种细碎一时间不致命,却持续带来疼痛感的伤口是一种酷刑。   “恭俭良。”   禅元一时半会没有等到雄虫的怒火,反而有些不自在。他蹲下身,用手指按住恭俭良腰腹的血,打量雄虫平静的眼睛。   奇怪。恭俭良是吓傻了吗?禅元忧心愁愁想道:这种程度就吓傻了?不太可能。可他怎么不说话呢?难道是我刚刚做得太过分了吗?……不不不,只是这种程度而已,床上有些事情都比这个过分。   “雄主。”禅元瞧着雄虫茫然的眼神,用手指擦去他脸上稍许鲜血,心疼道:“等会,你先和大部队回星舰啊。我……我回去再和你解释,好不好。”   你说点话啊。   禅元注视着恭俭良,他蹲着好好和雄虫说这话,能够清晰看见自己咬住的耳朵发红,咬出的洞口被霜雪止住血。雄虫双手垂在腰侧,鸭子坐着,好像还坐在禅元腰腹上一般。   “雄主?”   禅元有点慌了。   他忽然希望恭俭良抬起手、举起武器,或者破口大骂,露出难堪或者暴怒的表情。   而不是现在这样。   “雄主。我错了。宝贝。宝贝,别生气。”这点小伤啦,洒洒手啦。禅元将离子刀打开,塞到雄虫手中,自作主张亲了亲恭俭良的脸,安慰道:“怎么啦?真的生气了吗?你是不是不舒服呀。”   你不要吓我啊。   禅元心神不宁,有点不习惯恭俭良走正常逻辑。   他害怕自己再过一会儿,要开始祈祷恭俭良发疯了。   “呜。”雄虫终于发出一声抽噎。他的动作很轻也很慢,就好像正常社会里那些娇弱敏感的雄虫一样,头发丝先颤抖起来,随后见鼻翼,接着是嘴唇,随后才是肩膀。   雪花扑朔朔往下掉,禅元的心直接和雄虫的眼泪一块坠落在原地。   他开始感觉到害怕。   “宝贝。哦,天啊,宝贝。我的宝贝雄主。”禅元第一次哄骗恭俭良自己打自己。路上,他提前找伊泊改装了自己离子刀。按照他自己的设想,这东西就是个失败产物,就算骗雄虫都不一定能成功。   ——谁知道,恭俭良这么好骗。   自己说什么就做什么。   “呜呜呜。”恭俭良的脸上两行眼泪往下掉。天气越来越冷了,他的泪珠都不用掉到地上,直接冻在下巴上。禅元不得不手动给恭俭良掰眼泪。   在他们身边,是奋力搏杀的战场。   寄生体和禅元小队、一部分醒过来的军雌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   “宝贝。宝贝我错了。别哭了。”禅元一边按压住自己不太妥当的兴致,一边小心翼翼哄着不知道为什么玻璃心的雄虫。而恭俭良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哭得越来越大声,“呜呜呜。啊呜呜呜。啊你呜呜呜呜呜。”   禅元已经没有其他精力去思考问题了。   他看着恭俭良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脑子里都是欲望在咆哮。他感觉恭俭良每一滴眼泪都不是落在雪地里的,而是落在他颜控的心里。   “宝贝。”   “呜呜呜嗯?”   “我可以吃你的眼泪吗?”   “啊呜呜呜滚啊呜呜呜。”恭俭良哭得更大声了。他一直哭,哭得没力气了,眼巴巴看向禅元,用自己泛红的眼眶眨巴两下。禅元老老实实把自己口袋里的糖和营养剂拿出来,剥开包装,打开盖子送到恭俭良嘴边。   寄生体们停下了。   军雌们也逐渐不打了。   一群人围在这对神奇夫夫周围,为战场上突如其来的哭声和突如其来的停止哭泣感觉到一头雾水。   “小良!”军雄费鲁利一盾牌推开前面几个寄生体,冲到夫夫二人组面前,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天啊,你居然受伤了。你赶快跟我走,我带你回星舰上治疗。”   “呜呜呜。不要。”恭俭良吃了点东西恢复力气,继续抽泣。他捂着脸,带着鼻音,难过极了,“禅元被寄生了……我不能放他一个人在这里。”   全程只被雄主暴打的禅元:……   “我。我必须履行禅元的愿望。”恭俭良放下手,眼睛里蓄满泪水,“禅元刚刚叫我杀了他。我必须要满足他的愿望。”   全程都在“宝贝长宝贝短”的禅元:……   很好。   恭俭良。   你!有!种!   禅元算是记住了。他就说恭俭良怎么回事。原来在这里等他呢。可惜了。禅元老神在在想:军雄费鲁利可不会上当。他们禅元小队的人都不会上当。   因为,他,禅元,根本没有办法被低等寄生体寄生。   “恭俭良。你……”禅元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恭俭良攥紧了伸缩离子刀,对准禅元的咽喉刺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本章小打小闹一下。   ——*——   【扑棱日常】   扑棱是个乖小孩。   他在远征军中出生,在远征军孵化,在远征军中长大,是真正意义上的远征军二代。   因此,他的学习也充满了远征军特色的单身军雌野蛮风格。   “看见这个了吗?”   “嗯。”   提姆将砖头厚的《高等指挥艺术》放在幼崽面前,叮嘱道:“视频课,自己看,知道吗?”   “嗯。”   “第一章 到第二章,划线的内容要背下来,知道吗?”   扑棱的脸蛋皱巴成一团。他不太懂为什么自己要背这种东西,雌父在的时候,他都是看一些彩色卡通卡片,跟着可爱的音乐和动画片学习——这种灰扑扑,一本下来全是字和□□战争图片的书,真的要背下来吗?   “可以背吗?”提姆rua一把幼崽的脸,板着脸询问,“慢慢背。”   别老在指挥室走来走去的。   “好吧。”扑棱慢吞吞蹲下身,力求抱起这本自己新出炉的专业书。他双臂发力,发出可爱的“嗯~”用力声,接着啪叽一下,受力不均,屁股摔在地上。   提姆眼睁睁看着幼崽摔了个屁股蹲,呜呜呀呀在地上拍拍,打滚,最后期盼地对自己抬起头,撒娇,“提么!扑棱!屁屁!”   提姆冷酷地将崽拎起来。   “不可以撒娇。”   “唔~”   “扑棱是小军雌。”提姆拍拍崽崽屁股上的灰,叮嘱道:“小军雌是不会哭鼻子的,对吗?”   扑棱眨巴眨巴眼睛,超级大声道:“不对!”   他还是崽崽,凭什么不可以哭。哼!   感谢在2023-02-12 22:53:30~2023-02-14 01:1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好,请问是玛卡巴卡 10瓶;晩安、青蟹、流风、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禅元整个人向后仰, 微微颤抖的离子刀震慑住周遭的雪花,刀尖呈现漩涡状气流,呼啸而过。   在途径禅元鼻尖的刹那, 刀尖下转, 直冲冲对准雌虫的咽喉。   ——刺!   “等一下!”军雄费鲁利高喊出声。他的武器是盾牌, 出手速度比恭俭良稍微慢一些, 刀刃顺着盾牌边缘划过一整圈,双方在角力中随着惯性, 双臂分别摆开一圈, 在雪地中划出半弧形。   军雄费鲁利搞不清状态, 但他想恭俭良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小良。你先冷静一下。”军雄费鲁利手持盾牌站在恭俭良面前, 作为防御型的军雄, 保护军雌和同伴是他生来就接受的教育,“禅元是否被寄生还没有结论。你先冷静下来。”   “他当然被寄生了。”   恭俭良伸出手,揉捏一下自己染血的耳朵。也不清楚是被禅元咬了之后,发炎发热, 还是因为禅元“宝贝长宝贝短”的叫唤,燥红了耳朵。他入手所触碰到的肌肤都微微发热, 像紧绷的皮革,刚刚从热水中捞出来,散发出热气。   “禅元可不会捅我。”   他没有用任何东西包扎自己的腰腹。军雄费鲁利自然看见,恭俭良行走时露出的外卷的红肉。在深色的军装下,缝隙中的白肉与刀刃口翻滚出来的红肉像是花一样扎眼。   恭俭良缓步走过来,将自己的双刀拔起, 放入刀鞘。掌心的伸缩离子刀前后挪动, 短短几分钟内, 他就熟悉了这件武器, 并将其化为自己的半身。   “禅元……是不会捅我的。”恭俭良喃喃自语道:“禅元,怎么会捅我。”   他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好。   军雄费鲁利为此动摇,不得不伸出精神触角飞速检查下禅元的脑域,确认背后之人没有被寄生。   “小良。禅元他。”军雄费鲁利难以启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像是掀开这对夫夫并不友好的一面。往日里,他只见到雌虫对雄虫百依百顺的一幕,却不曾想,在冰天雪地的战场上,雌虫亲手捅伤自己的雄虫!   “他什么?”   “他没有被寄生。”军雄费鲁利努力抛开各种思绪。从小接受军部教育的他和普通雄虫不一样,十分迅速摆正姿态,对恭俭良伸出手,“小良。你受伤了,先和我回星舰吧。”   这项任务,原本是分配给禅元的。   可如今,费鲁利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将恭俭良交给军雌了!   “回星舰?”恭俭良重复一下,他看向禅元所在的位置,笑起来。雪色中,他的笑容勾住几片雪花,看上去温柔又惬意,“我不要。”   他今天要杀了禅元。   他不光要杀了禅元,还要杀了禅元生的虫蛋。   他才不要回去。   “他疯了。”禅元闭上眼睛,痛骂自己走了一步臭棋。他反省自己先入为主,以为将雄虫的战斗力消除,强制带回星舰是一条可行之路,却万万没有想到,恭俭良的武力和执念远比他想得更可怕。   在他心中,恭俭良应当是和寄生体搅和在一起,联合寄生体上演一处大戏栽赃自己“被寄生”,由此顺理成章找机会杀掉自己。   为此,禅元提前准备了刀,计划随时随,乘其不备给恭俭良致命一击。甚至,当时那一刀不在肚子,禅元也会从其他地方抽出武器,给自己的雄主来一下。   他不相信恭俭良的自控力。   “他疯了。”   “你是他的雌君。”军雄费鲁利压低声音,压抑着怒气,说道:“你怎么可以说小良疯了。他只是……他只是被你刺激了。”   禅元从地上起来。碎片叫他每一次移动都扎心的疼,鲜血几乎浸泡了整件衣服,在寒冷下冻成硬邦邦的冰片。禅元我只能握紧同伴丢过来的武器,在军雄费鲁利身后警惕地做出战备状态。   “他每次都会发疯。”   “你明知道他会发疯,为什么还要刺激他。”   “……我知道了。”   军雄费鲁利侧过头,他的动作给恭俭良找到机会。雄虫急速前进,刀刃扎入盾牌,连根没入,细微的刀尖擦着费鲁利地手臂,在短暂的嗡鸣声后猛然抽出,接着再次进入!   禅元道:“他的目标是我。我会负责好他的。”   他不会给队友们带来麻烦。   禅元走两步,刀刃碎片长期不取出来就罢了,随着运动少部分刀刃越来越深,几乎和筋骨衔接在一起,随着走路发出咯吱咯吱老化的声音。   “禅元!”军雄费鲁利拉扯他的衣角,命令道:“你别逞强。赶紧去接受治疗。”他说话的时间,连续不断的“铛铛铛”声音从盾牌上传出。微弱的光和强烈的风共同袭来,在最后一声刀震后,费鲁利的盾牌碎成碎片,像禅元的武器那般化为数片利刃飞驰而过。   嗡——   军雄费鲁利一挥手,无形的光圈出现在他与同伴面前。这种无形的武器围绕着他手臂一个极小的圆盾展开,在暴风雪中,无数雪花连同刀刃一并停滞。   禅元看呆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恭俭良的格斗方式是正确的。在过往的无数时间中,他听说过看脑域,听说过精神力,但他并不认为那是每一个雌虫都要去做的。   直到,今天。   他看见了精神力。   “雄虫。”恭俭良停下动作,头疼地摸了摸额角,“我不杀雄虫。”   “小良。”费鲁利的精神力还在半空中释放。他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这对夫夫带走!至于带走之后,是先丢给裁决处,还是先丢给医护室,那就是副队要头疼的事情了。   军雄费鲁利伸出手,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温和而平坦,“小良。你想想扑棱,想想星舰上的大家。”   恭俭良看着他,微笑。   随后,抬手拍掉费鲁利的手。   他快步向前,身边的空气猛然扭曲一下!无数寄生体抽抽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他们发疯地前进,一个接着一个匍匐在地面上,“阁下。”   “阁下!看看我。”   “阁下!”   他们踩着同伴的身体站在高处,为了让雄虫第一眼看见自己做出各种诡异的姿态和动作。   而恭俭良只注视着禅元。   “禅元。”   禅元回望过去。他没有开脑域,按照常理是见不到雄虫的精神力。可在如今这等特殊的环境与情况下,他看见空气像燃烧的火焰般扭曲起来,费鲁利半圆形的精神力盾牌不自在地向内凹陷,无数雪花一层一层地堆积,勾勒出“无形之物”的形状。   “你看见了。”恭俭良平静地说道:“你看见我的精神力了。”   你被寄生了。   禅元一点就通,十分顺畅的理解了雄虫的意思。可他回首看去,除了发疯的寄生体外,所有军雌也瞠目结舌看着恭俭良。   “精神力……实体化。”   “你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   禅元扭过头,真想说不是自己一个人看见,而是恭俭良实在太特殊,叫所有没有开脑域的普通军雌都看见了。   “雄主。”   “闭嘴!”恭俭良怒而举起双刀,对准禅元微笑道:“我之前是怎么和你们说的?我说过,谁都不允许寄生他!他是我的!我的!我的猎物!我要杀的是禅元,是我的雌君,不是你们这群啾、啾占鸟巢……”   禅元听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道:“鸠占鹊巢。”   “哼。你们这群鸠占鹊巢的家伙!”恭俭良眼睛都红了。禅元的提醒没有让他意识到眼前人是谁,反而越发愤怒,“你还学他!还学他!滚啊!学他什么不好,学这个老东西卖弄学识!”   只比恭俭良大了三岁的禅元:……   他忽然,有点担心寄生体。   果然,下一秒。恭俭良手起刀落,对半劈开距离自己最近的寄生体。整个人宛若旋风一般冲入人海,鲜血冲天飞溅开来,在落地的瞬间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一场泼天血雨。   “我说过,不准寄生他!不准寄生!”恭俭良一刀插入寄生体的心脏,扭转三百六十度,笑着踩着对方的脑袋质问道:“你们是耳朵聋了吗?哈?你们在破坏我的计划。”   并没有被寄生的禅元:……   明明说了禅元没被寄生的费鲁利:……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寄生体们:……   “不是啊,阁下。阁下我们没有啊冤枉啊。”   “阁下。阁下。我是您的狗。您的狗啊啊啊啊,扎到下面了,下面了。阁下,我没有,不是我。我是您的狗啊,我怎么会不听您的话呢。”   “谁寄生的?谁寄生了?”   “阁下。您杀寄生您雌君的家伙啊。杀我们噗。杀、杀我们干嘛。”   恭俭良手起刀落,当着一众军雌的面将寄生体剥皮抽筋剁成肉泥。无数血沫飞溅到他的头发和脸上,宛若雪地泼梅,香艳又绝望。   “杀你们干嘛。你问我杀你们干嘛。”恭俭良微笑道:“我在杀鸡给狗看啊。”   禅元为雄主的文化水平感到担忧,“是猴不是狗。”   恭俭良抽出刀投掷过去,怒骂道:“闭嘴。狗东西。”   禅元:“哦。”   他懂了。   恭俭良居然提前嘱咐所有寄生体不准寄生我。他果然还在乎我!   当然也不排除雄虫是顺势而为,借助“分不清是否被寄生”来强杀自己。为了让这个剧情变得更加顺理成章,也为了巩固雄虫与自己的深情人设,先血祭一波寄生体。   禅元一边苦中作乐,一边预见自己即将被当做寄生体灭杀。他见风雪中,雄虫提刀而来,眉眼低垂,血瞳闪烁,反手抽出身边军雌同伴的随身佩刀迎了上去。   “雄主。”   “滚。”   真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   作者有话说:   深夜就应该写点感情戏,而不是这种奇怪怪的剧情(跪)   ——*——   【迟到的情人节番外】   远征结束后的第一个情人节,禅元寻思给两人老夫老妻的生活整点花活。他上班之余偷偷刷了刷购物网站,又去逛了逛社交平台,在一众“雄虫最喜欢礼物”中做了参考,最后下单了某特色酒店两天一夜包间。   恭俭良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好无聊。”   禅元坐在床上,用手把玩恭俭良的头发。雄虫不喜欢打理头发,任由其长,如今到了腰部才开始考虑剪断。禅元好言相劝大半天,最后以全权为恭俭良负责护发、梳发的代价,成功保留了长发。   “无聊就做(爱)啊。”   “我不要。”恭俭良一巴掌拍掉禅元的爪子,哼哼唧唧不满意起来,“白天上班,晚上打你,我也很累的。”   两个都是体力活,恭俭良宁愿把这么多精力放在搜索都市变态犯罪上。   他最近的兴趣是如何在不被全局通报批评的情况下,合理虐杀变态罪犯。   相比起来,禅元在雄虫眼里魅力骤降。   ——他们两实在是太熟了。   “我自己动。”禅元凑近一些,乘着恭俭良不注意,压着他的脸猛亲三两口。雄虫的脸颊都给他压扁了,整个人倒在床铺中睁大眼睛,抬手就给禅元一巴掌。   “干嘛干嘛。”   禅元避开恭俭良的掌风,揪住恭俭良的脸颊,像是饿狼叼着肉回窝,“想亲你。”   “滚啊。”   禅元意思意思松松口,接着找准机会,逮住恭俭良的脸就开始乱亲。恭俭良也从最开始的抗拒到摆烂躺平,接着又被亲得遭不住了,一脚将禅元踹到床底下。   “烦死了,亲亲亲,有什么好亲的。”   每天早上,恭俭良还没睡醒就要挨雌虫一顿亲,上班前再一顿亲,下班后在车里又是一顿亲,睡觉前还是一顿亲。亲得恭俭良都怀疑自己的脸是不是什么成瘾性药品。   这个雌虫都看了二十多年了!为什么还没有看腻?   不对。   恭俭良又有点放心。他摸摸自己的脸,觉得禅元这个颜狗不会离开自己,又忍不住担心世界上出现比自己更好看的雄虫,招招手把禅元蛊惑走。   “雄主实在是太好看了。”禅元忍不住再亲两口,轻声哄着雄虫,“我最喜欢雄主的性格和脸了。”   “哼。”   花言巧语。   恭俭良想着,忍不住抬眼看着面前的雌虫。   禅元继续夸赞道:“我最喜欢雄主了。”   哼。恭俭良翻个身,翻个白眼:雌虫在床上说得话一句都不可以相信。   不过,他还是拍拍身边的枕头,命令道:“滚过来。”   感谢在2023-02-14 01:15:51~2023-02-16 01:2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13瓶;青蟹、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虫蛋睡了十七个小时, 终于睡饱了。   作为一个聪明的蛋,他将事情的起因经过捋一遍,很快得出“身边的雄虫不是猪猪雄父”的结论, 并揣测自己的雌父雄父应该正在打架。   至于是床上的, 还是床下的, 虫蛋参考自己的胎教内容表示无所谓。   这种扭曲的夫夫关系, 对他的雌父雄父来说十分健康。   就是——虫蛋不满意地张开口,咬住病弱小雄虫的精神触角啧啧嘴, 眉头皱起来——他身边这个精神触角看起来好弱哦。和雄父那种超级大超级大超级香喷喷, 又凶又漂亮的精神力完全没办法比呢。   虫蛋难得想念起雄父的好处, 伴随着身边小雄虫微弱的哭泣声, 悄咪咪想:雄父和雌父现在在做什么呢?   答案是:互砍。   就在恭俭良飞速越过军雄朝着禅元劈砍的瞬间, 禅元也拔出同伴的武器冲上前。双方诠释了“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两个人在寄生体的尸山血海之间,对准彼此的头颅、脖颈、四肢、小脑、膝盖窝、翅根……总之一切可以被称为弱点的位置,都被亲切地问候一遍。   “把禅元放出来。”恭俭良还保有余力。他在雪地上的印记只有前进, 没有后退,战斗的节奏从始至终都掌握在恭俭良手中, 不曾退让出一步。   对比起来,脑子的节奏就在禅元手中。   “……雄主。”禅元都分不清恭俭良是在演戏,还是他真的认为自己被寄生了。他尴尬地笑道:“别演了,别演了。”   “谁和你演了。”恭俭良认真地笔画下武器,似乎在找准哪里可以下手,用最痛苦的方式迫使寄生体放弃禅元的身体, “不讲武德的家伙。我说过禅元是我的东西, 谁准你们碰我的东西了!”   禅元强行压住内心的窃喜, 躲过恭俭良劈砍自己双臂的动作, 在地上滚了一身雪,猛地一缩脚,蹭着飞来的冰霜站起来,连退三米。   “雄主。”   “我要先挑断你的手脚,再一点一点用刀把你剁成碎片——你们这种垃圾根本就受不了疼痛。我就不信了,这样子你还不会从他的身上走开!”   “……”糟糕。禅元内心慌张,感觉事情逐渐离谱又逐渐好笑,“可是,这么做,禅元也死了啊。”   “哦。”恭俭良无所谓地提刀上前,“死就死了吧。”   他的表情在淡漠和癫狂之间来回切换,好像情绪是一种抽象派艺术。禅元盯着雄虫漂亮又清澈的双瞳,片刻后意识到:不像假的。   雄虫可能真的认为他被寄生了。   雄虫可能真的打算把他削成□□,唤醒意识后再慢慢凌迟。   禅元噎住了。   “不是。他是你的雌君啊。”   “哦。”   “不对。雄主。我没有别寄生啊,你清醒一点。”   “哦。”恭俭良罕见地停下动作,缓慢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禅元:……   他觉得恭俭良是故意的,眨巴眨巴眼睛看一会儿,又觉得雄虫气势汹汹的笨蛋样子不太像,叫苦连天。   “当然有区别了。”禅元一边和恭俭良对砍,一边抓紧时间给雄虫洗脑。他清楚恭俭良的武力没有完全释放出来。雄虫现在为了实现“将寄生体从禅元身上逼出来”的目标,刻意控制力度,不讲究一击致命。   这是他洗脑的好时机。   禅元避开恭俭良的一记刺穿,整个人朝着寄生体之中逃窜。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他甚至揪住几个寄生体当挡箭牌,毫无人性地将他们送到恭俭良的刀口下。   “雄主。雄主你听我说……”   “我不听。”   “听一下!就一下!嘶。”禅元正要原地起跳,小腿被恭俭良的刀口猛地砍了一下,半块骨头从肉的缝隙中露出来。血液还没有流淌到脚踝,空气就迅速将其冻结。   禅元倒吸一口凉气,恭俭良乘胜追击,冲上来。   “没有什么区别。”雄虫冷漠地提起刀说道:“寄生体和禅元完全一样。”   都很好色。   都很变态。   都没有什么下限。   恭俭良依据自己的经验判断,寄生体还比禅元正常一点,花样没那么多,语气也不会那么痴恋,心理也不会想着各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等一下!”   禅元飞快抽出一旁的建材废料,长长的铁管格挡住恭俭良的刀,为其争取到短暂的零点几秒时间。雌虫翻身站起,异化能力发动,在雪上朝着远处狂奔。他一边跑一边寻找掩体和身上还可以利用的武器,高喊道:“伊泊。伊泊开枪!”   恭俭良眼神一尖,整个人宛若满月之弓,绷紧后迸射而出。   铛!   携带着麻醉药剂的子弹和他几乎是同时出发,双方在半空中形成短暂的交汇。禅元整个人钻入空旷的废弃建筑,飞快咬开身上的炸药丢向洞口。   他打赌恭俭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休想!”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恭俭良半个身子几乎擦着地面飞驰而来,雪花和冰层成为他加速的滑梯。在爆炸火光炸开的前一刻,他擦身经过狭窄的洞口,整个人掉落其中。   轰!轰轰轰!爆炸产生的石块和飞屑共同炸开到恭俭良身上,雄虫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脸蛋、脖颈和少部分致命位置。但任由几块硕大的石头砸在他的背部和大腿后侧。   “禅元。”   “雄主。”   “什么时候准备好的炸药包呢?”   “来之前。”禅元毫不避讳自己的小心思,“和寄生体掺和在一起,很麻烦啊。雄主。你为什么不能乖一点呢?”   “哈哈哈,乖一点被你打吗?”恭俭良咬着牙从自己的脊背处,抽出一管空弹。弹药爆开产生的冲击力,让大半药物进入体内,恭俭良当着禅元的面冷笑着捏碎药管,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碎片和半粘稠的药水也随之一点一点落在地上。   “居然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啊,禅元。”   “这怎么能叫做卑劣呢?”禅元不得不叹一口气,“雄主。明明是你,就不能乖一点吗?”   恭俭良和寄生体搅和在一起,无论是从个体上来说,还是从大局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禅元每每想到自己要面对恭俭良的小伎俩都一阵头疼。   可,破局之法也很简单。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禅元平静地说道:“提前布置的炸弹让房屋上面三层楼全部塌掉……你放心,我让甲列计算过了。这下面的结构很稳,我们两个不会被压塌。上面的寄生体费鲁利和诺南可以解决。虫蛋我也让其他队伍帮忙寻找了。”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雾。   恭俭良看过去,只觉得禅元朦朦胧胧,那些透过缝隙传递到下层的光,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口气衬托出金色的光芒。   很好看。   也很扎眼。   “你觉得是我的错。”   “说说我们的事吧。”   两人同时开口,下一秒又不约而同地错过头。恭俭良握紧刀柄,药物正在他的体内发挥作用。   想来,这一步,也是禅元提前算计好的。   “我不说。”恭俭良站在原地跺脚,“我现在就要把你杀了。”他暴躁得头发丝炸开,却在空气中被光线折射出金色的柔软线条。   禅元看痴了,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总觉得恭俭良好看,无论是发疯的、生气的、冷漠的、撒娇的、无理取闹的,恭俭良在他眼里都是好看的——用脑子换来的颜值,确实值得这个价格。   “我要杀了你。反正这里没有别人。我就把你杀了,上面的军雌也会觉得我是在杀寄生体……反正,我就要杀你。要先把你四肢全部砍掉,然后再吊起来打,我才不会让你这种家伙爽到,我要扇你巴掌,把你脸都扇肿起来。”   禅元盯着恭俭良气得发抖的嘴唇,迷情意乱,“那……做吗?”   恭俭良被怔住了。   雄虫难得地打量起面前自己的雌君,冷漠道:“滚。”   “真的不做吗?”禅元越想越激动,上前两步,一把握住恭俭良的双刀刀柄,顺势抱住雄虫的手,“我调制的浓缩加倍药物应该发挥作用了吧。如果是平常——”   恭俭良应该直接冲上来砍了自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叽叽歪歪大半天。   禅元愉悦地眯起眼睛,低声说道:“事情都会解决的,不是吗?这里又没有别人,雄主就把我当做寄生体来折磨,别弄死了就可以。”   恭俭良面无表情看着禅元,一巴掌将人扇在地上。   禅元只觉得周身旋转三百六十五度,脸擦着地面坚硬的石头砂砾,磨出鲜血来。   “我给你脸了啊。”恭俭良咆哮道:“把我当笨蛋玩很有意思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掌控,连我都能掌控——你去死吧。禅元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我做了。你去死,你去死。”   他说完,却没有动刀,反而安静的坐下,目视禅元爬起来,重新站好。   “哈哈。恭俭良,我的宝贝,我的宝贝雄主。”禅元捂着脸,看过来,眼里放出精光,“你怎么不来砍我呢?你这个时候不像你啊,砍我啊,砍啊。”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伸出手,给禅元另一边来个同样力度的巴掌。   雌虫再次以另一种角度的三百六十度旋转,躺在地上。   “禅元。”恭俭良认真道:“你被打,真的很爽哎。”   禅元从地上起来,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没错,他是很爽。   在没有同僚围观,却又算半个公开场合的地方做这种夫夫私密事情,更让禅元觉得浑身血脉膨胀。如果再加上以公务名义执行私人欲望……禅元成为少儿不宜限制级本子主角的事情,也不再是什么童年幻想了。   这,就是事实。   “你这种人,死的时候说不定还会高潮。”恭俭良琢磨一下,改变了主意,“不行。看见你这么爽,我就不爽了。”   他不打禅元,不给禅元甜头吃,不上禅元,让这个雌虫尝不到一点荤腥。   这,才是对涩涩变态的惩罚吧。   恭俭良想想,一时间想不出不弄死禅元,又不让禅元爽到的完美方案。   “我不打你了。”恭俭良只能这么说。   他开始思考,看着禅元泛着情.欲的脸从兴奋到茫然,最后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恭俭良决定再接在励,一定要在禅元最在乎的点上弄死对方。   禅元最在乎什么呢?   钱?名誉?外人的看法?   不不不。恭俭良想来想去,觉得禅元最在乎的是自己。   没错,禅元最在乎的,就是自己这种长得好看又能满足他不良嗜好的反社会雄虫!   “我不会和你上床了。”恭俭良认真道:“禅元,你好好守活寡吧。”   在没有想出:弄死禅元,又不让他爽的方案之前,他绝对不会碰禅元一根手指头。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我绝对不会上他的!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   “宝贝,宝贝不生气啊。”禅元好声好气为恭俭良扇风,哄着雄虫穿上那套他并不喜欢的辅警外套,“辅警也是警啊。好歹……现在你是个警察了,对不对。”   恭俭良反手就将禅元推开,整个人蒙在被子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都怪你!”   都怪禅元偷偷改了他的志愿。   禅元顿了一下,心虚之余,又觉得无奈。他很清楚自己说出来,恭俭良要和自己闹,但让他看着恭俭良每天和一顿题目死磕,心里也不是滋味——恭俭良是第三次考了。后面考试会越来越难。他一天考不上,床上生活就一天没法子和谐!   恭俭良悄悄从被子里冒出一个头,眼瞅着禅元发呆,怒气冲冲抄起枕头砸过去,整个人坐在禅元身上暴打一通,“我说了我不要调剂!不要!调剂!”   他要当刑警!最不济也是法医!   恭俭良打了几下,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改变事实,怒而按住禅元作妖,“我可是要成为犯罪克星的雄虫。我怎么可以是辅警!我应该是刑警,超级酷的那种——去上班别人都会羡慕我。我、我应该一下子以雄虫刑警的身份名声大噪啊!”   恭俭良改变不了事情,只能揉搓禅元。   “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禅元捏着鼻子,受了这一顿。   “嗯嗯嗯。不要调剂,我们今天先去报道啊。”雄虫考出来的分数怎么算都够不着辅警,还得是加了远征军减分政策、又加了雄虫减分政策,再勾上所有“服从调剂”选项,堪堪捞了一个职位。   笨死了。   禅元第一次知道,有人通宵复习居然只能考这么点成绩。   他开着车,看着气呼呼的雄主,越看越觉得这幅皮囊是用脑子换的,忍不住凑上前亲一口。   “走开。”恭俭良正生气呢,才不给禅元吃豆腐。他动作很大,一巴掌将禅元脑袋磕在玻璃窗上,怒道:“不准亲。我生气了。你不准亲!”   车猛地歪了一下,禅元赶紧控制方向盘,路边停靠。   他动作很快,可惜监控和交警赶来的速度更快。   *   “新人报道……刑警部门齐了。交警部门齐了。辅警……恭俭良。”点名的人第四次扫了名单,皱眉道:“恭俭良?恭俭良。你们有谁认识恭俭良吗?”   无人出声。   警雌们环视一圈,没有看见传闻中新加入的雄虫,对恭俭良迟到的原因有了几个猜想。   “第一天就迟到啦。雄虫果然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现在提倡各个部门要均衡雌雄比例,最起码一个支队里要有一个雄虫……挂名也可以。”   “这个不一样。”有消息渠道的人交流道:“据说是远征回来的。”   “远征回来的又怎么了。雄虫还是做文职工作比较好。”   负责新人点名的雌虫已经开始拨打恭俭良和其雌君的通讯号。片刻后,他的神色诡异,哭笑不得。   “走了走了。”   “干嘛?”   雌虫用点名簿遮住脸,有些丢人,又忍不住笑,“去交警那提人。上班第一天,违章被扣了。”   “哈哈哈哈哈真的吗?他怎么通过考试的?”   “可能是减分政策叠太多了哈哈哈。”   第一天上班,恭俭良得到了他预想之外的名声大噪。   感谢在2023-02-16 01:27:35~2023-02-17 23:1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6瓶;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恭俭良真的会不碰自己吗?   禅元觉得不可能。   他上一次听恭俭良发誓说“绝对不碰”还是上一次, 结果呢?两个人回到星舰没几天,还是说完话没多久又滚在一起,做个爽, 还顺带怀了一个崽。禅元无所谓地想着, 并不觉得开过荤腥的雄虫真会禁欲。   笑死。   恭俭良有什么自制力。   禅元大步上前, 凑到恭俭良面前, 哈着热气说道:“雄主。”   他的脸上明晃晃两个大巴掌印,看上去狼狈有可笑。可掌掴所带来的痛感, 和隐约肿胀所带来的鼓胀感, 让雌虫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雄主。”   恭俭良现在不作为, 肯定是因为自己调制的麻醉药发挥了作用。   嗯, 一定是这样的。   禅元最了解恭俭良, 他见过星舰上常规麻醉剂的制约力,也很清楚到底需要多少药物才能制衡住恭俭良。他出发前设想过恭俭良不受控制的情况,特地和军医申请了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自己私底下配制。   ——至于雄虫刚刚打他的那两巴掌。   禅元愉快地认为, 这是一种情趣,是自己可爱的小宝贝在垂死前的挣扎。   “雄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哦。”恭俭良移开自己的脸, 拒绝禅元索吻的动作。他握紧自己的刀柄又松开,接着再次握紧,麻醉药剂带来电流感,在这种简单的重复动作中被逐步弱化。   恭俭良却知道,这只是一种感觉上的错觉。   “雄主不想做一点什么吗?”   “不想。”   他看见禅元兴奋的表情就索然无味,总觉得自己是在出力气满足禅元的龌蹉下流的想法。恭俭良待在原地思考一会儿, 他的精神状态飘忽不定, 连带着思考逻辑也忽高忽低, 可一旦他的目光落在禅元这迫不及待的难耐表情上, 雄虫便清晰地意识到一点:   不能便宜了禅元!   禅元是变态吗?当然是,只不过他和自己的类型不太一样。恭俭良小时候被基因库和雄虫协会的人逮住薅羊毛,一群白大褂和蓝大褂找准机会就上门对他嘀嘀咕咕说一大堆医疗知识,说他“体质超群”“骨骼和肌肉强度是同年龄雌虫的三倍”,又说什么“恢复能力也很超群”“可惜精神方面问题也很大”等等。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   他不是正常人。   他需要终身吃药,承受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变得愚钝、痴肥、牺牲掉一部分的脏器健康,用缩短的寿命来换取精神上的平静。   雄父温格尔因此拒绝了这种治疗。   恭俭良每次见到基因库的蓝大褂们,都将头埋在雄父的胸膛中。他清楚自己的精神不正常,但又没有办法控制——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和自己的雌父沙曼云走上同样的道路,已经叫那些基因库成员扼腕叹息——只要他杀人,只要他犯罪,他就会沦落为罪犯,成为沙曼云,亦代替沙曼云成为基因库的新实验品。   他需要克制。   克制了二十余年,好不容易想到了“击杀犯罪”的方式,好不容易有了成为“犯罪克星”的梦想,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生中所能找到的变态——   恭俭良生出了强烈的不满。   凭什么他那么爽?   大家都是变态,凭什么禅元一个人爽?   “走开。”   “生气了?”   “滚。”   禅元锲而不舍,他觉得恭俭良不对劲,又将这种不对劲归类到自己调制的麻醉剂上,壮着胆子伸出手抱住雄虫的腰,“宝贝。”   恭俭良反手钳制住禅元的手,将人拧在地上,面无表情。   想打,但要忍住。   不能让禅元爽到。   “生气啦。”禅元不知死活跌喋喋不休,“真生气啦,宝贝,不生气嘛。我就是鬼迷心窍,猪油蒙心……宝贝怎么打我,我都不还手,好不好,别生气了。”   恭俭良推开禅元,想不出怎么对付这个兴趣盎然的家伙,只能捞起自己的武器在房间里搜索。   好烦。   “宝贝。”   好烦。   “宝贝,你怎么不理我了?宝贝雄主。雄主。”   吵死了。   “恭俭良宝贝?小兰花?小兰花雄主?大可爱?”   吵死了!真想一刀砍死!   恭俭良总算知道老二叽叽喳喳和谁像了。他觉得禅元要起来黏人得很,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给不了对方想要的东西,禅元就会呕心沥血一直钻研一直磨,直至滴水穿石。   “你要干嘛。”   恭俭良忍无可忍地站住,转身问道。他有些犯困,眼睛却又死命睁大,看上去寻常时日更圆润一些。   禅元吞咽下口水,发觉自己又挖掘出雄虫新角度的美貌情不自禁,“想要雄主亲亲我。”   “哼。”恭俭良才不要呢,他在自己干净的骂人词汇中搜索半天,找出一个词贴上来,“不知廉耻。”   禅元变本加厉,走快几步跟在恭俭良身后,几乎要贴着雄虫走,手不安分地再次环住雄虫的腰。   “和自己的雄主亲亲,算什么不知廉耻。”   “我才不会和你亲亲呢。”   “嗯嗯嗯,好好好,你说得都对。”禅元也不着急一口气吃撑,他确定恭俭良就在自己的手掌心里,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额外宽容,“宝贝饿了吗?要吃点甜的吗?”   “不要。”   恭俭良说好让禅元守活寡,就是守活寡。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杜绝和禅元的一切肢体接触。   “宝贝。”禅元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恭俭良甚至能感觉到雌虫主动贴上来的滚烫身躯,以及按捺不住吃自己豆腐的小动作。   恭俭良:……   他很奇怪,为什么禅元越来越变态。   “不许碰。”   “嗯嗯嗯,是要玩放置吗?”   “……滚开。”恭俭良才不知道什么是放置play呢。他也没有兴趣玩这种东西,脑子里只想着离开禅元,最好两个人处于天南地北,处于两个世界,叫禅元切切实实体会一把守活寡才好。   他向前走着,这么想着,释放出精神力。   “不能叫禅元吃到一点甜头。”恭俭良嘀咕道:“我要和他分房睡!”   他脚下猛然一空,像是踩到一片极薄的木板,整个陷了下去。   咔——   微弱的声音和突如其来的黑暗瞬间将雄虫吞没。而在尾随者禅元的眼中,雄虫像是摔了一跤,等他匆匆赶过去时,地面除去一片被踩碎的木板外,什么都没有。   “宝贝?”禅元用脚踢开木板,环顾四周。   水泥色的地面和凌乱的瓦砾组成了狭隘的空间。在这中间,他听不到回声,听不到上面队友们厮杀的声音,甚至听不到另外一个人呼吸的声音。   禅元心悸下,他跪在地上,在雄虫消失的那片地方,伸出手四下拍打,“雄主?雄主——恭俭良。恭俭良你在哪里?恭俭良!”   地面很结实。   没有裂缝。   禅元本以为这里存在什么巧妙的机关。可当他将一切杂物清理到一边,手掌沾满了灰泥,几乎摸遍了每一寸地板后,他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水泥地。   没有机关。   没有秘密。   这里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他的雄虫。   “恭俭良。恭俭良。”禅元兴许是和恭俭良呆久了。他不自觉也喜欢这么喊人,好像将一个人的名字重复许多遍,对方就会听从召唤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在狭窄又安静的地下,必须通过这种笨拙的呼唤确定自己的雄虫就在附近,就在自己的身边。   “恭俭良。恭俭良你不想玩,我们就不玩了。”禅元剧烈的呼吸,克制自己的情绪,牙齿却越来越紧,声音干巴到缩水,“恭俭良。恭俭良。你出来啊。恭俭良。你……”   他停下来,忽然想到雄虫丢失虫蛋时的自白。   “没有。你不要打扰我。我、我还在找。他根本没有丢。都是他自己乱跑……不是。不是的。我没有!啊啊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禅元禅元禅元。”   恭俭良混乱的逻辑,很笨拙地描述着事实。   他说,他没有把虫蛋弄丢。   他说,他睡觉前还把虫蛋圈在怀里。   他说,他连育儿袋都系得好好的,是虫蛋自己滚出去的。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大的一个房间里找不到虫蛋。   他又很确定房间里如果来了寄生体,自己一定会发现。或者说,寄生体应该更喜欢雄虫,而非一颗聒噪又嘴臭的雌虫蛋。   “就是睡一觉……睡一觉他就没有了。”恭俭良在风雪中支支吾吾和自己辩解的样子历历在目,他委屈,却没有掉眼泪,雪花压得肩膀都低了两度,追在自己屁股后面强调道:“就是一眨眼。真的,禅元你相信我,一眨眼……就是一眨眼,我就眯一下,他就不见了。”   如同现在。   一眨眼,他的雄虫忽然就不见了。   禅元望向自己的掌心,细微的出汗让他的掌纹深深嵌入灰尘,“原来如此。”他攥紧,狠狠打在一块砖石上,面露狰狞,“寄生体。”   破坏他的家庭和谐!让他误会他可爱又愚笨的雄主!还顺便偷走了他并不是很熟悉的虫蛋!   禅元咬紧牙关,看着雄虫消失的地方,笑容依旧,只不过从松弛变成一种僵硬的假笑。   该死。   必须杀!   他要将这个破坏他家庭和谐,损害他运动圆满的寄生体挫骨扬灰!   *   “出发吧。”寄生体说道:“Q107基地不能再待下去了。赶快检查一下,把抗生素给雄虫幼崽吃下去。”   “药已经过期了。”   “过期了也没办法。这么多年了,哪里有新鲜药给他们吃。”   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中,根本找不到虫族世界生产药物的原材料。寄生体中有关雄虫的药品几乎消耗殆尽,到今天用一枚少一枚。   “万一吃死了怎么办?”   “……你说得对,但就这么让他烧下去?”   寄生体打开箱子,看着恒温箱里皮肤通红的雄虫幼崽,用手触碰下他的额头,无奈道:“别死了。”   活的小雄虫,可比死掉的小雄虫值钱太多了。   Q107基地还敢信誓旦旦和他们说是七成健康的幼崽。寄生体忍不住啐了口浓痰,唾弃道:“要不是他们都快完蛋了。我还得再砍一砍价。”   窝在小雄虫怀中的虫蛋悄悄冒出一个蛋壳尖尖。他喜欢温热的环境,甚至觉得幼崽发烧的身体比之前更舒服一些。   只不过,他的狗狗雌父和猪猪雄父似乎还没有找上门来。   虫蛋嘟囔两下,在精神世界里“啊噗噗”好一会儿。   “那个雌虫蛋是怎么回事?”   “什么雌虫蛋?”   “幼崽怀里那个。”其中一个寄生体担忧道:“听说雌虫蛋都很闹腾,要不要提前取出来?”   “没必要。”寄生体发车,巨大的雪墙轰然倒塌,在他们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原,“那就一个附赠品,买一送一的添头。”   再说了,一个蛋能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老二:你这么一说,我就感兴趣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   等点名的雌虫将恭俭良从交警那捞出来时,全分局的警雌都围上来看热闹。   他们本来是抱着看看“警察考试历史最低分”的噱头来瞅瞅人,第一眼却都被恭俭良的脸和绝佳的气质吸引,一群警雌目不转睛盯着恭俭良,雄虫走哪里,他们的眼珠子就转到哪里,直至雄虫的身影消失。   警局里,炸开了锅。   “天啊。这就是新来的警雄吗?”   “太好看了,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天啊,天啊,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简直比我现在追的明星还好看。”   “……他真的是来当警察的吗?”   所有人心中不约而同否定了这个结论,转而投向另外一种可能性:   这一定是上级分配他们的福利。这么好看的雄虫,就是给他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基层雌虫赏心悦目的!   “他什么都不做。当个花瓶,我都觉得值了。”   “雄虫会被分配到哪里呀?”   “嘿。你想什么呢。肯定是文职啦。”   娇弱的雄虫可不需要巡逻。   *   “你好。我是负责带你的警雌。”临近退休的老雌虫笑眯眯看着恭俭良。他经验丰富,最重要是过了婚姻适配年龄,对恭俭良格外的慈爱。   他将恭俭良带到前台,手把手教雄虫做表格、登记报案信息、整理各种资料。   恭俭良刚开始还有点耐心,中间就开始走神。   他千辛万苦考上辅警,可不是为了做文职工作的!他要去猎杀变态!他要当犯罪克星!   “我不要做这个。”   “……还有一些行政窗口。恭俭良阁下,你要去吗?”   恭俭良撅撅嘴。要是禅元对他说这话,他就要开始闹了。可眼前是个年迈的老雌虫,雄虫那点微弱的尊老之心浮起,嘀咕两声,最终乖乖坐在前台开始做起了文职工作。   好无聊啊。   “你好。我来做个滞留登……”门外过来办事的雌虫抬起眼,呼吸停滞片刻。恭俭良抬头望去,就见这家伙把身份证明复印件撕成两片丢在垃圾桶里。   雄虫:?   “我来做滞留登记。”雌虫靠在前台,微笑道:“第一次来,不知道要什么流程。请问您方便告诉我吗?”   恭俭良也不太懂。不过老雌虫给他留下了一本说明,不会时可以按照上面的标签,一边翻一边找,“哦。可以。”   他答应过禅元,不可以打他之外的人。   变态和犯罪除外。   恭俭良想起自己和雌君的承诺,乖乖翻开说明本,慢慢查找起来。雌虫也得益于占据最近的位置,认真端倪雄虫的姿态,隐晦吞咽口水。   分局什么时候来了个漂亮雄虫?   “需要提供身份证明、收入证明和航空器牌照……”恭俭良念了一会,没了耐心,干脆将说明书推到雌虫面前,叫人自己看。   “哈哈,阁下。我最近有点眼花。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忙念出来。”   恭俭良抬眼,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背后几个彪形警雌冒出来,凉飕飕揽住这家伙的脖颈,双方皮笑肉不笑地对峙片刻。   “眼花了,是吧。”   “哈哈,是啊。”   “那还是下次来办吧。你都跑了好几趟了,资料还不全,我们也不能给你办啊。”   “怎么会呢。”雌虫眼睛不住朝着恭俭良身上飘,“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备份。”   警雌们哪里不知道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刚刚在门口撕复印件的样子,可别太明显。   要是每一个来办事的人都这么磨磨唧唧,他们大厅还做不做事情了。   感谢在2023-02-17 23:15:18~2023-02-19 11:1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爷青回 10瓶;王一颗菠菜o 6瓶;天赋予的、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就在虫蛋暗戳戳打算整点事情出来的同时, 禅元的好队友们得知了一个惨绝人寰的消息:   “什么?恭俭良没了?”   “队长,你雄虫没了?”   “你怎么能把雄虫弄丢呢?”   和恭俭良当初那副极力自证清白的样子不同,禅元大大方方证明是自己的错误, 并提供了自己的猜想和证据。   “Q107基地足足有七百米高, 地面建筑高度约200米, 余下的高度全部在地下。”禅元一字不漏地背出星舰上分发的资料。他们这些远征军, 远征的目的之一就是收回失地。   失地,就意味着这里曾经是虫族的地盘。   Q107基地自然是虫族科技文明的产物。   “地下生活使用层数占有13层。从第14层开始, 是明确禁止对外开放的内容。根据资料显示, 从地下第14层开始就是整个基地的核心运转区域, 包括了燃料、机械活动、各种生活设施运转、交通枢纽管控都在14层往下的空间中。”   这颗星球虽然覆盖大量冰雪, 不值得花费太大力气改造成宜居星球。   但当年的虫族依旧在地面制造了巨大的移动基地, 目的就是挖掘星球上丰富的氦资源、氮资源,及巨大生物。   禅元简单介绍下移动基地的内容,重点强调道:“这座基地短期内无法进行第二次移动。”   军雄费鲁利才不相信禅元的判断。他对弄丢恭俭良的雌虫抱有巨大不信任“你怎么知道基地没办法移动?”   “因为恭俭良参与本次行动的前提,是‘Q107基地逃逸’。基地现在所处的位置和我们小队第一次任务上报的预测范围有了巨大偏移。”禅元语速极快, 他一边和伊泊动手拆卸武器炸弹上的装备,重新组合, 一边对懵懵懂懂的军雄费鲁利解释道:“我估算,两个地点的直线距离是这颗星球赤道三分之一。结合整个基地还在运转的设施、基地的体积和供暖程度来算,他的资源不多了。”   Q107基地没有办法进行第二次逃跑。   军雄费鲁利被说服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件事情和恭俭良失踪没有关系,追问道:“可恭俭良又不是资源,他是雄……”   他意识到什么, 脸色扭曲起来, 整个人站起来在原地不安地走动起来。   “你这么肯定吗?”   “八九不离十。”   军雄费鲁利嗓子忍不住尖锐起来, “如果着一座是, 那么其他的基地——”   “我不能确定自己没看到的事情。”禅元打断费鲁利的恐惧,说道:“恭俭良消失了。我的虫蛋也消失了。排除一切不可能选项后,我认为这是‘基地与寄生体融合在一起’这个选项的概念最大。”   他果断得不像是痛失雄主的雌虫,在这个时候有条不紊地安排一切事情,“费鲁利。你可以申请深空机甲到地面来吗?”   “可以。”军雄费鲁利还很年轻。他的战斗生涯十分丰富,却还没有遇见过“寄生体建筑”这种罕见的存在。   但他曾经听前辈们讲过,遇到这种情况时,第一选择是撤退建筑内所有成员,保证最多人存活下来。如果很不幸去晚了,那么还有第二个选择:   杀了所有曾经在建筑里呆过的生命体。   无论是雌虫、雄虫、虫蛋,还是圈养的宠物、饲养的花草,统统要弄死,一粒种子都不能留下。   因为,寄生体依靠寄生其他生命体存活。   而能够与建筑这种“死物”存活的寄生体,必然是强大的、吞噬雄虫数量过百,为了塑造□□屠杀超过千人万人的队长级!   “如果发现这种寄生体,首先撤退所有在场人员。”老师的话回荡在耳边,“过去的战斗中,这类‘建筑’寄生体最常见的作战方式之一就是瞬移……在没有确定他的主要本体是什么之前,要小心身边的一切。”   “可能是一扇进去后就出不去的【门】,一扇打开产生幻觉的【窗】,一盏掉下来直接吃掉你脑袋的【灯】,也可能他们全部都是寄生体,你在进入建筑内部的时候,就已经走进了寄生体的胃里,等待被消化。”   “目前,研究出来对付这种超体量的寄生体,最好用深空机甲。”军雄老师们拍拍黑板,强调道:“安全,暴力,见效快,存活率高。”   就是耗损率高了一点。   军雄费鲁利还想要说什么,禅元却已经安排甲列和诺南拿着刚刚改装好的喇叭出去喊话。   “所有军雌抓紧时间撤离出基地。”   “我猜,这座基地,不对。是这个寄生体有类似‘瞬移’的技能。一旦他忽然在地面开个大口子,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禅元固定好炸弹,带着所有人推开一百米远,猛地按下按钮,爆炸的火光配合他平淡的口吻,诡异地产生了念教案的感觉。   军雄费鲁利甚至怀疑,自己学生时代那位因伤退役的军雄老师附身上来了!   “费鲁利。深空机甲最好来两架。”禅元掐指一算,很快地报出两串数据,“这座基地的面积并不算大,但想要逃跑他的质量反而是个大问题,最好来两架深空机甲保证碾死他。”   磅!   滚滚浓烟中,最后一响结束。   禅元和伊泊双双冲进黑烟中,两个人边走就边戴上防毒面具,呛得负责联系深空机甲的军雄咳嗽不断。   “深空机甲,已经下来咳咳咳。烟雾好重。”   禅元给伊泊一个眼神,备用防毒面具就到了费鲁利手中。两个雌虫干脆地再爆炸原地,继续设置炸药,两个重复着简单粗暴地安装、炸开、清理碎石、安装、炸开的程序。   费鲁利也叫自己在太空待命的小队下来。   他队伍这次自带一架深空机甲,另外一架就得等星舰那边出动了。   “咳咳。你们这也太快了吧。”军雄费鲁利眨眨眼的功夫,禅元和伊泊就已经到了地下。他探出头,因为层数过多,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不规则圆圈中的两个黑点。   禅元抬起头。他和军雄费鲁利之间没有频道通讯,只能摘下防毒面具,大声问道:“深空机甲好了吗?”   军雄费鲁利比了一个“七”,同样高呼道:“七分钟,七分钟就下来了。”   禅元闻言又要戴上防毒面具。   军雄费鲁利赶紧问道:“为什么要用深空机甲。”   “安全,见效快,存活率高。”禅元简单总结下,赶快戴上面具,浑然没察觉到军雄费鲁利震惊的眼神。   禅元不是普通军雌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对付“建筑寄生体”的方式?   费鲁利越想越不明白,在用精神力搜索寄生体本体的关头,也不忘想一想:禅元再聪明也不应该知道这种隐秘知识啊。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总不能是自己推测出来的吧?   这也太离谱了。   费鲁利一圈一圈的搜,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在上面用精神力将意图附身军雌的寄生体一个一个抽死,确认大部队里没有人被寄生后,跳下去和禅元等人一起炸地下层。   轰!   爆炸开的碎石越来越不平,天花板上也时不时掉下瓦砾。   轰!轰轰轰!   费鲁利仰天看去,天空只剩下指甲大小,像是投入水中的小石子,而那些炸开的一层又一层板砖,就是石子激起的涟漪。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停!”禅元猛地一挥手,打住伊泊安装炸弹的动作。他俯下身,摘下防毒面具,趴在地面上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勾手道:“我听到发动机的声音了。”   伊泊也爬下来,和队长校对一遍后,确定是虫族两百年前一款老式液氮能源发动机。   “炸不炸?”   “炸。”禅元摩拳擦掌,“这么大的声,指定是机械运作相关的发动机。我还听到了老式活塞的声音。”   他的异化能力是润滑。   在学校念书,在家里打工时,没少给机械系的人抓去当苦力。甚至在家都逃不过要用能力顺机械链子、给家里机器人上润滑油的细碎活。   老式活塞?机械链子?这东西他上润滑可娴熟了。   “敢抢我的雄虫。”禅元咬着牙,看着爆炸产生的浓烟,恨恨道:“我一定要搞死他。”   恭俭良会死在爆炸里吗?   禅元则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对自己的雄虫抱有莫名其妙的自信,甚至怀疑自己还没有虐杀寄生体,恭俭良就提前把对方分尸再剁成肉酱——哪怕这次的寄生体是个大家伙,禅元也奇怪地抱有这种自信。   他觉得自己的雄虫,一定在距离寄生体核心最近的地方。   “队长。”伊泊点了点数目,犹豫道:“这样炸,速度是不是太慢了。”   “你有什么好货?”   “之前被关在武器库时,我拿了一颗核弹。”伊泊从自己的包裹中掏出一枚大家伙,双眼放光,忽然不觉得自己把这种可怕东西随身携带有多么可怕。   费鲁利:“……什么弹?”   这东西,他们军雄出任务都不一定申请得下来,这几个军雌到底是哪里搞到的。   伊泊道:“核弹。不过有点受潮了。年代挺久了。我觉得随时都可能爆炸,不太放心,就放在身边。”   禅元已经学会忽视自己队友的不可靠。   他拍拍伊泊的肩膀,轻描淡写道:“没有下次了。这次先给我炸。”   “好的。我们原地炸吗?还得先破解一下密码。”   “这东西还有密码啊。我看看。”禅元拿过来核弹,瞧了几眼,“简单。出任务我刚刚读了密码学,给我。”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秒表,“十五秒。伊泊,你去划分安全区。我可不想被炸死。”   军雄费鲁利张开嘴,一时间不知道吐槽这个队伍里居然有人疯狂到把受潮核弹随身携带,还是吐槽禅元对此接受良好,完全没有一丝意外。   这可是他出任务都申请不到的核弹哎。   一枚下去威力巨大的那种哎。   “等一下。你们这枚是……”费鲁利话还没有说完,禅元抬起头,飞快道:“算好了。伊泊,你安装好了吗?”   “好了。”   “嗯。甲列,诺南,收到请回答,所有人员都撤退了吗?所有人员都撤退了吗?”   对讲频道中传来甲列的声音,“全部撤离完毕。”   “收到。收到。请迅速归队,通知其余人等撤离到基地外。情况说明就按照我教你的说。”禅元挂断频道,随口道:“伊泊。存着,先别点。炸那几个小的。”   军雄费鲁利还想说点什么,“不是,等一下。这是……”   “收到。”   伊泊按下按钮,在军雄费鲁利的惊恐声中,一个全新的、通往下一层的坑洞出在三人面前。   禅元擦一把身上的灰尘,笑道:“放心啦。我们没有那么莽。”   核弹这种好东西,现在用实在太浪费了。   伊泊仔细地将核弹放在自己的包裹里,重新背上。得知密码的他,浑身散发着光芒,费鲁利看着都害怕他下一秒带着核弹冲向寄生体,当场表演同归于尽。   太奇怪了。   这支队伍太奇怪了!   军雄费鲁利看着禅元的表情,对恭俭良失踪的怒火小了一点。   “禅元,你没事吧。”恭俭良失踪了,你不会疯了吧。   “没事。”禅元冷静道:“伊泊,你继续炸,我去附近探索一下。”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   恭俭良做前台的第三天。   报案率比三天前高了50%,各种寻衅滋事多了30%,来负责办理各种手续的人更是多了80%。   “所以,你为什么要横跨大半个城区来我们分局报案呢?”   “当然是因为我更相信你们分局的破案水准。”面前的雌虫信誓旦旦,“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随意在我家门口大小便的家伙!简直是太可恶了。”   恭俭良坐在老警雌身边,看着前辈捂脸沉默、攥紧拳头,贴心地递张纸巾,兴致勃勃道:“他是变态吗?”   老警雌:……   不。这只是被你的美□□惑来,没事找事的家伙。   “让半城分局过来拎人,这事根本不归我们辖区。”老警雌吩咐自己麾下另外一个新人,转头对恭俭良叮嘱道:“恭俭良啊。你有没有兴趣去档案室坐坐?”   不能再把雄虫放在前台了。   这种级别的美色,简直是犯罪诱捕器。   “哦。”恭俭良性质不高。但他这几天出门前,被雌君念叨了好几遍,不能打架,万一打架被开除,就又得花功夫考进去了。   恭俭良讨厌学习。   他在“忍一时不用考试”和“爽一把重新复习”之中,选择了前者。   两天后,恭俭良被档案室管理员光荣地轰了出去。   “他做不了。”档案管理员和人事抗议道:“逻辑性太差了。文字能力也很差,最重要是根本坐不住。你们还是让他出去转转吧。”   紧急讨论后,恭俭良暂时分配到了交警那边。   老警雌是半退休人员,行动自由,故而花点心思将最后两个徒弟带好,自己也久违上任一把交警职位。   他带着恭俭良,开着悬浮摩托在街道上寻找违章,慢悠悠和雄虫介绍贴罚单的注意事项。   恭俭良终于感兴趣了一点。   他发现自己走在大街上,似乎很容易触发一点交通事故——虽然他小时候也有类似的情况,比如某些雌虫走路不看路撞在树上,有人停车摇下车窗看他等等。但像今天这样丰富的违章停车,恭俭良还从没有见过。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老警雌觉得交警部门没业绩,可以带着恭俭良上街,来一圈钓鱼执法。   “我知道了。我去贴。老师,我要贴!”恭俭良自告奋勇包揽下所有贴罚单的活计,啪啪啪在各种价位的车上、航空器上贴单子。   他憋了好多天,每天被各种雌虫的目光注视着,都没有在远征军里的自在。   哼。恭俭良闷闷不乐地想道:要不是害怕考试,他直接和远征军一样,去找几个变态犯罪大开杀戒!   “雄虫阁下,留个联系方式好不……”   啪!   “等一下,我不服,我没有违章,你报上你的警号。我要和你好好聊……”   啪啪!   “阁下,您实在是太美……”   啪啪啪!   贴罚单可比坐前台快乐多了。   恭俭良上班至今,难得开心一点。不过,他还是期盼自己可以找机会虐杀变态犯罪,获得“犯罪克星”称号。   “老师我贴好了。”恭俭良将空荡荡的罚单本交给老警雌,快乐道:“辅警做的好,会转正的,对吗?”   他抓了这么多违章,迟早会转正去刑警的!   ——*——感谢在2023-02-19 11:15:59~2023-02-22 00:0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灬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L 10瓶;晩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在整个队伍中, 禅元自认为是学识最杂的人。   相比起甲列懂工程,伊泊懂武器,诺南懂肌肉, 他什么都明白一点。禅元抽出自己腰间的离子刀, 他缓慢的前进, 手电筒在漆黑的空间中上下摇晃, 盘庚错杂的水管和橡胶管附着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禅元都不需要抬头,那些早早断裂和破损的电路一根一根扫在他的脸上。   恭俭良不会在这里。   禅元将心比心, 把自己放在寄生体的位置上:如果他得到了雄虫, 得到了关乎自己晋升的宝贝, 必然会将其保存在最核心的位置, 甚至不惜提供各种美味的食物和温暖的空间。   禅元用手擦拭放毒面具玻璃上的雾气, 苦涩地撇下嘴角。   如果他是寄生体……如果他得到了雄虫……   轰——   伊泊的引爆炸弹的声音,让整个空间震动一下。细碎的瓦砾和枯萎的植物根部掉落在禅元的肩膀上。他却没有任何感觉,随便扒拉下,用手仔细聚拢一批身上的尘土, 一点一点扒开看,同时快步走向队友所在的位置。   没有如果。   他与寄生体不同的地方就是, 他曾经真正的拥有过恭俭良。   禅元拂尘,大步向前,光线经过十四层滤镜后,已经变成一种罕见的灰白色。伊泊率先跳到下一层,继续按照原定步骤安装炸弹。   “禅元。”军雄费鲁利说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寄生体,可能会寄生你们两。我希望你们两可以撤出任务。”   伊泊动作并没有因为军雄费鲁利的提议减缓。   他是禅元的队员, 经历过生死危机后, 他无条件相信禅元的判断, 坚定地站在容纳自己这个怪胎的队长身后。   军雄费鲁利说道:“你们两个都没有开启脑域, 随时都有可能被寄生。你们队伍中的诺南,我会暂时收编到我的小队中。希望你不要介意。”   禅元没有回答,他飞速环视周围,目光落在面前和恭俭良差不多大的军雄身上。   恭俭良也刚成年没几年。禅元垂下眼睑,想起自己结婚以来的行为,面前有出现雄虫抓着自己头发,冒着风雪歇斯底里和自己说“没有弄丢”的样子。   他笑了笑。   “可以。我理解费鲁利军雄您的安排。”禅元伸出手,将手指上残留的尘土给费鲁利看,“不知道你的队伍里有没有人懂金属分子学。”   听说军雄的文化课水准普遍不怎么样。   他们虽然是军部培养的特殊雄虫,但更侧重实战,而非技术。禅元拿捏住这一点小小的传闻,和军雄费鲁利谈判道:“从十四层开始,我怀疑每一层泥土都被污染了。你看。”   他指着泥土中十分细小的植物根部,扒拉开碎石和锈铁,分析道:“这是名为‘湿地蕨’的植物。是虫族开荒团常备的一种‘星球宜居改良物种’,用处是打造适合虫族生活的环境。”   “但他死掉了。”   “并不完全。”禅元捏着最后一点草根,在伊泊引发的爆炸声中和军雄费鲁利解释,“只从根部干瘪状态来看,存在三年以上的缺水状态,然而——”禅元将根部上的泥土刷去,露出一块新鲜的黏糊糊血肉,“在根部缠绕的地方,却有一块死亡时间不超过12个小时的碎肉。”   刀法判断,来自恭俭良。   禅元没有把自己的主观判断加进去,他平平无奇的陈述事实。   而这几乎把军雄费鲁利吓到了。不惧怕血肉,不胆怯战斗的军雄,牙齿上下打颤,“禅元,你不会真的被寄生吧?”   禅元将那块碎肉放在军雄费鲁利的掌心,说道:“我不知道。目前实验结果,只到士兵级。”   士兵级是无法寄生他的。   队长级就不知道了。   “你暂时不要离开我身边。”军雄费鲁利迅速做出决定,“我怀疑你。可如果你真的没有被寄生,我一定力荐你转去做研究。你是个人才。”   轰——   伊泊又炸开了两层。   禅元和军雄费鲁利依次跳下去。他们都知道土壤中带有新鲜血肉,几乎是“建筑寄生体”存在的铁证。十四层往下后,他们几乎每一层都能收集到不同新鲜程度的血肉。   有时候是手指。   有时候是半块脚掌。   有时候是干瘪的眼球和一排牙齿。   千奇百怪,不寒而栗。   禅元没有任何害怕。   作为一个凶杀片爱好者,越血腥的场面反而越能激发他的兴趣。他甚至联想到自己带着恭俭良在这一片血泊中打滚,两个人用他人的、自己的鲜血将彼此污染,最终变成同样的颜色。   ——他还是想把恭俭良变成自己的。   “机械的损坏程度越来越大。”禅元用离子刀撬开身边一台发动机的外壳。就在他吱呀拽开壳子的一瞬间,状若树根的扭曲物飕飕地蜷缩起来,在机械和干涸的油污上留下亮晶晶的水渍。   军雄费鲁利迅速抽出长刀,对准发动机下盘,猛地一扎。发动机内壳里骤然爆开无数尖刺,像是受到攻击的豪猪,发出轰然尖啸。   “退开!”军雄费鲁利亮出自己的盾牌,冲上前,“小心被卷进去。”   他们必然进入到建筑寄生体的内部。   只是不明白,进入到哪里,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入了。   他们还能回去吗?   禅元后退两步,手按在一处墙壁上。下一秒,他感觉到手指上像是黏糊了什么东西,可拿起来手指又是干净的,甚至隔着皮质手套,无论是什么脏污都入侵不了他的身体。   “队长。”伊泊忽然举起枪,对准左上方一块扣动扳机,“小心左上方。”他的动作迅速,力气像是忽然增大一般,猛然将禅元推到了墙上,整个人严阵以待,“我来断后。”   禅元摔在地上。   他吃痛些,却奇怪自己的体力不应该这么弱。膝盖像是磕在什么柔软的物体上,漆黑中手电筒也滚出去两三圈,除去同伴打打杀杀的声音、枪械爆发出的火花外,什么都看不见。   奇怪。   伊泊并不应该说这么多话。禅元捏了自己一把,肉旋得发红。   疼痛如期而至。   “不是幻觉?”禅元抬起头,看向自己的队友,再看看军雄费鲁利。他用手按压地面。   坚硬的地面,和视觉感觉一模一样。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终于忍不住按压着太阳穴,幡然醒悟,“神奇。我什么时候中招了。”   昏暗的环境初看只觉得血腥,但仔细搜索,越来越像他记忆中最喜欢的一部凶杀片《邪恶博士的不良基地》的布景。   这是一部变态学霸雄虫囚禁拒绝自己求婚的雌虫,并运用各种手段改造雌虫,最后两个人甜蜜在一起的违法犯罪片。   同时,也是禁片。   禅元年少时最喜欢这部片子,无数个深夜翻来覆去为片子中的高智力变态雄虫痴迷,曾经和恭俭良唠嗑了百八十遍里面的细节,还一起线上观片探讨里面的各种情节。   禅元找个方向,捡起手电筒往墙上一照,看见了眼熟的皮鞭和项圈。   嗯。是的了。   是幻觉。   那么幻觉触发的机制是什么?他们是什么中招幻觉的?他们现在具体在第几层?这个幻觉是根据每一个人的特性定制的吗?   “恭俭良。”禅元放下手,无视自己两个正在激烈战斗的同伴,坚定道:“我想要我的雄主恭俭良在这里。”   军雄费鲁利的身形骤然变得模糊,像是网速卡顿产生的画面不良。禅元甚至能环绕式观看这个不成熟的幻觉慢慢扭曲成恭俭良的样子。   前一秒拿着盾牌格挡的军雄费鲁利,化为拿着双刀的恭俭良,猛然落在地上,手起刀落给发动机一顿劈砍,将机器连同其中的寄生体肢体剁成两半。   “恭俭良。”   “嗯?”   雄虫转过头,面容姣好,完全看不出是真是假。   禅元也不计较这些,他盯着失而复得的雄虫,道:“把衣服脱了。”   “……”   “我想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禅元板着脸,好像在讨论重大学术问题,“我还没见过你光着身体砍寄生体。”   这是第一个能进入他脑域的寄生体。   他可能会被寄生。   禅元看着面前无动于衷的雄虫,在确定这是幻觉后,越发猖狂,像是要在死之前彻底放纵一回,咆哮道:“脱啊!一条都不要留!脱!”   殊不知。   他面前的人是恭俭良的投影。   真正的雄虫恭俭良,正躺在寄生体准备的干净温暖小房间里,躺在沙发上啃着薯片翘着脚,怒目圆瞪。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   远征结束后,禅元去军部报道,过上了自己理想中的舒适生活。   没活。摆烂。每天上班摸鱼。到点打卡去警局接雄主!   这叫一群等着看他装逼打脸同僚大失所望。诸多战神头衔落选者围观禅元的工作与生活,发现他每天最苦恼的居然是早上给雄主吃什么、中午给雄主吃什么、晚上给雄主吃什么。   “堕落!简直太堕落了!”眼睁睁看着禅元拿下战神名头,就原地摆烂的落选者痛心疾首,“蝉族果然是有冬眠期吧。这是彻底不干活了吗?”   “现在也没有什么活给他。”   “他这么能打,还会指挥,让他去边境啊。”   “边境也很平安啊。”   “不行。就让他这么闲着。”落选者恨得牙痒痒,“让他堕落好了。被雄虫蒙蔽双眼的家伙。”   禅元对此浑然不知,就算知道,估计也是无所谓的态度。   他现在正面临一场大堵车。   “嗨。兄弟。”禅元拉下车窗,看向隔壁探出脑袋的雌虫,询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小摩擦吧。”   话音未落,前面刷刷刷好几排的车子里探出几个雌虫脑袋。禅元一眼望过去,幻视自己在二哥家的果园里预备摘果子。   “好漂亮。”   “嘶——他过来了。”   “雄虫阁下。”   禅元心中意动,忍不住探出头去。   果然,前方是恭俭良。   禅元多瞅两眼,就估摸雄虫中午没睡午觉,上下眼皮瘪成一线,整个脸不高兴地垮下来。偏生对面的雌虫还逼逼叨叨说个没完没了,恭俭良不得不一边打哈欠,一边写罚单,嘶拉扯下来,一把拍在雌虫脑门上。   “你分没了!”   “……阁下,阁下你不能抓着我扣分啊。”   恭俭良茫然地看过去,对眼前的雌虫完全没有印象。   他一天最起码要用掉两个罚单本,找他废话的雌虫海了去了,干交警四天吊销执照的人都有两位数,为了见他一面故意投诉他的人都挤满整个警局——眼前这个算什么?   “老师。”恭俭良别开头,直接喊人,“老师。”   他不太喜欢和雌虫纠缠,被禅元看见又要麻烦死了。   “你喊人干什么。”雌虫一把抓住恭俭良的衣领,还没有反应过来,头晕目眩,整个人眼前是明朗朗的天空,脊背传来剧痛。   ——雄虫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禅元:……   他有预感恭俭良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你居然袭警!”恭俭良这么多天,终于抓住一个在违法边缘蠢蠢欲动的家伙,开心到无语伦次,“你袭警了。你还意图猥亵雄虫,是不是?”   雌虫:?   我不是,我没有啊,你衣服上的执法记录仪还开着呢?   老警雌娴熟地擦一把汗,扯开自己的笨蛋徒弟,“抱歉。抱歉。恭俭良,回去把书再抄一遍。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哦。”   “别哦了。明天我要检查,还有检讨书。”   恭俭良瘪瘪嘴,整个人沮丧成一滩兰花饼,“好吧。”   今天又是没有抓到犯罪的一天。   恭俭良终于意识到,在这个时代想要抓住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是多么困难——   当年,他遇到禅元,又是多么的幸运!就是不知道,现在把禅元以“引诱未成年雄虫”的罪名抓起来,能不能转正。   禅元目睹自己泄了气的雄虫走出警局,爬上副驾驶座,整个人盘成一团,无奈又好笑。   “被罚了?”   “嗯。”   “法条、规章制度不是考过吗?”禅元一边找出出自己买来的甜品,挑了最好看的几个递给雄虫,一边询问道:“都忘啦?”   “嗯。”   考完试,这些知识当然是一键删除啊,谁还记着啊。   恭俭良这几天都在街上跑来跑去,急需补充糖分。炫了一块奶油小方,一个菠萝包和一杯奶茶后,恭俭良双眼放空,无聊到翻禅元的公文包,“禅元。你有变态朋友吗?”   禅元:?   你在想什么?钓鱼执法吗?   禅元忍住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说道:“没有。我的亲友都是正常人。”   “好吧。”恭俭良叼着蛋糕叉子,意识到只能自己去钓鱼执法了。   他长得好看,一定能钓到几个变态刷业绩。   嗯,就像禅元这种变态。   恭俭良惋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雌君,为自己无法当场掀他老底感到难过。禅元那么变态,不过说到底也没有真的杀人,被关起来也就是三五年……如果他猥亵和强迫未成年雄虫,那这个刑期就得上五十年甚至更多了。   恭俭良掐指一算,自己和禅元奔现时都成年了。   罪名不成立!   哼。只能去钓鱼执法了。恭俭良攥紧拳头,内心发誓:他才不要罚抄和写检讨呢。   ——*——   感谢在2023-02-22 00:04:28~2023-02-23 00:21: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猪脾气、路L 10瓶;流光 5瓶;夜殇黯银 2瓶;挥毫一里星河、钻进存稿箱里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想要我脱衣服!”恭俭良吧唧捏碎手中的薯片。碎渣稀里哗啦掉在长毛地毯和软座沙发上, 地面和墙上一条条纤细的黑色触手飞速将碎渣卷起来,收敛到垃圾桶里,殷切地给雄虫递上一包小饼干, 挥舞着精神力, 安抚道:   【不要生气】   恭俭良抓住饼干, 手一握, 好像粉身碎骨的不是饼干,而是禅元遇见美色拎不清的猪脑子。   “他居然想要脱我衣服!”恭俭良呸呸两口, 又觉得不太文明, 捂住嘴, 双脚乱蹬, 踹得底下给他托底的触角碎成三四片, 泼洒在墙上,随着重量缓慢下滑后,又黏合在一起,亲昵地凑到雄虫脚边, 小狗一样蹭来蹭去。   【不要生气啦】   恭俭良双手还胸,“哼哼”两声, 整个人一把躺在床上手脚团起来生闷气。那些漆黑粘稠的触手心疼地分散开来,像一个又一个小煤球围住恭俭良,悄悄听雄虫说了些什么。   【不要生气啦】   这是他遇见过最惊艳最美味的雄虫。   如果可以,寄生体愿意用最温柔的方式对待他,而不是和地表上那些愚蠢无知的低等寄生体一般,用牙齿、舌头和双手攉取雄虫的液体。   无数个漆黑的小煤球左顾右盼, 叽叽喳喳, 片刻后又汇集成一条粗壮的触角, 慢慢地从床铺边缘捡起被子, 盖在恭俭良身上。   【你不想见他,我们就不见啦。】   恭俭良一脚把被子踹开,随手抄起枕头砸在触角脑门上,又将这浓稠液体打散成无数个小煤球,呜呜呀呀下雨一般落在地上。   “不准杀他。”恭俭良生气又难过,“他是我的猎物。”   本来在地面上,他已经盘算好要如何惩治禅元,正要执行传闻中的“冷暴力”。一睁一眨,“呼啦”就掉落到房间里,身上的双刀也不见踪迹,就连衣服——恭俭良不满地拉扯下身上松垮垮的粉色蕾丝睡衣,为寄生体糟糕的品味吐舌头。   不好看。   这种老旧款式的衣服,除了什么“复古雄虫睡衣派对”,他还没有见人穿过呢。   【我不会杀他】   寄生体不会说话。   他用精神力带来的共振代替声带,朦胧而低沉的音色,直接穿透过空气,进入雄虫的大脑。   恭俭良也并不在意这点举动。身为雄虫,他在蛋里,在幼年时期,经常和雄父用精神力对话——只是和寄生体还是第一次。   “你要把他留着给我杀吗?”恭俭良翘着脚,翻过身来,面向天花板,“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啊,等等!不许脱衣服,不许脱衣服!”   雄虫意识到禅元那边还卡着进度条呢,连滚带爬到可视光屏面前,嚷嚷道:“不准脱衣服。听到没有。”   寄生体发出无奈的叹息。可能是这颗星球上,雄虫已经稀少到无法替代的地步,又或者他吞噬了百年前刚到星球的那一批雌虫,“呵护雄虫”四个字已经随着进食,成为一种新的思想污染。   他伸出触手,在光屏上点了一点。   【您不想看他出丑吗?】   恭俭良趴在床上想了想,觉得禅元的聊天记录比这个刺激多了,摆摆手道:“无所谓。我还有比这个更刺激的东西——总之,不可以脱衣服。你给我撤掉!把他,把他弄进来。”   【……】   “干嘛。”恭俭良气呼呼,被人捧在手心后,他总是自然而然露出这种骄纵模样,“你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还不允许我找点乐子吗?我要弄死他。禅元这个变态,居然想看我光着身体杀人。他简直就是变态!变态!超级大变态!”   【您不会打死他吧。】   “哈?我是这种雄虫吗?”恭俭良又丢了一个枕头,打得触手四分五裂,黑乎乎的小圆球在地上连翻打滚。他一脚踩上去,愣是将最近的几个小球踩成饼状,“我是要让他体验看得见吃不到的痛苦。”   恭俭良信誓旦旦,发誓自己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盯着光屏受了刺激一般,和寄生体叽叽喳喳说禅元之前打他的事情。   “他居然打我!是不是很过分!”   【是】   “禅元还污蔑我。明明虫蛋是你弄丢的,又不是我弄丢的!”   【嗯。是我的错。】   “禅元还关心虫蛋不关心我。”恭俭良将屋子弄得一团糟,寄生体不得不凝聚好触手,追在他屁股后面收拾。雄虫还毫无自知之觉地抱怨道:“我说过要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炖蛋。对,就做成父子炖蛋!”   【……需要我把虫蛋找回来吗?】   寄生体后知后觉地想着,赶紧放出精神力在基地里搜找。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卖出去一个雄虫幼崽,其余的雌虫蛋不是分批送往安全屋,就是被远征军军雌救走。   如果雄虫需要做什么“父子炖蛋”。他就灭了不远处那些远征军营地,将蛋找回来。寄生体十分轻快地想着,触手又挨了恭俭良丢来的垃圾一下,啪叽碎在地上,任劳任怨地再次凝聚起来。   【需要我把虫蛋找回来吗?】   整个屋子里都是雄虫的香味。相比起基地里一直圈养的雄虫,恭俭良的味道浓烈又不低俗,反而像是记忆里的兰花。寄生体贪恋又胆怯地追随着雄虫,乖巧的小煤球扫过雄虫的脚印,因残留味道变得不安分的精神力,数次被强压下来。   “啊?”恭俭良终于停下动作,在原地愣了愣。   寄生体也停下动作,精神力充斥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雄虫的脸。   真好看。   寄生体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生动、张扬、嚣张跋扈的雄虫了。他贪婪地扫过恭俭良的眉宇,像是从中看见这颗星球不曾有过的春天。   就是——   “对哦。”恭俭良反应过来了,他拍拍脸,困惑道:“都怪禅元。我把虫蛋忘了。”   寄生体默不作声,给雄虫贴上了“记忆力不太好”的标签。   没关系。   这么好看的脸,这么香的味道,失去脑子也无所谓。   他分散成无数小球,蹦跶着靠近雄虫,被对方一巴掌糊开,打飞到墙面成为一滩黑饼。   “其实也还好。禅元跟我说,他都安排好了。”恭俭良自信满满,自言自语,“毕竟是我的蛋,丢一下……丢一下肯定也能活下来的。比起这个,禅元很喜欢我的身体,他到时候肯定会忍不住跪在地上求我干他的。到时候我们还会有很多虫蛋的。”   【……】   “是吧是吧。”恭俭良的思绪又飞到其他地方去了。他拍拍捶打光屏,吩咐道:“让我看看禅元在干什么。”   禅元总不可能强行扒了幻象的衣服吧。   *   “不脱?”   “果然是幻象。”禅元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脑瓜子。按照正常逻辑,当他说出“脱”这个字时,恭俭良已经扑上来锤爆他的狗头。   雄虫嘛。虽然在杀人这一方面很积极,但在xp开发上,始终落后自己一步。禅元每次为了哄骗恭俭良配合自己,讨论穿这个穿那个挨揍不说,玩点新花样都要教育大半天。   幸好,成果斐然。   “不过我还没有剪过雄虫的衣服。”禅元危险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猜测,面前的“恭俭良”实际上与“军雄费鲁利”重叠在一起。剪开“恭俭良”的衣服,就是剪开“费鲁利”的衣服。   算了。   禅元果断抛弃这个变态想法,下意识想道:还是祸害恭俭良比较好。   等这次任务收队后,一定要把雄虫哄到床上,不管是吓唬也好,跪下来求也好,禅元势必要修复两个人的夫夫生活。   他可不想在床上玩窒息、玩鞭子、玩束缚、玩放置等小游戏时,嘎一声,没了。   “恭俭良。”禅元的长相并不算俊美,但得益于他的种族特性,天然有一种规整老实的样子。在军队里训练久了,自带着一股正义之士的风味,说起情话来,格外有反差,“恭俭良,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怪你了。你杀了我吧。”   幻觉,背后一定有其操控者。   如果是纯自动幻觉,完整复刻了雄虫的一举一动。那么在他说出“脱衣服”三个字时,必然是双刀齐下拳脚相向。   而没有完全复刻,而是寄生体参考自己内心世界做出的反应,“恭俭良”应该不情不愿,又老老实实把衣服脱干净,遵循自己寡义廉耻的欲望做更加奇怪的事情。   ——不过,恭俭良听到自己刚刚那番“脱衣服”的话了。   禅元光是想想,身体就亢奋到不行。   身边他的队友和恭俭良的朋友,更像是情趣的增味剂,让在两人独处时平平无奇的生活便更加刺激起来。禅元握紧手边的武器,强制让自己构思一些“恭俭良被寄生体吞噬”“恭俭良和寄生体同流合污”的事情,冷却不良幻想。   他的嘴巴却依旧说着质朴感人的抱歉。   “恭俭良我错了。对不起。是我没有弄清楚虫蛋的事情,凭借主观意愿断定结论。我不应该把你丢下,不应该打你的脸……你疼不疼。”   禅元将身上的离子刀打开,所有的武器栓一一打开。   “你现在,和寄生体在一起吗?”禅元轻声询问到:“你饿了吗?现在困不困。外面那么冷,我只给你留了一条睡袋,你会不会怪我。”   温格尔阁下留下的清单,还留下了好几条雄虫护肤的方式,在方法末尾特别标注上恭俭良喜欢的气味。   禅元还专门将护肤护手的部分,看了三四遍,预备那一天自己折腾点黏糊糊的护肤霜,给雄虫一根一根地慢慢涂上。   只是。   他猛地举起刀,对准一处位置剐下!   “恭俭良!”禅元露出笑容,“不原谅我,就别怪我……到你跟前,跪下来求你!”   【?】   “嗯?”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光屏里胡言乱语的雌虫,掏了掏耳朵,问道:“喂。你没有用什么精神错乱的技能吧。”   他没有和寄生体交换名字,也没有兴趣知道对方的名字。从落脚这个房间开始,全程以“喂”来称呼对方。   【阁下。我只是使用了简单的幻觉。您的雌君精神状态良好,体征正常,并不处于疯癫失智状态。】   恭俭良更觉得奇怪。他无法理解禅元前一阵子打自己巴掌,冷漠到要为了事业牺牲家庭。   如今却说什么“跪下来求你”。   【阁下,你会原谅他吗?】   寄生体的触手,随着他的问题,紧张地蜷缩成一团。黑峻峻的粘稠物甚至冒出了一连串的小黑泡,无法控制地发出响儿。   “我原谅他什么?”恭俭良不太懂。他脑海里只有“惩罚”这个概念,而“惩罚”的乐趣,就是自己亲自对禅元施展暴行。   到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冤冤相报,要什么原谅?   【您千万不要原谅伤害自己的人。】   寄生体谆谆教导,倒是让恭俭良多看他两眼,想起了自己的雄父。“你还会这些啊。”   【是的。】   “我不需要原谅别人。”恭俭良挥挥手,“我一般都是砍死别人。”   【……】   “刀给我。”   【阁下。你们毕竟有鱼水之欢。】   恭俭良思索下,感觉“鱼水之欢”是个很朦胧的词汇,脑子都不过,直话直说,“把刀给我。我要砍死你。”   【……】   寄生体默不作声。他在捕获雄虫时,卷走了雄虫身上所有的武器。房间里也没有半点锋利的物体。一眼望过去,竟都是柔软的织物、极易掰碎的食物、用螺丝钉死在地面的床与桌柜。   就连触手都是随时可以打散,随时可以重组的半粘稠形态。   【为什么?】   寄生体不明白。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数百年前从雌虫哪里得到的两性知识让他无法分辨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我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他渴望得到雄虫的喜爱。   他自认为和外面那些毫无脸皮,只知道跪舔雄虫而完全不了解善待雄虫的低等寄生体不一样。   “我不喜欢你。”恭俭良理直气壮,“不过这不重要。我不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就连禅元——啊对,现在我不喜欢禅元了。但是我最最最最,最不喜欢的是他捞在脑子里想什么打断我的腿啊,给我打什么麻醉剂啊,什么肌肉舒缓剂,用锁链把我锁起来。”   哼,都是违法犯罪,伤害雄虫的坏东西。   恭俭良对这一点格外敏感。他小时候稍微发现一点关禁闭的苗头就躁动不安。他的哥哥们推测,这与他们小时候在监狱里的生活有关。   无法掌控自己的生命。   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那种被折断双翅,等待他人垂怜的生活,恭俭良是绝对不会去过的!他无法忍受任何“沙曼云”往自己脸上盖白布!   恭俭良站起来,手撕开身下的被褥,细长的白布将双拳仔细缠绕紧实。   “你是我遇见的,最会照顾雄虫的寄生体。”   漆黑的触手痛苦战栗起来。他在地面爬行,扭曲蜿蜒到恭俭良的脚下,小心翼翼分裂出一个小煤球,像是要以此得到雄虫的垂怜。   【我不会囚禁您。】   【请相信我。】   “哦。”恭俭良露出笑容,“我当然相信你。”   他伸出手。   “现在。给我刀。”   他先把眼前这个寄生体宰了,再让禅元跪下来求他。   嘶——   恭俭良这么一想,兴奋起来了。   能让禅元这种变态心服口服,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再加上禅元喜欢的放置、捆绑、窒息,以及“看得见吃不着”……   恭俭良眼睛亮亮的,感觉自己的筹划上了一个台阶。   这也太符合他预想的“新复仇手段”了吧!   作者有话说:   虫蛋:猪猪狗狗为什么还不来?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   恭俭良皱巴着脸,在网上抄了一篇文辞优美的检讨书,整个人病恹恹的趴在休息室里发呆。   他的交警工作也被上面叫停。   理由是:为了道路交通安全。   “这又不能怪我。”恭俭良悄悄掏出通讯和禅元发消息抱怨,“长得好看也是错吗?”   他本打算晚上偷偷摸摸出去钓鱼执法,结果被禅元缠住,两个人大战三百回合,一闭眼一睁眼——嘿呀,天亮了。   漂亮雄虫又要去上班了!   恭俭良趴在桌子上越想越生气,怒而敲字,“变态。晚上不准做了。”   他不是没力气,他是没时间!好不容易考上警局,他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家庭和雌君身上。恭俭良握拳,熊熊燃烧的事业心让他挺直腰板,看上去抖擞不少。   没错。他可是要获得“犯罪克星”荣誉的雄虫!   禅元这种事业绊脚石,必须要制止。   恭俭良将通讯一关,专心罚抄法条和制度。老警雌推开门就见自己愚笨的雄虫徒弟,看书迷迷瞪瞪,脑袋一点一点快要睡着了。   他无奈地摇头,轻轻推搡一下桌子,道:“上面重新分配了。现在去换个民警的袖标。”   恭俭良瞌睡也不打了,站起来,砖头厚的法律书直接砸在地上。   “唔~要去巡逻吗?”   “是的是的。”老警雌对这一届唯一的雄虫徒弟格外友善,耐心也足。当然换成雌虫,他估计就是咆哮拍桌问候全家了。“走吧,睡醒了吗?”   “嗯。醒……不对。我没有睡着。”   恭俭良狡辩着,换上袖标,开始了全新的警种体验。   他相信自己具备明察秋毫的双眼,能一眼在人群中识别出变态!   ——*——   作话是免费的,不喜欢的朋友可以关闭作话。感谢在2023-02-23 00:21:35~2023-02-23 20:35: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热闹搭 10瓶;钻进存稿箱里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恭俭良从禅元身上学到了很多。   他隐约觉得禅元和自己同雄异雌的哥哥相似, 身上的皮穿久了,都要忘记自己骨子里是谁——他们两个又不是完全的相似,恭俭良看向光屏里的雌虫, 露出笑容。   禅元和他是一样的。   他们都是变态。   “对敌人的弱点下手, 才是最有效果的。”恭俭良轻声复述道。他的双手已经缠绕好布条, 随着寄生体短促的尖叫, 出拳攻向光屏。   【阁下】   脑海中传来一声飘忽的叹息。恭俭良睁开眼睛,他的精神力飞溅而出, 仿若一连串重击的水花, 铺设到墙面上。   “给我刀。”恭俭良重复道:“我不会说第三遍。”   寄生体犹豫片刻, 最终还是戳破雄虫“这就是第三遍”的错误数数, 乖乖地从墙壁中吐出一双刀, 用触手环绕着递给恭俭良。   【没用的。】   寄生体劝慰着,触手距离恭俭良的精神力还有一段距离,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雄虫甚至能看见触手顶部分泌出诡异的黏液,滴滴答答沿着光滑的表面掉落在地面, 拉出一串长丝。   【阁下,从内部, 破不开我的防御】   “哦。”恭俭良挥舞下双刀,微笑着躺在床上,刀尖对准自己的咽喉,“那这样呢?”   恭俭良清楚雄虫在寄生体眼里的价值。   一路上无论是雪地车,还是Q107基地的寄生体,都向他表达了渴求。   “你也不想看见我死掉吧。”恭俭良自信满满。他的双手稳定地悬住刀尖, 寒气扎正扎在雄虫的咽喉上, 稍微颤抖, 都是在那一层雪白肌肤上留下划痕。   【阁下。】   寄生体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宽容与无奈。   【请不要任性。】   “放我出去。”恭俭良道:“我要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房间里, 是长久的寂寞。恭俭良的手逐渐冰凉,他敏锐地察觉到气温急速下降,手指尖冻得蜷紧一层,带动咽喉上的刀尖颤了颤。   【好吧。】   寄生体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他用触手缠住刀柄,稳定住恭俭良的双手。   【既然是雄虫阁下希望的……】   力道骤然加重!刀尖势如破竹,恭俭良身上汗毛倒立,他飞速反弹自己的双臂,下半身柔软的床铺却像是小山一样隆起,压他至刀尖上!   天花板开始融化。墙壁开始收缩。   粘稠的黑色液体滴落在恭俭良的眼睑与睫毛上。寄生体漆黑的触手在双手手指间沸腾,毫不客气占据恭俭良所有活动地空隙。   【那就去死吧。】   对普通寄生体来说,活着的雄虫更具有价值。但他,寄生体“Q107”绝非普通的寄生体。   他愿意宠着雄虫,是因为雄虫身上令人垂涎的庞大精神力。沸腾的黑色黏液中,冉冉升起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蠕动着从四肢爬行到双足站立,最后攀附在恭俭良的身上,双手握住那把双刀。   有了恭俭良的精神力,他有把握触碰到寄生体最高等级【将军级】的门槛!寄生体痴恋地看着雄虫的面庞,黏液中的气泡飞速上升,兴奋的情绪形成尖刺不断地触碰、攻击着雄虫的脑域。   “啊啊啊去死!”恭俭良脸色涨红,双臂上爆开青筋,他身体中从未释放出的虫翅崩开,带动一连串微弱的风,清理出仅能翻身的空隙,“我要杀了你。”   寄生体微笑地看着他。哪怕在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形,不存在任何五官和肢体上的细节,恭俭良依旧感觉到对方在笑。   【真可爱。】   将军级。他想要成为将军级!寄生体的三大等级中,士兵级与队长级最多算是大一点的炮灰——只有将军,将军才能得到永生!   寄生体的触手越来越深,他感觉到自己的触碰到恭俭良内心世界最深邃的角落。而从这里,他可以最完全地接受雄虫,和计划中一样最温和、最仔细地将雄虫的人生吃下去。   他会进化成,以黑洞为居,前所未有的庞大精神体生命!   恭俭良握紧双手,刚要迈出步伐冲上去,背部传来强烈的撕扯感。他回首,自己螳螂种的双翅被黏住,原本黑漆漆的半粘稠物上骤然多了数道血丝。   噗通——   “啊。”恭俭良牙齿打颤。他握紧手中的刀,竭力向面前的寄生体砍过去,双刀从上至下,从左至右把那道人形劈砍成四瓣,落出四片巨大的水花。   【真香啊。】   “闭嘴!”恭俭良第一次大口呼吸空气,人形劈砍后溅出的黏液糊得他嗓子眼疼,“呸。呸呸呸。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   然而,下一秒,恭俭良抱住头,脑海中尖锐的声音和剧烈捶打感,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走开。”他抓住自己的脸,努力将脸上诡异的黏液揪开,“不要过来。走开——我要杀了你。我要——”   抽刀。   挥向自己被寄生体抓住的双翅。   噌!   雄虫暴怒与恐惧并生的哨音、寄生体哑然后从嗓子里挤出的扭曲喃语,以及翅膀连带着背后最后一点皮肉从身上剥离开的“撕拉”脆响,汇聚在不到三平方的狭窄空间中。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把一切都杀掉。   狭窄的空间可以打碎,讨厌的人全部杀掉。他不要脸上有任何东西,他不要再被人捂住口鼻,他不要他不要。   “不要。哈哈哈哈哈哈。”恭俭良稳定住自己的身形,三平方的空间中,他连转换方向都费力。   但刀不一样。   【没用的】   墙壁上,寄生体再次凝聚出人形。他平静且无畏雄虫的任何劈砍,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阁下,注定要成为我的养分。】   螳螂种的双翅已经完全陷入沼泽,恭俭良低下头,地面不断上升,从原本的脚踝迅速涨到小腿肚。他别扭地扯了扯嘴角,手腕一抖,刀身上的污渍尽数弹开。   “哦。”   雄虫大步迈开双腿,空气中逐渐厚重的血污被他带通,风一瞬间刺入天花板与墙面,双刀深深地没入其中,伴随着腿与腰的发力,刮出足足一平的空间!恭俭良就像是一朵旋转在半空的花,他生来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每一根发丝都悬停在半空。   “去死吧。”   *   地面上的一颗石子震动起来。   禅元停止自己不停歇的喊话声音,他转过身,小心翼翼用双手扶住地面,将耳朵贴上去。   “恭俭良?”   地面再次震动起来。   这一回的震感比上次更小。禅元的眼珠与石子平行,他甚至没有看见其挪位半分。   唯有双手,告诉他:地下正在发生什么。   “别傻不拉几的和寄生体打啊。”禅元爬起来,这一回他也顾不上什么“强行唤醒导致脑域受伤”的推测,以此给军雄费鲁利和伊泊一个巴掌,活生生将两个人打醒。   “快走。”   “队长。”伊泊的脸颊肿了大半,说话都不利索了,“还要继续炸吗?”   “炸。”禅元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打开自己的频道,不知道第几次联系外面的甲列和诺南。   可惜,频道里依旧是嘶嘶嘶的电流声。   “我们在寄生体的体内。”军雄费鲁利脸上同样有一个巴掌,他小声倒吸凉气,“我没有感觉到恭俭良的精神力。”   禅元:“他说不定把精神力隐藏起来了。”   “……这也隐藏得太好了点。”军雄费鲁利还是觉得疼,捂住脸,跟着禅元走动,“周围都是寄生体。没有办法分辨轻重。”   墙壁。   地面。   天花板。   就像是均匀刷上了精神力,无论如何勘测,他们都是平等的,不存在任何主次之分。   “我知道了。”禅元深吸一口气,掐着指头,默念了几个数,果断指着一边道:“走这边。”   他从炸楼层开始,就将所有层数、层数里的门数量、布局、布局中承重墙背下来。如今感觉到不对,掐着指头一算,找出逃生门来飞速前进,“我们从13层开始就中计了。”   “什么?”   “幻觉从13层就开始了。”禅元还在算,他本科读得是数学,其他不说,心算能力和图象记忆能力还行。“甲列教了我一点建筑学知识。哎,从13层开始,承重墙就和上面的层数对不上号了。”   他应该再仔细一点。   禅元懊悔不已。   “这样吗?等等你还会建筑吗?”军雄费鲁利无不惊讶,“你什么都懂吗?”   “随便学学。”   他可不敢让伊泊这个爆破狂魔随便轰炸,没有专业知识,禅元怕自己塌方死在哪里都不晓得。   “这边。”禅元开起手电。   军雄费鲁利却依旧觉得奇怪。这种微妙的奇怪,嗡嗡嗡地在他耳边盘旋。幻境中,他清晰记得自己和禅元等人一起前进,可不知不觉中禅元杀死了伊泊,杀死了自己,还杀死了恭俭良。   禅元把所有人都杀了,意识清晰地离开了这里。   他的意识始终盘旋在严酷的冬天,目视着凶手登上航空器,飞向星舰。   “禅元。”   “嗯。”   “你的幻觉是什么?”   禅元的步伐不变,他持续地平稳地前进,回答道:“我没有看见幻觉。”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军雌,却能不被寄生体影响。军雄费鲁利慎重地想着,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知道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他不能去想,为什么禅元为什么比自己更不受寄生体精神力影响。他也不能去想,禅元在没有进入幻觉后做了什么,或者被人为做了什么。   他更不能去想,禅元所谓的“封闭内心”“脑域上锁”到底是什么。   毕竟。   在虫族世界,“脑域完全上锁”和“异化能力人为升级”同属于科技狂想。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   恭俭良的样貌在俗世中,具备极强大的诱惑力。   他跟着老警雌去居民楼转一圈,单方面收获了十七张名片、四个小蛋糕、两个水果篮子和一碗糖炸丸子。   而这一切,可能是恭俭良多看了那个铺子两眼,见色起意的雌虫们就蜂拥而至,摇着尾巴向美人送上礼物。   老警雌刚开始还想拦下,可想想恭俭良的雄虫身份,退一步看看他的态度。   没想到,恭俭良全盘接收,好像来者不拒一般。   “恭俭良,你是打算收雌侍吗?”   正在和糖炸丸子上的糖酥斗争的恭俭良抬起头,嘴角还站在白花花的糖酥,茫然道:“为什么要收雌侍?”   老警雌道:“不打算收雌侍,这些名片你打算怎么办?”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恭俭良嚼吧嚼吧丸子,吃得咔咔脆。他道:“给禅元。”   老警雌:?   这是让雌君处理这些追求者吗?还真是……老警雌心绪万般,都不知道说这孩子是心大,还是对雌君过分信任。据他所知,恭俭良才成年就被雌君拐到远征军里,二十多年愣是没有和其他雌虫发生关系。   ——这么一想,军部新战神禅元真是个妒夫。   老警雌看向恭俭良的目光越发和善,近几日对恭俭良“有点娇憨”的评价,也改成“被雌君养傻了”。   而被养傻的雄虫咔咔吃到第三个丸子,就不动了。   不想吃,有点腻了。   恭俭良苦恼得看着碗里十七八个糖炸丸子,想念起家里的垃圾桶雌君。禅元在就好了,禅元最喜欢吃自己的剩饭了。   “怎么了?”   “啊。”恭俭良呆呆跟在老警雌后面,“老师,还有多久下班啊。”民警也没有什么事情嘛,就是巡逻,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变态。   “还有五个小时下班。”老警雌关切道:“累了吗?累了去车上坐一会吧。”   恭俭良摇摇头,捧着手里的一碗丸子,道:“我就是想,把丸子留给禅元吃。”   浪费粮食不好。   禅元吃剩饭吃习惯了,给他就完事了。   老警雌的脸扭曲一下,心痛一下,觉得军部不把重点放在“神仙爱情”上宣传简直是暴殄天物!这好的雄虫,这么乖的雄虫,漂亮又可爱,捧着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炸丸子,自己才吃三个,就念着雌君不肯再吃。   哦,天啊。这就是他带的雄虫吗?!   他的雌虫何德何能有这么大的福气啊!   感谢在2023-02-23 20:35:18~2023-02-25 23:5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777777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鱼 11瓶;爷青回、食為天 10瓶;7777777、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疯子。精神病患者。先天大脑有损伤者。   很大程度上可以免于寄生之苦。   站在虫族的医学角度, 这并不代表他们脑域的大门严丝合缝地锁上,而是代表他们将自己的大脑打造成一座疯狂的迷宫,使寄生体迷失其中放弃寄生的可能性。   军部曾经以【哲学系】为关键词, 打造得秘密实验, 就是为了“人为创造脑域迷宫”。   诸多实验的前提, 都是树立在“脑域不可完全封闭”理论上。   军雄费鲁利深沉地注视着禅元的背影, 强迫自己将思绪转移到“脑域迷宫”这一概念上。   “走这边。”禅元拔出离子刀,在墙面上刻下一刀。他动作极快, 墙面呲出一片灰雾, 收刀的瞬间, 一小块墙皮也被攥入手心。“这个大家伙随时可能把我们消化掉。费鲁利, 你对这种寄生体有多少了解……费鲁利?费鲁利?”   军雄费鲁利勉强将视线从禅元掌心离开。   他劝诫道:“禅元, 你最好把手心的东西丢开。如果这是寄生体的一部分,他完全可以在瞬间吞噬你,再同化你的血肉。”   禅元点了点头,却没有丢掉。他招招手, 将自己身上的营养液打开,将墙皮放入营养液, 从物理意义上隔绝自己与墙皮的接触,“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要带着这东西。”   “我想判断寄生体什么时候会发生变化。”禅元道:“我坚信能量守恒定律。Q107基地的能力已经不多了,周围的发动机连最基础的供暖和开火都很勉强。它必须要寻找到一个全新的能源。”   这个能源,可以是星球上的氮资源、氦资源;也可以是地面上寄生体们的尸体。而禅元换位思考后,悲伤得发现,如果自己是寄生体, 只会选择唯一一个最诱人, 也是最高效的能源:   雄虫。   “恭俭良的精神力很强, 对吧。”他转动着营养剂瓶子, 评价道:“我无法感知你们雄虫的精神力,但那些寄生体仅仅因为他泄露的精神力就……就完全听命于他吧。”   禅元不愿意说,恭俭良让那些寄生体变强。   他很清楚这种话一旦出口,一旦被身上的频道捕捉到,传递出去。哪怕恭俭良活着回来,多少也会受到责问。   “是的。”   “他到底有多强?”   军雄费鲁利面对这个问题,答不上来。因为雄虫的精神力直接关乎下一代,雄虫协会禁止对精神力做等级划分,禁止任何势力打探精神力强弱。如今,费鲁利只能通过军雄之间粗糙的精神力划分等级,模糊去想:   恭俭良到底有多强?   “我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精神力。”   费鲁利想不出来,他诚实道:“禅元。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这颗星球上所有军雌都活不下去。”   恭俭良如果被吃了,所有人都得死!   “队长!”伊泊的声音猝然响起,他的枪比他的话更快,一簇火光骤然闪起,禅元和费鲁利双双看见黑影从墙面凸出,爆闪之间,四分五裂窜入地面。   “我来!”费鲁利作为队伍中唯一一个军雄,主动分担压力。他的盾牌导出精神力,横跨在黑影面前,形成一堵无实物的围墙,“去找恭俭良!”   禅元不废话。   他一把夺过伊泊那个装有核弹的背包,提着离子刀,腰间挂着营养液罐,冲入漆黑的隧道。   去找恭俭良。   去找恭俭良!   不是为了情情爱爱,而是为了阻止寄生体变得强大,阻止更多军雌死在这颗星球上!禅元飞奔着,自动补齐了军雄费鲁利没有说出口的话。   “如果……”   他哈出一口气,地上已经出现了霜冻。禅元在注意到这点时,异化能力【润滑】激发,他最大限度节约体力,压低身形在地面滑行。   “如果恭俭良救不回来,就得抢在寄生体吃掉他之前,杀死他。”   这是所有军雌在战场上,面临的最困难选择。也是所有人在登上寄生体相关战场时,被教官们反复灌输的一句话:   【战场不是雄虫该来的地方。】   雄虫和幼崽会提前撤离。只要战火不是瞬间降临,雄虫协会都会在第一时间发布通知,强制性撤离所有雄虫和幼崽。   战场上,本就不会出现雄虫。   “恭俭良。”禅元低低的念着这个名字,好像牙关与舌头抵力摩擦可以带给他莫大的希望与力量。   “恭俭良。”   你很强的,对吗?   “恭俭良——恭俭良——”   你一定很强,对吧。   “恭——俭——良——!!”   雄虫猛地抬头,他看向上方,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天空下,而是在寄生体的腹腔中。他的双刀已经被扭曲成蛇状,笔直的刀身坑坑洼洼,刀口像是野蛮生长的草。   “有人在叫我。”恭俭良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耳朵,“你听到了吗?有人在叫我。喂。你听到了吗?”   空气中没有人回答,没有任何声音。   恭俭良连自己微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他放下手,看见一滩褐红的血迹铺在掌心。   哦。   想起来了。   恭俭良迟钝地想起来,就在刚刚,寄生体忽然抽出一鞭子,打中他的脑壳。细长的触手从中攀爬出来,涌入他的耳蜗。   “有人在叫我。”恭俭良举着刀,踹开那些断裂的触手,往前走,“声音……从哪边传来的……”   他可以听见。   他一直都能听见。   最起码,那些幻觉没有消失。恭俭良双膝一疼,双刀深深扎入地面,作为双拐支撑住躯体。他大口哈气,前所未有的疼痛从背部,双膝和脑壳里传来。   【你快死掉了】   “不可能。”恭俭良下意识反驳着,他捂住脑袋,对寄生体的声音抗拒道:“滚出我的脑子。滚出去!”   【雌虫的脑域会在成年后关闭。但雄虫不会,雄虫始终都是开放脑域。】寄生体慢悠悠地声音在恭俭良脑海中环绕。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我根本不想知道——滚开。我要杀了你。”恭俭良叫嚣着,他视野开始模糊。大脑作为身体里最精密的仪器,关乎到口鼻耳喉眼等诸多器官——恭俭良奇异地想到这一点。他不聪明,没有提前参悟寄生体攻击耳蜗的厉害之处。   他想,他学生时代看过的医学书应该是在考场上、解刨室里发挥作用,而不是作用在他自己身上。   “你出来。”   恭俭良睁大眼睛,他望过去,周围是红色,各种颜色的红。他徒劳地抓住双刀劈砍,在飞溅中所有碎块都形成不规则的球形,多面颜色只是不同色号的红。   它们在寄生体的控制下,泼到雄虫身上。   “啊。啊啊啊啊!”   皮肤,也开始发疼。   恭俭良感觉自己像是被腐蚀了一般。他手胡乱地触摸,在视野消失的前提下,他摸到自己凹陷下去的皮肤,摸到自己一连串圆滚的水泡,摸到自己粘稠的脓血。   疼。但也没有那么疼。   “我,要杀了你。”   【阁下。不要再做无用功了。】   “我要杀了你。”   【……】   寄生体终于放弃了用恐吓和劝说的方式,温和地吃掉恭俭良。他入侵恭俭良的脑域,较高的等级和雄虫毫无攻击力的精神力,让他如履平地,没有曲折地走到雄虫记忆深处。   他安静地看着那间小小的屋子,伸出手。   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寄生体反复确认了这一点:比起抗拒着带着自毁倾向的雄虫,被完全摧残意志的雄虫更加完整,也更加美味。   【是他吗?】   从某个惨死雌虫身上吞噬到的能力发动,雄虫内心最不愿意被看见的人,最不愿意面对的环境被完整地投射到脏器中。   他会崩溃的。寄生体温和又残忍地注视着,他看着那个虚幻人影逐渐凝实,从身体上繁杂的花纹,到双手锋利的异化双刀,再到与雄虫极为相似的脸庞、淡漠的情绪。   他静静地注视着雄虫。   一如多年前注视着襁褓中即将被自己捂死的亲生雄子。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   禅元又度过了巴适的一天。   远征军回来后,他家老大考上了军部直属院校的战场指挥专业,老二考上国内第一的生物基因专业,老三……禅元脸一抽,看向车后座面无表情的崽崽。   老三被老师叫家长了。   原因是长得太好看,雌虫同学们非要和他结婚,十七八个未成年为了谁第一个和老三牵手,互殴起来。   而导火索老三本人,站边上充当花瓶。   “不可以学雄父知道吗?”禅元一边提溜着崽去接雄虫,一边苦口婆心道:“我们家要诗书传家,成绩要好,知道吗?不能做漂亮笨蛋。”   给老三和雄主补习功课的日子,简直是远征军二十年里最难熬的时光。   “那我可以做丑八怪笨蛋吗?”   禅元:“……”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波澜壮阔的内心,告诫自己这是童言童语,“那你还是做漂亮笨蛋吧。不可以和小雌虫亲亲,知道吗?他们亲你也不可以,雌虫和雌虫是没有未来的。”   “可诺南叔叔说,他要等我长大。”   “……宝贝。他等不到的。”你雌父我,每天上班就去锤死这个变态。   幼崽眨巴下眼睛,“哦。”   雌父好凶哦。   那扑棱哥哥的事,就别告诉雌父了。漂亮幼崽接住雌父塞过来的零食,嗷呜一口吃掉。   他年龄虽然小,但对家里的食物链关系有清晰的认知。   雄父最喜欢大哥扑棱,雌父反倒护着二哥,大哥和二哥天天看不顺眼彼此,天天打架。唯有他!作为家里第二代的漂亮笨蛋,是所有人都喜欢的漂亮笨蛋!   “咿呀,雄父!”崽崽零食也顾不上吃了,趴在窗户上,用小手敲敲玻璃,笑起来,“雄父雄父。”   不过在一家子人里,他最喜欢雄父了。   禅元刚刚停下车,老三就扒开车门滚下去,挤到恭俭良脚边。他就像一个小皮球,跟着雄虫的步伐这边蹦跶一下,那边蹦跶一下。   恭俭良再一次认识到,不是所有小孩生来就和扑棱一样安静懂事。   “雄父。”老三踮起脚,看见恭俭良手里的糖炸丸子,不再多问,就眼巴巴地瞅着。   他是个乖小孩,才不像二哥,天天惹雄父生气。   恭俭良低头,看见幼崽渴望的眼神,认真拒绝“这个不好吃。”   “好吧。”   “这么难吃的东西给你雌父吃就好了。我们去吃好吃的。”   正提着小蛋糕和水果塔走来的禅元:?   ——*——   虽晚但到!(握拳)   感谢在2023-02-24 23:44:40~2023-02-27 00:10: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7777777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鱼 11瓶;食為天 10瓶;哦热闹搭、7777777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章   “雄父。为什么要把触角藏起来?”   恭俭良小时候不懂。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与其他小雄虫不一样, 他漆黑的精神世界只有在雄父的安抚下才变得平静。他热衷于躺在雄父的怀里,亲昵地和蛋里一样,叫雄父用精神触角缠绕住自己。   ——也只有雄父可以这么做。   同雄父的精神力相比, 恭俭良就像是追逐在恒星星系里的卫星, 是一片黑幕上的白点。   足够渺小, 又足够可爱。   “因为我们小兰花要保护自己。”   “为什么要保护。”恭俭良不懂, 他的脑子直勾勾,想不清楚“把触手藏起来”和“保护”有什么关系, 傻话脱口而出, “把坏人杀光就好了。”   他的雄父用手指一点一点梳顺恭俭良打结的头发。恭俭良能下地后就爱打闹, 也不拘着对象, 到如今这么大才学着控制力气。   “坏人是杀不完的。”雄父温格尔也不指望太多, 磨着性子教育道:“那是很特殊的坏人。雄父希望小兰花一辈子都不要遇上这样的坏人。”   他不会直接说“寄生体”。   至少在夜明珠家里,雄父温格尔总是不愿意提起虫族最大的敌人。他只是反复地叮嘱恭俭良,“保护好自己”“不要泄露自己的精神力”。   “寄生体很可怕吗?”   雄父是怎么说的?恭俭良肩膀颤抖,他听到自己一截一截抽上来的呼吸声里, 雄父干枯又无力的表述:   “他们会让你见到你此生最不想见到的画面。”   沙曼云。   他亲爱的、早已经死掉的雌父,沙曼云。   恭俭良抓住自己的头发, 头皮撕扯带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一并带动视野慢慢恢复健康。甚至背部撕扯翅膀残留的痛觉,开始复苏。十根手指头,冰凉得要掉下来,还不如泼了热血的刀刃。   “是假的。”恭俭良哈出一口气。白雾升腾之间,他在今日的冬雪和二十多年前监狱里的冬天里徘徊, 低声重复着说道:“都是假的。”   沙曼云早就死了。   这个雌虫早就死在监狱里, 就算对方没有死, 也永远都出不来。   “你杀不死我。你杀不死我, 你杀不死,杀不死——没错,你杀不死我。”恭俭良声音越来越急促,到最后,那一句“杀不死”扭曲成呢喃。他的双瞳睁大,长长的睫毛挂住额头上滴落的血迹,不知不觉中手指从“抓”变为了“抠”,硬生生抓出两道血迹,蜿蜒的形状恰似雌虫的虫纹。   都是假的。   我已经长大了。   恭俭良想着,他举起刀,自认为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被雄父保护在身后的孩子。他冲了出去,在直面那个可怕的雌虫瞬间,所有的恐惧都变成胜利的欢喜,潜意识里无声的赞叹伴随“杀死亲父”的勋章,令他昂起头颅!   他会杀死沙曼云。   他要杀死沙曼云。   他绝对不会一刀爽快地砍掉对方的头颅。他要和小时候一样,拿着一块白布盖在对方的脸上,可能是被褥,可能是枕头,在重力的作用下,双臂压下,看着上面映照出雌虫的五官,目睹自己被抓挠出血印的手腕,对方疯狂踢踏却无能为力的双足——   是的。   只有这样。   他要杀死自己的血亲,这就是意义的所在。   “死!”恭俭良的头发向后飞,他高高跃起,起跳的一瞬间,双膝彻底承受不住痛苦,发出彻底的“嘎吱”声音。而这一切都不被雄虫所看中,他惊愕地低头,与地面记忆里的雌虫对峙。   这是恭俭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雌父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好吵。”   这也是记忆里,雌父为数不多被他听到的话。   轰——下一秒,像是预演过无数次,雌虫双膝微屈,腰肢拧出一个有违常理的柔韧度。在滞空状态上的恭俭良眼中,这就是随风而动,迎面至上的纱布!细腻的质感捶打到脸上,在丝滑脱落的瞬间,危机乍现。   沙曼云的刀刺入恭俭良的刀。   两者在半空中短促地交接,惯性拉扯两人撞在一起,刀刃由此逼迫入彼此的肉中。   恭俭良的刀砍向沙曼云的胸口。   沙曼云的刀压进恭俭良的肩膀。   双方谁都没有放弃,谁都没有再说话,父子之间死寂到呼吸断裂,直至恭俭良吐出一口血雾,摔倒在地上。   他伤得太重了。   先前为了逃离寄生体的吞噬,活生生切除掉自己的双翅;后来脑壳又受了一记重伤,声音和平衡性均受到了破坏;如今沙曼云出现,像是要给他心灵和身体上的最后一击。   【他们会让你见到你此生最不想见到的画面。】   恭俭良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的雌父沙曼云据传是体质方向超强的基因变异者,这一特征被证实遗传给了自己。基因库的人因此对他垂涎已久,数次想要把年幼的他带走,研究变异基因和精神状态。   雄父不肯。   “雄父。”恭俭良握住刀柄,他照常一挥,眼前闪过急促的白光。刹那,他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只剩下风声。是背部严重的钝感,和摔在地上后久久未曾散开的失重感,重新换来清晰的意识。   雄父当年,见到了什么?   雄父是不是猜到了这一幕,所以才一直让自己不要释放精神力?   恭俭良抬起手。在最危急的时刻,他相信自己的刀。他相信自己可以杀死沙曼云。他已经承认自己和沙曼云是一样的残忍、一样的凶悍、一样的可以对雌君和孩子下手。   他理应和沙曼云一样强。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恭俭良抓住了。他抓住刀,颤颤巍巍将刀身插在地上,扶持着起来。   刷。   浑然一空。刀身尽数破裂。恭俭良猝不及防,第二次摔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刀身碎片,宛若珠帘上断裂的串珠,蹦跳着打在恭俭良的身上。   一只脚,踩在恭俭良的侧脸上,缓慢地避开血污,将他翻了个面。   沙曼云干干净净地看着,他的双刀没有收起,用刀尖微弱得拍打恭俭良的脸,问道:“温呢?”   恭俭良咬住下唇,他闭上眼睛。   他不想去想为什么,身上流淌的血,扎进的刀片,断裂的骨头,让他清楚战胜沙曼云最少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不是放弃,而是想着寻找最佳的机会和眼前这个雌虫同归于尽。   恭俭良蠕动下嘴唇。   沙曼云道:“你骂我。”   恭俭良闭上嘴,不说话。   沙曼云道:“我会一点简单的唇语。”   恭俭良真不觉得眼前人是幻象了。他觉得幻象中的沙曼云智商比自己还高,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他平复下心情,用手胡乱拨开额头上的碎发,“我是你的孩子。”   “哦。”   沙曼云的反应一如既往地冷淡,他继续问,“温呢?”   似乎害怕面前这个傻子听不懂,沙曼云强调道:“你雄父呢?”   “他死了。”   “他死了?”沙曼云反问道:“谁杀了他?”   “不知道。”恭俭良确实不知道。他诚实的回答,恶劣地笑起来,“是不是很失望。你没有杀死他,你根本没有杀死雄父——你想要杀死雄父的欲望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你现在也就是我脑子里投影出来的幻影。你早就……”   沙曼云拔刀,斩。   他难得聒噪一回的雄子腹部破开一个口子。   “哦。”沙曼云道:“吵死了。”   他用刀钉住恭俭良的大腿,神奇地没有继续下手,反而按住亲子的脉搏,默念计数。   “你在干嘛。不准碰我,不准碰我……雄父雄父啊啊啊雄父雄父。”   “实验。”沙曼云理顺逻辑,眼睛直视前方,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在乎。“你说,我是你的幻象。接下来就有三种可能。”   一、他的雄子死了,他还活着。他得到了新生,幻象说虚假。   二、他的雄子死了,他也死了。幻象说真实,需要对他的雄子实施急救。   沙曼云掐着脉搏计数。他的意识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可事实是,他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没有一切生理上的“活着”。只能依靠眼前雄子的脉搏算数,确保以这种诡异的形式活下来。   可是,活下来又要做什么呢?   沙曼云不明白,他也不清楚,直至看见自己身边崩溃的雄子。   他懂了。   温格尔已经死了。没关系,让眼前这个除了性别一无是处的雄子生,继续生,一直生到有个孩子像温格尔为止。   “你结婚了吗?”沙曼云罕见地关心起来这一点。   恭俭良显然不乐意配合这一点,破口大骂,“关你屁事。你就是个幻觉!你早八百年就死了!”   沙曼云一听,就知道他结婚了。   理由很简单,温格尔绝对不会教小孩说这种粗鲁的话。自己的雄子一定是结婚后,被外面的雌虫带坏了。   “生了吗?”   恭俭良闭嘴,怒而不谈。   沙曼云一看,就知道他生了。   理由很简单。这孩子像他,眼睛里就有着强烈的杀人欲望。沙曼云自他出生第一眼就不喜欢他,不喜欢这个和自己相似,未来可能会和自己抢着杀死温格尔的孩子。   如今,闭口不谈。   怕是有了一个在乎的孩子,怕自己杀了对方。   沙曼云问道:“像温吗?”   像,眼前的亲生雄子就没有多少作用,沙曼云只需要确认几个点,包括自己是否处于现实世界,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活跃度,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等诸多原因后,上门把那样子养大到温格尔那般年龄。   杀掉即可。   作者有话说:   沙曼云:孩子不重要,像温的那个最重要。   恭俭良:没关系,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   冷掉的糖炸丸子并不好吃,禅元秉承着“不浪费”原则,含泪吃光。而他的对面,是正在吃着水果塔的漂亮雄主和漂亮崽。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禅元只能这么安慰自己,“都有这么好看的雄虫和崽了,吃点剩饭怎么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禅元将自己的心态放平,浑然不知,这幅淡然姿态落在别人眼中,简直是胜利者的叫嚣!   “那就是恭俭良的雌君?”警局里的警雌还没有走完,下班的人和上夜班的人换岗,窃窃私语起来,“他就是军部新推出的‘战神’?新一代的军部代言人?”   和警界的“犯罪克星”比起来,军部的“战神”更像是青年一代最强者的名号。在年龄大一点的警雌心中,“战神”的威信度是不如“犯罪克星”的。   虽然,名头听起来很唬人。   “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啊。”   “可恭俭良专门给他送丸子吃哎。”   “真的假的?这个雌虫……”这话不仅叫警雌们红了眼,还让那群为恭俭良而来的报案人、罚款人探出头,一堆人挤在遮蔽物后面,脸贴着脸挤成一块,“看上去很普通啊。”   “打扮也不是很有钱。”   “车子也很一般。”   “天啊。看那个小的,太可爱了吧。这一定是雄虫崽崽吧。”   众人你推我让,胳膊大腿贴在一起,脸和不知道谁的胸口碰上都不在乎。大家仿若一个坛子里的酸萝卜,同仇敌忾,散发出幽怨的酸气。   “这么普通的雌虫,当年是怎么把恭俭良拐到远征军上的?”   “他还有这么可爱的崽崽。”   “他凭什么啊!凭什么,啥都有啊。”   “他的雄主还不纳雌侍,还自己出来上班赚钱。”   如果禅元是事业有成后,上级分配个漂亮雄主,大家还不会那么酸。关键在于,他们两个结婚时,禅元什么都没有,没本事没样貌没事业,身上几个钢镚儿都没有(这些都被军部拿来为“下一届远征”做宣传)。   而雄虫愣是跟着禅元在远征军上吃苦二十年,给他孵了三个崽不说,还一个雌侍都没有!   “雄虫自己都舍不得吃糖炸丸子,专门省出来给雌君吃。”   老警雌幽幽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出。   整个警局顿时哀嚎遍野。   “我听不下去了。”   “这种好雄虫为什么轮不到我啊。”   “啊啊啊,这家伙到底哪里找到的雄主!”   如果让这群人知道,恭俭良结婚后自带的遗产数目,整个警局都能质壁分离。   “雄主。”禅元艰难地咽下最后一个丸子,停好车,打商量,“给我尝一口,好不好?”   这丸子凉了真难吃。   “哦。”恭俭良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一大块水果,抓住禅元的头发,口舌渡让,甜津津的滋味弥漫在两人舌尖。   “那你尝吧。”   ——*——感谢在2023-02-27 00:10:04~2023-02-27 23:2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这报表你自己不会做吗 40瓶;晩安 10瓶;食為天 5瓶;夜殇黯银、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恭俭良。”   禅元的声音逐渐弱下来。周围一片漆黑,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细,连切割黑幕都做不到,倒更像是风筝绳, 牵着人走。   前后左右爱在苟延残喘的引擎声彻底停止。禅元完全没有回头的想法, 他把自己所有胆怯的情绪掐死, 不断地给自己找借口:   费鲁利是军雄, 他就算没有办法杀死寄生体,也能够带着伊泊顺利离开;伊泊和自己一样是普通军雌, 但很可惜, 伊泊不具备“不被寄生”的可能性……   “嗤。”禅元想着想着, 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他在漆黑死寂的空间中发出一些声音, 好像为了壮胆, 又像是为了自我劝说,念着雄虫的名字,“恭俭良。”   费鲁利可以走。   伊泊也可以走。   但是他不能走,他的雄虫还在寄生体手里。   禅元蹲下身, 他控制手电筒的光亮,汇聚在一点上。漆黑的地面上, 像是炸开一块金灿灿的肉饼。禅元用手将厚厚的灰扫去,手指缠绕上不知何年余留下的头发与布碎,他把手电筒咬在嘴巴里,压低重心,以四肢摸索的方式在地面蹲踞前行。   他怀疑自己进入到一个虚幻的空间中。从先前寄生体复刻电影场景的行为来看,禅元有理由怀疑对方入侵了他的大脑, 看到了什么。   ——他自己最清楚, 他也是一个普通的、在高等寄生体面前毫无胜算的军雌。   “恭俭良。”禅元含糊地念着这个名字。手电筒让他的牙关和舌头无法清楚的说话, 可他坚持要这么喊, 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明确自己是为了什么下来,为什么什么铤而走险。   他没有办法对恭俭良的死活视而不见。   “回去之后……你不陪我玩更变态一点的玩意,简直是亏本。”禅元含糊到话都说不清。他只能通过这种颅内高潮,一次又一次抵抗沉重的眼皮,手指撑在地面留下一排又一排的指印。   不要睡下去。   禅元咬紧手电筒。他猜测自己作为唯一一个深入寄生体内部的军雌,还是寄生体手中雄虫的雌君,肯定会得到寄生体无数的关注。   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头顶、墙壁、甚至是五指触摸的地上正在有什么诡异的存在流动。   【你很聪明】   禅元的脊椎像是被装满水的气球压住,一股渗人心脾的冰冷感游走在雌虫全身。他抬起头,天花板迫在眉睫,它们不再是笔直的高挺的样子,反而形成巨大的柔软波浪状,以某种特定节奏向下游动。   禅元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种宏伟的场面。   他感觉自己处于夜色大海的下方,每一次眨眼,海浪都压迫性的逼近。他抽出自己口中的手电筒,细长的光线与离子刀共振。那些暗藏在漆黑天花板中的长条生物终于被逼迫出来了!   他们接近无色,无味,每一次游动都能带动风与血腥气息。当第一头撞击在禅元的腰侧,他劈砍而上,熟悉的鲜血铺面而来。   禅元知道这是什么了。   “云鲦!”   他们第一次降落到这颗星球上时,正巧遇上了云层坠落,而云鲦正是生活在云层中的生物。在寄生体的口中,“云鲦”又被叫做“云虫”,是一种可以供给雄虫食用的本土生物。   禅元握紧自己的离子刀,他无法抬头,脖颈屈伸,弯腰弓背以及其不利索的方式战斗。   “淦!”他将手电筒换一个开关,刺目的亮光带着灼烧的气息洞穿云鲦的脑壳。   圣歌女裙绡蝶家出品的光剑再一次救了禅元的狗命。   禅元借助比先前更辉煌的光芒,确定了。   真的是云鲦。   比他和恭俭良第一次落到地面,第一次击杀的云鲦,壮观上百倍的云鲦。它们接近透明无色的身躯,完美容纳在黑暗中。那些坠落游动的天花板,根本就不是水泥灰和钢筋的产物——他们就是一条又一条的云鲦!当他们不再徐徐图之时,整个房间都是鳞片相互摩擦的声音。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沙沙。   它们中最小的也有十二米长,禅元所见一条云鲦扭动七八个波浪还不见尾巴,掐指估算,这中间最大的个体超过了五十米。   “居然不是幻境。”禅元苦笑一声,“我真希望我的算数出了点错。”   可惜,数学公式告诉禅元,他处于一个很糟糕的环境中。   【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   寄生体的声音像是之间在脑海中回想。禅元淡然自若。他平静地思考寄生体不直接杀死自己背后的意义。   【你好混乱。】   禅元挥刀剁掉两个云鲦的脑袋。他的力气加上快速计算的能力,每一刀都砍在云鲦的致命弱点上。他屈膝,随着天花板的压迫,身形越来越矮,刀越来越快。   仅凭他一个人,能够杀死所有的云鲦吗?   禅元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要保留力气用最少的代价寻找到出路。他不能把核弹用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地方,也不能停留在这里。   他要突围。   “你是打算寄生我,去靠近恭俭良吗?”禅元把能用的一切都用上了。手上杀人,嘴上劝人,“你应该寄生不了我吧。不如让我去见见他,我想我可以劝说他。”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寄生体心知肚明,那个雄虫突破不了自己的心魔。像他这样高等级的寄生体,只要拥有足够的精神力,便可以自由出入多数虫族的脑域,毫无顾忌探知他们的秘密与思想。   数百年来,寄生体早早将那些有趣的虫族故事吃干抹净,当做冰天雪地里的消遣。   他急需要一个更有趣的脑子。   禅元,无疑吸引了他。   【你很奇怪。】   “你应该还没有吃掉恭俭良吧。”禅元一手光剑,一手离子刀。他无比庆幸自己拿得不是冷兵器。连续的劈砍和战斗,会让兵器损耗地十分迅速。   恭俭良手中的武器多半损坏了。   禅元继续套话,“你不会把他的四肢打断了吧……别这么粗鲁嘛,雄虫会哭的啊。”   【恭俭良不是爱哭的雄虫。】寄生体反驳一句,接着跳出这个话题。他笃定自己要吃掉恭俭良,不愿意让面前的聪明人继续试探口风。【你真是奇怪的人。你的脑子复杂、混乱、偏执、涩情。】   禅元:……   谢谢,很中肯。   【哦——天啊。】   寄生体的惊呼声传来。他的精神力伴随着查询雌虫精神状态,发生了变化。那些云鲦从均匀的海浪转化成呲呲电流状,挪动的频次更快,像是抢救中的心电图和上天台的股市波动。在禅元喘口气的功夫之后,它们摔落到地上,在一片雾状的尘埃中,倒伏入地,留下波浪形的纹路。   禅元终于可以挺直腰杆。   他发现这里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他猜测从第十三层开始,自己一行人就进入到寄生体的脏器中。十四层之后的所有层级都被熔炼为一处。   少部分落在器械和墙壁转折处的云鲦,甩动着粗壮尾巴,用沉重的躯体挤开阻碍物,快速蠕动到黑暗中。   它们的躯体和水泥砖石碰撞,轰隆隆的声音四下回荡,电路都被震荡出光亮,一闪一烁中,它们横扫的仪器终于露出真面目。   那是一个个单独的虫族睡眠舱。   有一些破损了,有一些完好无损,它们的共同点是表面沾染上陈旧鲜血,没有人还平安无事地躺在里面。   【你曾经杀过寄生体?】   禅元平静道:“是的。”   他来到远征军后的每一天,不是为了活命,就是为了活命。他在恭俭良手下苟延残喘,在战场上努力杀死寄生体,他已经可以比幼年更加平和面对这句话,“我杀过。”   【你真厉害。】   “谢谢夸奖。”禅元道:“我希望,你能带我去见恭俭良。”   【你愿意成为寄生体吗?】   禅元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曾经也有个和奇怪的叔叔对他说过这句话,他恍惚中感受到意识的游历,下一秒狠狠将离子刀扎入自己的大腿肉中,用疼痛唤醒自己。   “你看过我的记忆,为什么还会这么想。”   【当年邀请你的家伙实在是不入流。】寄生体袒露心声,【盲目的吞噬和抢占雌虫躯体并不是我们进化的终点。你也应该发现了,一个种族的发展需要智者。】   果然是一个种族的。禅元平静地想道:连劝人的话术都一模一样。   【你很聪明。你很有智慧。你应该知道寄生体的将军,每一个将军都有不同的发展途径……但你不一样,相信我,只要你成为寄生体。你再吞噬掉远征军上的那些军雌,你完全可以进化成将军级!】   【也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多少年。禅元,我也不知道你遇到了那些将军麾下的寄生体。但我们是不一样的,我们在偏远的星球,这里没有人会在意我们。我们可以自己发展实力——看,远征军,只要把远征军吃下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需要。”   如果他想要,很多年前就会加入了。   禅元歪着头,已经记不清楚多年前的夏天,自己是为什么没有答应寄生体,又是为什么没有被寄生体掳走。   是为了排队购买限量美人卡吗?还是为了去看一看来路演宣传电影的蝶族美人?还是为了完成雌父所谓的“家庭作业”,感受爱与美好?   禅元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跟着那个“寄生体”叔叔走到了小巷中,冷静地用石头砸中他的后脑勺,用跳绳勒住对方的脖颈,迫使对方躯体变异,出现寄生体该有的样子后。   笑了。   他随身携带的小刀,一下一下刺入成年雌虫地身体。   抽出,刺入,再抽出,再刺入。   他满脸都是血。   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想象。特别是面对一个“寄生体”,他不用再伪装成各种好孩子的样子。   “原来,杀人是这种感觉啊。”   七岁的禅元擦把脸,在确认彻底死掉之后,打电话告诉了雌父。   他说,“雌父,帮我拿套换洗衣服吧。”   逼迫对方暴露出寄生体扭曲的变异状态后,他说不定还能拿到“见义勇为”勋章呢。禅元百无聊赖踢了一脚寄生体的手腕,接着狠狠踩上去,抱怨道:   “雌父。杀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还是喜欢漂亮的雄虫。   电话那头兵荒马乱。   七岁的禅元拍拍屁股,找块干净的地方蹲着,很明确地将“杀人”从自己的喜好清单上划掉。   他正了正电话,问道:“雌父。我还是想要养个漂亮雄虫。”   “禅元!!!!你在哪里!你给我等着!”   禅元:“我知道雌父你生不出来,我就是问问。”   好想要一个只属于他的漂亮雄虫啊。   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不会让对方轻易死掉的。   作者有话说:   幼年恭俭良:乖乖听雄父的话,压抑杀人欲望。   幼年禅元:我试过了,杀人没意思,不杀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   对禅元来说,孩子是干柴烈火的阻燃剂,是自己扩展xp的绊脚石。   “雌父。”老三蹲在厨房里剥蒜,懵懂无知地问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和雄父嘴对嘴亲亲。”   “……因为雄父是雌父的。”   “好吧。”老三不情愿地将剥好的蒜头放在小碗里,趴在料理台洗手,蹦跶找雄父要抱抱,“雄父亲亲。”   恭俭良抱起幼崽,亲一口他的小脸,又亲一口他的小嘴巴。两个人闹一会儿,滚到玩具堆里,恭俭良百无聊赖用脚推推幼崽的小屁股,指挥小家伙给自己拿这个拿那个。   家里四个小孩,三个亲子一个养子,除了面前这个小豆丁外都出去了。   恭俭良难得升起一点空巢老人的感叹。   老大还好一点,只要空闲下来就会打视频给自己,还会快递一些好吃的点心和特产回家。老二就是真的混蛋。恭俭良至今都忘不了,这孩子得知自己祖雄父出自赫赫有名的夜明珠闪蝶家族后,双眼放光,问道:   “祖雄父去世后,我是不是能分很多遗产?”   恭俭良听完老二的话,左右看看有什么顺手的凶器。   要不是禅元拦着,他一定把这混账东西当场绞杀了!   至于老三?   “雄父。这道题我不会做。”   “找你雌父。”   “雄父。我拼不起来。”   “找你雌父。”   “雄父。我不会。”   “禅元——禅元过来!”   恭俭良看着小家伙去厨房打扰禅元,忍不住想到自己小时候。雄虫的课业比较少,放学也比较早,在学校里基本就是玩和各种简单教学——倒是放学时间的小巷子里有很多变态。   恭俭良猛地坐起来,灵感转瞬即逝,险些从他的脑子里流逝。   对啊。   他要去钓鱼执法啊。   “崽。老三。刺棱!”   “雄父。”幼崽冒出脑袋,被雄父一把薅过去,捏在手里看来看去,毫无反抗之力力,“唔~雄父,我在做作业。”   “做作业有什么好玩的。”恭俭良信心满满,“走,帮雄父冲业绩去。”   ——*——   老三还是很可爱的。(rua崽)   感谢在2023-02-27 23:25:53~2023-03-02 22:29: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11瓶;夜殇黯银 2瓶;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如果说, 恭俭良的童年是在被雄父不断的驯化,不断学习伪装如何伪装成正常人。那么禅元的童年,就是在雌父的努力下, 不断筛选最能容纳自己不良情绪的容器, 让自己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在遇到凶杀片题材前, 禅元便把所有能尝试过的兴趣爱好都尝试了一遍。他将自己能够发泄自己变态控制欲的爱好罗列出来, 悲伤又难过地发现:自己还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漂亮雄虫。   活着。好看。   我的。就行。   【你不想得到强大的力量吗?】   “不需要。”   【你不想得到永生,享受天地同寿吗?】   “活那么长干嘛?”   【你不想要得到更多雄虫吗?】   “宁缺毋滥。”禅元认真道:“对付恭俭良一根, 我已经很辛苦了。”   寄生体的话骤然卡住, 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刹过来。等反应过来后, 他的吐字越来越快, 口吻中的杀意不再隐藏。   【等你有一天老去, 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脸,浑浊的眼珠,你会意识到新鲜的□□有多么美好。】   禅元道:“新鲜的□□确实很好。如果不是出任务,我每天都要和雄虫睡觉。”   【等等……不是这个意思啊。】寄生体再次卡顿, 语气中已经多了几分气急败坏,【你怎么光想着睡雄虫?你不能提高一下自己的水平吗?】   禅元恍然大悟, 意识到这个寄生体有点像雌父阶段性的恨铁不成钢。   可他要提高自己的水平干什么呢。   钱?和恭俭良结婚分到的财产足够禅元混吃等死一辈子了。   色?有恭俭良这样的漂亮雄虫,偶尔挨打,禅元也很知足了。   权?禅元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远征军上,军衔和功勋除了给雄虫兑换点好东西外,就是在远征结束后,给自己兑换个闲职, 混吃等死拿退休金。   “不需要。”禅元提出请求, “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拉我入伙, 还容易培养一个敌人——你怎么不想想, 我万一要当老大,第一个就得把你干掉啊。你还不如现在把我和我的雄虫一网打尽。”   快点把我送到我的雄主那边。谢谢。   寄生体目瞪口呆听完禅元的话,一时间分不清眼前这个雌虫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他忽然想起吞噬其他军雌得到的记忆,支支吾吾憋出一句:   【你好饥渴啊。】   禅元:?   然而,他还没有为自己的清白和品性做出解释。地面迅速展开一个凹槽。禅元来不及蹦到其他地方,脚踝就被一根柔韧的云鲦周身缠住,坠入凹槽中。他预想之中的窒息感没有到来,寄生体的血肉并非想象中的鲜红,而更像一种延展性材料。   禅元在急速降落中,还有心思用离子刀扎在黑壁上,缓解自己拖拽的情况——他的离子刀刮过一张人脸、不同颜色和粗细的头发。非实体的刀刃在高速中迸射出火光,禅元面无表情张开自己的双翅,在半空中平衡自己身躯。   这让他滚落到地上时,卸掉了大半的力,背上的核弹包完好无损。   “没想到,寄生体还有这种形态。”他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你们只能寄生在生命体上。”   【这也是生命。】   “是是是。”   只不过是将建筑当做容器,其余受害者不论死活放进来,吊着一口气都能寄生。禅元估摸眼前这个“建筑”寄生体,打算融合出一个超大缝合怪,用某种特殊方式延续生命。   这种方式兼并了多异化能力和庞大体积,逃跑还得看核弹。   禅元戳戳脑壳,打住自己继续思考详细计划。他真不喜欢高等寄生体打探自己脑子,已经盘算为了隐私问题,找军雄打开脑域。   听诺南说,开脑域就是动手术。   作为挨了无数打的卑微雌君,禅元认为区区手术不值一提。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回属于自己的雄虫,然后抱着对方安慰他,自己知道错了,不是故意想把他丢下的,他只是想磨一磨雄虫的性子——   这么说,肯定会挨打。   禅元谨慎地打探周围,一旦恭俭良冒出头,他必须保证夫夫两个人一致对外,而非当场内讧。   “恭俭良。”他轻声呼唤着雄虫的名字,光剑散发出的光亮度足够,长度却远不如手电筒模式长。禅元索性把这件杀器当荧光棒用,他缓慢地在地面和周遭挪动,用光剑扫视一圈后,缓步前进。   “恭俭良。”禅元声音略微大一些。   他不害怕引发云鲦的到来。从周遭环境来看,这里前一刻还有人居住。禅元举着光剑扫视过凌乱的床铺、地上的碎屑,以及大量撕扯开的被褥和摔烂的枕头。   “恭俭良。”   这和恭俭良生气弄乱房间的样子太像了。   禅元几乎确定自己的雄虫就在里面。他加快了脚步,越往深处走,墙上和地面那些暴虐的刀痕一览无余。禅元毫不怀疑这就是恭俭良留下的痕迹,他在脑海里基本构建出恭俭良一路走来的行动图。   被寄生体运输到房间里,先吃了一些寄生体给的零食,接着交谈了什么,双方谈不拢。随后,恭俭良拿到了双刀,选择单枪匹马突围。   禅元提着光剑。   跟他想象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房间的一角被撞开两人高的缺口,缺口之外,是笔直漆黑,越来越狭窄的道路。   “恭俭良。”禅元奔跑起来。很快,他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重新恢复到谨慎的扫雷模式。   这片区域看起来完全是血肉的另外一种表现方式。禅元用手抚摸地面墙砖,估算面积,同时通过手指摸到的刀痕长度与深度,推算恭俭良还有多少体力。   ——他可怜的雄主,一定又饿又累。   【他就在前面。】   寄生体罕见地冒出来。禅元本以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寄生体却又说道:【你想看看他的内心世界吗?】   “不想。”   【……】   “他的内心世界,肯定关乎他的杀人魔雌父沙曼云。”禅元垮着脸道:“你一定拥有多个异化能力。其中一个,我猜和精神世界外化相关吧。哈哈哈哈如果真是这样,我是疯了,才会被你蛊惑,去和杀人魔对砍。”   能力的触发,应该有前提。   禅元避免自己落入寄生体的圈套,他微妙地利用寄生体的惜才之心,试探对方的能力与底线。   【你这家伙果然很奇怪。】   禅元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光剑的照射范围下,他清晰看见自己的雄虫仰躺在地上,双手握住双刀,一把捅入自己的腹部,一把对准天,好像在和看不见的敌人对峙一般。   禅元走上前,真的来到恭俭良面前,他反而没有先前那么慌张。寄生体注视着,亲眼目睹这个雌虫不解决任何问题,蹲下来,用手拂开雄虫脸上沾满血污的碎发,剥去凝固的血污和黑渍。   “哭了啊。”禅元惋惜道:“都这样了。怎么还这么好看。”   寄生体不理解。   他甚至想乘禅元不注意,将对方一并拉到恭俭良的精神世界中。可他再次努力,发现雄虫的精神力已经排斥任何外力进入,而禅元的脑子太过复杂,继续深入的风险,并非寄生体想要承担的。   他只能使用语言刺激雌虫。   【你不爱他吗?】   “你好俗啊。”禅元感叹着,用手压住恭俭良身边几个止血点,缓慢地将刀刃拔出来,飞快上药包扎,“爱情,怎么能够概括我和雄主之间的感情呢?”   【你把他的伤口包扎好也没有用。】寄生体不服输,势必要让禅元屈服,【他的精神世界迟早会崩溃。到时候我吃掉他的精神,这副躯体你不嫌弃就收下。代价是你必须……】   禅元拍拍手,“打住。”   寄生体劝降的话戛然而止。   禅元道:“你知道训狗要怎么训吗?”   【?】   “刚开始,你要给小狗套上项圈,他十分抗拒,甚至排斥项圈,恐惧项圈。”禅元打个响指,笑道:“这个时候,我比较喜欢把狗直接锁起来,关在笼子里,迫使他不断地看向窗外,看向阳光,他会想念在草坪上奔跑的日子。”   他抱着恭俭良,手缓慢掰开雄虫的指头,两把刀叮当摔在地上,被禅元踹开。   “等过一段时间。你再给狗狗戴上项圈,强行把他拽到户外。经历三四次,五六次,日子一久。”禅元轻笑起来,“你会发现那只狗,自己叼着项圈,眼巴巴求着你把项圈套上,就像这样——”   “宝贝。”   “宝——贝。”   沙曼云抬起头。他侧耳仔细听了一下这声音,走到自己奄奄一息的雄子身边,用脚踹中他的腰侧,“你的?”   恭俭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其实不喜欢禅元喊他“宝贝”,主要是每次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到高潮,禅元就喜欢这么喊,喊得烧心又烧胃。   日子一久,恭俭良都对“宝贝”两个字过敏了。   拳头过敏。   主要表现为,有点痒。   沙曼云蹲下来,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愚笨的雄子,“还有人把你当做宝贝?”   “什么。”   “没想到。”   “等等。啊啊啊啊——什么啊。你给我说清楚。”禅元瞎逼逼什么!他在瞎逼逼什么!他在哪里不喊?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偏偏在这个雌虫面前!恭俭良只是想到自己要在沙曼云面前丢脸,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他要杀了眼前这个雌虫。   杀了他。   沙曼云用异化双刀扎一下恭俭良的脑门,尖刃在雄虫脑门上留下一个血点,鲜血涓涓流淌过鼻尖。   “宝贝?”他面无表情地嘲笑道:“温去世后。居然,有人把你这种变态当做宝贝。”   “你应该想过杀死那个人吧。”   “你还想过杀死自己的小孩。”   “被对方喊‘宝贝’……小兰花。”沙曼云难得说那么多话。他顿挫的腔调,像电脑程序朗读诗歌,完全一样的断句和语气间隔,是为了将情感压抑在最后一句:   “你不恶心吗?”   作者有话说:   禅元:沙曼云?那我不去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9】   别人冲业绩为了升职加薪。   恭俭良就不一样了,他发誓自己热爱警局工作,无时无刻不想着逮捕犯罪,为民除害!   然后,他坐在了自己上夜班的同事面前。   “说吧。”警雌同事憋着笑,记笔录,“事情经过交代一遍。”   恭俭良提着自己懵懂的幼崽,往桌子上一放,推推幼崽的小屁股,“快。把事情交代一遍。”   “叔叔。叔叔说我长得好看。”老三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就是拉了拉自己的衣角,盖住小肚子道:“叔叔还给我糖吃。但雌父说,小孩子不可以吃别人的东西,然后……”   警雌憋笑,“然后呢?”   “然后,叔叔问我可不可以抱抱他。我就……踹了叔叔的□□。”   成功痛击路边颜狗一只,并将蹲守的恭俭良召唤出来,父子双双以“袭击路人”的理由进了局子。   恭俭良本人,更是成为“警局自产自销”代表性选手!   禅元则任劳任怨地收拾恭俭良残留下来的烂摊子,等到事情结束后,一手雄虫,一手崽地把两人领回家,“雄主,诱导他人犯罪是不对的。也是不可能成功的!现在死心了吧。”   恭俭良:“哼。”   才没有死心。   “还有你。说了多少次,做事情要过脑子。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幼崽老三:“哼。”   雄父才不会卖掉他呢。   父子两如出一辙,禅元那点让两人吃点苦头的心思也下去了。他无奈叹气道:“这次只是路人,没有受伤,也不计较这点小事。”   “我要杀人。”恭俭良坐在车里不安分地嚷嚷起来,“我不管我要抓变态嘛。”   老三有模有样学起来,“我也要杀人。”   禅元给老三一个脑瓜崩,严厉呵斥,“不准。回家先把作业写了。”   转头温柔哄着自己的宝贝雄主,“那我们去监狱当狱警?监狱里总有很多变态吧。”   狱警……怎么不算警察呢?   实在不行,让恭俭良去体验一下处刑官?合法处刑罪犯?   “真的吗?”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看过来,“监狱的变态都是别人的业绩,又不能算我的。”   “思路打开,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其他变态犯罪的线索呢?”禅元话还没有说完,恭俭良扑上来,吧唧一口湿乎乎亲在他的脸颊上。禅元顿然猛踩刹车,险些没有把控好方向盘。   而罪魁祸首亲完就乖乖坐在位置上,抱着幼崽,“略略略。”   禅元:……   孵蛋果然会降低智商吧。   不对!回家必须让恭俭良和幼崽一起罚抄书!雌虫坏心眼地想着:他绝对要让雄主罚抄《交通手册》到哭为止。   ——*——   感谢在2023-03-02 22:29:27~2023-03-03 20:4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4瓶;哦热闹搭、夜殇黯银、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恶心?”恭俭良印象中, 这的确是沙曼云会说的话。   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这个雌虫除了对雄父展现出短暂的柔情外,简直是一块冰冷的磨刀石, 每一句话都砺出锋利的刃口, 直戳人心。   正如沙曼云本人。   “你还喊雄父‘温’呢。”恭俭良挣扎道:“不准喊我小兰花, 你不配这么喊我……你才让我觉得恶心。”   小兰花是他的小名。   是雄父最喜欢的专属名称, 离开家之前,“小兰花”是比“恭俭良”更加温柔的词汇。   恭俭良不希望这个名称, 出现在抱都没有抱过自己的雌父口中。   “你不配这么说我。世界上所有人都权利指责我, 只有你, 只有你没有。你和我一样, 都怪你。都是因为你。”   在恭俭良小的时候, 在同班同学都有雌父来接送的日子里,他牵着雄父的手安静踩着水坑,凝视着涟漪中的自己。   “雄父。”   “为什么我不是小蝴蝶。”   他看过沙曼云所有的报道,他对雌父的勾勒在一次一次的加重, 父子相连的基因让他隐约想明白自己遭遇生死危机的原因。   年幼的恭俭良抬起头,看着自己憔悴又美丽的雄父, 雨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没有哭,问道:“我为什么不是小蝴蝶?”   如果我是小蝴蝶,是和雄父你一样的蝴蝶种,是长了一张和雄父一模一样的脸……   沙曼云会“爱”我吗?   会吗?   恭俭良不知道。但这个问题像是开启了连锁反应,他注意到了无数他人的欢喜,以及欢喜背后的原因。   95%的雌虫雄虫, 第一眼都会喜欢他。   喜欢他的脸。   随后, 喜欢他背后的夜明珠闪蝶家, 喜欢他温柔雄父带来的权力与影响, 喜欢他有三个天资聪慧的雌虫哥哥,喜欢他身边的一切。   但同样有95%的雌虫雄虫,喜欢他的脸,又会讨厌他的任性,他的冷漠,他的刁蛮,他的残暴和无理取闹。   随后,他们会说恭俭良太冷漠不敢靠近,会说恭俭良脾气太差不像雄虫,会说恭俭良成绩越来越差,温格尔阁下根本不会关心他。   “为什么不是小蝴蝶?”只有雄父温格尔,无论听到他犯了多少错,忍不住把人打了,又考了倒数第一,无论是多糟糕的事情。雄父都会抱着他,小心又仔细地安慰道:“因为雄父许愿的时候,想要一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宝贝。”   “我是那个漂亮宝贝吗?”   “当然。”温格尔撩起怀中幼崽的前额碎发,温柔亲吻他的眼睑,“雄父已经得到了世界上最漂亮的小雄虫,就不会继续贪心了。而你,恭俭良,雄父的小兰花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雄父用心孵化得到的宝贝。”   他是被爱着的。   恭俭良无比确认这一点。他依赖雄父身上挥洒的爱意,好像要用此抵消外界诸多有缘由的爱恨情仇。   世界上只有血亲才会无条件爱着我。   可恭俭良又想到沙曼云,想到对方杀伐果断杀戮雄虫幼崽和雌虫,想到对方为了一束花屠光一栋楼,为了安静的阳光沉尸。   他直觉沙曼云喜欢美丽的事情。   美丽会被这个雌虫亲手摧毁。   不符合美丽定义的事物、所有不遵循他内心规划行进的产物,都会被扼杀——正如年幼的他。   恭俭良想明白这一点,不安地蜷缩在雄父怀里,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漂亮了呢?”   “在雄父眼里,小兰花是最漂亮的。”温格尔道:“不是皮囊上的漂亮。是……”他顿了一下,亲亲幼崽的脸颊,笑眼弯弯,“是小兰花独特的魅力。”   恭俭良信了。   他不大会表达情感,最初甚至不会感知情绪。沙曼云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强烈的情绪波动,这个雌虫宛若梦魇出现在每一个深夜,叫他抓紧身边唯一的守护神不敢入睡。   “小兰花真好看。”   “小兰花真乖。”   “小兰花,雄父的宝贝。”   二十年了,恭俭良慢慢被雄父的温柔裹挟,变得柔软、娇气、贪恋,从一块冰冷质朴的刀胚,变成一个满身缺点的人。   沙曼云看不上这样的孩子。   他上下打量无能咆哮的恭俭良,眼神不加掩饰地打量从哪里下手更加方便,叫自己的孩子残废又不至于死掉。被缉拿归案前,沙曼云曾经是优秀的军医预备役,是第一批重点培养名单的榜首。   “说完了吗?”   “没有。”恭俭良卡壳,张张嘴,想要继续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徒劳地重复着“杀了你”“都怪你”之类的话。   “温,把你养得太娇气了。”沙曼云给自己的雄虫判了死刑。他已经确认自己在雄虫的精神世界,世界之外的自己已经死掉——此刻的他,应该算是恭俭良混合着记忆、新闻资料、他人描述,勾勒出的综合体。   真正的沙曼云绝对不会和幼崽废话。   他应该是抄起刀,叫恭俭良尸首分离,再扬长而去。   而非在这里废话。   沙曼云点了点头,判断完形势,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在哪里之后。他便感觉到自己发生了变化,他的双刀融化成一块软绵的白布,略微粗糙的布料下可以感觉到空气在流动。   “不要!”恭俭良叫得又慌又乱,咬得舌尖出血,满口都是血沫,“你想要杀了我——你还是想要杀了我——无论多少次啊啊啊无论多少次。”   “你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   “滚开。”恭俭良向后退去。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愣是捂住开膛破肚的腹部,翻个身,在地上爬行。肠子被石块勾住,拖出两米长,血迹黏合在灰尘上,沙曼云踩上去,留下一个又一个白脚印。   他的脚掌黏连起亲子的血,面无表情走过去。   血脉之中,属于杀人魔的基因死灰复燃——当一个人不复存在,看不到任何生活与生存的希望时,他只想在面前这个孩子身上完成虐杀温格尔的心愿。   “放心。”   一想到恭俭良是温格尔的孩子,沙曼云幻象继承得那点温柔不经意释放出来,“我会温柔。”   恭俭良太熟悉这个表情了。他对禅元说过很多遍这种话,但换做被害人视角还是第一次。他张口尖叫,口腔被沙曼云箍住,脸颊两侧的牙关“咔擦”一声卸下。   他呜呜地叫起来,挥手要打,沙曼云一脚踹在他的关节上,又是“咔擦”一声。   “温喜欢你,仅仅因为你是他的小孩。”沙曼云的手抚摸过恭俭良的双眼和脸部轮廓,竭力从上面寻找到与那个雄虫相似的部位,“他最爱的还是你的大哥,根本不是你。”   恭俭良别过头,挨了沙曼云一个巴掌,脸被掰正,直面发黄的天花板。   “唔唔。”不是的。   “身为家里唯一的雄虫幼崽。他如果真的爱你,就应该把你立为继承人。”沙曼云调整好恭俭良的脑袋,从他的角度看这是最像温的一面。   “唔唔呜呜呜。”   沙曼云扯开白布。他如同小时候那般,轻描淡写将白布盖在幼崽的脸上,接着用力下压。   力道,让恭俭良的脸印在白布上。靠近嘴的地方,小小的鼓包随着拉扯,慢慢扁平。恭俭良努力摇晃头颅,可沙曼云的手就在他的耳侧,死死地把他掐住。   “没有人爱你。”沙曼云好像在点评一件毫无关系的事情,“温格尔只是善良,他对所有孩子都很好。何况,他已经死了——死了——死了。没有人会爱你了,你这个祸害!你为什么不是蝴蝶种!为什么不是。”   “呜呜呜。”白布上印出两道泪痕。   它们很短,却随着渗透,颜色越来越深,印出两条曲折的弧度。   “你的雌君爱你吗?”   不。   他只是,贪恋我的美色罢了。   雄虫的手从挣扎到垂落,好像只需要几个瞬间。他想不到回去,想不到离开梦魇的方式,他被困在这一块小小的白布下,甚至怨恨其自己温柔的雄父给自己留下诸多身为人的缺陷。   他生来是不会哭的。   他大哥说,小兰花刚刚出生时都不会哭泣。到了该吱声的年龄,说话也木讷。平日里,不会笑,不会哭,总是渗人地盯着某处看。   是雄父抱着他,一直哄他睡觉,给他讲故事,在没有口粮的日子里割破手指放血给他吃。   他开始哭泣,开始明白饥饿,开始知道睡觉拽住雄父的衣服,提防会杀他的雌父。   ——可是。   雄父死了。   雄父死了啊。   世界上,还有谁会喜欢满身缺陷、不够坚强的小兰花呢?   恭俭良努力想,努力想。   他想到扑棱。   但更多想到了禅元。   那些往日里所要无度的纠缠,床上床下的死皮赖脸,和甘之如饴的挨打,在此刻发酵出一种由“变态”引发的“执念”。   禅元会喜欢我的。   恭俭良再次用力,他胡乱抓住自己脸上的布,一次又一次被沙曼云拍开。   “呜呜。呜呜呜呜。”雄虫的呼吸开始减弱。他的哭声伴随着胸膛的起伏,蜷缩成毛衣球,琐碎又微不足道,却惹人生厌。他从抓住沙曼云、抓住脸上的布,最后一次要掀开这块盖蒙脸布。   “嗬啊——”   脸皮传来刺痛。   恭俭良眯开一条缝。他不敢睁开太多,眼睑上下火辣辣的疼,唇周残留了不规则的皮屑。白布上沙曼云投射下的影子悄然消失,留下了一张恭俭良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   雄虫爆发出恐惧的触摸。他丢掉那块白布,手指抚摸自己血淋淋的脸,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平滑。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不要——”   他不想失去禅元。   作者有话说:   没毁容。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0】   罚抄最终没有达成。   二十年的远征军生涯,已经让恭俭良完美拿捏住禅元的颜狗属性。有他这个雄父做榜样,老三也有模有样学会用颜值胁迫雌父,意图逃过写作业的惨况。   不出意料,漂亮小笨蛋失败了。   第二天爬起来的幼崽闷闷不乐,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雄父长得那么像,雌父却只听雄父的话。   “因为你是小孩,我是大人。”恭俭良抱着崽,捏他的婴儿肥脸颊,壮志踌躇去上班,“小孩要写作业,大人不用。”   禅元才不舍得让他罚抄呢。   恭俭良在幼崽身上找到存在感,快乐地去上班啦。   不出意料,漂亮大笨蛋刚刚迈入警局,就收到同事们稀罕的眼神。   “看什么!”恭俭良色厉内茬地凶一嘴,就给老警雌叫到休息室罚抄《警察手册》。   “恭俭良啊,你怎么可以去钓鱼执法呢?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辅警啊。”   “我……”   “上面很关注你啊。本来还打算让你去做仪仗队……哎。你先把规章制度给我背熟。”   恭俭良瘪瘪嘴,满心眼都是委屈。   做警察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嘛。再说了,他那是钓鱼执法吗?他分明就是个为了保护自己崽崽,焦虑的雄父嘛。   “老师。我好累啊。”   老警雌本想再说两句,抬起头看见雄虫不高兴的脸,顿然心生怜爱,语气也不自觉放软,“累了就休息。实在不行,我们就别抄了,仔细看看,看熟了以后别再犯了。”   恭俭良考进来的时候,成绩就不好。   老警雌只能感叹自己退休前再督促下恭俭良,最起码要教他别走偏门——“来,以后你要去钓鱼咳,去私访,把执法记录仪给带上。这次是受害者心宽,没计较,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老警雌刚给恭俭良装上微型执法记录仪,门豁然洞开。   “老师,我们刑警队想借用雄虫一段时间。”   老警雌眼皮一抽。   赶来的警雌个头高大,说话毫不客气,“听说是远征回来的雄虫,接受度应该比普通雄虫更高一……”   他的目光落在恭俭良的脸上,声音骤然高亢,简直像发现宝藏,突刺到恭俭良面前,斩钉截铁道:“这也太好看了吧!”   有这么好看的雄虫做诱饵,他们一定能揪住幕后真凶。   ——*——感谢在2023-03-03 20:46:43~2023-03-04 23:0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雄父已经死了。   扑棱却又还没有长大。   恭俭良可能是冰冷的, 但他已经被焐热,在雄父的努力下化开成娇气的小兰花。他不曾想过,也许他的雄父是故意这么做, 是故意让他不够独立, 让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牵挂——他已经没有勇气成为沙曼云那样的人。   他需要爱。   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我的脸。我的脸。不行不行。不可以啊啊啊啊不可以。”恭俭良几乎要忘却那是自己无数次恐惧的白布, 他张开手站起身, 滑溜溜的肠子完全到在地上,像是一串锁链, 牵扯住他的动作, “不可以。不可以呜呜呜啊啊啊还给我。坏给我。”   他需要被人爱着。   作为一个从小被判定为反社会人格的孩子, 恭俭良不是影视剧中最受追捧的“高智商反社会人格”。他随着年龄的增长, 随着精神状态日益不佳, 学业下滑,幻听幻视无时无刻困扰着他。   他需要一个稳定的锚点。   这是在随时可能爆发的混乱情绪中,成为船锚,将恭俭良一次一次从最危机最窒息的时刻拖拽出来的存在——如同襁褓时期, 雄父那一声“沙曼云”,叫雌父停了杀死他的举动一般。   他需要和血缘、利益相关的, 无可救药的爱与理由。   可光是学会表达和适应社会,恭俭良就花费漫长的时间学习表演。他清楚这和自己生来具备的基因、病况有关。反社会人格的社会不适应性,和他的高度攻击性、行为无计划性,天然混杂在一起。   “没关系。”   “没关系——毕竟禅元只看脸。他就是变态。他反正,反正只是想要一个能陪他玩变态游戏的漂亮雄虫。”   恭俭良自认为,不懂爱。   他能够理解雄父和扑棱对自己的好, 能够理解总帅乌钬对自己的照顾都是什么。但他对禅元, 只能粗糙的理解为:对方馋自己的美色。   ——他不能失去美貌。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啊啊啊。不要走。还给我快点啊啊啊。”   眼泪中的水分刺痛到恭俭良裸露的皮肤, 他甚至不敢再用手去扣, 手指指甲里是星星点点的皮肤组织和血肉。雄父曾经叮嘱千万遍,叫他不要坏了脸。如今宛若一记响雷炸开在恭俭良耳边。   “雄父。雄父。”恭俭良感觉自己在下坠。他的肠子还拖拽在地上,耳边是尖锐可怖的摩擦声,高分贝一层一层把他的耳膜刮薄。那张飘忽不定,朝着天上飞去的白布阴森森笑起来,露出恭俭良最喜欢的娇嫩笑容。   护肤还是早点睡觉,还是多喝水?   恭俭良脑子里空空的,他鼻腔哽住,恶臭的空气钻入其中,眼眶溢出水来。   “你瞧着吧。”他听见禅元的声音,与那块白布重叠在一起。   雌虫道:“现在叫宝贝不起来,是我还没有用大招。等我把他裤子脱了,他肯定就起来。”   恭俭良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吧唧”收回去。   “不可以!”外面还有寄生体。   恭俭良什么都坏,什么都可以不好。别的反社会人格可能还存在“无廉耻感”这种问题,恭俭良却不会。因为他是个乖宝宝,温格尔阁下作为贵族,早早地让恭俭良适应了正常且礼貌的道德环境。   他不能忍受禅元在寄生体面前脱自己裤子。   之前在队友面前巫山云雨,纯粹是没地方施展的下下之策。   恭俭良大哭起来,他想到自己都没有脸皮了,都变得不好看了,禅元还要脱自己裤子,内心有种诡异的安全感。   禅元,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变态。   “唔唔唔不可以。禅元唔唔。我要弄死你。”   “哦~宝贝。”禅元的声音甜蜜蜜,和□□差不多,“宝贝我简直爱死你了。寄生体朋友,他不会醒吧?……暂时不会。那我是不是能做点什么?宝贝,宝贝你听到了吗?你沉默就是同意了,对吧。”   不是的。   现实世界中,恭俭良动了动眼皮。   禅元熟视无睹,浑然不觉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喂自己吃的□□,撒泼打滚和寄生体拖延时间,“你看,虽然我的‘唤醒’行为失败了。但我永远不会吃亏。”   寄生体沉默,能够看到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他,乖巧闭嘴,又实在按不下自己心中的无语,强撑道:【你要和他死在一起?】   “如果在死之前,能够完成我极限做(爱)的心愿,那也算是一种圆满。”   【有没有一种可能。雄虫听得见。】   “嗯?这样吗?”禅元眨巴眨巴眼睛,深吸一口气,凑到恭俭良的脸上,嘬嘬嘬嘬个不停,中间趁着换气,语速飞快,“那我得抓紧时间了。早想这么亲他了。”   能啃这么好看的嘴唇。   能亲这么漂亮的脸蛋。   我,禅元,不亏。   至于能否活着回去,禅元根本就没想过要靠恭俭良。他拖延时间是为了观察寄生体本体的位置,以便后期判断核弹投放时机。   那个什么“宝贝”,什么“训狗”完全是他瞎编的。禅元就是仗着寄生体会看自己的记忆,凭直觉喊出自己在床上床下最喜欢用的,且稍微不那么污染耳朵的词汇,一顿口嗨争取时间,抱住恭俭良,寻找逃跑机会。   吃豆腐?这可不算是吃豆腐。禅元都已经想好报告要怎么写了。他到时候就写自己是“迫于寄生体的威胁,对自己的雄虫做出了亲密举动”。至于后期可能导致雄虫发生什么心理变化,都是后事。   形势比人强。   活着出去,就是王道。   投放核弹不说炸死寄生体,能拖延一会儿,就赚回本了!   【他没有醒过来。】   “可能是我亲得不够用力。”禅元终于看到一处破绽。他强忍住不去细想,抱紧恭俭良,对寄生体逼逼叨叨,“你看我再喊他几声‘宝贝’,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宝贝。”禅元喊了一声,找准机会亲下去。他一直很想尝试螺旋式接吻,可是恭俭良不太乐意,总觉得麻烦。   哈哈,今天就让他好好体验一把。   寄生体不是觊觎他的脑子,窥视他的记忆,时刻监督他的作战计划吗?就让他看看自己龌蹉的想法,自己那些除了颜色毫无价值的啪啪计划吧!   禅元亲亲恭俭良微张的嘴唇,缓慢地将自己的舌头伸进去,这种前所未有的奸“尸”体验,让他的底线阀值再次降低一点,双手不安分地在恭俭良的后脖颈摸索,逐渐揉捏在前侧来。   任他摆布的恭俭良嘿嘿嘿。   虽然被雄虫打也很刺激,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他的作战计划。哦,别想这个,寄生体会发现的。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脱掉恭俭良的衣服裤子。   禅元的目光危险下滑。脑子里自动找补借口,连事后汇报写“恭俭良的裤子因逃跑匆忙,掉了”的措辞都整理好了。   实际上,他从逃跑战术上,发自内心地觉得:裤子要脱就全部脱完,半挂不方便逃跑。   “宝贝。”禅元装模作样忏悔道:“宝贝,你都受伤了,穿裤子一定不舒服吧。”   【……禅元】寄生体忍不住开口道:【你不会是冰恋爱好者吧。】   “那多没意思。”禅元宽慰道:“你应该看一下我八岁那年,7月2日的体验。你会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这种冰冷冷的体验了。死的哪里有活的好玩。”   寄生体查阅。   寄生体震撼。   寄生体滚回来,发自内心地问道:【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你真的很适合成为寄生体。】   “不了。”禅元把手伸进雄虫身上那件破破烂烂的布料下。他琢磨自己下一步是采取真空式亲吻,还是吮吸式亲吻。这两者他都曾经哄骗恭俭良和自己尝试过,但雄虫总是不得真谛,展露出学渣的不耐烦本性来。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恭俭良推上去的衣服,露出腹肌和胸肌的位置,吞咽下口水,决定尝试一点恭俭良死活不让自己做的事情。   他的脑子,在极致的发黄中混淆了一点智慧。   可惜寄生体放眼望去,是找不出滚滚黄河水中那一块小小的逃跑计划,也根本没来得及捕捉,就被更加刺激,更加夺人眼球,更加没有下限的黄色吸引走眼球。   整个Q107基地的寄生体加在一起,都没有禅元会玩。   这种感官上的刺激,叫寄生体都不舍得杀死禅元和他的雄虫——他精神世界微微颤抖,在一边感叹真想再看得更多之余,一边想要看点更刺激的现场版。   哦~他的身边,不是正好有一个当事人和他秀色可餐的雄虫吗?   只要把他们困在这里,转移到我新交易来的躯体内部就好了。寄生体想着,目光丝毫不舍得从禅元的动作上挪开。   雌虫的手顺着雄虫微微起伏的人鱼线游动,他五指敏捷,叫人怀疑是蜘蛛种的螯肢,刺开一片破碎的布料,指甲淹没在黑暗深处。   寄生体目不转睛地看着。似乎为了弥补自己无法呼吸的生理缺陷,周遭的墙面发出潮汐起伏的声音,一根根云鲦鼓出圆包,不安地蠕动起来。   恭俭良微微皱起眉,手指轻轻地扣住地面。   禅元已经摸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东西。他露出笑容,从这种完全掌控雄虫躯体的行为中,得到一点异于平日的快乐。   【你现在就要……这么做吗?】   “不不不。直接做太粗暴了。不是我喜欢的风格。”禅元谨小慎微。他爱玩的都是一些容易出人命的小众游戏。   偏偏他本人对“活着”有莫大的执念。   在没有保命手段之前,睡雄虫这点欲望,禅元还是能克制的。   他的手指摩挲过恭俭良的身体,像是确定有没有受伤,又像是增加疼痛,试图唤醒对方。   【那要怎么做?】   “可以再亲亲雄虫。”禅元介绍道:“我喜欢喊他宝贝。语气要温柔,比如这样。”   禅元俯下身,他没有手可以腾出来,也不需要腾出来,牙齿和舌头一并用上,抵住上颚,含情脉脉道:“宝贝。”   漂亮雄虫睫毛微微颤抖,像是蓄满露水的花被人猛地撞一下,颤巍巍撒了一地。   而那花多半是玫瑰,花瓣凌乱而无助地沾满水,鲜亮的花色直勾勾闯入人心。   正如雄虫睁开的眼睛。   他从第一声“宝贝”开始,就能听到禅元犬吠个不停。只不过当时周身无力,似是昏迷许久,缓不上力。   如今——   恭俭良迅速拍掉禅元不安分的爪子,拉起自己的裤子,捂住脸离开雌虫的怀抱,呵斥道:“变态!”   这家伙难道进化成,不看脸都能冲的变态完全体了吗?   作者有话说:   禅元:什么!有人查看我的脑子?给他分享一下我的珍藏片。(掏出自己和恭俭良的真爱写真)(确认他人观看)(获得暴露快感)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1】   雌雄比例不平等的虫族社会里,并不是每一个雌虫都能找到雄虫。同样,也不是所有雄虫都能够找到合适的雌虫。   “恭俭良,你听说过‘走婚雄虫’吗?”   “没有。”   “这是一批不会和雌虫结婚,以‘上门’形式和数个雌虫发生关系,并孵化虫蛋,攉取报酬的雄虫。”警雌努力让自己的词汇听起来正常,“他们通常是黑户、有前科人员,和原生家庭断绝关系、没有固定住所、失去积分资格的最底层雄虫。”   恭俭良不太理解。   他出身良好,雄父和禅元都不会告诉他这些。   不过为了任务,恭俭良只能笨拙得记笔记,哗啦两下,失去了耐心。   警雌道:“这次任务,我们需要你扮演一个‘走婚雄虫’。必要的时候,可能需要你和一些雌虫发生关系……当然,整个任务过程,我们会保密,会率先保证你的安全。”   雌雄比例不平等的虫族社会,针对雄虫展开的性犯罪层出不穷。虽然社会舆论表示,雄虫是占便宜的那一方,雄虫天降艳遇等等。但实际上,经过数百年“传统家庭教育”养大的雄虫们,十分排斥这种所谓“艳遇”。他们多数有很强的领地意识,排斥雌虫冒犯的示爱。   至少,警局内部和雄虫协会派遣来协助的雄虫,一听到“走婚雄虫”“可能发生关系”几个字,转头就走。   恭俭良不一样。   漂亮雄虫根本抓不住重点,爽快答应下来了,“嗯,好呀。”   发生关系?像禅元与他的关系吗?哦~恭俭良脑子里脑补一下,心情愉快,决定切换到“大逃杀关系”中。   “真的吗?”   “真的呀。”恭俭良无辜地说道:“就是和对方做点夫夫之间的事情嘛。”   暴力。捆绑。窒息。绳索绞杀。倒吊剥皮。鞭子抽打。   禅元可喜欢了。   ——*——感谢在2023-03-04 23:02:11~2023-03-05 23:3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睡觉睡觉就在 20瓶;阿翡啊 10瓶;路L 5瓶;流光 4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禅元的变态让恭俭良诡异的安心起来。   他一方面希望禅元真将变态指数提升到新高度, 一方面又担心禅元看见自己这张撕破的脸,毫不犹豫地转身。   恭俭良都不需要考虑禅元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他笃定禅元一定会这么做!他信赖自己的雄父和自己的幼崽,是因为他们与自己有最基础的血缘关系。这正是雄父温格尔在过去二十年里教会他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对自己亲人的信赖。   可, 禅元是后来者。   他们结婚了, 成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恭俭良却始终无法忘怀他偶尔露出的不悦, 在雪地里忽然的翻脸和迎面而来的巴掌。   ——禅元再变态一点就好了。   ——不可以, 他再变态,都不会改变自己颜控的本质。他越喜欢你, 就越可能抛弃你。   ——你已经毁容了。   ——你只剩下一副身体了。   恭俭良耳边稀稀疏疏响起了各色声音, 像是雪地中食腐乌鸦跳跃, 雪粒疏松被压下;又像是双刀刀锋不断地摩擦, 看不见的铁屑在阳光照射下胡乱飞舞。   “沙曼云已经死掉了。不,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不对,他已经死掉了。刚刚出现的一切都是幻境。可是他出现了,他砍了我一刀。他的刀切开了我的肚子。他在这里。他就在这里。不对不对不对。他死掉了。他在二十年前就死掉了!”   这是一种声音。   “禅元在看你。他看你。啊哈哈哈, 他什么时候会发现你的脸毁掉了呢?……不是的。我没有毁容,那一切都是幻觉……但禅元总会抛弃你的, 对吗?他只是馋你身体,他根本不是雄父,他根本做不到雄父那样。他就是馋你身体馋你身体馋你身体。”   这是一种声音。   “雄父死了。雄父死了。没有人会爱你。胡说八道。扑棱……扑棱。扑棱还有雄父。雄父已经死掉了。不会再有人喜欢你了。禅元?禅元又不会爱你。你还不清楚吗?他随时都可以抛弃你,他根本不会和雄父一样爱你!”   这又是一种声音。   有好多人在恭俭良脑子里讲话,他在最开始那一声“变态”之后,迟迟没有发声, 呆愣地站在原地, 倒给了禅元狗胆膨胀的机会。   “宝贝~雄主~”禅元舔着脸上前, 亲昵道:“宝贝怎么捂着脸?受伤了吗?给我看看好不好。”   【你好饥渴好变态。】寄生体幽怨地概括道:【雄虫是被你吓醒的吗?】   禅元嘴上绝对不会赞同这种想法。他在和寄生体的交流中, 逐步学会了用颅内思想说话。这种方式很简单,只是要屏蔽其他冗杂信息,专注在“回复消息”上。   寄生体自然会读取到他想要传达的意思。   【这怎么能是吓醒呢?这明明是爱的力量。】   【真是可怕的学者……】寄生体越发想要把禅元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中,他预感,跟着禅元的脑子走,这颗终年覆盖冰霜的星球迟早会成为寄生体的朝圣地,所有寄生体都会跟随他们的进化路线,攀登上长生之途。   见面至今的15分钟里,禅元唤醒了雄虫。成为寄生体见到,第一个从外界打破幻觉,将人强行拉拽回现实世界的奇人。   见面至今的15分钟里,禅元毫无顾忌令自己进入他的记忆宫殿,甚至敞开各种不雅嗜好,毫无羞耻心地供自己观赏。   见面至今的15分钟里,从没有打开过脑域,也没有任何精神力对抗手段的禅元,面对随时可以入侵同化他的敌人,无师自通“颅内沟通”这项技术。   寄生体完全折服了。   他已经不敢想象,禅元在15分钟里做出的奇迹,放在15个小时、15天、15年里,会发生怎么样的量变与质变。   【和你的雄主一直生活在这里吧。】寄生体邀请道:【我会努力供养你们。你们会慢慢理解生命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伟大的力量、永恒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你们会理解寄生体的精神集合才是宇宙的终点。】   禅元装作听不见。   因为他知道“寄生体”一旦开始吞噬他人的精神力,那么他便不再是最初的自己——当然,寄生体最开始的思想和灵魂究竟是什么?谁也不清楚。这种生物像是一团冗长的絮状物,每一代宿主精神和dna纠缠不清,在一次又一次的吞噬中,他们会忘记,会成为他人。   总之,不再是自己。   禅元拒绝这一切。他光是想想自己以后不好色,失去研讨XP的爱好,便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带着自己的漂亮雄虫,逃出升天!   “宝贝。”禅元关切地上前两步。他的手抱住恭俭良的腰肢,奇异地没有被打落。   恭俭良随着禅元的靠近,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他下意识的动作,让禅元严肃起来,不由分说横抱起雄虫。   “干嘛!”   “抱你。”禅元脑子直接劈开成三分,一份给寄生体放收费内容,一份夹杂在收费内容中疯狂思考逃生路线,而最后一个微不足道不会被察觉的角落里,他在思考恭俭良忽然呆滞的原因。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禅元想道:总不能是沙曼云把恭俭良弄毁容了吧。   他心有余悸看一眼漂亮雄主的脸蛋,内心瞬间切换到夜明珠家打包送来的几百个养颜保养方子。   这算养成吗?他童年的梦想要实现了吗?禅元脑海中的收费内容骤然暴涨,将寄生体吓了一跳,精神力几乎被黄晕过去,不得不退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害。别管算不算了。禅元猛然打开双翅。限于种族因素,他的双翅飞行能力远不如蝶种、蜻蜓种强悍,但要冲刺到他一开始设定好的目标,绰绰有余了!   “雄主。”禅元换个姿势,单手抱住恭俭良,强行叫恭俭良把脸埋到自己的脖颈处。“忍一忍,扑棱和老二还在等着我们呢。”   他没有听见雄虫的声音。   他的脑海里全部是寄生体变了调的嘲笑与冷哼。   从迈出这一步开始,地面变得湿滑,木质地板的纹路流动起来,巨大的云鲦再次现身。他们形成所谓的“蛇之沼泽”,禅元亮出的光剑切割过他们的肉身,粘稠的血液不会让云鲦们退缩,反而会叫他们如痴如狂地舞动。   “禅元。”恭俭良的声音很轻,像是手榴弹上的引线,“你刚刚想要脱我裤子。”   “是的。宝贝。”禅元轻声道:“这说明我爱你。我无时无刻不想和你做。”   恭俭良不能在这个时候疯掉。   禅元温柔的语气下,是没有感性的判断,他越是理智,说出的颜色情话越像蜜糖。他明明连具体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但就是能猜中。   ——“爱”。   ——“疯狂得爱他”。   世界上最了解孩子的家伙,已经给出了答案。禅元这种学霸,在得到考官泄题和世界上最简单的问题后,答与不答的主动权一直在他手中。   他如此卑劣,一年时间两个孩子已经让他知道温格尔想要什么,他能够代替温格尔阁下在恭俭良心中的地位,但他一直犹豫不前。   他享受这种极端的拉扯与痛恋。   “你只是喜欢我的脸!”恭俭良骤然尖叫起来。这时,狭窄房间里爆炸出一片旋风,墙面洞开十六个正方形,每一个都勾勒出不一样的浮雕,仿佛下一刻就要活起来一般。   禅元不得不用指头将离子刀也抽出来,他用牙齿咬住离子刀,说出最后的自我辩解,“放屁。你毁容了都是好看的。”   十六个正方形几乎将墙面完全占据,他们不断扩张,禅元所观察到的唯一出路,很快被吞噬,在缝隙堪堪收敛之前,光剑迸射出的金光已经被墙面完全吞没。   还是太弱了啊。   禅元本能地意识到寄生体本体将出现在自己面前。只是十六个浮雕,或者这个房间里其他存在都有可能是寄生体本体的分身。禅元悲观主义地想着,可能就在他引爆核弹的一瞬间,寄生体深入冰层两万米,直接躲过了这一次爆炸。   毕竟,核弹对精神体的杀伤力能发挥到7成,就足以让大伙放鞭炮了。   “你什么意思?”恭俭良牙尖嘴利。他恢复活力的样子,终于让禅元感觉到乐观回归身体。   他再次做了自己想做,并且做过的事情:拍拍雄虫的翘臀。   “啊啊啊啊!你打我!”   “雄主这是情趣。”禅元咬着离子刀,含糊不清道:“人死前,要吃一点好的。”   他没有放弃狂奔,大步穿过从地面、天花板袭来的云鲦之尾。层层银白色的光芒中,风再一次刮起,狂风卷起地上的碎尸残块,所有墙面都在扭动,除了那十六面浮雕之外,云鲦的身形像是线抽丝剥茧到风的中心。   【你们都要留下】   禅元心想,不可能。他今日与寄生体只有同归于尽一条路,如果死前能够把恭俭良送回到星舰就更妙了。   可惜扑棱了。从小就要学着照顾雄父了。   “我要杀了你。禅元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禅元完全把恭俭良的话当做紧张气氛的调味剂。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美好都如此值得。   “嗯。盖(给)唔(我)封(分)凯(开)!”   曾经令人诟病的“门板状”光剑再次出山,禅元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他的所有视野都被光剑数米宽的剑身遮蔽,炽热的光与热随着风吹到禅元脸上。他亲眼所见自己的碎发烧灼成黑灰,感叹还好没有一把烧掉所有头发之后,扑入预设好的方向。   【不可能!】   明明已经改变方向了,为什么为什么……   摩擦产生的热气在空气中反复涌动,屋子里翻腾着烈焰,一部分是云鲦尸体在燃烧,一部分是禅元的光剑劈砍而下,在某一处浮雕上划出的火星子。   后者,正在点燃前者。   狂风正在从十六个浮雕后,往屋子里吹,指甲盖大小的火焰被它催生成一人高的巨浪,反反复复冲向禅元,宛永不知疲倦的、燃烧的枪骑兵。   【你怎么找到的!你脑子都是颜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禅元咬着离子刀,懒得开口。他估摸自己把那一串数学公式拍在寄生体脑门上,对方看懂一个字都难,十分大方的用“颅内沟通”共享给对方。   精神世界安静了。   恭俭良却不会安静。他从没有停下咒骂禅元“变态”的言论,也没有停止自己杀了禅元的执念。他的语言在智慧和暴力面前如此脆弱。   禅元完全不用思考恭俭良能发挥出什么作用。   他只需要带着雄虫前进,逃出生天即可。   “我要杀了你。”   “嗯嗯嗯嗯。”   “你居然打我。你这是第二次打我了。禅元你打我你打我。我要杀了你,把你剥皮,吊起来打。你这个混账色情狗东西。”   “嗯嗯嗯嗯。”   “不准‘嗯’。再‘嗯’弄死你。”   “嗯嗯嗯。嗯?”   禅元敷衍大法忽然中断。他踏入十六道浮雕之后,像是进入了剔透的冰下世界。蔚蓝与冰蓝形成海天一色,唯一能够当做坐标点的事物,是火光之下一个极微小的黑点。   那可能是冰层自然形成的景象,也可能是不幸被冻结在冰层里的本土生物。   禅元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应该过多关注那个黑点,有些东西对他的逃亡生涯和同归于尽计划没有任何用处。但他的视觉牵动了数学神经,肉眼距离和估算告诉他,那是一个比Q107基地更加庞大的生物。   生物。   是的。   恭俭良匮乏的语音背景下,那个巨大黑点正在不断逼近。禅元抑制不住的危机感促使他多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他修改了他的计划。   一副无比清晰的画面出现在禅元的脑海里,他努力勾勒这个庞大生物的样子,与之对比起来,Q107基地的寄生体又算了什么?如果他的猜测成真,所有地面的军雌都不够安全,禅元宁可放弃核弹爆破的计划,也要回到地面,叫所有军雌回到星舰上——   他不敢再继续用数学公式测量那种生物。   【你发现了。】   是的。禅元猜测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不敢说,他也不敢在这里说。他激素的奔跑,冰层下的溶洞与层层折射就是最好的天然迷宫。无数只云鲦回归到最熟悉的温度,他们就是寄生体放牧的猎犬,嗅着气味追捕猎物。   “禅元。你真变态。”   “嗯嗯嗯嗯。”   恭俭良似乎是骂累了,趴在雌虫肩膀上休息起来。他精神状态并不好,因为凑的近,禅元听到了很多语焉不详的呓语。他低头猛地钻入一个冰洞,用光剑地温度当融化器,向上钻出一个洞穴。   快点。   快点。   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禅元现在只求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对寄生体无所畏惧,他自认为寄生体作为能沟通的生命,有一定概率露出破绽。   但下面那个东西,用数学公式测算,已经不属于“正常生物”范畴。禅元甚至想象不出,在这颗冰雪星球里有能够供养他的生物圈。   带着雄虫,跟上队伍,去星空,能跑多远就是多远!禅元再一次给自己家老二判了死刑,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日后还能再生。   恭俭良也不会因为一个虫蛋的死亡惦记太久。   “刺啦——”   他嘴巴里的离子刀忽然被抽走,一颗牙崩落在地面。   背后无数的冰层漆黑幽怨,等人高的眼瞳平静地注视着二人。粘稠的沥青状液体,包裹住云鲦的身形,他们在地面扭曲,十四块浮雕组成的皮质层生物,像堆积木一般,三四个一块,呈现出包围之势。   恭俭良轻描淡写拔出离子刀。   他一只手抱住禅元的脖颈,像是护食的野兽,而另一只手反握离子刀,抵住恶臭的血盆大口,横砍而去!   “不知好歹的东西。”   对寄生体豪横习惯的雄虫才不会惯着他们。   他居高临下,阴森森笑道:“你们居然敢杀我要杀的人!”   禅元爱不爱他,那不好说。恭俭良看出雌虫敷衍自己,对他那些“爱不爱”持有怀疑态度。   他在无数困惑和不确定中,直观捕捉到自己久久无法释怀的念想。   是了。   禅元就算死,也要死在他的手里!   作者有话说:   老二:我真是谢谢你们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2】   恭俭良故意不告诉禅元自己要去做什么。   他可是要成为“犯罪克星”的雄虫!怎么能因为禅元的占有欲而停留在原地呢?恭俭良不动脑子,都能想到禅元占有欲发作的狗样子。   这可是绞尽脑汁让孩子和自己分床睡的超级大色咪!   恭俭良伸个懒腰,身上短一截的上衣轻而易举露出腰肢。和寻常雄虫不同,紧致的腰腹和隐约可见的肌肉块,叫不少雌虫挪不开眼。   “兰花兰花。目标已经朝你的方向移动过去了。”   恭俭良带了一枚耳夹作为通讯工具。   他微微撩拨碎发,将其遮盖住,敷衍道:“哦。”   听刑警同事说,这玩意续航能力超强,支持全天监听。恭俭良漫不经心抓抓头发,捣鼓下衣服,不一会儿看见来问价的雌虫,乖乖遵循同事的安排跟着对方走了。   而他遗忘了一点:现在是下班时间。   禅元是个每天都会接送雄主上下班的超级好雌君。   “雄父好慢。”   “没事。再等等。”通讯打不通。禅元黑着脸调出自己装在恭俭良身上的定位器。   查无音讯。   他抱着三崽,苦等到天黑,特地买的奶茶已经凉了。整个人看似文质彬彬,实则怒不可遏,冲进警局里。   “恭俭良呢?”   “我那么大一个雄主呢?”感谢在2023-03-05 23:37:04~2023-03-08 23:2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析青 30瓶;夏油杰圈外猴子 23瓶;肥肥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3瓶;夜殇黯银、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恭俭良的智力水平一直是个谜。   他每长一岁, 精神状态就要拖着智商入泥潭。若不是虫族没有宗教,雄父温格尔都要怀疑,恭俭良的美貌都是用智商献祭得来的。   而在夜明珠家, 恭俭良所有雌虫兄长不作声地达成了一个协议:   【不要碰弟弟的东西】   【他真会发疯】   发疯的恭俭良是个小怪物。   “禅元是我要杀的人。他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谁准你碰他——哈!”刀面劈砍而过, 在高速运动下, 那些粘稠的血液与肉块还没有完全触碰到, 就以更加可怕的速度甩在比冰层上,落下一个小坑。   恭俭良的手紧紧抱住禅元的脖颈, 护食的动作再明显不过。禅元却觉得自己没有死在寄生体手中, 就要被恭俭良勒死。   “雄主咳咳咳咳。”   “闭嘴。”恭俭良握住离子刀, 从禅元身上滑下来。他身上的伤口经过禅元简单的处理, 不再流血。每一次动作, 绷带都因过分用力而出现位移。禅元肉眼可见自己消毒过的创口,大喇喇地露出粉色新肉。   恭俭良具备超出常人的身体恢复速度。   这一点,倒是和他的雌父沙曼云极为相似。禅元在思考缝隙找出沙曼云相关的资料,他记得有一篇基因库论文里提到过实验体沙曼云的基因:   超过同代雌虫90%的身体强度, 肌肉和韧带甚至达到了惊人的150%增幅。他在蛋期发生了某种基因变异,体内负责外伤愈合的血因子更是达到了历史新高。   这意味着, 同等条件下,他的愈合能力比常人更快一点。   恭俭良无疑继承了这种异变的基因。   代价是,和他雌父一样的精神异常。   “雄主,不要撕开绷带。”禅元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手中的光剑刺穿云鲦的脑袋。他伸出手拽动恭俭良,不出意外被雄虫打掉。   “缠着不舒服。”   “不舒服你也得给我缠着!”禅元取出一根绳子, 再次加固背包。他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投放核弹, 因为他估算了底下那个巨大的黑点, 以及周边云鲦的肥膘、寄生体本体与自己的距离。   别说来个一忘皆空了。   核弹能不能贯穿下面那个大东西还是未知呢。   “快点走。”禅元从背包里顺出一把枪械。他估计是伊泊的私藏, 如果有机会,拿来当做核弹引燃器是不错——当然那得有机会。   他与恭俭良擦身而过,禅元的手根本抓不住发疯的雄虫。他在冰层中跳跃,轻灵到根本看不出失去了双翅。而十四个浮雕肉块惊讶地看着雄虫,还在错愕气息的逼近,刀身的震动分别切割了他们的鼻头。   太快了。   十四块浮雕肉块看不清楚更想不清楚。他们只觉得一股香味刺中自己,接着身体分裂成数块。他们蠕动着由数个手掌大的肉块拼贴在一起,形成抽象不规则的六个分身,咿咿呀呀地叫起来:   “雄虫。”   “好香。”   “雄虫好香。”   “雄虫香香。”   禅元毫不犹豫抽出那把枪械,转身对准其中一个打了出去。子弹撕裂了浮雕肉块,白花花的肥肉从裂缝里溢出来,皮脂层宛若撕裂的胶衣,绷紧后蜷缩成一团。   “别和这东西纠结。”禅元真怕自己拉不住恭俭良。他甜蜜蜜说着话,内心却策划着“丢掉雄虫”、“带走雄虫”两种截然不同的方案。   “宝贝。我只给你杀。”   恭俭良翻个白眼,觉得禅元把自己当做傻子。   是,他承认自己精神不太好,有点像二哥序言形容的“忽闪忽闪”。可他好歹学了多年的表演,不至于连禅元这点敷衍都听不出来。   他道:“他们要杀你。”   “他们杀不死我。”   “你只给我杀?”   “当然。”禅元补充道:“因为我爱你。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你手里。”   恭俭良心跳了一下,短促到令人完全忽略的程度。年轻如他这样的孩子,也根本无法参悟战斗后的亢奋,和听到情话的心动是否是同一种东西。   “好吧。”恭俭良愿意给禅元一点雌君的脸面。两个人一个负责和那些奇怪浮雕做抗争,一个负责小刀拉□□式往上打通隧道。   “宝贝雄主,顺便把云鲦也清理一下吧。”   “你在命令我?”   “没有没有。”禅元把姿态放得很低,谄媚雄虫这种事情在床上做多了,他直接信手拈来,“我怎么敢命令雄主呢?我只是想被雄主惩罚而已。”   恭俭良一脚踹开凑上来的血肉块,在禅元的涩涩攻击下,精神状态和智力水平直线上升,居然逼近了正常人水准。   “这不是床上。”   “没关系。这里又没有人。”   【……】   “寄生体不算。”禅元打了个补丁,手上的动作越发迅速起来,“雄主。我错了。我回去就给你写一万字的忏悔书,我可以在房间里做家务奴,总之你现在原谅我亲我一口,给我回回血——这是什么东西?”   单论手感的话,这东西有点像砖头,用光剑捅上去,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禅元已经经历过“建筑类寄生体”,他现在有点患上建筑物PTSD,脑子里已经设想出“可能我们一直在幻觉里”、“被传送到了寄生体外面”“靠近地面”多个选项。   禅元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多顺一包炸药下来了。   “宝贝。我死之前能再来一炮吗?”禅元只能说颜色笑话缓解懊恼,还不等恭俭良嫌弃,他自己又碎碎念励志起来,“不能说这么丧气的话,冰天雪地里吃一顿就没了。出去能吃好多顿。”   食.恭俭良.物冷酷转身,决定不论出得去还是出不去,禅元都要死在自己手中!   【你们逃不出去。】   寄生体姗姗来迟,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胜券在握。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对两个人暴露自己的真身,无论是禅元带着恭俭良逃出房间,还是那十四块浮雕肉块被剁成肉糜,寄生体始终站在幕后。   他是禅元遇到的,最会苟的寄生体。   “安啦,安啦。你现在还在偷窥我的脑子。”禅元也不装了。他摊开手,直言不讳,“我这里面都是颜色,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色蒙子。没有什么价值。”   【不。你发现了。】   【你很聪明。发现房间里的漏洞,还看到‘我的计划’,可惜你把脑子里的颜色弄得太深了。我现在都没有发现‘你的计划’。禅元,你是个聪明人。】   “放恭俭良出去。”   【不行。】   “放他出去。”禅元脱下那层爱慕之心,当场诋毁,“放心,他就是个傻子,他根本听不到你在和我说话。”   恭俭良猛地看过来,握紧刀。   寄生体停滞片刻,不得不告诉禅元:【他听得到。你的雄虫精神力很强,这点程度的一对一对话,他自己就能感知到。】   禅元:“……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们不是夫夫吗?】   “是是是。生同床死同穴。”禅元看着黑着脸走进的恭俭良,满头大汗。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恭俭良闹矛盾,讪讪道:“你真是既要又要,不肯放我走,也不肯放恭俭良走。”   【他是我计划的重要一环。】   【时间也快到了。】   寄生体终于停止了自己的废话。冰层内部云鲦的尸体仿若重新活起来,他们将地面的肉糜分食,扭转为一个巨大的钻头,对准冰层下方用力钻研。   冰因热量化开成水,弥漫到两人脚下。   但糟糕的不是这个。在他们前方,冰裂开始诞生,禅元不由分说抱住恭俭良。他低头望去,幽深的冰层从蓝色过度到深墨色,光凭肉眼完全无法判断最下方到底是冰,还是海水。   “禅元。”恭俭良也知道状况不对。他没有闹,出人意料的问道:“这就是冰山吗?”   “是的。”禅元感受着雄虫腰腹的温度,平复下来,“寄生体应该把某一个冰山内部挖空了。真不敢相信,他的Q107基地从搬迁到驻扎下来,只花费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他在冰山下吗?”   “不。宝贝。按照这颗星球的密度和重力法则来看,他们的冰山会有1/20浮出水面,水下部分占据19/20。而从星舰检测到的水平面来算,这一带是个冰山平原,地面露出高度约为200米。”   也就是说,冰下层数至少有3500米。   恭俭良敷衍地“哇呜”一下,他第一次见到意识到自己是在如此宏伟的自然景观内部。他的注意力瞬间从“我可能会死”,迁徙到“让我看看。”   “你和寄生体又是怎么回事?他打算让我们掉在冰层下摔死?冻死?”   禅元叹口气。他捂住耳朵上的微型联络器。自从他进入到地下十四层开始,这东   西就没有声了。   寒冷的环境则进一步弱化联络器中的零件。   它此刻哪怕发出一声杂音,禅元都有办法打破这可怕的缄默。   可惜,没有。   命运之神似乎不再眷顾他,直截了当告诉禅元:看,我还把你和雄虫埋在一起,开心吗?   “禅元?”恭俭良抬起头,不满地颦蹙眉头。   禅元叹息着,将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衣物扒下来,裹在雄虫身上。他道:“看见那个黑点了吗?宝贝。”   他的手指对准冰层下一片黑影。恭俭良花了足足一分钟,生气反驳说这根本不是黑点,而是黑影。   “他比我第一眼看到时更大了。用数学的思维说,他的直径比刚刚大了两米。”禅元的声音回响在冰层里,没有寄生体,没有其他生物干扰。他平静地诉说着一切,道:“结合距离、肉眼观察的直径、冰层带来的视觉错觉、冰面下星舰推测的生物链、第一批开荒团遗留下的资料看。这是一种巨型本土生物。”   平面面积推算,为一百平方公里。   整个Q107基地占地面积都没那么大。   “寄生体想要寄生这玩意。”禅元诉说着自己的命运,紧紧抱住雄虫,“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精神力绞杀对方,所以,他要吃掉你。”   “哦。”   “哦什么啊。要是他成功了,附近冰原上所有的军雌都会死!这东西的体积已经能够击碎冰原,用重量把所有人压死。”   “哦。”恭俭良还是不太明白。他杀了不少寄生体,也看见不少死亡,却没有在此时此刻的禅元身上察觉出“恐惧”“祈求”“害怕”等因素。他甚至觉得禅元还没有之前在雪地车里可怜,直话直说,“你一点都不害怕。”   “有你在我怕什么呢?”   禅元不会把自己更改的计划说出来,他的脑子里疯狂流淌着颜色河流,只为了防范寄生体继续窥看大脑。   他笑眯眯亲一口恭俭良,抱紧自己的所有物,轻声道:“今天好乖啊。”   作者有话说:   卡一下小兰花警局生活。(哭泣)   ——*——感谢在2023-03-08 23:28:23~2023-03-09 23:3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11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禅元绝不会死在这里。   他环抱住自己的漂亮雄主, 脸上还残留着恭俭良的巴掌印,像块狗皮膏药黏糊上来,恭俭良越是要将他撕下来, 禅元就越得劲。他甚至用光剑削出半人高的冰凳, 半靠在上面, 眺望着大地般的黑影。   从一个肉眼为不可见的黑点, 到拳头大小,到小臂长的黑影。这古怪而浩瀚的生物终于成为冰层的颜色。他身躯压迫而来, 阴影下偶尔可见张合的模糊竖纹, 张开——闭拢。   “禅元。”恭俭良问道:“你一点都不害怕。”   禅元检查身上的绳索, 装有核弹的包裹牢牢和他本人捆绑在一起。他正在紧张估算自己预设的多个场景, 笑道:“宝贝, 你也不害怕。”   “这种事情,不在我的表演课程里。”   “有机会我一定要拜访下您的老师。”   真是个人才,能把一个反社会人格教程现在这个样子,温格尔阁下不知道付给对方多少钱。   恭俭良的思维依旧在跳跃。寄生体有一点说得没错, 他能够听见禅元和寄生体的对话——远超普通雄虫的精神力,甚至可以入侵他人的脑部, 单纯凭借体量入侵对方的记忆宫殿。   恭俭良跟着寄生体残留的精神力追过去,瞅两眼禅元的脑子,意兴阑珊地回来蜷缩起自己的精神触角。   禅元脏死了,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   恭俭良自认为七年网聊生活是禅元的底线,不曾想那只是禅元比较有道德的一面。   “我要不要现在杀了你。”恭俭良认真道:“死在我手里,总比死在寄生体手中好。”   “宝贝。之前我和你说得话, 你是半点都没听进去吗?”禅元总是会因雄虫某方面感觉到服气。他发誓如果是个平平无奇的家伙站在自己面前, 他绝对不会如此好脾气!   可惜。一抬头, 禅元就能看见恭俭良那张狼狈又美丽的脸。   他脑子里激情澎湃的小文章直接爆炸开, 各种好玩的play都要溢到雄虫脸上。恭俭良嫌弃瞪禅元一眼,抬手把蠢蠢欲动的爪子打下去,背过身去。   “没关系宝贝。”   “宝贝,刚刚是我说得太快了。我再说一遍,好不好。”   “宝贝,转过来嘛。你总不能让我死得时候都看不到你的脸吧。”   恭俭良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他不想再次看见禅元那张舔狗脸,也不想被禅元“视女干”,更不想直面禅元脑袋里的脏东西。可同时,他又罕见地开心起来,觉得禅元如现在这般无药可救,自己反而像个正常人。   “那你再说一遍吧。”   恭俭良大发慈悲。冰面的裂缝已经产生了60度以上的倾斜角,从海底涌动出来的冰渣与冰水喷溅到地面,冻成一束束水花。巨大的阴影已经让天海有了分界线。   白的是天。   黑的是海。   “再说一遍?宝贝雄主,有些话再说一遍时效性就过了。”禅元嘀嘀咕咕说着废话,他快步上前,双手颤巍巍扶住雄虫的腰,发觉恭俭良没拍掉狗爪后,护食地将雄虫搂在怀里,“让我把计划删删减减一些。嗯……算了,你的小脑袋瓜也不用记住那么多事情。”   让他想想啊,恭俭良在幻觉里最可能遭遇到什么?等会寄生体会从什么角度入手?雄虫平日里最害怕什么?   禅元给自己的脑子再分出一点思考时间,裂缝已经炸到他的脚下。厚实的冰层一旦碎裂成数片,便像是浴缸里的充气玩具,迅速翻车、旋转、上下沉浮起来。恭俭良的离子刀用力钉住一块浮冰,可惜他没能控制好力气,下手的瞬间,浮冰碎裂成更小的浮冰。   “禅元。”恭俭良转个身,看向身后抱着自己的雌虫。他们两人面对面悬浮在酷冷的海水中,瞳孔相对,湿发已经开始结冰。   “在呢。”禅元咧开嘴。   “干嘛不飞起来。”   “我带不动。”   “我好冷。”恭俭良哆嗦一下。原本保暖的外套和防护服,吸收了冷水,如同铁铸,不断拖拽他向下,“禅元。”   禅元没说话,他轻轻拨开恭俭良额前湿漉漉的碎发,以便看清雄虫的脸。   “你干嘛?”   禅元吻了吻雄虫逐渐发紫的嘴唇。   在他的背后,海水与浮冰随着洋流开始转动,密密麻麻的尖牙宛若冰山,伫立在海面上。吸力先是拉扯住二人的脚踝,将鞋子和防护设备的零件拽下来,随后是防护服破碎的线头。   他们齐齐坠入海中。   海面上的冰块成为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阳光,随着星球上极低的温度,凝结成一层薄冰。如果有人站在最上方观赏,一定感叹这是冰原上的喀斯特地貌。   “别怕。”禅元在水下吐着气泡,他抓住恭俭良的手,掠过水中雄虫藕粉白的发丝,捧住他的脸,将口中的气渡过去,“刚刚在想要和你说什么。”   为了防止雄虫听不见,禅元还使用刚学会的“颅内通讯”,强调,再强调。   他一定要让恭俭良听到。   “我爱你。”   恭俭良胡乱地挥着水,他不太敢在水底下睁眼,脚踝越发沉重,索性挣开衣物,往上方扒拉。他的耳边全是咕噜咕噜的水声,混乱的意识中有雌虫癫狂的大笑、霍霍磨刀声、衣物婆娑的声音。   以及。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恭俭良。你总得把这句记住吧。”   *   噪点很明显出现在导航设备上,寄生体正猫着腰踩油门,雪地车在雪原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痕,油箱里漏出点点滴滴的墨色液体。   “不行。这样下去,车子迟早会报废。”   “报废就报废!”寄生体咆哮道:“Q107基地那家伙怎么这时候就开始吞噬了!他精神力怎么够?呸,谁知道寄生之后,他还是不是他。”   纸箱里传来雄虫幼崽的啜泣声。   寄生体听得心烦意乱,他用力跺了跺油门,大声咒骂道:“别哭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处。”   要不是他们基地的雄虫没了,才不需要花费大资金将这头多年前定位的巨大生物送给Q107基地。   “现在是多少公里。”   “700公里。”另外一个寄生体尖叫道:“我们还要跑多久?”   “至少1000公里。”寄生体握住方向盘,他意图将控制权交给另外一位同伴,却欣然发现对方和自己的举动完全不同——这家伙连踩油门都不会踩,小腿肚哆哆抽筋。   日光灯管在顶上发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断开电源!”这个时候就别管什么节省能源了。开车者咬咬牙,看着后座上的雄虫幼崽,发狠道:“Q107基地还有三个成年雄虫、远征军雌虫,最不济,那家伙会吞噬掉Q107基地所有的寄生体。”   旁边的导航仪上,画面抽搐,稳定的定位线最先扭曲,像是一条条蛇在舞动。   “他真的会杀掉我们吗?”   “好家伙。”开车者苦笑道:“你真不知道我们卖给Q107基地的是什么垃圾货色吗?”   在这颗布满霜雪的白色星球上,生活着尚未被虫族记录和探索的本土生物。他们拥有巨大的体积,浩瀚的生命,匪夷所思的进食逻辑。与他们相比,寄生体也好,虫族也好,都是渺小又微不足道的外星来客。   开车者挥舞拳头,猛然打在导航仪上,飞溅的玻璃渣子和鲜血无法阻止他继续深入仪器内部,拽出一把红红绿绿的线,丢在地上。   “你疯了!没有导航仪,我们根本没办法在雪原上找准方向。”   “闭嘴——你这个蠢货。”   “别以为这场买卖是你一个人谈下来的。没有我,你根本谈不成这笔大生……”寄生体的咽喉被掐住,他所有话语都卡在牙关处,在同伴收紧的手指间,耷拉下脖颈。   开车者草率将同伴的身体丢到后座,完全不顾那张死不瞑目的青紫脸庞对准了箱子里的雄虫幼崽。   “啊。啊……啊。”雄虫幼崽害怕在无法出声。他的脸被尸体的阴影覆盖,垂落的舌头上还残存着涎水,随着车速加快,一点一滴飘到脸上。   “不要呜呜。”幼崽断断续续地低咛着,他才发出弱小的声音,就被开车者粗暴打断,“闭嘴!在哭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雄虫幼崽只能将手指塞到嘴巴里,死死咬住,从物理上隔绝一切声音。他的眼泪扑朔朔掉在怀里,温热咸湿,叫醒了某个呼呼大睡的家伙。   虫蛋慢悠悠钻出一个脑袋。   他一直努力通过“咬雄虫”进行自我孵化,对自己的“孵化器”有了点了解,此刻抬头看两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仰起蛋身,没有对雄虫表示半句,平静跳起,一把砸中尸体的脑袋,将尸体挪位几分。   有点重。要多跳几次。   虫蛋后知后觉地打个哈欠,他本就是有奶就是雌父的小没良心。迟迟不来找他的雌父雄父已经是过去式了,虫蛋绝对不会让人欺负自己的专属“孵化器”!   他努力蹦跶起来,数次后,终于将尸体的脑袋推出纸箱,滚回雄虫身边。   “唔阿啪啪啪啦啦啦咕咕。”   好了,我帮你把坏蛋打跑了,给我嘬两口啦。   虫蛋开心地滚过去,他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雄虫幼崽的笑容。不曾想,雄虫幼崽颤抖得更加厉害,手背整个塞在口中,牙印发红。   面前的虫蛋,血迹斑斑,满身尸液。砸中眼球而爆开的不明液体,从上至下,将他涂抹成恶臭又诡异的样子。   “呜呜呜。”   雄虫幼崽抗拒着虫蛋的靠近。   虫蛋却不管。他终于展现出肖似恭俭良的一面,毫不讲理地将自己塞到雄虫怀里,亲昵地将蛋壳上的污垢与血渍擦拭在雄虫幼崽脸上。   “阿噗。啵啵啵。”   看,我对你多好。   雪原的黑夜扑上来,雪地车再与最后一点日光赛跑。进入黑夜之后,雪地车为数不多的日照能源系统会停止运作,开车者将迎来最终的挑战。   他将在漆黑、没有任何坐标点的雪原上逃亡。   “该死!该死!”   开车者的声音完全淹没掉雄虫幼崽的哽咽,他想起自己出发前基地上层的讨论,想起众人一致决定将关于该生物的资料全部销毁,想起临别前负责人握着自己的手,沉重地说一句“珍重。”   他是弃子。   他早就知道的。   Q107基地是整个星球最大的雄虫□□生产商。他们这次杀掉一只病重年迈雄虫,又出售根本活不长的病弱雄虫幼崽,但那三只完全健康、能够生蛋、能够孵化的雄虫一直被保护在暗处。   “Q107基地是‘建筑’寄生体。这类寄生体是一种淘汰的产物,他们存在本身就有个巨大的问题。”   老化。   没有大量新鲜的人口和血肉补充,建筑的生命会停滞,他们体验过“巨大化”的好处,已经回不去“普通雌虫”视角,贪婪迫使他们将目光瞄准更强大、更巨大的生物。   “这只‘电磁海怪’已经到了老年期。根据虫族当年留下的追踪器和资料推测,它还有15年的寿命。你的任务是促使Q107基地更换躯体。当然,病弱雄虫也是任务。两者孰轻孰重,你心里有数。”   “是。”   “它的能力之一是‘电磁’,虫族开荒团的历史资料上说,它能够察觉到电流、磁力、无线电……真不知道这种荒芜星球怎么会有这么如此现代的能力。Q107到时候也会继承这种能力,我们会和同盟们把相关设备全部关闭。让Q107接受远征军的无线电去吧。”   “是。”   吨位在自然界,无往不利。   在寄生体的世界里,越强悍的身体,就越需要付出精神力去吞噬。临时更换躯体,通常是一个寄生体最饥饿、最癫狂、最不可理喻的时候。   他会发疯地寻找一切能够补充为精神力的存在。   雄虫。   雌虫。   乃至,寄生体。   【好饿。】   声波刺过雪原,成片的雪粒撞击在雪地车玻璃上,密密麻麻,接连不断地发出“磅磅”声。开车者将油门和速度拉拽到最大,他看见漆黑的山脉倾斜,雪原上的冰山从两侧开始伏倒,轰隆隆地巨响令轮胎短暂悬浮在地面。   【好饿。好饿。】   “淦!滚出我的脑子。”开车者壮胆地咆哮一声。他的车子被声波刮起的风吹成一个脱落,轮胎与硬邦邦的冰面摩擦出四米高的白浪,在紧急刹停后,悉数砸在车盖上。   哐当——哐当!   箱子里的幼崽和虫蛋不受控制地侧翻在地板上。他们再次与尸体面对面,雄虫幼崽终于遏制不住爆发出高音。   “闭嘴!闭嘴!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要我们都死在这里吗?”寄生体每说一个字,顶上的白炽灯就闪烁一下。他的脸在昏暗中尤为可憎,方向盘断成两半,一半握在他手里,一半还在车子上。   【饿】   车子外传来指甲抓挠声,实际上那就是风声。远处的冰山一座接着一座轰然倒塌,声音传递到车厢内,已经趋于失真。   唯有这辆两人座的简易雪地车不住的颤抖,在雪原上拖拽,产生位移,才将这些声音具象为可怕的现实。   不能再呆下去了。   寄生体翻身,用尖锥将所有设备砸个稀巴烂,唯独留下供暖设备和空气对流设备。他没有带上同伴的尸体,也不管自己千辛万苦兑换来的雄虫幼崽,如同所有执行隐秘任务的特工般,深深浅浅消失在风雪夜中。   作者有话说:   老二:跟猪猪狗狗学的!(叉腰自豪)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3】   作为一位温和无害,善良可爱,勤劳勇敢的漂亮雄虫,恭俭良很快吸引了诸多雌虫的目光。   他跟随嫌疑人走进屋子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雌虫会发疯。   嗯。可能想到了,但恭俭良完全不逊禅元和自己翻脸。   “是走流程,还是直接干?”   恭俭良看着面前脱了一般衣服的雌虫,跃跃欲试道:“直接干吧。”   今天的雄虫没想到是个外冷里热的类型。嫌疑雌虫笑得嘴都合不拢,双手轻轻地摸上自己的裤腰带。   *   禅元正在警局办公室自闭式发疯。   “你们让我的雄主去‘走婚’?你们疯了吗?怎么没有人告诉我!你们这是违法的知道吗?怎么可以让雄虫去做这种事情!”   “恭俭良同意了。”   “我不同意!我是他家属,不对,我是他雌君。我不同意,这件事情没得谈,快点让他下来。”   “恭俭良说你同意了。”   禅元深吸一口气,宛若回到二十年前,第一次听见自己和恭俭良谈了七年网恋的时候。   二十多年了,孩子都有三个了,恭俭良不变初心。   撒谎技巧换汤不换药。   “把负责人通讯给我。”   “抱歉。这里是警局不是军部,您没有权利干涉……嗯?少将?抱歉,禅元少将,这是负责人的通讯。”   禅元终于感受到了军衔高的好处。   他有种预感,日后想要捞出自己作妖的雄虫,还得往上爬一爬。   通讯拨号。被挂断。拨号。再次被挂断。禅元锲而不舍连续拨号二十个,终于骚扰到对方同意接听。   开口,对面比禅元更不客气一些,“什么事情。”   “我是恭俭良的雌君,我不同意他执行这次任务。请你们立刻将他送回到警局。”   “可是,他已经出发了。”刑警部门的人回应道:“我们马上……”   他话音未落,从任务频道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所有警雌毛骨悚然,果断冲出埋伏地,奔向恭俭良所在的位置。   禅元:……   他大概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刺棱。”禅元又不是第一次寄存小孩了,他娴熟地把孩子丢在警局,安抚道:“雌父去接雄父了,你一个人乖乖哦。”   老三明显不开心。他抓着雌父的衣角嘟嘟嘴道:“我也要去。”   “不行。”   你雄父正大开杀戒呢。   *   犯罪现场。   警雌们冲上去,下一秒又潮水般退出来,咆哮道:“法医,法医来了吗?法医?”   随队的法医匆匆上前,推开门,下意识反呕一声,强忍着恶意靠近地上的雌虫。   “你对他做了什么?”   “啊?”这个问题把恭俭良难住了。雄虫仔细想了想,最后本本分分回答道:“就是。做了和雌君会做的事情嘛。”   ——*——感谢在2023-03-09 23:37:46~2023-03-10 22:0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8瓶;^_^ 5瓶;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深夜零点三十分钟。   从太空往下看, 已经找不到Q107基地的位置。太空卫星把精度拉到最高,在一片白皑皑的风雪中,连一个模糊的轮廓都找不到。   “通讯设备呢?”   “失去联络。”   “启动热成像模式, 调整到正常雌虫体温。”   “没有结果。”   “Q106基地也失联了。”   “我知道了。”指挥官提姆摘下耳麦。他们名义上是地面指挥部队的“长官”, 实际上还有更高层的长官等着他们整合资料, 做进一步的判断。他无奈地搓热手, 捂住眼睛,让眼睑周围的肌肉放松片刻。   “禅元小队的人有消息吗?”   “没有。”   提姆不再发问。他简单地休息下后, 将重要情报汇总给上级, 等待下一步指示。星舰两边的深空机甲部队蓄势待发, 在漫长的星际航行中, 人才和能源是重中之重。而每一个受训一年以上的军雌都可以说是后续远征中宝贵的资产。   “提么叔叔。”扑棱穿着改小版本的军装, 跑过来。他长得很快,知道大人做事,也不会来闹。一个人抱着厚厚的砖头书,左翻翻右翻翻, 实在无聊就趴在指挥室的纸箱子里睡觉,乖巧到不像这个年龄的小孩。   此刻, 他也只是走过来,用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蹭了蹭提姆的裤脚,抱着不松手。   “扑棱。去纸箱里睡觉吧。”提姆将外套脱下来,给小孩裹上。星舰上的供暖系统又一次坏掉,只不过这次不是打坏,是上次维修落下了的毛病发作, 停了三四日。   军雌们可以忍受, 但幼崽不行。   提姆把扑棱崽子的全身包裹成一个球, 塞进厚实的纸箱子里, 又害怕幼崽渴了饿了跑出来,拿了两颗充能糖果和自己的保温杯过来。   “提么。”扑棱乖乖受着,小声问道:“雌雌雄雄还不回来吗?”   提姆不知道说什么。   他心里已经做好那对夫夫牺牲的心理准备。   “我不知道。”   “提么怎么会不知道。”幼崽有些固执,将保温杯贴在脸上,嘟嘟嘴撒娇,“提么和雌雌一样,什么都知道的!提么还会给扑棱,给扑棱做衣服。”   哈出的热气氤氲朦胧。   提姆在禅元和恭俭良牺牲的前提下,给自己添加个“领养扑棱”的重任。哪怕这么做会遭到他那个少校雌父的痛骂,可能还会收回单人间、生活优待等各种小特权,提姆也会这么做。   “去睡觉吧。扑棱。”提姆蹲下来,捏捏扑棱的脸颊,叮嘱道:“提么也不知道雌雌雄雄什么时候回来。但睡一觉……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呢?”   睡一觉,尘埃落定,生死分明。   “军雄部队深空机甲申请进入地面。”同伴的呼声在提姆身后响起,“总指挥同意入内。提姆,快来对接了。”   提姆深吸一口气,将纸箱两边的纸板盖上,为小孩塑造一个黑暗舒适的环境后,大步走来。   他推开椅子,调整耳麦,“知道了。协调各部门做好准备。继续联络地面指挥,投放抗磁干扰系统……”   雌雌雄雄会在干嘛呢?   纸箱子里的扑棱不太理解这一切,但他选择相信大人们。   睡一觉。   睡一觉,一切都会变好的。   *   禅元梦见自己落水。   他梦见铺天盖地的水墙直愣愣倒下,梦见比脸还大的气泡铺面而来,梦见墙壁一般的冰墙贴着身体滑过,睁开视网膜的瞬间,一种美得炫目的有蓝色和纯白的云鲦缠绕在周身,他们大口吞吐着水流和气息,呆滞地拧紧全身。   禅元由此冒出最后一口气泡,睁开眼,眼皮沉重。   他感觉自己会死在这里,居然敢在这种紧要关头短暂的失去了意识。但这也怪不了禅元,这几天他一直不断尝试,构建各类数学建模,去分析已有数据,他知道自己除了脑子好一点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咕噜。”禅元吐一口气泡,他估算自己还能憋气多久,以及这些微弱的气体能够支持他做点什么。   ——恭俭良。   禅元拉拽自己脖颈上的云鲦。这些本土生的巨大生物在水下有些沉重,像是灌了铅一般拽着人坠入深海。禅元摸索着自己的光剑,他一直以来把这东西随身带着,无数次睡在健身房格斗室的日子,他培养了这种携带武器的本能。   不谈那会儿是为了在雄虫底下活命,只看结果,算是成绩斐然。   禅元摸索到腰间,他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把拽开后刺向云鲦。他感觉到脖颈上生物收紧身躯,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他判断出该生物还具备痛觉,具备最原始的逃避本能。甚至推断出身上的云鲦,并没有被寄生体完全被控制。   他反手将云鲦切成两半,在水中一把拽开。   大片的透明蓝血液与冰水混合在一起,禅元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雪。他努力朝着上方浮动,在预想之中碰到冰层后,用武器的尖端猛烈洞穿出一个口子,挣扎着将脑袋露出来,双手一撑,强行把半个身子丢到冰岸上。   好歹是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禅元踉踉跄跄把自己捞出来,四处万籁俱寂,显得他剧烈的心跳“砰砰”作响。   “我回去一定会得雪盲症的。”禅元自顾自嘲讽一句,用武器扎在冰墙上当做固定器,一步一步向前走。他没有走多远,凿出的冰洞便被一击巨大的震撼敲击,云鲦粗壮的尾巴击碎冰洞,裂开后的冰层形成浮冰,快速裂开。   禅元如果没有把自己固定好,多半又要重新掉入水中,被云鲦席卷着拖入深海。他完全想象不到,初来地面时能够随意屠杀的小东西,长大后居然有这么可怕的体量。   简直是高氧星球上的两栖巨兽。   禅元默默自己的包裹,确定了整个事件中唯一的幸运:他的核弹还在包里。从外壳和成分来看,短暂泡水是没有问题的。   还能用。   “呼呼。”冻死人了。禅元打开自己的包裹,清点设备,同时用肉眼、步频和臂长简单概括自己所处的空间大小,用定位器、通讯器、磁力手环来定位自己的方向。   “恭俭良。呼呼,恭俭良。”   他的雄虫在哪里?   禅元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想到恭俭良的虫种是螳螂种,下意识唾弃起螳螂种耐力低的特质——据说螳螂种都不太会水,恭俭良落水之后去哪里了?是直接被那种生物吞掉了?还会给寄生体捞走了?总不能真的溺死在冰海里吧!——禅元光是想想恭俭良在自己面前死掉,左右巴掌能抽自己一辈子。   他不觉得自己还能遇见第二个恭俭良。   漂亮,笨蛋,还愿意做各种少儿不宜的限制片内容。   我真该把我们两个绑在一块。禅元心里想着,嘴巴上继续念着雄虫的名字,好像这三个字能够带来热量,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他开始摸索。   这块巨大的空间把禅元困在内部,手触摸上去全部是冰。顶部呈现圆弧状,但没有任何自然冰洞该有的景观。禅元端倪两下,换个数学模型算了一会儿,选定地方开始凿洞。   他预感这原本是一块巨大的冰山。   不过云鲦们因为某种原因疯狂钻入其中,将冰山内部掏空,海水倒灌,受限于寒冷的天气,冰山钻出来的洞再一次冻结,形成了封闭的独特小空间。禅元叮叮当当开始凿洞。   他也没有挖多深,最开始只有半个巴掌大,后来越挖越深,越挖越大,中途还小小的塌方一次,给禅元额头上开了个口子。   “恭俭良。恭俭良。”禅元只能自我催眠,他花费在冰洞上的时间越多,自我怀疑也越容易产生。他什么都可以掌控,但掌控不了雄虫的脑子。   ——天知道,恭俭良有没有记住“我爱你”。   在蠢人身上,万物皆可发生。   禅元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看见冰洞外一丝幽蓝色的光,以及哗哗的水声。在最后一层薄冰外,依稀可以看见孤零零的黑影和几个不明显的灰调。禅元谨慎地溶出一个小洞,扒拉着眼睛往外看。   黑影闪烁,看得不甚清晰。   灰调则是钢水般的光芒流动形成的水面,无数气泡从中升起,叫人想起沸腾后的铁水,排出气泡的液态玻璃。幽兰色的光则是从这一层水面下产生,他们有生命一般自由游动,禅元初步判断这是一种浮游生物,或者荧光微生物。   他趴在冰洞口,目不转睛地看着。   黑影继续闪烁,像是一个忽远忽近的倒吊人。   禅元皱起眉,他心里的猜测随着一阵耳鸣,轰然起立。炙热的白气涌入,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浮游生物形成的江面轰然开裂,数百万吨海水对天空喷射,在周遭一片白雾的作用下,化为雨水,洒在发红发黑的血肉上,迅速蒸发殆尽。   一种用血肉将他、冰山、云鲦、浮游生物包裹的巨大生物。   禅元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几乎不敢想恭俭良还活着,准确而言,他达到了自己“输送核弹”的目的。但他输掉了恭俭良。   恭俭良必然被吃掉了。   禅元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欲望连根拔起,在经历过人生高潮之后,要他一辈子不去尝试极乐实在是一种折磨。   【你还活着?】   寄生体的声音如期而至,反倒是一种救赎。   “啊。对啊。”禅元冷静道:“还活着,怎么了?”   他用力捶打冰洞,破开一人高的体量,走了出来。那道倒吊人似的黑影直直坠落水中,又破水而出。他发出似笑似哭,夜婴啼哭的声音,露出脖颈,将眼睑抬出水面,与禅元对视。   他露出的部分仅此一点,像是个禅元很熟悉的人。   【我赢了。】寄生体咯咯地笑道:【禅元。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禅元很清楚自己和寄生体之间的差距,他并没有存在侥幸逃离的存在,也不会祈求时间倒流,在原地疯狂忏悔。   他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样的事情,符合什么样的社会标准,过怎么样的人生。   他的世界里唯一毫无预兆的存在,便是恭俭良。   也只有恭俭良,能让他肆无忌惮地发疯。   “你可真该死啊。”禅元低咛道,拔出光剑,“我已经在购物电子杂志看中了好几套衣服,还列了购物清单。你知道恭俭良穿那些衣服有多好看吗?你这个王八蛋!”   【什么?】   禅元无声地笑了笑,转动自己的脖颈和手腕。   咯吱咯吱的声音,成为腹中空间唯一的物理声音。   “来吧。”禅元快步向前,他一跃而起,光剑划过骤然卷起的巨浪,刺穿幽蓝壮阔的浮游生物,直入寄生体咽喉,“你不该碰我的雄虫!!”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这一点念想吗?   作者有话说:   禅元:等二十年远征结束,我要恭俭良每天换装给我看。(碎碎念并疯狂在网站看涩图)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4】   禅元匆匆赶到时,一瞅那些警雌诡异的眼神,就知道雄虫叭叭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不过没关系,禅元已经学会把脸面和裤衩子一起丢掉了。   “恭俭良呢?”   警雌遥遥给禅元一指。   禅元快步上前,没走几步,就听见负责人的抓狂声,“你知道我们的任务是活捉吧?恭俭良出发前,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任务描述。”   恭俭良低垂着头,手绞着衣角,看上去内疚万分。   但熟悉如禅元,一看就晓得,这又是演技。   恭俭良:“他不是还活着吗?”   “是。还活着。就操狗日的,只有一口气了!!”负责人一口气提不上来,索性摆烂道:“你小子。等着回去写检讨吧!我在通讯里喊‘不要动手’了,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嗯。”   “你还敢嗯?这次任务要是出了差错,你等着被降级处理吧。”   恭俭良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想不出自己一个最低级辅警,还能怎么降级。   “哦。”   还是老老实实答应吧,检讨什么给禅元写就好了。他才不要写检讨。   禅元扒拉在旁边,亲眼所见负责人头上冒出一缕青烟。   禅元:真可怜。   他已经预想到警局警雌们日后痛苦的生活了。   “你好,纳洛警雌。”禅元收拾下衣褶,走出藏身地,“我是恭俭良的雌君。我是来接他回家的。”   “他不能回去。”纳洛警雌捏着鼻梁,吊着气,“今天这件事情他要写报告和检讨。该死,这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嫌疑人幕后还有很多大鱼没出来呢。”   禅元心想,让恭俭良写报告,一个月都不一定写完。   不过他面上还是好脾气的,答应道:“好的。正好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恭俭良。”   恭俭良别过头,一个眼神都不给禅元。   “别生气嘛。刺棱还在等我们回家呢。”   谈到孩子,恭俭良总算有点反应了。他走过来,前后看看,瘪起嘴,“我不要写检讨。”   禅元:……   这种话不要当着愤怒的纳洛警雌说啊!   恭俭良倒是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照旧把所有错误推给禅元,觉得是禅元平日在家里玩得太花了,导致自己会错了意思——至于打伤嫌疑人,也是禅元的错,谁叫禅元把身体锻炼得那么强壮,还喜欢重口味,自己忍不住下了力气去揍人。   “我要吃甜柠檬蛋糕。”恭俭良提要求道:“还有这一家奶茶。我要吃。”   他真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禅元已经习惯了。   他掏出通讯下单,给恭俭良单独点了一份超甜版,又参考网上雌虫好评度,给整个警局下单了夜宵和奶茶点心;接着他去和爆炸边缘的纳洛警雌交涉,在简单了解事件可对外透露信息后,点出了几个嫌疑点,稍稍动用军部权限给纳洛警雌几个新线索;最后马不停蹄去看一眼奄奄一息的犯罪嫌疑人,在确定完“死了”和“没死”两种善后方案后,跟着警局大部队回到了警局。   他做的这些,恭俭良大多看不懂。但和在远征军上的熟视无睹不一样,恭俭良的眼珠子就没有离开过禅元。   他像个小尾巴,跟着禅元,目睹他如何处理这些事情。   “禅元。”   “嗯?”   “你从军部辞职吧。”   “哈?”开什么玩笑。他现在可是军部重点宣传对象,是被冠以“战神”名号,未来五十年重点培养的青年俊才。   他疯了才辞职吧。辞职了哪里还有那么丰厚的退休金和养老金啊!   恭俭良可不管,他自顾自道:“你来警局,做警雌。到时候我们两个联手,一定能很快拿下‘犯罪克星’的名头。”   开车的纳洛警雌超大声嗤笑一声。   “禅元拿犯罪克星,我相信。你就算了,你连任务内容都理解不了。”   禅元:如坐针毡。   他眼疾手快,抱住自己跃跃欲试的雄主,宽慰道:“没事没事哈。我们慢慢学。”   “他骂我。”   “哈哈哈纳洛警雌和雄主开玩笑呢。‘犯罪克星’哪里有这么好拿呢。”禅元打哈哈,顺便贬低一下自己的战神名号:“‘犯罪克星’可是警界的终身荣誉呢。无论是历史渊源,还是难度,都比‘战神’更厉害。哈哈哈两者不能比。还跨个行业,怎么比呢。”   真难熬。   要不让雄主辞职吧。   感谢在2023-03-10 22:04:58~2023-03-13 00:2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光 30瓶;深山里的凶兽 19瓶;流光 16瓶;夏油杰圈外猴子 13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浮冰下的流水声渐渐远去。禅元看见尖刃刺破寄生体的咽喉, 流动的黑色粘稠物如附骨之缠绕上光剑,像一团燃烧的黑焰。   蝉族的种族优势不多,稳定便是其中之一。而作为蝉族三大虫种之一的青襟油蝉种, 禅元并非只有性格上的稳定。他下盘收敛起所有的异化能力, 锻炼后的脚力配合重心, 缓慢却稳定地逼迫, 步伐慢慢入海,行动就像在平地上。   每一步, 禅元都在感触脚下的震动。   他两颊被席卷的黑焰吹过, 额发被烧出一撮卷毛。生物腹腔顶部的酸液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脸上, 灼烧出不大的灰白色半点。   禅元毫无感觉。   他直勾勾地看着那双被包裹在黑焰中的眼睛。出拳。蓄满力后越过光剑轰在寄生体的门面上。他将光剑撇到衣角, 用力扎入, 横拉,后纵切。黑焰传来空啸,他们暴露出一个巴掌大的口子,雪白如玉, 片刻后回笼,继续呈现出粘稠而无序的人形。   禅元停下来。   他在自己的裤口袋里摸索, 终于在找出一枚湿漉漉的糖果包装。这种和军粮一块配给下来的糖果,味道普普通通,但重在好融化,能够补充糖分和热量。禅元还这是自己专门给恭俭良省得。   他想,雄虫在这么冷的天,一定要吃点甜的。   禅元剥开包装把糖果塞进嘴里, 缓慢咀嚼, “你不应该碰他……虽然我知道我这么说, 你也不会听。这里的寄生体都是一群看见雄虫就走不动路的家伙。”   他双翅茫然张开, 身为蝉族最大虫种之一的青襟油蝉种,有史以来第一次晚报爆开自己的滞空范围。禅元周身形成一个球形领域,他用翅膀制造出来缓冲带,几乎在瞬间应发了海水中浮游生物的注意力。   那些默不作声的“幽蓝色”如同海潮吞没礁石那般,从四面八方压碎禅元。他们藏匿在水面下时,没有人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唯有在这一刻,他们脱离后显现出自己漆黑而粘稠的集合体。   他们是生物。   是需要空气的生物。   禅元冷漠地看着他们,他只身向前,双手不断涌现出透明的水体。他的异化“润滑”,是一种可以被皮肤吸收、无害、且不可燃的类矿物质液体。   无数浮游生物扑向空气,他们凑近到禅元面前,恶臭的空气和集合体下的生物框架无比清晰。   “吼——”   禅元一拳给过去,幽蓝色光重倒在地上,润滑剂由此融入水面,肉眼可见的脂层随着海浪缓慢扩散开。无数浮游生物像坏死的灯泡,在闪烁数下后黯然熄灭,他们轰然倒地,像是为了印证禅元的想法:   这是一群活着、需要空气的生物。   活着,空气。禅元不难猜测这个巨大生物类似某颗星球上名为“鲸”的海洋哺乳生物,他目光转移向寄生体发出声音的位置。   那个黑色的粘稠人形。   【禅元,你知道核弹杀不死寄生体。】   禅元随身携带的核弹,本就是Q107基地里搜找出来的物资。“建筑”寄生体对此一清二楚,他有无数机会在路途中抢走核弹,将其丢入冰海,或者冻成冰块。   但寄生体没有这么做。   他粘稠的身躯呈现出粗壮的毛孔,张合呼吸中,幽蓝色的光芒闪烁。就在禅元注视着他的同时,他也静静地注视着禅元,手掌、脚踝、头骨、腹部无数的浮游生物汇聚在面部,组成一张幽蓝色的脸。   “核弹对精神体的攻击力确实不强。”禅元深深吸了口气,扳住剑柄,更进一步,“无所谓,我会想办法让你死。”   投放核弹后,寄生体只有三条路可以走。   一条是吞噬更多血肉,在核辐射侵蚀过的巨大生物身体上,构建出第二个Q107基地,等待变异和腐化。   一条是继续寄生在现在的浮游生物躯体上,等待辐射影响,发生变异。   还有一条是寄生眼前的虫族,浑水摸鱼登上星舰,寻找更合适的强大躯体。   禅元素来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握紧光剑,目光凝聚在人形粘稠物上,久久不曾离开。   无数浮游生物组成的海浪扑向他。光剑在禅元身边甩出一道光弧,润滑剂堪比致命毒药,所波及到的地方,幽蓝熄灭。   他的异化能力“润滑”。   不可燃,也可翻译为:液体阻断空气的作用。   一滴海水飞溅到禅元的掌心,幽蓝的浮游生物瞬间被包裹。显微镜可以拍摄到他们死亡的过程,所有生物的呼吸孔被堵塞,在短短几骤中,窒息,抽搐,死亡。   对于寄生体现在寄生的生物,禅元没有半点怜悯。   他的异化能力在两者二度兵刃相接的瞬间发动。不同于上一回合的试探,禅元的能力简直是在这广阔的空间中下雨。   提前准备好的润滑剂在抛出瞬间,被光剑击碎,坠落的水滴纷纷落在寄生体身上。它们弹跳着,在幽蓝色中扎出一个又一个小点,粘稠物下再次裸露出雪白的肌肤!   ——只有雄虫才有如此细腻的皮肤。   【你真的很聪明。】   “你懒得劝说我成为寄生体了。”禅元笑起来。他感觉到光剑在颤抖,这种非实体武器,一旦颤动,就意味着能源发射器受到强烈干扰。它们的稳定性与它们的攻击性成反比,一旦崩盘,极易让战况斗转直下。   【你不舍地让自己死。禅元,你是个很惜命的人。】寄生体说道,他继续窥探着禅元的大脑,这一次,他终于看不到各种颜色洪流了。面前流淌着各种数字、诡谲的符号、长而见不到终点的算法,放眼望去,这就是天才所探究的自然语言,是一道不被普通人所理解的沟壑与障碍。   寄生体在赌。   赌禅元是一个自私自利、极度惜命的家伙。   赌自己抢先一步吞噬雄虫,完全掌控住这头庞然大物。   他能够感受到,雄虫强大的精神力源源不断涌入他的体内。前所未有的体验,像是旧有的框架拨开,展露出全新的视野。   他的精神力所见范围,正从整个Q107基地,扩散到巨型生物的躯体,并随着海水与冷风吹入山脉与平原。   千公里之外蹒跚在风雪中的寄生体;倾倒的雪地车中哭泣的雄虫幼崽和禅元的虫蛋;崩溃的冰原;浮冰下涌出的凄冷黑海;渺小如浮萍的军雌们互相搀扶着将彼此从海水中捞出来;高耸如云的深空机甲托举着下坠的Q107基地和虫族营地;无数航空器重复上下降落的机械动作。   但这不是极限。   寄生体深知自己只是捕获和品尝到雄虫的皮毛,他需要更加仔细将恭俭良消化掉,完成前所未有的晋级。   他比禅元更需要时间。   【核弹也好,核辐射也好,都没办法杀死精神体。禅元,你知道寄生体本就是没有实体的生物。我们是生活在另外一个维度的生物,比你们虫族能够感知到更多东西……】   “不过是没有躯体就会消散的可怜虫罢了。”   禅元粗暴地打断寄生体。他撕开身上的桎梏,牢固的绳子找准方法,轻轻一拉完全散开。寄生体这才发现,这个疯子居然把绳子另一头系在长78厘米,重34.5千克的核弹头上。龟甲缚的缠绕方式让人一边享受着视觉冲击,一边感叹这玩意绝对不可能散开!   禅元用自己的异化能力,一把将绳索嗦到底。   他微笑。   这种笑容在寄生体看来是如此惊悚,像是棺椁里的死人特定调整好的遗容遗表。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禅元这么惜命的人,肯定会让自己全身而退。”   【不……】寄生体痛苦地看着禅元摇摆起绳索。78厘米的核弹头挥舞成一个流星锤,完全可以从重量和爆破力上给敌人致命打击。   【你疯了你疯了!】   现在不可以爆破啊,爆破了,恭俭良死了,禅元死了,浮游生物也死了,剩下的巨大生物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寄生体完全想得到自己在一片无法寄生的尸体中,孤零零的消散。他最终的归宿只能是冰冷的大海!   【禅元,冷静。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好谈的。”禅元摇晃核弹,“你看了太多不该看的事情,还碰了我的雄虫——你居然刚把这么臭!这么肮脏的浮游生物黏糊在他身上!你寄生后完完全全舔了他!我都没有舔过恭俭良的全身!你简直该死啊。”   寄生体挣扎,想要抓住重点但又完全抓不住,【等下。不是,我没有舔他。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寄生体裹挟着雄虫疯狂下沉如海水中。他下沉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海面上是禅元释放出来的润滑剂。这种不可燃的液体是浮游生物的天敌,寄生体纵然可以寄生尸体,但绝不包含浮游生物这种没脑子的尸体。他发出痛呼声音,从大片大片逝去的幽蓝色中逃出,扑向禅元。   【死吧死吧死!去死吧!】   禅元根本看不见寄生体。   没错,这个家伙只是脑袋好用一点。他完全没有打开脑域,自己刚刚消化了恭俭良部分精神力,完全可以入侵禅元的大脑,让这个恶心的雌虫看着自己控制着身体和雄虫做。   毁掉他最珍惜的东西。   睡他的雄虫,吃他的雄虫,把他的涩涩内容和聊天记录全部公放在星舰上,循坏播放一个月!   禅元必须死!   生物层面和社会层面都得死!   寄生体正畅想着。下一刻,他听见风声,从背后伸出的漆黑触手宛若霹雳像他刺来。寄生体毫不犹豫,转变视角钻入生物肉壁,留下一句“我一定会回来”后,无影无踪。   恭俭良捂住自己的胸口和下半身,涨红着脸,被禅元拖拽到浮冰上,湿哒哒的坐着。   他的衣服都湿透了。   “哇。”禅元安慰道:“雄主,没事。我们这个叫做湿身玩法。”   “……闭嘴!”恭俭良只记得自己掉入水中,精神触手疼痛,连带着脑袋也疼起来了。他捂住自己耳朵,摇晃两下,把里面的水倒出来后,冻得浑身发抖,“禅元”两个字都打颤起来。   “禅元。好冷。”恭俭良受不住了,他娇气道:“我冷死了,我快要被冻死了。”   “来雌君的怀里取取暖。”   “不要。”恭俭良看一眼禅元同样湿哒哒的身体,嫌弃道:“你也冷。和冰块一样,我才不要和你凑一起。啊啊啊啊我好冷,我好冷唔。”   禅元捏住恭俭良叭叭抱怨的小嘴,将口中焐热的糖果渡过去,顺带舔了一把雄虫的舌尖,心满意足正襟危坐。   “好吃吧。”禅元道:“吃点甜的,身体就热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5】   禅元最终没有开口让恭俭良辞职。   他很有自知之明,清楚“辞职”这两个一出口,死得多半还是自己。   “雌雌!”三崽刺棱已经等候多时了。他小短手小短腿扑上来,嘴巴里喊着“雌雌”,眼珠子却看向雄父,一头栽了进去。   恭俭良接住小笨蛋,捏捏他的小脸。   “雄父!”老三刺棱啊呜一口,告状起来,“我饿了。”   雌父给警局所有人送了宵夜,没有给刺棱送!刺棱眼巴巴看着警雌叔叔们吃点心,自己都没得吃!坏雌父!二哥说得对,雌父雄父根本就不在意怎么养崽崽。   没死就完事了。   老三刺棱越想越不开心,埋在雄父怀里吃超甜的小蛋糕和奶茶,腮帮子鼓鼓囊囊。   殊不知,他的存在成为恭俭良最好的挡箭牌。   负责人纳洛警雌数次想要骂出口的脏话,在纯良的幼崽面前,活生生咽下。   ——不能带坏小孩。   ——要在孩子面前,给他雌父雄父留点面子。   ——这孩子真可爱。恭俭良居然孵得出这么乖巧的幼崽?   和家里的另外两个孩子相比,三崽刺棱确实很乖。他解决掉雄父的剩蛋糕,乖乖拽着书包去写作业,写得两眼泪汪汪直打嗝。   “雌父。”小笨蛋委屈:“我可以转学去雄虫班吗?”   雄虫班没有作业,还可以天天玩。   禅元冷酷道:“不行。”   小笨蛋刺棱吸溜眼泪继续做作业。   他并不孤单。   因为他的隔壁桌,就是抓耳挠腮,趴在办公桌上写不出检讨和任务阐述的恭俭良。   “禅元。”恭俭良咬笔头,好端端一支笔给他咬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他道:“我不会写开头。”   禅元瞥一眼,恭俭良的检讨书和任务阐述各写了一行字。   一行年月日。   禅元:……   被夹杂在大小笨蛋美人中间,能靠写报告书获得上级青睐,文书收纳入标准模板的禅元,陷入了思考。   老三,不会一点都没遗传他的智商吧。   ——*——   感谢在2023-03-13 00:27:00~2023-03-14 15: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章   恭俭良吃了糖果, 确实舒服一点。   他体能好,但熬不了夜,受不了冻, 饿不了肚子, 过去二十几年被养得娇气, 受点伤倒无所谓, 日常作息是万万不能颠倒的。   因而,到了睡觉的点, 恭俭良就和小棉花糖一样柔软。   禅元娴熟地把人抱在怀里, 也顾不上身上只剩下一件衣服, 囫囵全拆下来, 先擦干再裹紧。恭俭良因甜食回了些的气色, 也因此保存下来。他过了会神,像是放边上醒酒的精致红酒,打个小小的哈欠,攥紧禅元的怀里。   “禅元, 我背后好痛。”   禅元用手指扒开衣服瞧,目呲欲裂。恭俭良从没对他展露的双翅此刻只剩下翅根, 鲜血淋漓凝固在背部,大片被寄生体啃食、被海水冲刷,新渗出来的血渍稀稀拉拉倒像是一簇捧花。   禅元调整下抱姿,避开伤口,关切道:“没事。还有哪里疼,我们回星舰去找军医治一治。治一治就不疼了。”   这得养多久啊。   笨蛋小宝贝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禅元心里痛骂, 又不说出来, 他把核弹重新固定在背后, 一边走一边听恭俭良迷离的呓语。雄虫像是要睡着了般, 脑袋一点一点,字句半截含着,颠一下,倒出来一句。   “禅元。我好困。”   “忍一忍,先别睡。我们出去就好了。”禅元真怕雄虫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来了。他知道自己看不见寄生体,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判断寄生体是否吞噬雄虫,更无法保护自己的雄虫。   ——他从未如此迫切,想要打开脑域。   “哼。”恭俭良生气地用手抓住禅元的头发,揪揪两下。他揪得不重,也没多少力气,索性窝在禅元怀里用说话赶跑瞌睡。   “禅元,我毁容了吗?”   “没有。”   “真的吗?”   “真的。”   恭俭良抬起手,摸了一手水和血。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厚重血痂,散发出恶臭,恭俭良瘪嘴,抱怨起来,“你敷衍我。”   他可能没毁容,但打了那么多场架,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受伤?等回星舰收拾收拾,禅元发现他哪里磕了碰了,一定会脸色大变。   恭俭良这么想着,连表演痕迹都懒得做了,整个人板成一块软冰块,想着蓄力后给禅元点教训吃。   禅元瞅两眼,见着恭俭良从娇气变得冷漠,迅速打补丁。   “就算雄主毁容了,我也不会放弃雄主的。”   “骗人。”   “雄主的身体很棒,做起来也很有感觉。而且我也很想玩主人和奴隶,最好戴上面具……到时候调起来我来,肯定很有感觉。”   “哦。”听起来有点道理。   恭俭良被说服了。他抬起眼看着禅元,迅速将对方“变态”的形象加固,并删除掉对方似乎说过的“我爱你”——居然对一个反社会人格雄虫说“我爱你”,禅元当时一定是另有所求。恭俭良参考下正常人的思维,并不能理解禅元所求什么。但他肯定,自己和禅元的关系很难发生爱情。   他想要被禅元照顾,他也喜欢被禅元照顾,可这是喜欢吗?禅元又是怎么想的呢?他之前好几次翻脸,还动手打了自己,这是喜欢吗?   恭俭良分辨不出来。   说什么“爱”什么“喜欢”什么“付出”。   哎呀,完全不懂。雄父也很喜欢小兰花啊,雄父可不会要求小兰花付出什么。恭俭良在心里重重点了两下,把“禅元馋我身子”的刻板印象加重再加重。   看在禅元不嫌弃他毁容的份上,就、再配这个变态玩一玩吧。   而禅元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很清楚自己在恭俭良心中是个什么鬼样子。他认为自己要真对恭俭良说,“我爱你,恭俭良。我喜欢你这个人”。恭俭良必然心有怀疑,轻则当场翻脸,重则自己当场暴毙。   但换个说法,展示下自己还有“毁容后的新玩法”,恭俭良肯定会轻而易举地相信,并乖顺地享受禅元的照顾。   论自己的存活概率,前者只有50%,后者确实100%。   但论两人关系稳中向好的概率,前者则是70%,后者是-10%。   真神奇。   温格尔阁下应该很爱恭俭良才对,为什么会让小雄虫有如此强烈的防范心?面对别人的好不是照盘全收,就是端倪要不要什么条件?禅元仔细想想,总觉得温格尔阁下不会教育小孩。   多半是溺爱吧。   一味赖着别人,无度索求,对亲密关系里的距离感完全没有概念的小孩,不是极度缺爱,就是极度自我。   禅元宁愿是恭俭良是前者,他希望雄虫能再依赖自己一点,最好在保留个性的同时,乖乖听话。   高难度,也就意味着高趣味。   禅元道:“雄主落水前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我爱你?”   “对。就是这个。”   恭俭良歪着头,眯着眼,已经快要睡着了。他的脑袋靠在禅元的胸肌上,把柔软的肌肉当做枕头,装作梦呓道:“嗯。”   “这个是真的。”   “嗯。”   “我喜欢雄主。”虽然可能会被误会成喜欢他的身体。禅元却依旧要说,他觉得自己像是工匠,夜以继日打磨着一块粗糙的原石,“我爱。哎呦这个字好肉麻。我感觉自己有点说不出口。”   恭俭良蹭得睁开眼睛,也不说话,直勾勾看着禅元。   禅元继续道:“你不是要说话吗?别睡下去就好。和我一起念,我爱你,我爱你,禅元爱恭俭良,恭俭良也爱禅元。”   恭俭良不困了。   什么瞌睡都给赶跑了,要不是被海水泡过后,后背疼得发痒,他现在就举起拳头给禅元一拳。   “我才不喜欢你。”   “不喜欢还赖在我怀里?”禅元抱紧雄虫,眼前逐渐开阔。   他们已经走到一块浮冰上。润滑剂的阻燃效果杀死了大部分浮游生物,整个世界陷入了额外的死寂中,禅元往头顶看去,一片漆黑。四面八方简直是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无限延伸的巨墙,内腔上的水光和蠕动的肉块如同一层棉絮,密密麻麻长满了墙面,泡沫状的肉瘤中生长出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细长的丝条随着波浪起伏,轻轻地摆动着。   啪嗒。   禅元背部被什么东西溅到了,他感觉到灼烧一般的疼痛。抬起头,生物肉壁上垂下细长透明的唾液。下一秒,水柱从天而降,禅元顿时感觉喘不上气。他弯下身用手遮挡住恭俭良的伤口,肩膀收紧,整个人伏倒在地上。   他听到了尖啸,以往他只在灾难片中听见过如此刺耳的风声,从上方倾斜的空气在急速下变得和固体一样坚硬,混合而来的水与冰渣,连带着压强一并把人的骨骼打碎。   鱼腥味和腐肉发酵的味道一并涌来。   “禅元。”他听见自己身下的雄虫轻轻的问道:“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活蹦乱跳的鱼摔打在禅元的背上、恭俭良的脸边,两个人已经听不见彼此说话的声音,水花涌入耳朵的一瞬间,禅元下意识把恭俭良托举起来。   ——恭俭良的背后还受了伤。   他看见雄虫抓住那血肉纵深的肉壁,踩着他的肩膀,往下一蹬。禅元整个被泡在水中,他胡乱伸出手,下一秒撞向腹部和小腿的鱼将其绊倒,快速滚落到浮冰之下,海水之中。   “啊?禅元?”恭俭良才固定好自己的位置,他转过头的时候,禅元已经被暗流卷入水底。他扒拉这肉壁喊了两声,茫然又困顿地打了一个哈欠,把禅元的衣服撇下,跳入海水中。   他刚刚是把禅元踩下去了吗?   不知道。   恭俭良又打了一个哈欠,他知道自己的作息太好,到点就想睡觉,脑子也一并浑浊起来。小时候,雄父还会宽容他这种良好作息,到点作业没写完都允许恭俭良上床睡觉。而婚后,有禅元在,恭俭良也并不在意睡在哪里,睡之前要做什么。   反正,禅元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恭俭良半个身子淌进水中,伸手一抓,捞了两条鱼上来。他拎着鱼,重新攀爬上肉壁,抖抖身上的水珠,把挂在肉壁一角上的衣服套上,瑟瑟发抖。   他抓鱼干什么呢?恭俭良意识开始模糊,他总觉得莫名其妙,左顾右盼要找自己的双刀,可有找不到,只能死死抓住鱼尾巴,让自己有点安全感。   有“武器”在手,禅元一定死不了。   恭俭良再打了一个哈欠,实在忍不住,环抱着自己的鱼刀,披着禅元的衣服,陷入了梦境。   他像是走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里,一张张牌放置在面前,用手轻轻一点就掀开。无数命运由此编织,在梦中像是有无数个可能性合理地展开。恭俭良已经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他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重新恢复到平稳状态。   他在梦境中挥挥手,看着自己的双手长出详尽的掌纹,与现实一一对应的老茧凹凸而起。   “好神奇。”   恭俭良第一次可以控制梦境。他甚至觉得头脑的负担轻了一些,手指一挥控制精神触角在梦境中搭建属于自己的双刀、床铺、小甜食和小茶杯。恭俭良喜欢一切漂亮又美好的事物,作为贵族家的雄虫幺子,他已经习惯一切都用最好的。   “我不疼了。我也没有做噩梦。”恭俭良捏捏自己东倒西歪的小蛋糕,却觉得额外开心,“沙曼云去死哈哈哈,沙曼云已经死掉了。”   他终于做梦,不会回到那个小小的房间里了。   可是,为什么呢?   恭俭良并不知道原因,他也不回去细想原因。他和禅元是两种脑子的人,他根本不在意过程,眼睛只能看到结果。   他将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眼前,模拟曾经那块柔软的白布,覆盖在自己的脸上——和布料所拥有的细腻不同,手指的肌肤粗糙,能够细腻地感知到脸上的……   “啊——”   这是什么?   恭俭良坐起来,他捂住自己的脸。他的手指缓慢游走过额头、眉骨、鼻梁、嘴唇、下巴。最终他的两只手用力抓住自己的两颊,在上下左右之间揉搓,发出粗糙剧烈的哈气声。   “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禅元说,他不在意我的脸,他不在意的,他不在意的。   恭俭良听不到声音,但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禅元在放屁!这个狗东西,他认识他足足有七八年了,狗改不了吃屎,禅元不可能不看脸!   恭俭良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他的手指压入肉中,像是要把皮肤上缺陷的肉全部补上去。他慌乱无助地寻找着,喊道:“雄父。雄父。雄父我、我呜呜呜。”   雄父肯定会抱着自己大哭一场。   雄父还会叫来一大堆医生帮自己看脸,雄父还有好多秘方,雄父会每天晚上抱着自己,用干净的软布帮忙上药。恭俭良的印象中,雄父总是念叨:“小雄虫的脸很重要。”   可他总是不听。   “长得好看,看上去就很弱。”   “但是,长得好看,会让小兰花喜欢的人也喜欢小兰花。”雄父温格尔垂下眼睑,轻声道:“那么多人中,总有一个人会真的对你好的。”   恭俭良不太理解。他那时候还太年轻,不懂卑微的喜欢,朗声拒绝道:“我不要。我才不喜欢只看我外貌就喜欢我的家伙呢。哼,肤浅。”   没错。   肤浅。   太肤浅了,无论是在什么时代,美貌之人总是第一个被觊觎。恭俭良的印象中,自己的雄父就是因为外貌被杀人魔雌父惦记上的。他对童年的印象并不具体,可除了外貌,他无法解释杀人魔雌父为什么对雄父百依百顺,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为什么会抛弃掉自己和雄父。   恭俭良想不明白。   他知道的事情太少,哥哥们也不会告诉他太多细节。他所推测出他的理解,便是杀人魔沙曼云觊觎他雄父的美貌。   他爱上了他。   但又不是那么爱。   因为这个世界上,美貌并不是爱情的全部,而爱情又不是一个人的全部。   【雄父被抛弃了。】   【对自己最好的雄父,被世界上最癫狂的杀人魔,抛弃了。】   【我,也被抛弃了。】   他长得好看吗?   好看。   却依旧逃不过被亲生雌父的谋杀。   “雄父。我以后要戳瞎雌君的眼睛。”   “……小兰花,不要说这么可怕的话。”雄父温格尔总是无奈,他们父子两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雌君可是要陪你度过一辈子的人,为什么要戳瞎他的眼睛呢?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可我会变老。”   “雌君也会变老啊。你们会一起手牵着手,慢慢变老。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我可以在变老前,把他杀死吗?”   这样,他临死前对我所有的印象,都是美好的、漂亮的、没有一丝皱纹和不足的。恭俭良如实规划未来,他不希望自己找一个只在乎自己样貌的雌君,可他又觉得让对方记住自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因皮囊产生的爱,就要在皮囊凋谢前收割。   恭俭良撕扯着自己的脸,真实的触感和温度让他混淆现实和梦境。他平静下来的精神世界再一次波涛汹涌,精神触手狂躁地拍打地面,脚底震颤如同针芒刺穿先前所搭建出来的小点心、小玩意儿。   千疮百孔。   “啊啊啊啊,我的。我的。啊啊啊。”恭俭良无意义地嘶吼着,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含糊不清地话语最后凝聚成两个字,“啊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禅元呜呜呜呜禅元。”   他要杀了禅元。   他变丑了!他毁容了!他不再是那个好看的小兰花了!   他没有价值了,禅元绝对不会照顾他,也不会再对他嘘寒问暖,更不会给他塞糖吃了。   “禅元噫啊啊啊,啊啊啊嗬嗬。”恭俭良的嗓子眼里有痰,他一度放弃脸上的遮蔽,伸出手指,塞入口中,要把这块痰呕出来。可无论怎么挣扎,苦水吐了一地,绿色的胆汁沾到嘴角,那块痰都没有出来。   上不上,下不下。   恭俭良错觉,这块痰是不存在的。可他每念叨一次“禅元”,喉间生生发疼,厚重的字眼含着,闷得发慌。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我要……杀了。我要……禅元。”   恭俭良的脑海里声音不断重复着,伴随着刀割般的笑声,他沉重的脖颈供血不足,酸疼到稍微动一动都绞疼。   【你在叫我。】   恭俭良看到一双军靴。   油光噌亮,映照出恭俭良凹凸不平面目可憎的容貌。雄虫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恭俭良。】   是禅元的声音。   恭俭良头发披散着,抬眼向上看。雌虫笔挺的军裤向后退了两步,怕沾染什么脏东西一般。恭俭良嗓子间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他瞪大双眼,注视着日日夜夜枕边人的面目。   是禅元的脸。   又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张谄媚的脸。   “你。”恭俭良声带喑哑,嘴角因剧烈拉扯,血丝拉开,“你。没喊。宝贝。”   【你已经不是我的宝贝了。】   禅元说,我不是宝贝了。   【我今天是和你离婚的。】   禅元说,他要和我离婚。   恭俭良终于感觉到一丝力气,他笑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嘴角机械地拉开,宛若两栖动物里能把嘴展开到三百度的蜥蜴。   “好啊。”   恭俭良双手撑住地面,双膝抵住地面,他小腿肚在发颤,摔了几次后终于站了起来。他撩起衣服,胡乱擦拭面部,挥手道:“等我把这件事情做完。”   他的指甲缝隙里全都是泥土和血渍,恭俭良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他感觉到血液都被凝固住,手指不像是解开扣子,反而像握住一块硬邦邦的冰。   【你又要弄什么鬼。】   禅元说,我在弄什么鬼。   哈哈哈哈哈,他说我在弄鬼,我在弄鬼。恭俭良最后一点耐心都消散了。他拽住自己衣服两侧,用力一撕开,扣子霹雳啪啪掉在地上,宛若断裂的珍珠项链,碎屑滚滚到两人脚下,东倒西歪。   恭俭良赤着上半身看着禅元。   他注视着禅元的眼睛,再次之前他一直觉得禅元的眼瞳是微微带着橄榄色,在暧昧灯光下有种闪烁的温柔。他们经常扑倒在床上,残暴过后,粗暴得按住对方的脑袋,拽住对方的头发,掰过彼此的脸,亲吻,注视对方的眼瞳。   禅元总夸夸他,“雄主真好看。”   “哼。”他当然好看了。倒是禅元这个平平无奇的普通雌虫,也就吃饱喝足后,眼睛好看一点。   想到此处,恭俭良咧开嘴,上前一步。胸口连带着污垢擦到禅元干净的衬衫上。   【恭俭良!】   禅元,又凶我。   恭俭良恍惚想着,一拳揍到对方脸上,接着扯开自己的裤子。他做事毫无道理,毕竟一个疯子也不需要什么正经逻辑。他享受着禅元目瞪口呆的表情,将脚下的裤子踹到一边,接着扒下自己最后一条遮羞裤。   他毫无保留地出现在禅元面前。   大口呼吸。   癫狂至极。   “你湿了吗?”他问禅元。   【你疯了,恭俭良。】面前的禅元眉头紧锁,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你是打算在精神病医院过一辈子吗?】   恭俭良哈着气,总算觉得那口浓痰出来了。他努力把这口痰咳出来,却呸出一口血。   很好。   禅元对他的身体没感觉。   恭俭良已经不管这是什么玄学的平行时空,还是什么幻觉梦境,亦或是他人设立的陷阱。   他也不管禅元到底是真的对自己没感觉,还是假的没感觉。   他开始微笑。   这种僵硬的笑容随着时间发酵变成一种狂笑。恭俭良光着身体,双手与双足狂舞,他扑向禅元,轻而易举挂在对方的脖颈和肩膀上。   “去死吧——去死吧啊啊去死吧去死吧你这个家伙。”   他揪住他的头发。   勾住他的咽喉。   掐住他的嘴。   他将拳头狂暴地塞入他的嘴中,曾经亲吻过的齿痕全部化为暴力的见证,恭俭良亲眼所见一层层皮与肉被刨开。   他无所畏惧。   甚至想到禅元终将吃掉自己的一部分,而自己要杀掉拥有自己一部分的禅元,整个人燃烧起来。   他用力地拔住禅元的脑袋,对准枕边人的咽喉撕咬下去。淋漓鲜血和雌虫的惨叫简直是世界上最昂贵的餐点,恭俭良毫无知觉,他想起禅元在床上热烈的亲吻,想起两个人紧紧交缠的腿,想起从□□涌动的热流。   他爱着一切温暖的事物。   “没办法呀。禅元。”恭俭良咬断最后一根筋肉,捧着禅元的脑袋,餍足的笑起来,“你怎么会看见我不发(情)呢?”   你不是真的禅元,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相信爱情(×)相信涩涩(√)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6】   继第一天上班被同事贴罚单、造成警局前台大堵塞、一天贴完两本罚单、暴打嫌疑人致其入icu后,恭俭良又达成了一项新记录:   因为写不出检讨和任务阐述,在警局通宵。   当然,真相是,恭俭良窝在警局沙发上呼呼大睡。   禅元任劳任怨地把雄虫支离破碎的描述,组织成书面语,并在检讨书上情真意切反思自己违纪的事实。   至于刺棱的作业?   哦~小雌虫已经上学了,要自己写作业。禅元是不可能帮他的,最多在边上把一道题讲八遍,看着幼崽被知识灌溉到无神的双眼。   “刺棱。你想不想哥哥们。”禅元笑眯眯问道,决心叫那两个休假回来给老三补课!   他负责恭俭良的脑子就很累了,老三就交给老大老二吧。   当然,等那两个混球回来辅导弟弟功课后,禅元觉得还是自己教比较好。他现在一手抱着自己迷迷糊糊的雄主,一手提着呜呜掉金豆豆的刺棱崽子,好说歹说,再三担保,总算拖家带口回到家里,把一大一小丢在床上。   “雌雌。”刺棱哽咽,“我作业没写完。”   禅元温柔道:“没关系。刺棱,你已经迟到了。”   三崽难过到哭泣起来,扭来扭去最后猫在恭俭良怀里,抽抽搭搭睡下去了。禅元索性也躺在床上,环住自己的雄主和崽,各自在一大一小脸上啧吧一口。   嘿嘿嘿,真好看。   不愧我的雄主和最像雄主的崽。   然而,他才闭上眼睛,就被恭俭良一脚踹在地上。一晚上睡得饱饱的雄虫弹射式起床,发蒙几分钟后,利索道:“禅元。我要去上班。”   禅元:大可不必这么热爱工作。   你的检讨书和任务阐述还是我写的呢。   ——*——感谢在2023-03-14 15:57:59~2023-03-16 22:39: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酸妞吸吸糖 30瓶;哦热闹搭、暖、Tro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恭俭良仔细数过禅元能在24小时中对自己发几次情。   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开始, 禅元会亲昵地用嘴唇碰恭俭良的头发、脸、嘴唇;在帮他穿衣服时,若有若无用手掌摸索恭俭良的身体和关键部位;在吃饭的时候会用脚轻轻地碰着恭俭良的小腿和脚踝,直到被恭俭良狠狠踩上脚背, 用力碾两下才结束。   这还只是早上。   禅元把扑棱往隔壁一丢, 关上门, 简直无时无刻盯着恭俭良看。他叠被子、叠衣服, 跪下来收拾地板和垃圾,目光却一直追随恭俭良的背影, 如同贪婪之舌仔细地将恭俭良□□成湿漉漉的样子。   他什么都不说, 就是看着。   偏生恭俭良这般敏感的雄虫, 最受不了被如此看着。他会无法控制地开始找东西摔打, 钻到衣柜里, 钻到被子里,给自己穿上长袖长裤,气势冲冲扑到禅元面前,一脚把雌虫踹到地上。   “不许看我。”   “雄主。”禅元就是逗他。他像是捏着一支口哨, 什么都不说,他的语言就是训斥的口哨, 微微一吹,便让恭俭良浑身黏糊糊湿哒哒,“雄主怎么了?”   “不准看我!不准看不准看!”恭俭良气得把禅元收拾好的东西砸过来,他不懂被看意味着,他知道禅元看他脑子里想着什么,“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啊啊啊, 知道了吗?”   禅元笑起来, 他一点都不害怕恭俭良这么做, 闭着眼睛摸索上去, 不出意料挨了恭俭良几巴掌。   “雄主,我不看啦哈哈哈。”   “不许笑!”   “噗嗤。知道了,我不笑。”禅元闭着眼,匍匐在地上摸索过来。他身形高大,整齐的军装被弄得散开,扣子七八乱扯着,随着爬行褶子摩挲,“请雄主惩罚我。”   惩罚。   是禅元的欲望。   恭俭良却总感觉这“惩罚”是禅元自找的。无论他怎么做,惩罚也好,不惩罚也好,他无论做什么,都逃不过禅元的欲望——他曾经被困在无穷无尽的欲海中,不理解禅元要干嘛,怎么这么爽。   禅元是个和他癖好完全不一样的变态。   恭俭良如此确定着。   他笃定,禅元未必是自己的狗,却一定是是情.欲的走狗。   走。狗。   “你不是他——你是谁啊哈哈啊你是谁——你不是禅元。”恭俭良狞笑着,他双手插入“禅元”的头颅中,其中的脑浆稀里哗啦掉下来,他的膝盖上稀稀拉拉铺开一堆不明物质。浑浊而发黄的果冻状物体贴在雄虫的膝盖上,“啪叽”滑落在褐红色的血上。   “你是寄生体吗?你来我的梦里做什么哈哈哈——沙曼云呢?你总不可能是沙曼云呢?我不害怕他吗?哈哈哈我怎么知道,但是禅元。我怎么会害怕禅元呢?这家伙只会忠于他的欲望哈哈哈哈脑子里都是米青虫的家伙,都是米青子。这个恶心的家伙,恶心的家伙。”   恭俭良的手指宛若细线,将脑壳掐出凹凸的块状。他瞳孔睁大,普通人只有在极度惊恐的时候才会呈现出球状。在恭俭良这里,已经超出了球状。他大片眼白翻出来,好似掐着的不是禅元的脑袋,而是他的脖颈。   “禅元。”   “禅元。”   “禅元这个。走狗。”   磅——那颗拥有“禅元”外貌的脑壳像是气球,一片血雾中,脑壳碎片劈向四面八方,恭俭良的脸整个溅满红色。   他笑起来,露出唯一雪白的牙齿和眼白。   “嘻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禅元。   “哈哈哈哈哈哈,我杀了禅元。我清醒了。我醒了啊哈哈哈哈。”   他在现实里吗?还是在幻觉中?他又疯了吗?不。   恭俭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感觉鼻腔里的血腥味提神醒脑,他整个人都在雌君的鲜血中得到洗礼。他肯定禅元是自己幻觉中的新风向标,正如他对沙曼云的执念一般,他曾经执念于战胜沙曼云,执着要成为“犯罪克星”证明自己可以完全得压制那个家伙,非要穿越时空拯救自己,杀死那个雌虫。   “我有救了吗?哈哈哈哈嘻嘻嘻哈哈哈。禅元——禅元。”   我还是。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想要杀死你。   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也太爽了吧。   *   禅元刚从水里冒出头,就听到恭俭良发癫的笑声。   禅元:……   懂了。他的漂亮雄主又开始发疯了。   在禅元的概念里,不可控的东西越少越好,但恭俭良的发病概率确实是无法预测,也无法预测。禅元既劝不了对方吃药,也没办法给对方上演大变活爹,甚至为了自己卑劣的肉.欲,禅元都不舍得完全摧毁掉恭俭良的意志。   “哎呀。真是笨蛋啊。那么多句‘我爱你’,是一句都没听去啊。”   讲道理,在那种危机情况下,自己强调那么多次,恭俭良的求生欲和本能都会记住“我爱你”三个字的发音吧?怎么?恭俭良是那种危急关头脑子一片空白的类型吗?   禅元狗刨过去,抬起头,就看见自己的漂亮雄主原地发疯,拎着两条鱼不知道在干什么,手指活生生把其中一条鱼的鱼头捏爆。   禅元:……   糟糕,在恭俭良的幻觉里,捏爆得不会是自己的脑袋吧。   禅元揣测一下,觉得有概率,但概率不大。他更相信恭俭良正在捏爆寄生体的脑袋瓜。因为禅元自信,如果是自己的形象出现在恭俭良面前,雄虫应该原地做俯卧撑,或者腰部运动。   无他,唯熟尔。   正在禅元思考的时候,上方,恭俭良骤然用沾满鱼腥的手抱住脑袋。他胡乱扒拉自己的脸,发出扭曲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我杀了禅元。我清醒了。我醒了啊哈哈哈哈。”   禅元:不,你没醒。   但这还不算完。   禅元的耳边宛若逃命一般,闪现过熟悉的声音。   【……你们平日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禅元:“你说什么相处?我听不懂。”   【他把你杀了啊!你知道吗?他先是咬住你的嗓子,把你的脑袋啃下来了哎。】   禅元:“不错。迭代死法了。”   寄生体卡住了。他自认为自己活了那么多年,见了无数雌虫和雄虫繁衍生息,是什么都见过了。   如今,他发现自己还是见识少了。   这对夫夫的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恭俭良的精神力是他有生以来所见最庞大,也是最混乱的一种。其中的属性虽然不带任何攻击性,可恭俭良本人所带有的强烈攻击性,宁愿以玉石俱焚的方式和所有进入大脑深处的家伙同归于尽。   寄生体完全预想到自己吃掉恭俭良,成为下一个疯子的场面。   “你们寄生体吃雄虫之前,还要什么幻觉攻破吗?”禅元认真问道:“你们这个种族进食还有点艺术性啊。”   不。寄生体犯嘀咕,这只是他自己想要更多保存精神力所选择的吃法。要真的想要干掉恭俭良,他大可以放任雄虫在这个生物腹腔内被酸液融化。   禅元许久没有等到回应,他摸摸下巴,念叨道:“被吓到了?”   【……他要杀你啊。】   “这样才刺激啊。”禅元双眼放光,“只要保证我不会死,就能无限体验濒死感觉……在绝望中高潮,这可是普通人花钱都体验不到的东西。”   再说了,恭俭良这么好看。   禅元泡在水里,浑身冻得麻木,可饶是如此,看着肉壁上发疯的雄虫,他还是由衷地感觉心内一阵火热。   发疯的恭俭良有种难以描述的魅力。   就像是看着一件漂亮的胚器,在烈火中遭遇了意想不到的裂变,烧出的裂纹变色、扭曲——至于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不重要。禅元欣赏的是瓷器破碎与尚未破碎之间,那般脱胎换骨的痛苦,那般生不如死又垂死挣扎的未知性。   生。   死。   便在烈火中。   恭俭良每一次发疯,都会发生意外,禅元不愿意他破碎,又乐于看他在破碎的边缘走钢丝。   “很好看吧。”禅元美滋滋对寄生体说道:“这是我的雄虫。你是不是模拟成的我样子?你对他说了什么?让他发这样的疯?”   寄生体半吐半露,显然不愿意完全说出来。   【我就说他长得不好看。】   “我知道了。你一定说他毁容了。恭俭良是不会相信自己不好看。他可是从小被夸大的,绝对不可能相信自己不好看。”禅元解剖道:“你可真是该死啊,用我的脸说这种话。你不放我出去,咱两就一起被恭俭良剁成肉酱吧。”   寄生体正想说,你死就是。   禅元补刀:“死之前我引爆核弹,必然让你石沉大海。恭俭良的精神力你别想吃到一份,我的身体你也别想寄生。”   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是不会死的。】   “你这话自己听听相信吗?”禅元胜券在握,“刚刚还被我威胁过,现在又找上门来。你还真挺贱的。”   【闭嘴。】   禅元耸肩,无所谓地说道:“如果你能控制这具身体就不会和我谈条件了。目前来看,你的精神力不足,最起码不足以控制这种庞然大物。你必须要吃掉恭俭良补充能量——啧,你到底是怎么成为‘建筑’的?居然连恭俭良都吃不掉。”   【闭嘴。再废话我就杀了你。】   “你能杀你早就杀掉了。你就是欺负我一个没开脑域的雌虫,没办法用精神力攻击你罢了。”禅元伸个懒腰,从水中爬起来,站稳在浮冰上,“恭俭良的精神力到底有多大啊?你一口气吃掉他,是会爆炸吗?”   寄生体沉默。   片刻后,他诚实地告诉禅元一个可怕的事实,【是。】   禅元:?   【你的雄虫精神力大得可怕。我一口吃不下,所以当时邀请你成为寄生体,也是为了和你一起吃掉你的雄虫。】寄生体陈恳道:【我并不知道他的思维比我想得还混乱,还要阴暗。我吃下去已经不是爆炸的问题,我会坏掉的。】   禅元的思绪却飘到奇怪的地方。   他想到雄虫的精神力大小和生殖能力挂钩,狠狠吞咽下口水,小声问道:“到底有多大。”   【……比我所操控的生物还要大。】   禅元忍不住吹口哨,“爽死。”   【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健康的东西?】寄生体忍无可忍闯进禅元的脑子询问道:【他的精神力要是炸开,你、我、这个躯体,都得死!他的精神力完全释放,我整个人都会被碾压成泥。你一个雌虫只会和我一起死!】   禅元翻了个白眼,不紧不慢道:“哦。”   他也是刚刚知道,雄虫的精神力能这么可怕。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7】   禅元已经习惯恭俭良的作妖了。   他很不希望雄虫又去上班添乱,可绞尽脑汁想“上班”又不是什么坏事——真把恭俭良当做寻常雄虫那样养,反而能把他憋出心理毛病来。   “雄主。”   恭俭良咬着果酱面包抬起头。   禅元凑上去吧唧吧唧好几口,算是给自己的加班费。他要得也不多,占点便宜后,勤勤恳恳把雄虫送去上班。   和在远征军里的苦日子相比,熬通宵不算什么。   更别提禅元耐力上佳,心性和体力都远超常人。他叮嘱道:“雄主。不准再瞒着我出任务了,知道吗?”   恭俭良小声“哦”了一声,转移视线。   禅元懂了。不管他说什么,都是白说,在获得“犯罪克星”荣誉这条这道路上,恭俭良有自己的想法。   “好吧。”禅元知道逼急了,自己也讨不到好,只能亲亲恭俭良的头发,要这个大笨蛋记住,“有事先打我通讯。好不好?”   “哦。”恭俭良看一眼时间,急匆匆甩开禅元的手,跑到打卡机前打卡,打完后再冲出来,囔囔道:“检讨书和任务报告呢?”   “在你的储物柜里。”   “禅元,我想吃菠萝炒饭。”   “好啊,下班给你做。”   两个人在警局门口你侬我侬一会儿,才分开。恭俭良今天又被安排去走街串巷,进行日常巡逻;而禅元则照旧在办公室看看军部日报、开开会、配合做各种宣传和训练。   夫夫两都忘了,家里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幼崽。   “啊呜呜。”老三刺棱被冻醒了。他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小被子掉在地上,探出手悄悄去够,一不留神又整个滚到地上,翻了两三圈。   不过,作为雌虫幼崽,刺棱除了写作业外,很少哭泣。   他捡起自己的小被子,呢喃道:“雌雌雄雄。”   外头的太阳正好,桌子上也没有什么留给幼崽的午饭。三崽一头把自己栽到零食箱里。他找了半天,发觉自己不太想吃这些,整张脸都埋在零食包装里,头发也乱糟糟的。   刺棱饿了。   今天学校有刺棱喜欢的菠萝炒饭。   刺棱要去学校!   老三说到做到,幼崽传上鞋子,拿起自己的幼崽通讯,背起书包,一个人去上学了。   等禅元意识到过了饭点,家里还有个小的时,幼崽通讯上的定位已经一个小时没有动静了。   恭俭良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原地梦回老二蛋时走丢的场面。   不过这一次,是他来质问禅元:   “所以,我们又把孩子弄丢了?”   ——*——   禅元家的传统:丢孩子。感谢在2023-03-16 22:39:39~2023-03-19 00:3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啊哈 33瓶;^_^ 6瓶;流光 5瓶;59392183、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大师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禅元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他承认自己有点小聪明, 在分数上有一些不显露人前的傲慢。但在面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时,禅元的姿态总是谦卑低微。   世界那么大,他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懂。   “展开说说, 恭俭良精神力怎么回事?”禅元狗狗祟祟, 身上背着一个核弹, 身边是寄生体崩溃的碎碎念, 目光却聚焦在发疯的禅元身上。   嘿嘿嘿,真好看。   恭俭良发疯的样子真有魅力, 果然美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绝望的表情配合上癫狂的动作, 头发飘散下来, 嘴唇还咬出血来, 衬得毫无血色的脸透亮。禅元脑子里飞快闪过骑乘的念头,寄生体的声音穿透而来。   【你不要想这些颜色啊!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禅元掏掏耳朵,他当然知道寄生体的生意是直接链接自己的意识,并非物理层面的声波, “我听了。恭俭良的精神力对你来说就是一个扎手的榴莲,又大又臭, 但吃起来很香,可惜浑身都是刺,还没有豁口,你都不知道怎么下嘴。”   【……你这么形容雄虫,他知道吗?】   “我连他精神力多大都不知道。好吧,可能从其他地方感受过。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大。”禅元吹口气, 暖暖身子, “你现在就担心恭俭良这颗榴莲原地爆炸, 把自己给一拳爆头了……概括一下, 你的担忧就这么多。”   恭俭良猛地转过来。   他的眼睛从最开始的失焦到聚焦,再到飘忽不定地移动,大量眼白和那双猩红的眼珠子上下打转,落在禅元的藏身之处。   禅元缓慢地说道:“当然,现在的问题不是你能不能活。”   他从藏身的浮冰背后钻出来,宛若泥鳅跳入刺骨的海水中。就在他入水的瞬间,轰然巨响直接将浮冰击碎成数瓣,飞溅出的冰渣和小炮弹一样凿出坑洞。恭俭良快速跳跃,十三米高的距离转瞬即逝。而禅元只能泡在水下,睁开眼看着那枚打碎浮冰的笔挺冻鱼干,和他漂亮雄主的小脚丫子。   “这个角度,下面都能看清楚。”禅元犯嘀咕道:“有种偷拍短裤底的刺激。”   寄生体已经疯魔了。他说话逐渐变得混乱,雄虫在这个时候不但不是美味的源头,反而是混乱的源头。   ——正如军雄费鲁利在星舰上谈过,寄生体绝不会寄生疯子和精神病患者。   这类人的脑子,通常有病。   他们的精神力异常,在不同的寄生体眼中会形成不一样的迷宫、恶臭、攻击或者奇奇怪怪的污染物。   【不要再说你那些奇怪的东西啊。你脑子里的知识呢?你快想想办法啊啊啊啊知识呢?知识呢?这可是你的雄虫啊。】   “闭嘴啊,朋友。”禅元安抚,但并没有安抚到位,他看见恭俭良的脚丫在冰面上浮起,落下,阴影连带着模糊的裤底摇曳,有种黑暗电影的诡谲感,“谁让你去搞他的。现在的情况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啊。”   【你也想活下来吧。你一定想要活下来的吧。】   禅元不说话。   这种沉默带给寄生体漫长的折磨,对一个追求永生的伪长生种来说,他们可以失去力量、可以失去躯体,甚至可以失去短暂的自由。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的精神力存在,便总能找得机会,继续攀登长生的道路。   他,不想死。   【你不想死吧。禅元。】   【禅元。你说话啊。】   【啊啊啊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你不要吓我,你快点说话啊。】吃掉雄虫必然会强大,但寄生体的进食本质就是融合,与之对应的繁衍本质则是分裂。   雄虫,好香。   可他是个精神病!   寄生体稍微想一下自己融入几公里的精神病思维,未来的快乐便逐渐消失。在漫长的生命中,他当然见过某些寄生体为了好奇选择寄生精神病患者。那些寄生体进入精神病脑子前都信誓旦旦,说自己察觉不妙就会脱身。   然而,没有一个清醒着出来。   恭俭良是很好吃,吃掉他也会变得很快乐,变得很强大——但那时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寄生体才不要变成一个大号恭俭良,歇斯底里地发疯,用脑袋哐哐撞浮冰!   “宝贝~”禅元看着用脑袋撞冰面的雄虫,心痛道:“脑子本来就不好,再砸真的会坏掉的。”   【……】   寄生体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在遇到这对夫夫之后,经历了大起大落落落。他之前深入恭俭良精神世界时,只以为这是一只有心理创伤的可怜小雄虫,因为过去有点暴力爱好。   “嗬。嗬。”冰面上传来恭俭良古怪的声音,似乎是血痰闷在嗓子眼里,所有要说的话都被盖住,再也讲不出一句。寄生体和禅元皆是看过去,恭俭良再一次将自己的拳头塞入嘴巴中,用力地咬下去。   到这个程度,他疯得不清。   禅元泡在水里,心疼得眼泪哗哗。他用颅内沟通和寄生体诉苦,“看见雄虫痛,我的心也在痛,我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寄生体心想,还好你没说整个海都是你的眼泪。他为禅元的无耻感到震惊时,内心又生出一点妄想:禅元毕竟是雄虫的雌君,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看着雄虫发疯伤害自己吧。   【你不出去吗?】   “我为什么要出去?”禅元比寄生体还要震惊,他瞪大眼睛环顾四周,要不是寄生体一直没有出现实体,都能拽着他的脸上下摇晃,要求对方认清楚现实,“我又打不过他,我出去干嘛。”   【可是、可是你是他的雌君哎。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会死的呀。”禅元理直气壮,“某个寄生体搞清楚,把雄虫弄疯的人是你。和我在一起时,他的精神状况可稳定了。现在是你求我,你最好把姿态放低一点。不然恭俭良想不开,直接——磅。你就完蛋了。”   【你不是喜欢他吗?】寄生体的思维逻辑已经混乱了。在他的认知中,虫族的雌虫都以保护雄虫视作第一要义。他们所受的教育让他们尊重雄虫、保护雄虫,在能力范围之内要照顾好雄虫。   更别提婚内义务了。   如此一看,禅元是什么道德畸变吗?   【你在水里时,还和他说了好几遍“我爱你”。你还抱着他,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禅元,你不是爱他吗?那些“我爱你”是假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禅元平静地阐述事实,“可现在出去,我会死。作为一个独立个体,想活下来不是很正常吗?”   啊。这……   这给寄生体干不会了。在虫族遗留下来的爱情故事中,为了另一方去死显然是莫大的荣耀,是值得被称赞的赞歌,在绝境中用生命点燃的爱情之火更是催泪神弹,是一对关系中至高无上的终极考验。   而禅元说什么?   他说他不想死?想活着?   他不应该为了爱情赴汤蹈火吗?   “寄生体。搞清楚状况。”禅元的肺活量惊人,到现在他还不缺氧,慢悠悠躲在浮冰下给寄生体出招,“我的目标是阻止你吃掉恭俭良。你的目标是不被恭俭良污染。对吧。”   【……对。】   “我们是可以双赢的对吧。”   【嗯。】   “恭俭良发疯是不是因为你动了手脚?这个责任在你,没有错吧。”   【是。】寄生体忍不住在禅元面前卑微。他顺着禅元的道理走,感觉确实错在自己,一时间也没了嚣张的气焰。为了把冰面上那个精神病小祖宗送走,他低声下气,苟延残喘,【是我的错。我应该负起责任。】   “好。”禅元掐着指头算自己肺部还有多少空气,又算了算自己在冰面留下的几个标志,再想了想寄生体的脑容量,选了最简单的操作之一,说道:“这具身体你控制了多少?呼吸口、进食口、排泄口重点说一下。”   【我目前控制了30%,其实最开始能控制60%。吃了一点恭俭良的精神力后……】   “说重点。”   【呼吸口和进食口可以完全控制。排泄口我还没打算控制。】   “行。我简单说一下计划。时间有限,我不重复第二遍。”禅元板正着脸,认真忽悠道:“我在冰面上提前预留了几个划痕,标记不是很明显……一旦我抓住恭俭良后就会跑到标记处。你听我讯号,看见这个手势,就发动呼吸口。这个手势就发动进食口……记住,务必要让这个身体浮出水面,一口气把我和恭俭良送回地面。”   和小队布置任务一样,禅元的语速又快又准,所有平平无奇的词汇在他嘴里就闪烁出智慧的光芒。寄生体最开始还有些犹豫,十秒钟过后,他已经开始腾出一片脑子,专门做笔记。   “听懂了吗?”   【没、没有。您讲得太快了一点。】寄生体羞愧道:【可以再说一遍吗?】   “时间有限,哪里不懂,赶快问。”禅元的憋气已经快到尽头了。他控制身体水面浮动,寄生体的精神力则嘘寒问暖,像条小狗跟在禅元后面汪汪叫。   【这个标记……】   “我来负责。”   【那雄虫……】   “我会控制。”   【时机……】   “听我指令。”   寄生体终于理解禅元为什么能控制一群奇葩队友。作为Q107基地这座建筑,他亲眼目睹那群不要脸也不要逼的雌虫们寡义廉耻,道德败坏。相比之下,禅元的道德只在恭俭良身上一个人败坏,属实是社会好公民。   况且,他的能力完全能够盖过他的变态。   做这家伙的部下,也太爽了点吧。   【请您小心,如果需要我的帮助,请随时说。】   等他送走这对神经病之后,就去吃掉星球上其他的雄虫。   到时候,他依旧能完美操控这具身体!他依旧会是这个星球的无冕之王!他将比其他寄生体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更漫长的生命!   “哈哈。”禅元露出水面,深吸一口气。他看见一道白光从自己面前闪过,冰天雪地中肉身的味道被极力压制,鲜血的味道却不会——恭俭良飞闪而过,就在禅元重新缩回水面的一瞬间,巨力和攥紧的手活生生将雌虫拖拽出来。   长长的水痕,在冰面上冻结出一层深色。   “淦。”   禅元还以为这次出任务不用和恭俭良互殴呢。他飞快拔出刀,就这恭俭良的手将自己的头发斩去一截,重获自由。   等他把恭俭良送到地面,马上寄生体喂核弹。   ——估摸那家伙想去吃星球上其他雄虫。呸,真是想得美。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8】   “这怎么能是弄丢啊?这是刺棱自己出门……算了,先把孩子找回来要紧。”禅元跟着定位走,在路边一处垃圾桶盖子上捡到幼崽通讯。   这回他们终于确定了。   ——噩梦!丢孩子的噩梦又回来了!   ——当年老二就这么丢过一回,当时这笔账算在寄生体头上!难道这回也能是寄生体恶意偷小孩吗?   禅元想想觉得不可能,他家老三是雌虫,也不是什么稀有虫种,能有什么好偷……   恭俭良娴熟道:“刺棱长得太好看了。”   “你有线索。”   “说不准有和你一样的变态,想要拐个漂亮幼崽回去做养成。”恭俭良对此十分熟悉。他小时候是雄虫,遭遇变态和诱拐的经历十分丰富,其中最变态的那个已经成为他的枕边人。   “雄虫什么要不到?”禅元下意识反驳,下一秒他意识到这个世界丰富的xp,并不局限在一种性别上。   例如,臭名远扬的雌性恋诺南。   “不管怎么说,先把孩子找回来!”禅元语速加快,将事情一件一件安排下去,“学校老师说刺棱没有到学校。我去警局的纳洛警雌说一声,麻烦他们调监控找孩子。”   他家最好看的小崽崽!完美继承了雄主美貌的漂亮幼崽!绝对不能被变态糟蹋了!   禅元在脑海中设立了好几个变化。恭俭良却双手插兜思考片刻,去往一处暗巷。   “雄主?你去哪里?”   “之前有人报案,这附近有拐卖幼崽的团伙。”恭俭良依稀记得,局长勒令大家在本月将这群人一网打尽。当然,作为警局底层辅警,恭俭良已经失去参加这种任务的资格。   纳洛警雌带头要求评估恭俭良的身心健康,以判断他是否适合继续从事辅警工作。   “什么?”禅元警惕心大起,“附近真的有拐卖幼崽的人?”   “啊应该是这里吧。”恭俭良是做前台的时候听到的。不过他记忆里没那么好,总有些偏差的。他看一眼身边的禅元,相信自己的雌君会帮忙补上这点偏差。   “能都杀了吗?”   “先问出刺棱的下落吧。”禅元撩起袖子,平静道:“别惹上一身骚。”   ——*——   等本次任务结束,就是恭俭良和禅元的混乱育儿生活了。(给大家看看虫族家庭的小孩打架日常)感谢在2023-03-19 00:37:10~2023-03-20 00:0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23瓶;路L 5瓶;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个活得久, 一个想得多。   两个老油子不站在对立面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但事实时,他们纵然短暂形成了联盟,也只能在发癫雄虫面前屁滚尿流地跑。   没错。   就是逃跑。   禅元根本不和恭俭良面对面斗争, 他在行动轨迹在寄生体看来, 堪比龙身蛇形, 草书狂放。其逃亡的姿势用“四肢并行”形容都太多斯文。特别是恭俭良一个冻鱼干从天轰杀来时, 禅元简直是尖叫鸡变体,一度因润滑液太多, 在地上滑得打滚, 连滚带爬, 宛若快速蠕动的bug趴回自己的漏洞中。   很离谱。   但从效果上来说, 禅元还活着。   【你不是厉害的吗?】   “没有脑子的家伙闭嘴。”禅元比了个中指, 儒雅斯文道:“我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   和发疯的恭俭良打,这不是逼他去送菜吗?禅元的体力不能全部消耗在这里。前期的“秦王绕柱走”已经让他积攒了足够的观察和时机,只等恭俭良稍稍露出一点破绽——   禅元信心满满向前冲了一步。恭俭良呲开嘴,露出漂亮的大白牙。禅元瞬间把脚收回来, 毫不拖泥带水就往回走。   寄生体看着着急,疯狂叫嚣【禅元。禅元。你跑什么。】   “我的雄主我知道。”禅元同样在咆哮, “你闭嘴。你这个没脑子的寄生体!”   不出意外的话,恭俭良要出点什么意外了。   果然。就在禅元蹦跶开七八米远的距离后,恭俭良猛然揉搓自己的脸,他的两颊本就因寒冷冻成颓红色,稍微一搓更显得嫣然娇嫩,“禅元。呜呜呜。禅元。”   禅元停下脚步, 他蠢蠢欲动, 理智在脑子里疯狂警示:   不可以!不可以!这个时候叫我的名字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禅元你清醒点!过去会死的。真的会被剥皮抽筋做成肉干弄死的!   可是。嘿嘿嘿, 雄主在哭哎。雄主带着哭腔喊我名字哎。他做的时候可从来不会发出这么可爱的声音。嘿嘿嘿嘿嘿嘿好可爱。我就多听一点吧嘿嘿嘿。遇到不妙就马上跑。   “禅元呜呜呜呜。啊呜呜呜禅元。”雄虫的眼泪像是用手挤出来一般, 呛在眼角,他生来就有些特殊,眼尾有一层不褪的娇嫩,啜泣起来时生理性的哭红和天生的眼尾红交织在一起,像是溢出果酱的草莓蛋糕。   禅元的心被狠狠地击中了!   他承认自己的颜狗属性有点过分,但这个样子的恭俭良他真没看过——能够积攒美人卡的强者,也要积攒自己雄主的珍贵镜头——何况他本来就是要带着恭俭良一同逃出升天,现在必然是个扛起雄虫跑路的好时机。   禅元深呼吸,精神奕奕,对空中做一个“预备”的指令。   “呜呜呜呜禅元,禅元你跑什么。”恭俭良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他张大嘴,嘴唇因为过度张合,唇上死皮开裂,露出嫩肉。这种又疼又刺的感受,根本影响不了雄虫,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原地胡闹。   “你跑什么呜呜呜,你都不给我杀了。啊啊啊禅元禅元。你不喜欢我了。大骗子,王八蛋呜呜呜贱狗。坏东西啊啊啊禅元禅元。”   禅元丝毫不受这些唾弃的影响,他盯着恭俭良的四肢,提防雄虫哭到半路上头给自己来一个重击。寄生体同样紧张,小心翼翼准备好禅元吩咐的所有推力,只等“行动一”的指令发出。   “宝贝。”禅元用这辈子最甜腻的声音哄道:“我爱你呀。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你不爱我了呜。”   “怎么会呢。”禅元深吸气,快速迈出两步,发觉恭俭良精神状态尚可,语言和动作双管齐下,“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恭俭良了。恭俭良是我唯一的雄主,是我最喜欢的雄虫。我超级爱他。”   “呜你骗人。”   恭俭良同样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并没有让雄虫清醒些,反而刺激得他口不择言,胡说八道:“禅元都不让我打他了。啊呜呜呜呜啊啊啊。”   禅元:……   绝了。恭俭良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可为了顺利把雄虫带走,禅元又只好咬着牙,祈祷恭俭良精神状态运作良好。   他道:“咳。可以打。宝贝。我怎么会不让你打我呢?我最喜欢被雄主欺负了。你过来,到我怀里来。”   “不要。”恭俭良哼哼唧唧两把。手也从脸上放下了,两只眼睛眼白都哭红了,惨兮兮地看过来,“我不要。我不要。禅元都躲着我了,他不喜欢挨打了,他不是禅元了。”   禅元:……   他在心里用颅内沟通痛骂寄生体,转移自己无法发泄的怒气,“你之前做了什么?为什么不站在原地让恭俭良打?”   【啊?他要杀我啊。】   “那你站着让他杀啊。”禅元颅内沟通继续痛骂,“难怪你吃不上雄虫。这点痛都受不了,我看你直接把自己放逐到排泄口,寄生到粪便微生物上好了。”   【哎。你的雄虫要杀我啊。】   “你站着让他杀啊。幻境也好,梦境也好,你只是被污染,又不是死了。”   寄生体半天说不出话来。继在禅元面前智商欠费后,他认真反思下自己对雄虫的态度,总觉得自己确实对恭俭良太过粗心。   啊,难怪我吃不上雄虫。   不对?好奇怪!但是又感觉很合理。可恶。寄生体咬着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注视着面前这对夫夫,心里百转千回,在“不吃”和“吃屎”之间极限拉扯,最终选择了前者。   恭俭良很香,很美味,那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精神病患者的事实。   而对精神病患者,禅元选择怀柔政策。他简直要把这辈子的情话都说完了,嘴巴空虚而寂寞阿巴巴巴输出大半天。恭俭良无动于衷和个木头般站在原地,除了偶尔冻得吸吸鼻涕外,毫无声音。   “宝贝。我是你的雌君啊。你那个喜欢在家里什么都不穿的雌君啊。你看看我啊。”   “……”   “宝贝。宝贝。是不是寄生体把你吓到了?没关系,我在这里。我永远都会爱你。永远都喜欢你。不管宝贝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都会缠着宝贝玩游戏,给宝贝口,给宝贝睡的。宝贝。宝贝。你理理我啊。”   “……”   “宝贝。想想扑棱。你看扑棱还在上面等我们回去呢。扑棱一定很想念他的漂亮雄父对不对。你不是还想要一个蝴蝶种宝贝吗?我们回去就滚床单,每天三遍,一定能生出一个可爱、和雄父一模一样的漂亮蝴蝶种小可爱!”   恭俭良终于抬了抬眼。   禅元喜极而泣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雄主心中无论如何都赛不过他那个死掉的雄父——不过没关心,这是雄主的雄父,又不是雄主的情人。禅元更不会和一个死掉的前辈计较。他只是把这个事情埋在心里隐约不爽的同时,快步走到恭俭良身边,小心翼翼用手揽住雄虫的腰肢。   “禅元。”恭俭良声音喑哑,他低垂着脑袋,问道:“我。是不是。很糟糕……”   他会变得不好看,会毁容。他也不是雄父那种温柔的雄虫。他曾经想过控制。但是他控制不了。吃药会让他变得更傻,甚至有概率摧毁他为数不多的思考能力,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傻子,一个有无数并发症的傻子。   ——恭俭良不想这么活着。   可他又发疯了。   ——恭俭良揣测自己处于短暂的冷静期中,他抬起头有时候强大的精神力并不是什么好事。强大的精神力具象成一种重量,压得恭俭良脑门一块突突地疼。   他继承了雄父雌父最美的地方,也继承了两者身上最深的基因缺陷。   和雄父一样强大的精神力。和雌父一样超强的身体素质。   和雄父一样终身承受精神力带来的脑压力。   和雌父一样无法融入社会、极度不稳定的精神状态。   “你会不会和我一起死?”恭俭良轻声问道:“和我一起死。一起死掉。我会亲手杀掉你,把你弄死。禅元~”   他带着那种熟悉的,撒娇的尾音,抬起头看着禅元。   他笃定禅元正执行一项有目的的计划,为了哄骗自己,禅元一定会说“是”。恭俭良恶劣地想着,而禅元说了“是”,他就会攻击他,会不顾一切地实现禅元所说的一切。   爱他的人,就应该和他一起死掉。   这样,不管是虚假的爱,有利益的爱,还是肮脏到附在身体上的爱。   都只剩下爱。   禅元给他的爱,就应该在他们都最年轻最美丽最美好的年华,成为一种永远不会褪色的爱。   而世间,唯一不会褪色的东西是死亡。   “你愿意被我杀吧。”   恭俭良第一次紧张起来,他的尾指翘起,小心又谨慎地勾出禅元的衣角,像是幼兽把主人拽到自己这边般,用不上力,却倔强到可怕。   “禅元~”   “恕我拒绝。”禅元认真掰过恭俭良的脸颊,在嘴角轻啄道:“我不想死。宝贝。但我爱你,死后你把我鞭尸,女干个上千遍上万遍,把我的皮剥下来做成人皮书,把我的肉吃掉,把我的骨头吊起来抽打。这些都没关系。我是你的,你想怎么做都行。”   但我的生命不行。   这是禅元的底线,他不会为此退步一分一毫。他追求生与死的极限之前,就清楚知道:这条底线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必须守住这条底线。   他要活着。   “你不爱我。”恭俭良看着他,语气平静。   “我爱你。宝贝。”   “不。”恭俭良反手捏住禅元的脸,眼瞳贴近,“你不爱我。”   两者的睫毛几乎黏连在一块,恭俭良长而翘的睫毛扎得禅元瞳孔生疼,又不得不睁开眼睑,死死地防备着雄虫。   “宝贝。”禅元嘴巴被捏着咯吱响,他蠕动着舌头,鼻腔深深呼吸,竭力发出准确的音节,“我爱你。”   “不。”恭俭良万分笃定,“你不爱我。你都不愿意为我去死。”   “我爱你。”   “不。”恭俭良否定又肯定,“你不爱我。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他再一次变得歇斯底里,手指掐进禅元的脸颊肉中,鲜血顺着指甲缝蜿蜒而下。恭俭良扑上去,如同寄生体在梦中所见,他单手就能绞住禅元的胳膊,一把将禅元放倒在地上,整个人野兽般扑上,坐上,咬上,钳制得禅元大口呼吸,血腥味涌出,又随着呼吸涌入肺部。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禅元你一点都不爱我。”恭俭良癫狂地喊着,他的拳头怼在禅元的额头和眼球上,接着是耳朵、脸颊、嘴巴。他无法控制自己,嘴巴里除了“你不爱我”外,变成一种难以描述的呓语。   “你不爱我。”   “你不爱我。”   “你不~你不爱我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恭俭良的表情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维持着那种大笑姿态,声音和语气却平静而舒缓,“不爱我,就去死。”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19】   没有恭俭良的警局,格外风平浪静。   纳洛警雌正在阅读恭俭良的检讨书。他没见过雄虫的笔迹,自然不知道这东西不是雄虫自己写的。他只清楚,自己皱紧的眉头随着阅读逐渐舒缓下来,昨天晚上一肚子怒火不知不觉消了下去。   “算了。第一次出任务,谁不出点差错呢。”纳洛警雌嘀咕着,给恭俭良的几个道德分打了个中位数。   “稿子写得不错。警雄果然更适合文书工作。哎……”   谁家没几个刺头呢?   参过军的警雌都知道,刺头这东西要考耐心和手段去磨。纳洛警雌却不一样,他不喜欢手底下有刺头,他更喜欢有能力的下属。   不过,非要说有能力。纳洛警雌想到了躺在医院里吊着命的嫌疑犯,对恭俭良那一身强悍战斗力蠢蠢欲动。   为什么恭俭良不是雌虫?是雌虫该多好啊,配合上稍微好点的异化能力,恭俭良一个人单杀一个犯罪集团毫无疑问。   对于警局来说,他们要受制于治安管理等各种政策,稍微强一些的杀伤性武器都不可以使用,作战地点还多是狭窄的巷战和室内,突发状态下一对多、肉搏战才是常态。   故而,警雌的单兵作战能力是历年升迁考核的重点之一。   “可恶。恭俭良怎么就是个雄虫呢?”   这要是个雌虫,得多好啊。   升职加薪手到擒来。   纳洛警雌还在长叹短嘘,前台已经慌乱起来。几个和恭俭良共处过的警雌紧张起来,“什么?幼崽丢了?”   “好的,我们马上调查监控。”   “嗯。请麻烦您提供一下幼崽的样貌和当日穿着,我们这边人工对比和数据对比会同时开始的。”   禅元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他算了一下时间。   警局那边最快也要三个小时后出结果,因为涉及到其他警区、幼崽离家后的具体途径和幼崽现在的状态。   不过。   禅元走上前一脚踹掉某个正在拨号中的通讯器。通讯器哐唧砸碎在墙面上,飞溅的碎片划上面前雌虫的面颊。恭俭良一脚蹬踹完成最后一击,屋子里除了他和他的雌虫外,再也没有站着的人。   “雄主。”禅元苦恼地说道:“我都没有站着的地方了。”   “哼。”恭俭良一脚踩在地上□□之人脸上,皮靴用力碾压,不用一会儿就残留下明显的污垢,“我的漂亮崽崽在哪里?”   这帮长期拐卖幼崽的坏蛋,一定把他的漂亮崽崽卖掉了!   “啊不是,等等。”脚底下的人艰难发言,“什么幼崽?”   他们找得不都是雌虫孤儿吗?   哪里来的双亲?   ——*——   老二:这个双亲有和没有差别不大。   (老二,某种意义上的战争孤儿)   感谢在2023-03-20 00:05:28~2023-03-21 23:0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殇黯银 5瓶;流光 3瓶;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禅元很想改变恭俭良。   他想他会很开心看见一个为自己改变的恭俭良。可他内心也清楚,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要改变性格和行事风格难于登天。何况,他爱着恭俭良的脸, 恭俭良糟糕的性格, 恭俭良任性又不受控制的发疯。   恭俭良说出什么糟糕的话, 禅元都不会意外。   他甚至都不觉得疲倦。   因为到了这个地步, 恭俭良自欺自人式的破防成为闹剧里最可口的点心——仅仅因为“禅元不爱恭俭良”这件事情,强硬地说出“不爱我, 就去死”的恭俭良, 和最开始那个“变态都得死”的恭俭良不太一样。   禅元有把握拿捏住恭俭良。   他脑袋上流淌下来的鲜血, 耳朵里是不断绝的电流声, 嘴巴微微长着, 鲜血和破碎的半颗牙掉在浮冰上。眼白里是逆流而入的鲜血,禅元却在笑。   “我爱你。宝贝。”   他双手张开,腰部发力,骤然将跨坐在身上的雄虫捉住, 两个人一并翻滚在地上。恭俭良局促地发出惊呼,接着他的嘴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禅元含着血污的双唇轻啄着他的嘴唇, 舌头长驱而入,铁锈味和腥甜味一并发酵。   恭俭良微微瞪大眼,努力甩头。   禅元却放开恭俭良的腰,转而捧着雄虫的脸,不容许他有一丝一毫地逃离。   “唔。嗬~”恭俭良不喜欢亲吻。他做多和小孩一样用贴贴的方式亲近。   哪怕是禅元,双方的的温情接触也总停留在浅尝辄止这一步。舌头搅来搅去对恭俭良来说更像是一种侵略, 而非是一种依恋。他对恋爱关系的认知, 和他对亲吻的认知一样, 简单到不过脑子。   禅元睁开眼, 透过鲜血糊住的眼睑,他看见恭俭良失控涨红的脸,看见对方努力呼吸又找不到落点的双唇,眼生笑意,微微松开。   “你干嘛——不要碰我,恶心死了。”恭俭良努力向后爬,他的意识明显不清晰,上一秒酝酿地所有暴躁在禅元的舌吻中销声匿迹。他就是个小孩子,到现在还是学不会很多事情,他也根本没有耐心去学习太多事情。   没关心。   禅元已经看见希望的曙光,他解决这次事件后,可以花大把大把的时间,重新调整方向和心态,把恭俭良从夜明珠的雄虫,变成禅元的雄虫。   ——他不希望再依靠“温格尔”这个名字,控制雄虫。   ——他希望这个名字会是“禅元”。   “啊!”恭俭良还没有站起来,禅元就猛地从后方抱住雄虫,两个人一并摔倒在地上。禅元猛烈又强硬地抓住雄虫的手腕和腰肢,把人拽回到自己怀中。   他不说话。   他就是把亲懵的恭俭良翻个面,抱着脸继续啃。   “你干嘛……不要亲……啊哈……舌头不要伸进来啊啊啊啊啊啊啊禅元,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你死定了唔……啊哈~你死定了呜呜。”恭俭良又被反复深吻了四五次。最开始一两次他还会用牙齿去咬,用舌头去顶,而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只会让禅元更兴奋后,恭俭良开始躲开,他避开禅元的亲吻,又按捺不住对方的强硬,微张着嘴被对方亲了一回又一回。   终于,他逮住机会,狠狠删了禅元一巴掌,中止了着没有理由的胡乱亲吻。   “你干嘛。你干嘛亲我。谁准你亲我的,变态。滚开。”   “因为和你说没有用,我就用身体展示下我有多喜欢你。”禅元贴着脸过来,鲜血冻成一块一块的,早就看不出他原本的肤色。恭俭良只能看见他因亲吻肿胀濡湿的嘴唇,以及从嘴中哈出的热气,别扭地别过头,嘀咕起来。   “变态。”   “变态就要和变态待在一起嘛。”   “走开!”恭俭良忍不住伸出手推了禅元一把,难过道:“离我远一点。”   禅元瞧着,觉得恭俭良那股叫嚣杀人的气焰已经过去了,笑着手脚并用爬过去。“真要我远一点?”   “哼。”   “宝贝身上粘乎乎的,我的血都粘在宝贝身上了。”禅元靠近一些,手指勾住恭俭良的手,一次两次没被甩开后,大胆地与其十指相扣,亲吻道:“宝贝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丢下宝贝的。过来,到我怀里好不好。”   “哼。”   恭俭良憋着气,才不要过去。他虽然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总觉得哪里就是不对劲。直觉告诉他,他好像又被禅元糊弄过去了。   “不要。”   “真不要?”   恭俭良来气了,一把甩开禅元的手,扭过头不说话。   禅元笑眯眯道:“舌吻是不是很舒服?”   恭俭良低垂下眼睑,没有说话,眼珠子却在乱动。他很少和禅元这么互动,两人结婚以后,一切的亲密行为都是禅元为主导。   在恭俭良的印象中,禅元更喜欢用手指、舌头、语言、身体上的一切肌肉,痴痴地等待属于他自己的处刑,如痴如醉沉迷其中。   那都不是亲吻。   他们两个总是浅尝辄止,少部分强烈而汹涌的情感都伴随着挥舞的拳头,喷射的鲜血。他们之前也曾混合着鲜血撕咬着亲吻着——就在雪地车里,但同现在的心境是完全不一样的——恭俭良像是在吃一块多汁柔软的糖,吮吸也好,缠绵也好,甜蜜的汁水温柔而眷恋地抚慰着他。   被他暴揍一顿,被他用牙齿胡乱咬着,被他嫌弃来又嫌弃去的禅元,在这种事情上,宛若烈风,凶猛又主动,偏偏结束之际,仔细照顾到每一片卷入风暴中的枯叶。   他不会让其破碎,反而是保护。   “要不要在这里做?”禅元蛊惑道:“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雄主。”   恭俭良意志坚定,拒绝道:“不要。”   “尝试之后会热起来哦。”   “哼。”   涩涩变态就是涩涩变态,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如果我要死了。死之前希望和宝贝抱在一起。”   “哼。”   还什么抱在一起,这个抱绝对不是普通的抱在一起。禅元肯定有他的动作,还有什么专属又变态的前戏。恭俭良瘪瘪嘴,想起被禅元哄着学会的那些把戏,整张脸都埋到胸口,看着脚尖动来动去。   禅元不想死,是因为没有做过吗?   不会吧不会吧,他是那种有空就要来一发,无时无刻都在发/情的雌虫,结婚那么久怎么一点都不满足?   “嗯?是不是在想,我不想死,是因为欲求不满吗?”禅元笑眯眯凑过来。他和恭俭良都差不多,两个人头破血流,除了眼白和牙齿每一个地方是白的。站在浮冰上简直是两个血人,所过之处皆是一串红脚印。   “什么……我才没有想你呢。”   口是心非。   禅元挑挑眉,知道雄虫已经跳入到自己所想的思维陷阱中。从最开始的语言否认、亲吻,到后来的疑问,恭俭良已经不再怀疑“爱不爱”这个问题,而是深入到“禅元为什么不想死”这个问题上。   “死掉的话,就不能和雄主在一起了。”禅元叹口气,手指伸入恭俭良的五指,这一次,他抓得很紧,十指相扣就像是世界上最坚固的镣铐,牢牢地把恭俭良锁在手心,“死亡并没有什么好可惜的。但一想到我还有那么多没体验过的花样,没和雄主玩过,我就很难过。”   “哈?”   恭俭良脑子难得想得快一回,“那你和别的雄虫做就……”   “我不会和别的雄虫做。”禅元快速在恭俭良嘴角啄两下,看着雄虫在自己的承诺下逐渐平静,目光左右乱转,他有种难以言喻地快乐。这是他第一次成功把恭俭良抚平,虽然有些卑劣和出人意料,但效果良好。   “因为我爱雄主。”   “没有爱的做和有爱的做完全不一样。”   恭俭良歪了歪头,他并不抗拒禅元的手环住自己的腰,也不抗拒禅元这一次的亲吻,他只是觉得困惑,在一片语言编织得甜蜜陷阱中茫然四顾,问道:“你和别人做过?”   禅元:?   恭俭良再接在励,“那你怎么知道和别人做,还有和我做是不一样的呢?禅元~”恭俭良的眼神逐渐危险,“你好熟练的样子哦。你居然——和我之外的雄虫做过!是谁?谁?你居然找得到比我还好看的雄虫吗?”   禅元总是会被恭俭良猝不及防的提问打击到。   他现在也没办法,一边悄悄打手势,告知寄生体可以行动,一边慌忙给自己的情感生活打补丁,哄着雄虫往前走,“怎么会呢?除了宝贝没有人可以满足我啦。宝贝是我第一个雄虫,我之前连雄虫的手都没有牵过。”   “哼。”   两人脚下的位置开始涌出气浪。禅元揽紧恭俭良的腰,将雄虫身上的衣服收紧捻好,胡乱亲吻道:“我保证。我和你保证好不好。你别生气嘛。宝贝是最漂亮,最符合我心意的雄虫。宝贝在,我怎么会去找其他雄虫呢。”   周围的软肉蠕动起来,隔着厚厚的肉壁,两人都能听到生物呼吸腔传来的巨大轰鸣声。禅元瞥眼看着自己身上固定结实的核弹,深吸一口气,空出手护住恭俭良的脑袋。   “宝贝。憋住气。”   这种大生物的呼吸腔说不定很臭。禅元自己闻一闻还行,他可不希望恭俭良也遭这种罪。   轰鸣声宛若潮汐向他们涌来。这一回已经不仅仅是上方的巨响,禅元还听到脚底下水浪掀起的声音。浮冰从一处裂缝开始,蜿蜒向上,轰然碎成一片平稳高耸的斜坡。禅元抱住恭俭良两个人正跌落到斜坡的最下方。   一股强有力的推力捧住了他们的后背。   “禅……元。”恭俭良的声音在急剧流淌的空气中失真,如梦似幻,又带着一点飘忽的滋味。他眼珠子不知道朝哪里看。每一次心虚,亦或是不安,狂躁,恭俭良总是做出这种小动作。   然而,此刻,无论他朝那里看,前面是禅元的胸肌,左右是禅元的胳膊,上上下下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禅元的。恭俭良找不到什么出路,他在犹豫片刻后,伸出手,虚虚环绕禅元的腰。   “万一。我。我毁容了。”   推力将两人弹射入气孔。来时倾斜了大量鱼虾和海水的□□,化身为向天空的滑梯,爆裂的风声几乎要撕扯开两人。禅元除了抱紧怀里的雄虫外,别无他想,自然也没有听到恭俭良犹豫不决的声音。   “宝贝。”他只能重复又笃定地给恭俭良灌输一个理念,“我爱你。”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说:   禅元:努力洗脑。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0】   面对嫌疑人的困惑,恭俭良的第一反应是:他在说谎。   漂亮警雄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当禅元用一根撬棍把衣柜撬开,从里面抱出六七个脏兮兮的雌虫幼崽后,恭俭良更是毫无道理地对嫌疑人采取暴力审讯。   “我的崽呢?”   “啊啊啊不要,我没有啊,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啊。”   “这几个崽是哪里来的?”   “是、是黑街里捡来的。”   “捡来的?”恭俭良一个巴掌扇过去,两枚牙就从嫌疑人嘴巴里掉下来。嫌疑人支支吾吾片刻,腮帮子肿大起来,见雄虫又高高举起手,慌忙磕头,“拐来的,是我拐来的。”   看,这不是承认是个拐子吗?既然能拐走别人的幼崽,就一定能拐走自己的幼崽!   恭俭良粗暴的逻辑根本不和人讲道理。他要是早生四百年,一定能警界黑暗史中留下臭名昭著、威逼招供的一生。   禅元负责把每一个雌虫的通讯搜出来,又找出干净的衣服给雌虫幼崽们披上。   他觉得,这些人只是黑街最常见的走私小团队,兼职拐卖幼崽。   在虫族,对寄生体输出幼崽是星盗才会做的生意。在虫族内部犯案的类型,更偏向于多虫种幼崽跨地贩卖、虫蛋非法交易、雄养夫交易、孤儿交易等等。因为虫族幅员辽阔,涉及种族、性别、各地政策等多个方面,这东西抓起来复杂又难缠。   禅元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掺和太多。   他随便拿起其中一个通讯,丢给最近一个受害者,命令道:“报警吧。”   “?”   “报警啊。”禅元怜悯拍拍他的脸,强调道:“记住,这件事情是雄虫一个人做的,都是他的功劳,知道吗?”   他是军部现在的宣传重点,还是要维持下自己知法懂法的面子的。   ——*——感谢在2023-03-21 23:07:00~2023-03-22 23:4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8瓶;肥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在极寒状态下呆久了, 极容易失去对温度的掌控。禅元死死抱住恭俭良的腰,另外一只手护住恭俭良的脑袋。而他自己像坐在游乐园跳楼机中,不过将“跳楼”   的速度切换到“上升”的过程中。   “我爱你。”   这么说恭俭良听得到吗?   禅元嘴巴里都是腥味。生物呼吸腔内腐烂残渣烘出些许热气, 居然让禅元感觉到温暖和不适。他的手指攀附在雄虫的发丝上, 缓慢、用力、看起来像是更紧密保护住自己所爱之人……   【禅元。你敢丢下核弹, 我就敢停下风。】   “别那么紧张。”禅元在心里回应着, 手指和手臂一并将恭俭良护得更近,“我现在自身难保了……再说了, 这东西丢掉是不会爆炸的。”   【我不相信。】   “没有密码的核弹不会爆破。”禅元打哈哈道:“你要是害怕, 我把身上所有的东西丢下去。抱着雄虫两手空空上去。”   他们不断地逼近, 速度逐渐逼近高点。短短几句话的功夫, 禅元已经看见微弱的白光, 腥臭的水滴落在他的脸上,极快地被风吹成长长的横条。   【你把装备都丢下来。】寄生体拿捏住禅元所在的高度,威胁道:【呼吸腔稍微拧紧,你和雄虫就会死在这里。】   禅元当然知道。他和恭俭良正处于四千米的高空上, 这个程度的自由落体,在这个星球上只需要18秒。   寄生体停掉上行风后, 他和雄虫只有18秒的自救时间。   水压和气压不断升高。禅元通过胸腔判断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前深入水中导致的耳鸣正在缓解。   “好。”禅元果断越过恭俭良,扯住身上的绳头——哗啦——核弹快速坠落,禅元别过头,肉壁正形成软垫,温柔地接住这个大杀器。它们将核弹头含住, 艰难又小心地吞入深处, 直至禅元再也看不到为止。   寄生体放心下来了。   对他来说, 禅元只有两个杀器。   一是能破坏这具躯体, 致使其辐射癌化的核弹。   二是死掉便具有污染性的疯子雄虫。   “把我们送出去吧。”禅元快速提醒道:“你也不希望我和恭俭良死在这里吧。”他话音刚落,腰部的风骤然增大力气。实际上,这股风对于这具躯体来说,只是一次深呼吸。   吸气。   呼气。   只不过他的体量超出常人的巨大,约等于一片上千公顷的地上刮风下雨,代行老天爷的职能。   雄虫出人意料的安静。   他在上升过程中,唯一的动作是把脑袋埋在禅元的脖颈处。禅元不得不用手更小心护住他的后脑,提防一切从天而降的异物。   “你怎么不说了?”恭俭良打个小哈欠,接着被肉壁里的残渣臭到,憎恶地憋住气,一言不发。   独留下禅元和个傻子一样原地猜测,“说什么?宝贝,是‘我爱你’吗?我可以说一千遍一万遍哦。我爱你,我爱你。禅元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恭俭良。”   没有人会和我一样喜欢你。   没有人会和我一样纵容你。   禅元希望自己能让恭俭良意识到这个事实。他笃定自己过去一年,是悉心照顾也好,是濒临爆发也好,是执行任务时三翻四次变卦也好。恭俭良都该意识到,哪怕是自己这么好的雌虫,都不可能无限期地呵护他。   至于对自己爱护?哈哈别傻了。禅元从没有想过让一个自私自利的反社会人格做出这种关乎“爱”的动作。他只想要让恭俭良产生“害怕”,在深深依恋在自己的照顾后,无法离开的“恐惧”。   雄父温格尔已经死了。死了!世界上最爱恭俭良的那个人,世界上最能无条件包容恭俭良的人——死掉了!他永远都不会复活了!   恭俭良想要的“爱”只能从他,从他这个雌君这里得到。   “我爱你。”禅元忍着恶臭,他看不见恭俭良的表情,却能感觉到背部被一阵阵热气所拥抱。雄虫浅浅的呼吸像是无声的答复,那些细软的白发擦过脖颈,骤然给禅元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壮大百倍。   强大的恭俭良。   暴怒的恭俭良。   能把他按在地上爆锤的恭俭良,正在他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温柔又眷恋,乖巧又听话。   “我爱你。恭俭良,你要记住。知道吗?”   记不住,回去我就苦读催眠术。总得找机会把“我爱你”三个字当做心锚种在你心里。   代表出口的白光越来越近。   地面上,浮冰破开一个裂缝,接着整块向上倾侧,厚厚的冰层顺着粗糙的生物纹理往下滑动,状似鳍的部位在水面起伏,宛若风力发动机的叶扇轰然倒地,蛛网状裂痕从最开始的一百米扩散到一千米、两千米。   航空卫星完整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所有负责救灾的深空机甲紧急制动,蓝色尾焰将冰层灼烧成陨石坑,黑影便从这些陨石坑中浮现。   “啊——”   才爬上深空机甲软梯的医护军雌惊呼一声,险些滑落到水中。他的同伴,最后撤离的几个军雌合力将他捞上来。众人看着应急设立的救援帐篷和医护设备陷入冰层,连浮上来都不曾出现,便被黑影吞没。   “那是什么?”   “鱼?”   “这么大……的鱼?”随着困惑产生,所有人抬头眺望,不约而同惊惧起来。   远处白茫茫的地平线,在此刻被染上阴影。   大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   【马上就到了。】   “好。”禅元的翅膀已经忍不住了。他意识到自己离开呼吸腔的一瞬间,就是寄生体和自己撕破脸的时刻。拥有巨大身体的寄生体只要潜入回深海,便不会再畏惧虫族任何武器。   他会什么时候冒出来呢?   会不会干扰虫族远征军继续执行地面任务呢?   谁都不知道。   禅元眼前破开光芒,他微微眯起眼,属于冰面独有的清冽滋味吹拂过他的脸。外面的空气向内涌入的同时,更强大的呼气一鼓作气将禅元吹了出去——他和恭俭良就在此刻分开。   禅元拔出自己的光剑!   他那能源不多的光剑,一闪一闪,肉眼可见上面出现了些许阻塞,“去死吧!”禅元张开双翅,猛然逆流而上,光剑横向扎入寄生体尚未合拢的呼吸腔中。大量鲜血匆匆流淌,禅元拧动开关。   三米大,足足有一个门板大的光剑再度现世!   【禅——元!!!!!】   生物发出一声嗡鸣,接着周身翻滚。禅元的身体也随着它的翻滚,开始移位。他眼前一花,口腔里快速过一遍水,接着被抛上来。还不等喘口气,手掌与光剑把柄因离心力,逐渐松开。   禅元腰腹发力,硬生生把自己从单手吊环状态,调整为双手吊环。他深呼吸,在第二次脑袋泡水时,双脚踩中生物表皮的疙瘩,牢牢把自己吸附在寄生体身上。   【松手啊啊啊啊】   “松个屁!你关不上呼吸口,等着肚子里灌一大堆水被淹死吧。”禅元狰狞着,咆哮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关不上呼吸口,就不能进入深海。你躲不掉的!”   受死吧,寄生体。   看了我那么多丢脸,不对,是涩涩内容。你必须死!   【我要杀了你的雄虫。】   啊对。恭俭良呢?   禅元下意识寻找恭俭良的身影。他原本以为恭俭良会自己挑一块浮冰降落,或者和自己一样落在生物某块皮肤上。   “好吵。”   禅元:?   他缓慢抬头,不敢置信自己的雄虫还在降落的过程中。对于一个数学专业的学生来说,眼前这一幕这已经打破了无翅种的滞空极限。恭俭良轻盈的身体和强悍的肌肉掌控力,让他在空中比常人停留更久。   没有翅膀的状况也更久。   他像是睡了一场大觉,缓慢地滚到生物表皮上,稍微调整下姿势便能跟着生物挣扎的动作移动,从微微弯曲保持平衡,变成直立行走,有种免费公园里玩滚筒跑步机的自在感。   正五体投地,在滚筒洗衣机里洗了三四遍的禅元深刻意识到了什么是天赋。   恭俭良就这样,双手裹紧上衣,仅凭着一双脚和可怕的平衡力,匀速走到禅元面前。   他问道:“禅元?”   禅元眼睁睁看着雄虫打了哈欠。他内心忍不住生出一点可怕的猜测,“你刚刚不会在睡觉吧?”   那他那么多句“我爱你”是讲给谁听了?   “我眯了一下。”   禅元还要说更多,恭俭良忽然伸出手,他弯腰的瞬间无疑打破了自身的平衡,但他依旧有空用另外一只手拉拢衣服,像是出门捡个落叶般闲适。   “你干嘛一直握着这东西?”   【快拔出来!】   “好吵。啊,吵死了。”恭俭良忍不住抱怨几句,他看向禅元,又看向那把光剑,露出嫌弃的姿态,“禅元,你趴着好像乌龟啊。”   禅元:……   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恭俭良你能不能在乎一下你在滚筒洗衣机里,泡过三四次的雌君?你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你雌君不行啊。你雌君只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军雌啊!!   “我想吃蛋糕了。”恭俭良别过眼,他握紧禅元的手背,充作一并握着那把光剑。他对禅元嘀咕,和先前发疯的样子状若两人,“我好冷。冷死了。想要喝点热的。”   禅元笑起来,“宝贝,血是热的。”   “嗯,也是。”   恭俭良难受的皱起眉头,拽着禅元的手臂,居然带动禅元向前横跨四米之远。巨大光剑在其中由横转为竖。   ——乍一眼看过去,像是耸立在生物表皮上的墓碑。   禅元吞咽口水回望。原本的呼吸腔在恭俭良扭转光剑的瞬间,四绽为陀螺状,层层无法合拢的肉壁发出“噗噗”的声音。而余下几米,皮脂层、白花花的脂肪、血红色的肌肉一呼一吸,伴随大口大口的鲜血,将两人的脚踝泡湿。   寄生体在尖叫。   禅元却无瑕顾忌这些。他被自己的雄虫揽在怀里,在呼吸腔中他怎么拥抱恭俭良,恭俭良就怎么抱着他。   虽然有些笨拙,手肘隔得禅元不舒服。但想到这是恭俭良做的,禅元便觉得今天是个做梦的好日子。   恭俭良帮他打敌人?   恭俭良还主动拥抱了他?   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雄主。”   “哈?”   禅元麻利改变自己的口风,叫得甜甜蜜蜜,“宝贝好厉害。宝贝今天特别棒。我们回去就吃蛋糕,吃糖果。宝贝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哦。”   恭俭良无视寄生体的惨叫和生物鳍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他一手环抱住禅元,一只手握紧光剑剑柄,摧枯拉朽之势,在寄生体表面狂奔,宛若一头撒欢的老牛在荒地开坑。   禅元指哪里,他刨哪里。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吗?”恭俭良吞吐起来,完全不在意寄生体又在犬吠什么东西,反而专注看着禅元,有种讨好处的既视感。   “当然了宝贝。宝贝要什么,我都可以做。”恭俭良的要求还能是什么呢?无非是杀死自己,或者和自己同归于尽。哈哈换个角度想,这未必不是一种扭曲的爱意,那几百句“我爱你”没有白说啊哈哈哈。   “宝贝,除了死亡,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禅元打补丁,“活着,才能玩更大的乐子嘛。”   “哦。”恭俭良承诺道:“我把这个寄生体宰了,你能禁欲吗?”   “?”   禅元卡了一下。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恭俭良已经继续勤勤恳恳在寄生体表面刨坑了。   “你说什么?”   “禁欲。”恭俭良也是想了好久,才把这个方法完善出来的。他觉得禅元某些时候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啦……就是,死掉确实会有点可惜。他曾经也是不希望雄父死掉的。禅元虽然是个变态,但是个很有用的变态,早早死在自己前面……总觉得很可惜。   不能用死亡证明有多爱,那怎么办呢?总得找点能证明禅元有多爱我的证据吧。   “禅元,你说爱我。都不愿意为我禁欲吗?”恭俭良恶狠狠把光剑连根没入寄生体体内,撒娇道:“我都愿意为你杀寄生体了。我都愿意为你不杀你了。啊啊啊你都不愿意为我禁欲吗?”   毁了容的恭俭良,变老了的恭俭良,失去最美丽的皮囊,就该失去对凡俗的诱惑力。   这不就是禁欲吗?   “不是……”禅元第一次感觉到恐惧。他颤抖着说道:“雄主。宝贝。这个寄生体我来。我马上引爆核弹——我不要禁欲!这个寄生体我可以杀!你放下!你不要动了。”   开了荤的雌虫,让他再回去吃素?   这是什么人间酷刑?   不就是一个寄生体吗?他马上引爆!把它炸得死去活来。   作者有话说:   寄生体:6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1】   双亲俱在的刺棱崽崽正在福利院里和小朋友们一起吃蛋糕。   “你好可爱啊。”刺棱旁边的小雌虫看过来夸赞道。   刺棱却看向对方手里的小蛋糕,咽了咽口水,“你的蛋糕也很可爱。”   “那送给你吧。”小雌虫有些肉疼,可想到老师教他们要呵护雄虫,忍痛将蛋糕送了出去,“吃了我的蛋糕,你就要做我的雄主哦。”   “唔?”可是扑棱是雌虫哎。年幼崽崽刚想说话,却给蛋糕堵得一个字眼都喷不出来,索性专心致志解决掉奶油小蛋糕。   “给尼。”刺棱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塞到小雌虫手中,含糊不清道:“抄,炒好池(超好吃)。”   福利院里多数是战争孤儿,雄虫幼崽早早会被人领养走,剩下的都是雌虫。刺棱长得肉嘟嘟,裸露在外的部分也没有虫纹,再加上身上昂贵的衣物,怎么看都像是娇生惯养的漂亮小雄虫。   更别提刺棱掏出来的糖果,包装和香味一看就不是大路货。   小雌虫越发肯定面前是个有钱人家的小雄虫,他垂下眼睑,内心忍不住要抱住这个家伙的大腿,让自己离开福利院。   不远处,几个成年人正在发愁。   “通讯是空号。”   “可那孩子说了,这就是他雌父的通讯号啊。”   “问问他雄父是谁?还有其他家人的通讯号吧,再不济我们就上报给警察局,发一下寻人启事。”   天知道他们只想带着孩子们去录个合唱片段,从某些宣传单位那赚点外快,补贴福利院。不知道怎么回事,冒出一个漂亮崽崽,一眼被导演看中,带去化妆后,塞到队伍里张着嘴阿巴巴巴。   没办法,谁叫刺棱继承了一张无法被忽视的脸。   他就算完全不会唱歌,导演都特地切了两个近景镜头给他,拍摄小孩可爱又无辜的表情。   直到分别前,大伙才意识到不对劲。   导演组以为这是福利院的孩子,福利院以为这是导演组带过来的小演员,双方面面相觑,最后为了这个天降靓崽,头痛欲裂,双方代表坐在福利院办公室里吞云吐雾,疯狂打电话。   “不会是走丢了吧。”   “我们……还是报警吧。”   *   警局现在没空管这事儿。   他们大批人出动,飞快接手了恭俭良打下的第一狼藉。纳洛警雌捂住胸口,在上气不接下气中,一口吞下老警雌送上的急救丸。   他活过来了!   下一秒,在恭俭良左顾右盼忽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情况下,纳洛警雌冲上前逮住他的衣领咆哮道:“恭俭良!你给我!重新!修你的品德课!!还有你的职业素养课!!”   打击犯罪,没有错。   拯救被拐幼崽,也没有错。   但你至于打断7支腿,21颗牙,造成3个脑震荡、2个胸骨断裂、1个脊柱粉碎性骨折吗?   “啊?”恭俭良迟钝地反应过来,委屈道:“他们拐卖崽崽!”   继丢过一个老二后,恭俭良对丢孩子这种事情有些敏感,更何况如今丢得是家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   “找到了,找到了!”禅元姗姗来迟,实际上是打个时间差装作才回来的样子,笑眯眯道:“雄主。老三找到了。”   ——*——感谢在2023-03-22 23:45:42~2023-03-24 00:0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9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3瓶;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禅元真想把寄生体原地绞杀。   不开玩笑。   因为他看出来恭俭良也没有在开玩笑。雄虫每一次挥剑斩出来的血液呲得有一人高, 手连带着光剑在虚空中快成一道光线,禅元一边用颅内通讯和寄生体说,“兄弟你撑住。”一边把手深入自己的舌根催吐, 呕了两声, 在一堆酸水里扣出个用塑料包裹好的通讯核心零件。   寄生体已经傻了。   【你什么时候藏的?】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说来也很心酸, 禅元拿到核弹后, 拆解完密码就做出这个决定。他思来想去,一开始觉得自己把密码记在脑子里就好, 可发现寄生体可以随意进出自己的大脑后, 索性从物理上隔绝核弹误伤的可能性。   ——他找机会把引爆器吞了下去。   【那你之前……】寄生体卡顿下, 仔细回忆禅元丢到自己腹中的东西, 声带扭曲起来, 不管不顾地朝着水下钻,【你们骗我。你骗我。禅元你完了,我要你们死。死!死!要你们和我一起死。】   “并不会。”禅元还被恭俭良环抱着,他两只手得到极大的解放, 迅速将零件调整到原有的位置,按下发送键, “如果费鲁利他们出去了……附近总有一架深空机甲。”   恭俭良将光剑扎入寄生体表面,深深地叹口气,“禅元。”   “怎么了宝贝?”   “你就这么不想禁欲吗?”   “……哈哈怎么会呢。”禅元可不敢冒然下定义。他猜测恭俭良一定又把“欲望和爱意”捆绑在一起。雄虫脑子里为了寻求所谓“爱”的定义,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能够掌控自己欲望的才是爱——在禅元看来简直是无稽之谈——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在对方面前是装不住的,想要触碰, 想要亲吻, 想要和对方同床共枕, 促膝长谈, 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扩宽兴趣的边界,一起抚育孩子……总之都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压抑和控制?   “宝贝。我只是心疼你。”禅元小嘴摸了蜜一样开始哄人。他心里这么想没问题,但他绝对不能这么和一个精神病患者摊牌。他还得哄着对方,考虑到对方的心情。“那么冷,还让你杀人,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我不冷。”恭俭良用禅元先前说的话反驳回去,“血是热的。”   “哈哈血很臭啊。”你不要杀了。我真怕你杀了,我真得禁欲。   恭俭良在某些方面说到做到,如果做不到,并不是他没有“守信”这个好品质,而是他纯粹忘了。   嗯。没错。如果禅元今天真让寄生体死了,他除了遵守“禁欲”这个结果外,还有一个逃避方式,就是等待雄虫脑细胞自动迭代,把这个事情忘了。   “宝贝。宝贝就站着。马上就有人过来接我们了,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禅元正说着话,整个人猛然下坠。因为速度太过猛烈,形式太过突然,两个人的头发向上窜,几乎要飞起来。   【你们,都给我死!】   恭俭良睁开眼。他的背后伸出粗壮的精神触角,禅元只感觉道短暂的凶压,随后扭过头,眼角抽搐一下。他终于理解到寄生体、军雄费鲁利、变态队友诺南的描述。   恭俭良很大。   空气微微扭曲,非要比喻的话,就是火焰窜起时曲折的热气。他们短促,而非雄虫精神力这般绵长,巴掌大的长块状几乎为半实体,快速向上,下一秒砸向寄生体纵横沟壑的表皮,所有凹凸不平的皮被撕开,血淋淋的肉皮丢在水面,黑海化为红海。   “宝贝。”   你不是军雄啊,你在干嘛啊?你在给敌人送物资——不对。禅元意识到恭俭良和其他雄虫最大的不同。   他是疯子。   他的精神力对寄生体有增幅作用,同时也有污染作用。   可恭俭良又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他靠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听到了寄生体和自己的对话?禅元捏住通讯器,抬起头,比起寄生体的惨叫,从上空逼近的机器轰鸣声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繁重而牢固的机械产物,从周身展开蓝色尾焰平衡自身。   禅元感觉到手中通讯器的蠕动。可惜他的食道吞咽不了太大的设备,所以在最开始便舍弃了通讯器的对话零件,保留了最基础的发送定位和发送指令两个功能。   “吵死了。”恭俭良则狠狠踩一脚寄生体,大声唾骂,“你不要在我脑子里说话。再说话我就宰了。哼。我现在就宰了你。”   禅元一把抱住他,顾不得雄虫在他背上又敲又打胡乱闹腾,双翅展开,另外一只手拔出光剑,整个人腾空而起,向着天空上的深空机甲飞去。   “禅元——放我下来!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啊啊啊。他居然在脑子里骂我。他骂我。”   “别管他了。我们快走。”   禅元要进入深空机甲里,再引爆核弹。原因很质朴,作为一只蝉,他拖家带口没自信飞出核弹距离。寄生体发出咆哮也好,在水里用鱼鳍和巨尾拍打出水花也好,它对最终的结局做不出任何改变。   在禅元抓住深空机甲软梯的一瞬间,他打开通讯器的粗糙按键,将引爆密码输入了一半。   【你敢!】   禅元看着恭俭良被费鲁利拽上去,在软梯上输入另外一半。   他按下确定键,飞快向上爬。通讯器被含在嘴里,声音变得含糊,“快点走。快点。”   寄生体开始扑腾,比起先前他意图打落软梯上的两人,这次他更加粗暴。巨大的身躯完全从水下浮现出来,无数冰层破裂,如同大陆倾翻,直勾勾拍向深空机甲。   “升空!开到最大速度!”费鲁利把禅元拽进来,同时打开精神力防护,扑身向前拉上舱门,“去高空。”   “地面还有人。”   “已经来不及了。”   “不会太糟糕。”禅元仰面躺在地上喘气,“这家伙,把核弹吃下去了。他的胃部空间就有几千里,上下都是咳咳咳。”他猛烈咳嗽,在众目睽睽之下脸色迅速涨红,咳出一口黑血。   *   虫蛋在漆黑的车厢里抬起了头。   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头顶上闪烁的能源灯都灭了,身边的雄虫也不再哭泣,只是收紧双臂抱紧了自己。   猪猪狗狗好慢啊。虫蛋在心里抱怨一句,慢悠悠去享用自己今日份的精神力孵化。他咬下去的瞬间,贪吃的吮吸起来,小雄虫也皱起眉头,从睡梦中苏醒,掉下两滴眼泪。   “呜呜呜呜。”好不舒服,可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小雄虫抱着虫蛋,从整个车厢最有活力的存在中提取养分。他并不清楚这些活力其实是自己的一部分,生病已久的他反而坚信是怀里的虫蛋给予自己力量。   他好健康。   小雄虫羡慕地想着,把身上的被子和纸箱拉得更紧。他脑子突突地疼,像是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咬着他的耳朵,迟迟不放开。   “你。你有雄父吗?”   虫蛋还不会说话。但他会精神沟通,在和雄虫啊呜吱吱呱呱一顿后,两个孩子鸡同鸭讲,谁也不理解谁在说什么。   虫蛋想,雄父?什么雄父?是哥哥喊的那个雄父吗?那就是猪猪喽。   小雄虫想,叽里呱啦阿里乌呀猪猪吨吨吨是什么意思?   “唔。没关系。”小雄虫轻轻把脸贴在虫蛋表面。他也不大,手掌远不如成年人宽大,只能小小地护住这颗蛋,用最滚烫的额头脸颊为其保温,“我的雄父。咳咳咳咳,雄父。”   他咳嗽起来,嘴唇白了几分,像是明白自己所活不多。脚指头冷得抓地,纸箱上几个不大的窟窿,密密麻麻缝缝补补,连同上面逐渐叠加的冷意一般,不堪入目。   “雄父,雄父说,他以前不是这里的雄虫。”   “他说,他很小的时候生活在一个很温暖的地方。他不记得了。”小雄虫低低地说着,却连姿势也不敢换,“他和我说,他有雄父。还有雌父。家里还有雌兄,他有很多哥哥。”   “还有花。”   “……什么是花呢?”   虫蛋歪了歪身子,不太理解雄虫幼崽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在他为数不多的胎教过程中,“花”这个词汇通常不是什么好东西,用于形容和表示的内容,花花得可怕。   “唔唔猪猪阿噗皮,瓜沥瓜沥呼呼呼呼呼呼。”   雄虫幼崽眨巴眨巴眼睛,没听懂虫蛋的蛋言蛋语。他精神头也不足,分不出心思感知虫蛋描述中的嫌弃和不堪入目的细节,脑袋靠在箱子边上,轻轻哈气,“花一定和糖一样好吃吧。”   虫蛋:……   不知道。但狗狗说,猪猪的棒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虫蛋竭力和雄虫幼崽表示自己认知中,大人的“最好吃”。如果他的双亲在场,高低得给这孩子泡在去污粉里来个强力清洁。   “雄父。我好想雄父啊。”雄虫幼崽已经打起盹来。他手脚开始呈现出肿胀,皮肤表面也有冻伤的迹象。在昏迷中,他不仅没有觉得寒冷,反而越烧越热,整个人从内到外的燃起来。   “雄父。雄父。啊——”   虫蛋龙抬头式撞击小雄虫的下颚骨,硬生生把小雄虫撞醒。他摇晃下自己的蛋身,坚定又顽强地捅捅小雄虫的脸,蹭了蹭。   死什么死?我还没孵出来呢?你死了我怎么办?   小雄虫最开始张着嘴,捂着嘴呜呜几声后,痛哭出来,“你也。你也欺负我呜呜呜。呜呜呜好疼。啊呜呜呜。”   他想雄父了。   他想当时和雄父一起死掉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我反思,我可能真的不太擅长写战争、权谋、升级之类的。下本还是专注搞点虫族世界伦理情感剧吧。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2】   “刺棱。我们家住在哪里呀?”   刺棱眨巴眨巴眼睛,“……”   “那,雄父的通讯号是什么?”   “1293……唔~888888?”   “雌父呢?雌父的通讯号呢?”   这个宝贝会!刺棱十分迅速地背了一遍,翘着小尾巴乖乖等待雌父夸夸。然而,他看见自己睿智的雌父闭上眼睛,展现出给雄父补课的绝望。   “刺棱。是1667,16667。知道吗?”难怪福利院的人打过去是空号,号码就给这小家伙背岔了。   禅元捂住脸,决定给自己家老三预约一个智力检测。   ——长得和恭俭良像就好了。你别脑子都一比一复刻啊!   一家人整整齐齐坐在休息室里,刺棱背完通讯号后觉得无趣,手脚并用爬道雄父怀里,贴贴撒娇,“雄父。”   恭俭良掐一把幼崽水嘟嘟的脸颊,很快把刺棱小脸揪得红扑扑。   “唔唔唔。”   “不准和你二哥一样乱跑。”恭俭良想起自家老二,心烦意乱,叮嘱道:“不准和二哥学知道吗?刺棱是乖宝宝,不可以一个人跑出去。”   “嗯嗯,窝次到啦。”刺棱调整下屁股位置,做好后抱住恭俭良的脖颈蹭了蹭,恢复到一种平静中。他和恭俭良一样,出生时没有哭泣也没有笑容,倒是模仿能力很强,稍微大一点就学着恭俭良哭哭笑笑,简直是一比一复刻雄父撒娇的小表情包。   禅元曾一度担心这孩子也有反社会人格倾向。幸好,刺棱只是反应慢一点,性格还是好的。   “我会被开除吧。”恭俭良抱着刺棱,靠在禅元肩膀上,嘴巴撅起来显然不高兴,“好烦。一点都没有远征军自由。想杀人就杀人。啊啊啊禅元,禅元可是我好想要‘犯罪克星’啊呜呜呜呜。你要不犯罪,然后被我抓起来吧。”   禅元:……   宝贝,假哭就算了。你是不是忘了这屋子里有监控?   不要什么话都随便说啊!   ——*——   下面就是养崽剧情了。这段冰面任务写得太长了一点。   感谢在2023-03-24 00:03:10~2023-03-25 01:21: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10瓶;哦热闹搭 6瓶;天赋予的 3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公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生病状态下的人通常会很脆弱。   小雄虫记忆里, 雄父也是如此。周遭偶然来看他们的雌虫说,雄父以前不是这样的。而是孵化他之后,精神和身体一并衰弱下来, 受了寒气才发痛咳嗽, 供暖设备损坏时, 黄痰一颗接着一颗, 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   那些雌虫们换了一批,却还是同样的语气。   他们说, 那个老的会把病气过给小的, 应该让他们分开住了。   小雄虫不愿意, 他的雄父也不愿意。他们紧紧抱着, 目送这些雌虫离开。   “雄父。他们和上次叔叔好像啊。”小雄虫想, 说话的语气很像,评价他们的话也很像,甚至有人还记得给自己带上回允诺的糖果。   可他们长得不一样。   “安静。他们就是上次的……寄生体。”雄父抚摸着他的额头,捂住他的眼睑, “你的额头好烫。来雄父这里。”   雄父的手很冰,敷在幼崽的额头上, 不过多久便被融化了。   寄生体们意图将两个人分开,他们尝试了一次后,意识到让这对父子分开小的会哭,大的会闹,也便不再强调病气、生病之类的话。他们服从雄虫的任性,开始千方百计搜罗各种食物药物, 花费价钱去和其他基地兑换等等。   过期的。   不过期的。   能吃的。   不能吃的。   小雄虫安静的病并没有好起来, 他雄父也是。他们总是盖着一条被子, 在充满暖气的房间里和破烂机器人一起生活。   “好多年过去啦。”   “安静。这里真的好安静啊。”雄父偶尔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安静并不懂, 他还年幼,在雄父描述一个春暖花开的世界时,会扒开雄父的长发,挑出白白的几根,和雄父说,“雄父。白了。”   “白了就拔掉吧。”雄父自己拔掉白发,缠绕在指尖,“等暴风雪过去,雄父让他们带我们安静去看雪。”   “真的吗?”   “真的。但是安静只能在雪地车里看雪。”雄父刮刮他的鼻子,笑道:“安静生病了。不能再受冻了,知道吗?”   每隔一段时间,安静便会被打发去看雪。最开始他还有些兴奋感,但随着时间推移,基地外的雪景毫无变化。漫漫的山和漫漫的冰原,一切荒凉而单调的景色让幼崽提不起兴趣。   他提前回到雄父身边,在门外看见一堆不属于雄虫的衣服。   “雄父。”   他很害怕。站在门口看见微笑的寄生体时,听到门内雄父的哭声和喘气声时,巨大的茫然和恐惧涌上心头。   他一点都不喜欢下雪。   但这颗星球终年寒酷,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的。”看门的寄生体蹲下来摸摸他的头,笑道:“你长大以后,也要做这种事情。”他为幼崽推开门,牵着他的手,走到床边,抱着他坐在床上,在雄虫的呵斥和祈求声中,握住小安静的手,按压在成年人滚烫的躯体上。   他说,“是不是滑溜溜的?你雄父很厉害呀,安静。”   第二天,安静发了高烧。   他无法理解自己乖乖待在雪地车里为什么会受冻,他也无法理解雄父为什么光着身体冲上去殴打那个看门人。他尚且年幼的时候并不懂这么多,他只知道日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家伙。   听外人说,他死了。   “死了?”   雄父冷漠道:“就是消失了。”   “消失?”   “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原来,这就是死亡。   小安静开始抗拒陌生人的拥抱,他不太乐意靠近那些看望自己的雌虫,除了对方给他糖果和药。因为那场早归,他开始依恋雄父,不愿意和年龄相近的雌虫幼崽们戏耍,每日不是咳嗽、发烧,便是赖在雄父身边昏睡。   他问,“我也要做他说的事情吗?要和大人们脱光光睡觉吗?”   “不。你还是个孩子。你绝对不可以做这种事情。”雄父谈起这个倍感严肃。他开始偷偷教自己的孩子识字,偷偷和他描述很多这个星球上没有的东西。他说,雄父不是这里的雄虫,雄父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   “离开?”   离开是什么?是出去看雪吗?如果是看雪,小安静就不去了。   “对,我们离开。雄父会带着安静做航空器。我们会去太空里。我们会回家……回家之后……回家。”   他说了很多,小安静都听不懂。有时听到一半,体力不支地睡过去,中途醒来,雄父还是梦呓般的细语,时不时告知他很多关于花,关于草,关于春天,一个大家庭的事情。   对一个生活在冬天的孩子来说,这太遥远了。   把这些当做故事听,更符合一个孩子的认知。小安静更频繁地和雄父躺在床上,用手指一根一根梳着雄父的白发,一根一根拔掉。他小小的手越拔越多,直到有一天雄父鬓边花白。   似乎一夜之间,屋子里下了一场雪。   雄父白头了。   “雄父。好多白发呀。”   罕见地,雄父没有说话。他抱着自己唯一一个留下的孩子,胸腔剧烈的颤抖,咳嗽声仿若炸开一束束烟花,惨烈连绵。   他所有的语言都开始诉说一个小安静没有见过的童年。他说自己在树上摘果子,说他的哥哥和未婚夫在树下着急。他说自己不是有翅种,因而小时候雌父做了一双电动翅膀给他玩。他说自己不应该乱跑,说自己已经记不清楚雄父的样子。   他抱着自己的孩子,疯狂地要把此生最珍贵的记忆都塞到他的脑子里。   “安静。雄父的名字,雄父的名字是……”他说了那么多话,到自己的时候忽然停止,嘴唇蠕动许久,长叹一声,“雄父的小名,是柠檬。”   因为雄父出生那天,也是家里柠檬园第一次丰收的好日子。   小安静不知道柠檬是什么。他也不清楚雄父描述中的花、草、树、野餐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雄父不断描述的柠檬果有多大,气味有多香,不理解雄父为什么从丰富的世界来到这个冬天。   他想象不出那个世界。   他自然地问了出来,看见雄父悲怆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雄父不哭。”小安静伸出手给雄父擦眼泪,“不哭。不哭。我。我不问了。不问了。”   雄父抱着他大哭了一场,第二日像受了什么重创,脸色惨白,一时间下不了床。   给他们送饭的人喊来了几个穿着不一样的家伙。他们围着雄父,摸摸雄父的头发,亲亲雄父的嘴唇,在低声讨论几声后,看向幼崽。   “这个也送过去吧。”   “……活不了多久。”   “那换过来的药怎么办?之前花了那么多资源。”   “小一点,卖给其他基地,说不定能骗点资源回来。”   “找找看,大的要赶快。小的可以再拖一拖,把几家基地的人都叫过来。要卖一个好一点的价。”   “雄虫幼崽嘛,能养活就可以配种,就可以繁衍出一大堆雌虫,运气好还能再孵化出一个雄虫。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哈哈哈你哪里学的文化。走吧,把事情安排下去吧。”   他们走的时候,雄父也没有醒过来,似乎昨日歇斯底里的哭泣已经消耗完这个年迈雄虫所有的心血和期盼。   小安静像躺在一捧雪上,他从没有出过雪地车,也没有真的在雪地里打滚。但在他的想象中,雄父冰冷的身躯就是一席雪原,手指是冷的,头发是冷的,脸颊也是冷的。   “雄父。”他轻轻地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雄父。”   “雄父。”   这间充满暖气的屋子,只有照顾他和雄父的机器人还在运作。老化电池发出嗡嗡的噪音,以及灼热的白气。小安静实在是无聊时,会把这个机器人招过来,用雄父教他的简短文字,在上面写写画画,再勾勒一些图书上的卡通花。   哪怕雄父说,这些东西和真正的花相差甚远。   但在幼崽心里,这就是他认知中最好看的花。   “雄父。”小安静悄悄凑到雄父耳边说道:“我画了好多花,好多好多。好多春天。你要快点醒过来呀。”   他乖乖吃药,乖乖吃饭,看着那些雌虫给雄父吊水,给他准备漂亮得体的衣服,久违地抱起他。   “雄父。”   “嘘。雄父和你一起走。”抱着他的寄生体说道:“安静。我们的小雄虫要保持安静哦。”   拍卖是一个严肃的场合。   小安静看着雌虫们把雄父放在一张绒布桌子上,看着无数奇怪穿着的家伙在桌子边就座。他们高大魁梧或身体有缝合迹象,一个个肌肉隆起可怕而唬人。   “五十。”   “六十。”   “小气鬼。八十五。”   “还有没有更高的?没有就八十五了。”   一声锤音落下。   看护小安静的寄生体捂住他的眼睛,“不要怕。不要怕。我们崽崽是好孩子,对不对。”   是的。我是好孩子。小安静这么想着,他听到一声尖锐的穿入声,接着是肉与骨头斩断的声音,雄父短促又癫狂的痛呼。   “不要——放开我——走开啊啊啊啊啊。好疼。不要不要。”   幼崽竭力睁大眼球,他的手开始乱抓,在几次报数和锤落之后,是布料摩擦和重物坠地的声音。   “安静。安静——安静,不要在这里。不要在这里。”   是雄父。   是雄父在喊他。   小安静勉强透过指缝,在他扒拉的瞬间,寄生体忽然张开手指。他的脸在五指光影下,仿若困兽之窥。   涓涓的鲜血和失去四肢的雄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那头发花白,会抱着他给他讲故事,张着嘴,吐着血,被人抓住脖颈,从桌子的边缘拖拽回中心。   “下面就是重头戏了……起拍一百七。”   “一百八。”   “两百。”   “抠抠搜搜。两百五。”   “哈哈哈这个时候不出什么时候出呢?三百。”   寄生体的手指关上了。幼崽的面前是一片漆黑,在喧杂的叫喊声中,他听见咀嚼的声音,听不见雄父的呼喊声。   死掉了吗?   我也会死掉吧。   死掉——但是能够和雄父一起死掉,去往那个有春天的地方也不错——死掉只是再也不见,再也不出现而已。和雄父在一起没有什么可怕的。   “当时。和雄父一起呜呜。和雄父一起死掉就好了。”   他才不会和一个打人蛋一起,待在冰天雪地里,脸冻得僵紫。小雄虫安静哈哈气,寒冷让他前所未有的温暖,朦胧的白雾中他听见有人说话。   “恭俭良。时间不多了。裂缝快批过来了。”   “哦。”   “哇。车。真的有车!我还以为你和虫蛋的感应很弱呢。啊不对。我的意思是,没想到你们分开那么远都能感应到对方。小良,你精神力也太强了。我们去总舰做个精神力测试吧。”   “不要。”   恭俭良不做解释。他其实一直都能感应到虫蛋和禅元,在精神范围内知晓这两个人还活着,对之前的恭俭良来说是一种精神动力。   一种“他要杀的人还没死”的奇怪动力。   “门关死了。”   “劈开就好了。”恭俭良亮出从深空机甲上拿来的新刀,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强硬破门而入。   军雄费鲁利第一时间支起防护盾牌,防止雪和风吹进来冻着孩子。他跟在后面,还不知道吐槽恭俭良比军雄还糙好,还是羡慕恭俭良超出寻常的身体素质。   为什么恭俭良不是军雄呢?   “你果然在这里。”恭俭良一眼就看见躲在某个箱子里的虫蛋。他快步上前,把虫蛋抓出来,一个大耳光子上去,呼得虫蛋眼冒金星,费鲁利在旁边尖叫,“不要打小孩啊!”   老二乘机破口大骂,毫无素质对自己的雄父表达分别多日的相爱之情。   “阿噗猪猪咕咕咕。贼拉拉得阿不,呱唧里啊噗噗——噗。”   军雄费鲁利:……   这个小家伙现在就能说话了?说了什么?   恭俭良抬起手给老二的蛋壳第二个巴掌,把老二抽得和陀螺一样打转,“不准说脏话。不准和你雌父学。床上话都给我忘掉。还有。”   恭俭良摇晃虫蛋教育道:“是雄父。不是猪猪。”   虫蛋头昏脑花,歇斯底里抗拒,“猪猪——局是——猪猪猪猪猪组。”   恭俭良拳头硬了。   “雄……父?”趴在恒温箱里的小雄虫颤巍巍抬起头。他微弱的精神力晃荡片刻,自然地飘荡向无攻击性的那方——也就是恭俭良的方向。   “呜呜呜呜。”幼崽痛哭起来,但因为无力没有办法挪动,抽抽搭搭,迷迷糊糊道:“雄父。雄父。”   他那白头发的年迈的雄父。   终于来接他的小雄虫了。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心态变化】   找到虫蛋之前:可怜的崽一定冻坏了。   找到虫蛋之后:嘴滂臭的崽需要教育。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3】   不管哪个年龄层的小孩,在社会人面前都是极好卖萌杀器。   洛纳警雌皱着眉,活生生将到嘴边的痛斥咽下去,挤出一个笑容,看向恭俭良怀里的漂亮幼崽,“这就是你两的雌子啊。多大啊。”   刺棱正趴在雄父胸口,捉雄父制服上的扣子,闻言抬起头,笑眯眯道:“刺棱5岁了。”   “那是上小学了呀。”雌虫和雄虫上学年龄差不多,但所受的教育完全不一样。洛纳警雌笑眯眯道:“刺棱要不要写作业。”   幼崽不高兴地瘪瘪嘴,把脑袋埋在雄父衣服里,屁股对准作业大人。   他才不要写作业,他昨天的作业都没写完。   恭俭良拍拍他的小屁股,放任幼崽在身上动来动去,整个人双目无神握着笔,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没错。又到了他最痛苦的写检讨、写汇报时刻了。   开头怎么写?中间怎么写?结尾怎么写?道德品行?任务阐述?总结心得?逻辑分析?禅元呢?禅元在哪里?   可是恭俭良又知道,自己不可能让禅元帮这些一辈子。昨天晚上禅元絮絮叨叨抓住他讲了好一会道理,恭俭良头都疼了,此刻拿着笔在纸上划来划去,看得洛纳警雌眼角抽搐。   “快点写。人都在ICU里等着呢。”   “我不会。”   “咦?你昨天晚上写得不是很好吗?”   “……”恭俭良瘪瘪嘴,在开头写上年月日,写一句“你好”“大家好”,划掉。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还不如和禅元睡觉呢。   纳洛警雌略感不妙,抽出恭俭良压着的纸质文件,字迹鉴定一通,脸色黑了下来,“恭、俭、良!”   恭俭良抱出天真无辜的刺棱做挡箭牌。   纳洛警雌嘴边的痛骂再次咽下,面对幼崽茫然的双眼,他不想出口成脏,只能一字一句切换成健康词汇,痛呼道:“检讨书和任务汇报是可以找人代写的吗?啊?你今天就给我坐在这里,写!昨天和今天的分量一起补上。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下班。”   雄虫所受的文化教育难度是比雌虫低一点,但不至于低那么多吧。   写个检讨和任务汇报,照着模板格子填写总会吧!   纳洛警雌冷笑着踢开凳子,一屁股坐下。他目光如炬,盯着恭俭良,不相信今天他还教不会这个雄虫写检讨!   ——*——感谢在2023-03-25 01:21:46~2023-03-26 00:1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殇黯银、该用户已被禁言 10瓶;流光 9瓶;青蟹、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禅元久违地见到了自家老二。他开口第一句就是, “呀!还活着?”其语气之惊讶,态度之诧异,内心历程之敷衍, 叫恭俭良怀里的虫蛋原地蹦跶, 突突上前给自家雌父一个怼脸对冲。   没错。   敢于离家出走, 在雌父雄父啪啪胎教下养出来的蛋崽崽, 就是这么野。他毫无顾忌,也不管自己的狗狗雌父听不听得懂, 出口成脏, 叽里呱啦和雌父逼逼叨叨大半天。   很吵。   恭俭良头都大了。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他觉得让这个蛋继续在冰天雪地里活着也不错。再或者实践一下他最开始的父子鸡肉滑蛋饭, 把禅元和老二都宰了霍吧霍吧两下。   “嗯嗯。”禅元试图用自己从寄生体那学到的颅内沟通和虫蛋建立联系。他尝试一次, 失败,尝试第二次,失败。在锲而不舍,失败第十五次后, 禅元得不得猜测颅内沟通需要很多前置条件。   老二不行,老二还是孩子, 他什么都不懂。   军雄费鲁利解开自己身上的护具,走到自家副队面前嘀咕两句,所有人都注意到恭俭良背上那个一动不动的小家伙。   小雄虫安静半眯着眼,呼吸脆弱,唇色苍白。   要不是军雄费鲁利亲眼所见,这两孩子是在一块的。所有人都要以为他们是在不同地方获救的。   “我先把孩子送回星舰。打一针康复下去, 稳住体征。”军雄费鲁利对恭俭良询问道:“小良你和雌君可以晚一点回去吗?”   “嗯。可以。”   这他没什么意见, 恭俭良目光随着老二移动, 脑海里污秽词汇逐渐累积, 到达一个巅峰时,他快步上前,伸出自己的精神触角抽一下蛋壳。老二顿时和旋转陀螺一样转起来,嘴里的脏字还没有出口,便成为“啊啊啊啊啊呜呜呜——”的拉长调,最终啪叽一下滚在地上。   禅元难得心疼一下。   作为一个不知道老二说什么的大冤种,他抱起虫蛋,检查下有无裂缝后,对恭俭良道:“孩子怎么了?刚刚忽然转起来。”   “我抽得。”   “?”禅元瞪大眼睛,“你疯了。抽虫蛋干什么?你精神力还好吗?不对,崽崽会疼得吧。他刚刚从那么冷的地方回来。”   恭俭良道:“他刚刚说,‘雄主我是你的狗,请再用力鞭挞我吧’。”   禅元板着脸:“是应该教育一下。小小年纪不学好,尽瞎说,也不知道哪里学的。”   虫蛋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年幼的他一身反骨,并不觉得自己牙牙学语,给双亲展示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有什么错,锲而不舍,妄图挤出禅元的怀抱,超大声叽里呱啦——   禅元冷酷地将其塞到怀里,不让这个小虫蛋在深空机甲里走丢第二次。   他懂了。   世界上不是所有虫蛋都和扑棱一样乖巧。世界上也有老二这么叛逆,这么不学好的小虫蛋!   “甲列他们先回去了吗?”   “跟着最晚一批人撤退了。”副队一边说道,一边操控深空机甲往上走。透过屏幕,众人看见裂开的冰原和漆黑的海水。寄生体早已不见踪迹,爆炸残留下的血块和红水漂浮在海面,片刻后凝固成新的血原。   禅元道:“核弹在他体内引爆,在他死之前还不会污染到其他海域。”   “你得写在报告里了。”副队苦笑道:“消除辐射可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日后来这里开荒的开荒团,肯定要骂你。”   禅元懒得管身后事。   他现在活下来了,雄虫和虫蛋都在身边,挨几句不痛不痒的骂算什么。至于恭俭良带回来的那个雄虫幼崽,禅元也只是问了下哪里捡的,便不再多言,转身和副队谈起作战、伤亡、地面损失等等。   恭俭良不太听得懂,他也不喜欢听这种东西。   他现在脑子半边空白,半边混乱,裹着厚厚的毯子喝超甜版军工补充剂,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找到老二,禅元也还活着。死不死,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恭俭良一时半会想不明白,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深空机甲里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舱。   “走吧。”   禅元变魔术一样做出个恒温孵蛋袋,虫蛋塞在里面,安静没一会儿,又开始作妖。禅元不得不把拉链拉上,把孵蛋袋给恭俭良套上。   虫蛋左右互搏,上下蹦跶,片刻后精疲力尽,瘫痪在袋子里。   “他安静了。”恭俭良乖乖穿衣服。禅元负责给他套内衬,套外套,换裤子,他负责抬抬手,抬抬脚,歪歪头。两个人不是彻底冰释前嫌,而是一场大战之后实在没有力气继续闹。   索性,他们都回到彼此最节能的状态。   禅元照顾恭俭良的状态。   “安静点好。”禅元打个哈欠,困顿道:“等我汇报完,也去睡一觉。太累人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出地面任务了。”   而星舰上,年幼的扑棱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破壳没多久,雌父雄父就匆匆去地面执行任务,中间虽然温存过一段时间,但夫夫两实在过分注重对方,小扑棱经常这边寄存一下,那边寄存一下,晚上在雄父怀里睡得好好的,还会雌父抱出来,丢到边上睡。   作为家里的乖崽崽,小扑棱知道自己要迁就下雌父雄父的爱情。   “提么。雌雌雄雄要回来了。”   扑棱已经决定好要听雌父念那些故事了,也去糖果柜里挑好雄父最喜欢的几种糖果了。他知道雌父雄父出地面任务很辛苦,每次都弄得一身伤,要吃甜甜的东西才能恢复!   “提么。提么。”小扑棱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大人弯下腰。他偷偷摸摸打开自己的小口袋,给提姆叔叔展示下自己挑选的最好吃糖果们,悄悄道:“提么也喜欢吃糖吗?”   提姆无所谓。   作为蜻蜓种雌虫,他对糖分的需求没有那么大。但看着扑棱用他肉嘟嘟的小手在口袋里挑挑拣拣,最后拿出最闪耀的一颗糖果放在自己手心后,提姆硬生生把敷衍的“还好”,进化成“嗯。喜欢。”   “雄父也很喜欢吃糖。”小扑棱从一众糖果中选出最粉嫩的一颗,放在手心,笑起来,“雄父说,所有的糖果。我都可以吃。这是,最好看的一颗。”   粉粉的,甜甜的,看上去和雄父一样的糖果,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糖果。   扑棱在一众糖果柜子里找了足足三天,才扒拉出这颗他认为最好看、最好吃的粉色糖果。   他要在雄父出现的时候,第一个给雄父看!   而雌父嘛。扑棱也没有忘记,他知道雌父更喜欢自己认真、好学,有一些大人口中的美好品质。因此他死缠烂打,终于叫提姆松了口,专程过来证明他这些日子有多听话,多好学。   他会念好多书,什么《指挥的艺术》,什么《基本星舰驾驶指南》,虽然不太理解书上说了什么,但扑棱已经把字都认全了。他还学会看军雌叔叔们的地形图。他还会自己和自己下指挥战术棋,会画小人,会自己给自己缠拳击绷带。   指挥室里的军雌叔叔们都说,他是最棒的小雌虫!   扑棱已经等不及和雌父分享这些好消息了。   他又等了一会儿,两只脚在地上踩来踩去,灰尘扑过来又扑过去。小扑棱拍拍衣服,拽拽头发,忍不住道:“提么。”   “嗯。”   “你要。要多和雌雌说哦。”虽然叮嘱过很多遍,提姆叔叔也是很可靠的大人,扑棱也超级喜欢提姆叔叔。可是他还是担心提姆叔叔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忍不住嘀咕道:“我已经可以自己念书。自己下棋。还有看地形区。我还去跑步。诺南老师交给我的,我。我都有练习。”   他超级棒!   他一定要展示给雌父看,他超级棒哦!   似乎感觉到幼崽的焦虑,提姆蹲下身,捏捏他的脸颊,安抚道:“扑棱。不要紧张。”   “才没有呢……我才没有紧张。”小雌虫大声反驳,捂住自己的口袋,颇为不服输,“不紧张。一点都没有。”   “嗯。”提姆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安抚,“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做什么事情,也不论做的好不好。你都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知道吗?你是整个星舰最可爱、最乖巧的小雌虫,大家都喜欢你。”   “唔……”扑棱支支吾吾,有点不好意思。他对接受他人的夸奖很喜欢,但还是有点小孩子的羞涩,“提么。”   “嗯。”   “唯一,就好棒啊。”   提姆不太理解这个年龄小孩的表达。不过他想,那对离谱夫夫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里造出个亲生孩子来。要知道,怀了孕的雌虫战斗力是个玄学,大部分情况下会飙升,极少数才会出现不良反应。   “提么。”小扑棱再次确定道:“唯一,是不是,超棒。”   “嗯。”提姆已经看见深空机甲了。他拍拍扑棱的脑袋,配合道:“超棒。”   前方,已经能够看见人影。禅元等一众最后离开地面的人灰头土脸,破损的衣物早就丢弃,身上套得都是备用衣物。   “雌雌!雄雄!”小扑棱转头看向提姆,得到“可以出去”的意思后,蹦蹦跳跳走下楼梯,站在消杀通道口等待。   恭俭良率先出来,一把抱住自己的长子。消毒水的味道铺面而来,扑棱却一点也不在意,他摊开手露出那颗自己找了好久的粉色糖果,献宝般凑到雄父面前,“雄父……”   他的耳边传来近在咫尺的撕裂声。   一个圆润的蛋壳,突破重围,居然硬生生把禅元新缝的地方破出一个口子!他蠕动着自己的蛋身,毫不意外地卡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猪猪猪猪——”老二在恭俭良的脑内野蛮嘶吼,恭俭良继丢孩子的懊悔后,开始懊悔自己把孩子找回来。   但这都不重要。   “雄父。”扑棱迅速合上手掌,小手揣在口袋里,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看着卡在孵蛋袋里的虫蛋,一种本能的抗拒与不适,和他几乎忘记的梦境重叠在一起。   在那个梦里,有个和眼前类似的家伙,咬他屁股!   咬扑棱的屁股!   看着面前几乎实质化的梦境,扑棱下意识捂住屁股,抽了抽鼻子,呜呜起来,“这是呜呜……这是呜呜。”   豆大的眼泪从幼崽的眼眶里掉出来,霹雳啪啪砸得恭俭良和禅元大脑一片空白,整个消防通道口回荡着幼崽撕心裂肺的哭喊:   “呜呜呜。这是什么。啊呜呜呜呜啊啊。”   作者有话说:   欢迎收看“我出差的爸妈忽然给我带回了一个弟弟”家庭剧。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4】   “你读过大学吗?”   恭俭良沉思片刻,从记忆深处找出自己那可怜兮兮捐钱就能刷的大学,回答道:“读过。”   纳洛警雌脸色扭曲,拍桌子的手更加用力,“那你是怎么毕业的啊?学校不叫你写工作汇报吗?基本社会常识总会教吧?你的通识逻辑是怎么过的?你这个——你这个考进来的雄虫到底会什么东西啊。”   恭俭良当然有自己自豪的东西,他颇为自豪道:“我会杀人。”   “杀杀杀。警察又不是刽子手。我不行了——师傅,师傅过来看看你带的新人。”   纳洛警雌最开始还能坐得住,但从恭俭良硬生生憋300字小作文后,他整个人原地裂开,恨不得手把手教恭俭良怎么写这玩意。检讨就算了,纳洛警雌放弃挣扎,让恭俭良把禅元那份抄两遍。但任务汇报是逃不掉的,纳洛警雌一边哀嚎,一边从恭俭良的记忆里抠搜出有效信息,一边在纸上记录。   三个小时后,纳洛警雌召唤老警雌和雌君禅元。   两个脾气好又有耐心的家伙坐在恭俭良面前,手把手梳理逻辑,一字一句帮他矫正错误表述。   “没事的。这玩意和学校作文不一样。新人不会写很正常。我们慢慢来。”老警雌边擦汗,边安慰。   “雄主。这个表述要放在任务阐述里。来,我们把逻辑再梳理一遍。”禅元耐心地补充思维导图。   别的不说,警局的任务汇报是有点难度的。通常人数越多,涉及案情越复杂,要写的内容就越冗杂。昨天禅元第一次写也是花了点时间适应警界专业术语、书写规范等等。   恭俭良不会,在他看来很正常。   这玩意和考试不一样,得靠一场一场案件累积下来,自己亲自动笔写才好。   “呜呜好难。”笔杆已经有折断的趋向,偏偏恭俭良又说着撒娇的话,“禅元~”   “这是成为‘犯罪克星’必不可少的锻炼呀。”禅元给恭俭良打气。他知道那句“禅元~”是想和自己卖好,意图把笔头工作丢过来。   如果恭俭良只想混吃等死,禅元可以这么做。   但他的雄虫想要成为“犯罪克星”,那就得吃点苦头了。   禅元笑眯眯把刺棱崽薅过来,给恭俭良打气,“加油。以后学会怎么写后,就可以一个人出任务了。”   恭俭良不可能学会的。   从没有雄虫获得“犯罪克星”这个荣誉。   ——*——   感谢在2023-03-26 00:16:42~2023-03-26 23:1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30瓶;1222 20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林君兮、夜殇黯银、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恭俭良和禅元不约而同地心虚了一下。   比起老大, 老二的出生毫无预兆,无论是怀上的时候,生下的时候, 还是孵蛋的时候——这孩子不是在和谐运动的过程中, 就是和谐运动的过程中, 以及被双亲遗忘的路上。   “这是玩具。”恭俭良毫无愧疚之心地说着, 同时用手掌把躁动老二塞到育儿袋里,两手死死拽住布料, “雄父给你带的玩——”   禅元:“是弟弟。”   幼崽扑棱呆滞一下, 嘴巴从一个小圈, 变成了大圈。哭声从低到高, 像是按了加号键, “呜呜呜呜我不要啊呜呜呜嗝。不要。不要弟弟呜呜呜。”   雄父雌父经常出任务,陪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够多。他才不要再来一个小虫崽和自己分时间呢。扑棱两眼泪花花,被雌父抱在怀里安慰还不够,小脸左擦擦, 右擦擦,不一会儿就把禅元的衣领弄湿。   “扑棱怎么了?”禅元头疼。他还在蝉族家中时, 并不觉得多个弟弟是什么大事情——毕竟他非家中长子,一出生就有好几个哥哥压制,同期还有差几个月破壳的弟弟——对比之下,禅元不太能够共情扑棱的难过。他觉得扑棱没有和同龄虫崽一起玩耍,有个弟弟应该高兴才对。   恭俭良一脚踩在禅元脚背上,狠狠冷哼一声, 丢掉老二把扑棱抱回来。   “那就不要弟弟了。”   老二一日不破壳, 恭俭良就要遭受一日的魔音灌耳。和扑棱蛋期不一样, 老二嘴滂臭, 什么脏话都学,恭俭良真怕自己的素质被磨灭了。如今看见心头肉扑棱,极易在两者之间做出取舍。   不喜欢有兄弟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恭俭良小时候就不喜欢上面几个哥哥,他总有种隐约晦涩的嫉妒,暗戳戳幻想过自己是雄父唯一的孩子,获得雄父全部的爱等等。   “不要弟弟就不要。”恭俭良抱住扑棱,严肃地说道:“我永远最喜欢我的小扑棱。”   “可是……”   弟弟怎么办?弟弟已经生出来了,雄父难道可以把弟弟呼啦呼啦变没吗?扑棱吸吸眼泪,心里各种“让弟弟消失”的小方法层出不穷。   哎。为什么他要有个弟弟呢?   “没什么可是。”恭俭良强硬揉揉幼崽软乎乎的小脸强调道:“扑棱是雄父唯一的幼崽。”   禅元站在一边不说话。   好哄的幼崽很快得到安定,再次把那颗粉色糖果拿出来,小心翼翼剥开送到雄父嘴边。他手心在衣服上擦了三四次,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红彤彤,“雄父。呜。雄父要。要做到的哦。”   扑棱是雄父唯一的幼崽呢。   恭俭良握拳,大有发毒誓的样子,“雄父说到做到。”   十分钟后。   恭俭良被医护室的人叫走了。   “雄崽一直在喊‘雄父’,星舰上除了你也没有其他雄虫……军雄阁下虽然是雄虫,但他的精神力攻击性太强了。”军医苦恼道:“恭俭良阁下,你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精神力。不需要太多,正常地安抚幼崽就好了。”   恭俭良抱着幼崽扑棱,面无表情,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   军医碎碎念道:“他现在还在哭,身体可能会缺水。我先给他打个水。身子也实在是太弱了,医疗舱对他来说强度太大了……哎。现在只能用药物压制一下了。我还得写申请,专门去蝶族星舰上调取药物。”   恭俭良眼睛眨巴眨巴下,反应过来了。   他问道:“蝶族?”   “是啊。这孩子是蝴蝶种。”军医已经检查过雄虫幼崽的身体,点了点存档用的后翅图片,“是很普通的白翅粉蝶种,现在还小,等青春期过去,头发会慢慢蜕变成白色。”   禅元抱着老二进来,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向病床上戴着呼吸面罩的雄虫幼崽,幼崽在睡梦中还无疑是地抽噎起来,眼角的泪吧嗒啪嗒,并不像扑棱那样汹涌,却是一种极为脆弱的表态。   “……雄……父。”   禅元看向恭俭良,知道又要完蛋了。   病弱。蝴蝶种。雄虫。   ——搁着打游戏叠buff吗?这不是温格尔阁下的配置吗?   病弱。蝴蝶种。雄虫。   还青春期过去后,头发会蜕变成白色?这是和扑棱来争宠的吗?禅元看看手中被亲生雄父抛弃的老二,再看看病床上憔悴的雄虫幼崽,不得不上前语重心长,“雄主。家里已经有两个了。床就那么点大。”   “你睡沙发就好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   “你睡地上?”恭俭良一口气把禅元的说辞堵上,继续“哼哼”,道:“我在你心里,就是看见病弱蝴蝶种雄虫就要去养的人吗?我是那种随便的雄主吗?”   禅元心想,是的,你是。   恭俭良看向那个蝴蝶种幼崽的眼神,和他看向甜美小蛋糕的表情一模一样,蠢蠢欲动,想吃又不好意思现在下手,为了一点从小培养出来的“贵族礼仪”,人前装得标准而客气。   “雄主。扑棱还难过呢。”   “嗯。”恭俭良脑子一转,亲亲自己可爱长子的发顶,笃定道:“我觉得,扑棱可以多一个雄养夫。”   禅元:……   扑棱:……   老二:……   “蛾族和蝶族素来是联姻大族。你看他们还都是白头发。扑棱还这么聪明。”恭俭良为了一个合理的借口绞尽脑汁。他怀里的幼崽从最开始的茫然、无助,到眼眶里蓄满眼泪,又狠狠憋下,内心为自己不靠谱的雄父生了好大一口气。   他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滑溜钻出雄父的怀抱,跳到地上。   “我不要!”   他听指挥室的军雌叔叔们说过【联姻】两个字。在他的印象中,这就是一种没有感情,干巴巴的生活方式,好像两根柴火彼此一划,燃出一点爱情,烧完了九成一滴灰。   扑棱对此毫无兴趣。他在星舰上连过家家都很少玩,因此大声抗议道:“我不要!”   老二也在精神世界给恭俭良添乱,“猪猪。猪猪不。不阿不阿布布。”这是他找回来的孵蛋器,是他的,是他的!雄父怎么可以对哥哥那么好,还把自己的孵蛋期给哥哥呢?一点都不公平!不公平!   “片新(偏心)片新呜呜呜!咕。啊咕。不克。掏呜呜呜阿不要不要。”   恭俭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此刻的他在任何故事里都能扮演人厌狗嫌的古板雄父,依旧自顾自地说道:“雄父就是从小和自己的雌君定下的。禅元禅元。我们也是竹马对不对。我们也是从小就定下来的。”   禅元深吸一口气,短短归途半小时,他不下二十次感叹,这个家没他不行。   他露出微笑,点点头,“宝贝。我们不是竹马。”   我们这个,叫做线下奔现闪婚。   恭俭良点点头,继续道:“很好。你给我滚出去睡觉。”他可是这个家的雄主哎。他刚刚和禅元一起宰了个寄生体,怎么连收养一个雄虫幼崽的权利都没有呢?不是都说,雄虫是一家之主吗?   他怎么连这点特权都没有。   恭俭良花了三秒钟陷入痛苦,半秒钟脱离痛苦,抓起自己生气的长子,又抓住病床上的雄虫幼崽,将两个孩子的手盖在一起,深吸一口气释放精神触角舒缓孩子们的情绪。   嗯。   一个在哭,一个在闹,一个在生气。   恭俭良很快乐,他这种快乐类似于过家家终于看到自己想要的画面。在扑棱整个崽都要炸开之前,恭俭良松开了两个孩子的手,将他抱到腿上亲亲贴贴。   他还是在乎老大的。   “扑棱。”   “哼。”   “生气了?”   “哼。”幼崽咬着下唇,这一回,他没有哭。禅元抱住第四次企图殴打兄长的虫蛋,冷酷地把这个混账东西塞到衣服里,拉链拉到最上方,两只手箍得死死的。   老二喋喋不休的臭嘴更完全没引起恭俭良的注意。雄虫的目光全放在自己的长子身上。   “雄父喜欢这样。扑棱不愿意吗?”   “对。扑棱不要。”扑棱很明确表示出自己的不喜欢,他的词汇库里没有关于情情爱爱的内容。他只能用一些简练的词汇,概括自己的意思,“雄父。不尊重我。”   雄父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情。雄父不会和提姆叔叔一样蹲下来问问他的意思,也不会尊重他的意思,更不会把他当做一个独立的小孩。   扑棱很生气。   他早熟又独立,这种独立具备了指挥官式的冷峻。   无数指挥专业出身的军雌,日复一日给扑棱展现出他们简单、干练、从不拖泥带水的表达。同时,无论这个孩子怎么撒娇,怎么哭泣,怎么闹腾,当任务响起他们都毫不犹豫安置对方,奔赴岗位。   恭俭良的世界里,拥有有人为他妥协。   但扑棱不是。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知道自己是雌父雄父之外一个有想法的小孩,他被提姆等一众指挥官教育得很好。   他有自己的想法。   “我。才不喜欢。雄虫。”   他才不要带着一个雄虫幼崽玩。他想和雌父雄父玩,想要雌父雄父陪着自己讲故事、锻炼、下棋、睡觉。他想给雄父看看自己新学的拳击绷带绑法,想给雄父展示提姆叔叔专门为自己改装的小沙袋,还有自己最近画的画,画的一家三口手牵手的卡通画……   他有好多好多想和雌父雄父一起做的事。   他才不要把时间花费在一个毫无关系、从不认识的雄虫幼崽身上。   恭俭良茫然而无措,显然他是第一次遇到育儿问题,脑子原地宕机本能地按照自己的逻辑走,“可是……你要结婚……雌虫不结婚,会很麻烦……”   禅元根本不把小孩的话当回事。   他想,扑棱豆丁大的小孩在这个寡雌堆里见过什么雄虫?肯定是嫌弃这个小雄虫没意思,不想和对方玩啦。   “扑棱。”   “我不喜欢!我就不要和他玩!”   恭俭良盯着自己恼怒的幼崽看,确定表情和情绪一致。他满脸平静地把扑棱放到地上,撩起袖子,站起来。   “禅元。”雄虫微笑道:“诺南在哪里?”   他的扑棱,他出发前还会和自己亲亲贴贴,甜甜说“雄父”的正常小雌虫,怎么会不喜欢雄虫呢?   恭俭良思来想去,无论如何都不明白,一个雌虫幼崽怎么会不喜欢雄虫呢?雌虫喜欢雄虫不是应该的吗?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所有雌虫虽不说看见雄虫就扑上来跪舔,但也不该是扑棱这种极度排斥的心理吧。   恭俭良思来想去,觉得这都是禅元的错。   都怪禅元小队里那么多变态,把他的扑棱崽崽都带坏了。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遇到任何事情,苦思冥想,最后都能得出一个结论:   【都是禅元的错。】   ——*——   今日无番外哦。感谢在2023-03-26 23:19:36~2023-03-27 23:4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鱼 22瓶;流光 1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章   诺南无缘无故挨了好一顿毒打。   所有军雌都可以作证, 那真是史无前例的毒打。恭俭良从随手扯下外套,包裹在手上,衣服上的纽扣就是最强的指虎, 一下一下砸在诺南的脸上。偏生这两家伙名声实在是太差了, 大家思来想去, 笃定诺南一声声“我没有”肯定在说谎!   没错, 恭俭良虽然疯了一点,但雄虫都懒得糊弄他们。   诺南就不一样了, 这家伙看中什么人, 真是什么狗屁倒腾都敢说, 不少年轻军雌差点被夺取了贞操, 看见恭俭良痛打变态, 还煞有其事在边上鼓掌。   恭俭良打得更起劲了。   直到年长点的军雌看不过眼,来问发生了什么。恭俭良才缓慢停下手,道:“他教唆扑棱喜欢雌虫。”   “什么?”年长军雌眼睛一瞪,拆开自己的皮带, 递上前,“雄虫阁下, 手可别打疼了。”   扑棱可是星舰上最受欢迎的小孩子!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情情爱爱啊,一定是诺南这个家伙带坏的!   “啊我不是……等等我没有啊啊。啊啊啊啊——队长,队长救我!”   禅元好不容易哄好大的,一手抱着崽,一手搂在蛋冲过来,一脚把诺南踹出恭俭良的范围, 用脸挨下恭俭良这一鞭子, “雄主哎呦。宝贝, 宝贝。和诺南没关系啊, 扑棱不是那个意思。”   恭俭良:“你和他搞在一起了?”   禅元:……   好奇怪的脑回路。恭俭良是对他的xp和审美有什么重大误会吗?   片刻后,恭俭良把皮带一丢,双手叉腰气呼呼道:“算了。你也看不上他那么丑的家伙。扑棱——扑棱——”   禅元怀里的小扑棱蛾子飞速跳到雄父怀里,亲亲贴贴把雄父安慰好后,走到满脸是血的诺南师长面前,掏出小手绢老老实实盖在诺南脸上。诺南两眼泪汪汪,险些没掉下来眼泪。   禅元是怎么驯服这种猛兽的?扑棱这种乖小孩居然是恭俭良的种?这是怎么孵出来的?太神奇了叭。   “崽种蛾子呜呜,还是你对我好。”诺南深情表白道:“老师可以等你长大。”   禅元深吸一口气,抢在恭俭良动手之前把诺南这该死的嘴巴堵上。他把虫蛋揣在育儿袋里,一手抱住自己的雄虫,一手提溜扑棱,又拖又拽,总算把一家拖油瓶带回到房间里。   世界,终于安静。   禅元快要虚脱了。   他怀里的雄虫对他翻白眼,掰开他的手去糖果柜子里找吃的。育儿袋里的老二则持续猪突猛进,破门而出的想法再明显不过了。而最安静的大雌子扑棱等雌父把自己放下后,眼巴巴瞅着家里唯一能主事的大人,问道:“雌父,真的不能把弟弟塞回去吗?”   禅元心想,把你弟弟塞回去,那和我塞个/跳/蛋/有什么区别?   他正要开口说话,胸口育儿袋猛然跃到脸前,接着迅猛落下,宛若流星锤一般砸得禅元呕出一口气。恭俭良吧唧吧唧咬着糖果,对受苦受难的雌君无视到彻底,甚至心里有种“禅元你也有今天”的快乐。   他才不要一个人孵老二呢!他必须拖着禅元一起下水。   啪啪啪!啪啪啪!老二作为一颗蛋实在是活跃到不像话,再锤爆雌父胸口后,他生龙活虎,颇有对准雌父脸来一棒槌的用力。禅元伸出手钳制住这个小王八蛋,简单寻思后,打开育儿袋把老二捧在手心。   “老二。”   还不知道是什么虫种呢。按照家里排行随便叫叫先。   禅元严肃道:“好宝宝不可以随便乱蹦。你这个年龄的小虫蛋,摔下去是会摔碎的。告诉雌父,你是不是好宝宝。”   扑棱已经凑到雄父边上,乖乖吃恭俭良拆出来的糖果。两父子吧唧吧唧咬着硬糖,围观禅元训崽。   “阿不不不。噗。噗噗噗。”   虫蛋左右摇晃,将抗拒的意思表示得很明白。他对恭俭良叽里呱啦一大堆,发现雄父无视自己后也毫不在意,在雌父手掌里滚来滚去,几次都要掉到地上。禅元得不得用身上一切柔软的肢体去接住这孩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在地面真的冤枉恭俭良了。   ——虫蛋弄丢是恭俭良的错吗?不。肯定不是啊,要他一个人带着这么闹腾的小孩,他也带不住啊!   禅元将心比心,不知道多少次把老二抓回来后,忏悔道:“因为你,雌父误会了雄父。雌父知道错了,你呢?你知道错了吗?”   “阿噗。噗噗噗。”   恭俭良都听笑了。他瞧着禅元和个傻子一样不知道怎么和虫蛋聊天,大开尊口,“他知道什么。”   “他那么聪明一定什么都知道的。”禅元坚持道。不过他这种坚持也没有维系多久,提姆发消息提醒他去开总结小会、写任务汇报、以及去医疗室定期接受检查,顺带把恭俭良也带过去。   而两个人又根本不可能把扑棱和虫蛋放在一起,只能全家出动在整个星舰里上跳下窜。   禅元脑内的神经也开始跟着上跳下窜。   他身上挂着一个育儿袋,虫蛋在里面扑通扑通乱窜。背上背着走累了的恭俭良,身边再牵着大雌子扑棱。   甲列瞅一眼,鉴定队长为:拖家带口逃亡的难民。   禅元认栽了。   他想,生了都生了,总不能把虫蛋原地销毁吧。再说,都是一家人,日子都可以慢慢磨出来——凶悍如恭俭良,性格也不是被他磨得越来越好了吗?孩子多一点,恭俭良的新家人也多一点,他就不会那么想念在夜明珠家的生活了。   “我要领养那个小雄虫。”   禅元想都不想,拒绝道:“不行。”   恭俭良:“为什么?”他这时候倒是想起自己家的虫蛋了,将其揪住在桌子上滚了两圈,展示道:“小蛋花汤和他的关系很好。我也很喜欢那个小雄虫。”   禅元心想,恭俭良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吗?   什么小雄虫?让一个孩子做他死去雄父的替身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不行。”禅元坚决抗拒,“你要喜欢,我们可以自己生。”   “生了谁带?”恭俭良反驳着,把虫蛋推过去,“我不带。要带你自己带。”   “带孩子本来就是雄虫的事情啊!我又不会孵蛋!”   恭俭良不管。他态度很坚决,面对生育问题他还是那个胡搅蛮缠的小孩脾气,嘟囔道:“我不管。反正我精神触角很长,你带着他——只要不离开星舰,我都能孵蛋。我是不要带他了,太能闹腾了。”   禅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家庭纷争。   恭俭良只是给自己甩脸色,而不是抄起桌子上的电子笔筒砸碎自己的脑壳,已经是精神稳定的象征了。不可以着急,不可以着急,夫夫之间的问题总比战斗的问题好解决吧。   “雄主。我们可以自己生啊。自己生的小蝴蝶才有意义啊。养别人家的干什么呢?那孩子都有5岁大了,能记事了。”禅元苦口婆心,劝说道:“5岁大的小孩,在寄生体手底下养大,后面性子掰不掰的过来都是个问题。”   恭俭良思索片刻,看向虫蛋,坚定了信念。   “我就要养!现在!”   “……孩子又不会跑。你喜欢可以经常去看,没必要弄到身边养。”关键是,恭俭良根本不会照顾小孩,何况是一个病小孩。禅元估摸那雄虫幼崽身边少不了陪伴,到时候难道要他自己牺牲工作时间,去照顾一个无血缘关系的幼崽吗?   不好意思。   禅元没那么伟大。   他照顾恭俭良,是因为他喜欢他。他喜欢恭俭良的样貌,喜欢恭俭良的强悍,喜欢恭俭良在床上的懵懂无知,他甚至喜欢恭俭良的蛮横、骄纵、无理取闹——他喜欢恭俭良对自己所有肮脏欲望的包容,以及恭俭良投射出来的欲/望。   但他不喜欢恭俭良对原生家庭的眷恋。   他一直希望恭俭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成为他一个人的玩物、眷属、雄主。   “恭俭良。你听我说,扑棱不喜欢家里有别的小孩。我们把虫蛋带回来,他就很不开心了。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要为扑棱考虑吧。”   禅元拿着孩子做盾牌,直戳恭俭良心门。   他如愿看见恭俭良眉毛耷拉下来,表情拧巴起来,心中窃喜,趁热打铁,“你喜欢小雄虫。可以去看看他。说不定接触多了,下一胎我们就生个蝴蝶种小雄虫呢。”   他是不会让这个酷似温格尔的雄虫幼崽进门的!   他,不喜欢替身这种存在。   “生生生!谁要和你生了!”恭俭良被禅元一串话说得生气起来。他本来心情还不错,看禅元吃瘪的兴奋还没下去,轮到自己吃亏,整张脸都气鼓起来,“蹭”得站起来,抱着扑棱和虫蛋出门,“地面上你还打我!你还骗我!你根本不喜欢我!大骗子!我才不要和你睡觉呢。”   禅元没当回事。   恭俭良这个程度的“闹”,无论床上床下都不过洒洒水的事情。两个人吵架的次数远没有打架多,通常情况下拌嘴更像是一种夫夫情/趣。   例如恭俭良每每说要把自己扒皮抽筋,说要把自己吊起来打。可若没有禅元同意,这种特殊爱好在床上就完全玩不起来。   受虐者看似是关系中被动的一方,可实际上喊“停”的权利一直在他们手中。   “别闹。”禅元把桌子周边的东西都收起来,椅子也挪开一点,凑到恭俭良面前意图抚慰自己闹脾气的雄主,“乖。我帮你把汇报都写了,好不好。”   “哼。”   禅元总是这样。恭俭良生闷气,摔门而去。他抱着扑棱和虫蛋,顿然觉得自己还是得在地面把禅元宰了——星舰实在是太麻烦了——这里都是禅元的人,所有人都帮禅元说话。   “我决定了。”恭俭良咬咬牙,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他捏捏扑棱的小脸颊,严肃道:“从今天开始,扑棱和小蛋炒饭就和雄父一起睡觉。”   家里的床,没有禅元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换药和观察的时间延后了一点。明天开始恢复更新,番外也是明天恢复。(致歉)   ——*——感谢在2023-03-27 23:40:52~2023-03-30 23:4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灬弧、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酒 30瓶;流光 22瓶;一寸相思一寸灰、千叶 20瓶;爷青回 10瓶;游魂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3瓶;青蟹 2瓶;59392183、挥毫一里星河、暖、叶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零一章   恭俭良纵然有千不好万不好, 他的行动力都是一等一的好。   只要没忘,他说到做到,抓紧时间趁脑子还醒着, 带着两个亲子滚回房间, 床上被子、枕头、褥子叠成一座小堡垒。   禅元回来时, 一雄虫一幼崽一虫蛋已经被被子完完全全卷在一起, 成为一个大号蛋卷。扑棱小脸贴着雄父,双手双脚被束缚着, 嗷呜嗷呜大叫, “雄雄——雄雄——”   虫蛋更是过分, 顶在被子中间, 像囫囵吞了大象的蛇。   瞧着禅元过来, 两孩子都吱了声。   恭俭良半眯着眼,一把卷开被子,拍掉禅元凑过来的手,严肃道:“不准上来。”   禅元挑眉, 打死也不觉得恭俭良是来真的。他一觉得恭俭良开了荤,指不定那天就想了;二来, 他又觉得恭俭良忘性大,说不准睡一觉就忘个干净,便没在这个关头上恼雄虫。反而是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姿态,嘟囔着去了沙发。   又不是没有和雄虫分床睡过,禅元自认为这点耐力还是有的。   这一忍耐, 就忍耐到地面任务汇报结束, 航空检测结束, 禅元得了空又下一次地面又回来, 甲列和三个雄虫睡得酣畅淋漓,睡到腻歪分手,医护室里的小雄虫终于被允许下地外出。   一个月过去了。   禅元都快忘记/做/爱/是什么滋味了。   而甲列正在小队里抱怨三个雄虫对他的念念不忘,并表示“还好没有怀孕”“怀孕就太麻烦了”。   “甲列。”   “怎么了队长。”   禅元捂住脸,难得感觉到自己有点玩脱了。他思来想去,决定为自己的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婚姻、第一次养育小孩找个军师。   “恭俭良一个月都不准我上床……是因为他要孵蛋吗?”   禅元就等着恭俭良和自己撒娇,卖个好。他想恭俭良能够忍受孵蛋的痛苦,也绝对忍受不了老二那个跳脱的性格。就算忍受了两个孩子闹腾,家里总要有人收拾吧,饭总得有人去打吧,乱七八糟的床铺和屋子也需要定期整理吧。   恭俭良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贵雄虫,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甲列听完队长大吐苦水,并不慌张。他慢条斯理道:“雄虫孵蛋期间/性/欲不强……这很正常啊。孵蛋对他们来说压力很大,每个人的发泄方式都不一样。有去购物的、打游戏的、睡觉的、还有找人随便约的。孵蛋期的雄虫作出什么事情我都不觉得奇怪。”   特别是一个雄虫照顾多个虫蛋,稍微多点责任心,会让雄虫的精神负荷直线飙升。这种情况下,雌君就算自己不留下,也得安排一两个雌侍照顾雄虫的生活和精神问题。   “恭俭良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甲列比较关心这个。他漫不经心提议道:“你可以和我一样。多看看几个有意思的雌虫,牵牵红线之类的。”   他把那几个雄虫父子兄弟都睡了,眼瞧着人家被分配到其他星舰去,直言自己不会牺牲掉工作,利索和几个雄虫说拜拜。偏生那几个雄虫都要继续孵蛋工作,缠着不放,甲列还是废了点道德,相看几个靠谱的家伙,把雄虫好说歹说安定下来,给人栓了个红绳。   那几个靠谱的家伙,还是走了禅元的人脉网。   “队长,你已经确定要升入上尉了。到时候就是正儿八经的军官职位,跑地面涨军功,扩充小队人数之类……事情会很多。扑棱和虫蛋又那么小,恭俭良一个人绝对照顾不了。”   况且,虫族也没有让雄虫一人包揽家务的习惯。   在一个虫族家庭里,雌虫们会定期轮岗,或制定家中能力最低、收入最低的一人充当全职雌侍,照顾雄虫和孩子们。   禅元愣了一下。   甲列的方案在他脑子里快速闪过,又飞速否决。他恍惚之间想起自己最开始参军,戏言随便找个雄虫,随随便便做雌侍,安安稳稳有个自己的孩子过一辈子。他曾经是这么想的,可把那个模糊的“雄虫”替换成恭俭良,禅元便百般不是滋味。   哪怕他知道,甲列的提议是对他的前途,对他与恭俭良的婚姻最有利、也是最传统的意见之一。   “你觉得,我和他的感情怎么呀?”   “这我没办法说。”甲列戳戳脑袋,话题轻描淡写跳回到最开始,“如果有雄虫和我说,不想要和我上床,一个月不做。我会下意识离开对方,除非对方有什么特别吸引我的点。”   正常的肉/欲/并不是什么可耻的存在。   至少在虫族世界,这是被拿到桌面上坦然讨论的话题。禅元往日遮遮掩掩的只是他那过于残暴和小众的xp。他掏出一份营养液,抓抓脑袋想要在过往看过的影片中寻找出“恋爱”“家庭和谐”的内容,却只能发掘满屏马赛克和红色糊糊。   刺激感官的凶杀片,不谈爱情。   他们只谈生理上的冲/动、激/情和痴恋。   禅元在“强迫恭俭良”、“如何支开孩子们”,以及“撕毁恭俭良所有衣服中”徘徊。他感觉自己渴求被粗暴对待的心活跃起来,一种从受/虐体验中得到的快感,正好奇朝着凌/虐/者的方向进化。   恭俭良受辱的样子会和他受辱的样子一样吗?恭俭良满脸是血地看着自己,会因为各种暴力行为痛哭吗?恭俭良会和他一样,跪在地上,微微张开嘴,口舌里浑然是白色的污浊,在命令和叱责中慢慢吞咽下,舔干净齿间吗?   禅元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想到这些画面时,并没有激动。   他意识到这些暴行和位置上的变化,并不会让他颤栗,反而是一种深深的虚脱和愧疚——他喜欢的恭俭良是那个被娇惯大的孩子,是那个脾气有点糟糕又没有做过错事的贵族雄虫——而被放在受虐者的位置,就以为着要被完全地摧毁、被掌控者轻而易举抹杀掉人格、尊严之类的东西。   被毁灭的东西。   例如生命、尊严、品性、感情、道德,是无论如何补救也无法挽回的东西。禅元只喜欢在生死线上挣扎而奋力脱胎的生命,他不热爱摧毁,他也不执着死寂。   他喜欢疯子。   喜欢在生死线上摇摆的疯子。   “甲列。你觉得恭俭良是个什么样的雄虫?”   甲列道:“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上床的雄虫。”   禅元都听笑了。他打开通讯,想要在相册中翻找出一张属于雄虫的照片。翻来覆去却怎么也找不到,能拿出来给外人看的——私底下这是夫夫情趣,公开来就是有伤风化——禅元多数是哄骗恭俭良换上奇怪衣服,已各种奇怪视角拍的;稍微好一点的,也是偷拍、监控恭俭良的通讯等等。   很变态的那种。   禅元只能讪讪放下,笑道:“恭俭良长得这么好看。你不会心动吗?”   “风险远远高于收益啊。队长。”   是啊。   雄虫那张脸,和在床上死掉的风险,在相处中被杀死的风险比起来,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禅元思考着,又问道:“他一个月不和我做,是什么意思?”   要不要把扑棱和虫蛋送走?   两个孩子中,扑棱大一点还认了提姆做义父,往隔壁一塞就好了。虫蛋还要依靠恭俭良孵蛋生存,顶多熬十个月,到时候也给孩子认个义父,别耽误自己和雄虫睡觉好了。   禅元絮絮叨叨道:“你说,他一个月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是不是有别的雌虫偷偷背着我帮他?螳螂种的奥斯汀、黄蜂种的吉央之前都讨好过他,两个人恭俭良还有点印象。还有诺南,我觉得这家伙可能性最大。扑棱还要他教呢。”   甲列提醒,“队长。你是雌君,纳雌侍这件事情你可以做一半的主。”   没错。虽然现在大家都在星舰上,可要是禅元有意思扩充家族成员,他完全可以自己先去找那些人洽谈一番,再拿着名单找恭俭良商量。在虫族社会中,广撒网的爱情只是少数,更多家庭是围绕利益产生的。   雌君和雄主作为一个利益共同体,通过“婚姻”源源不断将志同道合,符合利益诉求的雌虫纳入家庭,所有人不断融合组建一个更加庞大的利益共同体。   禅元完全可以站在自己的利益上,恳求恭俭良为他的事业让步。   “我没有托人下水的习惯。”禅元讥讽道:“再说,恭俭良已经朝着不错的方向发展了。军医还和我说,他从地面回来后精神状态越来越好……让后面人捡我养好的雄虫?我还没有那么伟大。”   甲列将最后一口营养液干掉。   星舰上已经逐步减少正常饮食的配给,一部分出行太空任务的军雌开始有意识减少固体食物的摄入量。甲列也在其中,他和禅元招呼一声,升了尉级后别忘了自己,又给了些日常相处中的意见。   “队长,你要真想要,直接去找恭俭良说吧。”甲列拍拍禅元的肩膀,随后施施然离开,“人都是长嘴的。有什么想法要早点说出来。”   禅元心想,你说得很轻松。   他不是不想和恭俭良袒露自己的欲/望,问题是恭俭良不说,或者说也说不明白。他能怎么办?他升了尉级那也是打不过恭俭良的。总不能真给雄虫饭菜里下药,来个迷女.干一条龙吧。   那有什么意思?   禅元不甘不愿从椅子上起来,穿过锻炼区回到房屋前。他推开门,倒神奇地没有听到一丝动静,小声喊道:“雄主?雄主……扑棱?”   没有人回答。   禅元掂手掂脚进了屋。他听见房间里轻轻地呼吸声,过了大厅,更看见雄虫一截雪白如藕的手臂。白发松松散散铺满枕头,禅元伸出手轻轻揉搓发梢一段渐变色的粉,颇有种给人梳头的冲动。   “真可爱啊。”   似乎是孵蛋累了。恭俭良抱着虫蛋沉沉入睡,他恬静的睡姿越看越叫禅元觉得心动。   若那些人见过睡着的恭俭良,应当会觉得风险与利益是对等的。禅元掏出通讯,边想,边打开摄像头。   “咔擦”一声。   恭俭良眉头颦蹙起来,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看过来,呓语道:“禅元?禅元吗?”   禅元正端倪着自己相册中唯一一张能拿出去见人的恭俭良照片。他生出的内疚心和炫耀心扭曲在一起,面向恭俭良也多了一丝温柔,“宝贝。睡醒了吗?渴不渴,要不要我给你倒水。”   “唔。啊。”恭俭良还没醒。他通常要缓四五分钟才能意识回笼,面对这种情况禅元直接上手去厨房倒热水。   他想,恭俭良还是需要自己的。   雄虫是需要被照顾的性别,更别提恭俭良还在孵蛋期。   “我不喝了。”恭俭良打着哈欠,把外套换上。他扣扣子之类的日常事情都会做,只是不那么爱做。一个月中禅元忙里忙外,家里大大小小事情恭俭良不说都会做,也是按照性格随便弄弄。   其余都是扑棱在收拾。   恭俭良美滋滋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水杯,打开,“扑棱给我留了热茶。”   作者有话说:   禅元:孽子。不要把你雄父照顾得那么好!   其实恭俭良也在学习呢,只不过他学得比较慢而已。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4】   在禅元和老警雌的协力帮助下,恭俭良花费七天八夜,磕磕绊绊终于把汇报整理出来了。这几天禅元下班把人接回去时,恭俭良和抽了骨头一样,随机瘫痪在禅元的背上、肩膀上、手臂上。   主打一个不想动。   “怎么样?”禅元抱着自己软乎乎的雄主,吧唧两口调戏道:“汇报写完了,开心吗?”   恭俭良懒得理他,哼哼唧唧两下闭着眼不说话。   他的脑细胞已经在汇报中阵亡了,没有多余的留给禅元。禅元笑嘻嘻也好,亲亲贴贴也好,只要别把手伸到他衣服底下,恭俭良就随便他闹。   对比起来,刺棱倒是很乖巧。   崽崽慢吞吞走到雄父身边,乖乖抬头,得到许可后,从座位爬到雄父怀里,黏黏糊糊和雄父亲亲两口,问道:“雄父,生病了吗?”   “嗯。”   “啊。”无知幼崽顿时两眼泪汪汪,小嘴嘟嘟起来,“雄父生病啦。”   禅元瞧着都觉得好笑。真是好的不学,什么假哭假笑和恭俭良学得飞快。他捏捏自家老幺的哭包肉肉,把人带回家里,小的丢去写作业,大的放在沙发上回血,自己去厨房做饭。   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禅元心满意足地想着,恭俭良连任务汇报都写不明白,他总该知道成为“犯罪克星”是多困难的事情了吧。   从公序良知上来说,禅元并不希望恭俭良在病情不稳定的情况下,爬上警界高位。而从私德上来说,他也不希望恭俭良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现在这样,雄虫乖乖上班,乖乖等他下班来接就很不错了。   禅元这么想着,通讯却响起来。   他接通,眼睛却慢慢瞪大,身上的围裙也顾不得,一把拽开,冲出房门,又退回来,喊道:“宝贝。军部有急事,晚饭我路上给你点外卖。”   恭俭良正闭着眼回复脑细胞呢,还没答应一声,禅元就飞一般离开了。   幼崽扑棱反应更慢,等禅元的航空器都走远了,小家伙才“啊”地丢下笔,看着自己一大堆空空空,脸都皱起来了,“雄雄。雌雌。雌雌呢?”   他好多题目不会做哎。   刺棱拿着作业跑到雄父边上,糯糯喊道:“雄雄~”   恭俭良看都不看,“我不会。”   “啊QWQ。”刺棱两眼发直,小脑瓜子原地宕机。   雄父也不会哎,那、那老师布置的作业怎么办?   ——*——感谢在2023-03-30 23:46:49~2023-03-31 22:0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50瓶;苏打蛋治、该用户已被禁言、哦热闹搭 20瓶;青鱼、流光 11瓶;天赋予的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青蟹、公子、暖、50625679、黑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零二章   扑棱今年一岁半大。   这么小的幼崽在正常人家里, 应该是放在玩具垫上玩一整天的玩具,累了嗷嗷两声就有奶吃。喜欢动得四处乱跑,吱吱呀呀每天跟在雄父雌父屁股后面乱叫。不喜欢动的, 就乖乖看书、画画、睡觉。   总之, 禅元就没见过谁家这个年龄的崽崽跑出来照顾雄父!   简直荒诞!   “扑棱还是太小了。”禅元绞尽脑汁想借口, “雄主。让幼崽做太多事情, 对身心不利。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做做家务,脱掉衣服, 雄主来点反应和互动(抽鞭子之类的), 那就是家务奴play。实在不行, 给雄虫洗个澡、换衣服、换床单之类的小事情, 禅元能偷偷摸摸顺两条雄虫的贴身衣服, 解解馋,吃吃豆腐。   都让小孩做了,他做什么?   恭俭良对此只有一个回应,“哦。”   傻乎乎的漂亮雄虫正沉溺在“扑棱亲手给我泡了茶”的快乐中。这个世界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聒噪的老二不知道自己吵雄父的每一声, 都会让恭俭良更爱自己乖巧听话的大雌子一分。   真是感人落泪的偏爱。   禅元对恭俭良这种不分给自己的偏爱及其不满意。他小时候还觉得和自己雌子抢宠爱的雌虫都是憨逼,而如今,他成了这个憨逼,千方百计要把照顾恭俭良的权柄,从年幼的雌子身上抢回来。   “宝贝。晚上要吃什么啊?培育室里的蜜果成熟了。食堂里也有新菜。”   恭俭良吹吹热茶,小口小口喝着, 他反应还是有点慢, 禅元等了足足三秒, 才得来回应。   “我和费鲁利约好了。”恭俭良道:“费鲁利会带我去吃饭的。”   禅元:?   该死的, 两个雄虫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费鲁利啊。费鲁利不和自己的雌虫吃饭吗?”   恭俭良道:“没有。雄虫和雄虫吃饭,就好啦。”恭俭良上学期间没有打过任何一个同学,因为他上得是纯雄虫学校,很清楚那些雄虫们脆弱的体质,想打人都是找骚扰雄虫同学的变态狂揍。   因此,他虽然没什么特别聊得来的雄虫朋友,但在同龄雄虫们眼中是个好人。   禅元噎住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副队聊一下,让对方好好约束一下自己的雄虫——别老是找恭俭良玩。一天就三顿饭,吃一顿少一顿。   “这样啊。”禅元僵笑着,说道:“雄主,被子是不是一个月没有换了。我帮你换一换吧。老这么睡不舒服吧。”   “提姆帮忙换过了。”恭俭良自己穿好袜子,穿上拖鞋,抱起虫蛋,打个哈欠,甜甜地笑起来,“禅元,大家都说你很忙。所以很愿意帮助我这个空巢雄虫呢。”   你死在外面,我也能活得很好。   禅元准确接收到雄虫笑容中的挑衅,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他决定莽上去!   “雄主,不想做吗?”   “不想。”   “一点都不想吗?”   “超——级——不——想。”恭俭良拉着长音,抱着虫蛋道:“我现在可是孵蛋期的雄虫。我要专心致志孵蛋,我才不要做那种涩涩的事情。”   “涩涩有利于健康。”   恭俭良嗤之以鼻,懒得理会禅元意图洗脑的歪理,“哼。”   “真的。雄主。适度的X生活有利于夫夫和谐,对蛋期心情有巨大好处。要不要试试看?我保证,这次不要你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禅元对天发誓,不忘补上一句,“衣服也不需要换,我现在就可以。”   恭俭良挑开一只眼皮,看见“道貌岸然”四个大字。   他冷哼声,绕开禅元走,“我不要。没兴趣。”   禅元能把他怎么样吗?下药?强迫?锁起来?恭俭良仔细想想自己一个月来的所有动静,刨除地面任务时的不当操作(已经被叫过去批评写检讨,面壁思过了),他这一个月安安静静乖乖巧巧,不仅自己去食堂吃饭,没有乱打人,还把幼崽和虫蛋照顾得很好!   嗯,禅元是找不出什么囚禁他的破理由了!   恭俭良想想禅元欲求不满的吃瘪样子,心情好了不少。他走到门口,迫不及待要去看看自己亲爱的长子,“扑棱——扑棱——我要去找扑棱。”   禅元心中难言微妙之感。   他也很喜欢扑棱这个孩子,要说嫉妒……其实算不上。毕竟他这个人做不出和小孩子争风吃醋的动作,扑棱对恭俭良的感情,又不是他对恭俭良那种感情。   不过,雄虫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禅元硬着头皮,跟着在恭俭良身后。他想扑棱不在屋里,无非是在指挥室和锻炼室那边。而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   恭俭良迷路了。   雄虫在好几个岔路口转了两三圈。实际上也怪不了他,大部分新兵刚开始都会走错,整个星舰走廊长得一模一样,房间门也完全一样,除了号次和少得可怜的提示词外,与迷宫也没什么两样了。   禅元仔细想想,恭俭良独自一个人出门的次数确实不多。而走到那么深的地方,那么偏的地方也是难为他了。   他在后面拖长音,故意道:“宝贝——要不要我带你——嗯?”   恭俭良一巴掌拍在虫蛋的蛋壳上,虫蛋摇晃两下后,被雄父放在地上。恭俭良真的和遛狗没什么差别,叮嘱道:“小蛋堡,今天走不出去,我就把你吃掉。知道吗?吃掉!”   禅元:?   啊不是……真就是你说的?把两个孩子带得很好吗?这是童工吧!   然而,让雌虫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能拿普通雄虫对比恭俭良的下一步,是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生出来的虫蛋都些不同寻常。   虫蛋在原地滚了两番,在恭俭良脑子里叽里呱啦一通,气呼呼蹦跶着,朝着某个方向蹦跶。恭俭良双手插兜,就跟在孩子后面,不急不慢走着。   禅元忍不住掐鼻梁。   他为老二感觉到悲悯,真是可怜的孩子啊。   不仅每天要被恭俭良随机叫“小蛋花汤、小蛋糕、小蛋饼、小蛋堡、小王八蛋、小番茄炒蛋”等一系列菜名,还要被雄父铁掌伺候。   “雄主。地面实在是太凉了。”   “没关系。”恭俭良很自信,“星球地面比这里冷多了。”   禅元长叹一口气,快步上前,捞起老二。他清楚老二爱动,比养扑棱时糙了不少,甚至在最开始一个月他和恭俭良都动过“要不就当没这个蛋”的离谱念头——哎。说到底,是他们两个太不负责了。   “雄主。”禅元严肃道:“你看,蛋壳上有道裂缝。”   恭俭良微微张着嘴,第一反应是,“不是我弄得。”   禅元变本加厉道:“蛋壳上有裂缝,说明小孩需要雌父。”   恭俭良原地变脸,“你不要想上床。”他一边说着,一边挤到禅元身边,将虫蛋抱过来,“裂缝在哪里呢?我都没发现。”   禅元早就盯住了虫蛋抽象派花纹上的一道,睁着眼睛说瞎话,“这。”   “这是花纹!”   “这是裂缝。”禅元把虫蛋抢过来,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有意义的差事,“这么大的裂缝,老二是营养不良。我会熬制蛋壳油,接下来每天我都会给他上蛋壳油。”   恭俭良会抹油,但他不会熬制蛋壳油。   这玩意是个技术活,整个星舰都不一定找得出个替代品。   禅元看着恭俭良犹豫的表情,上了把火,“说不定,这蛋是个小蝴蝶呢?你看,这个花纹和我认识的一个蝴蝶种雌虫说的一模一样。”   恭俭良更靠近一步,小声嘀咕道:“哪里像蝴蝶种了?”   接下来就是禅元乱说话的时间了。毕竟虫蛋只能判断性别,而无法判断虫种,雌虫蛋看花纹判断虫种就是个玄学。生他的雌虫都不一定清楚,蛋壳里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看这里,像不像蝴蝶的翅膀……还有这里。”   他从今天开始要见缝插针地监视恭俭良的生活,什么好友约他吃饭,什么幼崽照顾雄父,还有什么邻居上门换被套,统统要清除!禅元发誓要创造一个能在随便穿情/趣的居家空间,他无论如何都要吃上肉。   我爱你说多少次,恭俭良都不一定进脑子。   但身体不一样。   禅元在“互坦白心意”和“先爽了再说”中选择后者。不是他看中□□,实在是他对恭俭良的理解能力抱有巨大怀疑。   “宝贝。”   恭俭良抬起头。   禅元含情脉脉道:“我爱你。”   “我知道。”恭俭良后退两步,“不许上床!不许碰我!我们先禁个二十年!”   “二十年太久了。我都一个月没有碰你了,还不算表示我的诚意吗?恭俭良,一个月啊!你知道这一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不知道。”   “我是每天都想你,每天都想要抱着你。”然后做涩涩的事情,酱酱酱和酱酱酱。   恭俭良瞧着禅元的表情,就自动补足了后半段。漂亮雄虫哼哼唧唧,伸出脚免为其满地踩了禅元一下,快速缩回来,宣言道:“好了。”   禅元:?   恭俭良道:“我已经碰你了。这个月的额度没有了。你继续禁.欲去吧。”   禅元气若悬丝,“宝贝。我爱你,和这种身体关系没关系。你理解吗?我们是合法夫夫,而且我爱你,我们是先有七年的灵魂交流,再发展为线下,你理解吗?”   恭俭良检索脑容量,有理有条反驳道:“我知道。我之前就想到了。”   他叭叭叭之余,翻出自己和禅元的聊天记录,引经据典,“我还特地去把硬盘找出来,找了超级久呢。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我们这种关系,很像你以前说的定制雄主。”   禅元:!   什么东西。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种狗屁倒灶玩意儿。   “是禅元你分享给我的涩涩漫画呢。”恭俭良愉悦道:“我说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这里也是,雌虫在网上下单定制自己想要的雄虫,然后送到家随便使用。唔,还有切除肢体的内容——这个不可以,禅元你敢剁掉我的手脚,我就弄死你。”   禅元垂死挣扎,“不是……这个不一样。雄主我怎么会这么做。”   “你怎么不会这么做?”恭俭良往上翻,“虽然不是电影,但画得也很血腥哦。禅元你还说……”   “好想有这样一个,定制的涩涩雄主哦。”   聊天记录上,未成年的恭俭良则好奇回复道:“你想要吗?”   “当然。”同样未成年的禅元畅想着,“一边做/爱,一边说‘我爱你’,再看着全身心只属于我的雄虫,情迷意乱,脖子上的锁链叮叮当当作响。很有趣啊。”   作者有话说:   未成年恭俭良:他想要哎。   未成年禅元:口嗨无所谓。   未成年老二:学到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5】   刺棱认为自己不是小笨蛋。他只是学东西比较慢,很难记住数字并理解一些抽象概念。每每雌父对着他的作业长吁短叹时,刺棱就拿雄父说事,“雌雌,没关系。我以后可以和雄父一样。”   “雄父是雄虫,你怎么和他一样呢?”   “唔。有道理。”   刺棱很容易被哄好,不过他的作业还是很依赖雌父的辅导。眼下,雌父得了消息匆匆离开,小雌虫便六神无主起来,被恭俭良随便喂两口饭后,捉到桌板前继续写作业。   恭俭良刚开始还有兴致看看幼崽写作业,后面就自动别开眼。   不忍猝读。   “呜呜呜呜雄父,雄父怎么办。雄父呜呜呜呜。”刺棱已经写得掉小豆豆了。他啜泣两声,在纸上瞎画画,吃吃笔盖,折折光子屏,发现雄父完全不管自己后,擦擦眼泪,盖上作业,认真道:“雄父,我、我写完了。”   嗯。他把自己会写的,都写了。   Emmm虽然空得地方有点多,但刺棱已经尽力了!今日份作业全部写完了!   恭俭良根本不会检查幼崽的作业,挥挥手放任小孩钻到玩具和动画中。   父子两一个不想写作业,一个正思考日后怎么躲避任务汇报。   “哎……禅元为什么不肯辞职?”恭俭良忧伤道:“做搭档的话,可以把汇报都给搭档写——嗯。”   对啊。他可以找一个擅长写汇报的家伙做搭档!   恭俭良脑子灵光骤闪,已经预想到自己和搭档在警界嘎嘎乱杀的样子了。   ——*——   感谢在2023-03-31 22:07:12~2023-04-02 00:3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扫黄大队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亓妳 10瓶;流光 4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3瓶;公子、暖、青蟹、506256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零三章   禅元决定了。   他一定要和恭俭良说明白, “聊天记录”这东西属于破坏家庭和谐的顶尖战术武器,正儿八经的家庭中根本不会捏着这么点过去的话头,搅和来搅和去。   “雄主。这不过去了吗?”禅元抱着虫蛋苦口婆心, “虫蛋还在呢。我们能不能委婉点呢?”   恭俭良低头看看虫蛋, 诚实道:“老二也不差这一句。”   转而, 雄虫不管自己被气得七窍生烟的雌君, 在自己的逻辑中快乐打转。这几天,他的情绪一直很好, 也没有发疯, 有空没空就抱着两个孩子去医疗室里做做, 看看那个病弱的蝴蝶种幼崽, 并期待对方早生白发的样子。   “他要是个闪蝶种就更好了。”恭俭良毫不避讳禅元, 大大咧咧道:“我一定要养!”   禅元牙龈都要咬碎了。   他好说歹说,恭俭良还是在当天晚饭后牵着小雄虫的手,躺在床上。   “这个是扑棱。”恭俭良还煞有其事给自己看中的小蝴蝶雄虫介绍,“这是我最喜欢的大雌子, 他是扑棱蛾子。是不是很可爱!超级可爱吧。”   小雄虫安静紧张地捏捏小手。他体质不好,容易出汗, 才到屋子里坐一会儿,手心里黏糊糊,低着头糯糯道:“嗯。”   “这个很吵,唔。但也是我的虫蛋。”恭俭良把老二推过来,床铺上留下长长的一道滚痕。看见熟悉的抽象花纹,小雄虫安静抬起眼, 不自主朝着恭俭良背后躲了躲, 低声道:“我见过。”   恭俭良管他见过没见过。   老二在他心里只是个蛋, 还是个叽里呱啦每天吵得头大的蛋。他简单说两句后, 叮嘱小雄虫不要把精神触角伸出来后,麻利卷起被子把三个孩子团在身边,半晌细细索索露出脑袋。   禅元面无表情,环抱着看着一被子崽。   恭俭良顿时不服气,将三个幼崽裹得更紧,叫嚣道:“睡不下了!”   禅元:“雄主。我才是雌君。”   “哼。没有你的位置。”   “一个月还不够吗?”   “床已经睡满了。”恭俭良拉拉被子,左边钻出一个满脸通红的小扑棱,右边冒出一个小口呼吸的小雄虫。而家里最不受待见的虫蛋,从被尾里冒出一个蛋壳屁股。   禅元:……   “雌雌。雌雌。”扑棱大声喊道:“雌雌讲故事!”   禅元大喜。他没有白养扑棱这个好大儿。而下一秒,恭俭良一把打开通讯,用更高的分贝喊道:“扑棱!雄父也会!”   禅元怎么肯。他掀开被子就要来个极限一换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先钻进被窝再说!   “雄主。讲故事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   恭俭良反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菜刀,擦着禅元的耳廓丢出去——他最近精神状态很好,准头也不错。刀精准削掉禅元的一截头发,给他脑壳留个秃皮,墙面周遭一圈飘乎乎的断发,在众多幼崽目光下悠哉悠哉,落下。   禅元盖上被子。   禅元后退两步。   禅元道:“扑棱。雄父讲故事也很有趣,今天就交给雄父吧。”   扑棱眨巴眨巴眼睛,拉开雄父的枕头,困惑道:“雄雄。叉子?”为什么雄父的枕头底下,放着各种厨房用刀、餐叉、餐刀还有筷子?   恭俭良检索下自己的逻辑,认真道:“因为雄父要在梦里吃蛋糕。”   扑棱崽崽困惑,不过他还是被这个说法劝服了。自从知道雄父精神状态不好后,扑棱对雄父总是格外的宽容。他从来不会向面对提姆叔叔那样,用所谓的“成年思维”做事情。   在雄父面前,他就是世界上最乖的崽崽!   “雄雄。这个。我要听。这个!八点钟方向的这个。”扑棱面对雄父说话还是很简单的。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在指挥室学到的词汇,有很多不适合用在日常生活中。   “什么八点钟方向?”   “就是。这里!我要听这个。要。要。”扑棱有点找不出形容词。他其实会很多表达,只是他觉得那些词汇和他想要表达的意思,稍稍有一点出入,“要切入3+阿尔法键,换入大布雷加斯炮。”   恭俭良缓缓合上书本,盯着自己不满两岁的幼崽。   饶是他这种没有好好上育儿课的家伙,也清楚地认识到“切入3+阿尔法键,换入大布雷加斯炮”这种话,不应该从一个幼崽口里出现。   至少,不是这个年龄。   “扑棱。”恭俭良笑眯眯,脑海里盘算自己掏出那一把刀比较好,“这些话是从哪里学的呢?”   “书里。”   很好,都是禅元的错。这个家里只有禅元是个读书人!恭俭良气呼呼让扑棱挑选一本电子书,自己超级大声地嚷嚷着,几乎要把每一个字都咬碎了喷出来。   禅元可怜兮兮蹲在卧室外,耳边全部是雄虫山呼海啸般的“小雌虫太厉害!他居然一个人吃掉了四个苹果,两个小蛋糕。”“他抱着可爱的小雄虫,笑眯眯道;‘我、们、一、起、玩、吧!!’。”   禅元觉得,这句话被恭俭良读成了“我们一起死吧。”   哎对对对,就是这个语气。禅元下地面就能听见,而一听见,不是恭俭良疯,就是他疯,或者他们夫夫一起疯。   “哎。”   生活太难了。床铺和谐不是合法夫夫应有的权利吗?禅元长吁,还没来得及短叹,房间里恭俭良的声音越来越小,接着是均匀的呼吸声。   禅元一喜,悄悄地扒拉开门,往里面看。   恭俭良半靠在枕头上,微微张着嘴,半眯着眼,通讯亮起的光照亮整个面部,连带着嘴角的水渍清晰可见。扑棱正耷拉着脑袋,依在恭俭良胳膊上,见到雌父狗狗祟祟的样子,抬起头,好奇地看着。   “雌……”   “嘘嘘嘘。”禅元还记得自己打不过恭俭良这件事情。他猜恭俭良枕头底下一定藏着很多刀具餐具。总之,乱七八糟的东西会很多。   他掂手掂脚,四肢并用,蠕动过来。床边躺着的小雄虫已经半迷糊,猛然见到一个大脑袋钻出来,吓得手脚一缩,呜呜地把半张脸缩进被子里。   “别哭。嘘嘘。别哭呀。”禅元努力用原生家庭的经验哄小孩。不过,他诸多不良记录在前,雄虫幼崽对他多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抗拒。   “呜。”   小雄虫安静自然也感觉到了。不过他并非从禅元身上感觉到不舒服,而是感觉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威胁感。这种威胁感曾经伴随他度过漆黑的冬夜,在那间寥无人烟的雪地车里,只有他和这种恐惧相伴。   “雄父。”小雄虫安静更贴着恭俭良一些。同性的气息和恭俭良强大的实力带给他巨大的安全感,他带着哭腔,迷迷糊糊求助道:“雄父。”   禅元抱住脑袋,瞬间蹲在地上,以示清白。   他的头顶划过一道破空声,恭俭良一巴掌打空,瞪大眼睛与自己的雌君大眼瞪小眼。   “宝贝~”   “你回来干嘛?”   “咳。我来……”禅元左思右想,一把抓住自己的惯用借口兼亲生虫蛋,虔诚道:“我就是把孩子送回来。你看都睡到床尾去了,等会掉出来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偷渡到床尾,根本没有困意的老二极力挣扎。   禅元紧了紧手,微笑着给了虫蛋一个爆栗,接着把蛋塞到小雄虫怀里。小雄虫“哇呜”一下就哭出来了。整个屋子顿时乱得一团糟,恭俭良在“痛打禅元”和“先哄孩子”中艰难选择,等他做好选择的时候,扑棱已经一巴掌把自己的亲生弟弟扇出去,虫蛋发懵两下,在恭俭良脑海中发出愤怒怪叫,直接砸向扑棱的额角。   两个孩子顿时人仰马翻,没有完整接受过“爱护雄虫”观念的他们,直接踩着雄虫幼崽的被子扑倒在一起,两个崽你压我,我怼你,打起来了。   恭俭良道:“禅元,我觉得都是你的错。”   禅元不想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一点避孕手段。   “禅元——你居然没有听我说话!”   “雄主。你抓扑棱,我抓蛋。”   “好吧。”恭俭良飞速起来,但还是慢了一步,一崽一蛋从床尾摔了下来,扑棱脸朝地,虫蛋被他搂在怀里。禅元凑过去的时候,还以为兄弟两会因此缓一缓,不曾想,老二一个原地起跳对准扑棱的肚子就是一击重拳!   “小番茄炒蛋!!!!”恭俭良咆哮而来,揪住这个不孝蛋,上下摇晃,歇斯底里,“你怎么可以打哥哥?怎么可以打哥哥呢?你不可以打他知道吗?再打哥哥,我就把你打碎!我就把你放在锅里吧唧吧唧,炒成小番茄炒蛋!”   虫蛋对此,阿巴巴巴阿巴巴巴。   就连禅元听不到声音,也感觉到一丝混账而诙谐的表态:对不起雄父,我知道了。我错了。   哎嘿,我下次还犯!   果然。禅元连人带蛋被赶到了沙发上。他看着怀里什么都想撞一撞的老二,父爱宛若山体滑坡,“怎么办?”   虫蛋歪了歪蛋身,意图滚到沙发底下去,被禅元一把捞回来。   “你雄父生气了。”   虫蛋:?   好奇怪,猪猪狗狗生气了吗?他们生气了不是在啪啪啪吗?虫蛋认真思考下,觉得无所谓。毕竟他的认知中,猪猪狗狗无时无刻不再啪啪啪。经常是他睡醒了啪啪啪,睡着了啪啪啪。他睡着了还会被他们两个啪啪啪弄醒。   “哎。”禅元忧郁地躺在沙发上,对蛋叹息,“怎么办呢?”   虫蛋蹦跶起来,对准禅元的腹肌重击两把,给他亲爱的雌父一点提示:啪啪啪啪~猪猪狗狗啪啪啪就完事了!   作者有话说:   老二和禅元亲不是没道理的。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6】   恭俭良的行动力素来很强。   他第二天上班,就提出要一个搭档。而他的上级老警雌在好一顿劝说下,终于让恭俭良勉强理解:他一个辅警只有给老警雌打下手的分。   想要自己的搭档?那还远着呢。   恭俭良只能苦哈哈跟在老警雌身边,继续干巡逻、贴罚单之类的杂活,顺便拒绝一大堆求爱告白奇奇怪怪的家伙。   “老师,我真的不能有搭档吗?”   “等你转正后吧。”   “那要怎么转正呢?”恭俭良想起自己痛打拐子的英勇事迹,强调道:“我可是拯救了被拐小雌虫呢。我不能转正呢。”   老警雌叹口气,无奈得解释道:“恭俭良。转正我们最快也得等到三个月后一起转。这三个月里都是观察期。”   何况,恭俭良精神不稳定这一特质已经被上面知道。是否让雄虫继续待在警队都是个大议题。   “哦。”恭俭良原地不高兴。   老警雌看着瘪下去的雄虫,心有不忍,劝说道:“当然,恶性事件、特大案件上破获大功,是可以破例提拔的……只是难度比较高。”   “是嘛?”恭俭良满血复活。这事情对他来说,无非是找变态嘛,他相信同类相吸,自己一定可以快速抓住变态涨业绩!   “那我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私人通讯响起。接通。电话里属于学校的上课铃响起,雌虫老师叽里呱啦还不等恭俭良听明白一顿输出。   “请您来学校一趟。我们会感谢您的配合。”   恭俭良:……   呆滞的雄虫挂断通讯,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那么大还会被老师叫去学校。他第一个反应是打给禅元。   禅元没接。   恭俭良脸都气肿了。雄虫胡乱换下制服,一把摔上门,打车去自己幺子的学校。   虽然他小时候也经常被叫家长,但他可从没有让雄父来学校过(因为害怕自己那些事情会把雄父气坏,所以都是让哥哥们来聆听教诲)。   “哼。”恭俭良越想越生气,一想到自己要被老师说来说去,整张脸都拧巴起来。   都是禅元的错!他怎么教得刺棱?   ——*——感谢在2023-04-02 00:35:58~2023-04-03 01:4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酒 20瓶;深山里的凶兽 18瓶;流光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公子、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零四章   禅元并没有听懂虫蛋的提示。他靠着自己不要脸的本事, 一处理好正事,就腻歪着雄虫。恭俭良赶也赶不走,接连好几天抱着两个幼崽长嘘短叹。   “太变态了。”   扑棱乖乖靠在雄父怀里看童话书。他早就认识字了, 多读几遍, 也能缓慢地将全文念诵下来。如今再看, 是给雄父带来的小雄虫念。   “太阳。”   安静磕磕绊绊道:“太、太阳。”   他在冰天雪地里长大, 并不清楚太阳是什么东西。星球上的白日雾蒙蒙的,虽然亮堂但却没有什么温度。   扑棱也差不多, 他的世界里“太阳”这个词汇过分抽象, 还不如提姆叔叔拿着星图和他说的“恒星”具体。恭俭良给两个孩子当人肉靠垫, 独自生气, 他们两个便凑在一起看图画书上各种颜色的太阳, 叽叽喳喳。   “有绿色的太阳。黄色的。红色的。太阳还会爆炸。”   “太阳……是什么?”   扑棱道:“能够稳定给一颗或多颗行星提供光线和温度的恒星就叫做太阳。”   他的描述有种成年人的照本宣读,小雄虫安静完全想象不出具体的画面。他看看和禅元生气的漂亮大雄虫,半晌不好意思说话,低下头。   这是个很热闹的家庭。   小安静想道, 和基地里很不一样,和他与雄父也不一样。在基地里, 雄虫和雌虫是分开养育的。小安静鲜少看见同龄的小雌虫,他最多被带去和几个年龄较大的雄虫打招呼,而打完招呼后,一个房间像是被无形的薄膜分割成不同的小方块。   彼此,谁也不干扰谁。   “雄主。宝贝雄主。”门霍然打开,禅元提着新熬制好的蛋壳油冲进来, 恭俭良下意识寻找周围有什么可以丢过去的东西。双方在一顿鸡同鸭讲之后, 开始每日的缓冲区工作:   给虫蛋刷油。   小而细的刷子包裹上又厚又腻的油脂, 禅元像是面对世界上最细致的艺术品, 不放过每一个花纹,慢条斯理处理好每一个细节。而在小扑棱和小安静的世界里,虫蛋蛋壳上的香味越来越浓郁,最开始是一种油脂烹饪过的香味,随后是蜂蜜的甜味和解腻的酸味。   好香。   两个孩子也不讨论太阳了。他们围在虫蛋旁边,伸出手沾一点虫蛋油放在嘴里尝尝。   “是蜜糖。”小扑棱最先尝出来,啧吧啧吧嘴巴,不满起来,“雌父给弟弟吃蜜糖,还有柠檬。我也要吃。”   恭俭良也帮腔道:“就是。你一天刷四次油,一个蛋再怎么吃也吃不下这么多油水。分给扑棱一点。”   “这是蛋壳油,小孩子最好少吃。油脂太多了,会长胖。”禅元才不会惯着自己的长子,严厉管教道:“扑棱,你是不是长胖了?你今天的运动量达标了吗?”   “雄雄雄雄。”扑棱飞扑到雄父怀里告状,“雌雌不给我吃。”   “禅——元——”   他们吵吵闹闹,每天都这样。   小雄虫却目不转睛盯着虫蛋,他伸出手,跟在小扑棱后面擦了一小块油渍放在嘴里——他尝到了油脂烘烤过的香味,还有类似糖果的甜味,在甜蜜之后一种新鲜植物的酸微微弱弱,少得可怜。   但雄虫的直觉告诉小安静:这就是柠檬。   是雄父所说的柠檬。   新鲜的柠檬。   恭俭良和禅元还在吵架,通常是恭俭良单方面用匮乏的语言细数禅元的过错,连续好几天都是重复的论调,最后以“都是你的错”收尾。禅元则嘴巴上道歉,手上吃豆腐,每次在即将钻入雄虫衣服的时刻,遭到恭俭良一顿暴打,整个人充斥着幸福而诡异的笑容——有种好日子不过,非要偷偷摸摸才刺激的反骨。   小安静不理解。   他从被救出来,接受治疗开始,定期要去军医那接受心理辅导。有时候是在那画画,问一下问题,更多是询问“恭俭良和禅元对你怎么样”之类的家庭问题,以及他自己的感受。   小安静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察觉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和自己生长的地方天差地别。这里足够的富裕,也足够的文明。军雌们有定期供应的新鲜食材,会把库藏里的牛奶解冻后分给自己和身边的雌虫幼崽,他们会优先给雄虫和孩子们供应热水和暖气。   “我要,做什么吗?”   小安静问恭俭良,恭俭良说,“什么都不用做。你乖乖长大。还有要远离变态。”   这显然不符合小安静的认知,他的世界里,雄虫的作用是长大后被人享用,是被售卖,或者做更多关乎利益的事情。   他拿着这个问题,胆怯地问着禅元。   禅元道:“你能做的很多。”他面对幼崽还是很规矩的,浑然没有对恭俭良那种色咪样子,甚至友善分享给小安静一本电子幼崽书,告诉他,“你可以去读书,可以去造房子,可以去帮助别人。不过那都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你现在得去军医哪里打针了。要我带你去吗?”   禅元和基地里那些雌虫不一样。   恭俭良和他的雄父也不一样。   小安静无数次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是恭俭良抱他时小心翼翼地动作,也可能是这个成年雄虫对他好奇又欢喜的眼神,也可能是每次对方把自己塞到被窝里那种“我最喜欢的娃娃陪我睡觉”的独占欲。   他清晰地意识到,恭俭良虽然有一头白色的头发,但他永远不是他那个憔悴的怀念故乡的年迈雄父。   他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要在虫蛋上再擦一块油下来。   扑棱却已经端起了放着蛋壳油的碗,大大方方地将碗送到他面前,“吃吗?”   小安静没有说话。   扑棱道:“不要弄,虫蛋的蛋壳油。”小雌虫思索下,毫不犹豫显示出自己的嫌弃,“他很脏。”   虫蛋原地起跳,吸饱了蛋壳油的蛋壳日益增厚,配合弹跳力已经不亚于任何一枚小地雷。小安静眼睁睁看着放置虫蛋的薄铁推车凹下一个坑洞,虫蛋高高跃起,冲刺向哥哥的面容。   小安静:……   小雄虫娴熟而无奈地后退一步。作为这个家的武力底层,他既劝不动恭俭良和禅元,也打不过虫蛋和小扑棱,最后环抱住膝盖,乖乖找个安全的三角区蹲着。   小扑棱和虫蛋打的人仰马翻,蛋壳油浇得两人香喷喷。恭俭良揪住大的那个去冲澡时,不忘对准其脸蛋咬一口。   “嗷呜。”   幼崽惨叫之后,是恭俭良堪称粗暴的搓崽行为。小扑棱无师自通学会洗澡,至此从雄父的擦碗巾底下活过来,点亮了“自力根生”新技能。   禅元则和虫蛋被扫地出门,临走前被恭俭良奴役着擦了地板,打扫了屋子。   好热闹。   小安静抱着腿,蹲在狭小的安全区里羡慕地看着。他离开基地后,越发喜欢狭窄而封闭的空间,似乎时间回到小小的恒温箱里,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吵闹也好。   安静也好。   生机也好。   死亡也好。   都与他这个孩子毫无关系。小安静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表达,他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漫长,最终归于一片宁静。   军医告诉他,一起相处的成年雄虫想要收养他。如果自己愿意,便住进来;如果自己不愿意,也大可以搬去另外一个雄虫那住,或者换个星舰居住。军医也告诉他,不用紧张,这里所有人都不会伤害你。如果有任何人伤害你,你大胆说出来,所有人都会帮助你。   ——没有人伤害我。   小安静看着自己的手指,他把擦过蛋壳油的那片地方放入嘴中吮吸。指纹里残留的柠檬香味愈发淡薄,到最后只有唾液本身的黏腻和苦涩。   ——没有人伤害我。   小安静沮丧着想着,是我自己的问题。大家都是好人,只是这里不是我的家。他也不是我的雄父。我的雄父没有那么漂亮张扬的长相,他脸上有细纹,有褐斑,浑身上下甚至有一股老年的味道。他说话总是缓慢而沉重的,不会那么亢奋而猖狂。   ——他和雄父都不是那种被宠爱着长大的雄虫。   “雄父。”小安静低喃着,双手不住地擦拭着脸。一时间他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哭,他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哭。他已经过上了雄父口中的日子,只要跟着这些善良的军雌,他总有一天能见到雄父说的花、草和家里人。   “雄父。”小扑棱说道:“我想出去玩。”   “哦。那你去吧。”   “安静也跟我一起去。”   “哦。去吧。”   小安静并不觉得奇怪。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早已知道小扑棱年龄比自己小,却比自己更有主见。   相比起来,家里的成年雄虫恭俭良才是最像孩子的那个人。   小安静想着,见面前的障碍物被移动,灯光刺入眼帘。他下意识闭上眼,蓄在眼角的眼泪流淌下来。小扑棱从衣服口袋里掏半天,找出皱巴巴的一块手巾递过来,“走吧。”   小扑棱道:“我带你去找柠檬吧。”   *   小扑棱是个早慧的孩子。   从面容来说,他其实更像他未曾谋面的祖雄父温格尔,眉目和五官都较为温柔。但他的智商显然遗传了雌父禅元,就连雌父禅元那点因颜控脑子宕机的情商问题,基因都一并给他剔除了。   恭俭良最初一个月,还在苦恼怎么照顾扑棱时,这孩子就自己想出了和雄父的相处之道。   他先十分贴心地告诉雄父,“扑棱可以照顾好雄父哦。”接着用雌父留下的卡片,组合出一套照顾雄父的方案:   早上要给雄父泡奶粉(倒水),给雄父带早饭,帮雄父收拾被子;中午要给雄父带饭,雄父喜欢吃甜的,要和食堂多要一点糖。吃完饭后,收拾房间;晚上则要给雄父准备热水、带雄父吃饭,再给雄父讲故事,哄雄父睡觉。   恭俭良仔仔细细听完自己亲生雌崽一套“育父流程”,大为感动,当天选择摆烂。   然而,这一套“育父流程”真实落实到生活里时,扑棱是这么做的。   他每天第一件事情是亲亲雄父的脸,先把雄父叫醒。然后特地强调自己要给烧水了,在雄父面前去够高处的烧水壶,惹得恭俭良看不过眼又心疼,自己踢开被子去装水,把热水烧起来。   早上喝水√   接着扑棱会在雄父烧水的时候,费力地把被子四个角扯平,主打一个歪歪扭扭凑合能看。父子两都不在乎这点细枝末节,喝完水,穿上衣服后,一起手牵手去食堂吃饭。   打饭当然是幼崽的工作。   扑棱完全是抢着做打饭的工作。他会刷雄父或者雌父的卡,双手举高高端着一个盘子去窗口打饭。厨师们经常会看见一个盘子飘忽在半空中却不见人影,周围还回荡着“谢谢叔叔。多加糖”之类的崽言崽语。等饭菜装满后,扑棱端回到恭俭良身边,满脸期待看着雄父,再惋惜地说“自己太矮了”“没有给雄父打到肉肉”之类的话。   没过几天,恭俭良便跟在扑棱后面打饭,抱着扑棱打饭,到最后开始自己端着餐盘,不知所云崽言崽语,带着幼崽一起去食堂吃饭。   吃饭√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小扑棱已经充分明白了,自己的雄父是“我可以做,但我不想做”。他有理由用自己的幼崽脑袋怀疑,雄父在雌父面前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表现,都是“逃避家务”做出来的伪装。   充分展现了:只要我搞砸一次,就可以再也不做。   咦惹。小扑棱如此一想,便不理解雌父雄父在玩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书本上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是什么军雌叔叔们讨论的“有恃无恐”之类的——   总之,雄父这么娇气就是雌父惯的!   故而,小扑棱觉得家里新来的小雄虫还是很好懂的。   蛋壳油是什么好东西吗?虫蛋弟弟又爱在地上打滚,又喜欢对冲狙击,要不是雌父拦着滚到垃圾堆里,小扑棱都不意外。   他发誓自己第一下只是纯粹的好奇,回忆起虫蛋弟弟的糟心活动路线后,便直接选择端起碗来畅饮。   “你喜欢吃里面的柠檬吗?”小扑棱牵着小安静的手,走在星舰内。他们两个作为幼崽,个子都不高。扑棱是真没长大,小安静是在基地里没养好,五岁大的年龄,看上去和三岁差不多。   一路上,不少军雌都看过来,眼中有笑着的,也有打趣的。   “我。我不知道。”小安静不喜欢别人的目光,悄悄朝扑棱的身后躲一躲。连带着底气都弱了几分,说道:“抱歉。”   小扑棱不懂,为什么要道歉。   他直截了当道:“你喜欢。我就带你,去找柠檬。”   “哎?”   小扑棱说干就干。他身上还是有点像恭俭良的地方,比如说超出常人的行动力和对格斗技术的爱好——恭俭良这点很平均的遗传给两个雌子,他们现在每天都要进行兄友弟恭的格斗训练,具体为怼脸对冲、痛打、敲闷棍、盖被子等幼崽互殴手段。   “我们先去厨房。”小扑棱还是有点点语言困难,个别词舌头会打圈,语速不得不放慢一些。他道:“雌父去熬油。一定是在厨房。我们过去,可以找找看。柠檬。”   如果没有,他就刷刷脸,带着小雄虫去食材库里转一圈,麻烦军雌叔叔们给自己找一个小柠檬吃吃。   小扑棱想着,自己也开心起来。   他老和弟弟打架,打得火气都上来了,还不曾吃过“一整个柠檬”。等他吃完了,必然要去虫蛋弟弟面前大声炫耀,以彰显自己作为哥哥的特权。   这也是小扑棱最近的发现,只要他一个人抱住雄父或者雌父,大声宣誓主权。虫蛋必然焦躁不安,不顾双亲阻拦,直接对自己重拳出击。   而小扑棱便要站在这道德高地,当着雄父雌父的面对弟弟进行合理合法的打击。   问就是和战术书学的。   有点脏,但很好用。   而雄父、雌父两者不在时,小扑棱便学会抓住身边这个小雄虫,对还是虫蛋的弟弟进行漠视。他没有枉费提姆的战术教育,每当小雄虫忍不住看向虫蛋时,小扑棱便找出一个新鲜玩具、一本新书、或者一段有趣的经历,把雄虫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身上。   今天也是。   小扑棱依旧在宣誓自己的主权,发誓要让虫蛋弟弟明白。   弟弟,永远都是弟弟。   谁都不可以抢走雄父雌父对他的爱,家里的东西都得先紧着雄父雌父用,然后是他用,最后才是这个虫蛋弟弟用。   “你好安静啊。”小扑棱在口袋里继续淘一把,抓出一颗皱巴巴的糖果,塞到小雄虫手中,“你都不说话。”   小安静捏住糖果,低低“嗯”了两声。   不是他不爱说,而是他不知道说什么。面对这个奇怪的一家子,以及能力远超于自己的雌虫兄弟,安静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在家里做个隐形人。   “你要多说话。”小扑棱思索片刻,决定看在雄父的喜好上,教对方一点东西,“不然。等弟弟破壳。你会被抢走的。”   抢走?   小雄虫安静心里一紧,他想到的是雄父被推上桌子,想到那一声惨叫,想到冰冷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忍不住缩起肩膀,下意识走在扑棱的后面。   “弟弟,哼。”小扑棱撅起嘴,很是不满意,“你要学会,抢东西。知道吗?”   小安静不知道。   他完全不理解,面前的小雌虫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直到对方将他带到厨房,娴熟地对军雌们撒娇,在一顿可爱攻击后,得到了一枚黄澄澄的果子。   小扑棱拿着那枚果子回来。他掂量下重量,闻了闻,想不出要怎么食用这颗柠檬,索性将其放在小安静手中。   “借给你。”   小安静浑身哆嗦一下。冰冰凉凉的柠檬表皮还冻着一层水雾,硕大的水珠凸出柠檬表面一个又一个凹凸不平的小圆点,呈现出湿滑的颗粒感。小安静下意识要松开,他对寒冷的东西充满恐惧,这种恐惧在他来到星舰温暖的环境后扎根入土,变成一种本能。   小扑棱道:“掉了就没有了。”   小安静又慌忙抓紧。   他越是慌乱,那颗柠檬便有了生命般,在指头挤兑中乱跳。直至小扑棱伸出手,一并将柠檬、小雄虫握在手心。   “喜欢就拿着。”小扑棱道:“你可是雄虫哎。”   和雄父一样的雄虫,就不能和雄父一样理直气壮地要求点什么吗?再不济和雄父一样明确地说出自己想要什么,让其他人帮忙完成,也好。   小安静几乎要窒息过去。他第一次和同龄雌虫握手,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冰冷与温暖的夹击。他迫切地想要抽出手,却被小扑棱下一句话死死按在地上。   “你明明想要柠檬吧。”   “不是。”   小安静努力摇头。他不想要什么东西。他很乖。他不会要额外的东西。他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大人们说什么就做什么。他是个很乖很乖,从不会要东西的小孩子。   因为他知道,失去雄父,自己要了也得不到。   “你可以闻一闻。”小扑棱举起柠檬,凑到他的鼻翼下,说道:“雄父以前喜欢用柠檬干泡蜂蜜水喝。雌父说的。”   这种食物,似乎生来就适合于冷气共存。冰镇的柠檬香味,气息更加清冽,芳香味从手指开始挥发,一路醒到小安静的鼻腔中。   这就是柠檬吗?   他无端抽噎一下,似乎想起雄父死前不断地念叨,说起家乡的柠檬园,说起自己的小名,那些遥远的一切似乎在面前这颗小小的柠檬身上得到具象。   他终于多了一丝实质感。   他开始哭泣。   “哎。”小扑棱却不得不叹气。他双手双脚并用,将小安静推到用餐椅上,接着自己也爬上来。两孩子并肩坐着,周遭的大人几乎走光了,灯光只亮着一顶急用灯,后厨叮叮当当做卫生收尾。   “在这里哭了,就不许去雄父面前哭了。”小扑棱掏出自己那块小手巾,拍拍小安静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这个病弱的蝴蝶种雄虫哭起来,雄父也不会开心。   雄父不开心,小扑棱也不会开心,雌父倒是会很开心。   哎。小扑棱叹口气,感觉自己身上肩负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重量。他再次叮嘱道:“一次性哭完哦。不准留给雄父哭。”   “呜嗯。”小安静抱着柠檬,乖乖点头。   他不自觉朝着小扑棱靠近,最终选择把眼泪交付给这个比自己更小的孩子身上。   小扑棱变本加厉,继续吩咐道:“不准和虫蛋弟弟走太近,他好凶的。”   “嗯嗯。”   “你要听我的话。我才会给你柠檬,知道吗?”   “嗯嗯。”   还有吗?小扑棱思索片刻,总觉得现在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分水岭”。可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只能用书面语对小雄虫道:“你要和我签……劳动合同,知道吗?”   没错,就这个。   小扑棱言之凿凿,“签完合同,你必须得听我的话。”   作者有话说:   老二:我的孵蛋雄虫呢?我那么大一个备用雄虫呢?   扑棱:让我找找,劳动合同是什么?   (兄弟两不抢雄虫,他们两是物理上看彼此不爽)   ——*——   【小兰花的监狱生活27】   恭俭良根本不管小孩教育。   他是那种自己都学不明白的大人,禅元也不指望他误人子弟。家中长子和次子生来好学聪慧,连带着养子都乖巧听话,从不在学习上出错。   唯独,刺棱。   作为家里最像恭俭良的小孩,他失去了雌父辅导就两眼一抹黑,一大早把“空空空错空空”的作业交上去了,喜提“叫家长”大礼包。   “这道题课上是不是讲过?套用这个公式……我说过很多遍吧,你怎么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   刺棱低下脑袋。   老师继续道:“我已经把你雄父叫过来了。让你雄父教教看,这么简单的题目,最基础的题型,有手就会。”   刺棱捏捏衣角,欲言又止。   于是,丢脸的人从一个,增加为两个。   恭俭良看着面前的初等数学题,两眼一闭,坚决宛若上刑场,“我不会。”   开什么玩笑!恭俭良这辈子的脑细胞都战死在入职考试中了,什么数学题?他不会,他连公式都看不懂了。   老师垂死挣扎,“这怎么会不会呢?这是初等数……好吧。雄虫阁下,您可能不太管孩子的学习。”   恭俭良点头如捣药。   老师继续道:“请问您家中还有雌侍吗?”   恭俭良道:“我不收雌侍。”   老师:“……不,我已经结婚了。我的意思是,您们家还有其他能教小孩的雌虫吗?雌虫的教育抓得很紧,一步落下,步步落下,千万不要松懈啊。”   恭俭良板着脸,终于感受点社会养崽的压力,他一把揪住走神的刺棱,揉叭揉叭幼崽小脸,发泄情绪。   “他成绩很差吗?”   “全班倒数第一。”   恭俭良心气提起来了。他想起自己在刺棱这个年龄,智商尚存,成绩还排在中游阶段。雄虫幼崽们一点都不在乎成绩,大家私底下看分数,不是100,就是99分。每个人回家都能收获满满赞美。   刺棱的成绩怎么能差成这样子呢?   老师苦口婆心道:“如果工作实在忙。可以考虑家里几个人轮班辅导小孩作业。”   恭俭良道:“我只有雌君。”   老师噎住,半晌拉开抽屉,在一堆文书中扒拉出花花绿绿的宣传纸。他将宣传纸塞到恭俭良手中,劝诫道:“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您可以带着孩子去辅导班看看——费用可能会稍微贵一点,但质量还不错。您可以多试几家,自己也可以旁听一下。”   刺棱主动接过宣传纸。这种花花绿绿的实体纸十分受这个年龄的小雌虫喜欢。他们有的人根本不需要补习,因为喜欢纸张颜色,捡回去折成各种形状玩。   刺棱也很喜欢宣传纸鲜艳的颜色。   他很认真,但极其慢地念出上面的字:“雌虫幼崽专属。幼小初高辅导班。雄雄。什么是辅导班。”   恭俭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脸色僵硬道:“就是一个每天写作业的地方。”   “啊呜。那。那我不去了。”   恭俭良一把抓过自己的厌学幼崽,搜索宣传纸上第一个地址。   ——*——   感谢在2023-04-03 01:45:19~2023-04-04 23:3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盐姜葱花鱼 20瓶;元小九 3瓶;公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零五章   禅元在扑棱搜索“劳动合同”的时候, 逮住他。   “你在干嘛?”   “看书。”   禅元盯着电子书扉页“劳动法”三个大字,以及正在下载的“劳动合同模板”陷入了思考。他提溜下自己手中沉甸甸的小扑棱,困惑道:“你找这个干什么?”   小雌虫不应该看一点故事书、童话书, 再不济找找动画片、幼儿大电影, 真没事情干, 做做数学题也行。   劳动合同?   这是小孩子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你知道什么是劳动合同吗?”   扑棱超级大声, “知道。”幼崽凭空扑腾自己的小短腿,叫嚷起来, “就是每天要听话的合同。签了之后, 雄虫就要听我的话, 不准和弟弟玩。”   禅元:?   不靠谱的雌父及时地阻止了这场“童工交易”。他脸上还乌青着一大块——昨天, 他意图爬上恭俭良的床, 不惜将自己套在被子里。被雄虫发现后,拽出来一顿毒打——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穿的那种。   “宝贝。你这个年龄拐雄虫,实在是太早了。”禅元谆谆教诲,意图将老大成为夫夫和谐的润滑剂。他道:“不如听雌父的话, 从现在开始去你提姆叔叔屋子里睡觉。正好,小安静也玩过提姆叔叔的鸭子, 你们一起去。乖。给雄父雌父一点私人时间。”   禅元太馋了。   恭俭良近日是没有什么丧偶的想法,但耐不住雄虫根子极为恶劣,每天不看着雌君出丑浑身上下就不舒服。他智力上斗不过,便从生活中入手,时常在孩子们面前只穿一条内裤,一件禅元的衬衣, 再颇具趣味地套上绑带, 大腿肉被紧身带勒出一圈小小的软肉, 偶尔往里面塞刀具, “啪”得拉开弹力带,腿肉轻颤。   禅元快疯了。   恭俭良却很认真。雄虫不仅投屏双方的聊天记录,还专门找出电子笔,在通讯光屏上做记录,每天软刀子割肉,仔细整理禅元的xp列表。   “制服。这个我知道,我还穿过。”恭俭良掰着指头算,躺在床上,翘起两条腿晃来晃去。禅元的军装衬衫轻浮地贴在他的身躯上,翅膀断裂处贴了新膏药,一个月的时间,伤口结痂成两道粉痕,倒有几分像雌虫的虫纹。   禅元努力吞咽口水,天知道他有多想用手指触碰伤疤。一想到指尖从伤口处扫过,雄虫会因自己的动作,瘙痒不满,回头瞪着自己。禅元浑身上下都得到了升华。   ——于是他尝试了。   结果是被恭俭良过肩摔甩出房门,被迫去军医那边拍个小片子,意思意思打个绷带。   “禅元。禅元。”恭俭良整理禅元xp列表的速度并不快,有时还会停下来去自己的衣柜里扒拉出衣服,重新笔画两下,“禅元。你是更喜欢校服,还是军装?还是战损?这个词叫战损吗?……唔,不太懂。”   禅元深呼吸,强忍冲动,诱骗道:“你换上我看看?”   “好啊,好啊。”恭俭良一点一点解开自己的衣服。最开始,他不是很熟练,衣服后面的扣子解不开,折腾半天,不开心坐到床上,自己和自己生闷气。禅元好不容易哄得他过来,手把手给雄主解开扣子,正准备大快朵颐时。   恭俭良道:“敢伸进来,我就剁了你。”   禅元讪讪收回自己的咸猪爪,老老实实,以示清白。   “雄主~宝贝~你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呢。”   “是嘛?”恭俭良娇娇弱弱地抽噎道:“真的很残忍吗?”   禅元已经要哭了,“真的呀。你看,口水从身体各个地方流出来了。”   恭俭良迅速收回自己娇花般的语气,眼神空洞又欢喜,主打一个幸灾乐祸,“那真是太好了。你就继续流着吧。我才不要进去。”   禅元:……   太坏了。雄虫怎么可以这样?这是什么新奇的放置play?禅元手脚并由,几乎几乎扭曲了形状飞速尾随恭俭良,“雄主,雄主。你已经一个月没碰我了。我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恭俭良认真思考,认真回答,“没有。”   他们每天都在见面,只是没有做而已。   “什么?”   “我可是和你结婚了哎。”恭俭良掰扯手指,不开心道:“结婚后,除了刚开始几个月你一直躲我。后面开荤了,每周最起码五次,后面只要不出地面任务,每天都要来一次两次,怀老二的时候最过分,每天三次打底——现在只是一个月而已,你一个月都受不了吗?你也太饥渴了吧。”   禅元同样开始掰手指,“有情饮水饱。谁一天不喝三次水啊。”   恭俭良面无表情看着禅元。他不大的脑仁,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做/爱=喝水”这种公式,更别提“有情饮水饱”这种变态说辞了?   饮水饱?什么水?禅元的水还是他的水?   禅元再接再厉,“雄主。你不会是不行——”   恭俭良正面给禅元一记膝击,获得了接下来四个小时的平静生活。   没有涩涩变态的生活,终于不是“吃饭-睡觉-□□-打架-互相吵架-吃饭-睡觉-□□”了。恭俭良甚至开发出新乐趣:每天搜索菜名,并把所有和“蛋”有关的菜名,当做老二的小名。   今日份的虫蛋,是小洋葱炒蛋。   “小洋葱炒蛋。你知道洋葱是什么东西吗?”   “唔。啊噗噗欧。不几道,几道~啊呜呜呜噗噗。”虫蛋在恭俭良怀里滚来滚去,蹭蹭雄父左边的精神触角,又蹭蹭右边的。对比起小安静的精神触角,虫蛋还是喜欢雄父——雄父的精神力好粗,好大,还特别凶——虫蛋用力咬下去毫无负担,哪怕把雄父咬得面目狰狞,结果也不过是精神力暴揍小屁股。   就是很奇怪,最近生活有点安静,没什么“啪啪啪啪”的声音了。   老二毫无顾忌地思考一会儿,瞬间把雌父雄父的事情丢在脑后,“嗷呜”对准自己看中的精神力咬下去。恭俭良从微笑和善的“小洋葱炒蛋”,瞬间变成尖叫版本的“小——王八炒蛋。”   “不许吃。雄父的触角不是给你吃的!”   “小王八蛋!”   “我要打烂你的小屁股。打烂!!”   禅元推开门,对此心生向往。他现在已经寡疯了,处于一种“无所谓,我什么都能炫”的饥饿状态,提溜着扑棱走过来,牛头不对马嘴,“我可以。来吧,雄主。”   恭俭良平静地扭头,眼神在两个孩子面前打转,对禅元充斥着“你想死吗?”的问候。   “咳咳。我的意思是——雄主的手实在是太娇嫩了,雌虫幼崽太皮实了,一定会伤到雄主的。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等他破壳之后,我一定把他按在膝盖上打。”   禅元放下扑棱和小安静,转头走向墙壁,认命为老二添上一个“√”。   墙壁上,10x10的表格已经贴了五张,每一张都满满当当打满了“√”。禅元手上是第六张,密密麻麻的“√”排山倒海,只差两格就又满了。   小扑棱心满意足跟着雌父走到纸下面,朗声念道:“老二打屁股记录表。雌父,我到时候可以打弟弟屁股吗?”   “不可以。只有雌父能打。”   “六百下,雌父一定很辛苦吧。”扑棱对此项活动充满兴趣,主要是老二一个月的时间用蛋锤把他打造成“医护室常客”,两小孩在争夺雌父雄父关注上,打个头破血流,时常两败俱伤。   扑棱多少得找回场子来,他道:“我很乖的。不会把弟弟打疼的。”   禅元已经懒得去想,自己的大雌子为什么能说出如此“茶言茶语”的话。一个月半的父子日常,叫他深刻认识到,老大多多少少也不是什么正常人胚子,接下来等老二破壳,兄弟两多少要磨砺好一整子,才能伪装出普通人有的兄友弟恭。   他道:“带安静去提姆叔叔那,雄父想要和雌父说说话。”   “唔好吧。”小扑棱转过身,牵起小安静的手,走到门口又急冲冲地回来,叮嘱道:“不可以,再多一个哦。”   禅元:……   小扑棱嘀嘀咕咕,“再多,我就,真生气啦!”   禅元:扑棱,你的意思是每天和虫蛋打得翻天覆地,还是不算生气吗?   “好吧好吧。”   “不可以再生。”   “好的,雌父答应你。不生了,不生了。”禅元总算把两个有腿的幼崽哄到隔壁提姆房间,至于提姆的鸭鸭玩具会遭到什么□□,就不在禅元的良心考虑中了。   他要解决自己一个月吃不到肉的严峻问题!   这件事情,必须和雄虫摊开讲明白,讲清楚!   “宝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恭俭良抬起脚,懒洋洋地靠在床榻上。虫蛋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最后一把掉在地上,轱辘轱辘朝着床底探险。   恭俭良抬起眼,懒得管小王八炒蛋了。他道:“你错什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算?”禅元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仰望着自己的漂亮雄主,这个姿势他千挑万选,自认为是在所有体验过的前戏中,最讨雄虫喜欢的一个。他道:“要说最开始,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给雄主找雌侍。”   捏着鼻子把两年前的老黄历翻出来了。   恭俭良没吱声,就是“哼哼唧唧”两把,翻个身,脸对着禅元,嘟嘟嚷嚷,“你还知道。哼。”   禅元心里为自己擦一把汗。他就是试试看,不晓得恭俭良心里的小疙瘩是什么时候累积下来的。   ——两年前啊,他们结婚一个月都不到的事情哎。恭俭良居然还记着。   禅元对自家雄主的小心眼有了新的认知。   他虔诚反省,把自己的记忆仔仔细细筛选一遍,按照雄虫的逻辑,不管有错没错都是我禅元的错,通篇辞藻华丽,语气陈恳,逻辑清晰,因果关系颠倒,事实证据张冠李戴。   恭俭良略表满意。   “我不应该对温格尔阁下轻浮。作为雄主的雄父,我应该表示出沉痛,应该法自内心的为温格尔阁下的去世感觉到痛苦,我……”   “禅元。”恭俭良抱着枕头凑近一点。他的脸枕出一小块嘟嘟肉,赤瞳已经不似过去谈起这个话题便充斥着迷茫,反而更多是一种淡淡的忧伤。   他问:“你对我雄父有感觉吗?”   禅元:哈?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温格尔阁下作为当代夜明珠闪蝶家的家族长,多得是人垂涎。比起他一身温柔又绝望的脆弱美,禅元还是更喜欢恭俭良这种勃勃生机,让人在生死边缘来回跳跃的凶悍美。   主要是符合他血腥暴力少儿不宜的xp,纵享一个刺激。   不过还得安抚一下雄虫才好,免得又生出什么端倪。禅元轻咳两声,说道:“温格尔阁下也是美人,但我还是更喜欢……”   话还没有说完,恭俭良掀床而起,暴怒不止,“我就知道!”   禅元这个狗东西,说了这么多,还是看中皮囊。前面磨磨唧唧一大堆反省根本就是铺垫,归根结底,中心思想就是他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   想睡。   想睡雄虫。   想大睡特睡,一个月睡三次,玩得超花。   恭俭良心都要碎了。他陪着禅元玩,那是他乐意,是他看中禅元,要和禅元培养感情再一刀弄死。禅元喜欢他雄父?禅元还夸雄父长得好看?禅元下一秒是不是要说,“如果可以我想要玩父子双/飞”   恭俭良道:“你喜欢双飞?”   禅元大脑宕机,“也不是不可……没有!”他摇摇欲坠站起来,接着再次磕在地上,膝盖生疼,“雄主,我对雄父绝对没有这种变态的欲望。我只喜欢你。”   “你还说雄父是美人。”   禅元敢怒不敢言。他想,我不仅觉得你雄父是美人,你们夜明珠家所有雄虫我都觉得是美人。   毕竟夜明珠家是出了名的美人家族,禅元小时候最喜欢收集这个家族的美人卡,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盘一盘,舔舔美人们的遗传颜值。   “那……雄父不好看?”   “什么?你居然敢说雄父不好看?”恭俭良怒火中烧,简直要和禅元拼命。   禅元赶紧从心,道:“宝贝。雄父不是我的喜好,你才是我的喜好。”   “哼。”   “宝贝。宝贝别生气嘛。之前对雄父不尊重,是我的错。我的错。我现在对雄父是一千个一万个敬重。我的内心绝对没有半点玷污雄父的意思。”   恭俭良瞪过去,反手将被子打开,盖在自己身上。整个人变成一个红豆馅小汤圆,支支吾吾半天挤不出一句话,“我才不相信,你一定想得很涩涩。超级涩涩的那种。”   “我没有啊。”   “你刚刚犹豫了。”恭俭良无理取闹,“我问你的时候,你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   禅元心想:你总得给我组织语言吧。   他头疼。他无奈。他感觉自己嫁给了一个傻子雄虫。现在到了交流感情的时候,对方完全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打转,根本不听听正常人的思考逻辑。   恭俭良抬起头,见禅元没有理会自己,更加难过了,“你又犹豫了。”   “犹豫是好事。”禅元拍拍红豆汤圆的脑袋瓜子,语重心长,“说明我在乎宝贝。”   恭俭良窸窸窣窣,再次冒出来的时候,撒娇汤圆变成了冷漠汤圆。他卸下那堆伪装的娇软宝贝表情,眨巴眨巴眼睛,和禅元对视。   “不许肖想雄父。”   “好的。”禅元对死尸没兴趣。   “不许去找雌侍。”   “好的。”自己栽下的树,才不给别人乘凉。   “不许用别人做的小蛋糕骗我。”   “好的。”禅元现在已经会做小蛋糕了,吉央早是过去式了。   恭俭良在被子里掰着指头,仔细想了想,开始嘀嘀咕咕算地面任务时的旧账。   “不许随便污蔑我。”   “嗯嗯。”恭俭良居然会说“污蔑”这个词,真是令人惊讶。   “不许打我。”   “好的。”逃命和自救的时候不算。   “不许凶我。不许说我不好看。不许把我送给别人。特别是寄生体,他们丑死了。”   禅元叹口气,感觉漫漫感情路终于走到尽头,曙光就在前面时,恭俭良给他来了句,“从今天开始我要禁欲。”   禅元:?   “什么?”禅元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都一个月,不,快一个月半了。雄主,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恭俭良不懂。   恭俭良觉得禅元理解有问题。他道:“我禁欲和你有什么关系。”   禅元原地爆炸,前面哔哩吧啦一大段话都是白说了。他最终目的是和恭俭良修复感情,双方你侬我侬,在床上蜜里调油。现在恭俭良和他来一句“禁欲”——这都不是谁克制的问题,毕竟克制的孽都直接回馈在禅元身上。   禅元道:“雄主,你还年轻没必要想不开啊。我们要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啊。”   恭俭良道:“扑棱不想要。”   “那我们就不要。我做措施,偷偷做,绝对不会让人发现。”   “还是斩草除根比较好。”恭俭良捏着被子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神乎其神地来一句,“禅元,你觉得切掉可以吗?”   禅元提气,呼气,吸气,有种生吞核弹的绝望。   “雄主。你。”   恭俭良拉开一小段被子,显得很沮丧。他的情绪排山倒海,总是在禅元无法理解的地方百转千回。雄虫通常拥有的细腻表达方式,在恭俭良这里,便是小而隐秘的针,扎入皮肤中要一层一层捏过去,触到,刺痛到,才知晓入了皮肉。   说不出的滋味。   禅元心有觉得奇妙。他很清楚自己对恭俭良最开始的感觉就是肉/欲,中间虽有稍许情愫产生,却也被恭俭良无情地消耗完了。   如今的他,还是更贪恋恭俭良的肉/体,个中稍许的情情爱爱微不足道,数量稀少到不足以摆放在排面上。   可,沮丧的恭俭良也很美味。   禅元蹲下身,轻声温柔,“雄主。你怎么了?”   “不知道。”恭俭良呆呆地说道。他语速变慢,说话的顺次颠倒,状况百出,“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难受。用不上力气。”   “说明身体也不希望切掉它。”   “做/爱很重要吗?”   “超级重要。”禅元认真欺骗雄虫,“插入的结果并不重要。重点是玩弄我的过程,雄主不觉得很刺激吗?”   恭俭良检索脑子,平静道:“并没有。”   禅元无话可说,大受打击。   恭俭良道:“我不理解。好奇怪。”他又把自己包裹起来,兴许是孵蛋期老二太闹腾,恭俭良说话的力气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困倦,“虽然,做起来,也还行吧。就那样子吧。禅元毕竟比我大三岁。”   禅元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三岁怎么了?三岁的年龄差在虫族相亲界里约等于无年龄差。   “等等。雄主。这难道是我的错吗?是我让你没兴趣吗?”禅元正要抓着恭俭良,正爬上床,床铺中间猛地一顶,两人滚在一起。   恭俭良猛地睁开眼睛,一脚踹开禅元,迅猛滚到地上,脸贴着床板,往里看,“小王八炒蛋!你给我出来。”   床底,正尝试用蛋壳撞碎床板的虫蛋无辜转身。   他的雌父已经抄起了家中棍棒,和蔼地将其扫出来,装在塑料袋里,抱去浴室。   恭俭良不想要做?   一定是小孩太烦了!烦到没兴趣了!   禅元盯着面前的精力炸弹.老二,神情严肃。“老二,你把雄父弄生气了。”   老二不懂。老二听到了雌父雄父的对话,根本没意识到什么重要性。在他的心里,世界上没有“啪”一顿治不好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啪啪”两顿。   “啊噗。猪猪,啊呜,咕,狗狗。”   禅元听不见,禅元也不想听见。他用软布擦干净这个孽子,叮嘱道:“雌父雄父关系不好。你出来是要被打屁股的。”   小王八炒蛋:呵。   无所谓。   禅元戳戳他的蛋壳,怄得心里慌。   婚后生活是两个人的事情。   这次远征军也救回来不少雄虫。禅元凑热闹看了两眼,基本上每一个能在长相上,艳压过恭俭良。性格更不如恭俭良骄纵猖狂,不得禅元的胃口。   “哎。”禅元在自己的脑海中苦苦寻觅一圈。什么同学圈、影视圈,甚至是一些高高在上的贵族雄虫社交媒体照片,他都回忆了一遍,最后无奈承认:恭俭良是他此生所见唯一一个,也是最对他胃口的雄虫。   没有代餐。   无可替代。   “小坏蛋。”禅元坏心眼地把虫蛋戳在桌子上,诉苦道:“雌父再不想想办法,就真得过无性/生活了。”   恭俭良哪天发了神经,真去把自己给切了。   那禅元想哭都没地方哭了。   “你要乖一点知道吗?”禅元苦口婆心,“雄父很辛苦。雌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吧。不可以乱跑,知道吗?雄父气多了,心情肯定不好。”   作者有话说:   禅元:操心我的终身性/福。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8】   父子两第一个去的是“勤学”辅导班。负责课程的雌虫老师热情接待了二人,并为其安排了一节一对一小课。   “雄虫阁下。您放心我们聘请的都是教育学的学生,资历有保证。耐心也很好。教学质量您可以听一堂课,自行判断。如果不满意,我们马上给您的孩子换个老师。”   恭俭良点点头,梦回雄父温格尔煞费苦心给自己找辅导老师的日子。   二十年多一眨眼就过去了。他现在也是一位给自己孩子找辅导老师的家长了!恭俭良把刺棱塞到小桌板里,自己搬个椅子坐在教室后面,正襟危坐,认认真真拿个小本本。   十分钟后。   辅导老师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他正要皱眉,发现旁听的那位漂亮雄虫家长和他的崽都睡着了。   “……”辅导老师糟心到无法欣赏美人睡颜。他内心对自己是否适合这一行产生了强烈怀疑。   半个小时后,负责人不得不轻声叫醒雌虫幼崽,再让雌虫幼崽把他睡得更香的雄父叫起来。   “雄雄。”刺棱推推恭俭良,推到一半,忍不住打了个充满知识的哈欠。   老师比雌父温柔多了。雌父要是发现他上课睡着了,一准敲他脑壳。   “雄雄。雄雄。雄雄。”刺棱连续打了好多个哈欠,在脑内一片空白后,精神奕奕。他勾勾手,把恭俭良弄醒,道:“雄雄。下课了。”   恭俭良懵懂抬起头。   嗯?今夕是何年?   还迷糊的恭俭良和他的雌虫幼崽,被恭恭敬敬请到等候区喝茶。一杯柠檬糖水下肚后,恭俭良毫不反省自己上课睡觉的劣迹,他只觉得一切都是禅元的错。   禅元应该早点把刺棱的学业安排好!   “哼。刺棱。刺棱。”   “唔。”刺棱冒出来,奶呼呼的脸搁在恭俭良膝盖上,肉呼呼道:“雄雄。”   恭俭良揉叭揉叭幼崽的脸颊肉,心中怒气下去,平静道:“雄父打算让哥哥辅导你。你喜欢大哥还是二哥?”   刺棱眼睛亮起来。他出生很晚,和两个哥哥相处时间不多,但依然很喜欢和哥哥们一起玩,便笑着道:“我都要!两个哥哥,我都喜欢!”   恭俭良点头。   嗯。那就让那两个回家一趟,给弟弟敲定个辅导班吧。   恭俭良想到长子和次子的智商,信心满满——他自己不懂学习,孵出的孩子倒是顶顶的聪明(老三例外),考得都是最好的学校和专业。   这两大的,一定把小的功课安顿好。   ——*——感谢在2023-04-04 23:38:45~2023-04-06 22:1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22 20瓶;重重又重重、顾洛、liana、爷青回 10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钻进存稿箱里的猫、黑子、暖、天赋予的、公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零六章   禅元得想办法让恭俭良相信, 他爱他。   可他看的书都是数学、机甲维修、医疗等专业书,脑子里半点恋爱知识储备都没有;去星舰共享的电子书库里寻找,通篇都是“帅气军雌和温柔雄主”的恋爱故事, 完全找不到恭俭良这种神经病雄虫主角;禅元只能磨磨唧唧去找身边恋爱次数最多的人求助。   “甲列, 恭俭良是怎么想的啊?”   “我没有谈过这类型的雄虫。”   “……哈哈, 那你给我点建议吧。”   “队长。”甲列认真脸, “我不太适合给纯爱人提意见。”   “……”   “翻译一下,我不会在同一时间只和一个雄虫睡觉谈恋爱。”甲列轻轻摇晃手指, 恶魔低语, “两个起步, 比较刺激。”   禅元绷不住了。   他在“寻找外人求助”和“队内咨询”中选择了后者。原因也很简单, 他与恭俭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暴力细节, 小队成员都见过(身上多少带了点血)。禅元不乐意再将自己与恭俭良的事情宣扬出去,个中有为了自己的脸面,也有古怪地占有欲。   他觉得这种刺激的事情,偷偷品味才舒服。   “诺南。”   “哦~我亲爱的队长。您怎么想起我了?恭俭良阁下呢。”诺南已经好了。皮糙肉厚的军雌看见队长, 舔着脸上前,笑眯眯道:“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已经好了, 啊~上次看到雄虫衣角下的腹肌,没想到雄虫也有这么好的肌肉。”   禅元顿然自己走进诺南的屋子是个错误。   不过来都来了,队长还是要取取经的,他低声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嗯?”   诺南思索许久,总结道:“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恋爱。和我在一起的人大半都是半推半就, 还有点不情愿。”   “翻译一下。”   诺南道:“我比较擅长武力强迫。”   禅元瞬间再见。他对自己的武力很有自知之明, 恭俭良真要下死手, 七八十个自己都不够对方砍。   他思来想去, 决定去找队伍里唯一一个可能是纯爱的家伙。   伊泊。   虽然他纯爱的对象不是人,但多多少少是纯爱,不是吗?   “恋爱吗?”伊泊仔细呵护星舰上的枪械。没错,他回到星舰后,直接来到星舰的武器库兼任了武器运输工作,每天乐此不疲在武器堆里打转,肉眼可见周身冒出了粉红色泡泡。   如果维修部和装备部允许伊泊触碰武器,估计泡泡会直接进化成求婚玫瑰。   “非要说恋爱的话,我觉得是全身心对对方好。”伊泊握拳,目光坚定,“哪怕对方不会回应我。我也要拿出满腔热情,务必要将对方变成自己的样子。”   “啊。这样吗?”   “没错。队长,虽然不知道恭俭良又在做什么。但你一定要相信,爱能够感化一切。”   禅元深吸一口气,嗓音颤抖,“这就是你偷偷把手榴弹改成多频震动的愿意吗?给我把这东西丢掉!程化刻部长看见一定会把你丢出星舰的!”   “队长。你不觉得漫长的远征路上,总会寂寞吗?改装后的手榴弹可以很好的派遣寂寞,让大家的身心感受到满足……”   “不!你给我放下!”   没有人想体验多频震动手榴弹。禅元很肯定这一点。他在队内绕了一圈,无比感叹自己果然是队伍里唯一的正常人。   这都是什么卧龙凤雏大集合啊。   禅元选择求助隔壁的提姆指挥官。   “提姆。”   “你最好有正事。”   “……你谈过恋爱吗?”   提姆缓慢抬起眼,目光若刀,磨得又尖又亮,“我单身。”   “在学校也没有吗?”   “没有。”   “啊。这样啊。”禅元失望。他真不想走到去问老兵这一步,老兵们多数结过婚还生育了虫崽。可向老兵们提问,无疑是将自己和恭俭良感情不合的兆头宣传出去。   禅元一想到就浑身不舒服。   提姆道:“你和恭俭良怎么了?”   “没什么。”禅元删除掉少儿不良的内容,言简意赅道:“我好像遇到了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提姆面无表情拆穿禅元,“你和他结婚才多久?”   “宇宙加速度,两年约等于七年。”禅元胡说八道,继而苦恼求助,“我也是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结婚,第一次当雄父……哎,早知道在学校就多修一门恋爱课。”   恋爱课?   对啊。   禅元脑子灵光一闪。他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他和恭俭良情感不合。虽然有双方脑回路合不上的原因,也有双方都很猎奇的原因,但根本原因是他们不够交心,没有建立起良好的信任。   恭俭良死活不相信,自己爱他。   他们一定缺少系统化的恋爱教程。   “提姆。”   提姆后退一步,示意禅元和自己保持距离,“不要靠我太近。”   禅元这个人多少有点吸引变态,提姆还想要维持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理性,他道:“你站在门口和我聊,别进来。”   禅元懒得在乎这点小嫌弃,他聒噪道:“你们指挥官权限是不是涵盖更广一些,我想借一……”   “不要。”提姆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一周后。   提姆冷峻看着轮岗到自己手底下的禅元,拳头握得再紧,也不得不听着上级介绍。   “禅元上士,现在已经通过了我们指挥官的内部考核。成绩很好看,卷面回答十分漂亮,我贴在我们指挥官频道内了,大家记得看一眼,学习学习哈。”   禅元人畜无害,露出一口大白牙。   提姆环抱双手,翻个大白眼,将自己的权限丢过去,一句话都懒得说。就算小扑棱带着小雄虫过来捏捏玩具鸭鸭,提姆也是冷着脸把两小孩的裤子提起来,上衣全部扎到裤腰带里。   “雌雌。”小扑棱十分有眼色,悄悄给禅元递话头,“你是不是惹提么叔叔生气了。”   禅元才不认呢。   他笑嘻嘻,否认道:“怎么会呢?提么叔叔看见雌父认真考到指挥部一定会很高兴。”   “哇呜。雌父是第一个从外面进来的吗?”小扑棱眼睛亮晶晶。他在指挥室里待了那么久,第一次看见雌父这种考进来的大人。要知道,所有指挥室军雌都是这么鼓励他的:“扑棱,好好学习,长大后考指挥部哦。”   现在,雌父考进来了。   好厉害。   小扑棱也没有什么同龄人好分享,抓住小雄虫安静嘀嘀咕咕一会儿,又去雄父面前叽叽喳喳说一顿,就连一直打架的虫蛋都被逮住念念叨叨好一会儿。   但禅元也没有在指挥室多待,他考完指挥室,获得了正式的指挥资格后,上瘾般,去考维修、太空运输驾驶、太空维修等等。等他的尉级升迁指令下来时,禅元已经集齐了整个星舰所有部门能考的所有岗位,连带着考试后的转岗许可和资料查阅权限。   再加上尉级权限,禅元想自己总能在星舰上找出一本“恋爱课”相关的资料。   他总觉得自己以前在哪里看过。   “禅元上士,恭喜你。”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少尉了。”   舰长阿奇诺亲自为禅元摘下士级标志,为他换上少尉才有的军衔标志。   “你是我所见升迁最快的军雌。远征军中没有人和你一样升得这么快。”舰长阿奇诺若无其事地带一句,“扑棱还没有大名吧。你要是拿不准可以问问老人家。”   糟糕。   禅元终于想起自己搁置许久的事情。他原本计划给扑棱取几个大名,先和恭俭良商量,再咨询总帅乌钬的意见——别看总帅乌钬和恭俭良没有多少联系,禅元猜对方还是关注恭俭良的。不然不会又是同意雄虫上战场,又是紧着第三星舰送最好的自然食物吗?   禅元认识不少其他星舰的军雌,据他所知,有些星舰已经开始实行每周一次自然食物,其余时间全部以营养液为主。   第三星舰目前还保持着不错的自然食物食用频率,除了舰长阿奇诺的决策外,也有雄虫恭俭良和幼崽们在的原因。   更过分一点,恭俭良上次在地面精神触角意外让寄生体壮大实力的事情,禅元不相信军雄费鲁利没有上报。   但迄今为止,对恭俭良的处罚提都没有提。   这件事情,甚至都不对外公开。   禅元心中一惊,联想到自己对恭俭良的态度,忍不住揣测那位高高在上的乌钬总帅到底是不是在敲打自己。   他对恭俭良的态度很坏吗?也没有吧。   可是真的是敲打吗?是不是他自己想多了?禅元心思莫测,走到房间里时,便看见恭俭良翘着脚,抱着虫蛋,欣赏满屏幕血肉横飞,整个屋子外放受害人的惨叫、电锯切割皮肉和骨肉的尖锐声。   禅元:也许。总帅乌钬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宝贝。虫蛋还在呢。”禅元赶快上前,担心道:“你孵蛋看这些东西会不会不舒服?今天我给你找了点蜂蜜小面包。快来,把电影关了。”   恭俭良拍拍虫蛋,道:“他要看。”   禅元顺着话茬,指责小的,“老二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可以带雄父一起看这种片子呢?快过来,雌父给你刷蛋壳油。”   正津津有味看马赛克的虫蛋:?   又要刷油了吗?今天是第七遍了吧。雌父可不可不要一没事情就给自己刷油啊。虫蛋扭了扭自己的蛋身,感觉自己已经要被香喷喷的食用油腌入味了。   禅元可不管这些。   他要不给小的刷油,恭俭良准要盯着他警惕起来。为了父辈的爱情,小的就负重前行一些吧。   禅元想,蛋壳油又是好东西,多刷刷没事。   “宝贝。今天做了什么呀?有没有想我。”   “没有。”恭俭良抬起眼,忽然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惊讶道:“你升少尉了?”   “是啊。”   “你这么弱都能当少尉?”恭俭良不假思索道:“你想打败我,再爬我的床,不得成为战神?”   作者有话说:   下面就是比较日常的恋爱和养崽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29】   恭俭良和禅元婚后共生了三个雌子。   老大小名叫做扑棱,考上了最好的军事指挥系。老二小名叫做支棱,考上了基因库直属专业,毕业后包分配,专业因名字太长,恭俭良已经忘了。   不过没关系。   刺棱也记不住。他连自己两个哥哥本名叫什么都没记住,小时候一口一个“蛾子哥哥”“吱吱哥哥”,时常在雌父看不到的地方,喜提兄长们的谆谆教诲。   “蛾子哥哥!”   恭俭良看见自家老大的脸色一变。   “吱吱哥哥!”   恭俭良看见自家混球老二眉毛一挑。   两兄弟下了航空器第一件事情,就是抓住自己的幺弟一顿揉搓,叫这个健忘的小家伙想起来过去的手足情深。   刺棱被两个哥哥揉成小面团,嗷呜呜呜挣扎着短小四肢和雄父求助,好不容易脱困后,猫在雄父怀里装模作样抽噎两下。   “呜呜呜,雄雄。”   恭俭良严肃道:“是扑棱哥哥,不是蛾子哥哥。”   “呜呜呜。嗯嗯。”刺棱探出脑袋,“那。那吱吱哥哥呢?”   恭俭良道:“无所谓。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他偏心。没错哈哈哈他就是偏心,有什么问题吗?老二长这么大没被恭俭良打死,在恭俭良看来简直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好生之德”。   老二:“……雄父,没事我就回去了。”   恭俭良攥紧下拳头,若有若无露出自己结实的手臂。   老二乖巧坐好。   恭俭良道:“我不管你们学业有多忙,都找时间帮弟弟看看辅导班。给他找个靠谱的。”   ——*——感谢在2023-04-06 22:18:36~2023-04-08 00:3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爷青回 6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暖、公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零七章   虫族的【战神】是个很有意思的玩意儿。   毕竟往小说界里一看, 这就是主角的标配,雌虫不拿个“战神”名号就配不上温柔贤淑善良可爱的雄虫了。导致数百年前的虫族网络上乌烟瘴气,众多网民口嗨“啊这个谁谁谁是战神”、“那个谁谁谁是战神”, 彼此之间扯花头, 打得不可开交。   特别是当娱乐圈那套下场的时候, “战神”这两个字都跟击鼓传花一样, 最低起步将级,军部一众大佬首次体验了舆论的威力, 在吃遍苦头之后, 怒而掀桌。   什么战神?   这玩意不是我们军部说了算吗?   但按照虫族不同个体的年龄来算, 以及基因迭代的速度看, 四百年前的老战神无论是体力、能力、智力上都会远弱于新一代的年轻军雌, 为了避免出现“老战神被新兵吊打”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军部大手一挥决定了:   【战神】这个词就是我们用来推崇军部新星的。   这玩意是更新的,是个给青年人做标杆的,是拿出来做宣传的。于是, 【战神】这个名头就不仅仅要求实力强劲、战术意识优秀、军衔达到标准,这个候选人还得长得人模人样。   禅元对着真不感兴趣。   准确来说, 他不敢兴趣还有一个原因。   “宝贝。军部战神没什么意思啊。”禅元苦口婆心道:“上一届战神,现在还被封禁呢。军部这个‘战神’谁沾谁带点倒霉。”   恭俭良不管,他问道:“上一届是谁?”   “阿莱席德亚。”禅元介绍道:“这家伙可是在取得‘战神’名号之后,投靠了寄生体。再说了,我要这么高的职位做什么?我的梦想就是老老实实工作,每天能够准点打卡下班, 回家给雄主做饭睡觉洗衣服。退休之后拿超高的退休金, 每天可以玩……咳, 每天可以和雄主一起享受快乐。”   什么快乐, 不言而喻。   恭俭良都懒得拆穿禅元道貌岸然的样子了。他总觉得阿莱席德亚这个名字很熟悉,找禅元的通讯看了两眼照片,恍然大悟,“那你更应该拿下战神了。”   “?”   恭俭良道:“他是阿烈诺哥哥的雌父。你如果当上‘战神’,还能做得很好,岂不是说明,你比阿莱席德亚还要厉害?”   禅元脑子宕机片刻,他在记忆里寻找许久,终于把“阿烈诺”这个名字对上了号,震惊到无法言语。   “等等……你让我捋一下。”   禅元道:“你的雌父是杀人魔沙曼云。所以你要成为‘犯罪克星’证明你比他厉害?”   “嗯。”   “你的雌兄阿烈诺哥哥是全家唯一能够压制你的人。他的雌父是叛国者阿莱席德亚,而阿莱席德亚又是‘战神’……所以我想要压制你,高低也得是个战神?”   “嗯。”   禅元心想:温格尔阁下是什么犯罪收集器。他和合法公民睡觉是犯法吗?   恭俭良不晓得禅元又在诽谤自己的雄父,他认认真真把“自己、阿烈诺哥哥、阿莱席德亚、沙曼云、禅元”五个人做了排序。中间序列变来变去,唯一不变的就是垫底的禅元。   “果然。”恭俭良兴致勃勃道:“禅元你是真弱啊。”   战神最起码也得是阿烈诺哥哥那种级别吧。恭俭良打量打量禅元,再想想自己先天脑域全开的兄长,做个鬼脸,“略略略”一会儿滚到被子里呼呼大睡。   武力是恭俭良保护节操的最后一道防线。   发现禅元没办法突破后,雄虫便放心随他去了。   至于禅元怎么想,怎么办,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恭俭良表示“一力破万法”,爱咋咋的。   就这样,一直到老二破壳前,禅元都没能顺利爬上恭俭良的床。   甲列和伊泊每天看着自家队长日渐消瘦,神情憔悴,脸上流露出一种缺水的迷茫感,精神气都瘪下去了。倒是诺南神采奕奕,好像看见了什么惊天大墙角,挥舞着墙角在队长夫夫之间来回蹦跶,时不时怂恿禅元尝尝“雌虫的味道”。   禅元让他滚,并把扑棱抱回来自己教。   九个月的时间里,第三星舰又配合其他星舰下了几次地面,恭俭良抱着越来越大的虫蛋,没办法下去。禅元反而是开着深空机甲配合几次作业,带着整个小队在地面一顿狂杀,功劳显赫。   “队长,指挥部想要把你调岗过去。”   “指挥部升迁更快吧。”   “地面和指挥部各有千秋。后面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星球,太空部队和星舰指挥的人手需求更大点,机会也多。”   “队长要继续下地面的话,就该扩充人手了。”诺南也插嘴道:“小队四个人还是太少了。少尉编制可以扩充到25人了。”   “后续下地面的机会会少,25人组还不如去指挥部,或者太空组。”   “去的话,我们小队就得拆。”   “大家都在一个星舰上,拆了也无所谓总有机会再组回来的。”   禅元一言不发。星舰上禁酒,前段时间有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用申请来的工业酒精兑水,被发现后给舰长吊起来揍,至今还在廊桥那挂着,杀鸡儆猴。禅元每每走过那些违规违纪的人面前,都有种难以言喻的燥热和羡慕感。   恭俭良越来越过分了。   以前只是不让睡,现在孵蛋就睡觉,连动手打人都懒得做了。   禅元拆开一瓶营养液,充作借酒消愁。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懊悔自己生了老二,相比起亲热可人的扑棱。老二凭借一己之力吸引恭俭良所有怒火,在上跳下窜中让恭俭良浪费体力,整个人不是在揍小孩,就是在吃饭睡觉孵蛋。   “禅元。我可以把蛋丢到垃圾桶里吗?”   “不行。”   “他刚刚骂你是贱狗。”恭俭良敲击厚厚的蛋壳,一脸嫌弃,“这样也不行吗?”   禅元捂脸,沉默。他想这孩子就算骂得再难听,那也是个孩子,不能丢,只能捡回来打一顿,好好教育。   不过面对雄虫,禅元用了更加委婉的方式劝说:“雄主。万一他是个小蝴蝶呢?你看,这个花纹,这个花色,是不是很像蝴蝶?”   恭俭良不是很想要嘴臭的小孩。   但那个小孩是蝴蝶种时,他觉得捏捏鼻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要不是蝴蝶种,我就把他丢掉。”   “好好好。丢掉,丢掉。”先哄着,禅元的策略目前以怀柔为主。他每天能和恭俭良有肢体接触的事情就两件:给虫蛋刷蛋壳油、给恭俭良看各种蝴蝶种的花纹。   前者还有次数限制,老二又滑不溜秋,时常刷油到一半,气吞山河,掀盖而起,一脚踹翻蛋壳油,囫囵囫囵滚去雄父身边。后者好一点,禅元最开始还能凑近恭俭良,闻闻雄虫身上的味道,乘人不注意用嘴唇亲亲雄虫的发梢,然后挨雄虫一顿毒打。   如今,毒打都没了。   禅元开始冒出偷窃恭俭良贴身衣服的龌蹉想法了。   “唉。”往常他还没觉得恭俭良有多重要,先前恭俭良再怎么作妖,没过一会儿又会大呼小叫起来,“禅元禅元”找个半天。如今几个月不听人这么喊,禅元倒觉得寂寞——他自我反省,感觉自己还是颜狗属性发作——如今的恭俭良和发疯的恭俭良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种生动有棱角,却又不过分凶悍的魅力。   真是……该死的,想要睡一下。   “雌雌。雌雌。” 禅元正想着怎么骗到恭俭良,门外传来低低的声音。几个成年军雌低头去看,矮墩墩的两个小家伙手牵手跑过来,鼻尖还冒出一点细汗。小雄虫落在后面些的位置,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   小扑棱则好了不少,他深呼吸两下,恢复了正常语速,“雌雌。蛋破了。”   禅元:?   他站起来,接着是无法言语的狂喜。家里那个作天作地的小老二终于破壳了,后续他可以利用照顾幼崽这个名号,无限次的接近恭俭良了!   至于老二破壳有什么危险吗?禅元并不觉得。恭俭良孵蛋期间,禅元已经无数次感叹虫蛋耐抗耐糟的属性。他相信一个能在冰天雪地里活下来,并且重击寄生体和自己亲哥的虫蛋,必然拥有超强的生存力。   ——希望这孩子是个蝴蝶种。   禅元罕见地许愿。   他抱起两个孩子,快步冲向恭俭良所在的房间。周遭的军雌也纷纷更上去,浩浩荡荡的架势惊动了不少人。   “哪边发生什么了吗?”   “虫蛋破了。”   “啊。这么快。我也去看看。”   “快点,晚了就占不到位置。”   一会儿,禅元等人后面乌泱泱挤满了今日轮休的军雌们。诸多军雌没有一个敢迈进房间大门,只能双手扒拉在门口,伸长脖子,脸贴着瞧。   “好大一个。”   “扑棱那时候都没这么大吧。”   “大说明好啊。”   军医匆匆提着各种东西走进来。他伸入一只脚,屁股给卡在人群里进不来。小扑棱和小安静上前帮忙,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反而把军医鞋子脱下来。   “让一让。不要挤。不要挤。”军医屁股出来了,脑袋还卡在里面。他甚至分不清方向,还是好几双手把他往前面一塞,整个人从门框处吐出来。   小扑棱“哇塞”好几声,他忽然羡慕起弟弟破壳时有那么多人来看。他都不得自己破壳时,除了雄父雌父外还有什么人呢。   “那个……扑棱。”小安静碰了碰小扑棱的胳膊,怯弱道:“雄父……”   雄父脸黑黑的,好可怕呜。   小扑棱回头望过去,雌父和雄父并肩坐着,两个人均是黑着脸看着膝盖上的弟弟。而他胖嘟嘟,吃饱了油水的弟弟,蛋壳上方凸出一个小小的尖角,动了动,销声匿迹。   恭俭良:“禅元,他是什么意思。”   禅元也拿捏不准,他试探道:“累了?休息一会儿?”   恭俭良道:“不如我帮他砸开吧。”   禅元眼睁睁看着恭俭良从枕头下掏出一把餐刀。他赶快抱住恭俭良,“等等,让孩子再努力努力。他可以的,你要相信他。是吧,老二。”   虫蛋毫无动静。   禅元补救道:“老二一定是睡着了。雄主,孩子破壳也是很辛苦的。我们等等啊。不要动手,真的,千万不要动手。”   虫蛋破壳,最好靠幼崽自己的力量。   很可惜,禅元没想到这一靠就是足足一天一夜。   恭俭良也不睡觉,为了第一眼知道折磨自己数月之久的小混蛋是什么虫种。他宁可把胶带贴在眼睑上拉着,也不要入睡。   禅元心都碎了。   “宝贝。睡一会儿吧。”恭俭良杀他那会儿,还要睡觉呢。这怎么能为了一个虫蛋破例呢?   恭俭良严厉拒绝,“我感觉,他很快要出来了。”   禅元:两个小时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他已经不需要恭俭良责怪,主动承担错误:“雄主。虫蛋不破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蛋壳油刷多了,会增厚蛋壳厚度。”   “嘘——”恭俭良忽然噤声。   夫夫两眼睁睁看着沉默许久的虫蛋摇晃身躯,开始自己第三十七次破壳挣扎。外面的军雌已经换了一批,他们多数见证了虫蛋数次蹬腿攻陷三角区的经历。   无一例外,虫蛋都失败了。   他看上去并不能靠自己力量破壳的样子。   军医已经准备好破壳专用的手术刀,以防幼崽力竭后窒息在虫蛋中。   第三十七次会成功吗?   虫蛋轻微地向下压,他似乎在积蓄力量,等待一个临界点——这架势上演了太多次,禅元都不忍心构思安慰雄虫的话术。   磅!   虫蛋却高高跃起,他并非直线型,而是呈现抛物状将自己砸向地面。禅元下意识伸出手,虫蛋则更加发疯地错过自己的雌父,狠狠把蛋壳砸在地面。   啪。   第一片蛋壳掉下来,但还有黏连的部位,虫蛋锲而不舍滚向桌脚,对准锋利的棱角,自己朝上面狠狠连撞四下。桌子上的水杯剧烈颤动,大把的水泼出来,杯子随之倒下,轱辘滚到地面。   啪叽。   幼崽脑袋随着力气砸在桌脚上,他懵了两把,接着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额头上流淌下的鲜血,哇呜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啊呜,唔噗。噗噗,啊呜呜噗噗噗。”   老二破壳了。   虽然把自己砸出了满脸血,但总归破壳了。   他哭得超级大声,幼崽的分贝简直要刺穿脑颅。禅元抱起他的时候,充分理解了这孩子有多耐抗——瞧瞧脑门上的红肿块,还有这一脸的血。   千万别和恭俭良一样,先天精神不好啊。   “禅元。”恭俭良根本不在乎老二满脸血,他盯着孩子的绿色的虫纹和背后的翅根,只有一个问题:   “他怎么和你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欢迎大家收看,虫族家庭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0】   刺棱不理解哥哥们愁眉苦脸干什么。   他只是个“哥哥哥哥”乱叫的可爱幼崽,顶着与雄父相似度极高的好面容到处撒娇,直到他的支棱哥哥把他提溜起来,夹在胳肢窝下。   “笨死了。”   “刺棱才不笨!”   老二支棱嘲讽道:“家里不需要不会做微积分的雌虫。”   恭俭良叉着腰,冷酷地注视着二子,老二支棱舌头打个圈不得不闭嘴。而老大扑棱嗤笑一声,踹一脚自己的弟弟,抓着一大一小去找辅导班。   “速战速决。”扑棱哥哥道:“我后天还有野外拉练,今天晚上就得走。”   “你走什么。”   “哥哥。哥哥。”小刺棱趴在大哥肩背上,软软撒娇,“哥哥不喜欢刺棱吗?”   “乖。”扑棱哥哥道:“刺棱把数学题做出来,哥哥就喜欢刺棱。”   幼崽嘴巴一瘪,明白了。   哥哥们果然最爱欺负自己,他要生气了!   幼崽生气的蹬蹬腿,伸伸胳膊,力求在哥哥们手下彰显点存在感——最终结果却变成哥哥们手中不沾地的漂亮小玩偶——刺棱干脆气得脚不沾地,谁要把他放在地上,他就手脚并由抱住谁的腿,学着雄父做出生气暴怒的样子。   老二看着都心悸,要知道在他小时候,雄父露出这个标签,就代表他一定会挨打。   “不准生气。”不过没关系,这是弟弟。   “嗷呜。”   “去上课。”扑棱一手扒拉开老二,一手揪住老三,将事情安排妥当后,两兄弟搬凳子坐在后面旁听课程。   一个半小时后。   辅导班老师满脸愧色,“不好意思啊。我们可能能力有限……”   扑棱:“钱不是问题。”   辅导班老师闭目养神,主动从抽屉中掏出一把钞票,“不如这样。我知道对面那家辅导班很不错,你们把小孩送哪里咳,试试看。他们的水平可不错了。”   扑棱看看老二怀里睡得香扑扑的老三,心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家辅导班和你们是竞争对手。   太侮辱我们家老三的智商了吧!   “啧。”路上,两兄弟满脸嫌弃又不得不托着笨蛋弟弟的小屁股。他们找到一家家庭餐厅,一顿连骗带哄把小刺棱弄醒,兄弟两双双打开刺棱的作业本,棍棒、冰淇淋、文具盒一应俱全。   “来。”扑棱哥哥露出笑容,“刺棱,哥哥教你好不好。”   辅导班教不会是吧?他和老二两个高智商一起上,总不可能连自己亲弟弟都教不好。   两个小时后。   禅元家从小打到大的两兄弟,罕见地达成了一致:   有些钱,还是让别人去赚吧。   ——*——   感谢在2023-04-08 00:37:24~2023-04-09 16:0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来,干了这碗工业糖精 56瓶;哈啊哈 40瓶;许愿 26瓶;深山里的凶兽 23瓶;天赋予的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大师兄、公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零八章   老二破壳当晚, 禅元和他一起被扫地出门。   恭俭良难得发挥下蝉螳两族矛盾,翻脸不认人,一手拖拽雌君, 一手提溜着雌崽, 毫不客气质问, “为什么不是蝴蝶?”   禅元心想, 我哪能知道这孩子不是蝴蝶种呢?   他要是能控制虫蛋虫种,早被基因库一群研究疯子当做客上座, 恭恭敬敬被切片配种研究了。   他何德何能提前知道老二是个蝉啊!   “雄主。”禅元抱起咔咔咔炫蛋壳的老二, 委曲求全, “孩子还那么小。”   恭俭良道:“我说, 这孩子怎么这么吵。在蛋里天天骂人骂得那么难听, 都是跟你学的!果然——都怪你,禅元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你的错!你的错!”   禅元点头如捣药,“是是是, 我的错,我的错。宝贝啊~”   “滚出去。”恭俭良把自己心爱的扑棱蛾子和蝴蝶小雄虫塞到屋子里, 毫不客气关上大门,“你居然骗我说,这个蛋是蝴蝶种——啊啊啊啊啊啊——你完了禅元,你完蛋了!”   老二“咔嚓”吃掉最后一块蛋壳,抬起脸无辜看着自己的雌父,“阿噗。”   破壳后的幼崽, 口腔发声器官还没有发育完善, 故而禅元没能第一时间享受幼崽的极致嘴臭。他抱着自家老二, 干脆用手指碰碰对方脖颈处的虫纹, 瞧瞧孩子的翅根,再摆过脸端倪下五官。   “唉。”   这孩子和他真像。   禅元有点开心,哪个雌虫不想要一个与自己虫种样貌相似的幼崽呢?可他又觉得有些难过,毕竟恭俭良才是他的理想型,整张脸别说粘贴复制了,能够雨露均沾分给老二一丁半点都好。   “阿噗啊呼呼呼呼啵。”老二蹬蹬腿,又伸伸手以表抗议。   禅元用柔软的布擦了擦他的小嘴,可怜兮兮地亲了两口,委屈道:“雄父还是喜欢你的呀。不要闹哦,等雌父把雄父哄好,你就可以去和雄父亲亲贴贴了。知道吗?”   “啊呜噗噗。”   “好。乖一点。雌父给你找个义父,好不好。”   有提姆在前,禅元已经尝到了给孩子认义父的甜头。他抱着新出炉的小蝉崽在星舰上转一圈,打第一眼看过去,没人不说一句“像”。两父子把脖颈那块露出来,连虫纹的位置和笔画分毫不差。   “说明蝉种的基因比螳螂种的强一些。”   “哈?”   “你看,恭俭良是螳螂种雄虫,禅元是蝉种雌虫。第一个是蛾族不谈,第二个是蝉族哈哈。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蝉族的战斗力不高。”   “你敢说禅元的战斗力不高吗?”   “……确实。”   禅元作为第三星舰里升迁最快的人,无论是能力、勤奋还是为人处世,都是无可挑剔的。如果非要说,他这个人有什么缺陷,就是太纵容自己的雄虫,一轮休就和条哈巴狗似地围着自家雄虫转。   “雄主。”   “滚出去。”   “雄主。雄主,我错了。”   恭俭良开门,抱着两个孩子,面无表情,“你错哪了?”   禅元卑躬屈膝,禁欲多月后,他觉得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能打败他了。他道:“我错在不应该哄骗雄主,虫蛋可能是蝴蝶种。”   恭俭良“哼哼”两声,脾气还没有下去,不过抱着两个孩子也没有功夫腾出手揍人,一脚踹开房门,歪头道:“进来。”   禅元喜极而泣。   他感觉自己真是太卑微了,卑微到有些怀念在地面时,对恭俭良动手动脚叱咤风云的样子。   “宝贝。现在蛋都破壳了,我们是不是可以……”   “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禅元慌忙计算道:“你想想看,等扑棱长大了,看见别人家里有好多兄弟。他受了欺负,只有一个老二帮忙,两兄弟要是一起被欺负了,该怎么办好啊……”   正在努力嘬奶的老二抬起头,冒出一个问号:?   没事吧,贱狗雌父。他会帮自己那个把蛋当球玩的混账哥哥?蛋里的老二聪慧、早熟、凭借着不怕死的优秀基因,已经能够分清楚“雌父、雄父、哥哥、小蝴蝶”分别是谁,并且精准用不文雅词汇描述他们。   例如,雌父是贱狗,雄父是猪猪,哥哥是混账、王八蛋、小变态。   “啊呜。狗。唔狗住。”   禅元借崽献媚,“看,雄主。老二也在说,说。说哥哥苟住,我一定会帮哥哥的。”   恭俭良翻个白眼。世界上最熟悉老二的人不是禅元,也不是扑棱,而是他这个从第一个月起就遭受聒噪脏话攻击的雄父。   他道:“闭嘴。老二在骂你。”   “这样啊,不愧是我的崽,语言能力真强。”   恭俭良瞥一眼,补充道:“他说,‘贱狗猪猪闭嘴’。”   禅元顿然觉得手里这个崽有点烫手。然而,当他把幼崽翻个身,对准自己时,小蝉崽左顾右盼,面若常态,就像是寻觅食物的小动物闻闻这个,闻闻那个。   恭俭良懒得管。   雄虫终于摆脱了这十个月的随身噪音,正处于心情大好,大赫天下的状态。他将怀里打哈欠的扑棱丢到床上,小雌虫因雄父的暴力举动,翅膀都惊得展开,一个后空翻后,坐在床上,两眼瞪得圆溜溜。   “雄雄。”   “雄主,我晚上可以上床吗?”   “滚。”   恭俭良怀里的小雄虫主动爬下来,他身体弱,没多少重量,倒是动作慢,紧张得手指抓紧。老二索性也不管双亲又要做什么幺蛾子,趴在禅元身上,仔细看着小雄虫安静的动作。   “噗噗。”   老二敲敲雌父的脖颈。   禅元正忙着争取自己的上床权呢,没工夫管老二的小动作。父子两眼睛都黏在雄虫上面,不愧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扑棱就不一样了。扑棱和弟弟较劲起来了,他意识到自己无法阻止讨厌弟弟的破壳,便决定保护自己身边的一切。   雄父是他的。   雌父也是他的。   小雄虫安静虽然不是他扑棱的,但也不能是弟弟的。   “安静。”等小雄虫安静终于双脚踩在地上时,扑棱已经从床上下来,拿着打印出来的新图画书,热情邀请道:“安静,我们一起读故事吧。”   小雄虫安静自打柠檬事件后,一直爱和扑棱玩。这个年龄的小雄虫小雌虫以热闹起来,就忘了性别之分,更何况整个星舰上就他们两个同龄人,性别之流在玩耍面前瞬间不值一提。   “好啊。”   “上次,是我,给你念了。这次,安静你,给我念。”   “嗯。”   小安静自然地接过图画书,也顺带着被小扑棱牵起手,两个孩子爬到床上,钻进被子里。   老二猛地摊开手,扯了一把雌父的头发。   “嗷。”禅元的惨叫并不能弥补破壳幼崽脆弱的内心。老二两腿乱蹬,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继承的超强体力,整个人嚎啕大哭,在禅元怀里撒泼打滚,话也懒得说清楚,纯发泄式哭嚎,“呜呜呜啊,呜呜呜嗷嗷嗷呜呜呜啊啊啊啊呜呜呜呜。”   禅元趁热打铁,试图用哭泣幼崽激活恭俭良的父爱,“雄主。老二想和你在一起呢。你不同意,他就哭了。他可喜欢你了。”   恭俭良看了一眼被哭声吓到的小安静,忽视了窃喜的小扑棱。   他道:“我不管。”   这孩子怎么长得和禅元一模一样?虫种像也就算了,青襟油蝉种自己也认了,怎么虫纹都长在一个位置上?脸还都是同一款正气凛然、老实巴交、和蔼无害,实则道貌岸然的类型?   恭俭良直觉,这孩子就是禅元的翻版。   他拒绝家里出现第二个涩涩变态。   “你现在给我出去。”   “雄主,雄主这真的不是我的错啊。孩子的虫种是天生,像我也是没办法啊。雄主——”   “雄雄。”小扑棱轻咳两声,终于展现出自己长子的魄力。他连滚带爬过来,扑腾在雄父怀里,如愿以偿看见弟弟哭的更大声,恶劣地用脸蹭了蹭雄父,道:“弟弟和雌雌,不和我们一起睡吗?”   弟弟出去没关系。   雌父因为弟弟受累就太委屈了。要知道,雌父为了弟弟好多天没有和雄父亲密了,这对于雌父来说真是天大的委屈。小扑棱年龄虽然小,但耐不住雌父雄父耳读目染的教育,他自然而然知道很多这个年龄小孩不知道的事情。   天啊,两天了!雌父没有把手伸到雄父的裤子里。   提姆叔叔说这是错的,小孩看了会长针眼。但耐不住扑棱个头矮,一眼就能看到桌子底下雌父的小动作。   天啊,四天了!雌父居然没有脱掉衣服主动钻到被窝里。   提姆叔叔说这是错的,小孩子要穿着睡衣睡觉。但雌父说,没关系,成年雌虫和成年雄虫拥有不穿衣服睡觉的特权。   天啊,一周了!雌父居然没有把自己丢到提姆叔叔家。   小扑棱觉得太稀罕了。   他觉得雌父雄父做出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尚未破壳的弟弟。雌父为了弟弟真是牺牲了好多——毕竟他以前问雌父,为什么要这么做时。雌父都说这是已婚雌虫该有的待遇——雌父为了弟弟居然能牺牲已婚雌虫的待遇。   哼。   小扑棱想道:果然,雌父就是喜欢弟弟。弟弟现在还是蝉族,还和雌父长得那么像,雌父一定更喜欢弟弟了。   “雄父。”小扑棱决定从今天开始更喜欢雄父一点。他不光要喜欢雄父,还要把雌父也抢回来!   ——他才是雌父雄父最喜欢的小孩。   ——弟弟什么的,都去一边。   “雄雄。”小扑棱嘟嘟脸蛋,提议道:“我可以和弟弟,还有安静,一起睡沙发。床,就留给雌雌雄雄叭。”   他真是为雌父雄父着想的好孩子。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对,我就是偏心。(明目张胆)(毫无愧疚)(颇为自豪)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1】   恭俭良把孩子丢给老大老二后,度过了巴适的一天。   他不是不喜欢小孩,而是养崽是个技术活。禅元在还好,全部丢给禅元娇养;禅元不在,恭俭良只能保证崽不会死。   从技术角度谈,养猪场都比恭俭良会养崽。   “雄雄。”   “你哥哥呢?”   小刺棱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道:“都回学校了。”   恭俭良坐直身体,仔细一想老大这么忙,回学校一定有他的道理。问题肯定出在老二身上,不用多说肯定都是老二的错!   雄虫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就是偏心,掏出通讯准备把老二叫回来。   “抱歉,你所拨打的通讯已注销。”   很好。老二把事做绝了。   恭俭良发誓这个死孩子给他逮到什么错事,例如和以前一样去骚扰自己可爱的蝴蝶种养子,就绝不是住院一个月那么简单的事情了——禅元跪下来都拦不住他猎杀变态!   “刺棱。”恭俭良道:“哥哥们给你报了辅导班吗?”   “诶?没有哎。”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露出笑容,活动筋骨。   扑棱不给老三找辅导班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老二不一样!老二肯定是在打什么算盘!刺棱还是个蛋的时候,恭俭良就目睹过这死孩子拿着锤子研究弟弟的蛋壳,时不时往上面轻轻敲两下。   “你在干什么?”   “科学。”老二挥舞锤子,“我在研究力的作用。”   恭俭良当天就让老二知道,什么叫做力的作用。   嗯。说不定,刺棱就是在蛋里被老二敲傻的!不然怎么解释,老大老二都这么聪明,老三就基因变异了一样?恭俭良完全剔除了自己的基因问题,理所当然地把责任都推给老二。   “雄雄。雄雄。”小刺棱苦恼道:“雌父,出去好久了。”   “让他死外面。”   恭俭良抱起自己可怜巴巴的漂亮崽崽,吧唧吧唧两口,严肃道:“世界上会写作业的雌虫那么多,不差你雌父一个。”   次日放学。   恭俭良就把幼崽带到了警局。   “恭俭良,这次排班好多人想和你一组,你是什么想……哎?”老警雌看见乖乖嫩嫩的小刺棱,蹲下身和孩子打招呼,“你好呀。恭俭良,这是你的雌子吗?”   “嗯。”   “我马上要退休了,接下来的辅警工作你得和别人一组了。有什么想法吗?”   恭俭良道:“谁辅导小孩作业,我就和谁一组。”   老警雌:?   谁家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感谢在2023-04-09 16:08:18~2023-04-11 00:3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yjyshli 20瓶;哦热闹搭 10瓶;爷青回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4瓶;流风、公子、肥肥、5062567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零九章   面对小扑棱那张肖似雄父的脸, 恭俭良没办法说出一个“不”。不过,他坚持不让禅元吃到一丁点的甜头!   “走开。”   “宝贝~我们都可以睡在一张床了。”禅元抱着老二,整整齐齐跪在地上。今日他算彻底丢掉了蝉族的尊严——哈哈, 他那一大家子蝉族主义者的亲人们又看不到自己的舔狗样子。   合法夫夫关起门玩得花一点怎么了?   以及, 恭俭良臭着脸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禅元凑得近一些, 恭俭良翻个白眼, 伸出脚踩了禅元某位置一脚,不出意外听见奇怪的声音。   “雄主。再~用力一点。”   恭俭良不满起来, “你在命令我?”   “没有没有。”禅元低声道:“毕竟, 三个孩子都在现场嘛。我们稍微克制一点吧。”   恭俭良懒得点名, 刚刚叫起来的人是谁了。他可算是发现了, 禅元现在点亮了欲求不满的属性, 越是不让他吃到,他越是馋。恭俭良得意于禅元的黏糊劲,又同时心里郁郁寡欢:   禅元果然还是馋他的身体。   他老了,禅元会不会去找年轻的小雄虫?   “哼。”果然不能对禅元太好。恭俭良暗自发誓, 自己一定要拿捏住禅元。他在未来的某一天,绝对要弄死禅元——禅元和其他雄虫动手动脚之日, 就是他掉脑袋的好日子。   “雄主。”   “哼。”恭俭良撇向左边。   禅元顺势跪行到左边。   “哼。”恭俭良撇向右边。   禅元赶快爬起来,抱着幼崽哄道:“好好好。我不碰,我今天不碰你好不……”   恭俭良顿然尖叫起来,“你对我没兴趣!!!禅元!!!”   两个成年人顿时乱做一团。禅元和恭俭良简直是比谁说话更大声,恭俭良率先抄起枕头把禅元一顿敲打,故而, 禅元今天只能抱着幼崽老二睡在沙发上。   “噗噗吱。”老二不太看得懂父辈的恩怨情仇, 他小小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困惑:猪猪狗狗怎么不啪啪啪了?   禅元提溜自己的蝉崽子, 欣慰道:“雌父雄父都很爱你哦。等远征结束, 雌父就带你回去看外祖。”   “阿噗。呲。吱。”老二胡乱蹬腿,嘴巴蠕动,似乎在不断调整自己的发音。   禅元再接再厉道:“吱吱叫啊。就叫你支棱吧。正好,蝉族的别名也叫知了。宝贝小支棱,雌父亲一个好不好,么——”   老二支棱一脚踩在雌父的嘴巴上。   禅元的脸首次挨了幼崽一脚,他终于直观感受到老二的战斗力,面无表情地坐起,把支棱搁在膝盖上,撩起袖子。   “听你雄父说,你满嘴脏话啊。”   老二超大声反抗,“狗。啊呜苟谷谷啊噗噗噗。次。”   他才不是说脏话呢,他都是和雌父雄父学得!明明是雌父雄父的日常用语!   禅元听不懂,不过没关系。他伸出手在老二支棱肉嘟嘟的屁股上轻拍两下,“不准吵。雄父和哥哥们在床上呢。”   老二支棱扭过头,嘟起嘴。   禅元总觉得孩子是改过自新,他乐呵呵把自己的手凑过去,轻声道:“现在你我父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知道吗?一切是为了蝉族的荣……”   老二支棱“嗷呜”一口要在禅元的手指上。   禅元:……   他终于懂了。   等孩子再大一点,就上棍棒教育吧。   *   一墙之隔。   恭俭良左边揽着自己的亲子扑棱,右边抱着自己非要养的小雄虫安静。   “雄雄。”   “嗯。”   “弟弟和雌父真的没关系吗?”小扑棱仰起头,黑暗中他的眼睛熠熠发光,仔细瞧全部是幸灾乐祸,听见弟弟挨揍“嗷呜嗷呜”乱叫的快乐。他冒出自己的小脑袋,恭俭良伸出手把他压下去。   再伸出来。   恭俭良便又把孩子压下去。   “雄雄。”小扑棱低声,语气中几分虚假的担心,“雌父好可怜啊。”   恭俭良闭着眼睛,安详道:“他可怜个屁。”   自己那么多脏话,床上也好,床下也好,都是禅元一手教大的。恭俭良都懒得细数双方身上给彼此留下的“爱的伤疤”,因为他认为禅元带给自己的心理创伤胜过一切。   “雄雄不可以,说脏话。”   “嗯。”恭俭良道:“雄父不说。”   小扑棱继续道:“我想要雌雌给我讲故事。”   恭俭良翻个身,看向自己可爱的亲生雌子,质问道:“雄雄不可以讲故事吗?”   小扑棱认真道:“唔。也可以呀。”   第二天起床,恭俭良看着小扑棱找过来的“高等数学(3)微积分”电子书,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尝试阅读这张写满数字、符号和公式的书籍,具体步骤如下:   打开。   阅读。   睡觉。   微积分怎么这么容易催眠?恭俭良不承认自己比禅元差很多,他倔强要阅读《微积分》及一系列高等数学,做一个抛弃禅元独立带崽的自强雄虫。   十分钟后。   恭俭良觉得大可不必。他也不是很需要自强,作为一个雄虫,他孵蛋已经很疲倦了,带幼崽玩耍、陪幼崽阅读这种书籍、辅导幼崽写作业合该是禅元的工作。   “哼。”   雄父千叮咛万嘱咐,想让自己找一个靠谱的强大雌虫,就是不希望自己也过上丧偶式育儿。   恭俭良因此很不开心。他生闷气,连自己被授予下士军衔的仪式都没有去。还是禅元抱着支棱把军衔和新的身份卡带过来,给恭俭良装上。   “又怎么啦?”   禅元反省自己。除了昨天晚上要求雄虫踩一踩他外,他最近好像挺安分守己的,没有胡乱蹭恭俭良,也不存在脱光衣服主动上床等打码行为。(禅元下意识忽略恭俭良的拳头威胁)。   “宝贝。怎么了?”   “没有。”恭俭良把自己包在被子里,说话都瓮声瓮气,“变态离我远一点。”   禅元把老二支棱丢到沙发上,掂手掂脚走过来,小心翼翼掀开一块被子往里看,“宝贝雄主?”   恭俭良“啪”得伸出手,把禅元手背打得通红。   禅元锲而不舍,放弃这一块,仔细寻找被子包的其余角落,“是不是心情不开心啊。下次地面任务,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恭俭良没吱声。   雄虫自打孵了老二后,性格好像都被磨平了一些。禅元直观感受到恭俭良没有那么疯,也不会额外执着于什么雌父雄父——好吧。禅元看着趴在门口往里看的两小只,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点影响的——只是这种影响已经被削弱了很多。禅元近几日也努力看书企图从书籍上了解“恋爱”和“反社会人格”。   恭俭良显然不是最难搞的“高智商反社会人格”。他比较像那种思维不太行,有一点莽撞、情绪化极强的反社会人格。禅元身子揣测温格尔阁下过去花费大量时间让恭俭良克制自己,无底线宠溺恭俭良,也有一部分“让恭俭良失去独立生活能力”的恶意。   不然,恭俭良没理由依附于任何一个雌虫。   “宝贝。要不要吃小蛋糕?”   被子包蠕动两下。恭俭良从黑漆漆的被子里露出一双血红色眼睛。他看见禅元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嘴巴却软下来,支支吾吾,最终“哼”一声,充作答应。   禅元觉得恭俭良太有趣了。   书本里的反社会人格,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像恭俭良这样,总是在“想要猎杀”和“不能杀”之间徘徊。更没有记录过任何一个反社会人格雄虫生下幼崽后的情绪变化与心路历程。   自己是独一份。   恭俭良也是独一份。   “呐。”禅元知道,恭俭良在没吃到小蛋糕之前,不会拿自己怎么样。他狗胆包天,坐在床上,一把掀开被子愉悦道:“宝贝。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床呀?小蛋糕一个够不够,两个——”   恭俭良浑身赤条条,双手环胸,冷酷看着禅元。   “对不起,雄主。”禅元讪笑道:“我没想到,你和我一样喜欢裸/睡。”   “我不喜欢。”恭俭良平静道:“我是没衣服穿了。”   禅元终于想起来了,自打恭俭良准许自己睡沙发后,他便开始日复一日地“偷窃原味内衣”行为。至于拿着这些衣服来做什么,说出来又是该打码了。   禅元道:“什么?雄主是没有内衣穿了吗?”   恭俭良注视着禅元,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   禅元道:“不如就真空吧。我觉得真空也挺刺激——等等。雄主,我的错。我的错。我错了嗷——嗷,我错了。我错了雄主。真的,我再也不做了。别打脸,我明天、明天还要去指挥部报道。啊啊啊!”   被丢在沙发的老二完整看了全场。幼崽阿巴巴,无聊到用口水吹泡泡。   狗狗真的好奇怪啊。为什么每次都惹猪猪生气呢?老二支棱歪着脑袋思考——他思考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索性用自己的胎教内容填充起来——一定是猪猪狗狗又想要啪啪啪了。   反正他们两个之间,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老二支棱“啪”得吹破一个口水泡泡,目视被赤身裸体的雄父打得满脸潮红的雌父,感觉自己又领悟了什么。   “雄主……小蛋糕。”   “把衣服脱下来。”恭俭良踩着禅元怒道:“我就说,我的内裤怎么都没有了!你这个变态!变态变态略略略略略略超级大变态!恶心变态!”   禅元叹口气,不得不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接着是内裤。   恭俭良白了自家雌君一脸,满心不情愿穿上禅元的内裤,往外面走,整个脸纯粹被气红了。   可恶。禅元这个变态!居然把自己的贴身衣服全部拿走了!恭俭良扯了扯自己的裤子,久违的杀意迸发。   果然还是丧偶比较好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发烧了,番外停一下,好了会续上。   ——*——感谢在2023-04-11 00:30:25~2023-04-11 23:0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曾经沧海难为水 60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公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一十章   禅元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偷窃雄虫内衣裤的爱好。   他喜欢的是“挑战禁忌”、“在生与死之间极限徘徊”——某种程度来说, 他通过偷窃自家雄主内衣裤的行为,成功满足了自己的喜欢。恭俭良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觉得禅元真是无可救药的变态。   漂亮雄虫暴揍禅元一顿还不解气。   他一想到自己越打禅元, 禅元越来劲, 整个人就原地发疯尖叫, 最后衣服都不穿裹着被子冲出房门, 找自己星舰上唯一的好朋友军雄费鲁利诉苦。   当禅元真空穿着军装跑过来时,就听见以下对话:   “天啊。你是说, 禅元他偷走你的裤子, 还是那种没有洗的……天啊, 好变态。小良, 你没事吧。”   “咔咔。”恭俭良坐在费鲁利的床上嚼水果硬糖。糖作为虫族最重要的食物兼调味之一。每年一个虫族七口之家消耗掉的糖用量就差不多有半吨。因此整个远征军什么都可以缺少, 糖绝对不会缺。   味道,就不太好说了……   恭俭良就算流落到朋友这里,也随身抓着一把糖果,整个人一边吃一边扒拉出不喜欢的几颗分给费鲁利吃。   “我没事。”恭俭良道:“我要丧偶。”   “哎?可是禅元只是偷你内裤, 抱歉。我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啊。”   “会。”恭俭良评价,“你再继续站在禅元那边, 我就要把你一起杀掉了。”   禅元的心踏实了。   他就说嘛,恭俭良怎么会有真正交心的朋友。恭俭良最好什么朋友都没有,全身心只能依赖自己,做到真正意义上离不开自己才对。   ——没错,恭俭良是不可能交到好朋友的,就他这个动不动杀来杀去的嘴。   费鲁利惊喜道:“哈哈真的吗?感觉回到了军雄训练中啊, 我们也经常威胁说‘杀了你’。小良你也太可爱了叭。我送给你的刀具还在吗?”   恭俭良道:“忘了。”   费鲁利沮丧一会儿, 又很快打起精神来, “你果然很适合做军雄。我的军雄朋友们也是这样, 做任务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丢掉。根本没有小说里什么,重要东西丢失了还非要回去找……小良,我是不会站在禅元那边的哦。”   费鲁利洋洋洒洒颇为得意道:“你大概不知道,在军部,军雄和军雌可是分派系的——禅元和我要都能活下来,我们可就是政敌了。我跟你说,有些军雌可讨厌了。总觉得我们军雄特别随便,无缘无故说什么‘来一炮’之类的话。”   恭俭良颇有感触,“没错。禅元就是。”   禅元:?   什么玩意儿。这就是军雄吗?禅元一直以为军雄在军部名声狼狈是个传言,现在看来。这帮子军部雄虫活该是名声狼藉:   不要随便带坏别人家的雄虫啊。   屋内,两个雄虫已经从“来一炮”话题吐槽到“某些军雌狂妄自大”,再说道“雌雌相互”,话题从一个模糊抽象的人,逐渐聚焦到他们各自的雌虫身上。   “我当时才刚刚成年!就被这家伙骗到床上去了。”军雄费鲁利越说越愤怒,攥起拳头,叼着棒棒糖道:“好过分。我以前一直把他当做大叔叔对待,没想到是怪蜀黍。”   恭俭良颇为感触,“我也是。”   他那会儿也是刚成年,就被禅元套皮出来的变态形象骗走了,都怪禅元。   “太狡猾了。他就是想要和我生孩子。我才不要在出任务的时候有虫蛋呢。”军雄费鲁利抱怨道:“有虫蛋,就得回去安置虫蛋;再跑回到任务地点,雌虫也不能跟着走;还要写一大堆报告和测试,军部连这个都要管,还每次联系基因库,真的是超——烦——”   已有两个崽的恭俭良深有体会,“我也是。”   他这种热爱事业的雄虫,就不应该那么早有虫蛋,都怪禅元。   “雌虫还特别贪婪。”费鲁利总结最关键的一点,“锻炼归锻炼,精神触角归精神触角,他们明明知道我们不想真下手打他们,就、就努力榨压我们,一次就算了,一次里折合好几十次是怎么回事!太过分了,数学不是这么算的。怎么可以这么欺负雄虫。”   恭俭良已经和费鲁利达成了灵魂共识,“我也是。”   门外两个蹲墙角的雌虫也达成了灵魂共识,毫不客气踹开房门,一人抱着一个,要强行把两个雄虫分开。   “费鲁利队长,该开会了。”副队大步上前,仗着人高马大把费鲁利抱起来脚不沾地。   “雄主,该回家了。”禅元大步上前,仗着恭俭良没穿衣服,把人卷在被子里,扛在肩膀上。   两个雄虫下意识一人一巴掌揍在自己家雌虫身上,不过从声音上听,恭俭良显然打得又脆又响又亮,根本不是费鲁利那种样子货可以比较的。   费鲁利乱蹬腿,小个头抗议道:“你们偷听!”   恭俭良扯着被子,伸出来的一截手揪住禅元的头发,痛斥,“变态!!”   两个雌虫不管,不听,不停,硬着头皮把自家雄虫哄到屋子里。   “宝贝啊。家丑不可外扬。”禅元苦口婆心劝说道:“自己家里怎么玩都没关系。到外面,里子面子都得齐全啊。”   恭俭良裹着被子不理人。   禅元举手投降,“我错了。我现在去给你洗裤子好不好。洗完晾干,我给你送进来。我再也不会犯错了。我发誓。”   这次是不会犯了,下次再说。   恭俭良抬起眼看着禅元,瞧着这家伙满脸盎然,冷哼一声,“你高兴干嘛。”   “我没高兴。”   “不对。”恭俭良犟脾气,“你高兴了。你下次还会犯。”禅元这个变态,禁欲拦不住他,他就开始自己找东西玩吗?恭俭良在被子里掏出聊天记录上下翻找,果不其然,禅元浩浩荡荡七年的变态行径堪比百科全书,里面都是恭俭良现在也想不到的花样。   恭俭良一想到自己的贴身内裤会被禅元拿去做这个,做那个,放在这个洞里,再放在哪个洞里,浑身不打禅元一顿就不自在。   ——把他杀了吧。   ——不行。杀了禅元,他高潮了怎么办?那他不是很爽吗?怎么可以让禅元爽到!   ——那就禁欲。   ——现在就禁欲呢。禅元自己玩自己都很开心。该死,他怎么可以这么开心!   恭俭良越想越生气,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猛然发现自己是打也不舒服,不打也不舒服,整个人怄气起来,索性被子一盖躺下来睡觉。   禅元在边上“宝贝”“宝贝”“雄主”“雄主”喊了很多声,最后被恭俭良一条裤头丢在脸上。   雄虫脸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闷的还是燥的,暴怒道:“滚!”   禅元双膝“噗通”跪下,二话不说就滚。   他这个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见好就收。   只是这件事情越回去想,越不对劲。禅元一个人翻遍了所有的恋爱相关资料,查阅了所有相关情节的电影,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参考。   世界上只有一个恭俭良。   世界上也只有一个禅元。   自然,他们两个谈的恋爱也是绝无仅有,毫无前人可借鉴的。   禅元不得不又一次寻找自己的恋爱军师。不过这次,他选择询问下整艘星舰和雄虫玩得最好的人——他的亲生雌子,小扑棱。   “扑棱。来,到雌父这里来。”   禅元对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感情有点,但没恭俭良那么多。毕竟,一看到这孩子的脸和发色,禅元便无法避免得想起温格尔阁下。   他不喜欢恭俭良待在温格尔阁下的家中。   他一直希望恭俭良待在名为禅元的家中。   “雌雌。”小扑棱倒没有想那么多。在他这个年龄的幼崽眼中,雌父雄父便是世界上最亲密最可靠的人,他不论怎么思考都想不到雌父和雄父的爱有天壤之别。   “雌雌,亲亲!我要亲亲!”   禅元抱着自己的长子好一顿亲昵,又被拉去看了幼崽的画和算数书,两个人坐在地上一起算了简单的数学,禅元兴致勃勃给扑棱演示了最基础的拓扑学。很快,这门神奇的学科吸引了扑棱的注意力,他完全陷入到解开拓扑学的尝试中。   禅元这才下手发问,轻声道:“扑棱,雌父想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呀。”小扑棱有些惊讶,不过开心比惊讶更多。被年长人询问问题,在他心中无异于被认可,他笑眯眯道:“好呀。”   “扑棱觉得,雌父要怎么和雄父相处呢?”   小扑棱没有抬头,继续研究自己新了解到的拓扑学。他欢快道:“亲亲雄雄就好了。”   禅元也想啊,可他无能为力,只能继续发问道:“如果亲不了呢?”   “抱抱雄雄?”   “如果抱不了呢。”   这可有点小小的困难了。毕竟在小扑棱的世界里,雄父只需要亲亲和抱抱就能安抚好。   他试探地看着自己的雌父,“为什么呀?”   “嗯?”   “为什么雄雄不给雌雌抱抱亲亲?”小扑棱困惑道:“是雌雌欺负雄雄了吗?不可以哦。”   禅元在心里为这孩子的敏锐感叹,但眼眸却一动不动,呈现出异常的坚定。他道:“雌父没有欺负雄父。”   “不——可——能。”小扑棱突然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狡猾起来,“雌雌又骗人。雄雄才欺负不了雌雌。”   这个家里,一切都是禅元在做主导。   禁欲的痛苦也好。   挨打的痛苦也好。   在恭俭良意识到,所有苦难都可以成为禅元的愉悦之前,恭俭良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禅元享受“禁忌”,挑战“生死之间”又确保存活的一种方式。   他的表象骗得过所有人,甚至短暂欺骗了恭俭良。   却没有骗过最纯粹的孩子。   “你真的是。”禅元欲言又止,最后伸出手揉了揉小扑棱的脸颊,笑道:“太厉害了吧。”这难道就是夜明珠家基因的强大?当年他与温格尔阁下只是电话通讯,却感觉对方运筹帷幄,已经将恭俭良的后半生都安排好了。   可惜,爱情这种东西不如欲望更脚踏实地一点。   小扑棱脸被rua得嗷呜嗷呜乱叫,小脑袋瓜摇晃好几下,才摆脱出来。禅元一把抱住他,坐在地上,把他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麻,安抚道:“好啦。给雌父打掩护好不好,我们一起把雄父哄回来。”   扑棱看着禅元,笑起来,“唔~”   他是个很好看的孩子,生来就有的柔软发白像雪一样。因为年幼,脸颊上细软的绒毛透出一丝粉色。一双颇具闪蝶种特色的双眼眯起来,笑得时候,星星在里面闪烁。   然后。   “不要。”   他超大声地拒绝了自己的雌父。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看老二:孽子!   禅元看老大:大孽子!   一家子不省心的玩意儿)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2】   恭俭良已婚,脾气还臭,但耐不住人家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警局里的爱慕者多若鲤鱼过江。大家平等处于蠢蠢欲动贼心不死,又不敢真送死的阶段,每天偷偷摸摸看着恭俭良挨骂罚站写检讨。   如今,教教小孩,就能光明正大近距离和漂亮雄虫接触?那他们不得敢在恭俭良被警局劝退前,冲一波。   冤大头们蜂拥而至。   “小朋友,你看这道题是这么做的。叔叔教你,要套用这个公式。”   “这道题不是刚刚才讲过吗?”   “他就是换了个说法,题干没有变。你看,还是这个公式。”   “呼——小朋友,小数点不能在这里。”   刺棱茫然,看着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天真无邪,“为什么不能。”   “因为这个数他不是这么算的。”   刺棱端倪半天,不理解,他认认真真重新算一遍,还是不懂。恭俭良已经看不下去了。雄虫翻个白眼,将双眼狰狞面目可憎的同事丢出去,利索道:“下一个。”   老警雌:……   虽然知道恭俭良有很多舔颜爱慕者,可这也有点太多了吧。   老警雌思索下,倒也不觉得例外。只不过……老警雌眼神飘向小刺棱,内心沉默:曾经他觉得恭俭良能考进警局或许是雄虫用功刻苦,如今看到这孩子做题,他都忍不住要相信,恭俭良能进警局是因为什么权色交易惊天丑闻了。   孩子肖父,这数学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差劲了?   终于,在一众警雌叔叔的主动协助下,刺棱被动完成了今天的作业:叔叔们把过程直接写在纸上,让他抄上去慢慢理解。   小刺棱却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成年人对自己的嫌弃。   “雄父。”小刺棱沮丧地把脸蛋搁在恭俭良怀里,问道:“我。是不是。太笨了点。”   恭俭良没有说话。   小刺棱顿时呜呜起来,他还是个幼崽,这几年一直都在学习情绪表达,眼泪充沛到爆炸,“呜呜呜。哥哥们都好厉害。他们说,他们从小就会,微。微积积……”   恭俭良把崽翻过来,面朝自己,认真道:“那不一样。”   “真。呜。真的嘛。”   恭俭良点头。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扑棱那么点大的时候要看什么微积分、背什么指挥艺术,都是只读内容不懂意思。再通俗点说,在豆丁大的小雌虫眼中,什么书都可以是故事书。   小刺棱感受到一点安慰了,他吸溜眼泪。   恭俭良道:“你像雄父。”   老大老二什么时候会的微积分?恭俭良才懒得管,这种事情都是禅元在做。他伸出手给哭包小漂亮一个脑崩儿,道:“走。雄父带你吃超大至尊豪华崽崽套餐!”   刷禅元的卡。   ——*——感谢在2023-04-11 23:06:02~2023-04-13 23:2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荧荧 20瓶;青鱼 11瓶;猫工营养液空投装置 10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4瓶;1222 3瓶;公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一十一章   ◎禅元,并不合格但很称职的雌父◎ 第两百一十二章   扑棱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   他还在蛋里时, 由遥远的祖雄父精神力孵化。破壳后在雌父雄父身边待了一段时间,便被无情的雌父丢到指挥室给一群大老粗抚养。好不容易盼来了出任务的雌父雄父,却又迎来了一个陌生小雄虫和倒霉弟弟, 不得不承担起长子的责任。   严格来说, 扑棱的成长过程中, 恭俭良和禅元都不是塑造他性格的关键人物。   “我不要。”小扑棱整理下自己的言辞, 有条有理分析给雌父听,“这是雌父和雄父的事情。我不想让雄父不开心。”   禅元戳戳他的小脑瓜子, 无奈道:“雌父雄父万一分开了呢。”   “雌父才不舍得离开雄父呢。”小扑棱慢吞吞说道。他对禅元打哈欠, 有些倦怠成年人的复杂情感问题, 懒洋洋道:“雌父超级超级喜欢雄父。”   禅元都给小扑棱逗笑了。   “好吧。雌父当然喜欢雄父啦。雌父也喜欢扑棱。”   心里却没有笑。   我喜欢恭俭良吗?当然是喜欢的, 但我会想要一辈子和他捆绑在一起吗?禅元在内心认真地审视下, 惊讶地发现恭俭良无论是肉/体、财富、上位人际关系,都完美契合了他内心不堪入目的欲望。   他想要美色。   恭俭良已经足够漂亮了。   他想要金钱。   夜明珠闪蝶家分给恭俭良的财产,以及额外分给自己的那份财产,足以他什么都不做奢华一辈子。   他如果想要往上爬。   远征军里的乌钬元帅便是恭俭良自身带来的最有价值的向上人脉。   ——除去反社会人格、性格暴躁等一系列性格原因, 恭俭良简直是所有军雌梦寐以求的雄主!他甚至还是个不允许雌君帮忙找雌侍的专一雄虫!   禅元换个角度想想,也很难不认同扑棱的说法:他禅元超级喜欢恭俭良。也许此生, 他都会和恭俭良绑定在一起,雄虫心情不好的时候带他出去杀杀人,心情好的时候哄骗雄虫上床……   “不对。”禅元反应过来。他其实是喜欢恭俭良的,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这份喜欢如何传递到恭俭良心里才是他要面对的重大问题。   因为,他表达喜欢的方式是拐人上床。   “扑棱。扑棱。”   禅元在不靠谱的成年人和靠谱的幼崽之中选择了后者。他一把捞起自己小短腿的雌子, 拍拍他的小屁股, 笑道:“雌父再问你几个问题, 好不好。”   小扑棱扑腾两下脚丫子, 没能挣脱开,扭过头超级大声道:“不——要——”   禅元:……   这死孩子。还没他腿高,这么有主见干什么?   “我要去找雄父玩。”   “不行。”禅元拎着崽强硬询问,“雌父毕竟是大人,你要尊重大人,最起码给大人一点面子好不好。”   扑棱倔强,扑棱嘴硬,扑棱也要面子。   幼崽嘴巴一撅,眼睛宛若车头大灯亮起来,“雄雄!”   禅元丢下崽。崽撒腿快跑,但没走两步,禅元一把揪住他的小翅根,再次把自己满身反骨满嘴谎话的大雌子揣在怀里。   “学坏了啊,扑棱。”禅元痛心疾首,难以言喻的伤心,“你怎么可以欺骗雌父呢?雌父多爱你啊。”   小扑棱没法子了。   他这时候不愧是是恭俭良的崽,脑袋一撇,开始对禅元“哼哼哼”起来。禅元也极为干脆,刷卡找个安静的屋子,把幼崽往膝盖上一搁,轻轻拍拍崽的小屁股,开始了为人父的谆谆教诲。   “扑棱啊,你也不希望雌父雄父分开吧。”   “哼。”   “雌父雄父要是分开了。你就变成孤零零的小雌虫了,怎么办?你是不是不要雌父了,一个人跟着雄父走,雄父可以照顾好你吗?”   “哼。”   “雌父当然喜欢雄父啦。只是雄父在和雌父闹变扭。我们一起把雄父哄回来好不好。雄父开心,雌父就开心,扑棱也开心。难道我们可爱的小扑棱忍心让雄父不开心吗?”   “哼哼。”小扑棱已经看透自己诡计多端的雌父了。他日后想起这一幕,才发觉自己的雌父和弟弟不仅仅是长得一模一样,张开胡来的样子也是一模一样。   不过没关系,他是心思敏锐,被提姆叔叔一手教大的小雌虫!   这种烟雾弹在他这位未来的指挥官面前是没有作用的!   “是雌雌让雄雄不开心。”小扑棱生气,小扑棱哼哼唧唧,才不管雌父要扯自己下水,“我才不要呢。雄雄生气,哼,生气会打我屁屁的。”   禅元心想,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他转念想,恭俭良要真生气那可能不是打屁股,而是把他们父子三的屁股剁下来,码在饭桌上当三个装饰品拍照留念。   于是他安慰道:“怎么会呢?雄父人很好的,他最近心情也好。来。雌父问你几个问题,好不好——你怎么和那个小雄虫玩到一块去的?教教雌父好不好。”   家里除了老大,受宠的还有那个小雄虫。   禅元知道这孩子叫“安静”,但他很少喊人叫“安静”。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不愿意这个孩子留在家里,他还是若有若无排斥这个家中可能让恭俭良怀念温格尔阁下的一切。   他迫切希望恭俭良忘记过去,从过去的家中走出来,投入他一个人的怀抱中。   他希望恭俭良是他的。   “因为,我送他柠檬。”小扑棱却说道:“虽然,他没有说。但是我看出来哦。他一定有很哭哭的事吧。我想雌父雄父的时候,也会哭哭。所以,他想要看什么,我就给他看什么。”   禅元愣住了。   他看向自己的雌子。   小扑棱一口气说了那么长的话,累得喘几口气,再继续说道:“就像小纸牌。我看见小纸牌,就想到雌父。就,不难过。还有糖。”   当年,他与恭俭良一起购买的糖果。   禅元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想要柠檬?”   小扑棱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幼崽的记忆力比较好,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要念的书,要和弟弟打得架实在是太多了,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回忆起当时的想法,回答道:“他想要。”   “扑棱是看出小雄虫想要……柠檬吗?”   这是什么超能力吗?还是说,扑棱的异化方向是直觉?禅元在心中羡慕。要知道,雌虫中除了基因序列外,能够拉开巨大差距的存在便是异化能力。   直觉,用得好会相当厉害。   “不是看出来。”小扑棱额外强调道,似乎为雌父的不开窍感觉到生气,“他在发呆唉。这超级好猜嘛。”   禅元举一反三,问道:“那扑棱看得出雄父最近想什么吗?”   “看不出。”   禅元明白了。   老大和恭俭良果然是父子,这偏心眼也未免太明显了。当然也不排除是老大早早感受到他这个雌父内心的偏颇——禅元忍不住再看一眼小扑棱的样貌,无论多少次,他都能从这张脸上找出温格尔阁下的踪迹——他不希望终身都在自己的家中驱逐一个长辈的影子。   他的独占欲不允许。   哪怕温格尔阁下已经死了。   “好吧。雌父抱你出去,你要去找小雄虫玩吗?”   “嗯。”   禅元抱着小扑棱回到屋子里,小安静正坐在地毯上,动弹不得,身边散着书籍、毯子和自制玩具。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老二支棱正用身体压着奶瓶努力吃奶,两只手抓着小安静的裤子,几乎要把人裤衩子都扒下来。   “扑棱。他。”小安静见到人,一直含着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他好重。我抱不动他。”   小扑棱这可来劲了,跳下雌父怀抱,气势汹汹,“我来,你不要怕。”   禅元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小扑棱一脚推开自己喝奶的弟弟。而老二支棱嘴角的奶渍都没有擦干净,连滚带爬煞气凌人在地毯上蠕动,杀向自己的兄长,其轨迹宛若一枚高速运转的皮球。   禅元:习惯后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比起孩子,他还是更着急恭俭良的问题。   毕竟,孩子日后可以不生,但同床共枕是不能不啪的。   “宝贝。”禅元推开卧室的门,悄悄往里面看。幼崽们在背后打得翻天覆地,老二在蛋里吃了太多油,虽然行动不便,但体重陡然上涨,以秤砣之姿强行压迫兄长;而老大扑棱毫不畏惧,短手短脚对弟弟重拳出击。   禅元依旧小心翼翼,试探敌情,“宝贝——宝贝,我进来了。”   扑棱一拳揍到弟弟的屁股上!太好了,正中左屁股肉。不过禅元在蛋期每天刷七层油的举动起了效果,小支棱屁股上的肉肉弹了弹,疼痛完全没有干扰到这个幼崽。他滚了过来!没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滚”!老二支棱继续翻滚,迅速来到亲哥哥扑棱的脚下,他张嘴了!   他咬着了哥哥的大拇指!   “啊啊啊啊啊你咬我!”   “唔嗯唔唔唔尼万蛋唔唔唔——”   禅元骇然向后看。厨房里叼着果酱面包片的恭俭良目呲欲裂。雄虫全身上下还用被子包裹着,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说话含糊不清。因为嘴唇上下触动,一部分果酱沾在嘴角,像是一圈淡粉色的小胡子。   禅元第一反应是:糟糕,果酱是不是过期了。   但下一秒,他以身殉职,完美做到了雌父在这个家应有的责任——充当两个孩子的保护伞、恭俭良的人肉沙包,务必让这个家见不到除他之外的任何一滴血。   “雄主,雄主冷静冷静。”   禅元左脸挨了一拳。   “你居然敢打你哥哥!!哈啊!你完了,啊啊啊啊啊你这个小番茄炒王八蛋!你完了!”   “不是的。你听孩子们解释。”   禅元右脸挨了一拳。   “你就偏心老二。”可喜可贺,作为雌父,禅元成功吸引了恭俭良的火力。“蝉族没一个好东西啊啊啊啊,我的刀呢?我的刀呢?啊,厨房厨房——”   “不不不。雄主。雄主。”禅元追进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想起来了。   哎嘿,刀不是都在恭俭良的枕头底下吗?厨房里哪里有刀呢。   禅元顿然安心,随后被一把飞来的塑料勺子擦中面颊。   鲜血,涓涓而下。   作者有话说:   禅元:区区小伤,不足挂齿(可喜可贺)(握拳)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3】   恭俭良离开远征军后,就没用过自己的卡——但准确点来说,他不管账,什么消费全部“滴”一下刷禅元的,所有小票最后都汇总到禅元哪里——包括夜明珠家那笔天价财产,恭俭良就这样全部丢给禅元,自己看都不看。   至于禅元卷钱逃跑,倾家荡产?   哈哈,恭俭良有一千种方法让禅元知道“虐杀”两个字是什么写的。   故而,当禅元在边境“绞肉机2号战线”前碾死寄生体时,腰间的通讯一直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长官。您的消息一直在响。”   “我知道。”禅元心想:让我看看我的漂亮雄主和漂亮崽又在买什么东西。   他手指轻动。   啪嗒——   面前弹出一长串消费清单。禅元一眼扫下去,别的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他那漂亮疯癫的雄虫消费记录上写着某著名/滥/交/会所名字。内容细节更加可怕,不仅有数十种酒,还有一盘幼崽果盘和炸物小点。   嗯?   嗯!   啊哈!!!!   他的漂亮雄主带着他的漂亮崽去逛/滥/交/会所吗?!!他才出去几天!!禅元脑子里扫过一遍恭俭良的社交圈,越发觉得自己不能离开雄虫太远:看看,这才过多久,才、过、了、多、久!   “长官。长官,前线这边至少要顶住一周。我们现在……”   “都杀光。”   “?”好不容易编入战神队伍的优秀新兵困惑不已,“可是我们的任务会不会。”   禅元面带笑容,站起来,好像那可怕的消费清单完全不存在一样。他微笑道:“没关系。我这个人很会写任务报告。”   真想一键清空这些该死的寄生体。   他已经想要揪住恭俭良那张漂亮的脸,惩罚式地狠狠亲好几下,亲到对方受不了为止了。   呵。   此刻。恭俭良正抱着幼崽,坐在会所里,周围密密麻麻一圈都是便衣警雌。   “阁下您好,这是您点的酒。”   “哦。”   恭俭良看着怀里幼崽认真写今日份作业,揉叭揉叭幼崽小脸,毫无忌讳道:“你们喝吧。今天我请客。”   “……”   “……”   洛纳警雌拳头硬了。他一拳砸在玻璃茶几里,克制力度道:“恭、俭、良。你知道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小刺棱偷偷摸了一块薯角放在嘴巴里,吧唧吧唧嚼得脆脆响,超级大声道:“扫——黄——是不是扫黄,雄雄。”   恭俭良兴奋,偏又要强行认真道:“没错。刺棱,我们是来打击违法犯罪的。”   ——*——   差点忘了番外。(擦汗)   感谢在2023-04-13 23:26:52~2023-04-14 23:5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人 70瓶;渔阳 20瓶;流光 2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一十二章   “雄主。宝贝。不要。等等。”禅元一手环住恭俭良的腰, 一手揪住老二藏在自己身后,迎面被恭俭良一击肘击砸得满脸鼻血,一边疯狂祈求道:“等他再大一点再打。真的。大一点就行。”   老二现在还是个满地打滚的小犊崽子。   等他能够满大街乱窜的时候, 禅元有自信把孩子教成躲避点满的闪避天才!   哎。这也是无奈之举了。谁叫老大扑棱天然占据了恭俭良全部的爱, 只能由他把为数不多的父爱均给老二支棱呢?禅元不承认自己也是偏心的, 他每每看着和自己一样虫种的老二, 那股“不愧是我的崽”的奇怪种族自豪感油然而生。   蝉与螳螂不共戴天之婚的破解法,怎么可以不爱呢?   恭俭良却早早从禅元的嘴里嗅到了欺骗的味道。“你骗我!”   “没有没有。”禅元揪住老二, 把崽夹在胳肢窝下, 求饶道:“雄主, 大一点再揍。真的, 这么小一巴掌就打没了。”   罪魁祸首老二支棱配合得“吱”了一声。   恭俭良“哼”一下, 快步走上前,伸出手捏着支棱的腮帮子揉来揉去,警告道:“我要打他屁股!你不许拦着!”   禅元迅速把崽转个身,上贡幼崽肥嘟嘟的屁屁。   老大扑棱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一声倒是提醒了支棱, 这孩子诧异又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雌父,还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啪!   恭俭良一巴掌扇在屁股上, 直接叫幼崽眼泪飙出来。老二的嗓门爆炸般“嗷嗷嗷呜呜呜”乱叫,等禅元把他抱到床上时,那床都和点着,烫得支棱满地打滚,眼泪车轱辘印似地这里碾一下,那边糟蹋一把。   扑棱彻底忍不住了, 站在弟弟面前“哈哈大笑”。   “扑棱。”小安静倒是很担心, “弟弟会不会很痛。”   “哈哈哈哈, 别管他。”扑棱很想控制自己的表情, 可他再怎么耍小聪明,也不过是个幼崽,似笑非笑一会儿,索性继续嘲讽弟弟,“谁叫他咬我的,我都快疼死了。”   小安静低头,扑棱脚指头上半个牙印都没有。   支棱力气虽大,但破壳才几天,乳牙还没有完全发育出来,所谓的“咬”更接近“吮吸”。   小安静倒更可怜无辜受罪的弟弟一些,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手脚无措站在一边,最终找来块洗脸布,小心抱着支棱擦干眼泪。   “呜。呜呜。呜呜呜呜嗷嗷嗷嗷啊呜。”支棱被小安静哄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两兄弟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禅元早早看出端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雌虫幼崽之间打架。   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呢?禅元小时候也见过一大群兄弟们打架,今天为了桌上你抢我东西闹起来,明天我揍你玩具打起来。他自己也和兄弟们打过架,谁抢他零花钱,禅元就朝谁床上扔泥巴,拿着厕所扫把捅人□□子,当着人面把弟弟的玩具砸碎,玩偶剪得稀巴烂。   那会儿,兄弟们都不爱和禅元玩。私底下恶狠狠地骂他“恶童”。   以至于禅元现在想想都觉得神奇,家里养了两个雌虫幼崽后,更觉得神奇。   ——他雌父到底是怎么教好他的?   要早晓得自己会英年早婚,禅元出发前就不单单是托付自己的珍藏们了,他还得和自己的雌父学习一下怎么教育恶劣纨绔的雌虫幼崽。   而他自己可以花费更多精力探索“如何与恭俭良达成生命大和谐”!   “宝贝。”   “走开。”   禅元偏不走。他真觉得恭俭良脾气好了很多,现在这种刁蛮是刁蛮吗?不!这是恭俭良的温柔。   “我发现你最近特别温柔。”   你都没有一口气弄死我,你真的太温柔了。禅元心中组织词汇,调整心态。这是他最近学会的心理小技巧:不要和别人比较,要和自己比较。同等,不要拿恭俭良和其他雄虫比,要拿过去的恭俭良和现在的恭俭良比。   看!   这不是很有进步吗?而且他今天打我了,说明他越来越不在乎那些破禁欲玩意了。自己重归床铺指日可待。   禅元继续诱捕道:“上次的小蛋糕我存放在食堂。雄主是打算去食堂吃,还是我拿回来,在床上吃?”   这题目,恭俭良都不过脑子,直接道:“床上吃。”   “嗯。蛋糕有点重哦。我给雄主端着吧。”   恭俭良在床上吃蛋糕,我在床上给雄主端蛋糕,四舍五入一下,我可以给雄主做桌子,蛋糕放在我身上,雄主在我身上吃蛋糕。   禅元禁欲太久了,什么事情都可以联想出来。甚至恭俭良越不允许禅元想,禅元就越喜欢朝着禁忌方向直线冲刺。   “唔。好吧。”恭俭良想吃蛋糕的念头更强。他做出决定后,确定禅元还是向着自己后,颐指气使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我要枫叶糖浆。要整个蛋糕都有糖浆。”   “好的。宝贝,我们弄漂亮一点,再写几个字好不好。”   “哼。随便你。我还想要爆爆珠。爆爆糖珠!我想咬东西。”   “嗯。好的。宝贝还要什么吗?”   “扑棱还要什么吗?”   禅元顿一下,笑眯眯道:“扑棱那份,我等会儿单独做。雄主还要什么吗?”   “哼。”恭俭良翻个白眼,重新包裹住被子,扑到床上,揪住满床打滚的老二,父子两软绵绵地捏来捏去,活脱脱两个受气包。   不过,恭俭良受了什么气,只有他自己知道。   雄虫心思难捉摸,精神病雄虫的心思就更无法被常人理解了。   “兄弟不可以打架,知道吗?”恭俭良揪住老二脑袋上一撮胎发,威胁道:“特别是哥哥,不可以打哥哥,知道吗?”   “呜。”知道,还要打。   “扑棱也是。打弟弟要等弟弟大一点再打。”   “好的,雄父。”   等禅元提着蛋糕盒子回来的时候,两闹腾兄弟已经被恭俭良按着头强行和好。小安静作为唯一一个没有被恭俭良武力胁迫的乖崽崽,正缩着脑袋坐在沙发上习字。   他作为半路被救回来的雄虫幼崽,本身学过几个字,却连一本故事书都读不好。禅元便将扑棱不爱看的那些全部打包送给安静,叫他不着急,慢慢看,抽空都拿着书找自己问问。   “爱。结婚。”小安静手指头点在几个字上,跟着发音念。推门声响起来时,他抬起头去看,第一眼便看见蛋糕上金光闪闪用漂亮糖浆勾勒出的几个字。   【口口口,请和我结婚吧。】   “结婚?”小安静还不太能够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在那颗星球里,他没有见过婚姻,也不知道禅元准备这一出是做什么。   “雄主。”   小安静看见禅元亲昵坐在床上,把两个雌虫孩子一丢,亲亲密密拆开蛋糕盒子,递上蛋糕。   禅元道:“雄主,喜欢吗?”   恭俭良张开口,随便咬下一块蛋糕,才意识到禅元说了什么“喜欢”。他转过头,擦着嘴角的奶油,含糊不清道:“什么?”   “蛋糕。”   恭俭良低头。   此刻,他才发现蛋糕上用枫叶糖浆写着一行字“良,请和我结婚吧。”整个人如坐针毡,身体都不自觉地向后仰。禅元凑近一些,都能看到恭俭良身上的毛发根根向外扩张,细小之处根根直立起来。   他心情愉悦起来。   这是他千辛万苦想出来的办法之一。两人的相遇过于戏剧性,也过于少儿不宜。禅元甚至回忆不起来自己领证那天穿了什么衣服,他只记得自己和个傻子一样,沉溺在恭俭良漂亮的颜值中,浑然忘记自己是个什么都买不起的穷光蛋。   恭俭良和他结婚,什么都没有。   雌虫该上交的家庭公共财产,他没有;雌虫该仔细准备的雌君婚礼仪式,他没有;雌虫该上门认真拜访雄虫家亲属,所做的一切尊重彼此虫种文化该有的礼仪,禅元都没有做到。   他与恭俭良之间,能够回忆的东西,居然没有一张是可以公放的!   禅元想,他至少要在远征20年里和恭俭良一起制造出美好的、可以放在二人金婚仪式上的不打码照片。他想,或许他了解恭俭良内心世界的道路还很长,但他可以和做家务一样,慢慢感化和深入恭俭良。   因为,他想象不到世界上有哪一位雄虫,可以比恭俭良更能满足他。   恭俭良平静地提问道:“你要和我离婚。”   “对啊,惊喜……嗯?等等。你刚刚说什么?”禅元从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抽离出来,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漂亮雄虫,抓狂不已,“这是结婚吧。宝贝,恭俭良!这不是写着结婚吗?”   他想给两人补个开始。   从求婚开始的、互相了解的一生。   恭俭良道:“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雄虫眼睛发直,显然是在思索什么重要信息,在豁然开朗的时候爆射出智慧之光,“你在犯罪对吗?是不是重婚罪!我是不是可以弄死你了!”   禅元:……   他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拿正常人的浪漫逻辑套用在恭俭良身上。   对付精神病雄虫,就该比他更精神病一些。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深呼吸。别生气。深呼吸。想点色的事情,然后看着恭俭良这张美丽的脸——   “因为你要离开我。和这个叫做良的雄虫结婚。”恭俭良自信满满推理道:“不过,你放心。禅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我现在就把你杀了。”   “宝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写得是‘恭俭良’。‘恭俭’两个字被你吃掉了?”   恭俭良笃定:“不可能。”   就算是,他的推理也不可能出错,因为他的一切推理都站在自己无懈可击的思考逻辑上。   “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雄虫振振有词,“要结婚,就得先离婚。所以,你必然是要和我离婚的!禅元~”   恭俭良飞速在一床乱麻中寻找武器,“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   恭俭良一想到自己可以做掉禅元,就格外的开心。在他完全沉溺在这种伦理背德的快乐中,在可能虐杀禅元的未来中,他又能体会到禅元死不了的安心感。   ——可能,他还是更喜欢在某些时候遵循自己那该死的欲望本能吧。   前两次禅元都没死。   嗯,他应该死不了吧。   哪怕最后不会成功,但在意识到自己能够填满那该死的自私欲望时,恭俭良便什么都不想。   他满脑子都是把绷带系在禅元脖颈上,用力拉拽。   他满脑子都是禅元那快乐又窒息的表情,以及在绝望和渴求中抓挠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说:   禅元:想做。但不能做。   恭俭良:想杀。但不能杀。   ——*——   我们小兰花的故事快走向结尾了。写到现在发现,才发现这两很多剧情其实和啪有关。后面会努力补充一点有剧情的吧。今天暂时没有刺棱崽崽,短暂宣传一下虫族预收。   不出意外,就是小兰花的接档文。   ——*——   《虫族之兄长的遗产》简介:   郝誉与自己的兄长已经有25年没有见面了。   不曾想,他因病去世的好哥哥给他留下了丰富的“遗产”。   一个从权贵沦为阶下囚的雌奴。   兄长学生时代的初恋。   “不要碰我!”被铁链束缚的雌奴努力抗争,“果然——雄虫都是骗子。你哥哥明明答应过我……”   “是嘛?哥哥可是说,我可以随便‘使用’你呢。”   一个突如其来讨要遗产的“私生子”。   “叔叔。”大雨磅礴,将年轻雌虫的身躯浇透,半透明的衣服完全遮不住他身上的吻痕和抓痕,“昨天的事情说出去,叔叔会被停职调查吧。”   他扑上来,走进这个家,满身雨水。   “叔叔。”   他虔诚道:“我想要很多钱,很多钱。”   以及。   一个上门商议遗产分配,失魂落魄的贤惠寡雌。   青梅竹马的情分潜移默化投射道他与兄长无比相似的侧脸上。   “郝怿。”   “哥夫,是我。”   一个随父上门,乖顺聪慧满身反骨的亲侄子。   “叔叔。”阳光明媚,将年轻雌虫的身躯勾勒清晰。窗外却是正在收晾衣物的雌父,“叔叔要不要和我试一下。”   他乖巧又叛逆,双手环抱着雄虫的腰,挑衅道:   “别让雌父发现就好了嘛。”   ——*——   感谢在2023-04-14 23:59:04~2023-04-16 01:3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光、睡觉睡觉就在 40瓶;许愿 15瓶;哦热闹搭 10瓶;顾洛 4瓶;二二二、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十一三章   ◎你会不会表白◎ 第两百一十三章   禅元是个很会玩的变态。   恭俭良在远征军里一无聊就复盘两人的聊天记录。他记性不好, 想到哥哥那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便开始对聊天记录做了统计。   禅元说,他喜欢窒息。   类似的表达在七年中出现了五千次。平均每天念叨一次。   禅元说, 他喜欢暴力美学。   类似的表达在七年中出现了两万八千次。是聊天记录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   禅元说……这个不用了, 禅元给自己总共发了三百七十二张不雅照片。从暴露位置上看, 越是私密地带, 禅元越开心,他甚至说, 无所谓又没有露出脸。   恭俭良每次复习聊天记录, 都对“禅元是个变态”有了新的认知。而等他真的实践起来, 他才发现禅元嘴上说的和身体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例如, 禅元嘴巴上花花样子说自己最喜欢拳头、鞭打等容易出血的项目。但真的做起来, 他还是有些文明的,更喜欢说说骚话,然后玩玩窒息。   恭俭良问他为什么言不由衷。   禅元先是严厉表示“言不由衷”不是这么用的,其次委婉暗示, 恭俭良如果学会什么是“安全词”,他们也可以玩玩见血的。   但很可惜。   恭俭良对安全词的第一反应永远是:“你居然敢命令我”。禅元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大多数见血的玩法, 在努力锻炼、训练保命技巧的同时,不忘在一系列花样中挑挑拣拣自己和恭俭良都玩得起的内容。   【窒息】就在这个时候闯入两个人的视野。   无数次吵架或者没吵架的时候,只要身边一切可以堵住禅元口鼻的东西,恭俭良都可以拿过来,粗暴野蛮地桎梏住禅元。   一如现在。   “你过来!”   “我不!”   恭俭良的翅膀还没有长好。他拿着枕头,看着蹲在衣柜上的禅元面无表情, 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上不去?”   禅元打个寒颤。他想到恭俭良那神奇的滞空体能, 以及超出常人的弹跳力, 连安慰自己并不是怕死都做不到。   “宝贝~”   恭俭良快乐一笑, 他切换情绪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禅元生出一种荒诞感,连跟在这笑容后的“禅元~”都让人皮肤上生出层鸡皮疙瘩。   “打住!”禅元认输,“雄主,我要严肃声明一下,这种事情不能在小孩子面前做,不如你先去吃蛋糕,我把孩子们送到提——等等!”   恭俭良根本没有收腿。一下重击之后,衣柜面板凹陷,整个顶板倾斜而下。禅元当机立断跳下来,一把扑在恭俭良的怀里,跪地求饶,以求宽恕。   反社会雄虫不听。   他选择暴力殴打,枕头和被子压在禅元脸上,两个人的身体撞击在地板上形成剧烈的声音——磅——三个孩子都看了过来。   “啊。”老二支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啪啪啪。啪啪。”   老大扑棱闻言对准他的小屁股“啪”一下,两兄弟原地反目成仇,开始了娴熟地互相殴打环节。   全家唯一的正常小孩,小雄虫安静看看缠斗在一起的扑棱支棱兄弟,在看看一团乱麻,彼此都包裹在被子里的养父们,紧张得跑到这边一下,又跑到那边一下。   “不要。呜呜呜。”他抽噎起来,“不要打嘛。”   恭俭良迎头痛击雌君。禅元刚要爬起来的脑袋,顷刻多了一抹血色。两个人抵着额头二次滚到地上。白床单和白枕头一片狼狈之际,禅元伸出手扒住恭俭良的裤子。   门开了。   提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无比混乱的家庭,大步上前,一手提起一个雌崽,踹开两夫夫的遮羞布。   他道:“你们在做什么?”   禅元的手“嗖”得一下收回来。   恭俭良道:“他扒我裤子。”   禅元大惊失色,不过发现来人是提姆后,他也没有大惊多久,自证道:“刚刚是个意外……”   恭俭良十分熟练地用枕头压住禅元的口鼻,接着是膝盖砸下去,接着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上面,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毫不避讳在场三个未成年好奇的目光。   “提么叔叔。”扑棱好奇问道:“雌雌雄雄看上去好好玩的样子。”   支棱扑腾小胖手,大声废话,“啪啪。嗷呜啪啪。”   悄悄躲在成年军雌身后的小雄虫探出头看一眼,胆怯又紧张地把脑袋缩回去,攥紧了提姆的衣角。   提姆闭上了眼睛。   “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恭俭良判断“能不能连提姆一块杀了”的脑袋骤然停下。他起来,看看身子底下的禅元,又看看面前的提姆和三个孩子,才想到“如果杀了禅元和提姆,多半还要处理掉这三个小的。”   那可不太行。   恭俭良叹气。支棱无所谓,正好给禅元做个添头。老大扑棱和小安静他不舍得杀,看着这两孩子,他就像看着雄父一样——人活着多少为了点念想——禅元不算,禅元是欲念,是邪恶的超级色咪的欲念!   他道:“禅元要我和他玩窒息。”   提姆:?   恭俭良继续泼脏水,反正都是禅元的错。他细数起来,“禅元说,窒息是所有项目中他最有把握的。因为他的异化能力润滑超级方便逃脱……禅元?你起来了啊。”   禅元心想,我再不起来,你就在我同僚面前把我老底都掀开了。   他好声好气打算把自己的漂亮雄主先哄到正常水准,再糊弄提姆。   “宝贝。”   “禅元~我最近研究出绝对不会让你逃脱的方法。”恭俭良眼睛亮晶晶,“你要不要试试看,新的窒息。我保证——超级超级超级——棒!”   禅元很想试试看。   但他感觉提姆的目光几乎要把自己的后背洞穿。他只能凑上前低声下气哄着雄虫,找机会和提姆嘀咕交代道:“孩子就交给你了。”   提姆问,“你是在和我托孤吗?”   “……哈哈,你也会幽默啊。”禅元对自己的逃生技能十分自信。况且,他清楚自己和恭俭良每一次危机都混合着□□和感情发展。这可是,老二破壳后,恭俭良第一次主动提出危险游戏。   禅元不容许自己错过。   他道:“你放心,我其他技能都不一定过关。我的逃生技能一定是满格的!我绝对不会死在雄虫的床上。”   提姆道:“总帅回信,扑棱的大名他选了两个不错的大方向。细节你再顶一下,记得给他回信。”   “好的。”禅元用手拍拍自己两个雌虫崽崽的脑袋,抱着小安静,一口气将四人送到隔壁,“快去看看提姆叔叔的鸭鸭有没有新衣服。今天就在提姆叔叔这里玩吧。”   雌父我,也要去玩了。   “好呀。雌父再见。”扑棱快活起来,小翅膀都忍不住露出来,蹦跶着抢在弟弟面前去找鸭子玩具,“安静。我们一起玩鸭鸭吧。啊!弟弟不可以咬鸭鸭屁股!”   两雌虫幼崽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又扭打在一起。   倒是小安静,不擅长这种拳脚功夫,站在门口对着禅元的背影,小声又羞涩学着扑棱的样子道:“雌父……再。再见。”   养雄父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他应该不会被雌父欺负哭吧。   小安静还没能继续想多少,一个小炮弹冲到他身边,连滚带爬撞到他的膝盖上,“嗷呜嗷呜”对着后来的哥哥示威,“嗷呜唔。我。啊噗。不。”   这是他的雄虫,哥哥不可以老抢他的雄虫!   “哼。”扑棱才不管弟弟的抗议。他一把掀开自己圆墩墩的弟弟,脸上担心的表情和经典电影一模一样,“安静,弟弟没有撞坏你吧。”   小安静只是摔得有点疼,掉了点眼泪,闻言摇摇头。   扑棱继续用脚把弟弟推开,关切道:“弟弟就是这样粗鲁。你不要和弟弟计较啊。走吧,我带你去看提么叔叔的鸭鸭。提么叔叔是超级好的叔叔……”   至于弟弟?   呵。扑棱表示,弟弟既然抢走雌父的关注,他必然要抢走弟弟在乎的一些东西——弟弟越在乎小雄虫安静,扑棱就要抢走小雄虫安静。   哪怕他本身也不喜欢这个来抢占雄父关注的雄虫。   “安静。”扑棱大大方方介绍道:“这是我的提么叔叔。他是超级帅的军雌哦。不过,你不能和我一样叫提么,知道吗?”   “嗯。”   扑棱看小安静稍微顺眼了一点。对比起嚷嚷叫个不停的弟弟,他觉得面前的小雄虫还算是“遵纪守法”,便继续宣誓主权道:“因为提么叔叔是属于扑棱的专属称呼。你只能叫他提姆叔叔。知道吗?”   “嗯。”   “安静,你真好。”对于顺从自己的人,扑棱不吝啬夸奖。他鼓励的话语很容易让小安静脸红,“我们去玩鸭鸭吧。要轻轻玩,弄坏了提么会伤心,会哭哭的哦。”   弟弟?他才不要那么闹腾又喜欢和自己争的弟弟呢。   扑棱心中小算盘一层叠了一层,战术书上学的东西还没用在战场上,就先用在自己弟弟身上。   “嗷呜。”小支棱闹腾越大声,扑棱心中算盘珠子打得越快。他看着猪突猛进朝着自己前进的弟弟,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这个年龄有这么快的突破能力,满头雾水看着弟弟再一次把小安静撞倒,无奈又好笑跑过去。   “你干嘛。”   “噗噗。”   一墙之隔。   噗嗤——禅元才关上门,一道强烈的刀风从他面额前刮过,留下数片细小的碎发剐蹭到他的眼球,扎得禅元不得不闭上眼睛——可他又必须睁着眼睛。和恭俭良无数次生死搏斗,已经让禅元清楚:   在这种时候放松,无异于找死。   “禅元~”   继刀锋之后,是下盘的袭击。禅元蹬门而起,双翅微微展开,在上空短暂滞空。在他的身后,金属门传来“咚”的巨响,门上再次增加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恭俭良侧手撑地,两人一上一下,不约而同露出了笑容。   一种奇怪的共鸣产生在他们两人之间。   当然,也很可能是错觉。   但并不妨碍此刻,他们在生死危机之中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刺激。   “宝贝~”禅元小嘴抹了蜜,道:“你说玩窒息是真的吗?我可以玩个爽吗?”   恭俭良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刀,起身站立,下一秒直冲禅元而来。他和寻常人不同,在高速运动下还能保持甜美的笑容,“真的呀。肯定是真的呀。”   玩了,禅元就死了。   禅元端倪下恭俭良的动作,迅速抱头逃窜,他笑道:“不会是玩了就死掉的那种吧。宝贝,你知道我最惜命了。”   “哦。”   “宝贝。别那么冷漠啊。”禅元调戏道:“你也很想我吧。”   “没有。”   “你听见我可能要和你离婚,怎么这么生气?”禅元抄起身边的椅子,挡住面部。他自认为对恭俭良有所了解,却还是低估了雄虫听见“离婚”二字的怒火。菜刀“叮”一声扎入木头,尖端穿透椅面,堪堪就要刺中禅元的鼻尖。   “我没有生气。”   禅元拿捏住了恭俭良的心情,又不敢太过分,小心翼翼反驳道:“不会吧。”   恭俭良倒是站在原地,双手叉腰,“哼”了一声,左右寻找起先前弄脏的枕头和被褥。他苦恼又扭曲,脸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乱七八糟一顿,“你过来。”   禅元丢掉椅子,走上前。   他发觉恭俭良似乎陷入到一种混乱的情绪中。雄虫的表情管理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控,既不是那种面无表情的冷漠,也不是那种甜腻腻的表演式笑容,反而更像是普通人在大庭广众下阅读笑话,每一块肌肉都错位,却又硬憋着不发出一点声音,嘴巴上扬,两颊又偏偏要压着嘴角。   “宝贝。”禅元轻声道:“我过来了。”   恭俭良抄起枕头把人打到床上,禅元还没有调整好姿势,软绵绵的枕头压上来,面部口鼻变得狭窄,呼吸的余地只剩下片刻缝隙。   就连雄虫的声音都变得重影无数。   “不许有反应。”   禅元可以明显感受到自己面部皮肤受到拉伸。他的鼻子是最先被压垮的,疼痛感从敏感的鼻尖开始传递,比起熟悉的窒息感,最先到来的是压迫感——枕头和绳子在窒息的世界是两种不一样的玩法——禅元甚至想到枕头是恭俭良最无师自通又最难以接受的一种玩法。   “没关系的。”他曾经轻声附在雄虫耳边哄骗道:“你不觉得用日常物品玩,才是最刺激的吗?”   他也曾经手把手教着恭俭良用什么力气才好,“你要是害怕。我们随时可以松开。只要松开,我就活过来了。”   “谁要你活过来。”恭俭良攥着枕头,很长时间里,好像与这东西有深仇大恨。他愤愤将枕头和被子踹在地上,坐在床上生闷气,禅元得花费大把时间把人哄好,才能进入到更亲密的环节。   “唔唔。”   枕头的压制令禅元的声音闷闷的。他的手揪住枕头的布料,像是要给这增加一份力气。但随着恭俭良的用力,那双手抓住的地方从布料,变成雄虫的手。   指节用力。   关节战栗。   “唔。”   恭俭良岔开腿,坐在禅元的腰腹上。在他这个位置,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雌虫腹部每一块肌肉的变动。他的手依旧用力向下,用生活中最日常的存在把身边人送入死亡。   有什么意义吗?恭俭良脑海中短促闪过这个问题,但下一秒,他意识到没有什么意义。   仅仅是自己想要这么做,禅元想要这么做。   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遵从于肮脏私欲的人。   □□。   杀欲。   他们相互依偎着,毫无节制地从彼此身上汲取自己所窥见的美好。   “我们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不同。”恭俭良评价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干嘛写这种话——良,我喜欢你。咦惹,好恶心。你说得我都腻了。”   禅元的腿在被子上蹬了蹬。他的胸膛开始剧烈起伏,抓住恭俭良的手开始不自主的抽搐。他的经脉在缺少空气的作用下,开始跳动,青紫色的粗壮血管连同肌肉一同爆炸。恭俭良数次用力将禅元意图抬起的头压下去,他闻见禅元额头与发际中传出的汗津津的咸味。   “唔唔唔唔。”   他可能到了极限,也可能是装的。   恭俭良统统不在乎。   他的目光落在今日桌子上没有吃完的蛋糕上。   蛋糕因为两个人的打斗,已经变得零散而胡乱,在远征过程中珍贵的奶油飞溅到桌面和地面上。   真是可惜了。禅元好不容易找出来的蛋糕。费鲁利说了,越往后蛋糕这种东西越不好做。远征军的物资已经开始配给制了。   恭俭良松开枕头。   禅元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还没有缓过气,他便被自己的雄虫拽着头发踉踉跄跄压制在桌子上。   他感觉到身体下的空气,刺激,冰凉。   奶油腥甜绵软的味道,已经那尚且完好的蛋糕胚蹭到脸颊上,衬得他颓红的脸色泽分明。   “你今天是在和我挑衅吗?”   “哈?”禅元无奈道:“我说‘喜欢你’是白说了吗?”   恭俭良揣测一会儿,放弃对禅元浪漫分子的判定。   他觉得费鲁利说的没有错,军雌都是一群浪漫废物,一点都不知道雄虫喜欢,只有本事去拐骗刚刚成年的稚嫩雄虫。   “你真是不会表白的笨蛋。”恭俭良客观评价道:“雄父说过,要拿对方最喜欢的东西来表白,就像这样——”   他再次拽起禅元的头发,像是训一条不服输的野犬,狠狠地贯穿之余,伸出殷红的舌尖,仔细认真地吃掉禅元脸上沾染的蛋糕奶油。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一个永远搞不清雄主想什么的无奈雌君。   ——*——   这段时间三次元比较忙,不好意思各位。感谢在2023-04-16 01:30:10~2023-04-19 22:1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灬弧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 30瓶;英子、睡倒在地、不知道叫什么 10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5瓶;公子、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一十四章   “啧。”   雌虫身体紧实。   当恭俭良将自己的手抚摸上去时, 他可以感受到掌心因为吸附细细颤抖的肌肉。相比起幼崽软乎乎的肉,禅元这种成年人颇具一种运动的生机。   拍打的声音无疑说明,这是经常运动, 肌肉微微绷住, 绞得恭俭良皱眉, 用力扇在罪魁祸首上, 更加粗暴地蹂/躏下去。   “啊……雄主……等。”   “闭嘴。”   恭俭良不会管禅元的呻/吟,也不在意禅元承受了什么痛苦。他的注意力全部在禅元嘴角与眉眼的蛋糕残渣上。在禅元的手向前攀伸, 或意图抵住什么的时候, 恭俭良就揪住他的头发, 强制性让禅元与自己贴着脸。   “你不喜欢吗?”   “喜……啊。”   声音很短促。恭俭良死死地盯着禅元的表情。他学习过表演, 这让他终于能分辨出人的酸甜苦辣, 在漫长的时间中学会观摩他人神态,揣测自己要做出什么姿态。   亦如此时此刻。   他看见禅元皱成一团的眉头,额角缓慢渗出的汗珠缓慢流淌,在雌虫咬紧牙关的两腮处形成数道长度不一的水痕。   零零点点也不知道是奶油还是其他的东西, 飞溅在禅元脸部,产生雪地飞花的错觉。恭俭良懒得伸出手, 他贴着,用舌头卷起汗珠和奶油送入口中。   不好吃。   恭俭良果断微微张开口。他毫不费力,禅元自己攀附上来,用牙齿轻咬住他的舌头,两个人一起滚在桌子上。   喘气。   “雄主~宝贝~”   恭俭良懒得仔细看禅元发痴的样子,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禅元的脸上, 将人从身上扇下去之后, 狠踹两脚, 再拖拽回来——   “有这么爽吗?”   学习如何伪装成正常人是恭俭良童年的一项重大课题。   从结果来看, 该课题只完成了一半。温格尔费尽心思力求恭俭良社会化的人格,在短短三年时间里被禅元以摧枯拉朽之势推翻、侵吞、重塑。   恭俭良清楚自己在发生某种变化。   他本该没有多少情感,在他身上只有对同类的执念,以及对生为人子时那点微弱的羁绊——   是什么?让他再次发生了变化?   恭俭良抬起眼,迅速挪开脑袋。   禅元像是一块不忍猝读的泥泞烂布。军装纽扣胡乱扯开,稀稀拉拉的布料褪到膝盖处。他的嘴唇红到滴血,随着涎水溢出,两颊火辣辣透出血色的肿胀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   恭俭良没有下重手。   禅元也却已渐入佳境。   “宝贝~”   “你真的是。”恭俭良在脑海中检索半天,最终词穷道:“有病吧”   关上门后的雌虫真可怕。   难怪费鲁利说他遇到的军雄除了个别有需求者外,大部分人基本和雌虫谈不到一起。恭俭良在雄虫学校外面发现的不良们也都是雌虫。就连他考大学额外上的辅导班里,雄虫谈起事情,也从不围绕着雌虫争风吃醋,他们更在意谁谁谁考什么大学,什么什么招生信息公布了没有,谁家雌君又反对雄主考学之类等等。   恭俭良正想着,禅元伸过脑袋上来,狎昵道:“宝贝。我又不是对什么人都这样。”   恭俭良想想也是。可是他再次想到禅元日后会遇见比自己更好看的雄虫,会不会如同今日这般作态——啧。不能想,一想,恭俭良就看禅元横竖不爽。他抬脚直接把禅元踹出去,脑子一热,拽起裤子,“哦。”   禅元:?   雌虫正把自己小腿肚上的裤子踹开,闻言都顾不上被踹了多远。整个人连滚带爬回来,偏又因为裤子的关系,走几步就踉跄得可笑。   “等等。宝贝。这才多久啊。”   恭俭良可行了。禅元心里知道这连前菜都算不上,顶多算开席前倒杯水。两个人平日一场,不说吃个热乎,总得来个八大碗垫垫肚子吧。现在怎么回事?他裤子都脱了,被打得感觉来了,恭俭良和他说什么?   不做了!   这是恭俭良说了算的事情吗?   禅元赶快把自己扒干净,整个人扑上去。他猪油蒙心的时候,总容易忘记恭俭良的格斗能力,几乎不用多费多少功夫,便被恭俭良踹到墙上。   “不做了就是不做了。”恭俭良提着裤子,强行清心寡欲,“我说过,不会让你爽到的。不做就是不做。”   禅元:?   有毛病吧。这种时候就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坚持啊。快点放弃,和我一起沉沦啊。   “哼。做也不是不可以。”禅元有时候表现好,还是可以给他点肉吃的。就像雄父说的,雄虫要稍微学会拿捏一下雌虫。恭俭良都结婚两年了,终于琢磨出感觉出来了。   毕竟,被禅元完全拿捏住的感觉,在禅元面前犟的感觉,和禅元闹翻、不能随时随地痛殴禅元的感觉……也不好受。   恭俭良还是有点怀念曾经被禅元无微不至照顾的生活。他也觉得禅元在现今食物分配的情况下,还能给自己做小蛋糕,确实费了点心思。如果禅元稍微不那么变态,或者稍微表现得超级无敌喜欢自己一点,恭俭良也不好说两个人的关系会怎么样。   他目光四处乱瞄,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在脑子里搜索半天,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我不要孵蛋。”   禅元看着自己的漂亮雄虫,秒懂了。   “避孕对吧。小事情。交给我!”孩子又不是什么多多益善的东西。禅元最开始也没想要太多小孩。他总觉得小孩太多会吸引恭俭良的视线,还会影响二人的和谐生活。   “宝贝。不就是不想孵蛋嘛。放心。我去看看能不能做点药出来。”禅元琢磨道:“据说以前是有什么套?算了,戴套影响感觉,还是我吃药吧。”   恭俭良不懂禅元在说什么。   他乖乖陈述:“避孕犯法。”   “那是虫族的法律。”禅元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什么谎都扯得出来。他道:“现在早离开虫族境内,这里远征军说话算话。刑法就算写了避孕入刑,也管不着我。”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你不想给我生虫蛋?你不爱我!?”   “不不不。这说明我爱你。”禅元道:“你不想孵嘛。我们就不生蛋。你看,扑棱也说自己不要弟弟了。家里也有个小蝴蝶。我们还要虫蛋干什么?”   恭俭良:“你不想给我生虫蛋。”   很好。禅元懂了,这又是一个逻辑死循环。   他索性趁着恭俭良不注意,轻啄一口雄虫的脸颊肉,“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可爱你了。我超级喜欢你。你不想做什么,我们就不做好不好。”   “不/做/爱。”   “不可以。”   “你骗我!”   “这个除外,什么都可以。”禅元笃定道:“我可以为我们两和谐的夫夫生活扫清一切阻碍。”   不过令禅元头疼的地方在于:他生活中喜欢做掌控者,私生活上却喜欢做遭罪的那一方。   禅元已经开始想念早些时候,那个懵懵懂懂把事情全部托管给他的恭俭良了。   那时候的雄虫又作又闹又娇气又蛮横,但只要说说好话,每天把事情安排到位,自己也能舒舒坦坦享受生活。   不像如今,禅元哄不好恭俭良,说来说去,只得到反反复复一个“哼”字。   “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禅元想来想去,决心换条路,下软刀子慢慢磨“雄主以后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都听雄主的。”   “你什么意思?”   “我听雄主的意思啊。”禅元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雄主说什么,我就是什么。不做就不做,没事,我忍得住。”   恭俭良盯着禅元上下打量一会儿,心里又不舒服起来了,“你果然不喜欢我!”   禅元已经无路可走了,“怎么会呢?我当然喜欢雄主啊。我又不会喜欢别人。”   “那你干嘛不和我……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脸了?”恭俭良表情再次扭曲,分贝升高两个调,“难道远征军里有比我还变态的雄虫吗?他们也能把你揍得爽飞起来吗?”   禅元:?   天杀的。他知道恭俭良逻辑差,但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吧。这是什么死循环?做,恭俭良觉得自己就是冲着身体去的,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蒙子;不做,恭俭良该不是觉得自己转移了兴趣,对他的身体没兴趣吧。   “不不不。雄主。我是尊重你。你理解吗?”禅元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行吧。我也不说什么狗屁场面话了。”   他走到恭俭良面前,衣衫不整,眼神隐晦在雄虫嘴唇上打量。   恭俭良不惧地看过来。   两个人的唇蜻蜓点水在彼此上面啄一下,短促又轻快,就像是情窦初开的校园情侣那般,躲在小树林后偷偷尝尝鲜。   禅元手指都忍不住抽搐两下,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落下这种纯粹的轻吻,离开雄虫柔软的唇瓣后,久久未动。   “每天就碰这么点好不好。”   禅元好声好气商量道:“我实在是太馋你了。宝贝。不能吃太多,就这么一点。”   他说完,再一次轻轻啄上去。这一次亲在嘴角,恭俭良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颤抖一下,眼珠子上下乱动,似乎在寻找一个可靠的落脚点。   “哼。”   禅元继续低声下气,“亲亲你。每天我就亲亲你好不好。”   “哼。”   禅元试探着将底线推进一些,“上床也绝对不动。我就躺在床上,衣服也穿好,绝对不会偷偷在桌子底下摸你……也不会趁你睡着掀开你衣服裤子。”   恭俭良抬起眼,恶狠狠瞪了禅元一眼。   他想要对禅元张牙舞爪,可又觉得禅元那张可恶的脸变得可怜巴巴。   禅元是在为他收敛色/欲吗?哼,变态怎么会这么容易露出马脚来!恭俭良笃定禅元一定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他可不觉得连告白都不会的雌虫会迅速开窍。   “就是这样够了吗?”   “当然不够。”禅元诚实道:“我能要更多一点吗?”   “当然不可以。”恭俭良双手叉腰,终于在禅元身上找到点胜利的滋味。他乐滋滋道:“你这叫什么亲亲嘛。”   他扑棱过来,拽住禅元的头发,粗暴地将人抓到嘴边,张开唇舌,二人柔软的舌苔与粘稠的涎水交织在一起。啧啧水声与停滞的呼吸共同起步。   许久。   恭俭良才容许禅元的分开。   雄虫的舌头上还带着几分水渍。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含在嘴里,避开禅元的注视,含糊不清道:“每天只可以亲三次。绝对绝对不许趁我睡着偷亲!”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警局生活34】   恭俭良觉得自己是个好雄父。   “我怎么忍心把刺棱一个人丢在家里呢!”他振振有词,侃侃而谈,不忘从刺棱的零食碗里抓一把薯角塞到自己嘴里,吧唧吧唧吃干净,再抓一把,“刺棱还没有吃晚饭,作业也不会做……”   洛纳警雌粗暴打断,道:“这就是你把幼崽带到会所来的原因吗?”   恭俭良反问:“不然呢?”   “我们今天是来工作的。”   “我知道啊。”恭俭良持续性顶嘴,“扫黄而已。”   说不准,这会所里的玩法还不如家里花。恭俭良参考下自己长子和次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对老三充满信心——区区扫黄,还能比禅元在家里弄得更过分吗?   刺棱抱着自己越发稀少的零食碗,腮帮子鼓成两个小包。他含糊不清道:“唔。雄雄。”   雌雌说了,放学后,就要跟着雄雄走。不可以乱跑。   小刺棱心思又完全不在作业上,一会儿瞧着雄父要出包厢,小短腿伸直抱着零食就追上来。可他没走几步就被大长腿警雌们揪住,塞回到作业面前。   幼崽着急得嗷嗷叫,“雄雄。雄雄。”   恭俭良忙着去扫黄呢。他作为本次任务的诱饵,务必要将所有涩涩变态一口气弄死。幼崽?没事。雌虫幼崽很好养活的,只要不走丢,恭俭良完全有信心养好刺棱。   “举起手来!”恭俭良一马当先踹开大门,精准从脏兮兮的打码人群中揪出几个连体雌虫、雄虫。   他精准捕捉的技术简直令在场所有警雌都大开眼界。   没有20年扫黄经验,都没办法从这么多人中找出还插着、被插的、两边都忙着的人。   恭俭良感觉自己20年的婚姻生涯终于产生了点正向反馈。   他快活不已,已经预期到自己的业绩蹭蹭蹭上涨,下一秒荣获“犯罪克星”称呼。   然而,另一边。   会所里喝得浑浑噩噩的几个雌虫打着哈欠,决定开个包厢约个炮。“听说这里提供雄主服务,是真的吗?”   “嘿嘿,这种事情,不好说不好说。”   为首的一人已经有些醉熏了,却还是下好了单,推开门,“不好说什么,这地方就是来玩得——额?”   五光十色的包厢灯光下,单独亮着一盏幼崽学习护眼灯。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趴在作业本上,听闻开门声好奇地转过头来,大眼睛水润润看过来。   几个酒醉雌虫:!   “我靠。”为首一人酒都吓醒了,“什么童车啊!”   刺棱不懂。刺棱不理解。   但他是个好孩子,从茶几上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奇怪的叔叔们,“叔叔。”刺棱指了指鼻子下方,好奇道:“擦擦。”   叔叔们一定很累,都流鼻血了。   ——*——感谢在2023-04-19 22:16:41~2023-04-21 21:4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咪咪咪咪的小龙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咪咪咪的小龙虾 31瓶;玖璇 18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瓶;公子、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一十五章   禅元稍微克制下自己的色咪行为。   他在与恭俭良的降智斗勇中, 学会了如何保护脏器不破碎、溜滚带爬逃亡、绝地求生,以及满身是血的同时面色不变哄雄虫。   错什么错,千错万错都是他禅元的错。   恭俭良固然有错——算了, 反社会人格是不会认识到自己有错的。禅元和恭俭良结婚至今, 真没察觉到雄虫脸上存在半分内疚、惭愧。面对温格尔阁下的乖巧, 已经恭俭良自制力的巅峰。   如今。   巅峰可能要再添加一座。   “唔。放开。”   “再亲一口。”禅元捧着恭俭良的脸, 啧啧不肯松开嘴,整个人几乎是压在雄虫身上, 挤开三个孩子的位置。嘴唇撬开雄虫的防线, 牙齿与舌头乘机而入, 防不胜防, 没一会儿功夫就把恭俭良亲得粉扑扑, 整个人不住地往被子里藏。   “你都亲了好几下。”   “这是一套组合吻。”禅元别的不多,歪理很多。他个头大,也不在意雌虫幼崽们七扭八歪到哪里去了,好声好气哄着自己娇娇嫩嫩的漂亮雄主出来, “宝贝。我还没有对你说早安呢。”   “说好是三次。”   “没错。”禅元掰手指头算,“早安吻一次, 午安吻一次,晚安吻一次。三次亲完,我绝对不动宝贝。”   恭俭良扒拉开顶上的被子,也不知道是憋气气得,还是被禅元亲得,嘴唇红嘟嘟, 水润润一片, 看上去就像涂了水光唇釉一般。他头发也乱糟糟, 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 悄声道:“最后一下……再敢亲,就杀了你!”   禅元发誓这是最后一个早安吻,掂手掂脚爬过来,撬开崽,钻进被窝里。老二支棱正睡得香咪咪,猛然被自家雌父翻个身,顿时豪猪打滚在枕头上闹腾起来,一口气压在雄父的头发上,连滚带爬突击在雌父脸上,对准双亲互啃的嘴一记大力臭脚。   “啊——”   恭俭良磕破了嘴唇。   一天的生活,就从丰富多彩的打孩子运动开始了。   “啊呜噗。啪啪。凶。啪啪呜呜呜呲呲呲呲呲。”老二支棱满地打滚,他皮糙肉厚从床上滚到床下,恭俭良掀翻床铺绕着屋子揍小孩,禅元就跟个挂件般抱着雄虫的大腿,拖拽在地上,连声求饶,“雄主,雄主,孩子不懂事。他屁点大,真不懂事。”   恭俭良道:“扑棱就很乖。”   禅元哽塞,顶着肿包倔强道:“支棱也很乖。”   恭俭良面无表情盯着禅元。   一分钟后。   禅元和支棱双双被丢出家门。   “等一下。雄主……”禅元话都没说完,他的裤子,他的上衣,他的通讯器噼里啪啦砸在他的脸上,连带着支棱的奶瓶都“啪叽”一声正中红心。禅元踉跄着摔跪在地上,与自家老二面面相觑。   “呲——”支棱还没长牙,却很开心压着舌苔发出声音。   禅元:……   别“呲”了,小蝉。你和雌父果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禅元给自己穿上衣服,提溜着幼崽,还不忘捡起奶瓶塞到支棱怀里,“哎。雄父偏心大哥,怎么办啊。我们小蝉奶瓶和衣服都是扑棱哥哥剩下来的。”   支棱噗噗吐口水泡泡。   “扑棱哥哥还有提姆叔叔,还有一整个指挥室的军雌叔叔们。唉。我们小蝉族怎么可以没有义父呢?”   支棱警惕地抬起头,合理怀疑雌父要把自己丢掉。   作为一个有意识以来,便一直生活在危机中的幼崽,他察觉到雌父在这一时刻比雄父更加危险。   “啊不。噗噗噗。”   禅元抱起崽,父子两对视,大的那个睁眼说瞎话的同时,不忘露出惊喜的表情,“果然。你很羡慕扑棱哥哥对吧。扑棱哥哥昨天和小安静睡在提姆叔叔家。你也想去,对不对。”   支棱摇头。   禅元道:“扑棱哥哥有的,支棱也要有。雌父这就给你找个义父。以后到点了,支棱就去义父那睡吧。”   支棱摇得更起劲了。   禅元欢喜道:“看来你很喜欢这个意见。医护室和机械室,你选一个吧。”   支棱不仅仅是脑袋摇,他的手脚、屁股都开始摇晃。整个崽七倒八歪,浑身发痒一般上下乱窜。禅元精准揪住他的翅根,逮住他的小屁股暴揍两下,终于叫小支棱安静下来了。   “不想选就给我安静一点。”禅元微笑道:“雌父还是很爱你的。嗯?”   这一天,老二支棱终于理解为什么哥哥不喜欢朝雌父面前凑了!别看雌父在雄父面前老挨揍,卑微得和条狗一样。但面对他们这群小豆丁,雌父比雄父心狠多了。   雄父最多是打他屁股。   雌父是真的会不要他!   “唔。呜。”意识到这一点的小支棱憋住眼泪,整张脸拧巴在一起,两只手手都忍不住塞到嘴巴里。   不哭。   不要哭。   可是他忍不住啦——   “哇呜呜呜呜。啊啊啊呜呜呜呜阿噗呜呜呜。呜呜呜啊呜。”作为一只靠自己在冰天雪地里生存下来的幼崽,小支棱有着他哥无法企及的犟心。那些眼泪就好像粘合剂一样,禅元胸口湿透了,也把幼崽牢牢地粘在上面。   禅元运动,支棱哭。   禅元吃饭,支棱哭。   禅元学习,支棱哭。   禅元开会,支棱还在哭。   哭累了,幼崽便凭借本能找奶吃。禅元被他咬得鲜血淋漓,父子两在一天之内为彼此丢脸上大分,程度之离谱,父子情深之亲密引来了所有人围观。   恭俭良不再围观行列内。   他是星舰上唯一一个感觉到放养万岁的人。丢掉老二支棱整个粘豆包,恭俭良白天睡觉,中午睡觉,晚上睡觉。睡到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出了点什么问题,去医护室一键查询健康状态,被告知,“除了精神一如既往地不正常外,一切良好”。   “我好困哦。”恭俭良感觉要找点事情做。可是他一时间除了看电影也想不出要做什么事情,思来想去要不去找孩子们,要不去找禅元。   费鲁利最近也忙起来了。   作为军雄小队,他们只是搭乘远征军这一班顺风车,等接近目的地时就会离开。就恭俭良的了解,费鲁利再过一周就要离开远征军了,整个远征军中除了自己外,就只剩下那些从寄生体手中解救出来的雄虫。   去找他们吗?恭俭良又觉得没意思。   他想杀人。   可杀人又一定会吓坏雄虫们,对幼崽们也不太好。   “唉。”恭俭良不知道多少次翻看自己和禅元的聊天记录,手边摊开哥哥送给自己的刑法,一条一条给禅元判刑,“猥亵雄虫。诱拐未成年。传播不良作品。还有这个偷窃、抢劫、强迫雄虫……禅元果然应该判死刑。”   可是远征还有那么久,禅元一口气死掉的话,他后面十几年要做什么呢?   恭俭良想不明白。   他力求从电影中寻找答案,随便找个凶杀片,提溜来扑棱和安静,一人两崽蹲在沙发上,一人一杯温开水,观看不打码内容。   幽幽的光泛到雄虫脸上,他的手指便开始不安分,从最开始抓着水杯几分钟喝一口水开始,到下意识用指甲扣住沙发,发出长长的撕拉声音,残留下深深的惨白色的指甲印。   好想杀人。   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就,好想,好想。   恭俭良感觉到指尖炙热的触感。他一遍又一遍抓着沙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发泄欲望的猫咪。他的感官器官全部失效,所有电影的声音都开始褪去,只留下漫长而刺耳的抓挠声,机械化地重复着——   刺啦。   刺啦。   刺啦。   似乎这样会好一点。   “雄雄。”小安静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和扑棱一起坐在沙发另一侧,几乎是恭俭良发出怪声的同一时刻,他们就注意到这一点。只不过扑棱的注意力很快被电影捕获,和他的雄父一样,面无表情注视着屏幕,两只眼睛在漆黑中发光。   “呜呜呜。”小安静却被吓坏了。他低下头,捂住耳朵让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看屏幕上的凌/虐情节,目光低低看向地面,却极为意外地看见液体状的存在沿着沙发缓慢滴落在地上。   恭俭良的指尖在流血。   他自己没有感觉。   不断抓挠带给他的心理刺激,在这一刻超越了生理的疼痛。可他的视线却还是笔直地注视着屏幕,一动不动,肩背僵硬着维持同一个姿势,唯有两只手的小臂不断地上下、上下,仿若自行车的车轴不断旋转。   “扑棱。扑棱。”小安静不敢大声说话,他抽噎着,话都含含糊糊,凑向自己熟悉的同伴。在此时此刻,他感觉到面前的养父不是养父,而是一种缓慢褪去外衣的怪物。   一种剥离出人格,完全陌生的怪物。   好想。   好想杀人。   好想好想好想,还没有完全疯掉的想要杀人。   恭俭良无法遏制地想着。他的视线紧紧黏在电影上,他完全记不住电影的情节,只觉得主角每一次攻击和羞辱都如此地无力,如此令人感觉到火大——如果是他,如果是他,如果是禅元站在他面前。   如果是禅元。   恭俭良眼皮沉重,黏腻之后,他的手指终于产生了一丝痛意。但不是火辣辣的痛意,而是一种冰冷的刺骨感,翘起的指甲随着剐蹭的动作,更深进入到肉中,指节稍微的触碰反而令人清醒。   我还没有疯掉,怎么会疯掉呢?最近都好好的。不对。恭俭良胡思乱想着,饶是他也没有办法理清楚这次又是为什么有这种状态。他感觉到巨大的沮丧,手腕发出狠狠遏制住后才有的颤抖。他像是一棵嫩树,被人拽住一截枝丫猛烈摇晃,整个身体随之左□□斜起来。   不知道想什么。   禅元。   但是好乱。为什么会有这种状态呢?   “雄父。”恭俭良听到扑棱的声音。他抬起眼,却发现眼角有些模糊。在此时此刻,他没有办法判断自己又是怎么了。他只能模糊听到安静的哭泣声、扑棱镇定喊人的声音。   杀了扑棱吧。   不对,扑棱和雄父长得——恭俭良脑海中终于想起来了。一根久久没有奏响的琴弦崩开,上面聚集的灰尘飞溅之余,也呛得人一身狼狈——恭俭良这才发现自己好久好久没有回忆起雄父来了。   他忽然地想念,比杀人更加疯狂的思念,忽然在这个无所事事的观影时间里砍向他的神经。他毫无征兆地呆滞,脖颈僵硬,躯体化宛若暴风席卷他的每一块骨骼与肌肉。   要做点什么吧。   可是应该做什么呢?   杀人的话,又要杀掉谁呢?扑棱最像雄父了,安静是蝶族,支棱最闹腾,禅元……禅元、禅元身强体壮、禅元有手有脚、禅元跑得还快。禅元。对,他可以……可是杀掉禅元。   恭俭良不安地环抱住自己,电影依旧在放映,那些凄厉的声音张牙舞爪,光影惝恍,受害人被丢在笼子里,肢体与血迹飞溅在墙上。   红彤彤的。   杀掉禅元。杀掉禅元。杀掉禅元的话,他后面十几年远征要怎么办呢?   他要一遍一遍陷入到这种“不知道猎杀谁”的痛苦中?还是有一天对幼崽们下手?不!恭俭良抓着自己的脸,自己的头发,他狠狠揪着。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他需要疼痛,在给予别人疼痛能够给他带来愉悦,而给自己带来的一切疼痛能让他愤怒。   哪怕是他自己让自己疼得。   “我不要……不要和他一样……”恭俭良低语道:“明明都好了。都不出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该死啊。”他一脚站起来,踹翻靠近的一切东西,播放电影的通讯器也被他踹在地上。   光影中飞溅的血呲到他的脸上。   直到灯亮。   逐渐淡化。   “雄主。”   恭俭良听到禅元的声音,低下头,他的雌虫正满脸期盼地望着他。周遭一片乱哄哄的,沙发侧翻,桌子上所有东西都打翻了,水也泼得满地都是。禅元却直勾勾看着他,对他伸出手,展开怀抱。   “我来亲午安吻。”   “哼。”   “宝贝。”   恭俭良蹲下来,他仔细注视着禅元的双瞳,确认里面只有自己一个雄虫后,满脸不高兴在禅元唇珠上点了一下,“哼。”   亲完了。   接下来就要收拾房间了吧。臭禅元。阿啦啦啦丑禅元。恭俭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小孩子,从离开雄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应该把自己当做小孩子。可在禅元的呵护下,他好像又是一个笨拙的小孩子。   恭俭良看着禅元蹲在面前给自己包扎手指的样子,生气又不是自己在生什么鸟气。忍不住抬起脚踹了禅元一下,“哼。”   现在怎么不多亲了!   禅元是不是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了?恭俭良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他的注意力一旦从杀人上转移,便得到了片刻舒缓,脑内叫嚣的杂音被无数更加吵杂的想法占据。   想要杀人。杀谁呢?禅元吧。   可是禅元死掉就没了哎。远征还要好久的。   那就把禅元揍一顿。反正禅元喜欢挨揍。   现在没有理由——   “你。你为什么就亲一下?”   没有理由?没关系。恭俭良清楚禅元有一个优点,就是在涩涩方面不要脸。他也可以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冲动,让自己舒服一点又算什么呢!   抓抓禅元的错处,就能揍禅元一顿,让自己缓解下想杀人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划算!   恭俭良给自己找好充分的社会理由后,理直气壮,也不害怕被惩戒处关小黑屋了。他多踹禅元两脚,撒气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吃了!”   禅元:?   雌虫看看自己胸口的支棱崽崽,再看看面前发癫的雄虫,很想说偷吃的人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个小蝉。   恭俭良却根本不会给他机会,已经开始兴奋寻找武器,“我就知道。我要杀了你!”   远征十几年,他还要揍禅元十几年呢。   要不……今天就打得轻一点?或者今天揍个爽,后面几天给禅元随便亲?……禅元的意见?禅元左右都能爽到,他的意见不重要。   恭俭良左思右想,找到铁质的短勺,为自己的逻辑打满分。   作者有话说:   禅元:逻辑很好,以后别逻辑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5】   刺棱并不觉得流鼻血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毕竟,这些天跟着雄父到处瞎晃悠,幼崽已经看见无数面对雄父自动流鼻血或被雄父揍到流鼻血的雌虫叔叔了。   呀。我果然是最像雄父的崽崽。   小刺棱还有闲工夫自夸自卖,他看着面前几个雌虫叔叔胡乱擦着鼻血,团团将自己围住,一点都不害怕。   “小宝贝。”   “不是小宝贝。”刺棱严肃纠正道:“宝贝是雄父。刺棱就是刺棱。”   家里,雌父可认真对自己说过,“宝贝”是专属于雄父的称呼。他和两个哥哥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打扰雌父雄父交流感情锻炼身体。   “好好好。刺棱宝贝。”   “不是刺棱宝贝。”刺棱不得不继续纠正醉醺醺的成年雌虫,“是刺棱。”   “好吧。刺棱。”雌虫们蠢蠢欲动,询问道:“你雄父是几号?嗯?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这呢。”   刺棱想不起来雄父的警号,如实道:“雄父和叔叔们出去了。”   几个雌虫一顿激动。果然崽雄父就是会所里的雄虫。要知道,来这里找乐子的雌虫雄虫,一部分是互相玩,还有一部分是为了一起玩不可描述的事情。   既然都是玩,谁不喜欢找漂亮的呢?   众人盯着面前崽子漂亮的脸蛋,哈喇子都掉下来了。   “不走了不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   “童车太无耻了,不过成年还是可以商量下的。”   “我决定了。管他是什么黑户雄虫,还是什么走婚雄虫。这崽的雌父,我当定了!”   “我先,我先。”   “放屁,钱我付的。我先。”   几个人越说越激动,勇者甚至跑去教刺棱写作业,未遂,随后选择直观又简朴的讨好方式:给小孩买买买!   于是。   当恭俭良满载而归,推开门的一刹那,房间里倒吸凉气的声音直击他的耳膜。   埋在冰淇淋、奶酪、布丁、水果和各种高档零食里的小刺棱,以及围坐在孩子周围的几个醉醺醺的色鬼皆是目不转睛盯着恭俭良的脸。   “雄雄。”   “美人。”   恭俭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掏出手铐娴熟地给每一个“客人”上锁,接着一人一拳磅磅打得鼻青脸肿,拽着头发全部丢到门口。   “等等。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啊哈?”   走廊里,无数没有穿衣服的雌虫雄虫扭头看过来,目光充斥羡慕。   这几个家伙,居然还能穿着衣服。   真好。   ——*——感谢在2023-04-21 21:45:24~2023-04-24 22:0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仰慕沙、哦热闹搭、晩安 10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patricia、鸡心螺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一十六章   ◎纯爱电影引发的一切◎   功能升级,最新版本新增仅锁定作话功能,本章节的作者有话说已被锁定,如需查看章节正文内容,请更新App至最新版本或等待作者有话说解锁。   登录后请更新目录 第两百一十七章   第一个发现恭俭良发烧的人不是禅元, 而是早早爬起来要去吵醒雄父的老二支棱。   小雌崽崽自打被雌父丢到蝉族叔叔那,就深刻体验了一把“无福消受的宠爱”,在一众汽油和金属味道中被闻讯而来的陌生蝉族叔叔们亲来亲去, 捏捏小屁股, 揪揪小脸蛋, 倒腾来倒腾去。   “猪猪。”   这样一想, 挨雄父一顿暴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二支棱想着,快速爬行到恭俭良身边。他绕不开雄父怀里的哥哥和一旁的雌父, 便机智地从被褥下入手, 顺着恭俭良的膝盖往上爬, 一眨眼功夫就压在雄父身上, 像个小秤砣, 肉嘟嘟的脸和手啪啪打着恭俭良的肌肉。   “猪猪。阿噗。猪猪猪猪。”他什么时候喉咙和舌头才能发育完全呢?老二支棱已经忍不住期待起来了。他再怎么胡闹,再怎么被雌父雄父折腾,也是爱雌父雄父的——小孩子总是这样,一顿大觉睡下去, 一切就恢复如初了。   和哥哥打架是个例外。   支棱宽容的原谅哥哥之外的所有人,并更加用力爬到雄父的胸口。他甩甩脑袋, 从被褥中冒出一个小脑袋瓜,笨拙学着禅元的样子亲了亲恭俭良的下巴。   “猪猪。”   猪猪好烫哦。老二支棱回忆一下,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反而觉得雄虫的体温就是比雌虫要烫一点。冰天雪地里小安静这么热,雄父现在也这么热,说明雄虫天生就是热的。   “猪猪。猪猪。”老二支棱更用力亲亲雄父的下巴,亲得恭俭良胸口一片湿漉漉, 不舒服地扭过头。小雌崽眨巴眨巴眼睛, 张口对着恭俭良的下巴就是一口。   禅元顿然清醒, 在一边装死的他拔萝卜般把自己作死的雌子捉下来, 按在膝盖上详装打两巴掌屁股。   “狗狗。”   “叫雌父。”   支棱倔强道:“嗷。狗狗。”   禅元道:“亲亲就好了,咬你雄父干什么?”   “猪猪。猪猪猪猪躺躺乎乎,惹惹猪猪猪猪……”支棱很想说话,“猪”了半天,实在是口部器官没有发育完全,半天才憋出一个完整的“热”字,令禅元把目光重新落在床上。   “热什么热。”禅元不以为然,一边抱怨,一边诚实地伸出手摸摸恭俭良,“你就是爬得太快,出了一身……汗。怎这么冷?”   恭俭良的手出奇的冰凉。   禅元一瞬间把手里的支棱夹在咯吱窝下,腾出两只手测试自己和恭俭良的温度,片刻后,他把老大扑棱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提出来,塞到恭俭良怀里暖手。又把安分的老二提溜出来,塞到恭俭良脚边暖脚。   “医生——雌父去喊医生。支棱,不许咬雄父脚指头——军医,早早,早早你快点过来。”   军医早早并不叫做早早。   整个虫族都不会有雌虫取一个可爱叠词作为大名。   这只是他的外号。来源于某次星舰内部聚餐,一众单身雌虫互相攀比各种持久性健身项目,而军医直到如今依旧是最早歇菜的那位,故而喜提“早早”称号。   私底下,无聊的军雌们连生理意义上的持久时间都能比(哪怕这东西毫无意义),军医也依旧是最早歇菜的那一位,“早早”这个耻辱的外号简直是焊在他的脑门上。   敢在医护室里喊“早早”,和早点去死是一个意思。   雄虫除外。   军医早早面无表情看着自己医护室里的常客二位,一番检查、开药之后,把禅元叫到跟前,拿出小本本询问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禅元:?   您在说什么?难道是我的错吗?   不过想想恭俭良的精神问题。禅元又觉得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他查过恭俭良公开的资料,大部分都被夜明珠家、雄虫保护协会、基因库做了“隐私保护”。但还是透露出一些可靠的消息:   例如,恭俭良的社会安全性测试成绩。   一种虫族社会,精神病患者、出狱囚犯必须要做的社会化检测。恭俭良从五岁开始,每年最少去做一次。最夸张的一年,足足做了三十七次,相当于每个月报道三次。   那一年,恭俭良十二岁。   是他们相遇的前一年。   禅元并不会因为这段简短的信息心脏狂跳,正如他并不认为当时一个“网友”就能让恭俭良快速恢复平静。他相信在雄虫就读初中二年级时发生了其他事情,才会导致恭俭良逐渐趋于平静,在往后七年里维持着每年1~2次测试的频率。   军医道:“你应该知道【躯体化】这个词吧。”   “嗯。”   这个词,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的情绪问题、心理障碍,没有以心理症状表现出来,反而转化成各种躯体症状。例如,焦虑化为脊椎病、胸闷难受;暴躁化为爆痘、胃部疼痛等等,各有特色。   禅元可以理解恭俭良因为心理问题躯体化,但他不理解什么事情能让恭俭良一夜之间躯体化得这么厉害。   他昨天做什么了吗?   他昨天就亲了恭俭良三口,还都是浅尝辄止,没有什么真刀真枪下去。   就这?   恭俭良反倒是受了刺激,一口气病倒了?那他之前那些变态途径算什么?那些剥皮分尸,两个在雪地里互殴,一边暴打对方一边疯狂做.爱的事情又算什么?恭俭良可没有那么脆弱。   “所以你昨天做了什么?”   “昨天没做什么啊。”禅元真不觉得日常生活能给恭俭良造成什么巨大冲击。他道:“昨天下午我没工作,就回去和他看了一部电影。”   “什么电影?”   “《我和我的转学后生活》。”   纯爱电影。   纯到一点肉渣都看不到的12+爱情片。   纯道两个主角对视就害羞,牵手即高潮,最后订婚才浅浅抱住彼此!   恭俭良难道没看过吗?禅元琢磨大半天,觉得不可能。据他所知,12+爱情片的最大受众就是学生群体。在虫族这种早婚早育多生多育的背景下,雄虫谈学生恋爱十分正常,毕业就结婚也是雄虫学校们鼓励的事情之一。   类似的片子,每年都会由雄虫协会牵头,认真挑选和审核“能带给雄虫幼崽们正向情感体验”的剧本,严苛制作,最后批量投放到雄虫学校中,定期举办观影活动,由所有学生投票点评,选出最佳主角、剧本、电影等一系列奖项。   这个活动在雄虫幼崽里到底多有影响力呢?   这么说吧。每年的获奖电影,其雌虫主角的虫种群体会迎来一波恋爱潮、结婚潮。   禅元某个哥哥,就是这么谈到雄虫的。   禅元……好吧,禅元承认,他带恭俭良看电影也多多少少抱着这种心态。可惜恭俭良的重点一直都在“这个雌虫接下来会做什么变态事情”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电影里对雌虫主角是不是蝉族。   面对军医那“你不是骗我吧”的眼神。禅元叫苦连天,在小本本上掐着昨日行程表自证清白,两个雌虫又是给恭俭良物理降温,又是给他吃药挂治疗仪。   温度就是掉不下来。   恭俭良烧得滚烫,脸蛋都皱在一起,眼尾那一层淡淡的粉红在高烧的作用下,几乎和脸颊融为一体,不分你我。   军医不得不打了申请,道:“去医疗舱吧。”   “啊?”禅元看着军医将治疗仪收起来,终于有了点紧迫感,“这么严重吗?”   军医在一众后遗症中挑挑拣拣,说了个可能性最高的,“再烧下去,真烧傻了。”   禅元:!   他有点难以想象这个画面,但从他加快脚步,抱紧恭俭良的动作可以看出。他没有办法相信恭俭良还能再笨下去——有时候禅元确实存在些聪明人的傲慢,哪怕他所有的聪明在恭俭良面前额外牛头不对马嘴,他也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宝贝。”   恭俭良没有反应。   他的手脚冰冷,三个孩子都围在禅元身边,眼巴巴看着。扑棱努力伸出手抓住恭俭良的手指,冻得哆嗦起来,眼泪也掉了下来,追着禅元问,“雌雌。雄雄怎么了?”   禅元来不及回答。   他和军医一起走到隔壁医疗舱群里,找到最高级的哪一类,将恭俭良塞进去后,填充入配置好的治疗液。缓缓释放出的雾化会进入恭俭良的皮肤和呼吸道,药物会在医疗舱里会得到100%的呈现,恭俭良很快就会好起来。   禅元悬着的心却没有放下来。   他将记忆里关于恭俭良疾病的那一栏默背遍,确定没有备注上过敏药物、不能使用某类仪器,自己也没有漏掉什么关键内容后,抬起头看向医疗舱里的恭俭良。   “脸好红。”禅元用手指在医疗舱前虚虚画几下,不敢松懈,“体温降下来了吗?”   军医严肃道:“没有。”   他调整一些数值后,还是忍不住对禅元大吐苦水,“你昨天真的没有刺激到他吗?”   禅元笃定自己变态事情都没有做。   两个雌虫大眼瞪小眼,三个幼崽则是绕着医疗舱满怀期待的仰起头。支棱和扑棱也不打架了,两个小雌崽乖乖用手摸摸医疗舱的外壳,又缩回来。   “雄雄。”   “猪猪。”   小安静还是一言不发,衣摆几乎要被他绞烂了。他知道这个医疗舱很厉害,自己当时发了高烧,挂了那个白色小机器一会儿,就被送到这里面,三分钟便退了烧去床上好好休息了。   小安静盯着医疗舱自带的计时器,心中数着数,“89、90……130……170……”他数得很慢,数得越来越累,当看见时间跳到十分钟时。小雄虫忍不住走到禅元身边,胆怯地拉了拉禅元的衣角。   他不太敢在禅元面前说话,因为他感觉这位“养雌父”不是很满意自己。   “怎么了?安静。”禅元道:“雄父快好了。”   “不。不是……那个。啊,是不是三分钟吗?”小安静磕磕绊绊才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他说话之余忍不住向后凑,凑到扑棱身后才安定下来。   禅元倒也没在意这点。   因为军医和他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   “禅元。恭俭良他……没有什么家族遗传史吧。”军医看着居高不下的体温,果断停下机器。   禅元回忆一遍,忽然不确定起来了。   恭俭良的雄父温格尔阁下,生来患有罕见基因病。   恭俭良雌父沙曼云,更是个上了教科书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军医已经打开通讯,输入总舰那边的基因库权限,道:“我查询一下基因库的疾病资料。你们结婚前做了婚检吗?”   禅元都忘了婚检报告有没有拿。   “应该在资料库里。现在是要做基因筛查吗?”   “是。”军医已经切入到医疗体系账号内。基因库作为全虫族最顶尖的生物学圣地、医疗白塔,汇聚全虫族所有病例,更有全虫种建国以来的基因遗传数据库,任何已出现的疾病都可以在上面找到参考。   毫不夸张的说,基因库是虫族医学与生物的集大成机构,也是虫族基因进化之路的先锋。   禅元十分相信基因库的能力与水准。   他毫不犹豫说出了温格尔的名字,“请直接搜索温格尔.阿弗莱希德……和沙曼云。”   恭俭良可能会因此讨厌他。   但此刻,禅元只希望恭俭良活下去……被讨厌,就……被讨厌吧。他总有能力从痛苦中品尝到甜蜜的味道……他对自己的忍耐有自信。   只要恭俭良活着。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7】   恭俭良的找死雌君,正在战争边缘疯狂屠杀。   字面意义上的屠杀,别人对寄生体都是谨慎小心,唯恐让队伍沾上什么脏东西。禅元对寄生体则是冲进去剁掉几个脑袋,和蔼评价,“手感不错。”   同行的老人心悸评价:有种阿莱席德亚的既视感。   禅元并不觉得自己和那种晦气人物有什么相似。他才不会叛国呢!他有漂亮雄主,有幼崽,家庭美满,生活和谐,疯了才投敌去寄生体那边?   再说了……一群高数都不会算的精神体,彻底贯彻了物理上的没有脑子。   不过禅元也不得不承认,寄生体真的很难缠。饶是他以摧枯拉朽之力清理了自己这片战线,还是被上级调动去了隔壁,一顿操作后好不容易退下来,审核、清洗、审核一个半月都过去了。   他每天看着恭俭良的消费清单,都能脑补出漂亮大笨蛋带漂亮小笨蛋的糟糕生活了。   呜呜呜,我的漂亮雄主。   呜呜呜,我三个孩子中最漂亮的崽。   禅元只能祈祷一下,刺棱和他两个哥哥一样照顾雄……算了。还是换个人吧。祈祷一下恭俭良能看在刺棱可爱分的份上,对崽宽容厚待一点,不要带小孩去乱七八糟的地方。   可惜,这点希望在他回家的那一刻碎得稀巴烂。   “恭、俭、良。”禅元精准抓住乌泱泱人群中的雄主和崽,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警察吗?”   恭俭良挺起胸膛,自豪道:“对啊。”   两人背后,灯红酒绿,地下产业的招牌糜烂不雅。   禅元简直不敢想,有多少雌虫用淫.秽不堪的目光揣测恭俭良,想做他对恭俭良做过的那些肮脏事情!   “雌雌。”小刺棱倒也很开心,看见禅元叼着奶酪糕,含含糊糊打招呼。   哦。对。   还有他的漂亮崽。   “你当警察当到会所来了?”   恭俭良哼哼两声,娴熟地踩一脚禅元,反驳道:“扫黄呢。”   ——*——   作话锁了就锁了吧。懒得改。感谢在2023-04-26 17:37:16~2023-04-29 00:1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荧荧 10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Swindler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一十八章   “他雄父叫什么?”   “温格尔.阿弗莱希德。”禅元强调道:“就是夜明珠闪蝶种的那个阿弗莱希德。”   军医捂住额头, 缓了一会儿,询问道:“雌父呢?你别告诉我,他雌父是臭名昭著的杀人魔沙曼云。”   禅元承认了。   “请不要对外说。”   “我知道。”军医头疼道:“保护患者隐私, 我还是会的。恭俭良如果晚上还没有降温, 我就要给他做基因分析了。”   禅元皱眉。   他以为对照家族疾病史、参考基因谱系已经足够了。如今还要做基因分析——这玩意得见见血, 严重的话还需要抽骨髓做分析。禅元不太愿意本就虚弱的恭俭良再被折腾。   他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禅元。”军医严肃道:“如果他不是温格尔和沙曼云的孩子, 这个概率还少一些……偏偏这两位都是上了教科书的典型病例。你理解我说的内容吗?”   恭俭良的雄父,温格尔阁下, 他的基因病一直好不了, 却完全无法接受现代设备治疗。这种疾病唯一推测出的可行治疗方式, 是在胚胎时期剔除掉病变DNA, 还是没有人实验过的治疗方式。   “温格尔式基因崩溃。这个病是以温格尔阁下的名字命名的。在我来到远征军前, 基因库公开发表的17篇论文中,有两篇提到了这种疾病有概率遗传给后代,渡过潜伏期后会随机发病。”   军医道:“军舰上没有条件照顾好一个患有温格尔病症的雄虫。”   禅元已经将恭俭良抱在怀里了。   他从没有感觉怀中的雄虫如此炙热,像是一把火将自己点燃, 喉舌都干燥难耐起来,“还没有确定。”   可他面前却浮现出与那位病弱为数不多的会面。   对方不住的咳嗽、虚弱地依靠在床榻上、因持续高烧发白的嘴唇等等令禅元更加用力拥住怀里的雄虫——如果恭俭良变得和温格尔阁下那般脆弱——不。恭俭良从没有不舒服, 他的治愈能力是得到验证的强悍。   除了这一次,翅膀完全撕裂造成的伤疤。恭俭良其余伤口都比寻常雌虫更快愈合,三天的伤落在他身上一天左右就能结痂,三天后恢复如初。禅元将夜明珠家提供的资料默念无数遍,以求用上面空空荡荡的过往病史安慰自己。   他第一次希望恭俭良像他那个残暴却健康的雌父。   军医的下一句却完全打碎了他的希望。   “沙曼云,这家伙就是精神病史典范人物。”   “我知道。”禅元抱着希望说道:“他身体很健康不是吗?”   “对。问题也在这里。他是魔花螳螂种, 是经过基因库分析后的变异种。他的基因序列发生了异变。”军医强调道:“一处是身体, 一处是大脑。在抓捕后期, 沙曼云已经呈现出一定程度的自毁倾向。有测试成果表明, 他的基因还在进化程度中……”   禅元不想再听了。   他询问道:“必须要做基因分析吗?”   “最好。”军医补充道:“第三星舰没有这种工具。我帮你联系基因库分部。”   远征是一个庞大的过程。   每一支远征军里都设立有相对应的研究舰,专门运输和保护各类学者。其中有擅长星球勘测的、有擅长环境改造的、有擅长外星文化研究的,也有一部分秉承着“研究长期太空旅行虫族身体变化”的基因库研究员。   “咳咳咳。你在说什么?”正在喝营养液的基因库研究员差点一口喷出来,“疑似,温格尔阁下的孩子?疑似基因崩溃?”   “是的。”   “温格尔基因病……夜明珠闪蝶家的孩子?”   “是的。”其中一人回忆道:“他好像只有一个雄虫孩子吧。”小时候,基因库一群人可稀罕那个小雄虫了。隔三差五就上门哄骗抽雄虫幼崽的血、剪一截幼崽的头发和指甲,再用实验试纸搓搓幼崽的脸和手,美名为“全方位体检”。   温格尔阁下从最开始好声好气哄幼崽,到后面看见基因库的人便称不在家。   实在是这群研究员太过分了,主打一个雁过拔毛。   “那我知道了。”基因库研究员嘀咕道:“温格尔阁下一直不准我们抽小孩的骨髓做检测。他说他的小兰花怕疼——哦哦哦,这次可以了。我一直很好奇,温格尔阁下的雄虫幼崽会不会基因崩溃。”   禅元不曾想到自己雄主家族背景辐射范围有这么广。   当他看见土匪一般的基因库雌虫研究员冲进来,十分娴熟锁上门、搬开所有可能打砸摔的东西、收好一切可能作为武器的东西时。禅元忽然觉得恭俭良和这帮雌虫研究员们过手不是一次两次了。   “发烧了。”   “翅根断得厉害。”   “为什么不早点找我们?”研究员痛心疾首,“温格尔阁下对我们基因库偏见颇深啊。他为什么不早点告知我们小兰花也在啊。”   禅元抱着恭俭良,谨慎后退一步。   “哎呦。叔叔看着长大的小兰花啊。”为首的雌虫研究员已经戴好了手套,满脸褶子,忧心忡忡看向地上三个幼崽,表情在微笑和惋惜中扭曲,“没想到我错过了,精神病雄虫孵化虫蛋这个课题……我真的是……”   已经有人未雨绸缪,对禅元道:“给孩子们也做个基因分析吧。”   禅元:……   他忽然有点理解,温格尔阁下为什么讨厌基因库研究员了。这帮子看见特殊病例就挪不开位置的雌虫,不是狂热科学怪胎,就是脑子多少有点大病。   可禅元也无法否认,他们专业比自己这种没学过多少的半吊子强多了。   他将公共资料库里的医学书看完,也不一定比得上这些在理论和实践中走出来的科学狂魔。   “药物分析完毕。排除是药物导致的高烧。”   “这么多年还是不吃药啊。抽血检验完毕。我去配降温药水。”   “记得参考温格尔阁下的药。”   “昂。”   最年长的那位已经根据血液分析结果,做了基因初步判断。他面对一张验血单,就能大致摸出恭俭良的基因稳定状态,“没有崩溃。这种情况,更像是进化。我记得恭俭良小时候就很像是他雌父。”   并不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的研究员轻描淡写道:“他的双亲就是基因库撮合的。这位雌君,把你的下巴收一收。”   禅元咬紧自己的下唇,手上的动作却依旧轻柔,仔细给恭俭良替换下新的冰贴。   他看着面前叽叽喳喳讨论温格尔和恭俭良基因的研究员们,无论如何避免,无论如何想要否认,禅元还是得强硬正视自己的内心:   他不喜欢这些人。   他不喜欢这些人谈论他所不知道的恭俭良。   他不喜欢这些人因为温格尔阁下的影响力来帮助自己。   ——可他,禅元又算什么东西呢?   如果恭俭良不是夜明珠家的孩子,如果他不是双亲如此特殊的雄虫,如果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雄虫。自己能够为他提供如此夸张的医疗水准吗?自己有能力保证……   “好了。”基因库研究员把针头准备好了,相对应的抽取设备也万无一失。他们对抽取恭俭良的骨髓期盼已久,磨拳搓掌,“这位雌君,你要抱紧一点哦。”   禅元紧了紧手。他的手箍住恭俭良的软肉,手指残留下的肉印勒出一层浅而显眼的纹路。   基因库研究员小心凑近,在恭俭良的手臂上擦拭三四次,针头悄悄靠近。   “哇呜呜呜呜。”恭俭良大哭起来。他像是凭借着本能往禅元的怀里躲,任由外人怎么压都压不住。禅元还没有反应过来,恭俭良双手双脚都蜷缩起来,只将翅根也对准外面,呈现出抗拒的样子。   他哭得并不痛心,仔细听听便会发现是有声无泪,一张脸板着,声音无意识模拟着,发出抗议。   “禅元……禅元。”恭俭良在哭嚎声掺杂这禅元的名字。他没有灵魂的表演中,这两个字突出得要崩到每一个人心口上,“禅元……禅元呜呜呜呜。啊呜呜呜呜。”   “恭俭良。”禅元先是慌神,接着是狂喜。他忍不住撩开雄虫的碎发,去看他的眼眸,“你怎么样?”   恭俭良依旧紧闭着眼眸。他不回答自己好不好,反而下意识撒娇起来,“不啊哟呜呜不要打针。不要打针……啊啊啊啊啊我不要。”   兴许是正在生病,恭俭良闹了一会儿,没了什么力气,窝在禅元怀里一动不动。偏上基因库研究员每次拿着针头凑上来,他就和个闹铃一般尖叫起来,一会儿“禅元禅元”,一会儿详装啜泣撒娇“不要打针”。   其余人都一眼看出来恭俭良假哭。   禅元倒是睁眼装瞎,哄了恭俭良一会儿,还是决定再等一个晚上看看。他和恭俭良商量好一会儿,宝贝来宝贝去,总算叫恭俭良答应明天还高烧就抽骨髓做基因分析。   接着禅元又和几个基因库研究员好声好气道歉,姿态足够低,话却缠人得很,堵得几个想强来的基因库研究员无话可说,只能讪讪走到门口。   “唉。”   “又没抽到骨髓。”   “血液也能做基因分析啦。就是没骨髓那么详细啦。”   为首的老研究员蹒跚走在前面,没有成功得到恭俭良骨髓的这一刻,他整个人都老了三四岁,嘴里嘟嘟囔囔,“真是好运气的小雄虫唉。”   记得恭俭良小时候,被三个雌虫哥哥护着,被雄父纵容着。原本不爱说话的性格,随着年岁养得越来越娇蛮。老研究员回忆起这一幕,颇有点唏嘘。   那个板着脸,不爱吃饭,一言不发的小雄虫,到了雄父的怀里便忍不住撒娇,一声声娇娇喊,“雄父,雄父……我不要打针。我不要打针。”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就是拿乔温格尔阁下宠爱他,用拙劣的孩童姿态骗着雄虫。偏偏温格尔阁下心甘情愿将他捧在手心,除了继承权外一切东西都奉给他。   如今,雄父死了。   雌君便来疼他。   “禅元。”病房里,恭俭良见那些烦人的蓝大褂走掉,冒出烧得通红的小脸,迷迷糊糊责怪起人,“你把我卖掉了。”   “没有。”禅元安抚地亲了亲恭俭良的额头,又抵着,像是要用自己的额头渡一些高烧过来,他道:“宝贝不想打针,我们就不打。”   恭俭良得了承诺,心中终于舒坦些,他眼睛都没睁开,撒娇道:“不吃药。”   “好好好。”禅元惯嘴巴上哄人,“不吃药,我们不吃药。”   作者有话说:   日后的禅元:雄主,该喝药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8】   禅元对恭俭良当下的工作十分不满意。   这种不满意,在他围观了恭俭良的审讯,以及那些戴着手铐还不忘甜言蜜语的雌虫追求者们后,达到了巅峰。   真该死啊。禅元目睹恭俭良一巴掌把追求者扇在地上的样子,强行按压下心里的变态想法:为什么不能和远征军上一样,无事就把雄虫藏在房间里,出任务就栓在身边。   恭俭良还打别的雌虫嘤。   禅元用刺棱的衣服擦擦眼泪,得到刺棱崽子的强烈抗议。   “脏脏。”   “不脏。”禅元拭泪,转移话题,“给雌雌亲亲。”   瞬间,禅元的泪痕进行了物理转移。小刺棱被亲生雌父拿来又亲又擦,整个人脏兮兮,不开心跑到恭俭良怀里笨拙地告状,“雄雄。雌雌,擦擦我啊啊啊啊。”   不开心的雌虫幼崽学着雄父和几个哥哥的样子开始大叫。   他的情绪表达都是和家里人学的;恭俭良什么样子,刺棱就什么样子;前段时间,支棱在恭俭良的强迫下回来辅导下弟弟的作业,连带着刺棱跟着哥哥学了一通癫狂大叫。   恭俭良对此表示:“好的不学。”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整理大一堆乱七八糟的审讯内容,推到禅元面前。   禅元:“……干嘛?”   恭俭良道:“写报告。”   禅元:?   可怜的军部新秀,刚刚在战争前线立下赫赫战功的战神,被自己的雄虫扣押在警局里,拿着一只笔兢兢业业整理乱七八糟的“扫黄审讯单”。   办公区,时不时能够听到禅元惊天的咆哮。   “他们居然敢对你说这种话……不准去扫黄了。哪里有让雄虫去干这种事情的!!我一定要向雄虫协会举报——”   恭俭良铁拳制裁,狡辩道:“抓一个都是业绩!”   马上要过节了,全局都在冲业绩呢。过两天,恭俭良还要被交警部门调去刷业绩呢。   这段时间,他在警局可受欢迎呢。   恭俭良绝对不会让禅元成为自己事业的绊脚石。   哪怕禅元整理到后期,已经开始咬牙切齿起来了,“他们居然在你面前什么都不穿——呜呜呜我被绿了,宝贝。看看这段话,他们居然还说,可以上门在我们家里做,很刺激。太过分了。”   恭俭良补刀:“没关系。禅元。我们可以一起去他们家里做。”   禅元噎住了。   恭俭良反问,“你在遗憾自己不是犯罪的那方吧。”   禅元微微咳嗽两声,避开恭俭良那迫切冲业绩的目光,“怎么会呢?我可是好人啊。”   他确实有点想……但也就是……有点想啦。   比起满足自己的欲望,禅元现在更不开心那么多雌虫觊觎自己的漂亮雄主。   他再次发出真挚地请求,“雄主,我们别那么努力好不好。”   做个安安分分的小警雄就好了。   ——*——   土豆承认,没有更新的这几天都在玩,都在炫饭,都在过五一。土豆反省了,但是饭真的好吃,真的真的很好吃……感谢在2023-04-29 00:18:46~2023-05-02 01:1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2瓶;废废、谢荧荧 10瓶;游魂、流风 5瓶;公子 4瓶;655594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一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 恭俭良烧还是烧着,只是温度稍稍低了些。   禅元一晚上都没怎么合眼,就怕自己一时半会儿没看着, 怀里的漂亮雄主就嘎了。三个小的, 禅元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赶到提姆那边睡觉。他对孩子们的说辞是, 害怕病气过给他们。   小扑棱和小支棱却觉得雌父是想要和雄父单独相处一会儿。   两个雌虫幼崽难得不打架, 睡醒自己胡愣愣套上衣服后,抱着营养块跑到医护室, 笃笃笃敲门, 趴在地上对门缝喊道:“雌雌雌雌。”“狗狗狗狗狗狗。”   恭俭良便给吵醒了。   他浑身发汗, 好像哪里都黏黏糊糊, 一摸衣服却没什么湿哒哒的位置。军医开门后, 两个幼崽连滚带爬跑进来,恭俭良迷迷瞪瞪瞧一眼,两个孩子肉嘟嘟的脸占据了大半,瞧着像是一大一小两个丸子。   “雄雄。”   “猪猪猪!”   恭俭良翻个身, 把自己的脸埋在禅元怀里。生病让他疲于睁开眼睛。殊不知,失去视觉后, 一切亲密无间地触碰,衣服的味道、皮肤上传递的温度与触感、挪动时发生的细小摩擦,比任何时候都更饱满地填充着空气。   两个雌虫幼崽不光是嘴巴上喊得飞快,他们动起来也相当迅速,得到禅元许可后,小扑棱抓着被褥自己爬上来, 小支棱揪着哥哥的裤子, 勉勉强强也上来了。两兄弟低声吵了一会儿, 纷纷挤到禅元怀里, 两个小脸颊往恭俭良所在地方挤。   “雄雄!”   “猪。凶猪啊!”   他们脑袋一直往前凑。禅元努力腾出手拍拍他们的小屁股以示警告,奈何两个幼崽都是犟性子,禅元越不让他们做,两小的就越要折腾。   不少片刻,恭俭良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和肚子上不停有两个毛茸茸脑袋拱来拱去。   最硬的地方是幼崽的下巴,接着是柔软的嘴唇和还没有张开的小鼻子。支棱更小一些,钻了一会儿被挤得打喷嚏。恭俭良都能感觉到这个烦人崽崽叽里呱啦的嘟囔了。   他抬起眼稍稍看下,手臂侧小扑棱已经钻进来了,肚子上也有一个毛茸茸的发旋。两个幼崽哼哼唧发出声音,又开始叫唤,“雄雄。”   “猪!”   禅元无奈揍了乱喊的小支棱一屁股,叮嘱道:“要叫雄父。”   “猪!”   “叫雄雄!跟着雌雌念,雄雄。”   “猪——哼哧,猪猪——!”   恭俭良面无表情。他今天实在没力气切换到表演模式,也懒得动手收拾不安分的老二,只把脸凑到扑棱那边闻了闻幼崽的味道。   干燥。热烘烘。   幼崽身上还残留着一些奶味,但已经不如一年前那么明显。恭俭良曾经最讨厌扑棱身上有点臭烘烘的奶味,可他此刻却觉得这味道是那么的亲切。任何食物和洗涤剂的味道,都没有代替这种幼崽中和后的热乎乎、干爽、天然散发出温度的气息。   恭俭良张开手,用力环住扑棱的脑袋,难以描述的稚嫩感和安心感随之环绕着他。他将脸颊更凑近一些,直至整个人都埋在幼崽的发旋里,用幼崽的气味埋没自己。   ——是我的崽。   恭俭良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想法。他蹭了蹭小扑棱的头发,像是要在幼崽雪白的头发上筑巢一般。直至老二猪突猛进,嗷嗷叫着蠕动到胸口。   “啊。啊啊啊亲亲!”   小支棱不满意地嘟起嘴巴。他也是雄父的幼崽,他也和哥哥一样关心雄父呢。为什么雄父不亲他,只亲哥哥?不公平嗷嗷,不公平麽。   小支棱如此想着,脑袋一直朝前送,几乎要顶到恭俭良的鼻子前。雄虫无奈埋下头,用力嗅了嗅。   ——嗯?这个也是我的崽?   和小扑棱不太一样。小支棱年岁更小,正在吃奶旺季,从皮到肉都泛出一种奶味。恭俭良仔细闻了闻。他还是第一次那么认真闻幼崽的奶味,只觉得上面除了香甜的奶味外,还有一股相当重的潮湿气味。再闻闻,幼崽的发旋湿漉漉,大概是蛋壳里吃了太多油,闻上去比扑棱更有脂肪的香味。幼崽脖子处,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更是冒出麻烦又可爱的奶咸味。   没办法老二支棱爬了一路,身上都是小汗珠。他不光脖子处都是,肉到成沟的手腕和胳膊处,汗津津到一刮就出水。禅元一天要好几次把幼崽扒干净,用毛巾从头擦道脚,再放任他去玩。   “支棱。快下来。”   偏偏幼崽还毫无自知之明,嗷嗷把脑袋往恭俭良面部送。   “亲亲。嗷嗷嗷猪嗷猪嗷猪。”   恭俭良揪住他翘起来的那撮奶发,深深吸一口。这一次,除了浓厚的奶咸味外,恭俭良更剥开一层层奶味,找到了相似的味道:小扑棱身上也有相类似的味道,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更加单薄一些。   恭俭良肯定自己曾经闻过,不过他忘记了。   那是一种血管里、血肉中传递出来的味道。   一种对沐浴鲜血之人来说,十分熟悉的气息。   甜腥。   黏糊糊的甜腥味道。   但比起腥味,恭俭良更在意这种不属于自己的肉腥味是从哪一个家伙身上传来的——咿呀,怎么会有这种气息的家伙呢?感觉和蝉族青汁一样恶心。   “好了。”声音从上方传来。禅元无奈腾出手提溜闹腾的老二支棱,教育道:“不许吵雄父。雄父正生病呢。去地上玩。”   嗯?这个人是谁?他居然在赶我的崽?   恭俭良烧得慌,呆愣了几秒,扭过头将脸埋到衣服里——这一回,他总算知晓小扑棱和小支棱身上那股十分相似的味道从哪里来了——原来是……是,禅元。   啊,原来是禅元的味道。   那、那就算了。   恭俭良松口气。   意识到抱着自己的家伙是禅元,意识到把两个孩子赶到地上玩的家伙是禅元,恭俭良索性整张脸埋在禅元怀里,手脚冰冷就往热乎的地方钻,不忌生冷,放肆至极。   高烧令他的声音多了一层沙哑,减弱些甜腻,无故生出几分事后的慵懒。   “禅元。”   如果是禅元,一定会回应他的。   恭俭良放心地想着,又给禅元贴上“舔狗”“色胚”“涩涩变态”等一系列标签。他没有深究自己内心的习惯,也不去思考为什么只要想到禅元是个变态,自己就会安心。   禅元一定会摸我。哼。变态。   禅元一定会趁着我生病吃我豆腐。哼。涩涩变态。   禅元不会要我在这个时候操他吧。他之前还说想要高温那个什么……噫,想想都觉得很变态……不过,不过看在他一晚上都抱着我的份上。他要是说出来,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   恭俭良一条一条批判过去。   他已经开始设想,禅元做出这种变态途径后,自己将以什么样的正义姿态暴打对方一顿……现在远征军离开了星球,不能随便去地面杀人了。恭俭良怀疑自己生病就是太久没杀人了……嗯,一定是这样的。他必然是被憋坏了。   让禅元爽一顿后,他也要爽一顿。   “不准闹雄父,听到吗?”恭俭良耳朵搁在禅元胸膛上,雌虫说的每句话都以共振的方式,嗡嗡传入他的脑壳中。幼崽们嗷嗷的叫唤声对比起来都遥远了许多。   “雄雄。”   “啊呜。”   “雌雌。雄雄会死吗?”   禅元捏捏自己家老大会说话的嘴,平静道:“不会。”   恭俭良没说话。他觉得这个家里有禅元就足够了。禅元除了在肉身上变态了一些,本质上是个好东西……嗯,东西。不算人。恭俭良仔细回忆下自己出生道现在认识的所有人,确定除了雄父和哥哥外没有人会如此有耐心地照顾自己。   以及,如此疯狂地索求自己。   就连哥哥们,在自己实在无理取闹地时候还会甩脸子、强硬抓住他丢到小黑屋去,让他自我反省。对比起来禅元一口一个“宝贝”,过于无力。   恭俭良下意识忽略掉禅元对自己的冷暴力、故意举报,还有颅内屡次设想的“小黑屋”“栓铁链”情节。他在脆弱时,难得想到禅元的好,想到禅元给自己做的小蛋糕,想到禅元给自己收拾的屋子,想到禅元随心所欲给自己打,想到他们两个人的崽——   哦。越说越想要杀掉禅元呢。   恭俭良蹭了蹭衣服,他的动作不同于往日的粗暴,倒是像在睡梦中因燥热拱了两下。禅元的胸口因此敞开一大片,低下头,雌虫就能看见恭俭良那双柔软的嘴唇凑到自己的胸前,大片樱桃色晕染几乎要呛到雄虫嘴里。   禅元蠢蠢欲动。   而两个幼崽纯洁无瑕又不那么干净地叫起来,“nainai!”   “啊。唔。窝吃吃。”   禅元委婉地拉上衣服,残酷想道:孩子果然是他涩涩之路的拦路虎。   “雌雌要给雄雄吃nainai吗?”   “唔。啊呜。我啊呜。要!”   禅元招手把两个幼崽叫到面前,轻轻送他两一人一个脑瓜崩。脑瓜崩吃完,两个幼崽也不哭,就是脸从圆润的肉脸,变成了有褶子的包子脸。小支棱学着哥哥的样子憋了一会儿嘴,也不装什么稳重了,嗷嗷哭嚎起来,和恭俭良一个德行,光嚎不掉泪。   小扑棱恰恰相反。这孩子学到了他祖雄父的精髓,光掉泪不吭声。一双眼睛含着水一样,摇晃好几下就不掉下来,禅元多瞧几眼感觉自己和触犯刑法般,罪不可赦。   “行吧。别装了。一个两个的。”禅元又一手一个地把幼崽们提溜到床边,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小雌虫有什么好哭的。”   扑棱收泪。   支棱闭嘴。   两个幼崽吭哧吭哧钻到禅元怀里,非要和雄父挤一挤。他们这时候就很乖,和所有听话的幼崽一样,贴贴雄父的头发,碰碰雄父的手臂和发烧的脸,然后找好位置,盘稳身体,一动不动。   “雌雌。”扑棱悄悄问道:“你和雄雄吵架了吗?”   禅元道:“没有。”   “那。那雄雄怎么哭了?”   禅元赶快低下头,仔细看看恭俭良的脸——上面屁点泪痕都没有。恭俭良生病就不演了,所有哭泣都是假哭,看着声音倍儿大,纸巾都没有湿一张。   唯一的水渍是支棱弄上去的口水。   禅元一巴掌揍到这个崽肥嘟嘟的屁股上,叮嘱道:“不许把雄父弄得都是口水。”   能把雄父弄得浑身上下都是口水的雌虫,只有他禅元。   “哼。”这是学了个样子的小支棱。   “不许钻到雄父衣服里,知道吗?”   “哼。”   “雄父生病呢,你让他不开心。可是要打屁股的。”   “哼~”   禅元懂了,他直接上手,让老二支棱好的不学,尽“哼来哼去”得。恭俭良在幼崽支吾吾期期艾艾的吵闹声中抬起头。   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禅元对自己上下其手,只能睁开眼,自己寻找点“暴打禅元”的借口。   哪怕这个借口是拯救他最看不顺眼的崽。   “禅元。咳。你居然。”恭俭良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嗓子哑。他对这种体验感觉到十分新奇,忍不住提高音量,话语中骤然出现一段破音,接着是死寂。   扑棱错愕地看过来。   禅元一把将老二支棱丢在边上,道歉又安抚道:“不着急。宝贝,支棱太吵了,对不对。我等会去隔壁教育他。”说完话,禅元还将一支营养液送到恭俭良嘴边,看着雄虫慢慢喝下一半才放下心,珍重许诺道:“我关起门教育他。决定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恭俭良管这对蝉族父子谁教育谁呢。   他只想好好发泄自己因想起禅元的好,无端升起的杀虐欲望。他迫切地希望一切得到发泄,戾声道:“你居然。你打我的崽!”   禅元:?   哈?老二支棱什么时候这么得恭俭良喜欢了?这孩子不是闹得恭俭良往日翻得不行吗?这是发烧了,转性了?   禅元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轻飘飘连个响都没有。禅元那张修炼得当的厚脸皮,只是随着力的作用微微颤了几块肉,脖颈拧都不拧一把。   就这?   恭俭良爱打多少就打多少吧。   禅元虽说想过雄虫发烧,那个也会比寻常更热一些,但仔细体验过恭俭良生病后掴掌的力气,他觉得病体play还是搁置吧。   照顾病人要紧。   “宝贝,你还要再打吗?”禅元把自己另外半边脸凑过去,亲昵道:“这,往这儿打。”   他瞧着恭俭良那双漂亮的赤瞳微微睁大,随后落在自己脸上,转了一圈,回到手掌上,整张脸除了眼瞳,睫毛都没有多颤抖一下,“我要死了。”   “?”   恭俭良闭上眼睛,平静道:“我要死了。”   噩梦降临了!   他恭俭良居然打不过禅元!   恭俭良对自己的命运早有感知。最初,他以为自己会在战场上,因为某次意外丧失一部分肢体后,被禅元栓在小黑屋里每天酱酱酱,再酱酱酱。后来,恭俭良以为自己会被禅元骗着喝下迷药,拴起来用孩子威胁,每天不得不酱酱酱,再酱酱。现在,恭俭良觉得不用以为了。   他马上因为生病失去所有战斗力,被禅元拴起来,锁在小黑屋,每天酱酱酱再酱酱酱了。   恭俭良理所当然地开始回忆禅元给自己放映得诸多电影。   曾经,他拿这些电影当做禅元的玩法清单。   如今,他拿这些电影当做自己的死亡清单。   ——让他猜猜,禅元会用那一部电影作为自己的死亡谢幕呢?是精神折磨呢?还是肉/虐系列?   恭俭良不说话。   他沉溺在禅元丰富的片单中一言不发。   禅元急得团团转,好声好气一会儿宝贝,一会儿雄主,一会儿自己给自己扇巴掌,一会儿凑上前亲亲恭俭良的脸颊和发旋。   “宝贝,说话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宝贝,你不要吓我啊。”   恭俭良已经细数了一大半影片梗概,从心理变态到物理变态再到生理变态。恭俭良觉得禅元哪一个都做的出来,甚至还会觉得不够刺激。   他想,自己生病前,禅元也放了电影,这是不是禅元在暗示什么?漂亮雄虫发着高烧,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   没有错。   禅元在他心里就是这种老谋深算的狗东西。这个变态的一切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一定是早预料到我看了影片会发烧,他一定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可是……他们最后一起看的片子说了什么呢?   学校。雄虫。唔然后呢?恭俭良呆了呆,他还睁大着眼,目睹禅元焦虑到面部抽筋的狼狈样子。雄虫在学校里,是、是交朋友吗?啊,然后呢?舞会。还有什么?   恭俭良绞尽脑汁。   可他无论怎么回忆,禅元给他放得最后一部片子里都没有鲜血、残肢、尖叫、昏暗的房间。   相反,影片里是鲜花、笑容、欢呼和布满阳光的求婚现场。   禅元怎么会给我看这种片子呢?恭俭良模模糊糊捕捉到一点。他下意识要把自己的脸用什么东西遮住。他本身是不存在这种动作与本能的。这是他自幼学到的表演动作。   一种代表“羞涩”“需要掩饰”的表演动作。   电影在说喜欢吗?表演课老师说的喜欢的样子吗?恭俭良不太懂。军医凑上前给他重新量了温度,对着体温计,牙龈都要咬碎了。   “禅!元!你刚刚做了什么?”   辛苦一夜才让恭俭良降下去的体温,又升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禅元:?我做了什么?   ——*——   感谢各位天使纵然我过了十分快乐的五一假期。本次五一我全部都在吃肉。   感谢在2023-05-02 01:17:34~2023-05-03 22:1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喵 20瓶;早莎 10瓶;流光 6瓶;青蟹、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二十章   恭俭良的体温在接下来的36小时宛若蹦极, 一会儿平,一会儿起,就连手脚也一会儿烫, 一会儿凉。禅元在思索片刻后, 按需分配, 把两个热乎乎的雌虫幼崽塞到恭俭良的怀里。   “雌雌。”   “狗狗。”   崽言崽语和基因库研究员们的质问声起飞, 禅元在兵荒马乱中还不忘去部门点到、完成分内的工作、把雄虫幼崽安静安顿好、抽空研究下医学书。   对他而言,学习是一种习惯。   恭俭良一口气睡了足足36个小时后, 睁开第一眼看到禅元拿着电子笔, 坐在自己身边写学习笔记。小扑棱和小支棱分别贴着自己的咯吱窝, 两个幼崽热乎乎宛如小火炉, 不一会儿就闹得恭俭良出了汗。   “宝贝。”   还不等恭俭良开口, 禅元麻利送上温水、热毛巾,同时给恭俭良量体温,关切道:“怎么样?先喝口水,不着急。我们慢慢说。”   恭俭良抿一口温水, 果然喝到了甜滋滋的味道。   他松懈下来,睡醒后耸立着的肩膀也耷拉下来, 配合那一头漂亮的白色长发,就像是垂头丧气的绒毛兔子。   禅元心疼地上前,在把两个崽提溜出来丢到床脚后,自己凑上前,亲昵道:“宝贝。”   “嗯。”   “再睡一会吧。”禅元扶着水杯,目光温柔,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恭俭良没动静, 懒得动, 他睡眼惺忪, 赤瞳半眯着,打半个哈欠,靠在禅元怀里,用脸蹭了蹭禅元的衣服,意味不明地哼哼唧唧两把。   他梦见禅元小时候了。   哼。   恭俭良听雄父说过,精神力强大的雄虫有时候会做一些预知梦。但基因库的人说这是目前还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大多是雄虫们之间的传闻,现实生活中还没有任何一个雄虫蹦出来说“我梦见了什么什么事情”。   恭俭良便也觉得自己不会做什么预知梦。   可他又偏直觉自己梦见的人就是年少时的禅元——在他没见到禅元之前,他幻想中与自己对话的雌虫,应该是帅气的、强大的、果断又冷酷、有一种恭俭良认知中变态该有的残忍。   但实际上,与禅元的初次见面,恭俭良只觉得这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雌虫。   禅元长得不出挑。   禅元能力也不强。   禅元还出生一个普普通通中产都勉强的家庭。   可除了禅元,恭俭良思索许久,又想不出自己能和谁在一起。当他醒来的时候,对梦境里的印象只有一个更加年轻、更加普通,除了每天收集电影外无所事事的普通雌虫。   “禅元。”恭俭良偷偷用被子包裹住自己,低声问道:“如果我们早点见面……”   梦境里,好像不是这样的。恭俭良努力想,想了好久。只觉得梦境里的禅元牵着自己的手,两个人去宾馆未遂后,直奔网吧通宵,两个人可怜兮兮团在一把椅子上,吃着廉价的面包喝着免费的热水。   哈。   开什么玩笑。   他怎么可能会陪着禅元吃廉价面包呢?   一定是禅元之前给自己看的破电影,恭俭良把所有的错都怪在电影上面,推脱想道:都怪这些电影,没事就喜欢谈什么纯情……呸。才不是纯情呢。禅元说不定就打着这样的注意,用什么奇奇怪怪的方法催眠了自己。   恭俭良才不相信,禅元是这样的雌虫呢。   他嘀咕嘀咕,禅元将水杯接过去时,恰好听见雄虫抱怨“面包好难吃”之类的话,诧异之余又觉得不理解。   “宝贝想吃面包吗?”   “哼。”   哦,是不想。禅元已经能够从恭俭良不同音量、不同音调的“哼”声中听出恭俭良的意愿。他乐于宠着雄虫,正如他乐于匍匐在雄虫脚下受到凌虐,乐于探索恭俭良奇奇怪怪的心理想法和难以言说的拧巴。   “怎么了。”   “哼。”   不太想说啊。禅元想着,决定把恭俭良劝回到床上,再休息一会儿。他把两个半睡半醒的幼崽抱过来,当做暖袋塞到恭俭良怀里,轻啄下他的嘴唇,道:“先睡觉。起来给你做甜汤,好不好。”   “哼。”   嗯,这就是同意的意思。禅元得了确定的音调,满心欢喜恭俭良能多吃点东西,喊来军医代自己看护后,蹦跶着去准备。   能吃下东西,就是好事。   能吃下东西,说明身体就开始恢复。   禅元这几日已经抓紧在看基因方面的医学书了。可惜时间还是太仓促了,他只潦草读了一遍大学三年的课程,更谈不上仔细研究恭俭良基因上的问题。   “小兰花醒了?”   “醒了。你们最好叫他恭俭良。别喊他小兰花。”他在去的路上遇到了基因库的人。双方基于“恭俭良生病”的情况做了一番良好沟通。   “别那么紧张。”基因库的研究员笑道:“我们和小兰花关系不错。”   禅元笑了,“被温格尔阁下轰出去的关系吗?”   “哈哈。彼此彼此。你之前经常被恭俭良打,对吗?有考虑过离婚吗?”   “没有。”   双方不欢而散。   等禅元端着甜汤回到医护室时,基因库研究员们正围着恭俭良轻声细语,用科学的目光注视着他和他的幼崽们。   “是隔代遗传的虫种。”   “雌虫幼崽遗传到温格尔式崩溃的概率比较小。”   “那也是有概率。”   “比起这个,你们难道不好奇这两个孩子的身体素质吗?小兰花可是不到一岁就能踹飞沙袋的体力。要不是他这种基因会随着时间推移影响到情绪和脑发育,早就被列为机密基因了。”   “可能是迭代不正确吧。沙曼云就没有这种问题。”   “沙曼云又不是我们引导下的产物。”   “小兰花也不是啊。谁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情。”   禅元微笑。禅元放下甜汤。禅元有一个算一个,别管基因库研究员有多大牌,有多年长,统统摔出门,连带着放他们进来的军医也被禅元赶出来了。   世界安静了。   禅元却屏住了呼吸。   他连坐在床上都不敢,只能半蹲着靠近床铺,轻柔地拉扯下被褥,道:“宝贝。”   被窝里传来雄虫的闷哼声。   这是不开心了。   禅元的心窝窝得疼,他想难怪温格尔阁下不喜欢基因库。如他这样不明白过去发生了什么的雌虫,都能听出基因库一群人对小兰花的态度、对温格尔一家的姿态,以及他们做过的极为过分的事情。   他的恭俭良。   他遇见之后,好不容易要捧在手心。   他挨了打,他遭了罪,好不容易才吃到嘴里,含着怕化掉的宝贝。   怎么可以被人用那种“有缺陷”“不过如此”“不如沙曼云”的语气评价呢?恭俭良——恭俭良和沙曼云也好,和温格尔阁下也好,都是不一样的。   禅元明白,他的自私,他的欲望换算到其他任何一个雄虫身上都是不成立的。哪怕是他人眼中更加优秀的温格尔,更加强壮的沙曼云。   他卑劣的充满肉/欲的肮脏念头,都只会因为恭俭良更热烈的燃烧。   “宝贝。”   “哼。”   “不要听那些人胡说。”   “哼。”   “沙曼云该死。他怎么能和你比呢?”   被窝里的雄虫终于有点动静。他抠抠索索冒出一个脑袋来,双手撑着死活不肯松懈。禅元又是一顿好声好气的哄,才叫恭俭良露出一双眼睛来。   恭俭良依旧没有哭。   雄虫真实的样子就是如此。他生来不会哭泣,不会微笑。他在雄父温格尔怀里破壳的时候,便是呆愣愣地看着,直到被人打了屁股,被人闹着才干巴巴叫了一两声。   他现在还是不会哭。   那些学习来的表演技巧,在真正痛心疾首的时刻是如此匮乏。恭俭良平静又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在两个孩子平稳的呼吸声中,他道:“真的吗?”   真的比沙曼云好吗?   不对。   恭俭良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思绪被其他人带着走,他是如此的不坚定,一旦失去锚点便随波逐流。   “禅元。”   “嗯。”   “禅元。”   “我在。”   “禅元。”   “我在这里。恭俭良。宝贝。雄主。”禅元伸出手,揉了揉恭俭良的软发。他想这么做很久了,只不过恭俭良平日除了梳头外从不让他碰。用雄虫的观点看,他总觉得揉头发是大人对小孩做的事情,是雄父温格尔的特权。   禅元是雌君。   禅元不是雄父。   “禅元。我要是死掉了,你会把我冻起来吗?”   禅元道:“不会。”   “那,要是生病了。我和雄父得了一样的病。你会把我锁起来吗?”   禅元道:“没那个必要。”   恭俭良觉得也是。他要是真和雄父一样,病恹恹到每天躺在床上,禅元都能省下一笔道具费,给自己多留下一份药钱。   “你干嘛不把我冻起来……唔。你不喜欢冰恋。”恭俭良脑子里又想了几个问题,问出口之后才发觉不是对前面两个问题的无效重复,就是对前面两个问题的无效质问。   总体看,精神确实比上一觉前好多了。   禅元也有耐心,不管恭俭良问出什么冰恋、慕残等不堪入目奇奇怪怪的问题。禅元都能一一进行解答,并且在合法合规的情况下给恭俭良最大的安全感。   “没有必要把你锁起来。”他的手与恭俭良的手相扣,越发紧密,“你生病了,我就一直照顾你。我甚至会很开心。”   禅元呓语道:“一想到厉害的宝贝现在病恹恹的样子,我也会……很兴奋。”   恭俭良正注视着他。   恭俭良将会永远地注视着他,禅元确信自己吃过了无数苦头后,已经沉溺在这种来之不易的痛苦中。他压抑的前20年生涯,让他学会如何在平淡日常中寻找刺激,他或许会为恭俭良患病的痛苦而产生新的虐爱。   他相信,他无法抛弃恭俭良。   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恭俭良再满足禅元的欲/望。   “比沙曼云、比温格尔阁下都要好——最起码在我眼里。”禅元俯下身,用牙小心地咬住恭俭良的指节,连带着他自己的指节也被啃食,两者被牙印覆盖,像是扣上一双难以分别的戒指。   恭俭良轻轻地呼出声。   他道:“真的吗?”   无论他生病,老去,死掉,禅元都会永远地变态地爱着他吗?   恭俭良的表演世界里,没有比生病、老去、死亡更加重大的事情。他学习过无数表演技巧,唯独雄父生病时的痛苦、雄父老去时的痛苦、雄父死亡时的痛苦,是他不需要学习的。   他无法用语言描述那种痛苦。   “你不要放过我。”恭俭良低声又平静,“我很坏的。”   “没关系。”禅元盯着两人指节上的牙印,如此般配,又如此默契。   他笑道:“我也很坏。”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39】   恭俭良有一颗非要搞事业的心。   在禅元劝他不要太努力后,恭俭良关上门用拳头与其深刻交流一遍后,顺利保住了自己的事业线。   “我可是要成为‘犯罪克星’的雄虫。”恭俭良自我评价道:“我现在精神状态很好。没有工作,每天10点钟准点上床睡觉,睡前还会喝甜牛奶。我现在超棒!”   禅元愣是没听出里面有什么逻辑关系。   他一边冰敷自己肿胀的脸,一边看着身边乖乖啃零食棒的小刺棱,咔吱咔吱的磨牙声不断传来。面前,恭俭良馋起来,学着幼崽开始啃零食棒。   咔吱咔吱。   咔吱咔吱。   禅元听着也馋起来,伸出手要拿一根,还没碰到零食棒,手背就挨了恭俭良一巴掌。   “不可以抢刺棱吃的。”   禅元:……   没关系。禅元已经习惯恭俭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标行为了。倒是刺棱,殷切又可爱地掰开自己的零食棒,分一半给雌父。   “雌雌。”   禅元感动到抽噎,抱着刺棱一顿猛吸。   依据他前两个雌虫崽的养成规律看,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乘着现在能欺负,就要多欺负一下。   “刺棱真是雌父的好崽崽。”   被雌父亲到口水都掉出来的小刺棱,赶快跑到恭俭良怀里躲着。   恭俭良胡乱擦下幼崽的脸蛋,四下寻找有什么可以痛揍禅元的东西——他一直记着禅元对“圈养漂亮雄虫幼崽”的执念——刺棱可是三个孩子中长得最像自己的!   “等等。”禅元也顾不上逗弄漂亮雄主了,他还敷着冰袋呢,赶快求饶道:“宝贝。宝贝。别动手。过两天,圣歌女神家要上门呢。”   恭俭良在原地想了想,愣是没记起来圣歌女神家是哪门亲戚。   “三哥,还有大伯家的阿洛伊。”   “哦。”恭俭良也太擅长走亲戚,他出人意外地不喜欢圣歌女神裙绡蝶这一门亲戚,“我不喜欢哥哥的雄主。还有阿洛伊。”   似乎想到什么事情,恭俭良抱着崽,“哼”了一声。   ——*——感谢在2023-05-03 22:13:23~2023-05-05 00:2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藤阁 48瓶;废废 10瓶;谢荧荧、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二十一章   得到禅元“很坏”的承诺后, 恭俭良脑袋一歪,睡过去了。要不是禅元探探鼻息,发现还有呼吸, 他都怀疑雄虫在一瞬间嘎过去了。   真好。   禅元有种预感。他在恭俭良心里可能要做一辈子的“变态”, 正如恭俭良要在他心里做一辈子的“小笨蛋”了。   不过, 换个思路想。   都是“变态”, 自己还做什么正人君子,岂不是亏本亏大发了?禅元脱掉自己的鞋袜裤子, 掀开被子, 贴着恭俭良发热的躯体, 这里蹭蹭, 哪里蹭蹭, 最终还是位数不多的良心狂吠,禅元乖乖枕在恭俭良身边,盯着雄虫的脸发痴。   真好看。   无论看多少次,恭俭良都是长在他审美点和xp上的雄虫。   禅元如此想着, 一口气将两个幼崽从床头换到床尾,自己独占雄虫, 美美睡个饱。   第二天,他就被自己两个崽你一言我一言聒噪醒。   “雌雌。”   “狗狗。”   “雌雌。我够不到!”   “nainai!”   “雌雌。雄雄也醒了。”   嗯?恭俭良醒了?禅元原地坐起。他也不掀开被子,先把压迫空间的两个崽丢到地上,再把睡眼惺忪的恭俭良捞起来,量体温、喂温水、穿衣服、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恭俭良的高温一夜之间退得干干净净。雄虫生龙活虎到早餐吃了整整五个速冻肉包,两杯速溶甜豆浆, 还额外吧唧两块军粮饼。   “宝贝。”禅元要不是顾忌到两个幼崽正在长身体的时候, 恨不得将孩子那份都分给恭俭良。   喔~他可怜的生病好几天的漂亮雄主, 终于吃下东西了。怎么可不让他吃个够呢?禅元怜爱地看着恭俭良, 继昨天一顿开解后,他认为自己在恭俭良心中终于有些许地位。   可能这地位和死去的温格尔阁下差远了。   但没关系,禅元不会和死人计较的。他自认为和恭俭良除去远征二十年,还会有下一个二十年,下下个二十年。他们一生怎么活都会比温格尔阁下长寿。   至于两个亲生幼崽的地位?禅元也不是那么担心。   老大扑棱性格独立,禅元会让他成年后滚出去住;老二支棱嘛……嗨,这孩子在恭俭良心里,地位可能比他还要卑微。而唯一一个雄虫,也是恭俭良挂念许久的蝴蝶种幼崽,禅元一旦意识到这两人的关系只是【虫种】带来的念想,便也放开了。   就把那孩子当做个标本好了,远征二十年养着给恭俭良解解馋也不赖。   禅元心宽地想着,目光落在恭俭良嘴角的豆浆汁,顺带伸出手给雄虫擦一把。恭俭良也任由他摸摸自己的脸,双眼发直,灵魂重心似乎都放在自己满满当当的胃里。   “禅元。”   “怎么了?”   “通讯里,说扑棱有名字了?”恭俭良困惑道:“我怎么不知道。”   禅元:……   糟糕!   给扑棱取名那几天,禅元和总帅乌钬联系会儿,本意是让恭俭良在几个不错的名字里拍板。不曾想恭俭良恰好病倒,这件事情便一直搁置着,到现在应该是乌钬总帅发邮件给恭俭良?还是新编户口的人事处发短信催促恭俭良?   禅元慌乱原地补救,“怎么可能呢?现在虫崽取名怎么会不经过雄父同意呢?通讯我看看?”   【雄虫阁下,您好……以下是您雌君提交的虫崽姓名。请您点击最中意的一个……本邮件将自动的关联人事处。如需更改,请等待远征结束。】   【发件人:总舰人事处-新编户口部】   禅元往下扒拉,果然看见那该死的“已提交”。   再一看名字,禅元也不知道是松口气好,还是提着心好。【柏厄斯】是一个蛾族方言音译。而蛾族方言和蝶族方言又有点微妙的发音关系,蛾族里【柏厄斯】指代“抵御灾灾厄之人”,蝶族里却变成“带来灾厄之人”。   禅元一开始把这个名字放进去,是冲着蛾族翻译去的。他和乌钬总帅敲定大方向后,偶然和蝶族认识的军雌们聊天才知道这种乌龙。   恭俭良可是在夜明珠家长大的雄虫。他雄父家族就是历史悠久的蝶族贵族家庭,他难道会不懂一些蝶族语言吗?   禅元额外不想恭俭良给孩子这样一个名字,他觉得恭俭良若明知道这个蝶族意思还选,对扑棱也太奇怪了些。他转过身将文件仔细读了三四次,道:“雄主,您为什么选‘柏厄斯’这个名字?”   恭俭良道:“他在第一个。”   禅元松口气,没事了,恭俭良不懂。   柏厄斯就柏厄斯吧。   绕口点就绕口点了。   寓意……就这样吧。   扑棱不满意,叫他自己远征结束自己改名字去。   “扑棱。你有大名了。”禅元糊弄完恭俭良,十分快乐和自家老大报喜,“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柏厄斯啦,开心吗?”   小扑棱不明所以,对大名还没有明确概念的他点了点头。父子双方都并不清楚这个带着“灾厄”的名字,日后会如此契合着他的使用者,某种意义上令一家在战场上混的人都成为著名的“救星”。   “嗷。”老二支棱总是不甘落后哥哥。发现哥哥有的东西,他也要有一份,顿时抓着禅元的裤腿嗷嗷乱叫起来,“窝。我。也要!”   禅元早就打定主意了。   老大扑棱的名字,恭俭良来拍板。老二支棱的名字,由他来拍板。问原因?也是很简单。无论是总帅乌钬,还是恭俭良,双方都没有太过仔细过问支棱的事情,禅元更在心里将这个虫种与自己一致的孩子归到自己羽翼下。   他掐指一算,就把老二名字定下来了。   “支棱跟雌父姓。雌父家是音译姓氏,都叫‘禅’……你就叫禅让吧。好不好,雄父恭俭良,你就叫‘让’。”   温良恭俭让。   有点文化的人一听就知道名字是从俗语中摘得,再认识他们家,就知道老二支棱是他禅元和恭俭良的幼崽。   禅元觉得这十分雨露均沾,把老二支棱举高高,正准备亲一口时,老二支棱的脚丫子猝不及防怼到他脸上。可怜的年轻雌父没有贴道幼崽可爱的脸颊,反而吃了一嘴臭脚丫。   恭俭良一脸无所谓地看着禅元打老二。   他的关注点在老大扑棱有名字了,把幼崽召唤过来后,递上屏幕让扑棱对着名字先练一百遍。   “雄雄。”   “你有名字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抄一百遍呢?”   恭俭良坚定道:“因为抄完一百遍才会写名字。”他最开始学写名字就是这样的。“恭俭良”取自“温良恭俭让”是虫族社会二千五百年前提出的“家庭道德观”俗语之一。其神奇的束缚过雌虫,又束缚过雄虫,现在已经变成少数贵族家庭对雄虫教育的自我要求。   夜明珠家就是其中之一。   温格尔阁下就是在这种要求下被培养出来的雄虫。   恭俭良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意思时,还是很开心的。但随后“恭”这个字他抄了足足一百零一遍,才写得有模有样。   他最喜欢的幼崽也要这么做。   “名字不仅要写得好,还要写得好看。”恭俭良强调道:“签字要用。”   等远征结束,恭俭良就要把自己和禅元的财产拆出一部分专门给老大扑棱。至于老二?恭俭良暂时还没有想到这孩子。他蹲在老大扑棱身边,看着这孩子从最开始歪歪扭扭的字迹,到最后端正一板一眼颇有样子,只经历十遍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字写得好看……这么简单吗?   “雄雄。”老大扑棱期盼地转过头,“我想写雄父的名字。”   “……”   “我想要把雄父的名字放在我边上。”老大扑棱笑嘻嘻,在经过数次练习后,他掌握了拿笔的趣味。看着一笔一划随着自己的动作成形,一种掌控感正填充在幼崽心里。他迫不及待想要写更多字,就好像要把这些名字和人全部掌控、排列起来。   扑棱还不清楚这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快乐,快乐到磕磕绊绊表达出自己的情绪,“要在边上。要在一起。要放在一起。”   恭俭良的心陡然炸开。   原来,这就是有雌君,有幼崽,有新的亲人的感觉吗?在他还没有成家前,一直不理解雄父上下忙碌,要给他相看雌君,要为他筹备婚前财产等用心。在恭俭良的印象中,雄父甚至连一些幼崽穿的衣服都筹备好了,从破壳开始要用的东西,一直准备到幼崽上学,无一不精,无一不细。   “雄父。”年少时的他并不理解雄父这种行为,他甚至觉得雄父是迫不及待要赶自己走,是不想把自己继续留在夜明珠家,“我才不要娶他们。”   “可是……你一个人雄父不放心。”   “我会找哥哥。”恭俭良才不想离开夜明珠家,“我才不是一个人。”   “……小兰花。”温格尔抱着他的脸,亲吻他的发旋,他温柔却永远做着最坏的打算,“哥哥们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哥哥们……不一定能陪你走完整个人生。”   “结婚就能吗?”   “雄父不知道。”温格尔轻柔说道:“如果我们小兰花能找到一个爱你的雌君,生下爱你的孩子们,至少雄父会放心些。”   “为什么?”   “因为……会很热闹。”温格尔又亲了一下,他松开手,在恭俭良的记忆里,那眼神眷恋又不舍,像是注视着彼时的他,此时的他,“雄父不舍得小兰花一个人孤零零在世界上。”   他又亲了一下。这次是落在恭俭良生来泛粉的眼尾上。   “那样太痛苦了。”   “我们小兰花可是要在爱里长大的。”   *   “雄雄。”   恭俭良在幼崽的呼唤中回过神。他懵懵懂懂,想要回头看,却不知道要看向哪里,只能胡乱左顾右盼,看什么都像是幻境,又觉得什么都是回忆。   “雄雄。”他那长了一头雪发、鲜活的、会蹦会跳、同他小时候一样撒娇的雌子撒娇道:“雄雄,这次任务让雌父带我下去嘛。”   恭俭良才回过神。   他看向扑棱,一晃五年,支棱已经抽了条个儿长高了,样子也更张开些,眉眼与温格尔也不那么相似。他开始变得有点锋芒,有点雌虫的样子,穿着星舰统一定做的小军装,走到廊道里会被军雌们逗笑是“预备指挥官”。   “雄雄。雄雄。”扑棱在恭俭良怀里晃荡,他衣服上绣着自己的名字。禅元为了让两兄弟别为了一件衣服撕来撕去,不得不给每一件幼崽衣服绣上他们主人的名字。恭俭良一眼就能看见当年自己随便选的“柏厄斯”。   他觉得时间好快。   从没有觉得这么快。   “好啊。”   还不等扑棱笑起来,恭俭良补刀:“禅元同意,我就同意。”   作者有话说:   此时:扑棱应该是8岁,支棱7岁。两兄弟年龄不知道算错了没有(茫然)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0】   禅元和恭俭良结束远征后,补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当时的禅元恢复怂货模板,迟迟不太敢去蝉族大家庭里接受毒打,只能悄悄和恭俭良说这场婚礼算是给夜明珠家的家宴,他家里雌父过来见证一下就好了(雌父是唯一一个不太在意禅元嫁给螳螂种的好人)。   恭俭良无所谓禅元那帮子蝉族种族主义者家人们,他对自己补办的婚礼充满了一种好奇心,第一次认认真真跟着自己最不对头的雄虫表弟阿洛伊,学习怎么设计婚礼流程。   他自己挑选了贺卡花纹,写了十几张卡片,挑选出最好的几张打算寄给哥哥们。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到场。   曾经严厉管教他的大哥嘉虹下落不明;曾经任由他耍脾气的二哥序言背负侮辱尸体罪逃亡星海;家里唯一一个可以压制他的三哥阿烈诺脱离夜明珠家,每天都是任务、任务、任务。   恭俭良安静地在自己的婚礼上里小酌果酒。   他表情是如此平静。   禅元的心却快爆炸了,他想劝说恭俭良些什么,又说不出话。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希望夜明珠家所有人赶过来,与自己抢夺面前这株漂亮的小兰花。   可惜,没有人。   夫夫两结束远征回来的时候,夜明珠家的遗产争夺大战已经落下序幕。作为夜明珠家现存的唯一雄虫血脉,恭俭良除了雄父分给他的那笔丰厚遗产外,居然连一点祖产都没有沾到。   禅元都被蝶族长老会这波操作气笑了。   而经过两人简单、小范围的婚礼后,禅元对蝶族整个种族的好感度拉到了最低,若不是恭俭良在蝶族还有一门亲戚,禅元真得要和这群老菜帮子永久拉黑。   那门亲戚就是圣歌女神裙绡蝶家。   其中和恭俭良关系最好的不是亲雌兄阿烈诺,也不是威严的温九一伯伯,而是经常闲得没事的雄虫表弟阿洛伊。   “兰花哥哥!”   恭俭良正戴着交警头盔骑着小车在街道上寻找目标。这是他作为基层辅警的日常之一。   随着那一声令人牙疼的“兰花哥哥”后,一辆花里胡哨的冰淇淋改装车停在恭俭良面前。   一颗金灿灿的漂亮脑袋从车窗里冒出来,不知死活继续嚷嚷道:“兰花哥哥,你真的考上啦?我还以为是你雌君说谎呢。”   恭俭良撕下张罚单,“啪”贴在这张聒噪的嘴上。   “闭嘴。”   ——*——   其实仔细想想,恭俭良能够和禅元在一起,真的是最好的选择了。感谢在2023-05-05 00:22:22~2023-05-07 00:4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二十二章   “雄父已经同意了!”小扑棱据理力争, 他下意识隐瞒雄父后半句征求雌父同意的话,面不改色地撒谎道:“雌父,雄父同意了, 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去地面执行任务了。”   禅元还没有开口说话呢。   一直顶着弹夹面壁思过的小支棱不服气起来。他继承禅元的虫种, 越长大骨架越大, 看起来一点都不比兄长弱, 整个人蹦起来,狂吠道:“雄父偏心!他就是偏心!他都不许我去!!!”   他脑袋上顶着的弹夹崩到地上, 子弹叮叮当当地摔了一地。   禅元忍不住把老二支棱揪过来, 教育道:“你听你哥骗你。”   支棱“哼”了一声。   禅元揉揉他的脑袋, 捏住幼崽脖颈后的软肉, 无奈道:“你老说雄父偏心……好吧, 他确实偏心一点。但这就是你给雄父茶杯里放安眠药的理由吗?”   “当然不是。”支棱什么都和哥哥不一样,就早早有主见这点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两兄弟一个励志要做指挥官,一个励志要把雄父的尸体做成标本。   恭俭良罕见地没有在听到第一时间弄死老二支棱。   相反,他对老二支棱终于表示出一点“这孩子像我”的鼓励眼神。禅元则是那个捂脸、扶额、抽皮带教育孩子的大忙人。   “你不会还想把雄父做成标本吧。”   “当然不是。”   禅元心还没有放下来, 老二支棱挺胸,自豪说道:“我觉得雄父有病。我要先把雄父研究一遍, 研究完,给雄父养老送终……再做成标本。”   禅元:“……你给我去捡子弹。”   老二支棱小嘴叭叭,继续表示自己的宏伟梦想,“我还是很孝顺嗒。至少比某个一直混在指挥室的笨蛋好多啦啦啦啦啦。”   老大扑棱微笑。   他在老二支棱途径的时候,迅速伸出一只脚把弟弟绊倒。支棱却没有迅速倒地,小雌虫显然继承了恭俭良超强的滞空能力, 停滞在半空的零点几秒之间, 快速扭动身体, 手中子弹毫无章法砸向扑棱!   “你们两个!”禅元只是稍微没有看住, 两个又打起来了。   扑棱毫不畏惧弟弟砸过来的子弹,他连翅膀都不打开,微微低下重心,冲上前用肩膀撞住弟弟的腹部。两个小雌虫哐哐一并砸在墙上。   “哼。”老大扑棱伸出手,扣着弟弟的脸压在墙面上。他不是向下压,而是五指张开后,紧紧攥住,弟弟支棱的脸在他的支配下很快冒出红印。   而他依旧是微笑。   “蠢货。”支棱张开嘴,一口咬在哥哥扑棱的虎口。过去几天,他趁哥哥被咬疼了,连续一套王八拳反击,短暂在兄弟战争中占据上风。这会儿,他正准备把这甜头延续下去,也不再说话,呲着牙,眼瞳微微张开,满脸兴奋瞪着哥哥。   只会藏在指挥室里的笨蛋。   没招了吧。   他们两兄弟从小打到大。一两岁抢奶吃;三四岁抢玩具;五六岁抢玩伴;到如今这个自认为大人的年龄,七八岁的雌虫幼崽们本能开始占据一切他们能接触到的资源:   好吃的。好玩的。漂亮的。合身的。能够得到夸奖的。能够证明自己比兄弟更加优秀的。   扑棱本不想和弟弟缠斗不多,他今日是来诓骗雌父带自己出任务的。和弟弟支棱励志往医学、标本等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不一样。扑棱已经确定自己要加入军部、成为军雌、成为一名指挥官。   那为什么不从现在开始攒军功呢?   “你现在松口,我就不打你。”扑棱不畏惧弟弟。他就担心自己把弟弟打出个好歹,雌父不准自己下地面积攒军功。他平静道:“我数到三。”   支棱不屑地“哼”了一声。   扑棱数都不数了,他抽腿对准弟弟的腹部连续三把鞭腿。支棱稍微松口,他也不放过自己的亲弟弟,揪住他的头发,两个大巴掌掴上去,直把支棱两颊揍出面红霞。   他面无表情揍着人。   支棱倒是大笑着挨着揍。   直到禅元重重咳嗽两声,扑棱才随手把弟弟丢在地上,用支棱的衣裤擦擦鞋子上的血迹。   “雌父。”扑棱不满道:“你偏心弟弟。”   上次,支棱占据上风,他被揍得牙龈都快碎掉时,雌父也没有阻止。这次自己都还没有热身呢,雌父就喊了停。   真不公平。   扑棱想着,冷哼一声。   禅元无奈。他不是不想管,而是这扑棱支棱两兄弟每天都在打架。最开始还有点理由,例如安静和哥哥玩不和自己玩、弟弟撕了书什么的。双方还能评价个对错,被恭俭良和禅元按头道歉。   可惜。随着年龄,扑棱支棱已经不装了。他们打架都不需要什么理由,被恭俭良和禅元揪住时,连“他打呼噜”“看他不爽”“起床气太大”都说的出来,什么肮脏手段都用的出来。   偏生,两兄弟白天打生打死,晚上还是要被雄父按在一张沙发上,盖着一张被褥睡觉。   “我不管你们兄弟两的事情。你两别把对方打死、打残废、留下后遗症,都行。”禅元补充道:“我刚刚听了监控录音。你雄父说,我同意他就同意。”   扑棱一巴掌拍掉凑上来的弟弟,满脸期盼看着自己可亲可敬的雌父。   “雌父~”   “我不同意。”   扑棱的笑容垮下来,随即“哼哼”两下,鼻腔里都是不开心。   “你还是太小了。”   “我要早点攒军功。”扑棱掰手指,认真规划道:“远征军是最容易攒军功的地方。后期会越来越缺人,我正好可以顶上。如果我和雌父你一样,三年刷满士级,五年成为中尉。等远征结束,我最起码也是个少将!”   扑棱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盲目自信,“我回去就是未成年的少将。可以跳过军校培养期,直接去战场上领导一个军团……雌父,你让我去嘛。你现在让我去,就是在提前培养一个少将哦。”   近期频频划水避免升迁的禅元,在自己的雌子身上目睹了卷王的一生。   “不可以。”   “雌父~雌父。”   “不要和你雄父学。”禅元道:“我也没有必要带幼崽去执行任务。”至于带恭俭良?那是禅元特地打申请写报告,还时不时走通后门才得到的许可。为了方便,禅元还努力把自己的战功多算点给恭俭良。   “我不会给雌父拖后腿。”扑棱自卖自夸,“我会打架,还会读指挥指令,我还会帮雌父雄父写指挥报告。雌父~雌父~”   禅元被小雌虫摇晃手臂,支棱跑过来也学着摇晃。不为别的,他就是非要和哥哥抢,哥哥要什么,他也不能拉下。   “雌父!!我也要!”支棱吵起来,比小时候更大声,“不可以只带哥哥一个人!我也要下去。我也会打架。我、我……”   他想了下,愣是没想出来自己还能做什么事情,只能附和道,“雌父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扑棱讨厌死弟弟支棱了。   他拽着雌父的手,呵斥道:“不准学我。”   支棱有模有样耍赖皮,“不准学我。”   “雌父~雌父。弟弟又不想成为指挥官。”   “雌父~雌父。哥哥又不想成为指挥官。”   要不是中间紧挨个禅元,两兄弟现在就今日第二轮互掐。   他们什么都要比,什么都要比对方强一些。自从支棱发现哥哥扑棱去医护室还要读指挥书之后,支棱也开始了读书内卷之路。他清楚知道自己去指挥室就是去哥哥的地盘找揍,小雌虫才不情愿看哥哥的眼色过日子,果断跟着雌父东看一点西学一点。   安眠药之类的药片,就是小支棱学着看药学书,自己尝试性配比出一点粉末来。   “好了。”禅元不知多少次把两兄弟拉扯开,他果断道:“你们两我都不带。”   支棱挠着禅元的军装外套,大叫撒泼起来,“你就带着雄父。”   他们长到这么大,除了植培室外都没有怎么去自然里玩。远征途中的星球不是危机重重,就是一切未知,所有前往地面的人员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一沾上寄生体,就算活着也不能再回到星舰上。   禅元却和度蜜月一样带着恭俭良去搞屠杀。   两个孩子数次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被雌父装在纸箱里,分配到义父手中,承受着“为他人子”的神奇体验。   “是不是雄父有病。雌父才老带着雄父去的?”支棱自告奋勇,“狗狗。我也有病。我有病。”   禅元:……   他怜惜地揉着自家的小蝉族,又把小扑棱蛾子拽过来,胡乱揉着两个孩子的脑袋,叮嘱道:“你们怎么可以和雄父比呢?”   那可是我雄虫唉。   那可是我的漂亮雄虫唉。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挨了许多打,吃了不知道多少罪才睡到今天的漂亮雄虫唉。   你们两个……算了。   禅元自认为还是爱孩子们的,在和孩子们一顿解释基因学之类的问题无果后,他一手一个把雌虫崽们拽到医护室,每个人擦点药,吃点维生素,完事了。   小雄虫安静一直在房间里看书,见他们父子三人吵吵闹闹回来,恋恋不舍放下手中的故事书。他和自己的名字一样安静,若非扑棱支棱经常拿他做筏子吵架,小雄虫安静能一个月不说一句话。   恭俭良最开始还会看看他,但安静的头发迟迟没有变成白色,恭俭良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到其他地方。   而恭俭良不关注安静,禅元也不会把这个孩子当做家庭不安分因素警惕了。   他钳制住自己两个又要打起来的雌子,轻声道:“又在看书啊。”   安静点点头,几乎是对自己哈气,小声“嗯”了一声。禅元都没有听到这一声,两个雌子闹腾得挣脱出来,互相推开一段距离,气喘吁吁又警惕地站着。   “你完蛋了。”   “你才完蛋了!”   禅元道:“我和你们雄父要去地面了。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扑棱目标明确,决策干净利落道:“我要雌父这次任务的报告书,还有相关的作战记录。我要拿回来学习。”   支棱倒是胡言乱语,几乎呛着哥哥的话,呐喊道:“我要尸体!我要尸体!什么尸体都可以!尸体!!!”   禅元麻木了。   他不知多少次感叹自家雌父的伟大——人总是要面对小时候的自己后,才知晓双亲付出了多少努力。恭俭良和禅元小时候都不算什么省油的灯,甚至两个人在各自的家中,完全担当得起“恶童”的称呼。   如今,家里便是两个恶童共生共存,互相折磨的同时,又在互相进步。   唉。还好现在偷偷采取了避孕措施。不然家里再多一个,禅元都能原地爆炸了。   如此想着,禅元将目光落在家里最后一个孩子身上。   他刻意让声音温柔,问道:“安静。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安静眼眸低垂,他用电子板微微遮住半张脸,格外不好意思,“我也有吗?”   “当然。”   瞧瞧。对比之下,大家喜欢雄虫幼崽不是没有道理的。禅元下意识忽视自己和恭俭良的原因。他鼓励道:“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我。我想要星球上的花。”小安静声音越轻,禅元听得越仔细。他关注着小安静忍不住碰在一起的膝盖,以及不自觉撇向扑棱的目光,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青梅竹马?   恭俭良曾经想过的童养夫?   自己年少时幻想得电影情节要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禅元注视着两个扭打一起的雌子,首次产生了把两个都教育一顿的想法:打什么打?都打了七八年了!你们身边可是有一个雄虫哎!   整个星舰,不对。整个远征军上,都只有这么一个未成年雄虫啊!   禅元快被恭俭良摧毁的“雄虫认知观”,终于在小雄虫安静身上得到重塑。当天晚上,他一边给恭俭良梳头,一边断断续续说三个孩子的事情。恭俭良从一头雾水,到一头雾水,再到一头雾水。   禅元甚至把监控掉出来,指着细节挨个挨个分析,恨不得把这种可爱的青梅竹马关系掰碎了,揉叭揉叭喂到恭俭良嘴里。   “安静对扑棱有意思啊。”   “哦。”   “不过孩子还是孩子。再等等吧。唉。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在一起。”   恭俭良一脚踹在禅元屁股上。没别的意思,也不是觉得禅元说得不对。他就是想踹,踹完,道:“不会吧。”   “为什么?”   “要是喜欢一个人,不是每天都要找话题聊天吗?”恭俭良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恋爱分析道:“你当年就是这样的。我给序言哥哥看了。哥哥说,就是喜欢一个人才会每天都想找他聊天。”   “有每天吗?”   “当然有啊。”恭俭良瘪瘪嘴,坐起来,“你不会忘记了吧。”   他们结婚已经差不多七年……嗯,比七年多了。   恭俭良敏感地想起一个词“七年之痒”。   禅元……不会到了七年之痒这个阶段吧。   禅元不会腻了自己吧?   “禅元。”恭俭良道:“我变丑了吗?”   “没有啊。”   “那你是不是欠打了?你现在皮痒吗?”   “嘶,现在吗?明天要出任务。受伤不太方便。”   恭俭良想想也是。他现在虽然有一个下士军衔,方便挂靠在禅元的小队里。可每次听执行会议,恭俭良不超过十分钟就开始呼呼大睡,睡得开会的军雌拳头攥紧,睡得禅元不得不一个人顶着全场目光,抱着雄虫,一板一眼发言。   长久下来,恭俭良便不带脑子开会。   反正出任务,禅元会照顾好他的。   “可是。”   “怎么了?”禅元觉得奇怪。他走近一些,端倪恭俭良的漂亮脸蛋,瞧一会儿忍不住上嘴亲,“心里不舒服吗?”   “嗯”恭俭良平静道:“禅元,你是不是腻了?”   禅元:?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大家想看幼崽还是老夫老妻。(喝茶)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1】   亲密有间的表兄弟在局子里进行了一场友好谈话。   恭俭良至今都记得这个表弟未成年时,拽着自己去参加成年酒会,端着一杯牛奶游走四方,回家后教自己用雌虫名片打扑克。   “离我的雌君远一点。”   花名在外的阿洛伊:?   “恭俭良。我是那么饥不择食的雄虫吗?我还奇怪呢。你怎么会找这种……长得特别普通的家伙结婚呢。他看着也不是很强啊。”   恭俭良客观评价,“他很变态。”   刚刚迈进门的禅元:?   随后,他看见那位漂亮的金凤蝶种大美人快活拱火,“有你那个七年之交的网友变态吗?”   “就是他。”   “哦~~”阿洛伊笑起来,“难怪。”他追问道:“你快把冰淇淋车还给我。我可是偷偷开出来的。雄父要是发现车没了,一定会打死我的。”   “哼。”   接下来就是两兄弟相当没有营养的对话。基本是阿洛伊主动说,恭俭良哼哼唧唧配合几声,两大漂亮从今天吃了什么,到养崽心得,到什么点心好吃,再到自家私事。   “阿烈诺哥哥的虫蛋破壳咯。”   “哦。”   “是一对双胞胎雌子呢。”   “哦。”恭俭良总算有些反应,问道:“他回来了?”   “没。”阿洛伊惋惜道:“还在前线……不过不回来也好。阿烈诺哥哥实在是太听话了。”   在他们这种大家族里,过于听话并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恭俭良不太理解这种弯弯绕绕。禅元倒是有点领悟。还不等夫夫两有反应,阿洛伊眨巴眨巴眼睛,勾勾手道:“不过,我还是为兰花哥哥来的——别那么瞪我啦。你可从不对雄虫动手。”   军雄除外。   恭俭良又“哼”一声。   阿洛伊道:“哥哥不是想要往上爬吗?我这里有一个警界内部进修的消息。通知还没有下来。哥哥你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主要是考试难度比辅警更高一些吧。考上后福利待遇都不错,两年后还能自由择岗,比你这个辅警位置好多了。”   恭俭良抬起头看着禅元。   禅元悟了。   这哪里是恭俭良考试啊,这是他禅元在渡劫啊!   他看向面前带来不幸消息的金凤蝶种雄虫,牙龈都快咬碎了,“谢谢表弟啊,哈哈哈。”   阿洛伊乐得笑出声来,“举手之劳啦。”   他和禅元真没有什么交情,双方见面第一回就夹枪带棒。   阿洛伊讨厌禅元眼底藏起来的对自己家族的漠视,禅元讨厌阿洛伊与恭俭良亲昵,不断强调亲缘关系的样子。   阿洛伊讨厌禅元全方位管控恭俭良财政,还给恭俭良房间和车上装监控的变态途径;禅元讨厌恭俭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雄虫表弟,没事怂恿恭俭良上进,带恭俭良泡吧逛舞会积极社交。   阿洛伊甚至怀疑禅元一介穷苦蝉族毕业生,能升到少将,是动用了温格尔小叔叔留给恭俭良的重要人脉和遗产。   禅元则是怀疑阿洛伊这个花心雄虫要往自己的小家里塞雌虫,他了解遗产大战后,满怀恶意想着阿洛伊靠近恭俭良,说不定是觊觎温格尔阁下留给恭俭良的重要人脉和遗产。   双方在恭俭良看不见的地方,嗤之以鼻,话都懒得说半句。   “哥哥的雌君一定会好好辅导哥哥考上吧。”阿洛伊笑嘻嘻道:“我相信哥哥一定能成为‘犯罪克星’呢。”   ——*——感谢在2023-05-07 00:45:17~2023-05-07 23:2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流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家祭无忘告乃翁 7瓶;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二十三章   禅元诚恳希望, 恭俭良下次说“腻了”这种话前,先看一看他那张越发夺目、越发滋润的脸。   和刚成年那会儿比起来,恭俭良脸上的婴儿肥已经下去了。可他并没有因此变成熟透干瘪的样子, 相反, 雄虫像是睡在聚光灯下的钻石项链。他照旧不会收敛自己的性格和锋芒, 光芒四射, 只要是长眼睛的正常人,第一眼都会被其刺伤, 却在破口大骂之际, 为自己所见之物生生住嘴。   那是叫人无法生出辱骂的面容。   胆小之人就连伸出手触碰都要小心是否会玷污那白瓷一般的肌肤与发丝;胆大之人则是在虚虚握住的那一刻, 被钻石锋利的边缘划破手指, 仓皇而逃。   他们不是恐惧自己配不上, 便是恐惧恭俭良带给他们的伤害。   每每想到这里,禅元便得到某大的满足。他围观其他星舰好色的雌虫对恭俭良的进攻,在多年间他开始学会享受他人的挫败,以此装点自己的战功——特别是在床铺上, 禅元偏好将自己监视恭俭良的一天娓娓道来,对那些失败者指指点点, 以接受惩罚的姿态,等待恭俭良将他划得鲜血淋漓。   他是如此热爱这颗已经露出锋芒的钻石。   他怎么会腻呢?   “宝贝。我怎么会腻呢?”禅元掰着手仔细数,“我还有好多玩法没有试验过。你要不要——嘶,别别别,明天出任务。我肯定没那么饥渴啊。”   恭俭良双手环抱胸前,“哼”了一声。   他用眼神打量禅元, 在“变态”方面上选择相信了禅元。他至今还是无法从“情感”角度相信禅元有多少喜欢他。但禅元总能巧妙使用语言艺术, 用“层出不穷”的花样玩法, 让恭俭良直面“他到底有多爱他”这个问题。   “支棱喜欢安静。”   “害。这是孩子的事情了。”禅元再三清点去地面要用的雄虫用品, 确认无误后脱衣服上床拉灯。三个孩子长大一些后,禅元便把大厅做了分格,两个雌虫幼崽睡一间,雄虫幼崽睡一间,他和恭俭良单独睡一间。整个屋子零零散散倒也给每个人提供了私人空间。   “宝贝。”   “嗯。”   “这次出任务也是度蜜月哦。”   “嗯。”恭俭良觉得这和雄父说的“度蜜月”根本不一样。可禅元锲而不舍告诉他“只有让彼此都觉得舒服”的假期,才叫做度蜜月。于是下地面一顿狂砍,执行远征任务,满身是血狼狈回归被成功偷换概念。恭俭良也习惯禅元任务结束后,带着自己去某一个小树林里一顿荒唐,禅元将这种事情美名为“美妙的独处时光”。   恭俭良最开始还有点羞耻心。他接受不了在露天做这种寡义廉耻的事情,可禅元又是哄,又是骗,最后筹码开到“不需要全脱”“我本来就是变态嘛”才让恭俭良勉勉强强同意了。   至于两个人被航拍器拍到不雅画面的事故……禅元会搞定的。   禅元要是搞不定,恭俭良就把禅元搞定。   就这样,禅元为了让自己地私密照不要频繁泄露出去,勉为其难勤快起来,给自己把军衔刷了刷,成功从少尉升迁为中尉。   升迁成功,禅元就把自己的私密照加密并设置了两层密码,放在资源库不为人知的某个地方,并设置了定期无痕销毁程序。   这是七年聊天记录留给禅元的经验。   “我这个人特别普通,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嗜好。”禅元和小队成员聚餐时,额外强调这一点,“我从小立志成为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   没任务时就在维修部工作的工程兵甲列,诚恳道:“有点难。”   没任务时就在星舰操作部工作的狙击手伊泊,“很难。”   没任务时就和该溜子一样在星舰内部溜达的诺南,“难。”   禅元怒而摆出自己队长的架子,“我难道不是好人吗?没有我的规划,你们能一个一个升到少尉吗?真的是!不要吃完饭骂厨子。”   “好人可能是好人。”   “清清白白有点难。”   诺南顶嘴,“队长,我还是上士。我可没有升啊。”   禅元捂额,“闭嘴。你是因为私生活混乱,被人举报掉的升迁名额。我捞不动你。你说你,你好端端去睡舰长干什么?”   诺南笑嘻嘻,并不悔改,“刺激啊。”   比起那种平平无奇,看在他武力强大就摆烂的肌肉雌虫;诺南发现那种大雌子主义雌虫更具有挑战性,他在精心挑战几个不太强的大雌子主义雌虫后,悍然向本星舰最高长官发起进攻。   不管成功与否,禅元是救不了他的。   全星舰人每日的乐子都能在禅元和诺南之中二选一。毕竟这两个人不是被自己的雄虫暴揍,就是被自己的长官暴揍。真看腻了成年雌虫打架,星舰上一群军雌们还能绕道去看幼崽打架,然后回来给恭俭良拱火。   “你家扑棱蛾子把小知了打了。”或者,“你家小知了把扑棱蛾子打了。”   部分螳螂种军雌也是真的很无聊。他们觉得蝉族幼崽能和扑棱蛾子打五五开,实在是双方太弱了。一群人跑到禅元面前大放厥词,劝对方和雄虫生一个螳螂种。   恰逢,禅元在和乌泱泱一群蝉族军雌吃饭。   星舰上不出意外爆发了小型种族混战。蝉族军雌虽然弱,但耐不住人比较多,和那部分挑衅的螳螂种打个九一开。   九个蝉种被一个螳螂种暴揍。   恭俭良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传说的星际航行叛乱,兴致勃勃不明所以地加入战局,成功大杀四方,在战后被提姆等人提溜到裁决处写检讨书。   然而,恭俭良是会写检讨的雄虫吗?   在禅元被询问事情始末的时候,两个年幼的雌虫幼崽翻着字典,拼拼凑凑写出了人生第一份检讨。于是,禅元出来便发现,挨骂的人从自己的雄主,变成自己的雄主和两个雌虫幼崽。   一大两小靠着墙站,被提姆一个一个点名骂过去。   扑棱是其中的重点挨训对象。   “我有教你帮雄父写检讨吗?”   “……没有。”声音细若发丝。   “我有教你帮人作弊吗?”   “……没有。”声音微不可闻。   支棱在旁边窃笑。因为笑得太过张扬,挨了扑棱一脚猛踹,整个人侧着飞出去,横扑在禅元脚下。   禅元习惯了。他捡起自己糟了孽的老二,敷衍地拍拍幼崽身上的灰尘,把自己这不安分的一家子全部捡回去。   雄主雄主,这个词义代表雄主是一家之主。可在禅元这一家子里,恭俭良是根本做不了主的,也没有人敢让恭俭良做主。禅元只能一手包揽雄主、雌君的责任,做到事业和家庭双兼顾。   恰如,每次和恭俭良去地面执行任务前,他都会把两个雌虫幼崽叫到面前,仔细叮嘱一遍注意事项。   “不许打架……算了。我们都知道这个不现实。我对你们两个最基本的要求是:不许出人命、不许残疾、不许破坏公物。”禅元将基本三条强调三次,指着老二支棱命令道:“你说说,打完架要做什么?”   支棱老不情愿捏着鼻子,道:“要带着哥哥一起去医护室,要做检查。要看看周围有没有破损的公共设施,有的话要上报,发现脏东西要自己打扫干净。”   禅元点点头,看向老大扑棱,“你还要待在指挥室吗?”   “嗯。”老大扑棱淡淡答应一声。他比老二支棱有规划多了,禅元也更放心一些,交代下要按时吃饭,不能跟着指挥部那要命的作息生活后,就去小安静那边交代后几天的吃饭和生活了。   “你要去指挥部?”   “嗯。”   “你不和安静玩吗?”   扑棱抬抬眼,点点头,“你要玩你去玩。”他对雄虫没什么感觉,最开始那点因性别产生的好奇心,也在日日夜夜相处中消磨得差不多了。小扑棱甚至宁愿和弟弟打架,也不太乐意和安静待在一起,他总觉得雄虫太弱了,叫人不喜欢。   小支棱就不一样了。   他很高兴哥哥不和安静玩,确认好几次后,高兴得去下载电子书,眼巴巴看着雌父雄父离开,锁上门去屋子里找安静玩。   “安静。”   屋子里没有声音。   支棱和扑棱平日不爱给安静的名字后加上“哥哥”两字。他们骨子里有种变态的慕强,无论是对强者的认可,还是对追逐强大的渴求,都注定他们不会将目光投注向弱者。   但安静是不一样的。   至少对于老二支棱来说,小雄虫安静是不一样的。他喜欢安静身上的气味,他喜欢那种冰冷冷宛若雪花的气味,他也喜欢安静那普普通通的样貌,甚至是普普通通有些病弱的身体。   ——雄虫要那么强干什么?他才不像雌父那样有受虐欲呢。   “安静。”   老二支棱更用力拍着门。他锲而不舍地敲门,终于让脆脆的隔档摇晃起来。小雄虫安静也被吵醒。他穿着一身改良后的小睡衣,睡眼惺忪,打开门,“支棱?”   “安静。”小支棱眼睛亮晶晶,他先进门,一脚踹上格挡门,门摇晃着,哐哐撞了三四次。   小安静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他虽然比两个雌虫幼崽都年长,可身体不好,再加上生长于冰天雪地里,体弱无力,禅元和恭俭良总是给他最厚的被褥和衣物,总害怕他冻着。   “啊支棱。是、是要找我玩吗?”安静看着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的支棱,有些无措。他想要朝着门外走,可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他害羞,也不敢就这么跑出去,便躲到床上,拉扯来被子。   “你先出去,好不好。”安静扭过头,感觉自己的翅膀都要露出来了,“我、我还没有穿衣服。”   “干嘛要穿衣服。”支棱微笑着打开电子书,上面《雄虫的身体构造》几个大字清晰可见,照耀得安静脸色苍白,“安静哥哥可以不用穿衣服啦。”   “唔……不不可以。不可以啊啊啊。”   安静根本抵抗不住支棱,他都做出什么实际性抵抗,便被支棱撞到床上。小雌虫坐在他的腹部,手残忍地拉扯他的睡衣。   “安静哥哥,我就是好奇雄虫的身体。我好奇雄虫的翅膀和我有什么不同。雄虫为什么没有虫纹。为什么雄虫天然就有精神力。”小支棱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迫不及待道:“安静哥哥,我太好奇了。”   支棱揪住安静睡衣的下摆,整个往上推。安静越是仓皇失措,大片雪白的肌肤越是坦白在支棱面前。   年幼雌虫的手残忍地在安静脏器位置上滑动。   他笑起来,“等到雌父给我尸体后,安静哥哥就不用那么委屈了。”   作者有话说:   支棱:没事不喊哥,有事就喊一声吧。   安静这个年龄不喜欢支棱,确实是有原因的……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2】   阿洛伊永远知道如何助力家庭和谐。   漂亮的金凤蝶大美人十分熟练地哄好恭俭良,并去冰淇淋车上找出自家双亲做的冰淇淋蛋糕。两个雄虫欣赏禅元阅览考试范围后愈发难看的脸,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互相分食蛋糕。   “兰花哥哥我走喽。”   “哦。”恭俭良憋着半天,可算记起这个弟弟的小名,反击道:“小金桔。”   “哥哥……”   “快滚。”   对比三哥阿烈诺的雄主,表弟阿洛伊只算是“稍许烦人”。恭俭良对他的态度总是在“不要烦我”和“小蛋糕真好吃”之间来回蹦跶。   而婚后,这种来回蹦跶又受到禅元的影响。   “宝贝啊。我们不考好不好。”禅元捏着内部消息,斟酌词汇,“你看你现在还要上班,节前又要冲业绩,时间实在是太紧张了。”   你那脑子八成考不过去。   禅元合理怀疑,这门亲戚上门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你看,现在工作不是很好嘛。没任务就准点下班,食堂的饭也很不错。”   恭俭良挖了一大勺蛋糕堵住禅元的嘴。   他也没说话,用力把勺子一撇,将上头没有擦干净的奶油和残渣送到自己嘴里,一双赤瞳直愣愣地看着禅元。   禅元张张嘴,还想为自己的脑子抵抗一下,“唔。而且同事都磨合好了,现在换也……”   恭俭良继续看着他。   禅元说话都弱了几分,“现在的工作不是还可以吗?没必要那么努力……”   恭俭良抿了抿嘴。结婚二十年,孵化三个虫蛋,他依旧美艳动人,平日冷峭,也不肯示弱,唯有在禅元面前,眼珠子乱转、腮帮子小小鼓起一点,像是回到二十年前还存着婴儿肥的样子。   禅元可太吃这套了!   恭俭良都没有怎么说话,那张藏不住表情的脸就把禅元攻陷了。而他本人只需要围观禅元不断扭曲,最后摆烂,露出痴态的脸就好了。   “禅元~”恭俭良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很有自知之明。他终于殷切一回,在桌子上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上前,指着自己嘴角,提醒道:“擦擦。”   ——*——感谢在2023-05-07 23:27:35~2023-05-09 23:4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6瓶;zz 20瓶;67156115 5瓶;65559472、谢荧荧、哦热闹搭、大师兄、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二十四章   支棱第一次清楚地看见同龄雄虫衣服下的样子。他颇具学术精神的对照电子书例图, 一板一眼观察细节,必要时上手触摸,对自己的“研究对象”发出一些询问。   “平时是用这里上厕所吗?”   安静看着弟弟的手, 努力想要离开, 可他往后就是墙壁, 所有被子都被支棱丢到地上, 身上的衣服也胡乱推到一边,两只手本打算抵抗一二, 可支棱轻轻松松就能压制住自己。   “我可以摸摸吗?”支棱好奇地眨巴眼睛, 似乎在征求意见, 可又根本不需要安静的意见。他的手已经放下去, 稍微增加点力度, 小心地触碰着,思索道:“果然是有点差距的……咦?你怎么哭了?”   安静低垂着头。   和扑棱那种拿捏他人的啜泣不同,和支棱那种撒泼式的嚎啕大哭不同。安静的哭泣是没有声音的,他的眼泪如同他的名字, 是微弱鼻息下断断续续的哽咽,随着肩膀小频率的颤抖, 眼泪无法遏制的扑朔坠落。   支棱看呆了。   他凑上前,伸出舌头轻轻舔掉小雄虫脸上的眼泪。再得到安静错愕的惊呼后,也不知悔改地继续舔掉第二颗。   “你怎么哭了?”   “呜呜呜。”安静终于发出些声音,恐惧让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呜呜咽咽想要逃避弟弟的亲吻。   可惜,他也没有地方可以逃。   聪明的支棱提前堵死了所有离开房间的出路, 顺带锁上了房间的门。小雌虫掂手掂脚来到安静身边, 目不转睛盯着那洁白脸蛋上的泪珠。   咸咸的。   但是又很香。   雌父是不是总是这么亲雄父——!支棱想到自己的双亲, 翅膀都激灵一下,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除了什么错误,才让安静哭起来的。这个时候,跟着雌父学丢脸……好吧,丢脸就丢脸吧,但雌父都能泡到雄父,他难道还做不到吗?   支棱给自己打气,一顿“不能操之过急”的自我脑补后,他扭扭屁股,更靠近安静一些。   “安静哥哥。”   “呜唔。”安静擦拭眼角,含糊地看过来。他抓住被单也顾不上什么样子,勉强盖住关键部位,哭得鼻子尖一片通红。   弟弟……弟弟要说什么吗?弟弟会放过自己吗?   小安静思考许久,都找不出自己得罪弟弟的地方。他平日很乖,除了看书就是跟在雄父身边收拾东西。和两个雌虫幼崽,安静几乎不惹事,他最大的爱好是研究恭俭良那些旧衣服上漂亮的蕾丝花纹。   他想不出支棱这么对他的理由。   “我以后会和安静哥哥在一起的。”支棱绞尽脑汁构思语言,最终坦白道:“所以,我看你身体完全是合法的!因为我们以后会在一起,我现在只是收点利息罢了。”   “不、不可以。”安静攥紧被单。身体有了点外物遮盖,羞耻心暴涨更是他增加了不少勇气。小雄虫僵硬顶嘴道:“你。你。不可以这么做。我、我还没有……”   “你要跟哥哥在一起?”   “我……”   “我不允许。”支棱蹦跶起来,“你要是和哥哥在一起,我就。”   他本来想说杀死哥哥。可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在杀死哥哥后,逃过双亲的追杀,便诚实地改口,说了个觉得自己做得到的。   “你敢和哥哥在一起,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关在笼子里,每天不给你吃饭,除非你和我在一起。哼。你还必须要给我雌君的位置。”雌父就是想的。支棱觉得自己这么说完全合理。不过他觉得自己有点把人吓到了,赶快打补丁,“你只要乖乖的,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啦。我会给你洗澡,会给你准备饭菜,会抱着你睡觉,我还可以给你穿衣服。怎么样。好不好。”   话说完,支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棒了。   雌父就是这样的。   雌父这么普通的雌虫,都可以泡到雄父这么漂亮的雄虫。他支棱拿下星舰上唯一的温顺雄虫,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等安静长大了,和他在一起后,他一定会拿雌父照顾雄父的标准对他好的。   支棱越想越美,凑到安静身边,觉得对方哭泣的味道都是雨后清新的香味。他用手指扒拉下安静身上的床单,趁着没到饭点催促道:“快点。你要是害羞,我今天……今天我摸摸你的胸就好了。其他位置我们留着下次看啦。”   反正雌父雄父出任务一时半会回不来。扑棱哥哥也在指挥室,懒得理会他。   支棱越想越觉得机会难得,恨不得冲上前把安静身上几块布都扯下来。   可他越是如此,安静哭得越是厉害。   小雄虫虽然是在寄生体世界长大的,可来星舰也有七八年了。他读了不少书,也知晓穿衣服、羞耻心、不可以随意把身体暴露在外面——更别提,被养父的亲子随意上手揉捏,弄得他皮肤又红又疼。   “我呜呜呜我不要。”   支棱皱起眉,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又靠近一些,最终整个人蹭在安静怀里,板着脸道:“那我要亲嘴。”   “呜呜呜不、不可以。”   “这个不可以。那个也不可以。你到底要干什么。”支棱嘟嘟嘴,最后还是不顾安静挣扎,抱住安静的脸胡乱学着雌父的样子,在安静脸上啄了好几把。小雄虫哭得更上气不接下气了。   “别哭了。”支棱无奈哄道:“我去拿午饭。”   和雌虫幼崽不一样,雄虫幼崽还享有一部分自然食物。安静每顿饭都是去食堂领完小餐盒,乖乖坐在位置上吃完,再放回去。   支棱观察安静好久了,他对雄虫的一切都是如此好奇,就连雄虫为什么需要更多自然食物,他脑子里也排列出好多可能性,迫切想要一个一个探索。   探索雄父?不不不,支棱几个脑袋都不够恭俭良拧。   再说了,雄父哪里有安静可爱呢?雄父的可爱只有雌父能消受。支棱如此想着,抱着小餐盒和自己那份营养块,快乐跑回到房间里。   他担心安静趁着不在去找哥哥,特地找出雌父雄父玩游戏的绳子,拴住安静的脚。   “安静哥哥。”   他一定会照顾好安静的。   安静曾经希望他和扑棱喊他“哥哥”,那就看心情喊他两句吧。   嗯。不过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会喊安静“哥哥”了。支棱心满意足地想着,跳上床,拆开餐盒兴致勃勃道:“我要喂你。”   看着小雄虫一口一口吃掉自己亲手投喂的食物。支棱忽然理解雌父对照顾雄父的执念了。   ——亲手照顾自己看中的雄虫,确实很有成就感啊。   “安静安静。你要不要睡觉?”   “安静安静。我可以摸摸你的翅膀吗?”   “安静安静。我可以看着你洗澡吗?”   三天都没有和弟弟打架,手有些痒的扑棱出现在家门口时,就听见了让自己三观炸裂的问话。   “安静。我今天想看你的生/殖/器。”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对吧。”   伴随着小雄虫微弱且无效地抽噎声,和记笔记的声音。扑棱抬脚猛踹门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按住弟弟的脑袋,随手抄起一个铁秤砣对准支棱脑门哐哐砸两下。   “你有病吧!!”这是支棱在咆哮。   他好不容易才研究到最想要研究的内容。天知道他这些天哄安静给自己看翅膀、看胸部、看背部、摸小腿、摸肚子有多辛苦!他几乎是把雌父的样子学个十足像,才到今天这一步啊!   啊啊啊!都被混账哥哥毁掉了。支棱牙根发痒,顾不上脑门上涓涓往下流淌的鲜血,揪住扑棱的头发,一口咬住他的耳朵。   “你才有病!!”这是扑棱在咆哮。   他作为正统军雌教育大的小雌虫,接受得都是最军方做派的道德标准。“爱护雄虫”更是是他在蛋里就接受的良好教育!天知道,他的亲弟弟现在做什么?啊!他居然在脱一个未成年雄虫的衣服?还要看对方的那个?!   扑棱都不好意思把那玩意的全名叫出来。他完全无法理解弟弟的学术精神,他只觉得弟弟出生就是个错误。   今天,就让他来纠正这个错误!   “去死吧!你这个猥亵雄虫的混账东西。你别影响我以后晋升。”   “你懂什么。你这个大脑不经过思考的战术白痴。你根本不理解科学的魅力啊啊啊。”   “变态!”   “白痴!”   两个小雌虫仅相差一两岁,本就分不出高低,随着一顿拉扯,顿时翻滚在地上。安静都顾不上眼,想要下床也无从落脚。扑棱和支棱两个从床底打到门口,又从门口硬生生打到床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狼烟四起。   还是路过的提姆一把揪住他们两个,不由分说每人挨一个爆栗,丢到房间里面壁思过。   “等一下。”支棱想起什么似地,大喊道:“你不可以进去!”   他的雄虫还光着身体待在房间里。   支棱这会儿知道懊悔了,他也不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就是懊悔自己没有给安静留一件急用衣服。   “哼。”扑棱冷笑一声,跳下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抢在弟弟面前,一把盖住安静。他面对雄虫和面对雌虫永远是两幅面孔。在雄父面前,扑棱永远是柔软需要保护的小雌虫。在安静面前扑棱永远是彬彬有礼、正义且毫无弱点的同龄雌虫。   支棱最讨厌哥哥这一点了。   等他咆哮又扭曲地冲进去时,正看见自己可恶的哥哥认真给雄虫系上扣子,整理衣服。   “没事的。”   “呜。”   扑棱安慰道:“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你就来找我。我一定保护你。不会让支棱欺负你的。”   “你不要被他骗了。”支棱气得跳脚。他哥哥哪里有什么怜爱雄虫的心思。他哥前段时间还觉得雄虫拖后腿,根本无法帮自己攒军功呢。这家伙、这家伙就是觉得自己和安静在一起,会带来坏影响,会影响他升迁!   没有道德的卷王!   “安静是我的。”支棱冲上前推搡扑棱。他还想用武力分出个高下,奈何门口等待着的提姆不是吃素的,确认安静穿好衣服后,一手一个幼崽,果断把两个小雌虫关了紧闭。   “写吧。”   熟悉的模板。熟悉的味道。   支棱看一眼身边乖乖写检讨和事情始末的扑棱,不屑哼两声,拿起笔,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美化自己对雄虫做过的事情。   通/奸?合/奸?算了还是学术研究吧。   支棱选择遵从本心,老老实实写上“雄虫自愿配合我的研究”一行大字。   作者有话说:   禅元:擅长美化报告。   支棱:擅长胡说八道。   继禅元后,支棱也走上了锁道难。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3】   禅元还是陷入了痛苦的教学模式中。   比起在床上那种又痛又爽的折磨,教恭俭良刷题便显得如此郁闷、重复、没有任何盼头。   根本爽不起来啊!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在将同一个题型掰开揉碎讲了第二十三遍后,禅元出去倒水缓口气。途中,他发现自己家的小笨蛋刺棱居然在吃零食,遂果断将一并抓过来上课。   “我不要!哇呜呜呜呜雌雌,我。我做完了。”小刺棱抱着自己的零食袋,啜泣着抗议,“我。我都做完了。”   禅元知道。   禅元当然知道崽做完了。   他就是看不得这孩子这么悠闲罢了,无良老雌父捏捏幼崽屁股,利索从网上下载一套卷子,甩在刺棱面前,苦口婆心:   “刺棱啊。你知道什么叫做笨鸟先飞吗?”   小刺棱不知道。小刺棱也不想知道。   小刺棱只想要他的零食袋、图画书、游戏机、格斗玩具。   “呜呜呜我。我做完了呜呜呜呜。”雌父好坏。吱吱哥哥虽然也很坏,但还没有雌父这么坏呜呜呜呜。小刺棱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包子脸捏捏,眼泪就哗啦啦往下掉,到最后桌子上湿哒哒一片,都是幼崽的杰作。   恭俭良呢?   恭俭良已经写到睡着了。   为梦想而努力的雄虫,在面对两道题干一模一样,只是换了数据的计算题时,消耗完所有脑细胞。在小刺棱连绵不断地啜泣声中,平静瘫在桌子上,合上眼。   他,算不动了。   答案根本除不净,算不完,根本算不完,全是小数点。   “禅元~”   “宝贝。”禅元道:“答案是整数。”   “禅元~”   “宝贝你喊得再甜。这两道题目的答案也是整数。”   ——*——   小刺棱宝贝什么出场呢?(琢磨)感谢在2023-05-09 23:48:38~2023-05-11 00:3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天光朝的红叶 20瓶;liana 9瓶;谢荧荧、65559472、6715611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二十五章   禅元带着自己杀尽兴的漂亮雄主回到星舰, 屁股都没有坐下,就去惩戒室阅读自己家孝子们的检讨书。   “……这几天我一直忙于工作,对弟弟和安静不太关心。这是我的错。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接下来几天, 一定会好好关心安静的身心健康, 保证弟弟不出现安静的世界里……同时, 我会做好一个哥哥的职责,对弟弟进行充分教育, 让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什么, 错在哪里, 要改正什么……”   不用说, 这份是扑棱写的。   禅元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里面的“教育”读作“口头”, 写作“物理”。两兄弟一定和蔼可亲用拳拳到肉贯彻兄友弟恭。   喏。靠墙面壁思过,灰扑扑的两小只已经以身试则给禅元展示了一遍。   “他们两个打架和安静有什么关系?”禅元将老大的检讨轻轻放下,力求把这件事情也轻轻揭过,“雌虫幼崽打架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何必这么小题大作呢。”   提姆道:“继续看。”   于是,禅元拿起了自家老二支棱的检讨。   “……雄虫安静在完全处于清醒的状况下, 自愿成为我本人禅让(支棱)的研究对象。”   禅元:?   嗅觉敏锐的禅元感觉到不妙。他庆幸恭俭良这会儿不在,继续往下读。   “……安静哥哥对科学的献身精神让我动容。接下来,我们便进行了严肃的科学探讨。具体内容参考《雄虫身体解刨学》《雄虫探秘》《雄虫不可不说的身体秘密》等文献。”   禅元那股糟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根据《雄虫身体解刨学》,我先仔细观察了雄虫的胸部。事实证明书籍采用的是成年雄虫胸口解刨图,在细节和手感上和未成年雄虫拥有相当大的差距。未成年雄虫明显更加柔软、在肌肤触摸的感觉上与《雄虫探秘》表达上不太一致,并不排斥虫种原因导致的差异化……”   禅元懂了!他按照自己写报告的逻辑, 把这段话翻译一遍。   他家并不可爱又很混蛋的老二, 家里最像他的小蝉族, 摸了安静这个未成年雄虫的胸口, 并且严肃评价了对方的胸部触感很好。   提姆:“怎么样?”   禅元勉强挽尊,“咳。还没有看完。”等着,他回去就打孩子。   不过翻了翻检讨书的页数,禅元还是秉持着好奇心继续看下去。他内心有种诡异的感觉,明知道继续阅读这种大逆不道的检讨是错误的,可看着看着居然产生了一种“不愧是我的雌子”的欣慰感——呸呸呸,快别这么想。   禅元内疚起来,他的原则是不能祸害普通人。   小雄虫安静显然是普通雄虫,这几天一定是被吓到了吧。得想点什么法子补偿一下这孩子……禅元想着,眼睛往下一撇,骤然瞪大!   只见他颇具研讨精神的二子配上了彩图,严肃地画了尺寸图和翅根图,写道:“……在尊重未成年雄虫自愿的情况下,我详细观察了他的□□和生/殖/器。很可惜,碍于雄虫本人强烈的抗议,并没有近距离收集到未成年雄虫如厕细节。因此本次内容无法仔细展开对未成年雄虫部分器官的研讨……”   啪叽。   禅元关掉电子检讨。   禅元捂住自己丢光了老脸。   他的好战友好邻居在旁边不忘补刀,“看完了吗?”   “没外传吧。”   “看你怎么处理。”   禅元坚定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教好。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二次!”话毕,雌虫一手一个崽提着滚出惩戒室,等钻到房间里后,门都顾不上锁,狞笑着把老二支棱按在膝盖上。   啪——!   “嗷!”老二支棱一声惨叫。他不太理解自己用词严谨的科学检讨为什么会挨一顿暴揍,小短手小短脚在雌父膝盖上下扑腾,翅膀都疼得一颤一颤起来,“啊啊啊嗷嗷嗷嗷哥哥也写了。嗷嗷嗷啊为什么不打哥哥!雌雌呲呲呲嗷嗷嗷嗷!”   已经平安落地的老大扑棱在家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雄父的皮带。   这孩子殷切凑到雌父面前,递上百折不挠的刑具皮带,道:“雌父,用这个。”   禅元:?   扑棱正气凛然,甚至还露出几分痛心的表情,“弟弟皮实。雌父刚刚出任务回来,都没有休息——万一把手打疼了呢。雌父,用这个吧。手不会累。”   要不是刚刚看见扑棱笑得灿烂,禅元就真信了。   不过,他确实有点累了。   “好孩子。”禅元不动声色接过皮带,顺便给老大挖个坑,“礼物在雄父包里,快去吧。”   他说完话,膝盖上的支棱便努力挣扎起来。小雌虫屁股一拱一拱,翅膀弹起来差点扇到禅元的脸,整个人都在狂吠,“不公平呜呜呜啊啊啊啊嗷嗷嗷啊我也要礼物。啊啊啊啊!”   禅元冷着脸按住支棱的翅膀,在“等会儿由恭俭良下手”还是“自己现在赶快打”之间,果断选择后者。   ——扑棱肯定要去恭俭良把这件事情捅出来。这死孩子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弄死弟弟的机会。而等到恭俭良杀过来,支棱就不是屁股多肿的问题了。   这是支棱会怎么死的问题了!   禅元叹气。   禅元唏嘘自己的童年。   禅元无比希望自己的雌父能够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为什么离家前没有和雌父问一下育儿经呢?为什么离家前没有问问雌父有什么教育小孩的特殊方法呢?为什么……算了,等远征结束,看看能不能把老大老二送到雌父哪里改造一下吧。   禅元只允许自己这辈子栽在恭俭良身上,他将自己扑棱的心态捏得死死的,事态发展完全不出意料。   恭俭良收到了自己最心爱雌子的告状。   不过并非直接告状,这孩子还是委婉地、当着恭俭良的面,掀开了安静的伤疤,却非要做出一副关心又仔细的样子问道:“安静,你好一点了吗?弟弟有没有吓到你。啊你不要怕。弟弟已经知道错了,他还不敢来见你。我为他道歉,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安静没拧着衣服,面对自己喜欢的小雌虫为罪魁祸首求情,一时间原谅的话说不出口,又不想这么结束话题,支支吾吾半天,“我。那个……我不。啊我是说……”   恭俭良就抱着糖罐,咔咔吃糖果。   房间里放着禅元给他推荐的一部悬疑电影做背景音,随着枪击声和雄虫的尖叫声响起。安静将自己的手脚全部缩在毯子里,随着声音逐渐高亢,他脖颈越来越短,最终整个蜷成一团,只露出发旋上几根碎发在外面。   恭俭良毫无感觉。   他猜测安静是害怕,也没有任何要“关小声音”“停止播放”的自觉。   哪怕拥有三个孩子了,也还是无法改变恭俭良以自己为中心的世界观。他剥开糖纸,赛一颗给自己,又赛一颗给安静,再招招手把自己最喜欢的扑棱蛾子呼唤到怀里,漫不经心问,“禅元怎么还不来了?”   “雌父正在教育弟弟。”扑棱贴着恭俭良的胸脯,温温柔柔,眼神里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心,“雄父,安静好像很害怕弟弟呢。”   “哦。”恭俭良终于问出了扑棱想要的问题,“他做了什么。”   “他……我看见他在做雌父雄父会做的事情。”   恭俭良停止咀嚼声。   扑棱上纯然是无知和天真,掀开自己的衣服,火上浇油,模拟道:“就像这样。弟弟压在安静身上。雄父,弟弟是在干什么啊。”   恭俭良放下自己的糖罐,拧好盖子,平静道:“他在找死。”   不愧是最像禅元的雌子。   恭俭良自认为自己其他地方都不一定好。但他对雄虫(除军雄)还是很好的!他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雄虫(除军雄),他在上学的时候其他雄虫同学虽然没和他做朋友,但大家都会和他分享糖果蛋糕。他在学校还是很受雄虫欢迎的!雄父也说过,雄虫是脆弱的,不可以伤害他们……总之,恭俭良自认为自己不对雄虫下手,是最值得拿来说道的美德了!   他才不是禅元那种幻想尾随绑架囚禁未成年雄虫的变态呢。   哼。   到这里,支棱像谁还不清楚吗?   都怪禅元。   “扑棱。”恭俭良还是稍微顾忌下老大的想法,在他质朴的家庭观念中,所有家庭都和夜明珠家一样,小打小闹是常态,真正遇到事情大家还是团结一心,你帮我我帮你。   殊不知,他的好雌子早就看出雄父简单的心思。扑棱擦擦并不存在眼泪,啜泣道:“弟弟是不是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没关系的。”恭俭良道:“你就是要做好准备。你可能会没有弟弟。”   扑棱: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差点憋不住的小雌虫捂住自己的脸,在强行把笑声抽噎成哭泣后,拖拖拉拉目送恭俭良离开,讲究一个只动嘴不动口的欢迎仪式。   而等恭俭良杀入打孩子战场后,扑棱揉揉脸便迅速打开恭俭良带回来的包,去寻找雌父所说的“礼物”。   “扑棱。”安静听完全程,没有目睹过家庭斗阵,也没有经历情感生活的小雄虫暂时分辨不出什么叫茶言茶语,什么叫做人面兽心。他只觉得扑棱忍耐着手足之情,揭发弟弟为自己说话的样子特别帅气。   “安静。”扑棱则觉得小雄虫安静是个好用的道具。   在可以达成自己目标的前提下,扑棱不在意对安静浪费一点自己的时间和情绪。他抽出雄父包裹里一大捧鲜花——想想也知道,这东西是雄父雌父从地面千辛万苦带回来的,他做的只是拿出来递给安静而已——可惜人大多是肤浅且容易感动的生物。   扑棱抱着花,控制出笑容,“我会保护你。以后弟弟再欺负你,你马上来找我。”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雌父一定能保住弟弟,谁叫弟弟是个蝉族呢,真偏心。扑棱如此想着,就像说道:“就和图画书上一样,我是雌虫,安静是雄虫,我会一直保护安静哦。”   弟弟怎么会喜欢这么弱小又这么普通的雄虫呢?安静长得没有雄父好看,力气也没有雄父大,身体也不算健康——弟弟真的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把安静玩死吗?不对,他应该也不在乎死不死这种问题,尸体也能冻起来或者解刨嘛。   啧。果然,他不理解弟弟的爱好。   扑棱面带笑容,看着安静逐渐发烫的脸颊,转身继续去寻找自己的“礼物”。   他还是更想和提姆叔叔一样,成为超级帅气的指挥官。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万能金句:都怪禅元。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4】   备考,令人失去高光。   恭俭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上班都失去了灵魂。不光是他,上学的小刺棱也失去了灵魂,父子两坐在一张桌子上,脸上都写了同等怨气。   禅元也差不多。   扑棱放假回家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什么凶宅。还不等他退回到门口,小刺棱泪眼婆娑滚过来,一屁股坐在哥哥的军靴上,哭成牙牙学语的样子,“呜呜呜哥。呜呜呜嗝咕咕咕。”   扑棱作为家里的长子,闻到了熟悉的配方。   他轻轻把弟弟摘下来,轻轻关上门,“哥哥还有事情要回学校一趟。”   啪。   一双手扒拉出门缝,扑棱迅速撒手。狰狞的五指破门而出,快速勾住扑棱的背包。   “我的好雌子。”禅元狞笑道:“我一直期盼着你回来啊。”   扑棱觉得雌父这表情可一点都不期盼自己回来。在他被按着头,押送到雄父面前,在代替雌父教导雄父做两道题目后,扑棱深刻理解雌父盼自己回家的心情。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苦。   扑棱理所当然地想着,打通了老二支棱的电话。   “是的。”扑棱毫无愧疚撒谎,“安静要回家住一段时间。你回来吗?他约我去书店……我?我当然不想去。你不来我就推掉了。”   老二支棱就这样,被钓着,屁颠屁颠回家了。   一回家,他就受到了老大同等待遇:按头押送到桌子边教书育人。   “畜生!畜生啊!扑棱你这个畜生!”   恭俭良一巴掌扇在口出狂言的支棱脑门上,把自己错翻天的作业递上前,“我都不会。”   小刺棱有模有样,把自己没有一个对的试卷推到吱吱哥哥面前,“我也不会。”   禅元和扑棱站在边上围观,享受着为虎作伥的快乐。   “支棱还是像我。”禅元欣慰道:“你看,这不是教的很好吗?”   扑棱看着雄父攥得紧紧的拳头,再看看老二支棱敢怒不敢言的怂包样子,点头应和道:“弟弟不愧是搞学术的,就喜欢教书育人。”   ——*——   感谢在2023-05-11 00:35:57~2023-05-12 00:5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如昼 100瓶;饺子 60瓶;谢荧荧 11瓶;胡椒 10瓶;碎碎、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二十六章   年幼的扑棱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 雌父给他的礼物是帮忙雄父写报告。   当恭俭良冲出去,势必要把欺负安静的某支棱打得嗷嗷叫时,扑棱正在面对一书包乱七八糟的资料发呆;当禅元嗷嗷嗷抱着支棱满地打滚求饶时, 扑棱还面对一书包乱七八糟的资料发呆。   “雌父。”扑棱不解道:“我的礼物呢?”   正和支棱一起跪在地上自我检讨的禅元道:“包里全都是。”   “我想要报告。”   禅元端倪自己八百个心眼子的长子, 细细品味他脸上那种错愕, 愉悦地说道:“扑棱。有些事情要自己亲自动手才能体会到快乐。”   扑棱哑然。   他还没有对恭俭良撒娇, 禅元就把路全部堵死,抢先开口道:“扑棱那么喜欢雄父。不会不帮雄父写报告吧。不会吧, 不会吧。扑棱不是最喜欢雄父吗?”   扑棱:“……”   幼崽意识到了雌父的用心险恶, 咬着后牙槽, 都给气笑了。面对雄父恭俭良万分期待的眼神, 他点头硬撑道:“对啊。我最喜欢雄父了。不像雌父, 就知道护着弟弟。”   恭俭良眼神凉飕飕,禅元忍不住并拢腿乖乖跪好,顺便把支棱往怀里藏了藏,心虚道:“雄主。我这不是心疼你嘛……蝉族皮厚, 万一把你的手打疼了怎么办。”   恭俭良:“你求我打你屁股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从手感上看, 打老的和打小的没什么区别。   支棱和扑棱已经习惯双亲偶尔信息含量爆炸的对话。他们这个年龄的小雌虫,重心完全在怎么玩和怎么在兄弟战争中占据上风,两双眼睛瞪来瞪去,一句话不说,便完成对彼此的挑衅。   禅元瞧着他们两兄弟完成一番无声交流,便自觉应该提醒恭俭良别在孩子面前说那么有歧义的话。他学着两孩子的样子, 使劲挤眉弄眼, 觉得同床共枕这么久, 恭俭良总能看出点什么。   不曾想, 雄虫瞅着半天,伸出手给了禅元左右两巴掌。   “禅元。”恭俭良认真道:“你刚刚是不是抽筋了?我再给你打两下吧。”   禅元:“不、不用了。”   这件事情,最终以禅元和支棱滚到大厅打地铺中止。   两只可怜兮兮的蝉族次从每天晚上铺好被褥,早上又收起来,每天还要固定罚跪一段时间,共同大声背诵《刑法》里关于欺辱雄虫的内容。   “支棱,雌父为你受苦了啊。”禅元连续6天没有和恭俭良亲亲了。他感觉自己回归到寂寞单身时期,每天可怜巴巴奢求恭俭良看自己两眼,却因为老二支棱拖后腿频频失败。   支棱:“嗷。”   禅元痛心疾首,“雌父已经6天没有和雄父亲亲了。你知道这是一种什么体验吗?”   支棱问道:“什么体验?”   禅元道:“快要渴死的体验。”   支棱安静地注视着自己隐晦发疯的雌父,一双眼瞳里充斥着大大的不解。6天时间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雌父可以把雄父搞到手,脱衣服、摸摸舔舔、亲亲贴贴做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他不能对安静这么做。   雌父明明和他长得一样普通。   “雌父。为什么我不能脱安静的衣服?”   “因为他不是你的雄虫。”禅元打补丁道:“别和我说什么,他是你和你哥哥的预定雄虫这种屁话。你们两个都没有问过安静的意见——就算问过了也不行。你们都没有成年,没过20岁前都给我遵纪守法,大声背诵《刑法》一百遍。”   支棱不懂。   他满脑子都是雄父雌父吵架时,互相拆台说彼此未成年时发什么图片什么消息,什么捆绑什么脱衣舞。   哼。凭什么雌父可以,我不可以!雌父一定有什么泡雄虫的秘诀!他不会是要教给哥哥,不给我吧。支棱拧巴地想了一会儿,还是屈服于对安静的占有欲,拱到禅元怀里咬一口雌父的胸肉,大声要求道:“我要学泡雄虫。”   禅元:“……把你的嘴巴松开!你现在几岁了,还咬我!”   “我要学泡雄虫。”支棱不气馁,在他一番闹腾后,禅元还是勉强答应他教导一下“追求雄主之道”。   “首先。你要投其所好。”   像他当年就专门给恭俭良做了沙曼云同款双刀(虽然恭俭良拿来砍自己);还专门为了恭俭良去进修了蛋糕烹饪;还任劳任怨包揽了恭俭良的所有需求。   禅元引导道:“你想想看,安静喜欢干什么?”   支棱歪着脑袋,诚实地说道:“安静喜欢跟哥哥一起玩。”   禅元眼睁睁看着自己家老二面容逐渐扭曲,从一句很普通地陈述句开始,这孩子不甘道:“安静都不和我一起玩。我一点都不喜欢哥哥。哥哥特别、特别坏。啊啊啊啊他好坏的,特别会装。”   似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支棱对禅元抱怨起来。他从哥哥小时候偷偷打自己屁股开始,到哥哥故意抢雄父的关注,再到哥哥抢走安静,最后以哥哥什么都非要比自己强结束。幼崽蝉翼气得爆开,在空气中嗡嗡作响。   “他明明不喜欢安静。”支棱总结并点题,“大骗子。他就是要和我抢。”   禅元试图打圆场,“哥哥只是爱欺负你啦。这说明哥哥喜欢你。”   随后,他得到支棱看傻子的眼神,和一句“哼”。   禅元悟了。   他从没有这么思念自己的雌父。   在翻阅一系列雌虫育儿书籍后,禅元决定曲线救国,比起教育老二追雄虫,还是先让老大别欺负弟弟更重要。   他走进主卧时,扑棱正抱着恭俭良,时不时将脸埋在雄父的衣服里深深吸两口,露出可爱的表情。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扑棱才会露出禅元最熟悉的样子——刚刚破壳没几天,正黏糊雄父雌父的恬静模样。   禅元忍不住生出几分愧疚。   他还记得扑棱破壳没多久,自己为了安抚恭俭良丧父的情绪,匆匆去地面执行任务猎杀寄生体,随手将幼崽塞在纸箱里,丢到指挥室。而等两人下去上来,再下去,再回来时,又给年幼的扑棱添了个弟弟。   提姆不止一次觉得禅元不负责。   他作为一手带大扑棱的年轻军雌,和禅元年岁相近,训斥话来毫不客气,“扑棱一直很想念你们。好几次在星舰上问雌父雄父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做好要幼崽的准备,又干嘛把他生下来。”   禅元无言以对。   此事后,他也将避孕这件事情提上日程,偷偷摸摸操作,至今无蛋。   而此刻,他轻轻坐在床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自己长子的额前碎发。恭俭良总爱扑棱的一双眼睛,时常便将孩子抱在怀里仔细亲亲他的鸦羽,闻一闻他身上那股干燥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禅元是不太理解的。   他手指在扑棱眉间点了两下,幼崽便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褶子印,哈出一口雾气,嫩生生道:“雌父。”   禅元对他伸出手,扑棱也恰逢起身,扑到雌父怀里。   “雌父好久没这么抱我了。”扑棱热乎乎的脸凑到禅元脖颈处。他身上那股从恭俭良身上兼并出的味道,干燥而灼热。   禅元心里一颤。   确实。   他们父子不太亲密,准确来说是禅元心里总有几分芥蒂。他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些芥蒂。但他看着恭俭良呵护扑棱,对支棱不满的样子,自然地生出对老二的呵护。   他总想着,支棱是蝉族,支棱不受恭俭良喜欢,那么自己便要多爱护一些。   可他忘记了,如果支棱不曾出生,如果他们夫夫两不是那么荒唐地又要了个虫蛋。扑棱本就该享受着双份的、完整的、雌父雄父的爱。   “雌父。”   “嗯。”   扑棱笑眯眯蹭了蹭。他双臂拢得更紧,碎发挠得禅元面颊痒痒,“雌父伤好了点吗?”   禅元心中大愧,“雌父没受什么伤。”   “那弟弟好一点了吗?”扑棱轻声道:“我看弟弟每天都跪着,膝盖都红了。”   “他皮实这呢。”雌虫这点伤算什么。禅元对自己这个虫种的耐受力相当了解,恭俭良除非拿出点刑具,不然想要叫他吃苦头也是要花点力气的。   扑棱却是瓮声瓮气,小声道:“弟弟不太喜欢我。”他凑到禅元耳边,双手成喇叭状,低声道:“我就是……想和弟弟玩。但弟弟总不和我玩。”   禅元:……   他冷酷地掰过自己长子的脑壳,盯着小扑棱蛾子脸上还没收敛好的一丝窃笑,满脑子都是“不愧是夜明珠家的种”之类的感叹。   恭俭良怎么就没继承到一点这种茶味呢?   “扑棱。别给雌父上眼药。”   “啊,雌父在说什么呀。扑棱不知道呀。”   “扑棱。别在雌父面前诬陷弟弟好吗?你们是兄弟,长大后你们要互相守望,携手共进。”   扑棱眨巴眨巴眼,无情道:“谁要和他一起长大。”   禅元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大声召唤自己的雌父。   不是他不聪明,也不是他不想教育好两个孩子,实在是书本上的知识只能针对普通且正常的幼崽。而他与恭俭良显然是生出两个混账又臭屁的家伙——其难度可以直接对标夫夫两小时候。   “你不和他一起长大,要和谁一起长大?安静吗?”禅元低声询问道:“本舰上就你们三个幼崽。你还想和谁一起长大。”   幼崽左顾右盼,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禅元好几次揪住他的小脸蛋,父子双双对视良久,扑棱率先败下阵来。   “雌父。我不好看吗?”扑棱托着自己的脸蛋,无辜地询问道:“扑棱不好看吗?”   “好看。”   “那雌父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呢?明明雄父说,雌父只要看着漂亮的脸,就会心软。”扑棱确之凿凿,又带着几分判断错误的惊讶。他和恭俭良待得久,在处世上得到了雄虫部分真传。   其中,禅元篇就重点阐述一个技巧:用美貌麻痹禅元!   恭俭良用自己的亲身经验告诉扑棱,这招百试不厌,属于秘藏必杀技。   如今,必杀技失效了。   扑棱大感失落,“是扑棱不好看吗?”   “好看。”禅元诚实道:“不过没你雄父好看。”   扑棱更多遗传了温格尔阁下的样貌,好看是好看,却是一种柔和可爱的曲线美。随着雌虫特征逐渐凸显后,这种幼崽圆润的曲线美正在融合阶段,还没有完全定型。   恭俭良就不一样了。   他的容颜非要形容,就是爆杀——任何人在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被扎中,并且随着脸上最后一点稚气褪去,美貌堪比刀锋,行走动静之间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禅元每天睁开眼都要经历这种爆杀攻击。   而直到今天,他还是没有办法抵抗。   “你雄父是我见过最好看的雄虫。”禅元提着扑棱崽嘀咕道:“你们两个可惜了,谁都没继承到这么好看的脸。”   作者有话说:   不可惜,因为还有个老三。   土豆疲软,只能写一章(鞠躬道歉)(虽然没有更新值钱)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5】   怨气横生的备考时光足足持续了一个假期。   在别的虫族家庭旅行、度假、补课进行一系列丰富的假期生活时,禅元一家困顿在试卷和考题之间。   小刺棱已经成为一滩漂亮幼崽了。他两个雌虫哥哥为了避免教雄父功课,逮着他好一顿教育,每天数字和公式弄得幼崽从泪汪汪到面无表情。   ——哭泣没有什么用,哥哥们都是坏蛋。   就在这彼此折磨的家庭氛围中,恭俭良迎来了改变他命运的重大考试。   全家得到感天动地的一天休息,三个孩子无论是谁都由衷地希望雄父考上。恭俭良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他自信满满进入考场,浑浑噩噩地出来,禅元都没有把他榨成这样。   但没关系,恭俭良考完了,禅元解放了,三个幼崽也解放了。   全家人欢呼雀跃,禅元难得阔绰一番,带着全家人下馆子。在一片欣欣向荣之中,恭俭良噗通一下倒在禅元怀里。   “禅元~”   “宝贝没关系,考完了。我们考完了。”禅元打气道:“你已经努力过了。我们胜利了!”   “我写错答题框了。”   “……”   ——*——   猜猜兰花考中了吗?哈哈哈哈。感谢在2023-05-12 00:53:54~2023-05-13 22:4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流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藤阁 24瓶;谢荧荧 10瓶;流光 5瓶;哦热闹搭、暖、655594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二十七章   禅元在知道讲道理无果后, 选择把两个雌虫幼崽提到一起,先敷衍了事一会儿,按头道歉。他也没工夫仔细想扑棱和支棱各自又有什么小九九。匆匆把被窝里的恭俭良抱起来, 逮住脸胡乱亲一通。   恭俭良自从这次出任务回来后, 就爱上了睡觉。   长时间的太空旅行对雄虫的影响比雄虫大多了。恭俭良每天不但早睡早起, 中午还有补觉一个小时, 睡得精神大好,睡得皮肤吹弹可破, 睡得禅元敢来叫醒他, 他就敢提刀弄死禅元。   除非和孩子们有关。   “宝贝。宝贝。”禅元亲得很粗鲁, 恭俭良抬起眼时, 左脸已经被蹭得通红。他嫌弃拍掉禅元再次凑上来的脸, 却等在禅元找出毛巾时,乖乖把脸伸过去。   禅元太擅长照顾人了,恭俭良一点都害臊被照顾。   他甚至没感觉自己是温水里的青蛙,反而沾沾自喜, 觉得禅元这是喜欢自己,只要禅元一日维持着照顾的姿态, 恭俭良便安心,说话和撒娇也一日比一日重,姿态也放开些,比在夜明珠家里更加放肆。   “怎么了?”   禅元用湿布仔细擦拭恭俭良的脸、脖颈、手指。他伺候美丽的事物是如此心甘情愿,两个孩子那得到的糟心,在见到恭俭良的这一刻瞬间化为乌有。禅元只要想到自己能够叫这样放肆又漂亮的雄虫孵化两人的虫蛋, 他内心就无比满足。   不过, 教育问题还是得提上日程。   禅元决心从父辈的教育环节中寻找参考。他爬上床, 找出恭俭良的衣服, 一边给他系扣子,一边问道:“我在想,温格尔阁下是怎么教育小孩的。”   恭俭良有些诧异。   他对禅元的口吻和情绪十分敏感。支棱出生后,他们是不谈论各自原生家庭的——恭俭良一想到禅元不喜欢自己的雄父,多少有点火大。他还是会抱着扑棱思念,只是思念淡去,禅元和孩子们占据更多生活。   “你要干嘛?”   “咳。”禅元心虚道:“我这不想着,教育一下扑棱和支棱嘛。”   “唔……”恭俭良歪着脑袋,没有回答自己小时候怎么样,反而询问道:“你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禅元:……   夫夫两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无比确认一件事情:他们两从小都不是好货色。   以及,他们的雄父/雌父真是好不容易把两人拉扯大。   恭俭良道:“我小时候,雄父都是抱着我睡觉。”自从沙曼云意图用枕头被褥闷杀他失败后,恭俭良便额外爱赖在雄父怀里。他有印象以来,睡浅觉轻是常事,听到窗外风声,眼睛蹭得一下张开,死活都睡不着。雄父只能起来,一下一下用手拍着自己的背,哼着安眠曲,哄他再次入睡。   一个晚上,他睡不好,雄父也别想睡好。   禅元听完,果断否定掉这点。他嘴巴上说两个雌子都大了,心里想得是床就这么点大,恭俭良和孩子一起睡,他睡哪里。   “温格尔阁下没有做其他事情吗?”   “没有。”   “他不会教育你吗?我是指训话、罚站之类。”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诚实道:“雄父身体不好。”   他和哥哥十岁时就确定自己可以放倒雄父。不过,他们谁都不敢试一下,生怕自己推一把雄父,雄父就要去医院住上十天八个月。   恭俭良道:“哥哥会罚我,还会训话。哦,他们还把我的房间焊上铁栏杆。每次我做错事,他们都要把我关进去。”雄虫笔画一下,倒也没有多生气,“房间里有游戏机、格斗训练机、零食柜。还有我的收藏品,是雄父允许的哦——超级多的生物标本、虫族躯干标本、脏器标本。我还有很多彩图书,禅元你想看吗?我有绝版的哦。哥哥特地去旧书市场淘过来,送给我呢。”   禅元有种难言的羡慕。   他一边感叹,难怪恭俭良会被夜明珠家溺爱成不谙世事的样子,一边唾弃,恭俭良社会化程度低,绝对有温格尔阁下和他几个哥哥的问题。   不过,等远征结束,禅元估计自己也会和夜明珠家一样宠着恭俭良。   “你在夜明珠时,不发疯吗?”   “嗯?”恭俭良回忆着,道:“大概是初中吧。我感觉我小时候还挺聪明的,初中可能是学业变难了吧,成绩也跟不上了。”他那段时间脾气特别暴躁,又因为知晓亲父是沙曼云,一度对雄父发脾气,被三个雌虫哥哥联手教育一顿,关在充满游戏和零食的房间里自我反省。   恭俭良自评道:“其余时间。我就是和哥哥们打打架,然后帮学校雄虫解决不良追求者……唔。还有上表演课。雄父还要工作。”   禅元眼里的羡慕已经溢出来了。   他结巴道:“所以,你小时候是可以随便打架的吗?”   恭俭良茫然道:“你们家不打架吗?”   “大一点就不能随便打了。家里哪里那么多钱出医疗费啊。幼崽互殴可是没办法算在‘未成年医保’里的呀。”   “哦。”   “况且,自家人和自家人打架。家长肯定要骂的呀。”   “哦。”   “温格尔阁下从不说你们吗?”   恭俭良摇摇头,“雄父不知道我们打架。”他有种奇怪的自豪感,“因为哥哥们会扫尾。哥哥们不会让雄父知道,我在外面闯祸的!”   禅元:……   “哥哥还说,我要学会看碟下菜。要挑别人的错误,要学会合法防卫,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风!哥哥还说,要遵纪守法,不然他就不给我试卷签字了。”   禅元懂了。   温格尔阁下可能是溺爱的源头。但为虎作伥者绝对是恭俭良那三个毫无截止的雌虫兄长!   “你哥哥真的是,不适合拿来做教育的模板。我没办法相信扑棱给支棱收拾烂摊子的样子。”   考虑到恭俭良是单亲雄虫家庭,禅元决定从自己身上找找模板。他思考良久,久到恭俭良都开始发呆时,才缓慢开口道:“我小时候……额,我小时候喜欢抢东西。”   恭俭良打起精神了。   他就说嘛,支棱果然像禅元。   “不过,那也是很小的时候了。我也是听雌父补充才对此事有印象的……”禅元捂住脸,有点难堪。他刚出生没多久,霸道得很,整个房间里看到的东西都默认是自己的。无论是雌父雄父,还是兄弟,谁敢动他的东西一下,他就和谁呲牙。   而问题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禅元自述道:“我稍微大一点时,捡到哥哥买的美人卡……就。觉得。那些东西好丑。”   恭俭良:?   禅元:“我不想要那么丑的东西。”   他想要哥哥美人卡片上的东西。   那些生机勃勃的、自信矜持的漂亮雄虫。   但一个三岁的幼崽哪里有零用钱呢?年幼的禅元选择了自食其力。他在仔细观察后,一次性下手撬开哥哥的柜子门,把他所有的美人卡占为己有。他的雌父第一时间发现,等赶到时,禅元正坐在马桶上,专注地挑选卡片里最美的几张。   “你居然偷东西。”雌父生气找出棍子捏在手里,“你和我说,难道我会不买给你吗?”   禅元没有回答,他开始撕卡。   他把他不喜欢的卡片全部撕掉,一口气全部冲到下水道里。   恭俭良都听呆了。从小有求必应,物质生活优渥的雄虫无法理解禅元的所作所为,他脑子无法理顺一个三岁的幼崽这么做的心理原因。他的直觉与心理却奇妙地与那时候的禅元共鸣起来。   抢占。掠夺。毁灭。   没有价值的、不被喜欢的事物,在他们的心里必然被销毁。   ——破坏是没有理由的。看着事物在自己手中消亡,是生物最短促也最巅峰的快感。   可禅元现在不是这样的。   恭俭良忍不住贴着禅元坐。他迫不及待道:“然后呢?”   “挨了一顿打。”禅元平淡地说道:“雌父给哥哥买了一整套美人卡。我快嫉妒疯了。哪怕他后来也给我买一套,但我就是觉得不舒服。”   他喜欢独一无二的事物。   至少,那时候三岁的禅元就喜欢独一无二的事物。   “小孩子都喜欢特殊化,别人没有我有之类的吧。”禅元揣测道:“不过,扑棱支棱不能这么弄。他们两兄弟但凡搞个特殊化,另外一个就要闹起来。哎,我这次给他们带的礼物他们怎么说?”   恭俭良有印象但不多。   他现在的重点已经从“给雌子们的礼物”,变成“禅元小时候的故事”,雄虫扒拉着禅元的衣服口子,眼巴巴地瞅着,“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雌父,还有美人卡。”   禅元道:“那不重要。”   “这很重要。”恭俭良道:“扑棱支棱的教育很重要。特别是支棱,他就和你一个样子,天生小坏蛋哼。”   禅元叹口气,“他哪里坏了?他就是吵了点,占有欲强了一点,喜欢和哥哥打架。”   “他对安静做那种事情。他是在违法,哼。”   “他只是不太会表达啦。唉……”   比起自己小时候,支棱都算是纯洁无瑕的天使了。   禅元对大部分事情都记得很清楚。他很少对外介绍自己的童年,也很少评价自己的童年,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自己走向社会化的历程,无论是他做下的错事,还是他下意识的暴力行为,雌父都会手持棍棒和美人卡一点一点把他掰正。   不过,他的雌父又不仅仅是简单的棍棒教育。   “禅元。”   撕毁美人卡的一个月后,禅元的雌父忽然蹲下来问他,“你想不想去看处刑?”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6】   禅元很努力忽视恭俭良糟糕的答题状况,以求度过假期最后一点美好时光。可他又清楚这美好的日子不过是断头饭,狗头铡总有落下的一天。   糟糕到极致的一天。   恭俭良的成绩和小刺棱的开学考成绩一并到家了。   禅元和他两个雌子拒绝面对这样惨痛的现实。他们罕见地安静下来,排排坐在沙发上,表情如出一辙地呆板。   对面,是家里一大一小智商盆地。   “没有通过……”恭俭良看着“不给予通过”的大字,表情失真。   “没有及格……”小刺棱看着鲜红的叉叉,眼泪吧唧就演起来了。   支棱捂着脸,拒绝承认自己这是自己的亲生雄父、同雄同雌的亲弟弟。   扑棱好一点,他端出和蔼的假面安慰道:“没关系。刺棱,我们这次很不错了。至少……只比上学期考试少一分,对嘛。”   刺棱“哇呜”一下爆哭起来。   漂亮幼崽左看看往脸色铁青的支棱哥哥,再看看往自己心里扎刀的扑棱哥哥,选择扑到雄父怀里啜泣,“呜呜呜雄父。”   恭俭良哭不出来。   他可是复读五次,就为了考法医的小雄虫。   区区一次、区区一次考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恭俭良看向禅元,亲昵道:“禅元~”   禅元正在思考要不要拉下老脸,去走关系给恭俭良开个后门。   远征结束后,他只认清楚一件事情:恭俭良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   还是一个打破禅元认知的学渣。   “禅元~”恭俭良撒娇起来,“我格斗分数可是第一呢。”   禅元道:“你文化分倒数第一。”   “我格斗第一。”   “你文化分倒。”   恭俭良一巴掌呼在禅元脑壳上,表情狰狞,“我可是格斗分第一!!一定是算错了!绝对是算错了。我怎么可能没考上!”   ——*——   恭俭良的高考成绩确实很糟糕,在当地是知名的复读钉子户。   感谢在2023-05-13 22:44:25~2023-05-14 21:5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藤阁 15瓶;谢荧荧、6715611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二十八章   虫族的死刑讲究【感同身受】。   例如, 禅元雌父带他去观刑的这一场。主犯恶意报复社会,在闹市区驾驶重型农业车横行,撞伤四人后, 在明知道伤员的前提下倒车碾压, 造成一位雌虫幼崽死亡, 一位未成年雌虫重伤。   按照虫族死刑的核心观念【感同身受】, 等待他的就是车碾之刑。   而这场处刑的处刑之人,则是那位雌虫幼崽的雌父, 以及那位重伤雌虫的亲属。非受害者亲属的人想要观刑, 就必须要缴纳一笔不菲的“观看费用”, 这笔费, 官方在抽取1%的提成后, 将全部给予受害者家庭。   禅元的雌父几乎把自己工作以来所有的存款交出去,带着自己的雌子坐在最前排,比那些受害者亲属团坐得还近。   他们平静地坐着,看着汽车从主犯身上碾压过去, 倒车,分别从手臂、大腿、小腿上碾压下去。   “开车的那位是机甲操作员。”旁人说道:“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禅元看过去, 在一片哭声中,他瞪大眼睛,直到雌父攥了攥他的手,幼才回神。   真是难忘的一天。   禅元看着玻璃上飞溅的肢体残骸和鲜血,以及因重力不断往下坠落的骨渣碎末,忍不住笑出声。他的笑声十分稚嫩, 却带着一种生来的残忍。在其余观众看过来的时候, 雌父侧身为他挡住所有不善的目光。   他们观看整场酷刑, 一直等到收尸, 一直等到清洁机器人将玻璃擦拭干净。   “所有犯错的人都会死吗?”   回家的路上,禅元揣测雌父带自己观刑的用意。他恶劣地询问道:“雌父是要教育我吗?”   很可惜,三岁幼崽猜错了。   “如果你犯错了,杀人了,应该不会被这么对待。”雌父道:“真正的被拿出来处刑的人,都是没有价值的家伙。”他掰着手指,在街边给禅元买草莓酱冰淇淋吃,“被判死刑的家伙,会统一进行基因测试。基因好的,会被基因库、军部调走做人体试验;有政治象征的会关押起来,等待废物利用;和寄生体有关的会被抽调和观察,对比起来死亡是那么的简单。”   禅元的重点却不一样,他平静评价刚刚目睹过的死亡道:“所以,死掉的那个是废物吗?”   “用你的世界观来说,确实是废物。”雌父道:“喜欢吗?”   禅元歪着脑袋,没有回答。   他的嘴唇上沾满猩红的草莓酱,丝毫没有因为观看处刑露出半点反胃恶心。   “我不是废物对吗?”   “我说不上来。”雌父戳戳禅元的小脑袋瓜,评价道:“不过你是特殊的孩子,我正在理解你,并且试图告诉你什么是社会意义上的‘正确’。”   “我如果犯了错,可以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吗?”三岁幼崽思索片刻,认真道:“我想要死在漂亮雄虫的怀里!”   雌父叹口气,深感任重道远。   不过日子还是这么过下去。禅元的日常生活开始变得丰富多彩,并和同龄人拉开明显得差距。他的雌父会带他去参观博物馆、美术馆,父子两经常出入图书馆,三岁雌虫幼崽注意力并不持久,每当他开始暴躁和不专心。雌父总能用更新奇,更古怪的事情抓住他的注意力。   等禅元长到五岁时,他已经观看过三场残酷的观刑,并学会做一些高中数学题。逛博物馆和美术馆的经历,让他的审美变得更加丰富和多元,欣赏美人的目光也越发的挑剔。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雌父日益消瘦的钱包。   “禅元,雌父没钱了。”   禅元已经习惯雌父用平等的姿态和自己对话,他十分享受这种平等的对话方式,也稍稍学会喜欢这种父子关系。   他对雌父道:“没关系,雌父。数学是免费的。”   五岁的禅元便开始了自己鏖战网络,披马甲做喷子的幼崽生活。他每天拿着世纪数学难题和一群民科舌战群儒。他雌父每天都得查阅上千上万聊天记录,警惕网上是不是有什么货色教坏自己的雌子,最后在逐渐升级的数学符号和暗语中,发现自己拥有阅读障碍。   雌虫果断拽着自己的天才变态雌子来个秉烛夜谈。   然而,这场夜谈有点失败。   禅元更加坚定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蠢货、废物!”在雌父的棍棒注视着,五岁的禅元无差别对网聊中所有人进行一顿智商侮辱后,销号退网。   雌父不得不对开始第二轮教育思考。   同样是第一次当雌父的哲学系雌虫,在查阅诸多资料和细品禅元成长日记后,决定从今天开始让禅元真正走向“社会化”。   “崽啊。”   “我不要。”幼崽禅元超大声抗议道:“我不要。”   “……你给我从树上下来!!”   身为蝉族,禅元的种族天赋发挥得比较晚,五岁才喜欢上树。   字面意义上,他喜欢攀爬到各种高处。可惜家里那几棵树都已经被年龄相似的兄弟们占据了。禅元这种独占欲爆炸的幼崽根本无法容忍和其他人共享一棵树,他便开始作天作地,每天起床就爬墙出去,寻找一棵自己的“树”。   哲学系雌父作为一个全职雌侍,每天照顾好家里其余小崽子后,拎着棍子去街区寻找禅元不安分的身影。   “哥哥说,他可以把自己的树分给你一半。”   “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雌父苦恼道:“想想看吧。树不在家附近的话,你每天赶过去要一个小时,去晚了其他小雌虫就把树霸占了。如果是别人家的树,万一开了家用防护罩,你该怎么进去呢?”   “我要把树挖走!”幼崽禅元很有想法,“挖走,种在我的房间里,就是我的了!谁都抢不走。”   雌父:……   第二天,禅元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房间里放满了树种盆栽。   幼崽都不及逼逼赖赖半句话。他和蔼可亲的雌父主动赛一把铲子到他手里,“种吧。雌父满足你的愿望。”他都不给禅元反驳的机会,充分展示什么叫做降维打击道:“看,这是你死活要的隔壁街区家的树。雌父把它买下来了,就种在你房间里了,你要自己照顾好啊。还有这个,公园里的树,雌父用嫁接法给你培育了一棵,你好好养啊,别养死了,还有这个……”   幼崽禅元萎了。   他忽然发现,这些树在自己房间里,他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就算种得好好的,移栽到院子里成活后。禅元也不爱去看。   稍微大一点,禅元才知道当年的自己爱“掠夺的快乐”。   可惜,雌父这么一弄。他便觉得没意思,在雌父带他体验陶艺、冶金、机械制造等一些列亲自动手,需要从零开始的创作工作后,禅元开始喜欢上所谓“养成的快乐”。   特别是,这种亲手培养,亲手锻造出来的东西,从诞生之初就烙印上“禅元”的痕迹——产生这种意识,禅元终于有点小孩该有的快乐。   但他不可能是普通小孩。   在学会并创作出自己的作品后,禅元还是腻了。   他对自己的雌父提出一个异想天开但很充分的“计划”。   “我要领养雄虫!”   雌父:“……不可以。”   “我要养一个漂亮的雄虫幼崽。然后长大了,我就可以结婚。我会把他照顾得很好的!我可以为了洗衣做饭,我可以亲亲他,捏捏他,还有贴贴。我还要躺在他怀里睡觉。”幼崽禅元在房间里满地打滚。他社会化进度其实很不错,至少在兄弟面前不是看书就是做手工活修身养性。   唯独在雌父面前,他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混球。   雌父道:“……你确定漂亮雄虫幼崽会被遗弃吗?”   幼崽禅元顿住,接着上网搜索新闻、检索资料,整理数据。三天后,他认可雌父的说法,提出一个新的创想。   “我可以去绑架漂亮的雄虫幼崽。”   “……”   “雌父。我想要一个地下室。还有,我想要绑架夜明珠家的小孩。他们的雄虫好好看,长大了都好好看。我想要一个夜明珠雄虫。”   “……”   “雌父,我可以在我的床底下挖地道和地窖吗?我保证,我会好好学建筑学的。我绝对不会把房子弄垮的!我想要单独的小房间。”   “……”哲学系雌父端茶的手颤抖,在三四稳住失败后,他还是为自己的教育硕果感觉到深深的悲伤。   不过没事,一旦禅元开始和他说歪理。哲学系雌父总能把道理歪回去。   “禅元。你想要养一个雄虫,我不反对。”哲学系雌父拉出账单,认真和幼崽分析道:“你的目标是:好看的雄虫,对吧。”   “嗯。”   “那么我们就必须娇养雄虫对吧。”   “嗯。”   哲学系雌父算盘打得啪啪响,“你现在还没有赚钱能力,我就不说这么多了。首先,你得为自己的雄虫负责对吧。你也不想要以后和家里其他兄弟分享雄虫吧。”   幼崽禅元已经微微感觉到不妙了,此时的他还不是未来那个摆烂的孩子。他是如此积极,如此愿意为了自己的梦想付出努力,掰着手指,艰难吞咽口水后,点头道:“嗯!雄虫是我一个人的!”   “那你要为雄虫阁下洗衣做饭,收拾房间,提供干净整洁的房间,美味又健康的食物。你要辅导他的功课,还有雄虫养护用品,每天要给他擦拭面霜、身体乳。如果是雄虫幼崽,你还需要学一点医学知识,这些你都会吗?”   “……”意识到自己能力匮乏的幼崽禅元低声道:“我可以学。”   殊不知,他雌父就等着这句话。   “太好了。禅元你是个好孩子。”哲学系雌父连夜打包好东西,将禅元送到孤儿院。他亲昵拍拍自己雌子的肩膀,任重道远,“为了你的梦想,你要学会如何照顾好幼崽。不用害怕,你雄父在这里做义工。每天晚上会带你一起回家吃完饭的。”   “啊,可是我。我想要雄虫。”   “连雌虫幼崽都照顾不好,你还想要照顾雄虫幼崽吗?”哲学系雌父严肃道:“禅元啊。你要清楚,一旦是以家庭单位照顾雄虫。家里所有小雌虫都可以嫁给雄虫。按照年龄来算,你只能做雌侍啊。”   禅元抗拒又无措地看着雌父。   “可是。”我真的觉得在孤儿院做义工没有什么意义。   没关系,雌父已经知道禅元是怎么想的。他掏出一张美人卡,蛊惑道:“你知道吗?夜明珠家的雄虫幼崽时期就很好看。”   “我要看。”   哲学系雌父笑眯眯把这张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幼崽美人卡递给禅元,煽风点火道:“可爱吧。”   “嗯。”   “照顾雄虫幼崽可是个精细活。你也不想自己养着养吧,把雄虫幼崽养丑了吧。”   幼崽禅元不满地噘嘴反抗道:“才不会。”   似乎觉得这么说,力度不足,幼崽强调道:“我一定可以把雄虫养得漂漂亮亮,特别好看的。”   作者有话说:   雌父:和崽斗智斗勇的每一天。(躺平)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7】   面对恭俭良的质疑,禅元耐心等待考试院公开卷面下载程序。他揣测恭俭良如果没有写错答题框,分数或许刚刚好。   可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禅元惊讶地发现,恭俭良如果正确书写答案,他的分数会比现在还低5分。这种骇人听闻的卷面成绩,再一次突破了禅元对“笨蛋”的认知。他甚至开始怀疑栽在这种笨蛋身上的自己是不是也是个笨蛋。   他们那可恶的亲戚阿洛伊在听到这消息时,笑得满地打滚,开着冰淇淋车上门专程“关心”恭俭良。   “听说你雌君走关系被拒绝啦?哈哈哈他在想什么嘛。”阿洛伊毫不客气嘲笑道:“军部和警界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呢。”   “哼。”   “再说了,小兰花哥哥是需要走关系的人吗?”阿洛伊眯眯眼,打趣道:“我哥哥可是靠自己考了五年,最后捐助上了大学的人呢。”   恭俭良直接把阿洛伊轰出家门,气得罚禅元一个月不准爬床。   禅元:?   很好,这个世界受伤的人只有他自己。   然而,在恭俭良即将恢复到自己鸡飞狗跳的辅警生活前,一道出人意料的消息让他的学业峰回路转:   考试中的单项第一,可以报名旁听生名额,虽然不具备正式生的诸多优势。但在通过大大小小数道考试后,也有可能转为正式生。感谢在2023-05-14 21:58:00~2023-05-15 18:0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荧荧 10瓶;流光 2瓶;钻进存稿箱里的猫、哦热闹搭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二十九章   “所以呢?”   恭俭良自从发现禅元丰富多彩鸡飞狗跳的幼崽生活后, 果断召唤禅元上床。禅元由此喜提每晚给漂亮雄主讲睡前故事的荣耀,至于他能不能在床上过夜,那得看当天的表现。   两个雌子老样子赶到一块儿睡觉。禅元抱着恭俭良香喷喷的身体, 手揽着雄虫放松柔软的腰肢, 有种做梦一般的美好。   他迷迷瞪瞪道:“所以什么。”   “所以, 你看得是哪一个雄虫的幼崽照片?”恭俭良掰着手指嘀咕到:“雄父小时候也很可爱。我小时候也很可爱。总之就是很可爱……有我可爱吗?”   “没有没有。”禅元生怕恭俭良听不清, 强调了好几次,“哪里有宝贝可爱呢。”   和恭俭良在一起后, 每天在生死边缘偷腥吃肉。禅元的美人卡除了社交作用外, 都没有什么时间自个儿盘一盘——有这个空闲时间, 他更喜欢摸摸恭俭良的小手, 亲一亲, 再揉一揉嘿嘿嘿。   不过,恭俭良要看,禅元哪里有不给的道理。   夫夫两躺在被窝里,一张一张往枕头上放卡片。恭俭良重点扒拉夜明珠家, 发现是一位自己根本没见过也根本记不住的夜明珠雄虫后,心满意足评价道:“我小时候更好看。”   禅元被他这点小小的醋意满足到了。   不过他不在恭俭良面前显摆, 只顺着雄虫往下说,“对对对。还是我们宝贝最可爱。”   可惜两个雌子都没有继承到恭俭良的美貌。禅元觉得这辈子要能生出一个继承恭俭良美貌的崽出来,他便此生无憾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恭俭良问道:“你真的去绑架雄虫了吗?”   “当然没有。”   那会儿的幼崽禅元被自家哲学系雌父治得死死的。孤儿院里,雄虫义工最重要的任务是孵化和安抚虫蛋。年幼的禅元则要负责给更小的小雌虫分点心、整理他们的衣服、和其余同龄孩子一起打扫庭院等等。   都是些小孩子能做,极为琐碎的小事情。   幼崽禅元却一天都待不下去,看见雌父就闹着要回家。不过等他开口阐述“雌虫幼崽”和“雄虫幼崽”的差异时, 他就又一次落入哲学系的圈套。   “禅元。你知道性别论吗?”   “……我不想知道。”   “你也看到了雌虫幼崽和雄虫幼崽是不一样的。那你要用你的雌虫思维养雄虫, 岂不是很糟糕?你难道想要养出一个雌虫性格的糙雄虫吗?”雌父痛心疾首:“不喜欢漂亮衣服和首饰, 不喜欢你打扮他的雄虫。这是你想要的。”   幼崽禅元微微动摇:“不是。我想要。漂亮的。”   “很好。那你必须要了解性别论。这是一门深奥的哲学……”   幼崽禅元此时, 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个东西叫做诡辩。   他也并不知道他的雌父在大学时期是辩论队的二辩,精通各种刁钻的洗脑话术,曾经试图混入在野党酒吧展开煽动性演讲。   幼崽禅元只知道,他被雌父说服了,第二天老老实实去给那些不满一岁的雌虫幼崽晾晒衣服。   这一晾一晒,就是三天。   幼崽禅元在某个大晴天,脑子“咯噔”理顺了。他一撇手里的衣服,跑去雌父面前打滚,撒泼道:“啊啊啊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啦啊啊啊,大骗子。我要漂亮雄虫呜呜呜。”   没关系。   哲学系雌父早就预料到幼崽胡闹的本质了。他轻轻松松提起幼崽禅元,温柔又险恶地哄他,“可以。那么我们去预约领养名单吧。你要以自己的名义呢?还是雌父的名义呢?还是雄父的名义呢?”   “当然是我的!”   幼崽禅元还惦记着“不和家里兄弟分享雄虫”的誓言。等雌父把他带到诸多孤儿院内了解一番后,幼崽痛心疾首认识到两个现实:   他太小了无法领养雄虫。   除非把他丢掉,再离婚,不然雌父无法领养雄虫幼崽。   “那雄父可以领养吗?”幼崽禅元寄希望在不太亲密的雄父身上,接着得到一个惊天霹雳:雄父领养来的雄虫,注定要给他们一大家子雌虫幼崽做雄主。   禅元能成为第几个雌侍都是个问题。   而且,领养来的雄虫虫种、颜值、年龄都极为不确定。   这些,都与禅元许愿的漂亮雄虫幼崽不一致。   幼崽禅元拧巴在原地,还是进行了最后一次挣扎。他踮起脚仰着小脸,对领养处办事人叮嘱道:“如果有,漂亮的雄虫。要那种很好看的,可爱的。雄虫。年龄不要太大,最好和我就差三年的雄虫。如果有可以帮我留意一下吗?”   雌父在后面“噗嗤”笑出声。   幼崽禅元刷刷写下雌父手机号,被雌父抱走时还在咆哮:“打通讯给雌父。打通讯给雌父嘛。”   当晚,父子两进行了一场“虫族家庭制度与婚姻”的深刻讨论。哲学系优秀辩手通过举例子、用比喻等一系列手法,让禅元深刻意识到一雄一雌的困难程度。双方盖着一张被子,从“虫族家庭一雌一雄的现实意义”,讨论到“雌虫婚姻困境”。   幼崽禅元余下三个月的时间都花费在阅读哲学、社会和查找公开资料,以求辨倒雌父上。   三个月后,他才醒悟过来,自己最开始是要“绑架漂亮雄虫”。   哲学,无用!   辩论不能绑架雄虫,丢掉!   作为一个绑匪,禅元开始积极学习数学、机械学和挖地道的技巧。   很不幸。他还是没能逃出雌父的预料。当禅元发现自己的数学题内容是高中-大学衔接考试卷时,并且学校还是雌父母校的那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了成年人对自己的恶意。   终于,幼崽禅元学会转变了思路。   他开始主动进攻,将压迫感施加在大人身上。   “雌父,我想要个雄虫弟弟。”   “不行。”雌父拒绝道:“管你我就很累了。”   “我要和雄父说!我要个雄虫弟弟。”   雌父琢磨下,陈恳道:“禅元。我们家可能生不出那么好看的雄虫弟弟。”   禅元举起自己正在努力啃得基因学书,认真道:“没关系。根据基因学,只要生得足够多,总有一个好看的。”   雌父:“你基因学学得明显有问题。”   父子两为了互喷彼此的基因学基础通宵达旦,为了“蝉族基因到底能不能生出蝶族那么好看的雄虫”浪费四个月的时间,双方一起读书、算数、草稿纸打得满天飞。等禅元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跳到雌父的圈套里时,雌父无聊到准备基因本科预科考试了,而他已经把大学初等基因学内容学完了。   他的精力再一次被消耗在学术建设上。   “不可以。”幼崽禅元认真总结,率先复盘自己和雌父斗智斗勇的全过程。他意识到,在家里想要和一个成年雌虫比拼学力是十分不现实的。   雌父比他果断,为了教育自己辞去了工作。   雌父比他博学,为了辩倒自己什么书都看。   雌父比他更加刻苦,为了不浪费所学到的知识,学完就去考个证玩玩,那些纸质证书码起来比禅元还高。   “雌父,你生我是为了和我作对吗?”   “?”哲学系雌父正在哄其余小崽子,无聊得阅读《娱乐论》,“瞎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没事情做了?”   闻到幼崽作妖的味道,雌父一个挺身起来抓住禅元的后脖领,“禅元。你马上要上小学了。你答应过我的,到学校不能攻击同学,不能侮辱同学,你说到做到啊。”   “哦。”   幼崽禅元心想,他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但当他真正背着书包去上学时,他深刻且无比后悔答应了雌父的要求。   ——这里的幼崽都好蠢。好蠢。为了什么要在学校做这么简单的算术题?简直是蠢爆了。   禅元对学校唯一的期盼是“学校里有漂亮雄虫”。但他去找哥哥们蹭饭时,痛苦了解到本校是全雌虫学校,唯一接触到雄虫的途径是每月一次的校园联谊。   “好吧。还好有联谊。”禅元和雌父抱怨道:“我们能和蝶族雄虫联谊吗?”   “禅元。这里是蝉族聚居地。”   “蝶族的雄虫最好看啊。当然,蝉族雄虫好看,我也不会拒绝。”   禅元勉勉强强在学校熬过了痛苦的一个月,虽然他上课不听讲,并且有逃课的倾向,但耐不住大大小小所有考试他5分钟全部满分完成。   “雄虫会喜欢我的满分成绩吗?”   雌父:“……禅元啊。雌父带你去买新衣服吧。”   “我可以给雄虫辅导作业。”   雌父:“……”算了,孩子应该不会对雄虫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吧。   毕竟,禅元是那么的喜欢雄虫。   ——哈哈哈,才怪。   了解禅元是个什么狗屁性格的雌父忧心忡忡来围观亲子第一次校园联谊。果不其然,他看见穿着新意,带着满分作业和试卷的雌虫在一片儿童乐园里,茫然、无措、表现出难以描述的错愕。   回家后,禅元自闭了3个小时,没吃晚饭。   3个小时后,他对雌父痛哭流涕,说出了第一句话,“不好看。”   雌父:“……”果然如此呢。   又过了3个小时,幼崽禅元才憋出了第二句话,“没一个好看的。”   雌父:“……”习惯了。   又又过了3个小时,幼崽禅元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执念,“我一定要绑个漂亮的!”   雌父:“……”   年长雌虫掀开被子轻轻揍一下幼崽的小屁股,评价道:“睡觉。”   梦里什么都有。   作者有话说:   可以想象,日后雌父见到恭俭良第一反应。   雌父:你真的去绑架漂亮雄虫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8】   对于警界来说,今天是需要记录在案的一天。   因为日后祸害犯罪界和警界,造福广大民众的“没头脑和不高兴”警雄组合初具雏形。   在阿洛伊数次周旋,以及本届两个骇人听闻的单项成绩的事实面前,考试方尝试重启“旁听生”名额,并指定两个单项第一试读三个月。   这中间,出现任何差错,出现任何不合格成绩,两人都会被遣送回所属警局。   恭俭良就是在这种危机下,认识到文化单项第一的警雄雷克。   “你也是满分吗?”禅元正在给恭俭良填写各种资料,闻言便听到两人对话。   “我不是满分。”   “这样啊。”恭俭良挺起胸膛骄傲的说道,“我可是格斗的满分哦,是这项第一呢。”   脸色惨白,还在时不时咳血的雄虫道:“哦。我咳咳。基础分拿了满分。再加上附加分……”   禅元掐指算一下,无语住了。   确实不是满分,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人就是本次考试唯一一个拿到附加分,达成“超满分”卷面的文化分第一。   当然也是警界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考满分的雄虫。   而他可爱还倒数的雄主,还在人家面前叭叭一句,“你好弱啊。”   禅元:……   没关系。他的漂亮雄主这成绩,旁听不了多久,就会遣送回原警局。禅元心满意足想,恭俭良应该连入学考都过不去,到时候他可以借着安慰的名头好好准备一下,配合雄虫好好发泄一下嘿嘿嘿。   殊不知,那边那两个已经牛头不对马嘴的聊起来了。   “世界上咳咳咳,最疯狂咳咳的犯罪咳咳是沙曼云。”警雄身体很弱,弱到恭俭良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呕血而死,话语和风箱里挤出来一般,根本不晓得具体表达地的意思。   可偏偏他提到了沙曼云。   恭俭良十分感兴趣。   他凑近一些,握拳认真道:“我最想弄死沙曼云。”   警雄猛烈咳嗽,一直到禅元走过来,他还在咳嗽。那声音绵长而难熬,恭俭良却无视了这声音,和警雄一言一语地聊起来。   禅元把恭俭良带回家时,两个雄虫还表示开学见。   “呐呐,禅元。他也是警雄哎。”恭俭良快活道:“他是专门做档案,不出警的警雄。好少见哦。”   禅元内心微妙地升起一丝不悦,“这样啊。”   “好厉害,他会写报告。”   “我也会写报告。”   “你干嘛?”恭俭良困惑道:“他是雄虫哎。”   ——*——   正文和番外互相吃醋的夫夫。感谢在2023-05-15 18:01:59~2023-05-16 22:3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4瓶;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曦緖、碎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三十章   “然后呢?”   熟悉的问话, 熟悉的被窝,禅元再一次面对自己雄主迫不及待的询问。恭俭良明明已经很困了,却还是支着眼皮, 压在禅元的胳膊上一边懒懒打哈欠, 一边询问道:“你真的去绑架雄虫了吗?”   禅元讲故事, 已经持续足足一个月了。   恭俭良从最初“好有趣, 不愧是禅元”,变成了“好有趣, 果然是禅元”。他对自己雌君变态的形象稍微改观, 每天晚上自己乖乖洗漱好, 换上柔软的睡衣, 躺在被窝里等禅元上床。   嗯, 上床听故事。   做不做,看心情。   禅元一边痛恨恭俭良不务正业爱听故事,一边手上脸上嘴上吃豆腐停不下来。恭俭良听高兴了,就放任禅元弄一会。他要听不高兴了, 抓住被褥对准禅元的脸就是一顿爆锤。   “你真的去绑架雄虫啦?”恭俭良瘪嘴,肉眼可见危险起来, “你绑架了谁。”   禅元叭叭揉着恭俭良的脸蛋,狗爪子被雄虫呼呼暴揍三四下,疼得红肿起来。见恭俭良还要继续闹下去,他赶快一把抱起自己的漂亮雄主哄道:“没有绑架啦,我怎么会绑架雄虫呢。”   他也就是换个方式作妖啦。   禅元记得自己之后逃学、偷窃、弄死寄生体、赌卡……总之,过于丰富的学前生活, 让他对学校日常产生了厌倦感。幼崽时期的他为了追求更刺激的新鲜感, 开始频繁挑战一些不该挑战的东西。   如同现在的支棱一样。   “为什么我不能看安静的屁屁?”   “你在说为什么?”   幼崽支棱思索, 幼崽支棱醒悟, “因为我没有强/女干他。”   禅元长久地凝视肖似自己的蝉族崽,他思考幼崽到底是从哪里学会“强//女干”这个词汇时,支棱已经准备去实践这件事情了。   “站住!”   支棱跑得更快了,在他碰到安静门把手的那一刻,禅元揪住他的衣领,把崽丢到沙发上,父子两正襟危坐,板着脸开始论道。   “你哪里学的词。乱七八糟。”   支棱道:“你和雄父在床上不是这么玩的吗?”   禅元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这是崽,这是崽,他还可以教,他可以教育,“……再听墙角,你就给我去厨房睡觉!”   支棱歪着头,不管。   他理直气壮,歪理一堆,原地给禅元表演什么叫做“子肖父”,从沙发上滚下来钻到沙发底咆哮道:“我不要。我要和安静一起睡。”   “不行。”   “为什么不行。”支棱叭叭,“你和雄虫睡觉,我也要和雄虫睡觉。”   禅元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这是崽,这是崽,他还可以教,他可以教育。   雌父当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往好处想想,支棱至少没有想着绑架安静对嘛。至少支棱还没有和自己当年一样尝试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去和雄父睡一块儿。”禅元咬着牙道:“雄父也是雄虫。”   支棱果断拒绝,“我不要。”   他喜欢雄父,雄父身上也有好闻的味道,雄父抱着自己时也是软乎乎,精神触角也开始变成可怕大甜甜。   如果雄父能不那么凶就好了。   支棱想起雄父在锻炼室轻而易举刷掉雌父的记录,一拳打飞沙袋的样子,再想想雄父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我不要。我不要。”   雄父这种雄虫会暴打崽啊!   支棱还是喜欢安静这种安安静静的小雄虫,身上香扑扑的,肉也是软软的。抱起来腰部很柔软,稍微吓唬一下,翅膀和发丝都会轻微的颤抖。支棱托着腮帮子思索起来。   安静不仅长得安安静静,生活里也很安静。他会收拾自己和哥哥弄乱的房间,会坐在沙发上叠衣服,会把自己的小书本一页一页捋平折页,擦拭干净书皮,放入小柜子里。   支棱和扑棱都觉得安静真是居家必备的雄虫。   这才是书本上雄虫的样子啊。   对比下雄父东西乱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样子,支棱对安静不能再满意了。他也没有见过更多雄虫,对异性的好奇便全部投注在安静身上——想要扒掉小雄虫的衣服,探索小雄虫的身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禅元听完了支棱的自述,日行一例思念自己的雌父。   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折腾小支棱呢?可是这只崽一日不看着就上房揭瓦,不是去和哥哥打架,就是去偷窥小雄虫、欺负小雄虫。   恭俭良作为一家之主,在听完支棱的自白后,跃跃欲试道:“我要试试看。”   禅元:?   他内心感觉到一丝不妙,反问道:“试什么?”   恭俭良道:“当然是试试看你小时候的教育方法嘛。我已经学会了,你雌父的招式,我已经一个不拉的学会了。”   禅元对此持有怀疑意见。   不过对比省心的好大儿,老二的精力确实要找一个新的发泄口。恭俭良能带着支棱去锻炼身体,都比放任支棱骚扰小安静要好。   禅元毕竟是军雌,他还要去轮班轮岗,升为军官后,每天要完成上面布置得大大小小任务,而下面也有不少人等着他布置任务、核对材料等等。   “好吧。”他还是妥协一下,拽着家里最不安分的两家伙叮嘱道:“宝贝不准把支棱打坏。你知道我的打坏是什么意思吧。绝对不是我们床上的标准……比那个还要轻一点。小雌虫皮实,但也遭不住你这么打。”   支棱不服气“哼”了一声。   禅元马上把矛头对准这个小的,他道:“你哼什么哼。好好跟着你雄父锻炼身体。不准偷跑,不准和雄父顶嘴,不准说雄父是笨蛋。听到了吗?”   恭俭良不服气“哼”了一声,强调道:“我才不是笨蛋。”   禅元:……   他一步三回头,惴惴不安去上班了。末了,上到一半偷偷溜出来看看自己的宝贝雄主和老二在做什么,见到两人四肢健全精神稳定。禅元松一口,回来继续干活,做到一半,觉得心神不宁,左右瞧瞧觉得没有人发现自己在摸鱼,偷偷又跑出去。   他的宝贝雄主和老二没有打起来。   两个都是四肢健全,看上去精神健康。   禅元松一口。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喝一口营养液缓缓,又觉得恭俭良会不会饿了,小跑着快速猫在门口,对着门缝偷偷往里看。   啊~他的宝贝漂亮雄主精力充沛正在用脚踩着老二的屁股,看上去十分有精……嗯?   “恭俭良!你在干什么啊!”   恭俭良被禅元这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到了。他扭过头,发现并没有什么外人后,表情狰狞起来,埋怨道:“你干嘛!”   “你把支棱脊椎踩断了吗?”   恭俭良一张脸快速冷下来,他不用废话半句,对准禅元的脸就是上勾拳,“肌肉放松。你没有学过拉伸吗?”   幼崽支棱懒洋洋翻个身,四仰八叉看着雄父暴打雌父。   呵。   就这。雌父到底为什么会看上雄父呢?图雄父凶吗?图雄父拳头大吗?图雄父好吃懒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图雄父脾气爆炸每天都要固定发疯吗?支棱不理解,在他年幼的世界里一个“听他话”的玩伴、搭档、伴侣比什么都重要。   故而,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雌父到底图雄父什么?   哈哈哈,总不能是图雄父长得好看吧。   雌父绝对不是这种肤浅的雌虫。   *   这件事情以禅元鼻青脸肿回去上班为结尾。   “我要吃糖渍柠檬片。”恭俭良送他出门前,还不忘强调,“我最近想要吃酸甜的。酸甜的水果。”   禅元警惕道:“我不会怀孕了吧。”   恭俭良不理解。他觉得自己想吃酸甜水果,就是想吃,和禅元怀孕没有半点关系。禅元早早知道恭俭良雄虫抚育课逃得逃,翘得翘,不指望他有多少敏锐度。   “听说精神力强大的雄虫会因为感知到幼崽的心情,性格和癖好发生点变化。”   恭俭良:“哦。”   雄虫跳到禅元肚子面前,贴着脸在腹肌上感受一会儿,认真道:“没有哎。”可是他又真的很想要吃酸甜的水果,整个人都有种迫不及待的滋味,苦恼起来,“难道我和扑棱支棱的精神链接还没有断开吗?”   禅元心想,我哪里知道啊。   他一个人悄悄去医护室做了检查。等待报告的那会儿,几乎把掌心都掐烂了——这个家里暂时不需要第三崽。在扑棱和支棱没有成年之前,禅元不希望再冒出第三个麻烦崽崽。   特别漂亮的那种,是个例外。   也不晓得这种心理作用有没有效果,禅元确实没有怀孕。不过,他发现恭俭良为什么喜欢吃酸甜的水果了。   因为他们家的老大,扑棱有点情况。   “雌父。”   禅元看着走路都快弹跳起步的扑棱,小雌虫脸上红扑扑,看上去又嫩又粉。他本就长得可爱又好看,心情好时,那双闪蝶种特征的双眸扑闪扑闪起来,无数星辰都在其中闪烁。   禅元半蹲下身,亲昵道:“怎么了。扑棱。这么开心。”   “我可以观看战争沙盘推演啦。”扑棱跳到禅元怀里,那些笑容都快变成酸甜泡泡,一个接着一个从他的口吻里冒出来,“虽然不能发言,只能看。但我超级厉害对不对。”   禅元心想这不是士官们才能做的事情吗?不过他也没打击幼崽的积极性,抱起孩子鼓励道:“当然啦。我们扑棱最棒。”   “嗯。”扑棱笑眯眯道:“雌父以后要不要来当我的属下。”   禅元哽住了。   他看看怀里的幼崽,瞧见了自己幼时最不屑的“卷王”人设。   而扑棱却毫不在意,锲而不舍,野心勃勃为自己的未来做规划,“以后,提么叔叔是我的手下。雌父也是。雄父也是。这样我让你们往东,你们就绝对不会往西。”   禅元道:“很、很好的理想。”   他们家有什么可怕的基因吗?真正的七八岁小雌虫根本不是这样的吧!   扑棱继续编织自己宏伟的美梦,“这样,提么叔叔也不可以说我是大孩子了。他就不能拒绝,我和玩具鸭鸭睡在一张床上了!”   作者有话说:   禅元:思念雌父。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49】   禅元警惕所有出现在恭俭良身边的雌虫、雄虫。   哪怕他清楚大部分人会在看清恭俭良性格后退缩,可他相信世界上总有一小撮和自己一样不知死活的颜狗。   禅元的警惕心迫使他连夜查清楚那位警雄的所有资料。   警雄雷克,其祖父死于连环杀人魔沙曼云之手,此后励志成为警雄。大学毕业后顺利考入文职辅警,文化成绩优秀,心理估测也正常,但因无法通过体能与格斗测试,一直无法转正。   禅元唯一能放心的地方是对方已婚,和四个雌虫共同养育七雌一雄,家庭生活美满,大概率不会被恭俭良美色迷惑。   但他又十分担心对方发现恭俭良和沙曼云的关系——要知道恭俭良是沙曼云亲子这件事情,一旦被捅出去。恭俭良这辈子都别想成为警雄了——禅元一直不想恭俭良转正爬得太高,可也不希望恭俭良失去梦想无所事事。   他愿意呵护恭俭良那小小的憧憬。   “哎。只是同学吧。别牵扯太深。”   禅元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可晴天霹雳转瞬到来。   “禅元~”恭俭良结束今日旁听课程,快活地跑到雌君面前要夸夸,“我要和雷克一起参加模拟破案。”   禅元:?   恭俭良道:“是一起抢劫案。雷克说,他想和我一起组队呢。”   禅元:“我不同意!!!”   ——*——   发现有朋友问“雷克”是不是哪本书的新角色。哈哈这位是恭俭良的警界搭档,两个人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起工作。如果要开的话,大家会看到雷克视角的《我那漂亮又暴力的蠢货搭档》,以及恭俭良视角的《勉强只有脑子能用的警界平替版性转禅元观察日记》。感谢在2023-05-16 22:31:15~2023-05-18 22:4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藤阁、猫工营养液空投装置 10瓶;谢荧荧 6瓶;流光 5瓶;我想让你想想、碎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三十一章   ◎扑棱开卷的原因◎   和弟弟支棱的苦恼不一样。   什么小雄虫, 什么争夺雌父雄父关注,都不是扑棱这个年龄最大的苦恼。他自认为已经长大了是一个可以上战场的小雌虫了,每天苦读书籍、锻炼身体、穿梭在指挥室里。   他唯一苦恼的是提么叔叔不准他上床和鸭鸭一起睡觉。   “提么。鸭鸭。”   提姆, 扑棱名义上的义父, 实际上的怨种养崽人冷酷地把自己毛茸茸的玩具鸭子塞到床头柜, 拒绝道:“不能玩。”   “为什么。”扑棱不理解, 扑棱意图扑到提姆叔叔的床上,四肢划拉着把玩具鸭鸭抱在自己怀里。他还没有折腾几下, 提姆一把揪住他的小蛾翅。   提起。   放下。   扑棱距离自己从小最好的朋友, 一直以来亲密无间, 每晚抱着睡觉的玩具鸭鸭又远了一点。   “提么提么。鸭鸭。”   扑棱试图通过撒娇软化军雌冷酷的心。可惜他不知道, 提姆是一个脸盲患者, 是一个毫无情感经历的铁直单身雌。   扑棱已经长大了,不同于刚破壳那会儿小小软软的一团。现在的他,在提么眼中会跑、会跳、会说话,已经是个能干事的劳动力了。   就这, 还想要继续和自己柔软、纯洁、可爱无敌的鸭鸭睡在一起?   提姆表示,想都别想。   在扑棱5岁的时候, 他终于可以再次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鸭鸭睡觉,也终于可以自己给玩具鸭鸭玩换装游戏——要知道扑棱养在他房间里时,抱着鸭鸭睡觉,给鸭鸭换衣服,流口水蹭得鸭鸭一身后,提姆还得抓着一崽一鸭去洗澡, 再把一崽一鸭统统晾干。   提姆快要累死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抱着自己的玩具鸭鸭陷入安稳的睡眠。至于扑棱?   “扑棱, 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对吗?”   扑棱脸上甜甜的笑容僵硬, 一瞬间, 他都不知道自己要说“对”还是“不对”。聪明如他,完全能够料想到自己说“对”将于鸭鸭无缘,说“不对”便是提姆叔叔日复一日严肃的军雌教育。   幼崽想要软乎乎的玩具鸭鸭,幼崽不想要硬邦邦的理论书和体能课。   “可是,大孩子不能玩鸭鸭吗?”   提姆道:“鸭鸭是叔叔的玩具,不是你的。”   扑棱委屈,眼泪珠子啪啪掉下来,“可是、呜呜可是之前,都是鸭鸭陪我。”他被雌父丢到纸箱子里的时候,是提姆叔叔把鸭鸭抱过来陪他的。鸭鸭和他一起睡觉,一起吃奶,一起读书。扑棱现在都喜欢把鸭鸭垫在自己胳膊和下巴处,整个人趴着看书,把玩具鸭鸭压成一块鸭饼。   提姆叔叔还会给他做鸭鸭同款小衣服。对比起整颗心都扑在恭俭良身上的禅元,提姆叔叔更像是一位严肃又温柔的雌父。扑棱好几次睡迷糊后,抱着鸭鸭上厕所,都看见提姆叔叔开着小夜灯一针一线给衣服上绣小蕾丝。   玩具鸭鸭有新衣服,扑棱也有新衣服。   玩具鸭鸭有小背包,扑棱也有小背包。   玩具鸭鸭今天要去洗澡了,扑棱也得去洗个澡。   如果非要让扑棱在弟弟和鸭鸭之中选一个至亲至爱的手足兄弟。扑棱会毫不犹豫选择玩具鸭鸭,并抱着鸭鸭认真说,“以后我有扑棱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着鸭鸭。”   当然,扑棱喜欢的是提姆叔叔的鸭鸭。   禅元曾经试图做一个一模一样的鸭子送给扑棱,结果被扑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于扑棱来说,鸭鸭就是鸭鸭,他在意地是一个鸭子玩偶吗?   不!他在意的是提姆叔叔的鸭鸭。是那个陪伴自己一起睡纸箱子,一起换衣服穿,一起上课,一起看书,一起吃饭,一起被提姆叔叔按在水盆里洗头洗澡的鸭鸭。   他不想和鸭鸭分开。   “我想和鸭鸭一起睡觉。提么。”   “不行。”   “我不会扒鸭鸭的衣服嘛。提么。提么。”   “你这个年龄也穿不下鸭鸭的衣服。”   “提么。我再也不会一屁股坐在鸭鸭身上了唔。我绝对不会把鸭鸭做成鸭饼。我会亲亲鸭鸭,轻轻抱着鸭鸭的。提么啊啊呜呜呜,提么提么。”   冷酷无情的雌虫揪住幼崽的小蛾翅,送崽上门。   禅元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家长子的哭包脸了,接过时还饶有兴趣戳了一下,得到扑棱更大的哭嚎声。   “提么提么。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和鸭鸭一起睡觉。”   “就是不可以。”   扑棱两眼泪汪汪,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提么叔叔产生了埋怨之情。他把眼泪鼻涕擦在禅元的军装上,脸颊擦得又红又肿,过了足足三天才缓过来。   而三天后,扑棱继续为了玩具鸭鸭奋斗。   “提么。”   “不可以。”   “我什么都没有说呢!”扑棱再成熟也是个小崽崽,他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有自己最在意的东西——在意识到雄父雌父情浓时别去打扰他们后,扑棱果断学会满足自己的欲望和想法。而在他的选择范围里,他最想要玩具鸭鸭!   “提么。我很乖的。”扑棱掰着手指数道:“我会成为和你一样的指挥官。我还会好好学习。我也可以学着做小衣服给鸭鸭。我还会保护你和鸭鸭。”   提姆道:“哦。”   油盐不进的铁直单身雌把扑棱气哭了。   没有得到玩具鸭鸭安慰的崽,一把扑倒恭俭良怀里,看着雄父大杀四方非法入门把玩具鸭鸭抢到手后。提姆拿出玫瑰金手铐,扣着父子两写满四页“关于非法闯入的自我检讨”,并手抄十遍“破坏公共设施惩罚条例”。   禅元痛心疾首。   为了自己的漂亮雄主,和漂亮雄主最爱的崽。他臭不要脸凑提姆面前,试探道:“提姆,要不我送你一个新的玩具鸭鸭。”   提姆回他一个字,“滚。”   没有人可以从提姆这里横刀夺鸭。   扑棱在痛失鸭子足足的初期,暴虐异常,都不用支棱挑衅,自主逮住弟弟开始日行痛殴环节。禅元在那段时间头痛到太阳穴发麻,每天睁开眼不是看见扑棱打支棱,就是看见支棱打扑棱。   两个雌子无比旺盛的精力,在双方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主打一个淋漓尽致的发泄。   如此,打了一年。   扑棱发现了夺回鸭鸭的秘诀。   “为什么雌父那么听雄父的话。”   禅元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雌父爱雄父啦。”   “如果舰长叔叔要雌父离婚,雌父会离婚吗?”   恭俭良痛饮糖水,愣是把一杯糖水吹出了烈酒的姿态。他道:“不会。因为在这之前,雄父会宰了他。”   扑棱醍醐灌顶,扑棱若有所思。   “我要让提么叔叔爱上我。”   禅元不得不单独提着崽,开始一天一夜的语言试探和洗脑教育,重点阐述“别听你雄父的话”以及“我们要遵纪守法”。   “崽。不要和诺南学。”   “为什么?”扑棱困惑道:“雌父喜欢雄父。提么叔叔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禅元想,这怎么能一样呢?   他先不提什么雌雄恋和雌雌恋的困难。就“玩具鸭子和雄虫掉在水里你救谁”这个问题,禅元都毫不犹豫全押“救鸭子”。   原因很简单。   提姆脸盲。他脸盲得很严重。这个雌虫只对恭俭的美色瞥一眼,毫无波澜走开后的真实原因是:   他眼中,恭俭良的脸是一个配色均匀的粉白红三色色块。   一个配色均匀的色块。   色块。   而提姆眼中的玩具鸭子,则是一只可爱、线条明确、生机勃勃还能换装和抱着睡觉、充满灵魂的玩具鸭子。   “我也想要救雄虫。但这不是取决于我想不想救,而是取决雄虫当天的衣服和湖水的颜色。”提姆道:“况且,一只鸭子和一位雄虫阁下,我有信心一手一个带上来。”   提姆只会处于人道主义、雄虫保护条例,对雄虫实战救援。什么恋爱,什么发展更进一步?   呵。你会和一个马赛克谈恋爱吗?   “扑棱,懂了吗?知道雌父是什么意思吗?”   扑棱道:“知道。”   他这边满口答应。   不日,便找到了自己的启蒙恩师。   “诺南。你为什么没有穿裤子?”   “你应该叫我老师,小崽种。”诺南随手给自己批条浴巾,懒洋洋道:“怎么想到这我呢?该教的都教了。你还想学啥。”   扑棱把准备好的话琢磨两遍,谨慎道:“怎么让一个雌虫听话?”   诺南道:“睡服他。”   后方伸出一条粗壮的手臂,对诺南施以绞杀。扑棱对接下来的肌肉横流熟视无睹,作为一个生活在雌父雄父荒诞爱情故事下的崽,他深刻理解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奇葩和变态行为,并感叹正常雄虫和正常雌虫都是需要被保护的珍惜虫种。   “你是什么误人子弟的东西。”   “我说的是说服!啊,是说服!是你脑子不正常,你耳朵有问题啊啊啊啊。”   副舰长扒开枕套,娴熟当做麻袋套在炮友脑袋上,三个拳头下去世界安静了。扑棱平静看着身材壮硕的雌虫套上裤子和上衣,走到自己面前叮嘱道:“走吧,回你雌父哪里。别老找这个变态聊天。”   扑棱点头。   他跟着副舰长走了一段路,抬起头问道:“你是军官吗?”   “算是吧。”远征中的军雌对幼崽十分宽容,回答道:“我是上尉。比你雌父高两级,怎么了,扑棱?”   “你能命令指挥部吗?”   “当然。”   扑棱若有所思,“做什么命令都可以吗?”   “不能损害远征集体利益,不能漠视其他军雌的生命……除此之外,大部分命令都可以。”   扑棱眨巴眨巴眼睛,理解了。   雌父和提么是一个级别的军官。   他只要比这雌父、提么都要高,就可以命令两个人。   作者有话说:   扑棱:开卷!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0】   禅元的抗议在恭俭良耳朵里纯属放屁。   别看恭俭良婚后说话甜甜的,他揍人后拳头上的血也是甜甜的。在一顿爆锤兼“我不管,我要破案,我要当犯罪克星”的宣言后,禅元一个人拧巴在原地,反思为什么堂堂战神还打不过雄主。   算了。   他就没有单纯靠拳头赢过恭俭良。   禅元做完心理建设后,请了一天假,尾随恭俭良去上课。他狗狗祟祟不像个好人,又有点像是目送幼崽上学的老雌父,良心和不放心轮番交替。   于是,他看见警雄雷克动脑子,恭俭良动手的全过程。   “是这里吗?”   “没咳咳咳——等一下——咳咳咳。”   已经把拳头砸上去的恭俭良:?   快要咳死在慢性病的警雄雷克奄奄一息道:“没有到地方。”   蹲在墙角目睹了全过程的禅元:……   他想起在远征时带恭俭良出任务的日子了。恭俭良的军功其实是可以升到士官的,可雄虫为什么升不上去呢?   “我闻到了变态的味道。”恭俭良笃定道:“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这里肯定有个变态。”   警雄雷克:“你能动一动咳咳唔脑子吗?”   恭俭良:“我雌君说,聪明人在场我最好别动脑子。”   警雄雷克:“……你要试着推理一下?我们现在毕竟是组队考试。”   十分钟后,两个警雄旁听生面面相觑。   警雄雷克道:“你还是不要动脑子吧。”   恭俭良:“啊。为什么。我推理得不对吗?”   警雄雷克客观评价道:“你都被你的雌君宠成个傻子了。”   ——*——感谢在2023-05-18 22:45:36~2023-05-19 17:21: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哈啊哈 27瓶;藤阁 25瓶;该用户已被禁言 10瓶;青鱼 7瓶;流光 3瓶;谢荧荧、曦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三十二章   “夺人所爱是不对的。”   “我也喜欢鸭鸭。”扑棱倔强道:“我也会对鸭鸭好的。”   老二支棱则是听完一切, 兴奋强调对自己有利的内容:“哥哥喜欢鸭鸭,所以安静是我的。”   禅元一个头两个大。他看着两个冥顽不灵的雌子,在“口头教育”和“动手教育”之间徘徊。   “鸭鸭是提姆叔叔的私有物。”禅元说完, 戳着老二的脑门恨铁不成钢, “安静是个人, 不是东西。不准说安静是你的。”   两个小雌虫直勾勾看着禅元, 不约而同“哼”了一声。   “雌父就偏心雄父。”扑棱不满道:“我要去找雄父玩。”   支棱难得和哥哥站在统一战线,撒泼道:“哼。我也是。”   他们两个哼哼唧唧, 难得展现出一点幼崽的刁蛮, 跑到屋子里, 扑倒床上, 压得恭俭良头发疼。   “雄父。”扑棱声音都软下来, 告状道:“雌父……”他话都没有说完,老二支棱起调,把哥哥的声音全部盖下去,“雌父偏心。”   恭俭良:“哦。”   “雌父不管我们。”   恭俭良:“哦。”   两个雌子还想要说更多, 后勃颈一紧,双双被禅元提起来, 拽出门。等恭俭良揉着眼睛,发会呆儿,门外两雌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已经消下去了。禅元拍拍手,笑眯眯端着糖水叫恭俭良再眯一会儿。   “深空旅行,多睡觉对身体好。”禅元亲亲恭俭良的唇角,坐在边上用梳子一点一点整理雄虫的碎发。自远征开始, 恭俭良便没有剪过头发, 原本堪堪及肩的秀发如今已长到下腹处。   恭俭良不会打理, 原本打算一刀剪掉这烦人的东西, 还是禅元苦苦哀求,在学习护发、编发等知识后,承担起为恭俭良洗头、梳头、保养头发的繁琐工作。   “还是剪掉吧。”   “不可以。”   恭俭良抱怨道:“刚刚扑棱支棱压到我头发了。”   禅元马上说,“我会把孩子教好的。”   恭俭良歪着脑袋,没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逻辑关系。在他的意识中,长头发除了好看没什么用处,打架还容易被人拽住,如果不是早年雄父拦着,恭俭良才不要留头发呢。   他想要剃光头。   “我可以剃个光头。”恭俭良抬起头,靠在禅元胸口,认真道:“这样扑棱支棱就不会压到头发了。”   “不。不需要。”禅元更加坚定教育孩子的决心。   他是不会让恭俭良这头漂亮的秀发消失的!作为一个颜控,禅元死活都无法想象出恭俭良剃光头的样子,哪怕恭俭良再三说没头发不影响好看,禅元也死活不要。   “平头也可以。”   “不。不可以。”禅元誓死捍卫恭俭良的长发造型。他托着恭俭良的后脑勺,用手指轻轻按摩雄虫的脑壳,手指上传递出的力度让恭俭良舒服得眯起眼,一时间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件事情就被禅元糊弄过去了。   不过对两个孩子来说,要想不闹雄父雌父,就只有一个方法:给他们两找点新乐子。   “安静~”   “安静哥哥~”   正坐在沙发上乖乖尝试编织的小雄虫安静哆嗦一下。他回过头便发现扑棱支棱两兄弟凑到自己背后,两个无法无天的小雌虫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对安静做的事情表现出好奇。   “你在做什么?”   “这不是雌父送给你的花吗?”支棱记得很清楚。他好不容易盼到雌父雄父去地面执行任务,苦苦哀求雌父给自己带一个寄生体尸体上来,不料被无情拒绝了。   家里三个孩子,哥哥得到了什么指挥资料还是地面报告吧,虽然是哥哥自己整理的,但支棱才不管那么多呢。他盯着安静手中那些压制成干花的小白花,埋怨起来,“你们都有礼物,就我没有。”   寄生体尸体很难吗?雌父雄父下去杀一个又不是很难。   支棱说完,翻过沙发,一屁股坐在安静旁边。扑棱倒不准备翻过来,他趴在沙发靠上,笑眯眯注视着安静,看得小雄虫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我。我在做编织。”安静低低说道:“还有干花。”   禅元带上来的花都是新鲜的、没有经过任何保鲜处理的。安静很喜欢,可放了两天发现花逐渐开始枯萎。他问了医护室的军医怎么办,在军医的指点下用一些干燥剂,尝试将花制作成干花。   至于编织,则是学着一本小说里雄虫的爱好尝试做的。   支棱一眼便被那些干花吸引了。他拿起装着干燥剂的瓶子,问道:“哇,这能拿来做器官干燥剂吗?”   扑棱道:“你快去把书读烂吧。”   “什么意思啊你。”支棱一踩沙发蹦起来,两个雌虫幼崽开始讨论起“化学试剂使用方法”“制作器官标本的技术点”吵到谁都说服不了谁时,双双打开自己的通讯器开始照本宣科,用印象里的知识点掰倒对方。   至于,知识点找不出来?   那就上拳头吧。   安静一辈子都无法理解这两兄弟在打什么,为什么打架,他作为一个正常的小雄虫连两兄弟在这个年龄说什么都不太懂。   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不要打了。啊,你们不要打了。”安静试图劝架。他手刚刚搭在扑棱的肩膀上,两个雌虫便扑到前面翻滚。安静只能再大声一些,扯着嗓子劝架,“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架。”   扑棱不在乎。   支棱倒是想停下,可他停下就挨了哥哥一巴掌,火气上来翻身用脑壳“哐”敲在扑棱鼻子上。   恭俭良顶着禅元给自己新扎好的头发出来时,就看见一地鼻血和两个狼狈的雌子。   他娴熟一手一个,先把两个崽分开,大声喊道:“禅元。”   禅元屁颠屁颠滚出来,十分老练地提走老二,夫夫开始各自教训一个崽。不过恭俭良负责扑棱,禅元负责支棱,两人都给予自己偏爱的孩子最大的耐心。   ——主要是这样不容易出命案。   ——顶多出一些冤假错案。   扑棱道:“弟弟说要用安静的干燥剂做尸体标本。我制止他,他就打我。”   支棱道:“哥哥说我是笨蛋。他嘲讽我!”   安静忍不住啜泣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编织、制作干花会惹出这样的事情。作为这个家里最不起眼的一员,同时也是这个家里唯一没有血缘关系的幼崽,他敏感而胆怯,没有人说他,自己先责怪起自己来。   “我。我再也不做了。”   扑棱和支棱齐齐看过去,两兄弟在这时候倒是很像兄弟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不做?”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做出同样的指责:   “都是支棱弟弟的错。”   “都是扑棱哥哥的错。”   “不许学我说话!”   “你才是,不许学我说话!”   禅元和恭俭良习惯了。夫夫两看着手里的两个雌子呲牙咧嘴,在一顿无比相似的嘴炮后,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   恭俭良也“哼”了一声,选择去看看自己打哭嗝的雄虫养子。他看孩子的方式约等于无,连张纸巾也不带,坐在沙发边直勾勾看着安静。吓得小雄虫眼泪都收回去了。   “雄父。”   恭俭良道:“我小时候学插花。”   禅元激灵道:“我怎么不知道。”   恭俭良抄起枕头砸在他身上,“你干嘛知道。”他也不管两个雌子和自家雌君是如何震惊,缓慢地回忆着对安静道:“不过我不喜欢插花。我喜欢打人。”   安静连最后一声哽咽都硬生生憋住了。   恭俭良道:“雄父说,雄虫也可以学格斗。我就再也没有去上什么插花、编织、烹饪、绘画课了。”   因为他上插花课,太过用力,把花枝戳到桌子里。捧着第一堂课的作业放学回家,很巧遇见拐卖犯,靠着一捧花把人送入icu。雌虫哥哥们赶来处理后事时,拐卖犯的眼球还扎在恭俭良的插花作业上。   “哥哥。”年幼恭俭良天真无邪道:“我要送给雄父。”   哥哥们说算了吧,算了吧。   雄父温格尔直接吓昏过去了,他抱着恭俭良哭了一整个下午,最终决定请家庭教师给恭俭良上一些格斗课程、表演课程和社会化引导课程。   恭俭良结合禅元的教育经历,发现里面没什么“教育雄虫”的内容。于是,在教育养子这件事情上,他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雄父教你格斗吧。”恭俭良平静道:“这样,你以后就可以参与进来了。”   禅元:?   扑棱:?   支棱:?   什么?什么东西?恭俭良/雄父在说什么?让安静参与到什么里面?   恭俭良继续道:“以后你就不需要在旁边看着了。你可以进去和他们一起打架——禅元,你干嘛拉我。”   禅元心想,我再不拉着你,是要瞧你把安静带上歪路吗?   “宝贝啊。安静可能不喜欢格斗呢。”   “他也想要和扑棱支棱一起玩啊。”恭俭良苦恼道:“整个星舰就他一个雄虫幼崽。我又不可能带他一起玩。我会把他打死的。”   禅元深吸一口气,深吸一口气。他忽然意识到恭俭良的童年里一定有什么特别错误的概念!不然在这个雄虫先天体能弱于雌虫的时代,谁会让雄虫幼崽和雌虫幼崽互殴呢?   疯了吧!雄虫协会和警署会上门拘留这种不靠谱的家长吧!   禅元道:“宝贝。让安静锻炼身体可以,但他绝对、绝对不可以和扑棱支棱一起打架。”   “哦。”   “你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恭俭良缓缓从走神里回来,他眨巴眨巴眼睛,也不晓得从那一刻开始听,敷衍道:“昂。”   雄虫明明也可以锻炼,明明也可以痛揍雌虫嘛。   恭俭良打个哈欠,在禅元挤牙膏式地询问中,断断续续憋出他在夜明珠家的幼崽生活。   作者有话说:   禅元:令雌父头疼的幼崽生活。   恭俭良:令雄父和哥哥们头疼的幼崽生活。   扑棱和支棱:令雄父雌父头疼的幼崽生活。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1】   警雄雷克知道自己这个年龄,这个身体想要成为正式警察有多难。   他在到报到处看见恭俭良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位是传闻中的“关系户”,就连自己这个单项第一的旁听生,都是蹭着给对方开点后门才有机会考进来的。   没有人,会让一个身体不好的已婚雄虫成为正式警雄。   警雄雷克在看见恭俭良的那一刻,便无比羡慕对方,羡慕对方健康的身体,年轻,并且有一个支持他进行社会工作的雌君。   直到两个人组队考试。   警雄雷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听完恭俭良根本不靠谱的推理后,他在“这家伙卷面分拿了多少”和“这家伙精神是不是有点问题”之间徘徊。   “所以说……”恭俭良坚定道:“我一定会把罪魁祸首大卸八块,吊起来剥皮   抽筋的。”   警雄雷克:“听起来不像假的。”   恭俭良炫耀道:“当然不是假的。我和禅元,唔,就是我的雌君啦。我们经常这么做,把敌人杀掉,用刀子剥开他们的皮做成皮具。”   警雄雷克:“你是怎么通过心理安全评估的?”   恭俭良思索片刻,回答道:“我忘了。”   躲在墙角的禅元:……   “好吧。”警雄雷克咳嗽一长串后,虚弱道:“接下来能听我的指挥吗?”   “不能。”恭俭良上下打量警雄雷克后,客观评价道:“你好弱。你要听我的。”   禅元:?   恭俭良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要靠拳头说话吧?   感谢在2023-05-19 17:21:15~2023-05-20 16:4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0瓶;大师兄 2瓶;谢荧荧、我想让你想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三十三章   在恭俭良的记忆里, 家里就没有成年雌虫的存在。   偌大的夜明珠家老宅里,只有雄父、三个雌虫哥哥和他这个小小的雄虫幼崽罢了。而更早期的关于那座黑乎乎小房子和沙曼云的记忆,一度模糊, 让他错认为一切都是幻梦。   “小时候还会吃点药。”他躺在床上, 对禅元道:“基因库的蓝大衣们, 唔, 就是上次给我治病的那些家伙。他们给我吃很多药。我不喜欢他们。”   在恭俭良的印象里,他小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他记得自己很喜欢翻看医学书, 他偏爱那些书籍上□□彩绘的器官图案, 他哪怕认不全那些字, 也会认认真真把自己能够读得懂的东西串在一起。家里最年长的大哥会在惊讶之余, 教他每一个字是音节, 是怎么写的。   恭俭良很难描述那时候的感觉。   这些过去在他心里变成类似影像的存在,时间过去越久,他便越难以共情当时的心情。   很奇怪。   他甚至没有办法和禅元一样,将这些事情讲得生动有趣。他拼凑记忆都是如此困难, 除了一些额外清晰的暴力事件、关于雄父和哥哥的故事外,表达一个长句子, 一个完整的起因经过结果,恭俭良都要犹豫很久。   不过没关系。   禅元有这个耐心等待。   当恭俭良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或者是什么东西时。禅元便亲亲接过话茬,他轻松谈论起自己小时候做得变态行为,在恭俭良的注视下,几分尴尬和难堪伴随着亲吻逐渐缓解。   “忽然有一天。雄父很生气。他和基因库的人闹翻了。”在一个月后, 恭俭良对禅元这么说道:“雄父真的很生气。他说再也不会给我吃药了。”   “为什么?”   “不知道。”恭俭良平静地回忆着, “我真的再也没有吃药了。”他闭上眼睛, 下意识钻到禅元的怀抱里, 呼吸灼烧着雌虫的胸膛,露出一个漂亮的发旋。   禅元情不自禁亲了亲,回复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没事。”   他们挤牙膏式讲着彼此的故事。不过更多还是禅元在说,恭俭良的表达欲不强,他会乖乖听很久故事,从开始评价“变态”发展为“好变态”,再到偶尔夹杂着一两句,“我小时候……”“我知道……”   除去下地面疯狂屠杀寄生体、清理本土生物外,恭俭良脾气都不错。   禅元也开始有计划地照顾恭俭良。他拿捏着恭俭良透露出来的童年故事,小心翼翼揣测恭俭良的心理状态,在制定地面任务时,优先照顾恭俭良的身体和情绪。   这是一个慢功夫。   禅元已经付出了近十年的时间,他坚信自己可以再付出十年,甚至是更久。   他对恭俭良谈起自己的蝉族兄弟们,笑话兄弟们都是真正的种族主义者,好几个发誓一定要嫁给蝉族雄虫,根本不考虑其他虫种的雄虫。但在谈起童年的日子里,禅元偶尔也会感叹好几个专修冶金和锻造的兄长对自己的帮助。   “还记得我送给你的双刀吗?”禅元怀念道:“我还是借用了哥哥的锻造工坊,给你亲手做的呢。”   恭俭良想起来了,不过他的双刀早就换了好几批。禅元最初做的那一把被收藏在匣子里,放在衣柜深处。   他举起自己现在用得这对,嘀咕道:“我当然记得。”   禅元挨打是挨打,好了伤疤便忘了疼。上一回给恭俭良用双刀打得有多疼,下一回还是用自己的军功找最好的材料,快乐修复双刀上每一个豁口,邀功般送到恭俭良面前。   恭俭良承着这种好,他依旧不太会表达和共情,打禅元的时候也从不动摇。可在偶尔,他内心也会产生一种奇妙的快乐和温情。   那是一种绝对不同于杀人的快乐。   那是一种绝对不同于血脉亲情的温情。   “我也有哥哥。”恭俭良和禅元比较起来,“三哥很爱哭。不过他很厉害,我都打不过他。唔。哥哥也不会真的打我,他一般都躲着我,我不怕把他打死。”   禅元知道这位,远征最后一次地面采购时,他同恭俭良的三哥相处过,还接受了对方赠与的“光剑”。   “二哥很贤惠。”恭俭良比较起来,“二哥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把早餐端到床上给我吃。二哥机械特别厉害,他会修机器人和卫星。”   禅元心想,这位我也知道,夜明珠家送来的雌君戒指保护罩,上面的冷却时间在早期真是坑死他了。   “大哥最厉害。”恭俭良谈起这位,有点沮丧又有点小骄傲,“雄父最喜欢大哥。夜明珠家也是大哥的。每次叫家长都是大哥去。”   禅元手指盘算一下,他发现自己可能就是这三位雌虫兄长的集合体。   打不死。会干活。   偶尔充当恭俭良心理上的大家长。   “我像不像你哥哥?”禅元想着,便逗弄自己的漂亮雄主。他笑嘻嘻,也不怕没脸没皮挨揍,凑上前亲两口恭俭良的脸颊,低声道:“像不像。”   恭俭良道:“不像。”   哈哈哈。禅元有点可惜。他猜测自己还是没能媲美夜明珠家在恭俭良心中的地位,正不快地要多啃两下回回本。   恭俭良道:“你是我雌君。你不是我哥哥。”   漂亮雄虫翻个身,从躺着变成趴着,歪着脑袋,半天没想明白禅元干嘛要和自己的哥哥比较。   “唉。可是我和你哥哥做的事情不是很像吗?我们对你都很好嘛。”   “这不一样。”恭俭良将脑袋埋在枕头里,看上去像害羞了一样。禅元起了兴致,就去闹他,“说说嘛。什么不一样。宝贝。雄主。宝贝。说说嘛。”   他缠着恭俭良足足几分钟,手都快把雄虫裤子扒下来时,恭俭良终于忍无可忍捏着枕头重重砸过去。禅元四仰八叉摔下去,还等起来,恭俭良摁着枕头压迫者他的脸,咆哮道:“这就是不一样。”   “我才不会和哥哥睡觉。”   “我也不会满足哥哥的奇怪想法。”   “哥哥才不是变态呢。变态变态变态!我要睡觉!”   枕头下,传来闷闷的笑声。   禅元大笑起来,一把使劲抱住恭俭良的腰。他知道恭俭良可不是生气,顶多是被闹烦了,恼羞成怒罢了。整个人顺着杆子往上爬,罕见撒娇起来,“宝贝。我就知道宝贝对我最好了,对不对。”   恭俭良冷漠推开禅元的脸,用行动证明不是。   可他到底扛不住禅元的各种小动作,被禅元这里摸摸,哪里舔舔,两个人很快滚在一起,干了个爽。   禅元可算是舒服了。   作为挨打挨骂挨.操的那一位,他老腰都快折了。但两个雌子把门拍得哐哐响,他不得不拐着腿去开门,阴森森卡在门缝前,不爽“嘘”一声责怪道:“干嘛。”   扑棱又长高了一大截,十二岁的他已经能到禅元胸口了。身上套着一件改小版的军装,穿上改小一码的军装看上去格外有模有样。   支棱也是。不过他不喜欢哥哥那套军雌作风,身上随着挂着一件禅元改小的短袖,裤子也是禅元暂时不穿的便装。鞋子倒是懒得找了,成天穿着一双白袜子,满房间乱跑。   “雌父。”   “我要去地面!”   “你不要抢我话。”扑棱一把捏住弟弟的脸,抢先对禅元道:“我已经十一岁了,是可以当童工的年龄了。”   禅元黑着脸,为长子的用词感到冒犯。   他还没有开口批评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支棱一脑子砸过去,两兄弟惯性拉扯起来了,“你不是可以跟着提姆叔叔去吗?”   “白痴,他又不下地面,我跟过去干什么?你一个学医的,去地面干什么。”   “星舰上又没有尸体。怎么?你要做我的解剖课老师吗?我现在就送你去解刨台上。”   禅元面无表情拍着自己的老腰,看着两个雌子吵吵闹闹。   他结婚后嘴不后悔的决定就是避孕——不然,按照他和恭俭良每日做的次数,他们孩子少说得上两位数——现在两个雌子就快把禅元吵翻天了,他根本不敢想再来几个的样子。   啧。   “你们。两个。”就在老二支棱要继续头槌兄长之际,禅元手掌一扒拉,飞速将两个雌子分开,“你,站到墙角去。支棱你笑什么,你站那边去。你们两个给我保持两米以上距离知道吗?”   “哼。”这是来自扑棱的表态。   “哼。”这是来自支棱的表态。   禅元十分果断一人一个板栗喂过去。随着两个雌子逐渐长大,他们的混球指数和惹麻烦也逐年增长。扑棱的美貌也好,支棱的肖似优势也好,在禅元和恭俭良心中逐渐归零。   夫夫试图学习哲学系雌父那般,耐心引导两雌子走上正确的道路。但很不幸,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一家四口纯属没头苍蝇四处乱窜。禅元在试图管理三个人各有各理的心理状态后,选择躺平。   “等远征结束,你们两都给我去蝉族老家进修。特别是,支棱!你说说你,你是不是又去拿安静的衣服了”   “我没有。”   “还说没有。”禅元捏着鼻梁,头疼道:“你房间那件雄虫味的外套是怎么回事?我说了多少次,不告而取,就是偷!”   “我没有。”支棱委屈道:“那是安静借给哥哥穿的。”他眼睛滴溜溜转一下,狡辩起来,“不过既然安静借给哥哥了,哥哥的就是我的。”   扑棱冷笑一声。   他毫不客气踹掉弟弟的台,“胡说八道。安静才没有借我衣服呢。”   当然是有的。不过他是帮安静找了新的编织线,不慎弄脏安静的衣服,借故把安静的衣服拿来钓鱼执法——自打支棱往他床头放了一双眼球器官模型后,扑棱就发誓要让这个混账弟弟吃点苦头。   “我都不知道安静借给我衣服。”扑棱痛打落水狗,道:“支棱,你偷东西就不要带上我。”   也不知道雄父雌父这次下地面能带多少名额。   如果只有一个,他得想办法把弟弟踢出名单。   作者有话说:   520特典在围脖,日后会收纳到免费番外区,需要自取。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2】   “你根本不会推理,应该走这边才对!”   “开什么玩笑,我已经闻到了犯罪的味道。应该走这边才对。”   “呼呼我咳咳咳,咳咳。”   “你太弱了。”恭俭良确之凿凿道:“我抱着你走吧。我可不想拿零分。”说完,他又感觉到不太对,自我打补丁,“你不会喜欢雄虫吧。”   警雄雷克:……   他服了。他根本跟不上面前这个漂亮雄虫的脑回路。   禅元就躲在边上,目睹两个雄虫无效对话半小时,他的心态已经从“看看这个雄虫有什么企图”变成“真是好可怜一雄虫。”   不过也幸好恭俭良有不对雄虫(军雄除外)的标准,雷克但凡换个性别,禅元怀疑双方已经打得如火如荼起来了。   而这场考试,两个警雄如愿垫底。   好消息是,在警雄雷克最后几分钟智力高光和恭俭良不讲道理的蛮力下,两个人保住了及格分。   坏消息是,他们吵得更厉害了。   等禅元变装后来接恭俭良下班时,两个雄虫已经是王不见王的状态,恭俭良更是“哼”了超级长的一声,扑到禅元身上撒泼。   “我要学习!”   禅元:?   恭俭良生气道:“警雌们都说雷克推理正确,说我一个点没有推理对。不可能,我怎么会一个都猜不到呢。我要好好复习,下一次考试一定弄死他!”   禅元:……   雌虫想到警雄雷克那可怕的附加满分成绩,再看看怀里漂亮雄虫混乱的脑子,拒绝的话就在嘴边。   恭俭良敏锐抬起脸,飞快地在禅元嘴唇上啄一下,接着把脸埋到禅元胸口,边蹭边嘀咕道:“哼。考不死他。”   禅元血槽空了。   他摸摸漂亮雄主凌乱的白发,再亲亲可爱的发旋,含泪道:“好的,我们回家复习。”   不过是痛苦的日子再熬一熬罢了。   禅元打开手机,思索起来自己要召唤哪个崽和自己共苦了。   扑棱?支棱?刺——哦,这个也是小笨蛋,抓过来一起补习吧。   ——*—— 第两百三十四章   扑棱并没有多少作为兄长的自觉。   最开始支棱破壳时, 他还有点好奇和对手足的怜爱,除了小小的为支棱抢走雌父感觉到不满意外,兄弟两还能勉强维持下基本的血缘亲情。而到了两个人都能满地乱跑后, 战况便开始升级, 从最基本的扯头花、计较鸡毛蒜皮, 到“为什么他有我没有”“不准学我说话”“我讨厌你”“去死吧”等等。   扑棱在和支棱的斗智斗勇中, 将“御下之术”练个基本。   除此之外,他还无师自通学会“向上管理”(仅针对雄父)、“推卸责任”(将一切错误推卸给弟弟)、“道德高地”(嘴炮时必备技能)、“主动认错”(仅针对提姆), 以及“还敢再犯”。   诺南某次追踪式看完扑棱和支棱兄弟打架的善后全过程, 十分感叹地对禅元说道:“扑棱一定能在职场上混得很好。”   禅元垮下脸, 插着手, 看着自己家的小油条。   “他才多大, 怎么和个老油条一样?”   诺南耸肩笑道:“不好吗?反正扑棱想要去军部——哈哈哈,总不能和我一样吧。十多年了,还在士级。”   禅元心想,如果你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士级。   不过,诺南能管住下半身, 他也就不是诺南了。禅元已经懒得去数诺南到底睡了多少雌虫,他对诺南的道德标准越来越低,与之相反的是他去捞诺南的次数越来越多,双方呈现一种美丽的抛物线。   “小虫崽就不能有点小虫崽的样子吗?”   “远征军里长大的一代,干嘛非要和普通雌虫幼崽一样呢。”诺南咋舌,片刻后拍拍禅元的肩膀, 笑话道:“你要不要往上再升一下?到校级后, 就能把两个都带去执行任务了。也不用纠结了。”   禅元一把拍掉诺南的爪子。   他后退道:“你再做说客, 下次就别找我求助。”   “哎。别别别, 我开玩笑嘛。好队长,好队长,你知道我军功都亏进去了。等等,哎哎哎。我随便说说的。你真不想再继续升了啊。”   禅元当然不想继续往上升了。   他把虫族的军功制度当做一道数学题来算,将一个职称上的权利和责任视作题干中的数字。他并不从一个军雌的道德和使命出发,而是从一个雌虫、一个想要安安稳稳退休,在体制内摸鱼一生的咸鱼身份出发,严谨算出一个最理想的军衔职称:   上尉!   没错。就是他现在拥有的上尉身份!这是个十分巧妙的存在,无数军雌挤在这里,企图冲一把立下重大功劳,冲入新的“校级”军衔中,进入全新的权利阶层。   但禅元认为:校级军官的工作时间和工作任务太重了。   开会、执勤、开会、出任务、开会、写报告、组织队伍等等,权利更大,也要承担更大的责任,还要直接接受将级军官的命令,大脑和战力随时准备着……   太麻烦了。   禅元一想到自己会因执行任务,没办法手洗恭俭良的贴身衣物;一想到自己会因为写报告,没办法给恭俭良讲睡前故事;一想到自己会因为开会,没办法和恭俭良亲吻、做羞羞的事情——   禅元整个人都写满了抗拒。   他的抗拒不仅限于心里想想,而是贯彻在日常生活中:积极修炼“御下之术”(把展示机会让给下属)、适度“向上管理”(让上级忽视和遗忘自己)、“推卸责任”(把自己摘出各种大大小小麻烦事情)、提前占领“道德高地”(树立好雌虫形象,塑造对自己有利的摸鱼人设)、在被领导发现摸鱼时“及时认错”,私底下却每每“还敢再犯”。   哪怕是真逃不过去的点名要人、指名道姓、担任核心岗位等等,禅元也主动给自己减负,深刻贯穿“工作的意义就是要好好生活”金句。   提姆手持“升迁名单”来看禅元时,这个雌虫正在抱着恭俭良你侬我侬,主打一个下班轮岗后的巴适。   “禅元。”提姆打开名单,平淡地说道:“听说扑棱和支棱都想要去地面执行任务。”   禅元正在给恭俭良剪手指甲。螳螂种的指甲稍微长一点,侧边便锋利无比,禅元低声下气好半天,才让恭俭良把剪指甲的权利交给自己,此刻正专心致志修建自己理想中的弧度。   提姆道:“他们两个还没有成年,不过战力评估都勉强合格了。”   禅元简单“哦”了一声,沉溺在亲手给恭俭良修剪指甲的快乐中。作为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下位者,禅元恨不得连恭俭良的头发丝都是自己打理的。   十年里,若非物资不充足,他一定把恭俭良从头到脚全部包圆了,每天殷切地从刷牙时牙膏的香味开始,照顾恭俭良衣食住行,细节到每天穿什么颜色和材质的袜子——除非恭俭良暴力打断他这种蛮不讲理的想法。   至于支棱和扑棱?   禅元表示自己面对这两孩子的脸,只有一种深深的“怨种”感。   雌虫幼崽嘛,又不是娇弱的雄虫幼崽,现在物资又少,凑合凑合养大就行了。至于这次派谁下地面?禅元打算出发前让两孩子石头剪刀布,带赢的那个去地面。   输家?输了还能和安静一起享受二人世界,不好吗?   扑棱和支棱暂且不知道自家雌父险恶而随意的想法。他们听见提姆的话,便丢下手里的书和模型,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追着问道:“合格了,就能去地面吗?”   “阿奇诺舰长是不是要让我去?”   “是我吧。”   提姆揉揉两个幼崽的脑袋,面对禅元继续道:“阿奇诺舰长说校级军官刚好可以带两个非战斗人员去地面。恭喜。”   禅元的指甲刀一顿。   他停顿了不要紧,恭俭良却感觉到不舒服。他眼睁睁看着禅元走神后用力剪短了几分,恼得一脚将人踹在地上,自己捡起指甲刀咔咔快速捡起来。   “不。等等。宝贝别动,我刚刚修好的……啊啊啊提姆。我没申请啊。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申请升迁。我军功也不够升迁才对。”   禅元不可能搞错规则制度,他考虑了上级的心思,考虑了军功的数额,假设过大量意外情况,确认上尉是一个适合摸鱼,且养老金、退休金尚可的阶段。   他不相信自己会成为少校。   提姆打开名单确认一遍,笃定道:“你现在是少校了。”   禅元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两个雌虫幼崽便欢呼起来。   雌父是下士时,队伍没有编外名额,他打报告也要带着雄父去地面执行任务;雌父是少尉时,队伍里只有一个名额,他依旧带着雄父去地面执行任务;而如今,雌父终于成为少校了,队伍里有了两个名额,雄父早就是下士了。   这两个名额,他们两兄弟刚好一人一个!   “太好了。谢谢提么”   “哇喔喔喔喔——我要尸体!尸体!”   禅元牙龈都快咬碎了。   他不会把气撒在两个幼崽身上,快步冲上前拿着名单仔细看了又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当少校后,就是校级军官了。管理的事情更多,负起的责任更大,手中的权利——呸,他禅元现在缺的是权利吗?缺的是军功吗?他想要的是家庭生活!他想要的是和恭俭良亲密无间的休闲时光!   远征已经进行了一半,除去探索那些曾经被记录在星图中的废弃星球外,大部分人都执行日常任务,做着枯燥十分消耗精力的太空探索项目。   回收被寄生体抢夺走的废弃星球。   探索星域里可以被改造的新星球。   勘测星系里一切可以被运用的能源。   远征的本质是对外扩张、资源探索,同时也是一场平民军雌赌上性命和前途的漫长旅程。   禅元对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他在意的是自己的需求,是除去生存后更加细腻的心理满足,他沉溺在恭俭良身上所有的疯狂和野蛮,他无法克制地完全陷在雄虫身上,并对权利表示出漠视。   可偏偏禅元本身又是那么的闪耀。   “乌钬总帅特地点了你的名。”提姆开口道:“你真的不知道吗?乌钬总帅有想把提拔到总舰的想法。”   “不不不不。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禅元快要疯掉了。他知道乌钬总帅,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年迈老雌虫身上还携带着一枚夜明珠闪蝶家图样的挂坠。他也没有忘记扑棱的大名还是自己和这位年迈总帅一起商议定下范围的。   他也很清楚乌钬总帅有提拔自己的意思。   但他同时又有点害怕——   ——恭俭良。   ——他还是不想要恭俭良与夜明珠家的过去有太多牵扯。哪怕他是一个能够跪下来给雄虫修剪手指的雌虫,哪怕他是一个给对方生下两个雌子的雌君,哪怕禅元自认为世界上不会比他们更相配的彼此。   可他必须承认,自己内心那点微妙的恐惧感。   ——恭俭良会不会被更加强大的雌虫抢走?自己的雌君地位会不会受到波及?他真的能够抵抗住其他权高位重军雌的压迫,不让出自己的权益吗?   禅元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接受了足够的社会化教育,他清楚雌父把他教育成一个正常雌虫,他从没有怨恨过这一点,平静接受和所有平凡者一样平凡的人生。   可他又那么希望自己不要害怕。   他害怕……   恭俭良“咔咔”解决了自己多余的指甲。他还没有做更细节的处理,指甲上的毛边刮出一道白边,弄得禅元的手背一阵发麻。   “禅元~”恭俭良扑进他怀里。他抬起头,看上去是如此乖巧,眼睛里充满好奇和欢喜,“你终于成少校了吗?”   “啊。是。我。”   禅元结巴起来,他看着恭俭良那张漂亮又平静的脸,没办法从上面找出开心还是不开心,只能低垂下眉眼,习惯性亲吻雄虫的发旋。   “哦。你好厉害。”恭俭良道:“校级能换什么东西呀?”   雄虫十分自然地打开禅元的通讯,点入校级专属的兑换页面扒拉起来。他看得如此专注,将特殊供给那一页翻来覆去找。通讯屏光照得他的脸一片柔和,禅元情不自禁看愣了神。   他那点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微妙的不舒服,在恭俭良这张毫无波澜的脸前,逐渐消退,直至消失。   “我要换这个。”恭俭良道。   禅元想都不想,答应下来。可当他点击兑换按钮时,才发觉自己军功数额不足。   顿然,工作的冲动和剥削下属的欲望久违地回到禅元的脑袋里。   “禅元~”恭俭良困惑道:“为什么不能点?”   “通讯坏了。”禅元亲亲宝贝雄主的脸,道:“等我们出完任务就修好了。”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好厉害(平淡,捧读)   禅元:!!!!宝贝!!!我的宝贝雄主!!!!!!夸我!!!!(疯狂亲亲)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3】   “啊啊啊啊!”   刺棱又又又被雌父抓走了。理由还是那么质朴:充当雄父的对照组,让雄父不堪的文化课成绩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   他两个哥哥已经学聪明了。一个说自己去边境完成年度考核,一个说自己在学校学到死也不回来。   “哥哥呜呜呜。”   扑棱在通讯里,和蔼可亲地安慰道:“没关系,刺棱,迟早会习惯的。”   刺棱不想习惯,刺棱决定去找吱吱哥哥寻求安慰。年龄尚小的他还没有看清楚兄长们的恶劣本质,电话打过去一顿幼崽哭哭后,得到支棱哥哥一句话。   “哦哦哦。哥哥会回来看你的。”   刺棱就盼着吱吱哥哥回来了。   他睡在试卷堆里,睡在雌父膝盖上,睡在雄父的沙袋上面,迷迷瞪瞪间被雌父带到考场外等雄父出来。幼崽看见试卷就想要打哈欠,他感觉雄父追着雌父生气,又感觉自己被揪起来按在书桌前写作业。   刺棱:!   “啊?为什么。”   禅元宽慰道:“因为雄父刚刚卡在及格线上。”   “可是、可是这和我。和刺棱有什么关系呢?”   禅元避而不谈,转移话题,亲昵道:“来,崽。你还没有及格呢。”   恭俭良因没有考过雷克而暴躁的心缓和下来。他丝毫不存在和幼崽比较成绩的廉耻心,跟着禅元一起迫害幼崽,“刺棱怎么没有及格呢?雄父都及格了呢。”   幼崽刺棱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期末考,他攒着力气破天荒拿到了全班第十五名的好成绩!   对比之下,雄父恭俭良的职业生涯赢来最危机的时刻。   “什么?期末考是实地破案!”禅元吓得笔都掉下来,“你选择什么案子?”   恭俭良得意洋洋,“当然是最变态的案子啦。”   他对找变态很有信心呢。   ——*——   感谢在2023-05-20 20:38:20~2023-05-23 00:3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咪咪咪咪的小龙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咪咪咪的小龙虾 10瓶;^_^ 8瓶;流光、谢荧荧 2瓶;曦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三十五章   禅元不卷则已, 一卷惊人。   两个雌子首次体验到雌父骇人听闻的指挥能力、策划能力、筹划能力、后勤能力。扑棱顿时不爱朝着指挥室跑,支棱也短暂舍弃掉医学方面的学习,两小的跟在禅元屁股后面一个一个甜甜的“雌父”, 眼珠子却忍不住盯着禅元手中的电子本。   电子本里都是禅元满满当当的计划书和任务要点。   “应该没有了吧。”支棱自己也跟着做了笔记, 苦恼道:“我已经想不出来, 还有什么缺陷了。”   扑棱倒是额外找了一条, 就在孩子欢天喜地找雌父交作业的时候,伤心发现雌父早早在原稿上打好了补丁, 没有留下任何他人发挥余地。   “难怪其他军雌叔叔都喜欢和雌父组队。”   谁不喜欢事无巨细、能够保证所有人吃肉喝汤的队长呢?不过两小只仔细观察片刻, 对任务书上大片空段时间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这是做什么的?”   禅元道:“休息时间。带领队伍, 最重要的是劳逸结合。”   旁边清点物品的甲列毫不犹豫拆台, 笑话道:“是你们雌父雄父的约会时间。”   禅元一脚踹在甲列的屁股蛋上, 雌虫哈哈笑起来。他们这只小队没有地面任务时就会被拆散到星舰各个部门里做事情,禅元会不定期和队伍里所有人联络。哪怕队伍随着他军衔的提升,人数从三人、五人飞涨到三百人、五百人,禅元也还是保持着和每一位下属吃饭拉家常的习惯。   他们比亲兄弟还要熟稔。   扑棱和支棱两兄弟在旁边噗嗤嗤笑出声。不过没多久, 就被雌父打发去队伍里帮忙清点物资,熟悉器械。   诺南已经懒散到不出场了。他还是上士, 十年一点都没长进,光涨军功没晋升。面对两个孩子,他和伊泊一人提着一个,走到边上给他们进行最基础的武器教育。   恭俭良就在坐在一个武器箱上吃糖果。   糖作为一种保质期漫长的物资,多年后只要用勇气依旧可以食用。恭俭良当年就是奔着糖的超常保质期,特地拉着禅元去大进货, 整个房间有专门一个糖果柜子用来收纳各种各样各种甜度的糖果。   “禅元~”   可是十年了, 每天恭俭良都要吃点甜的缓解情绪。他的存货正肉眼可见的减少。恭俭良扒拉着手心几颗丑不拉几的糖果, 第一次懊悔自己把最漂亮的都吃完了。   这几颗的甜度也不足, 他不是很喜欢。   “禅元~我的糖不够了。”   禅元闻声而来,抱着自家的雄虫哄了好一会儿,又许诺下地面前给恭俭良补充足够的糖分,同时画了一张大饼。   “宝贝。地面说不定有糖果,或者带着甜味的蔬菜。”   “那个名单里。有巧克力。”   恭俭良意图明确。他自己也曾经尝试晋升到更高军衔,可惜屡次没办法通过心理评估,无奈接受“不适合晋升”的判定,老老实实拿着军功。   他想要看看更高军衔的特供物资里有什么好东西,只能指望禅元刷新了。   “我想要吃巧克力!!”   “好好好。”禅元点头如捣蒜,“巧克力,买买买。”   于是,两个孩子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卷王。   在恭俭良说出“想要”后的三个小时内,禅元刁钻地走了人脉关系、军功兑换等一系列手段,付出大笔军功,给恭俭良的随身背包塞上十块巧克力——而这笔损失,在他们第一天来到地面后,就完全弥补回来了。   “禅元~”恭俭良就是禅元卷起来的最强动力。长久的无聊生活,让雄虫无师自通购物的快乐,有时候扒拉下一面的物品,挑出几个自己不喜欢的,便让禅元全部付清。   禅元呢?   他要不觉得恭俭良下地面没有大开杀戒,真该奖励一下;要不就觉得恭俭良好不容易又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满足他呢?;实在遇上恭俭良发癫,拿着双刀追着敌人砍出两里地,禅元都能在面不改色全军追击的空隙里,自我安慰,“没关系,雄主心情好就可以了。”   扑棱和支棱预想中,自己会被雌父管着的画面根本没有出现。   他们两个完美融入到三五百人中,按照雌父的任务书进行作业。全程除了围观雄父所在的尖刀小队,一路杀进去,再杀出去。雌父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收拾,偶尔进去把雄父抢着抱出来,挨上雄父一顿爆锤。   “他们一直是这样吗?”扑棱不得不询问身边的成年军雌。   军雌道:“习惯就好。”   支棱跳起来,压根就不在乎雄父雌父浑身是血的恋爱生活。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雄父的敌人身上,“给我留个全尸——啊啊啊啊,雄父雄父,给我全尸嘛。”   恭俭良没听到。   雄虫把下地面执行任务当做单方面的发泄,除非再次遇到冰雪星球那种超巨大的寄生体,否则没什么等体积的敌人可以在他手底下活过24小时。   “我要把他的肠子扒出来。”   禅元宠溺道:“好的。”   恭俭良得到迎合后反而有点犹豫。他看看禅元,动用自己的童年知识,询问道:“肠子里都是屎吗?”   禅元微微一笑,“当然。雄主这么脏的事情就不要亲自来干啦。”雌虫扭过头,大声召唤道:“支棱!支棱,肠子要不要。”   夫夫两看着活蹦乱跳的老二,第一次感觉这孩子也是有点用武之地的。   “宝贝要肠子做什么呢?”   “做绳子。”   “做绳子干什么呢?”   恭俭良歪着脑袋思索一下,居然找不出“想要”之外,更加理性和实用的理由。   禅元也不纠结多深。他顶着被恭俭良打出来的满头血,笑嘻嘻诱骗老二掏干净肠子里的屎。   扑棱在旁边目睹了一切,深深被雌父狡诈的话术折服。   他学习了。   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支棱直接成为家里的底层,每天为了识破哥哥和雌父的鬼话,辛苦点亮所有关于情商的小技能点。   一家三卷王由此开始卷起来了。   恭俭良只负责享受卷王们带来的各种福利和商品。他自己不能购买一些军需品,打报告也不会写理由。有事没事就扒拉禅元的通讯,拿着禅元的账号购买一些范围内的高精度糖。而不慎犯了什么错误,就把老大扑棱和老二支棱抓过来,让两兄弟一起帮他写检讨和报告。   至少从两兄弟能下地面赚军功后,恭俭良都这么过来的。   而远征后几年里,让恭俭良苦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说起来也很奇怪,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在禅元看来不值一提。但在恭俭良看来是足以影响雄虫一身的重要事情!   安静一直没有变成白头发!!   第一年恭俭良还能自我安慰,安静还小,还在发育中。第二年,恭俭良还能继续安慰,安静在养病,身体不支持蜕变。第三年,恭俭良还能继续自欺欺人,第四年就必须由禅元来圆这个谎言了。   夫夫两个钻到被窝里,拿出彼此的幼崽经历,进行翻来覆去的对照,并没有找到什么关于雄虫幼崽生长期的有用资料。   “再等等吧。”禅元只能这么安慰恭俭良,“说不定长大了,那天起床就忽然换发色了呢。”   恭俭良信了。   他一直等到安静十七岁某一天,内心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和一种古怪的直觉,接连蹲在安静身边呆愣看着,偶尔会抱着安静的发旋仔细闻来闻去,露出一种平静但呆板的表情。   “雄父。”小安静被吓坏了,他最近本来就有些心神不宁,像是藏着事情,欲言又止,“雄父,我身上是、是有味道吗?”   “嗯。”恭俭良评价道:“是变态的味道。”   他后退一步,仔细打量安静,骤然发现小雄虫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大人的样子。虽然长相十分平凡,可那是一种耐看的平凡,坐在房间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无声无息融入进去,化为空气的一部分。   “你很适合搞暗杀。”恭俭良评价道:“你在做什么?”   小安静看着手中的小绳结,脸红了红,“在做编织的小挂坠。”   “挂坠?”   “嗯。因为雌父雄父出任务,很辛苦。我想给大家做一些挂坠。”安静翻开一侧的电子书,翻到那一页,道:“书上说,这是平安的意思。”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看看安静快要完成的挂坠,再看看安静的脸。他一时间想不明白安静身上为什么有一种“变态的味道”。恭俭良甚至可以描述出那是一种和禅元十分相似的气息,在他凑到安静发旋处嗅时,无法避免的蝉族味道扑面而来。   “一定是星舰上的成年蝉族雌虫对安静下手了!”恭俭良在床上翻来覆去,挤得禅元从床上到地上,探出半个脑袋困惑不已。   “哈?”   “我说!安静已经大了。有变态雌虫盯上他了!啊啊啊啊。”恭俭良咆哮一会儿,把枕头丢在禅元的脸上,嘀嘀咕咕起来,“你们蝉族是不是超级多变态。”   禅元刚要为自己的虫种辩解一下,恭俭良像是想到什么般跳起来指责道:“你也是这个年龄盯上我的。你那会儿是不是十八岁,是不是。哼。”   “等等……宝贝。”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恭俭良小嘴叭叭开始指责道:“一定是什么变态盯上了安静。安静虽然长得没有我好看,但他很乖。啊啊,安静还是雄虫。禅元,是不是雌虫要囚禁安静?就像你当年想的那样子。哼。就会欺负未成年雄虫,算什么本事。”   天啊。   禅元有苦叫不出。他想,安静十七岁和我当年十八岁有什么关系。可他深知不要试图在恭俭良的逻辑里和他讲道理,胡乱点头道:“嗯嗯嗯。你说得对。所以我们怎么找到你说的那个‘变态’?”   “我们……”恭俭良沉思片刻,相处了一个好法子,“我们尾随安静吧。”   禅元真庆幸他们是在远征军里把三个孩子养大的。不然要随便找个正常星球养孩子,恭俭良这思维早晚要被雄虫协会叫去重新学习抚育课。   哦~那对他的漂亮雄主来说一定是场酷刑。   禅元点头配合道:“好的。我们就尾随安静吧。”   另一边。   安静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逐渐有了成年轮廓的雄虫对着舷窗扒拉头发,揪住一小撮发尾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可他怎么也闻不出恭俭良说的“变态”味道,反而是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安静!”支棱用力拱了拱雄虫的后背,笑眯眯道:“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还不等安静反应,支棱便直接摊开手,吹嘘起来,“我用军功兑换的哦。是后勤部余下的一批小棉线。”   小雌虫献宝似地供上来,笑眯眯道:“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番外实在写不动了。   ——*——感谢在2023-05-23 00:34:39~2023-05-25 03:0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谢荧荧、猫二十七、655594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三十六章   安静不清楚支棱对自己的想法。   他平日安静, 星舰上也没有其他雄虫给他做示范。恭俭良和禅元又不是什么能够拿来做模范的夫夫,他们两个每日除了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就在在头疼扑棱和支棱的教育问题。   安静实在是太安静了。   故而, 他现在都没有注意到支棱的种种表现是在对自己有意思。   他只觉得恐惧。   “支棱。”安静说不出话, 他垂下眼眸, 回忆那些书上雌虫对雄虫的关切, 一时间分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谢谢。我现在已经够用了。”   书上说, 雌虫对雄虫尊敬、爱护都是十分正常的, 雄虫可以享受这些正常的保护, 但同样也要对雌虫保持尊重。   ——这是虫族社会重抓“雄虫幼崽教育”的产物。   恭俭良或者禅元, 总之任何一个大人仔细检查过安静看的图画书, 他们就会发现安静对“雌雄之间”的感情十分混沌。在这个没有同龄同□□的远征世界里,他对“雄虫”的概念一直停留在冰天雪地的基地里。   雄虫不会被吃掉。   可是,和雌虫在一起相处、恋爱、结婚、生育又没有什么正确的参考模板。   安静又学不来恭俭良的样子,他根本过不去心理的关卡, 骄纵不起来,动手也绵软无力。支棱从后面环抱住他时, 小雄虫也完全不敢表示出明确的抗拒,只能小声地表示自己的意思。   支棱明明听见了,却非要说自己没听清,凑上来将脑袋搁在安静的肩膀上,吹气闹起来,“安静哥哥说什么?我刚刚没听见。”   “现在已经够用了。”安静声音越来越小。随着支棱不断凑近的面孔, 以及忽然落在脸上的亲吻, 他整个人战栗一下, 闭上眼。   支棱嘻嘻笑起来, 扒拉开安静的手,将自己换来的棉线塞到小雄虫手中。   “安静哥哥。”   “嗯。”   “哥哥在做什么呢。”   安静嚅动嘴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低咛道:“在做挂坠。”   “我也有吗?”   “嗯。”安静给家里所有人都做了。   似乎这样,他就能融入到这个家中,不再是家庭中最脆弱、最无用、最透明的一人。   他和面对恭俭良一样,翻开电子书指着图样道:“书上说,这是平安的意思。”   支棱自作主张拿起一个。他和禅元一样都是青襟油蝉种,没有继承到恭俭良半点美貌,简直和禅元一个模具套出来般,骨架大,手掌也大。小小的平安挂坠在他手心,迷你可爱。   “安静哥哥织得真好看。”支棱缠着,顺势坐在安静身边,手若无其事靠近雄虫的裤子。安静稍稍并拢下腿,他就追上来,用手指轻轻戳着雄虫的大腿侧。   “安静哥哥也很好看。”   安静觉得不太舒服,可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弟弟到底是哪里给他带来这种感觉。他内心记着支棱弟弟小时候扒自己衣服的事情,却又总觉得弟弟已经长大,不会和小时候一样犯浑。   “支棱……”   支棱抽出手,若无其事地看过来。他看上去很正常,倒是让安静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支棱是不是只想和自己亲近一下?   “安静哥哥。我和扑棱要去洗衣房,你有什么要换的吗?”   “嗯。有的。”   随着远征推进,物资开始紧张。类似换洗衣服这种,都是定时定点按照批次来的。如果没赶上就要等下一批。安静身为雄虫,又是幼崽,第一二年还有点特权,后续除了多几件换洗衣服和特批的雄虫幼崽口粮外,并没有更多特殊照顾。   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故而,等扑棱支棱两兄弟能赚军功后,便商量学着雌父单独给安静开点小灶,多花点军功买买高精度糖、去种植区多搞点新鲜蔬菜补充营养什么的。   洗衣服也是。   支棱对安静的说辞是,“单独开设洗衣时间不太可能,但在规定时间内,多用一个小洗衣桶,我和扑棱挤一挤还是够用付军功。你要不要来?”   安静心动了。   说他娇气也好,说他不太习惯衣服上染上很多成年雌虫的气味也好。在支棱没有提出“一起洗衣服”的意见时,安静每次拿回换洗衣服都要晾好久散散味道。   他还是有点恐惧,冰雪与基地带给他一种对成年雌虫的恐惧,终于在成长期慢慢彰显出来。   特别是一些成年军雌有意无意讨论他的时候。安静总有种“物以稀为贵”的慌张,他宁愿躲在房间的角落,一个人孤独地编织绳结,也不乐意更多和成年雌虫交流。   他需要同类。   偏偏远征中,没有和他一样年龄的小雄虫。   安静只能选择和自己年龄相似的小扑棱和小支棱。而长到这个年龄,扑棱已经不会同他玩耍了,能来找安静的只有支棱。   收拾要清洗的衣服自然也是支棱来做。   “我来吧。”支棱抱着小雄虫一大堆衣服,笑嘻嘻打趣道:“身上没有要换的吗?”   有。   安静不说话。支棱却主动闭上眼,道:“听说下一次洗衣服要延迟了。安静哥哥有什么换洗就赶快拿出来吧。”   安静扯着衣服下摆,还是没有抵抗住支棱的催促,走进自己的房间。再走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   支棱咋舌,他眯着眼继续施加压力。   “没有了吗?”   “没有了。”   安静又检查一遍,确定了。他扭捏得凑近支棱,说自己跟上去把贴身的衣物先放进去好了。两人便一路到了洗衣房,支棱转身闭上眼睛时,安静将装在小布袋里的内裤丢进单独的洗涤袋,放到洗衣桶最里面,又盖了两三件自己的衣服做伪装。   “安静哥哥,好了吗?”   “好了。”   “好了就我来处理吧。”支棱赶人道:“你的衣服先洗,你帮我去拿我和扑棱的衣服。抓紧时间,超时了就洗不了。”   安静就这么走了。   过去也是这样,支棱使唤安静做事,他反而会好受一点。好似这么做了,就能展现出他身为雄虫,除去图书上的生育外,也有价值。   他会帮两个雌虫兄弟拿换洗衣物,会很仔细把所有洗干净的衣服分类叠好,会乖巧地收拾雄父弄乱的房间,还会整理收纳架和糖果柜。   还有编织……   安静摸摸自己的口袋,正想要借着收衣服的机会,把属于扑棱的平安挂坠送过去。可他摸半天,想到自己中途换了衣服,脸色惨白起来,匆匆往回走。   他辛辛苦苦做大半天的挂坠。   给全家每一个人都做了的挂坠。   安静快步往洗衣房走。他脚步轻,再加上没什么存在感,摸到门口时,便看见待自己最亲密的支棱弟弟娴熟扒拉开自己的衣服,捞出洗涤袋,抽出里面最新鲜的一条内裤,盖在脸上。   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而是什么上等香薰料熏制过的丝绸。   “呼。”   安静看见自己的贴身衣物深深陷下去,布料凹出雌虫鼻翼的轮廓。而做出这一切的人似乎觉得不过瘾,双手覆在布料上,用力地□□着发出轻轻的笑声。   “安静。呼。”   安静后退一步,巨大的冲击让他说不出话。   可饶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做不出扇支棱一巴掌的决策。生活在寄生体基地里的记忆深入他的骨髓,透过十几年毫无存在感的日常,叫他转身而逃。   逃跑。   不管去哪里,逃跑就好了。   但,安静能逃到哪里去呢?他睡在隔出来的小房间里,一墙之外就是支棱与扑棱的房间。三个孩子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都能吵到彼此。   “安静。”支棱笑眯眯抱着洗干净的衣服推开雄虫的房间门,“我去洗哥哥和我的衣服了。”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笑看着雄虫,一日往常揉了揉安静的脑门,笨拙亲亲雄虫的发旋。   “等会,你要帮我叠衣服哦。”   安静习惯性答应一声,随后是一种更加强烈的羞耻感和无助感。他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浑浑噩噩随着身体惯性收拾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再一件叠成小方块,放入收纳用的小箱子小柜子里。   什么都没有改变。   什么都没有改变,支棱还是他的弟弟。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们还有一些微弱的年龄差,他们还有一些模糊的无法被界定的动作和语言。   安静咬着下唇,继续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他还是雄父雌父的孩子,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雄虫,他……还是支棱会吓唬会粘着的雄虫哥哥。   泪水无论如何忍耐,还是忍不住掉下来。安静张着嘴,无声狼狈地哭泣着。他刚刚洗好烘干的衣服上,一个又一个小水坑,缓慢润入布料,像是重现着支棱在洗衣房里的所作所为。   什么都没有改变。   以前也不是没有丢过衣服,过段时间就会被找回来的。   安静胡乱把衣服塞进箱子和收纳柜里,手背不断擦拭着眼角,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过段时间就能找回来,以前就是这样的,丢掉的衣服过段时间就会找回来。   一件外套。   一件里衫。   一件罩衣。   一条改小后的军裤。   一条保暖用的贴身棉裤。   一条每天都要包裹着才能睡着的小被子。   一些自己拆下来定期换洗的床上三件套。   和这些对比起来……一条内裤,又算什么东西呀。   不过是一条自己刚刚换下来……被支棱盖在脸上的内裤……和那些东西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支棱,一个复刻禅元所作所为的崽。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4】   恭俭良选了五十年悬案“黑街剥皮倒吊案”。   他信誓旦旦和禅元保证自己绝对是第一个找出真凶的考生。   “这可是五十年悬案。”禅元担忧地给雄主收拾包裹,暗戳戳想自己要不要跟着过去陪考。   可惜恭俭良不想给禅元发挥的机会。   他握紧拳头,虚挥两下,“光是看着照片我就感觉到了!这是个变态。”   禅元想,这不是废话吗?这案子当年还有照片流出来,直接吓昏好几个雄虫。围绕此案“报复论”和“反社会人格论”轮番上阵,可无论哪一种大家都默认,犯案人心理已经扭曲了。   还用你恭俭良来判断吗?这绝对是变态啊!   被上司扣下来辛苦工作的禅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送自己漂亮雄主去集合地。队伍里另外一位警雄雷克,好不容易雌君和雌侍们的叮嘱中脱身,便看见恭俭良和他的军雌雌君你侬我侬。   “宝贝,千万要小心啊……”   感情真好啊。警雄雷克感叹着,招呼还没出口。   禅元接着道:“不要把人锤死了。用刀也不行。倒吊也不可以!呜呜呜,雄主,听我说完……最起码,最起码在对方跪下来求你时,稍微给点面子。”   恭俭良思索片刻,兴奋道:“没关系。我一口咬死,是他们先袭警。”   雷克:?   你该不是把“袭警”当做万能药来用了吧!   ——*——   感谢在2023-05-25 03:09:41~2023-05-25 23:22: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啦啦猫猫毛毛 70瓶;藤阁 30瓶;王一颗菠菜o 10瓶;^_^ 8瓶;流光 4瓶;夜殇黯银 3瓶;65559472、谢荧荧、如喧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三十七章   恭俭良和禅元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变态下手会那么快。   他们两还在屋子里嘀嘀咕咕, 商量大半天呢。支棱都把胜利品揣在口袋里细品,准时准点在受害者面前嘘寒问暖。   扑棱最开始还会困惑,但没有弟弟这个显眼包在自己面前倒腾来倒腾去, 他也懒得理会对方要做什么。   唯一为此感觉到恐慌的还是安静。   他像是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小兔子, 周围是温暖的巢穴、美味的食物, 每天他的主人在忙碌后都会准时准点看望他, 时不时用手抚摸他的大腿,揉揉他的耳朵, 试探性地翻看他的私人物品, 温和又强制地不允许他隐瞒任何踪迹。   “安静哥哥, 最近是不是有点躲着我。”   安静没有说话。他坐在沙发上, 支棱用手圈住四周, 严严实实,口吻轻松,“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很香。   安静身上有一种让人安静的味道。支棱努力挤一挤。他年龄比安静小,个头却比安静大, 低下头后嘴唇轻轻沾着雄虫的发丝,像是要把对方吃下去。   “安静。”   雄虫安静终于有了动作。他怯弱又不敢说什么, 最开始他想过找扑棱求助,可临近时却忽然改变了主意——如果扑棱知道了,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会不会选择站在支棱这一边?   安静不敢肯定。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扑棱下意识拉开两人距离的行为,简直是在他心里划下一道深深的界限。他内心总是有个声音啜泣起来:看吧, 你还是不一样的。   可是找雄父雌父呢?   安静害怕。   他是那么的害怕, 一想到恭俭良和禅元必须在“亲子”和“养子”做出选择, 连面对最终结局的勇气都没有。   “我做错了什么?”支棱凑得更近一下, 他半个身子压在安静的膝盖上。与禅元相似,他具备了人畜无害的端正面容,打第一眼起不会让人感觉到惊艳和危害。   这是没有任何威慑力的普通相貌。   支棱继续逼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安静摇摇头,他要站起来,却被支棱拖住,两人双双滚到地上。安静吃痛叫了一声,支棱反手将他按在地上,手捂住嘴。   “嘘。”支棱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他说着平易近人的话,目光却一直在安静漏出的一截小腹上打转。安静可以清楚看见支棱吞咽口水的动作,以及越来越不堪的目光。   “安静哥哥。”支棱俯下身,亲吻捂住安静的那只手,好似要隔着手真实亲吻到雄虫,“你腰上有淤血,我帮你按一按吧。”   安静剧烈挣扎起来。   他还是没有经历过变态的洗礼,不知道有一种变态就喜欢观赏猎物的挣扎。他们知道尊重,理解受害者的不情愿,但他们就是热衷欣赏一个人尊严破碎的过程,乐于端倪强扭出来的心不甘情不愿。   支棱心从没有跳得那么快。   他看着自己的手探入雄虫的衣物,像是针管刺入皮肤,随着血管突出一小截明显的异物。不同于雌虫的细腻皮肤,每一次摩挲,都伴随着双方身体更剧烈的颤抖。   恐惧。兴奋。   支棱错觉自己稍微用力点,就能捕获一只完全属于自己的雄虫。不,他已经觉得安静是自己的雄虫。在哥哥对雄虫失去兴趣后,自己依旧无法克制目光时,支棱就知道,他想要一个雄虫。   哪怕雌父找过他,告诉他,只是他见得太少了,是他没有见过更多雄虫,所以才会对安静有执念。   哪怕雌父和他描述所谓正常社会里雄虫雌虫的校园联谊;和他描述成年后可以申请正常相亲;和他描述其他星舰里也有不少雄虫。   但那都不是他的雄虫。   支棱对此不感兴趣。   他只想要安静变成自己一个人的所有物,悄悄地击溃底线,慢慢地学着雌父,把雄虫栓在自己一个人身边。   “安静。”衣物婆娑声下,雌虫的声音微微颤抖,呼吸带来的顿挫让安静再次挣扎,眼底蓄满的泪水滚落。   支棱道:“别哭啊。淤血就要用力才能按开,雌父就是这么做的。”   他话刚刚收尾,手深入雄虫的胸口。一股巨力拽着他的头发,硬生生叫他好不容易捻住的红豆松开,整个人被抛到边上。   支棱下意识就要反击,他侧过身,悍然出手。   恭俭良一巴掌把他扇在地上。   “雄父!”支棱眼瞳放大,耳边除了呼啸的掌风外,什么都听不到。他意识到自己陷入到短暂的失聪,抱着头滚到边上。恭俭良却早就预料到这一切,雄虫悍然出脚,踹在幼崽的膝盖上,像踢皮球一样把支棱踢到墙角。   “你别叫我雄父。”恭俭良冷着脸道:“我都不欺负雄虫。”   支棱信他个鬼话,牙齿上都是血,尖叫起来,“你还和费鲁利叔叔打架。”   恭俭良徒手抽出皮带,“军雄不算雄虫。”   “雌父!!雌父雌父雌父救我。”支棱连滚带爬起来,但他颤颤巍巍四肢并用向前走时,恭俭良就在后面猛地抽他一下,或者用脚怼着他的屁股走。   禅元搁下工作,推开门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住恭俭良的大腿,跪下来求他别打了。   “宝贝。支棱知道错了。他以后会改的。”禅元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对自己顽劣的老二眨眼暗示。   支棱“哗啦”一下嚎哭起来,“我错了雄父。我真的错了。”   恭俭良道:“哭得太假了。”   支棱抬手扇自己左右各一巴掌,疼痛促使雌虫幼崽哗哗往下掉眼泪,雪白的泪珠在他布满血迹的脸上,划出两道白痕。   等着吧。支棱不甘地想着:我总有你管不着的一天。   当扑棱结束工作学习回来时,蝉族父子两正跪在房间里擦地板。一看支棱满头狼狈的样子,扑棱就晓得是混账弟弟又犯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恭俭良“哼”了老长一声。扑棱没能从雄父这里得到答案,便转向看自己无辜受牵连的雌父。   不曾想,禅元也是拼命眨眼给自己家老大使唤眼色。   扑棱“哦”了老长一声,阴阳怪气起来,“雄父。支棱是不是做什么变态事情了?”   恭俭良又“哼”了一声。   扑棱无视自己弟弟快要杀人的眼神,自告奋勇,“是不是还有赃物没有找到。呐呐,雄父,我说怎么感觉支棱这段时间好奇怪。”   禅元额头上的汗水都掉下来了。   他眼睛都要眨抽筋了,扑棱小嘴还继续叭叭说道:“支棱这段时间都不喜欢和我打架了。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每天晚上钻被窝,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嗯——雄父,我去看看吧。我绝对不会纵容弟弟做坏事的。”   恭俭良欣慰道:“好孩子。”   禅元疲倦得闭上眼,他对安静和蔼道:“好孩子,你先回到自己房间里去吧。”   都不用一家四口闹腾,禅元瞥一眼老二的脸色,就晓得那东西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在扑棱翻箱倒柜的时候,他逮住支棱,手指恨不得把这个崽脑瓜子戳破。   “你怎么想的啊。好好端端的非要欺负安静干什么?人家安静招惹你了吗?”   支棱一言不发,他双眼骇人看着房间门口,好似那不是他与哥哥一起睡觉的地方,是什么野兽的巢穴。   禅元继续喋喋不休指责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拿我和你雄父做对标。你怎么就不记在心里呢。安静是普通人,普通人会被你吓坏的。你要温和一点,态度再和蔼一点,关键是尊重。”   支棱道:“我对他还不够尊重吗?”   禅元戴上了雌父专属痛苦面具。   “安静同意你这么做了吗?你问过他的意见吗?”   支棱道:“他默认了。”   禅元都恨不得自己亲手上来给这个崽一顿暴揍,可他瞧着幼崽满脸血的狼狈,还是没好举起手在上面火上浇油,最终不痛不痒拍拍他的后腰,以示告诫。   “你还做了什么?”   支棱道:“没有做什么。”   “真的?”禅元不相信。他和支棱一样的年龄,还会偷偷下载违禁片观赏呢。支棱要真和他小时候一样,只是看点少儿不宜的片子,也……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考虑上面黑着脸的恭俭良,禅元还是决心保险一点。   他强调道:“真的?”   支棱斩钉截铁,主打一个不畏强权,“真的!”   掷地有声的回答,在扑棱惊恐走出来的一瞬间破灭。   “雄父。”扑棱那表情一看就是装出来的,可惜恭俭良就吃这套。家中长子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占据了权威、偏爱等诸多元素。更别提,扑棱自打第一次执行地面任务后,就模仿禅元开始进行自己的形象管理。   他在恭俭良心里赫然是个正直、诚实的预备军雌形象。   他今天要是说“支棱拉屎拉在□□里”,恭俭良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更别提现在了。   “雄父。扑棱床上有……雄虫的味道。”扑棱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枕头底下,我看见一条……内裤,还有一些液体。”   恭俭良秒懂。   禅元第一次不希望雄主懂得那么快。   他下意识扑在支棱身上,护着自己罪恶多端的雌子,惨叫连连,“误会!雄主,一定是误会!不能打啊啊啊啊。再打真的要死了。支棱,支棱你快说话啊……扑棱,一定是误会,是看错了对不对。”   扑棱无辜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种屈辱的表情。   他也不看雌父,对雄父哭诉道:“可能真的是我看错了吧。雄父,我不太懂这种事情。”   支棱一把拽开雌父的手臂,大声呵斥,“你放屁!”   扑棱低下头,详装隐忍。   支棱道:“我好歹是对着雄虫发情!而不是对着一只鸭子!”   作者有话说:   支棱一辈子都没有打赢过恭俭良,可能是血脉压制在起作用吧。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5】   禅元千叮咛万嘱咐恭俭良要遵纪守法,千万不要把人当场打死。他抱着刺棱,父子两眼泪汪汪看着考试用飞艇越来越小。   刺棱道:“雌雌雌。”   “呜呜呜。刺棱,你雄父出门了。”禅元用自己的脸蹭着刺棱的脸。刺棱小小肉肉的嘟嘟脸都给雌父蹭秃楞皮了。幼崽嗷嗷叫了两把,跳下来要自己走。   “雄雄飞飞后,我可以吃蛋糕吗?”   禅元点头,又觉得老三也真没有什么良心,牵着崽慢慢走回去。   “来,雌父教你背刑法吧。”   刺棱:?   就算恭俭良离开了,幼崽也没有逃离雌父的迫害。   而就在刺棱埋头胡言乱语背《刑法》的空当里,恭俭良已经和一众考生到达了目的地。他们第一天的活动十分简单,分批前往案发现场进行勘测、阅读相关档案。   恭俭良果断选择前往案发现场。   一入门,他便感觉到熟悉感。   ——*——感谢在2023-05-25 23:22:13~2023-05-26 21:38: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4瓶;天赋予的 2瓶;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65559472、碎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三十八章   在恭俭良和禅元没有入场的情况下, 扑棱和支棱狗咬狗,打得头破血流。两个雌子一个指责支棱猥.亵雄虫,一个指责扑棱不做雌虫。双方在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竞争上愈发激烈, 禅元便愈发想念他两早年刚破壳的景象。   当时的扑棱是多么乖巧啊。小脸嫩嫩的, 会乖乖把脸蛋放在雌父雄父的掌心, 用肉肉的脸颊蹭来蹭去, 偶尔不满意也只是“嗳嗳”或“雌雌雄雄”抱怨几句,接着乖乖吃奶, 乖乖看书。   当时的支棱又是多么……算了吧, 这孩子还在蛋里就把整个家搅得鸡犬不宁。禅元至今都记得, 为了把这孩子找回来, 自己和恭俭良花费多少心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互殴和情感交流由此更加深刻。   一如现在。   “都是禅元你的错!”恭俭良气得鼻子尖都红了。他这么多年容貌不退, 为了可持续的猎杀变态,定期维持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格斗技巧训练。每次下地面执行任务,恭俭良的猎杀次数甚至超过队伍里所有蝉族猎杀次数的总和。   包括禅元本人。   作为一个逐渐双手揣口袋,慢慢悠悠做起指挥官的校级军官。禅元只关注“最小代价完成任务”和“最大限度让恭俭良开心”两件事情。有必要的时候, 他会为此承担上级的责怪和恭俭良的暴力行为。   例如现在,又到了他肉身成圣的时候了。   “宝贝~”   “哼。”恭俭良显得不开心。他看着扑棱把支棱扣在沙发里, 再看着支棱反咬一口在扑棱的手臂上,两个小雌虫把家里闹得翻天覆地,上去就是两个大逼斗,给支棱扇两个巴掌,再温柔地把扑棱推开。   “到底怎么回事!”   支棱开始咆哮。他的嗓音自带一种蝉族青少年的啸声,含糊着血喷出星星沫沫, “我最起码喜欢雄虫。扑棱要不就是喜欢提姆叔叔, 要不就是喜欢那只鸭子!雄父, 他根本就不喜欢雄虫。”   扑棱脸色一白, 随后徒手抹下血,硬生生盖住自己的神态。   “关你屁事。”   “放你丫的屁。”   恭俭良叉着腰,展现出一个雄虫该有的家主气势。不过他的思维和大部分人想得不一样,此时此刻呵斥出的第一声居然是“不许说脏话”。   第二声就是,“禅元,都怪你。”   禅元能说什么呢?作为家庭底层成员,他只能“嗯嗯嗯”“对对对”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妥协一二,听着恭俭良重复大段“不可以说脏话。”“你们是贵族的小孩,身上有夜明珠闪蝶家的血脉。”“怎么可以说脏话?”等等。   扑棱和支棱低头,认错。   他们对这种“脏话手段”再熟悉不过了。一旦触碰到雄父的底线问题,发觉自己存在被雄父活生生打死的概率。他们两兄弟便主动站在一条线上,开口说点脏话,引导雄父进入到熟悉的礼仪教育环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终忘记他们彼此做的肮脏事情。   这招“转移注意力”跟谁学的?   跟禅元学的。   扑棱和支棱低头,在一片自我检讨“再也不会了”“肯定不会再说了”“发现支棱/扑棱说脏话,我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的承诺中,双双松一口气。   扑棱:太好了,雄父不计较鸭鸭和提姆的事情了。   支棱:太好了,雄父不计较自己和安静的事情了。   他们四目相对,在短暂的握手言和中,看清“等会儿打死你”“打不死你,我就不是你哥/弟”的信号,冷哼一声。   恭俭良道:“现在我们来聊聊你们性.癖的事情。你!禅让。你先说!”   支棱,大名禅让的蝉族小崽子被迫认清现实。   他认怂一流,噗通跪下,学着禅元的样子道歉,“雄父,我错了。”   礼仪问题已经不足以糊弄过去了。雄父该不会下一秒就把他按死在地上吧?不会吧不会吧。好歹自己也是雄父雌父唯二的亲子,雌父也会拦着一点吧。   等会儿说什么话才能把雄父糊弄过去呢?   不知道说安静和自己情投意合可不可以。支棱正分神想着借口,恭俭良抬脚踹在他脸上,支棱再一次滚出去。他飞快想要用自己的手脚停止翻滚,眼睑在风中微微睁开,日照灯下投射出一道巨大的黑影。   “等——”   恭俭良从不会给变态任何狡辩的机会。他的膝击精准殴打在雌子的胸口,在禅元还没有扑过来前,对准支棱的右腿猛地一踩。   支棱的眼泪刷得一下流出来了。   他还在困惑自己怎么会掉眼泪,酥酥麻麻的触感从右腿往上爬,一直蹿到口鼻,刺激支棱张大嘴,脖颈涨红,“啊啊啊啊啊啊啊雄父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禅元终于反应过来了。   恭俭良动得太突然,也太猛烈了。等他蹲下来把最肖似的雌子抱在怀里时,被恭俭良踩断的腿明晃晃肿出一块,紫黑色的淤血涨开。禅元撕开雌子的裤子,稍微按一下,都能引来更加痛苦的呼声和泪水。   “恭俭良!”禅元忍不住指责恭俭良,“支棱也是我们的孩子。”   恭俭良没有表情。   他道:“嗯。”   禅元继续道:“支棱是做的不对,我也会好好教育他。但至于这样吗?他是雌虫,安静是雄虫——”   恭俭良打断他道:“他违法了。”   禅元张张嘴,可他看着怀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蝉族孩子,那点微薄的血脉之情始终叫他动容。他理解恭俭良的意思,可站在一个雌父的角度,他又深刻意识到是自己没有教育好自己的雌子。   怪不得其他人。   “这样就够了吧。”禅元偏颇道:“支棱还想学医。这样的惩罚就够了。”   恭俭良歪着头,困惑道:“我没有打他手。”   他曾经想考法医,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些特殊手术还是需要医生亲自动手实现。医生的手是需要呵护和保护的。   他自认为这样就够了。   “支棱,不准靠近安静。”恭俭良道:“你以后再敢做这种事情,我就打断你另外一条腿。”   支棱嚎叫起来。他如此不甘心,看着自己发热肿胀,内里错位的腿,在看着在一边完好无损的哥哥,嫉妒如同藤蔓滋长,“你就是偏心。扑棱也做错了事情,为什么不打他为什么不打他。”   恭俭良,“他犯法了吗?”   “他恶心!”支棱因打击,口腔里都是血。每一句话宛若利箭,喷射到兄长心口,淬毒般要一并将人拖入深渊,“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肖想自己的养父,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玩意儿!”   扑棱也没有过多辩解。   他眼眸微垂,遮盖住从祖雄父身上继承来的闪烁瞳色。在弟弟血口喷人的全过程中,扑棱始终腰杆笔直,没有为此动摇一分一毫。   “我没有。”他坚定否认,又确定道:“我喜欢玩具鸭鸭,是因为它陪伴我长大。我……我有点需要安抚玩具。”   他的理由是那么正当。   他越是光明伟岸,便越显得倒在禅元怀里嚎哭的支棱无理取闹。   恭俭良已经没有办法处理这种复杂的家庭纠纷,他判定一切事情的标准是法律的标准:在没有发现扑棱做出违背法律的事情前,他不会对最爱的孩子下手。   他偏心老大。   禅元偏心老二。   这个家就是这样。   “哦。”恭俭良道:“去医护室吗?”他干巴巴说完,又觉得要在后面补充什么,可面对支棱充血的双眼,什么话也憋不出来。   “去。”禅元用安全的姿势带着支棱,推开门。他维持自己面对恭俭良的情绪,克制声线,“雄主。你去看看安静吧。”   这件事情,终归是支棱做错了。   但,禅元烦了安静。他从恭俭良收养安静的那一刻开始,就对这孩子未来的发色、天生的性别和天生的虫种感觉到不顺眼。他知道支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对安静生出难以描述的占有欲。   ——在这该死的占有欲彻底扎根之前,禅元决心要斩草除根。   看着支棱的手术结束,用仔细擦去孩子脸上的泪痕后。禅元找到了自己队伍里的未婚雌虫,又仔仔细细罗列了几个名单,沟通好一切人事渠道后,和安静来了一次会谈。   “这件事情是支棱做错了。”禅元将自己的态度放得很低。他用内疚的语气和安静剖析自己的教育错误,再阐述支棱可能的心理想法。他用自己对待上级的方式和一个未成年的雄虫耍心眼。   他毫无内疚感。   禅元道:“我会好好管教支棱。但毕竟我还有工作,恭俭良出手也没有轻重。我怕一不小心,他真的会把支棱打死。”   所以。   “我这里有一份军雌名单。”禅元推出早就准备好的名单。从他麾下军雌,到其他部门的军雌,再到其他星舰的军雌,应有尽有。   远征军里,什么都缺。   就不缺单身雌虫。   禅元苦口婆心道:“你要是真的烦了支棱。我也很理解,他真的是太顽劣了。你毕竟没成年,一个人单过我不放心……这些雌虫都可以保护你到未成年。”   只不过是以“未婚夫”的名义。   禅元继续往上推筹码,“没有一个是低于少尉军衔。家庭环境也都是中上,完全可以提供远征结束你的日常开销。最重要的是,你们可以只签订意向协议,如果你对雌虫不满意。雌父绝对站在你这边,支持你更换协议。”   只要别继续待在这个家里了。   你不合适。   禅元没有将自己的心思全部说出来。他伪装得很好,真像一个为安静着想的好雌父,从安抚、恐吓、对应措施一套接着一套。   安静很快动摇了。   “我。我想再和雄父住在一起。”安静忍不住抓着自己的衣角缓解情绪。房间隔音并不好,他听见门外兄弟争吵,听见父子反目,更听见支棱丧心病狂的指责。   可他就是害怕。   他是寄生体膝下养大的雄虫,他自然而然地亲近认知中“不会伤害自己”的雄虫。在他小小的世界里,外面的军雌都是陌生而混沌的,他进入其中,就像过往走入寄生体的宴会中。   ——我会被吃掉的。   ——这是无法褪去的恐惧。   “当然可以。”禅元后退一步,他清楚自己只要找准时间再撬一下,安静便会自然地奔向正常人的世界。   也许,从一开始答应恭俭良抚养安静就是错误的。   他们家就不适合弱者在其中存活。   “雌父……”   “不用担心。”禅元轻松收起那些文件,他拍拍安静的背促使小雄虫放松肌肉,“你想来住多久,就住多久。雄父雌父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他拥抱着安静,用力且充满笃定。   “雄父雌父永远是你的后盾。”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的崽们真的很可爱,现在都算是少年了,叛逆期到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6】   “这里挂过绳子。”恭俭良看着现场残存的痕迹,都不过脑子,直接开口道:“感觉是麻绳。哇。对方一定很开心。哼,但一定不是什么熟练工。”   警雄雷克也选择而这一次考题,和他们共同来到现场的还有两个警雌。   他们和恭俭良不同,来之前都仔细阅读了相关的档案,还以为恭俭良是在原地显摆。   不曾想,恭俭良转了一圈,道:“要是我的话,肯定会选择铁锁。不过这个房子看起来有点脆。唔,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用绳子了。”   雷克:“为什么要用铁锁。”   “因为铁锁可以玩得更多啊。”恭俭良露出回味美食的表情,“铁锁勒得更紧啊,会在受害人肢体上留下明显痕迹,看上去更漂亮。而且铁锁收紧时,把脚骨弄得咔哧咔哧的声音,也超级好听。”   雷克和两个警雌冷着脸看着恭俭良。   雄虫毫无知觉,继续回味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我就这么杀过一个。超级棒哦。我还把他吊起来,和这个现场差不多。从脚跟开始剥皮,你看这个墙壁飞溅出来的血迹,超级像哦。”   “不过我当时站在这里,第一次不太熟练,身上都是血迹。受害者还会活着,还会骂我,我上去磅磅给他两拳。”   警雄雷克掏出手铐。   他看看自己的病躯,再看看恭俭良活蹦乱跳的样子,委婉地将手铐递给两个警雌,提议道:“能不能把他先铐起来?”   ——*——感谢在2023-05-26 21:38:08~2023-05-27 22:3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拳痛击我领导 20瓶;·-· 10瓶;谢荧荧、钻进存稿箱里的猫、65559472、碎碎、我想让你想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三十九章   禅元不会逼安静马上做选择。   那天之后, 他鲜少提起名单上的军雌们,也不怎让军雌们贸然和安静见面。生活里除了支棱叫苦连天的声音,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什么变化。   “来, 安静。”恭俭良招招手, 把得到的礼物丢给小雄虫。他本人则懒洋洋躺在沙发上, 开始啃兑换来的高精度糖果。   那天之后, 安静经常能够收到军雌们送来的小礼物。   他们多数会远远地看一眼安静,回去后准备各自的礼物。这中间有人找来自己出任务时搜集的小花小草标本, 有人找来自己远征至今不舍得吃的零食, 也有一些人写了卡片夹在折好的手工里, 委托禅元带过去。   禅元一口气把这事情推给恭俭良做。   他自己很有道理, 说什么让恭俭良把把关。两夫夫吸取了上一回的教训, 仔仔细细检查了军雌们的礼品,确认没有什么变态夹杂其中后,封好外包装,全部丢到安静怀里。   “你就是见得人太少了。”恭俭良将自己的求偶经历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我当年找禅元, 可是找了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呢。”   安静正在翻看一封军雌写来的手写信,闻言抬起头, 错愕道:“四千多个。”   “是的呢。”   恭俭良洋洋得意,显然对自己的先见之明很自豪,“你看。结婚就是要多看看,还要多找几个再看看。那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里我就中意禅元。”   禅元不管过多久,听到这种言论还是会生出一股“我谢谢你啊”的微妙感。   不过,多看看雌虫, 多了解下其他雌虫, 对安静来说并没有坏处。禅元计划在一年内让安静搬出去住, 而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会怎么闹的?暂时不在他的规划中。   ——毕竟, 支棱已经是个需要管教的青少年了。   恭俭良和禅元对怎么教育支棱大吵一架。两个从“为什么支棱会变成这样”,衍生出“你就是偏心老大”和“你就是偏心老二”两个话题。夫夫两更是从口头对喷,进化道拳脚相对,恭俭良再一次痛击禅元,让这个蝉族废物滚出去睡觉。   “你那么喜欢支棱。就去和支棱一起睡吧。”   雄虫哗啦一下把禅元的军装、内衣裤全部丢出来。禅元猝不及防盖了一脸,等扒拉下去时,恭俭良早早“哼”了一声,重重摔上门。   禅元习惯性地在门口打地铺。   每天到点,他先把恭俭良照顾好,再赶紧赶慢去看看自己叛逆的老二。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知道。”   禅元道:“重复一遍。”   支棱道:“不准伤害雄虫。不准暴露自己的不良嗜好。要做一个正常人……雌父,做一个正常人活得很没意思啊。你不也没有隐藏什么嘛。”   禅元真想把自己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那几天放给老二看。可惜他过平凡日子时,除了搜集美人卡,就是咸鱼划水,对自己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完全没有半点记录的想法。   眼下,只能口头表述。   “你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违法的吧。远征一结束,你对安静做得事情就足够入刑蹲个七八十年了。安静还没成年……虽然你也没成年,但你这个年龄做这个事情,谁也救不了你。”   支棱“哦”了好长一声。   他百思不得其解,看着雌父,再想想自己,痛苦不已,“那雌父你和雄父做的又算什么呢?”   禅元道:“我和你雄父领证了,我两做的事情叫夫夫情.趣。”   “我也可以和安静领证。”   禅元快被支棱气死了。他每年和念经一样叭叭叭一大堆,支棱宛若石头一样纹丝不动,翻来覆去到最后,他对禅元说,“我不管。我就喜欢安静,除非你给我找出个一模一样的雄虫来。”   禅元真服了。   可他又不能不管这孩子。   支棱腿上的稳定器都消下去了。他那些可怕的想法还没有完全被打压。恭俭良最开始还会来看两眼,等发现禅元也熬不动支棱后,他撸起袖子爽快道:“还是我来吧。”   “不行。宝贝,支棱不禁打。”   恭俭良对这套说辞很熟悉,他平静道:“可以关禁闭。”   禅元答应了。   他们两个折腾来折腾去,从把支棱腿打断开始,发展出“苦口婆心”、“面壁思过”、“转移注意力”等多种方法,硬生生让支棱露出烦透了的表情。   “烦死了!”他忍不住丢东西,开始对一个屋子里的扑棱闹脾气,“为什么都说我,不说你。”   扑棱翻个白眼,讥讽道:“你多大的人了,装都不愿意装。还怨雌父雄父说你?”   支棱挠挠头,一时间脾气发不出来,又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他并不蠢笨,自然知道伪装成正常人是最好的应付。可他心中又时常有一股郁气,呼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非要用拳头、咆哮和无理取闹发泄出来,得到心仪之人的注意力才好。   “要他们说的时候不说。不想他们说的时候一直说。”支棱坐下来,床跟着摇晃几下。他苦恼道:“我想去学医。想要解刨尸体。唉。”   安静会不会躲着他?   支棱不知道。   他的苦恼和扑棱的苦恼有细微的相似之处。只不过扑棱天生便更擅长伪装,他在禅元肚子里的时候,就能自主讨好恭俭良,那些贵族讨好人的手段与生俱来刻在他的骨子里。   对雌父。   对雄父。   对养父。   扑棱早早就学会不同姿态拿乔。而他苦恼的正是自己太善于伪装,想要中途走另外一条路都不太容易。   “提么。”   “不可以。”提姆快言快语,“鸭鸭不能借给你。我也不会给你做小衣服。扑棱,你已经长大了。你不再是小孩子了。”   “可是……”   提姆随手将电子文档打包发过去,叮嘱道:“帮我查阅错字和语病。有的话都点出来。这群人上个士官素质课,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扑棱坐下,面无表情地开始批阅这一次新晋士官们的随堂作业。   他刚刚盘算好的念头,以及升起的微妙心思,在难以入目的格式中斩成两半,直到他的雌父过来匆匆捞人,扑棱才缓过一口气为提姆叔叔每天的工作量感到心悸。   真是太多了。   “扑棱。”禅元将打包好的文件包发给长子,语重心长道:“你不是很喜欢工作吗?”   扑棱抗拒道:“不。我不喜欢。”   禅元没听见。开玩笑,他就算听见了也当做没听见,一把子把事情交代给长子,并画了一个大饼后,慌慌张张把安静找过来,叮嘱道:“你真的要见面?”   距离支棱作孽已经过去半年。   安静也在军雌们潜移默化的礼物攻势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只是、见一面。”安静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双手快要把衣服下摆搅碎,整个人下巴抵住胸口,低声道:“没有打算现在搬出去。”   禅元理解。   他再次表示不会催促安静,他在行为和语言上都给予安静最大程度的自由。对比起来,恭俭良表现得更加过激。   “所以,安静要和那个什么军雌见面吗?”   “嗯。哈顿中士人不错,技术兵种。”   恭俭良罕见地想起自己家老二,他瞧着禅元,困惑道:“支棱知道吗?”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恭俭良将心比心片刻,嘟起嘴不满意道:“他会发疯的。”   “扑棱不拱火,支棱就不会知道。”禅元掐死支棱最后一块信息源,他笃定道:“到时候木已成舟,安静会去到新家,会找到一个更适合他的雌虫。而不是被支棱蹉跎得不成样子。宝贝,这样对两个孩子会好。”   恭俭良却越发觉得禅元不太会带小孩。要是正常的小孩,恭俭良当然也不会带。但支棱是正常小孩吗?   “支棱会发疯哦。”   “他总要熬过这一次的。”禅元冷酷道:“他必须明白,世界上所有东西,不是他想要,他就能得到。”   不学会伪装,不学会藏拙,不学会用规划一步一步看着猎物自投罗网。   他这辈子都别想成为赢家。   禅元嘴巴上说着“不会告诉支棱”,但在安静和这位哈顿中士见面这天,他自己带着支棱,站在隐秘处目睹了一切。   对安静来说,这是十分新奇的一天。他第一次用勇气去参观全是军雌的训练室,第一次被人夸赞说“很漂亮”,第一次发觉原来雌虫也可以有很多样子。   往日,他想要出门。不是被扑棱带着,就是被支棱带着。雄父雌父虽然也鼓励他多出去走走,可离开了人,安静就像失去了拐杖,没有办法踏出家门一步。   “这里是观星台。”哈顿中士给安静介绍道:“站的位置很小。但风景很好。在这里可以看到星系外不少有趣的星体。”   他让开位置,让安静站在仅能站一人的观景区。而他自己则在下方虚虚张开手,护住雄虫的后方。   “怎么样?”禅元道:“你现在知道,正常的雌虫要怎么对雄虫吗?”   支棱道:“我知道了。”   我要杀了他。   可面对雌父,面对外界的一切,支棱披上外套,语气平静,像是改过自新一般,忏悔道:“我会好好对安静的。”   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的东西,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禅元盯着支棱的眼睛,望着眼球边的血丝,内心嗤笑。他打定主意,这孩子继承了他小时候最恶劣的样子,也有一些恭俭良暴虐的性子。   不过没关系,禅元和恭俭良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想什么,等会儿要做什么。他的父辈早就把他骨子里的坏全部演绎了一遍。   不能再坏了。   “好孩子。”禅元微笑着,拍拍支棱的脑袋,“你知道就好。”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下猛料。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7】   警雄雷克最终还是没有把恭俭良拷上。   作为同一批次里唯二的警雄,两个人不能说是相亲相爱吧,最起码也是个相互嫌弃。其他警雌不是担心雷克被恭俭良气到吐血,就是担心恭俭良被雷克骗光裤衩。   不过现在考试,警雌们也没有过分保护雄虫们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恭俭良谈起这个可有道理了,“因为我杀过啊。我不止杀了一个,我还吊了好几个亲自剥皮。我跟你们说,处理的时候心里想法完全不一样哦。只有变态才会有耐心剥皮的。普通人第一反应都是处理尸体。”   远征军面前,什么寄生体,什么本土生物,都是敌人。   “而且,那句话……怎么说的?实践出真知吧。自己都没有杀过人,怎么能抓人呢?我可比你们拥有超级多的丰富杀人经验哦。”   恭俭良作为屠夫一点感觉都没有,语气中甚至透露出引以为豪的滋味。   雷克:……   他懂了。   这就是个法外狂徒。   “你还是把自己拷上吧。”雷克捂着心口道:“我怕你等会把我宰了。”   恭俭良嗤笑一声,嘲笑道:“杀你多没挑战性啊。”   他还是喜欢捶打变态。   ——*——感谢在2023-05-27 22:39:01~2023-05-29 22:0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3瓶;游魂、碎碎、谢荧荧、655594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四十章   ◎夫夫被窝里聊崽◎   “支棱就是这样!天生的!”恭俭良不止一次评价自家老二, “他就是和我一样!哼。他想杀人了,你带他去地面泄泄火好了。”   “宝贝,他想杀哈顿中士。”   “那不行。”恭俭良果断拒绝, “他杀人了, 我也会被牵连。我会做不了‘犯罪克星’的。”   禅元也不会让支棱动哈顿中士。   但他们两又不是24小时跟在支棱身边, 看见点苗头就把自家老二抓出来痛揍一番。禅元工作忙碌是一回事, 不希望恭俭良下手太凶悍把崽打残也是一方面。   可恭俭良实在担心支棱犯罪,最终拖了自己的后腿。   他磨了禅元好一阵子, 最终还是偷偷摸摸自己观察支棱。   “制止就好了。”禅元反复叮嘱, “支棱才被你打过, 短时间没有完全的准备是不会出手的。你小心藏……算了, 宝贝你就直接告诉他也没关系。”   支棱为了瞒过恭俭良, 必然会小心再小心。   恭俭良对此冷酷,“哦”了一声。   他们两的行为根本不藏着掖着,明目张胆到支棱都不用关注,大大咧咧呈现出来。   不得不说, 这一招粗暴,直接, 但有效。   支棱手中筹备的计划书都少了一点。恭俭良看不懂具体内容,禅元就帮忙打下手,两个人经常抓住支棱的把柄,当着孩子的面认真讨论刺杀的可行性。   “好麻烦。”恭俭良拧着眉头抱怨道。   “这里实现度还是很高的……如果是我,我会这么做……这样还可以清楚后尾……”技术流派的禅元一番指点江山。   两个人都已经摆烂了。   他们知道支棱反正都要杀人了,不如就给老二一点小小的震撼。   “支棱, 不如你下次直接拿着枪上去把哈顿中士突突了。”恭俭良语重心长道:“这样, 雄父抓住你。军功还能算在雄父身上。”   支棱僵硬地看过来。   禅元补刀, “算了吧。算了吧, 这点军功还不如我们下地面执行任务赚得多呢。支棱,你是怎么想的?要为了安静和雄父牺牲你自己吗?”   足足三个月。   支棱撰写和构思了四十多个杀人计划,全部被恭俭良和禅元破解。夫夫两一个暴力突破,一个智力碾压,不仅在行动力上展现了什么叫做“你爹就是你爹”,还颇为叛逆给支棱上了一堂课。   “我以前想要杀人绝对不会磨磨唧唧,做这么多事情。”恭俭良组织语言有点混乱,意思表述却很清晰,“我想打谁就直接冲出去打。绝对可以打到!”   支棱果然和禅元一样,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列个计划。   恭俭良戳着老二的脑袋,哼哼唧唧起来,“你果然像你雌父。”   禅元承下这个锅。不过他还是要表示下自己小时候的聪慧,平静道:“我小时候,比较擅长先斩后奏……还我在这里,可能人都已经杀了,开始考虑怎么处理尸体。”   他的口吻过分平淡。支棱瞅瞅自己的雌父,最终还是决定和雌父学习。   “要怎么处理?”   禅元挥手给老二一个脑瓜子,“你还真要处理啊。”   瞧瞧,说他两句,又给钓上来了。怎么长这么大还不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呢?禅元左看看右看看,越发觉得支棱这散漫的情绪控制和恭俭良如出一辙。   “唉。别那么像你雄父。”禅元打完又揉揉老二的脑袋,叮嘱道:“要学会控制情绪知道吗?又不是雄虫,这个年龄犯了错可不好糊弄过去啊。”   支棱:……   他已经受过了足足三个月都被雌父雄父盯梢的日子。   小时候,他还嫌弃雄父雌父总关注对方,继而忽视自己。现在他是巴不得这两个继续秀恩爱,不要继续咬着自己不放了。   “雌父,你和雄父去睡觉吧。”   “啪。”禅元黑着脸又揍了一下老二,“你还知道睡觉。你知道因为你的事情,我都多长时间没有爬你雄父的床了吗?”   教育支棱是一项任重而道远的任务。   禅元不指望三个月就能把老二打磨出一个正常人的外壳,他压着支棱继续做一回社会性测试,父子两得了空闲就坐在桌子前进行社会化的测试和心理对抗。   恭俭良只需负责痛殴支棱。   他们三热热闹闹又教育了半年,支棱还是硬着头皮一旦都没有变化。   安静却已经慢慢能够一个人出门了。除了哈顿中士外,其他观望的军雌也开始尝试对小雄虫发出约会。   他们带着安静去一些公众场合,去得最多的是训练场和曾经的食堂。禅元提前把这些军雌的家底抹个七七八八,无论哪一个拿出来都比他家老二正常千倍万倍,实在是教育孩子忙碌,禅元还会安排两个军雌或者三个军雌在同一天和安静见面。   雄虫嘛,只娶一个是很少见的。   禅元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面对支棱的咆哮和抗议,他也是轻描淡写说道:“急了啊。”   “谁急了。我才没有急。”支棱语速越发快,“雌父,为什么要让安静和其他军雌约会。他一点都不喜欢出去。”   “安静又没有结婚。”禅元按着老二的头,促使他继续做题目。这些社会化测试题,今天没做完,他是不会放支棱出去的。“你和安静是什么关系啊。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他和睡在一起啊。”   “我。我、我不管!”支棱笔一丢,就要开始闹了。   禅元冷静看着老二十几岁,凳子一踹躺在地上打滚。远征二十年还没结束呢,他还有时间和这个崽继续耗下去,平淡道:“哦。我再和你强调一次。安静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如果不学会如何尊重他,你一辈子都别想追求他。”   支棱满身尘埃,他躺在地上,注视着雌父,怨气十足,“你不就是这么对待雄父的吗?”   “我还不够尊重你雄父吗?”   “我最起码不会让安静和我玩那么多花样。”   “!”禅元老脸一红,但他很快平复下自己的羞耻心,双标起来,“你雄父那是个特例。特事特办。别打岔,现在说你的事情!支棱,你要现在开始修心,来雌父带你一起读哲学书吧。”   哲学令心神旷达,令大脑肿胀,令人无法再思考其他世俗的存在。   支棱对哲学的厌恶在此刻发芽。他和年幼的禅元一样,不理解为什么人要在没有满足世俗欲望之前,修炼内心。他一度觉得哲学就是在自欺欺人,是一种清心寡欲的折磨。   “你不懂。”禅元拍拍支棱的脑袋,苦口婆心,“雌父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读点书总是好的。   这一年,禅元没有任何升迁,也没有任何事业上的大动作。他第一次把重心放在支棱身上,恭俭良也更加集中地将目光投注在扑棱身上。   两夫夫晚上钻一个被窝,罕见地没有做任何涩涩,嘀哩咕噜起两个青春期雌子的生活。   “太不容易了。支棱现在终于能安静下来了。哎,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他学医倒是很积极。可能有宝贝你当年的基因吧。”禅元亲亲雄虫的头发,思绪开始盘“支棱喜欢医学”这一点到底是继承了恭俭良考不上法医的执念,还是继承了沙曼云的天赋。   嗯,一定是后者吧。那他还得再注意一下,千万不能孩子走上沙曼云的老路。   恭俭良也懒洋洋打个哈欠,慢吞吞说起扑棱的事情。比起老二,老大显得乖巧又上进,恭俭良对他的关心多体现在早中午的抱抱、时不时冒出来的问候、特地分出去的高精度糖。   想到自己都没舍得一口气吃完的高精度糖,恭俭良推推禅元,又忍不住让禅元继续去兑换一点。   “扑棱开始执行太空任务了哦。”   “这样啊。”   “当然啦。扑棱的平衡力超级好。他像我,我小时候平衡力也很棒呢。”恭俭良骄傲捏着被子,说道:“我小时候滞空能力就很强,飞踹百发百中。扑棱就是因为这一点被选上去太空执行任务呢。”   那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常检查任务,对基层军雌来说甚至是每个月会轮到一次的基本岗。但对于恭俭良来说,扑棱做什么都是最好的、最棒的。   禅元忍不住亲亲可爱雄主的嘴角。   “扑棱打算成为指挥官。现在提早接受基层轮岗,对他来说没有坏处。”远征二十年,掐指一算,扑棱和支棱注定没有普通小雌虫的学习生涯。他们的童年里不会有小雌虫陪伴,也不会有老师督促,更不存在什么校园舞会、考学生涯。   他们回到正常社会中,需要以20岁的年龄和其他人竞争上大学的机会。   禅元这段时间教育支棱,冷不丁想起这件事情,琢磨起来。他不太担心扑棱,因为他知道扑棱对自己的职业与人生颇有规划。   “支棱想去军医手底下帮忙。我给答应了。军医那儿还有监控,全天都看着。等年底动员大会结束,我给他看看门路。”   恭俭良道:“万一他拿了毒药怎么办?”   禅元挥挥拳头,“军医每天都会定时清点药品。他要是拿了,按照军法处置。”   恭俭良没听到什么特权,安心闭上眼,嘀咕道:“他要拿了。我就把他杀了。”   “……宝贝,罪不至此啊。”   一墙之隔。   支棱和扑棱上了各自的床。   他们闭上眼,属于各自的心事浮上心头。   “扑棱,你有见到安静吗?”   “没有。”   “你帮我看着安静好吗?”支棱提出交换,“作为代价,我帮你盯着提姆叔叔。”   扑棱起身,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你要说什么。”   “做正常人真痛苦。”支棱睁眼,又闭眼,好像要用这样的行为填补自己的欲.望,“你到底怎么忍下来的。”   作者有话说:   支棱,挨打后学会了尊敬兄长。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8】   恭俭良就此和大部队分道扬镳。   理由很简单,在脑子和直觉面前,恭俭良果断选择了后者。频繁的考试让他意识到“扬长避短”的重要性。   等第三天结束,所有人集中开始进行进度总结的时候,其他人都是“搜索到某某程度”,唯独恭俭良的进度是“今天吃了什么什么好吃的。”   没办法。   雄虫每天就在这附近瞎晃悠。他没心思搜集线索,也五十年前的老案子不会再有什么新线索了。   反倒是小吃!甜点!冒油刷上蜂蜜的烤肉!   恭俭良三天都在逛街吃吃吃,偶尔看见什么喜欢的就进去买买买,时常被一些雌虫雄虫好心馈赠美食,安静听着他们对自己倾诉爱意。   这是恭俭良经历最舒服的考试。   他对接下来的27天考试也充满了期待。   “我已经闻到变态的味道了。”恭俭良一边咬着甜滋滋的蛋糕,一边对雷克说道:“考试结束前,我一定会把这家伙抓回来!”   而远在家里的禅元,对着飞涨的账单陷入了思考。   他的雄主……是去考试了对吧?应该是的吧……   这长长的消费账单是怎么回事?   ——*——感谢在2023-05-29 22:05:39~2023-05-30 21:45: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4瓶;谢荧荧、游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四十一章   扑棱觉得弟弟是个蠢货。   他一贯认为“无法掌控自己的家伙都是废物”。自打7岁后, 扑棱给自己制定了严格的作息表和学习表格,并能够按照表格内容一丝不苟的执行下来。支棱不止一次觉得扑棱身上有种“反人性”的变态。   过度的自律,不是精神病, 就是变态。   反之, 扑棱也无法理解安静没有颜值、没有性格、没有能力, 为什么能让弟弟每天为爱痴, 为爱狂,为爱碰碰撞大墙。   他没有心思共情弟弟的情感生活, 更不会对弟弟的人生道路指点迷津。   扑棱将被子一卷, “睡觉。”   “哥——天啊, 我都叫你哥了——扑棱, 你这个该死的。要不是你我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吗?”   “偷窃雄虫内裤的家伙迟早会被抓住。”扑棱评价道:“再说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一起洗衣服?你少拿我做筏子。”   “不喊上你,安静不会和我一起。”   “那是你的问题。”扑棱用枕头捂住耳朵。他懒得回答弟弟的问题,陷入梦乡前,他满脑子都是明天的工作、工作上的要点、以及如何找机会再去提姆叔叔的房间里打滚。   “扑棱,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用鸭子爽。”支棱加筹码,“你和雌父一样吗?想要被打屁股吗?要不要我把提姆叔叔的指挥棒偷过来给你打屁股。”   扑棱:“……你是不是找死。”   支棱哈哈大笑起来, 表情狰狞,“我是不是说中了哈哈哈!你是不是这样想。”扑棱掀开被子,重拳出击,两雌虫顿时翻滚在一起。   第二天。   两兄弟鼻青脸肿从地上醒过来。禅元对这一切见惯不怪,他给两兄弟一人一管营养液,送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扑棱精神不佳, 支棱也哈欠连天。两兄弟在短暂闭目养神后, 投入到学习和工作中。   “喂。你干嘛只对我重拳出击。”支棱叼着营养液管, 吊儿郎当靠在墙壁上, “你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我真的太好奇了。”   “吵死了。”   “咳咳。哥~扑棱你看我都喊你哥了。你就告诉我吧。”支棱不耻下问,“你也不希望自己猥亵玩具鸭鸭的事情,被提姆叔叔知道吧。”   扑棱一巴掌扇在弟弟的后脑勺上。   “这个世界是由正常人组成的。”扑棱骨子里有一种傲慢。他在外貌上与禅元没有太多相似,可论性格确实糅杂了禅元一部分的恶劣。   过分突出的智商,让他轻而易举学会很多东西;蛋期雄父和祖雄父的细心孵化,让他拥有远超弟弟和常人的体质优势;还没有破壳时,生存本能又让他过早洞悉了情绪和人心。   “就算想要什么,也要遵守正常人定下来的规矩进行。”扑棱评价道:“而且,你不觉得挑战这种‘规矩’也很刺激吗?”   支棱顿悟,他琢磨一会儿,想到了十分有趣的play。   “我理解你的意思。扑棱,你也很变态嘛。”   支棱将营养液一饮而尽,配合扑棱打着谜语,兄弟两错肩而过,扑棱“哼”了一声,算是给愚蠢弟弟的回应。   强取豪夺是多么暴殄天物的手法。   扑棱不屑于用如此粗暴的手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和雌父类似:渴望拘束一类强大而美丽的事物,却又不希望这件事物因为拘束失去自身的活力。   细火慢熬。   雌父已经给自己指出一条可行性的道路。扑棱揉搓脸,看向指挥室喝营养液的提姆叔叔,嘴角上扬,打招呼道:“提么。早呀。”   怎么做,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   禅元和恭俭良罕见地度过了一年幼崽不作妖的日子。   扑棱忙于去各个基层轮岗实习,支棱每天泡在医护室清心绝爱般学习,安静则是慢慢和其他星舰的军雌交换了通讯号,有一搭没一搭开始聊天。   不过,安静还是安静。没有人约他出去玩,他自己是不会一个人在星舰上乱走。禅元和恭俭良好几次回房间找东西,都看见安静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慢慢做编织玩意儿。   他真的很喜欢编织工艺。   “他要不要和我学学怎么用绳子勒死人?”这是恭俭良的第一想法。   “这个绳子如果绑在身上一定特别好看。”这是禅元的第一想法。   两个龌蹉的成年人很快在安静送上来的针织手套、围巾、挂坠小礼品面前败下阵来。他们看着安静用废弃的打印纸折出爱心图样,在上面写上各色祝福语,仔细放在收纳整齐的礼品上。   恭俭良道:“安静,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安静奇怪这种问题。他组织语言怯生生和恭俭良说,这么多编织小挂件是他想要送给那些军雌。他很感谢对方陪他参观星舰等等。   “他们陪你也很开心,你不用送东西给他们。”   安静苦恼道:“可我都做了。”星舰上真的很无聊,安静除了编织和看书外,什么都不能做。他是雄虫,还是未成年,什么都帮不上。   编织是他自认为最大,也最微不足道的点。   恭俭良便不说什么了。   禅元在旁边听得一个战术后仰。他怀疑这是什么蝶族雄虫的后宫天赋。试想下,那帮子和雄虫说说话逛逛星舰,就能在宿舍抱着被子蠕动一个月的单身军雌们,收到了安静亲手做的小挂坠不得发疯吗?   恭俭良在一堆挂坠里翻了翻,指着好几个小人挂坠的问道:“颜色都不一样。”   “嗯。因为我觉得不能一直做同样的东西送人……故事书上说,那样不好。我就,就参考了些书。自己设计挂坠,参考了大家的虫种,每一个都不一样。”   禅元悟了。   他发现安静给自己和恭俭良都设计了可爱编织挂坠时,脑海中已经想象出支棱无能狂怒,双目通红发疯的样子。   啧。   老二,要完。   到时候再去看看吧。安静带着一大包自己做的挂坠离开后,禅元的重点就全在自己和恭俭良的小人挂坠上,他捏着自己模样做的小人挂坠,再捏着恭俭良模样的小人,“么呀”一下,两个小人亲在一起。   恭俭良满脸嫌弃看着禅元,一脚把禅元踹在地上。   “干嘛。”   “嘻嘻。”禅元贱兮兮爬起来,抱住恭俭良,非要把自己的青襟油蝉种小人挂在恭俭良腰上,再把恭俭良的兰花螳螂种小人揣在怀里。   “以后出任务想雄主了,我就可以用这个来慰藉自己。”   恭俭良皱眉,“不准放到洞里。摩擦也不可以。”   禅元平静道:“让雄主沾满我的液体不好吗?”   恭俭良反手就是一个大巴掌扇过去,夫夫两原地开始全武行,打得有声有色,打到最后两个小人都丢到边上,手脚扒拉在一起。两个大人则是互相抱住脸和脖颈,用力啃和吮吸起来。   “宝贝。我去看看支棱。”禅元嘴巴又被咬下一层皮。他舔舔破皮处,有些享受恭俭良用力咬下带来的疼痛。   “哼。”   “别哼嘛。”禅元凑上来,讨好地蹭来蹭去撒娇,“宝贝。宝贝。支棱这一年不是乖了很多嘛。这说明还是还是能教好的。”   恭俭良脸色勉强好看一些。   这一年,禅元几乎放弃了自己往上迁的所有机会,专心教育起扑棱支棱两兄弟。   效果显著。   扑棱喜提升迁名额一份,完美复刻禅元当年被多个岗位和部门哄抢的盛况,最后如愿进入到提姆手下的指挥部,同时兼任禅元小队里的固定地面联络员。   支棱则通过了军医的考核,进入为期半年的实习期。等实践内容全部通过后,他就会被准许处理一些皮外伤,在军医手下工作。   对比起来,恭俭良居然是一家子里升迁最慢的。   不过雄虫也不在乎升迁这种东西,他只看军功涨了没涨,每天除了训练,就是享受禅元的伺候和供奉。   “支棱已经一年没有烦安静了。”恭俭良指点江山,“不过,他万一把安静杀了怎么办?”   “好问题。但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恭俭良将心比心,点头,“确实。没有得到的东西,如果不好好玩玩就杀掉,总感觉很可惜。”他停顿下来,仔细回忆后得出一个结论,“安静给支棱和扑棱都做了挂坠。”   禅元叹气,“支棱一定以为安静对自己余情未了。”   恭俭良客观嫌弃自己的雌子,“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脸?”   禅元摸摸自己的脸不说话。   两夫夫鬼鬼祟祟换上衣服,提前蹲点在医护室门口。他们耳朵贴在门上,怎么也没有听见声音。   “雄父雌父。”   支棱用手捏着青襟油蝉种挂坠,打哈哈笑道:“我最近很乖啊。”   恭俭良直言不讳,“你有没有骚扰安静。”   支棱笑嘻嘻,举起手投降,“我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问题了。雄父,不准动手。这可是安静自己送给我的——哈哈哈我当然什么都没有做啦。”   禅元叉腰看着自家老二,强调问道:“真的?”   “当然。”这一次他玩得是完全不一样的play。   支棱心满意足想道,他绝对会让安静、雄父雌父找不出一点拿捏自己的错处。   ——比起扑棱的“挑战规则”,支棱发觉自己更喜欢“扭曲规则”。   *   “脱吧。”   一日后。   支棱穿着白大褂,整理检查设备,看也不看安静,命令道:“一件都不要留下。这次检查很重要。”   桌子上,录像机闪烁着红光。   安静目光在录像机上犹豫片刻,攥着裤子的手更紧些,“可以,不拍吗?我。我。”   他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支棱却道:“安静。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他用笔点了点录像机,指着上面的标签纸,继续说道:“你这样抗拒,我也很为难。雄虫体检是命令——当然,雄父已经做好了。你可以去问问他。”   “不是的……我没有想。没有说不做。”安静手慢慢松开,嘴唇和脸忍不住皱巴在一起,他不断催眠自己“这是正常检查”,可幼时被眼前人扒干净的回忆自作主张浮上心头。   安静低声呓语道:“是正常的检查吧。”   支棱叹气一声,举起双手,站在墙壁前,“没错。我不会动手,必要的触碰都会带上手套。”   他手上那双医用手套给安静注入了强心剂。   小雄虫低下头,数次深呼吸后,慢慢解开身上的纽扣。他的腿从一堆布料中出来,因虫种原因显得过分白净,令人能够清晰看见皮肤与空气接触后泛起的鸡皮疙瘩,和隐秘处的一切。   支棱瞥了一眼,开始给自己的双手消毒。   “最近有自(慰)吗?”   “啊。我。我……”第一个问题就让安静羞愧不已。就在他那怀疑的心思刚刚冒出来时,支棱衣冠整齐穿着白大褂,带着消毒的味道走近。   他道:“你还没有成年,过度……呵,必须要记录在档案里。”   带着消毒味道的手按压在小腹处,安静忍不住并拢腿,却被支棱推开。   “别动。”雌虫严肃呵斥道:“你这样很影响我做检查。”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猎杀时刻!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59】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恭俭良在找变态上真的很有一手。他每天吃吃喝喝在周围瞎晃悠,一周后成功抓住两个当地的变态跟踪狂,其余警雌找到他时,漂亮雄虫正叼着泡芙踩得对方肋骨吱吱叫。   其余警雌:……   “有线索吗?”   恭俭良诚实道:“不知道。”   不过,变态肯定还在这个城市。   恭俭良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是自己做了这么值得自豪的案子,一定会回来反复打卡。他照旧吊儿郎当在附近闲逛,一度按照受害者的节奏生活。   很有钓鱼执法的意思了。   如此,又过了十五天,恭俭良成为所有考生中进度最慢的一个。   警雄雷克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对象,顺藤摸瓜搜索出不少新线索。他对恭俭良的进度表示堪忧,一度询问道:“没事吧。”   日后想起,那是多么平静的午后。   恭俭良原本半眯着眼,睁开,他深深的吸气——深深的呼气,往复四五次后,道:“我闻到了变态的味道。”   ——*——   感谢在2023-05-30 21:45:46~2023-06-01 22:5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拳痛击我领导 25瓶;碎碎 8瓶;流光 5瓶;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四十二章   “放轻松。”   “嗯……”安静忍不住发出声音, 片刻后他捂住自己的嘴,垂下眼,睫毛随着支棱的动作微微颤抖, “快、快了吗?”   “忍住。”   支棱两只手放在安静的小腹上, 用不同程度按摩揉搓, “安静。这是正常的身体检查。你看, 这里的肉就很僵硬。”   他稍微用力按下去,安静随之微微颤抖, 整个人平躺, 双手却不自主寻找什么东西攥住, “可以……快一点吗?”   “检查本来要慢慢来。”支棱严肃说道:“雄虫的发育期可是很重要的。蝶族更有二次发育一说, 安静哥哥, 你也不希望雄父失望吧。”   安静说不出话来。   支棱继续给自己的猎物施加心理压力,“雄父一直希望安静哥哥发育后,变得更好看一点。好了,我们背过去, 看看翅膀。”他的手若无其事擦过雄虫的大腿肌,医用手套和皮肤迥然不同的触感, 叫人一时间无法判断这是故意,还是不小心。   安静全身干净,背对着支棱。   “我还会再发育吗?”蝶族千千万万虫种,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漂亮的双翅。安静每每看到书籍上那些蝶族雌虫雄虫展示的双翅,都不堪照镜子端倪自己。   他清楚自己长相普通,稍微长大一些惊讶于恭俭良出众的体能与才华, 还频频去找基因库的人做基因鉴定——微弱中, 安静也曾经希望自己是所谓的变异种, 生来基因里边带着不平凡。   可他就是个普通人。   他就是一个容貌普通、性格胆怯的□□蝶种小雄虫。   “把翅膀打开。”支棱命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安静忍不住寒颤一下, 比起冰凉的空气,一种怯懦和不自信油然而生。   他曾经看过温格尔阁下的照片,他也知晓恭俭良从来不避讳谈起对自己的期盼——有生之年,安静长不出一张夜明珠家的容貌,他也不会继承闪蝶种那炫丽夺目的双翅,他唯一能够给雄父期盼和慰藉的东西便是白发蝶种雄虫这一模糊的概念。   安静也很想变成这种模糊的概念。   但他到现在都没有变成白头发。   “把翅膀打开吧。”支棱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些笑。这点笑意落在安静耳中,让他的不安胜于平常。他抱住自己的双臂,脑袋几乎要埋到胸口,支棱却一动不动,环抱着双手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他一直视为私有物的雄虫不着片.缕,坐在检查床上,从颈部到背部再到臀部的线条一览无余。背部那一层收敛好的双翅微微颤动,在数次挣扎后,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展开。   支棱享受这种时刻。   他感觉自己贪婪而无节制地吮吸安静的痛苦与不甘,并非他不愿意雄虫好过。恰恰相反,他需要这些情绪反证安静需要自己。   “不要怕。”支棱学着扑棱的口吻,详装出正人君子的样子,说道:“不行的话,就停下来好了。”   安静语塞。他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哭泣,反而是以一种微弱回头,片刻后收起翅膀,怯生生坐在检查床上。   某一刻,这孩子内心生出种妄想:他迫切想要支棱疯狂一点。但这种疯狂是什么,是为了印证他身为雄虫的魅力,还是为了安抚他暴露翅膀的不安,安静都不知道。   他变得愈发安静起来。   偶尔夜里,忽然会哭泣起来,摸着凉透了的枕头,边懊悔自己是不是哭泣得太大声了。   他真正的进入到青春期,对支棱的目光终于充满了躲避与古怪的求证。任何一个受过正统教育的雄虫如果在这里,都会将安静叫到面前,用各种方式带他去学会正视自己内心的渴望,并肯定他身为雄虫的魅力。   可这里是远征军。   恭俭良从小就生活在铺天盖地的赞美与溺爱中,他对自己魅力的笃定是唯一一个可以和“禅元是变态”相媲美的确定项。   他完全无法理解一个青春期孩子对容貌和异性追求的卑微和敏感。   恭俭良唯一确定的是,支棱又开始骚扰安静了。   “你想断哪条腿?”   支棱:?   小雌虫大惊失色,一年来在雌父手底下生存的本能,让他先放下手中事物,随后用这点时间疯狂思考对策,片刻后摆出和雌父如出一辙的诧异表情,问道:“雄父,我怎么了?”   恭俭良冲上前,捏住支棱的脸,揉揉两下,凑近闻了闻,确定道:“你是不是又骚扰安静了?我闻到了!你最近怎么这么愉悦。嗯?”   支棱当然不会说,自己又拐骗安静检查身体三四次,夜深人静时他还会掏出视频自我慰藉。   他道:“我开心是因为我的实验有进展啊。”   恭俭良:“不可能。”   支棱反问:“雄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啦。我已经是个阳光健康的小雌虫了。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养兄下手呢?”   恭俭良盯着支棱。   支棱若无其事大放厥词,“真的。我最近很忙。雄父你可以问军医。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恭俭良盯着支棱,就在支棱抬腿的片刻,他揪住支棱的衣领,将崽整个拽到自己的鼻子下,“真的?”   他问完也不需要支棱回答,反而仔细观察其支棱稍微有些凌乱的衣服,又看看支棱那张和禅元一比一复刻的脸。再继续凑近支棱的脖颈闻了又闻,接着掰过支棱那张脸,盯着看。   “你再说一遍,你最近在干什么。”   支棱道:“做实验。”   恭俭良微笑,“说谎。”   支棱小拇指抽动一下。他并没有说谎的小习惯,因为他深知要骗过雌父雄父,这点小动作都不能出现——此时此刻,纯粹是他的身体本能在恐惧。曾经被打断的腿隐约作痛。   恭俭良凑得更近一些,“你那表情和你雌父吃饱喝足后的样子一模一样。哼。我才不会相信呢。”   支棱讪笑,“可能我最近的性.癖是在实验室里吧。一想到实验成功,我立刻就能高潮。”   恭俭良这就有点不会了。   主要是,他没有遇到过这种科学怪人。在上下左右一顿嗅来嗅去后,恭俭良抛开老二登登登去找禅元,“支棱喜欢实验室play。”   正在做明日工作汇报的禅元:?   他先确定下支棱如今的年龄,没错,这孩子还是个未成年。接着他回忆下星舰上的雄虫,确定那个也是未成年。   禅元:……太可怕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恭俭良无师自通脑补完了所有揣测。他道:“支棱又去骚扰安静了。我才不相信他能够对实验内容高潮。除非他的实验内容是安静。”   禅元努力给老二找点印象分,“支棱这段时间挺乖的。你看,他成绩也上来了,最近也没有和扑棱打架。”   恭俭良道:“那是扑棱不和他打架。”   扑棱最近都在黏糊提姆。恭俭良对很多人都不放心,但提姆是个例外。他总觉得提姆对自己这张漂亮的脸没感觉,还能保持最公正的判决,一定是个从内到外正气凛然的超级正派军雌   再说了,提姆一手拉扯扑棱长大,严格管教扑棱的工作和学习。禅元都快做个甩手展柜了。恭俭良只需要对扑棱输出自己的关心和黏糊就好了。   他的棍棒教育全落在支棱身上。   “最近安静的状态也还好吧。工作忙起来了,其他军雌也没有时间专门陪他。我看他情绪有些低落,我再多问问他。”禅元道。   恭俭良机敏道:“一定是支棱的错。”   禅元眼睁睁就要看着那句“都是禅元的错”进化成“都是支棱的错”。他慌乱道:“宝贝。宝贝事情不是这么说的啊。支棱最近也在忙,我看他还专门搞了个学习资料。”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重复道:“学习资料?”   “怎么了?”   “你之前也有学习资料。”恭俭良茅塞顿开。他回忆起自己年少时和禅元相遇,禅元给自己展示的海量学习资料。   从雌虫雄虫生理知识,到雌虫雄虫近身格斗,再到各种血肉横飞限制片、不堪入目会被举报的超标play行为。   “禅元~”恭俭良拖着禅元冲到支棱面前,一巴掌抽走老二的通讯器,命令道:“搜搜看。垃圾桶也要复原。支棱!不许动!扑棱,把他给我按住。”   “这是我的东西。”支棱挣扎着,打了扑棱一拳。两兄弟惯性殴打起来,支棱屡次想要冲破哥哥的拳头,却无能为力。   扑棱:“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支棱:“要你管啊啊啊啊。”   他的专攻方向是医学,锻炼的次数和格斗训练在其中比例占比远小于扑棱的课程。   扑棱又一拳将弟弟揍到地上,双腿跨坐上去,压制着支棱无法动弹。他瞧着支棱的脸,嗤笑起来,低声嘲笑道:“你不会真做了吧。”   做就做吧,为什么还不把尾巴清扫干净?   雄父对变态的直觉已经成为本能,稍微的情绪波动、不恰当的表情变化落在雄父眼中都会成为【可疑】的存在。   更别提,支棱从小到大没有管理好自己在雌父雄父心中的形象。   扑棱继续一巴掌扇下去,看着弟弟口水乱飙,恶劣又悄悄地勾了勾嘴唇,接着压制下去。   支棱的注意力却不在扑棱身上。   “啊啊啊!不许看。”眼瞧着雌父正在恢复文件夹。支棱痛苦扭曲起来,暗自发誓自己要进修下信息学、格斗技巧。   进度条缓慢推进。   正如支棱的死期徐徐道来。   禅元最后一丝侥幸也在不堪入目的雄虫幼崽视频面前败下阵来。他在内心一边唾骂支棱不收好尾,一边苦恼怎么保住这个死孩子。   恭俭良早已经蹦蹦跳跳,在亲子面前露出可爱的笑容。   “支棱~”恭俭良眼睛都眯成缝了,“你要选哪一条腿呢?”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0】   野兽是靠气味来确定敌人的。   恭俭良翻窗跳下,惊得雷克大叫起来,“你疯了,这是六楼。”但随后,他看见恭俭良快速平衡身体,踩在四楼的栏杆上,快速跳跃到对面阳台,翻身进入一个窄门前,一拳打碎门锁后,直勾勾走进去。   警雄雷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是一拳打烂门锁吧。这合理吗?警雄雷克已经恭俭良按着本次考核中所有警雌揍,已经是个神话了。但如今,他怀疑恭俭良就是传闻中的变异种雄虫。   简直和普通雄虫……不是一个物种。   殊不知,同一时间也有一个人和他发出了同样的感慨,“怎么可能,你是怎么进来的?”   恭俭良上去就是一拳。他指间还夹杂着没有清理干净的玻璃渣,在抓住先机后,娴熟把人按在地上,揪住头发凑到鼻尖,闻了闻。   没错。   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味道。   恭俭良的直觉告诉他:没有错,这就是一个变态。   环视四周,恭俭良有种回到自家收藏室的宾至如归:瞧瞧这些绳子钩子,还有这些剥皮鞣制的工具。   ——*——   恭俭良,一个知道变态凶手但找不出证据链的悍警。   前天的番外补上了哈。感谢在2023-06-01 22:52:03~2023-06-03 22:2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薯烟、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四十三章   支棱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深刻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阅读大量心理类书籍,对着镜子呲牙咧嘴,意图将身上那点“变态的味道”全部抹除。   扑棱每次围观弟弟傻乎乎练习表情的样子, 都忍不住感慨“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   “你是生来就不会看眼色吗?”扑棱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苦恼道:“小脑过于发达, 导致大脑部分功能缺失吗?”   支棱微笑, 然后将手中的电子书砸向支棱,咆哮道:“闭——嘴——”   扑棱果断将弟弟那份营养液丢到抽屉里, 一个人欣赏着支棱那狰狞的表情, “其实还有一个斩草除根的好法子。我保证雄父以后再也不会对你。”   支棱:“我是不会放过安静的。”   扑棱用力鼓掌, “好。那你就接着挨打吧。”   支棱继续道:“你等着吧。他总有老的一天。”   扑棱无情道:“说实话, 他老了, 你也不一定能弄死他。”恭俭良严厉禁止扑棱支棱两兄弟做基因检测。可两雌子都不是什么听话的小孩,他们在雄父面前点头如捣蒜,扭过头就抽血做了基础检测。   他们还得到了自己的家族性基因报告。   “原来我们是史书那个超级漂亮的夜明珠家族后代吗?”支棱无聊看着自己父辈和祖辈的基础基因报告,苦恼道:“那为什么我长得和雌父一模一样啊!为什么啊, 我也想要一张漂亮的脸。”   雄父很坏,雄父很变态, 雄父也很神经质。   但雄父是真的很好看。   扑棱则是将这份家族基因报告翻过一页。基因库作为开国以来便存在的庞然大物,只要是虫族领土内的正式公民,都必须抽血检测基因。而这么做的结果,是虫族在基因学拥有其他国度都没有的【家族式基因谱系】,医学和遗传学一跃成为战争之外最热门的学科。   他盯着雄父的雄父那一页看了许久。   支棱凑过来,他“哇塞”一声, 表现和禅元一模一样, “好看哎。我喜欢这个。”   扑棱心想, 你最好别让雄父听见这种事情。   两雌子扫过证件照, 仔细将“温格尔.阿弗莱希德”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在看看雄父那孤零零,没有家族姓后缀的名字,对雄父的背景进行了一系列跌宕起伏的幻想。   支棱道:“我们能分这个雄虫的遗产吗?”   扑棱道:“尊重点,这是我们的祖雄父。”   支棱可不管。他的亲缘观念简直是胡来,没见过的人是一点都产生不了感情,他惋惜两句后,继续问,“夜明珠家哎。觊觎家产也很正常啦。如果我有这么多钱,就可以买好多尸体做试验了。”   扑棱觉得弟弟还是要再接受雄父的毒打。   末了,嘴两句支棱后。他还是忍不住看着基因序列里“温格尔”年轻时的证件照,总觉得自己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这个雄虫。   “雌父。祖雄父是去世了吗?”   “嗯。”禅元皱起眉,四处看看发觉恭俭良不再后小声嘀咕到:“你问这个干嘛。”   “我好奇。”扑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他个头到禅元面中,父子两站在一起大差不差。但扑棱不会和支棱一般愚蠢,他对雌父雄父总是放下“天才”的架子,偶尔会和小时候一样撒撒娇,做点可爱的样子。   他道:“他是因为温格尔式崩溃去世的吗?”   禅元如实道:“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和你雄父已经在远征军里了。”他们聊了一会儿,禅元知道两孩子私自去找基因库做检测的事情,头疼之余,自己也看了一遍,确保他们目前没有遗传到这该死的基因序列后,松口气。   “雄父也会死在这种基因病上吗?”   “不好说。”禅元皱眉,他想起恭俭良最近的状况,又不太安心,道:“我有带他做体检……不过,现在是太空状态。基因状况和地面多少不一样。”   恭俭良还是很健康的。   可禅元偏偏被那一次观影高烧搞怕了。动不动就要亲亲恭俭良的额头,戏说是占便宜,可细究下来他总有种不安心——想起温格尔四十岁左右离世(这个年龄在虫族里算英年早逝),禅元寝食难安,恨不得召唤最好的医生24小时守护在恭俭良身边。   恭俭良自己觉得没有事情。   他没心没肺,高烧退下去后,该吃吃,该杀杀,心情好了就把禅元打一顿,心情不好也把禅元打一顿。每天雷打不动进行四个小时的体能锻炼和两小时的格斗训练。   禅元至今都没有赢过一次。   但很奇怪,败者如他已经蝉联第三星舰格斗冠军十二年了。   “为什么不让我上去!”恭俭良不止一次按着禅元怒气冲冲抱怨,“舰长就算了,为什么总帅也不允许我去。”   禅元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每一次拿到冠军,都要回屋哄雄虫哄半天。第一年他还开心恭俭良会和自己闹变扭,第二年他还能宽慰“打败螳螂种就是开心”然后被自家螳螂种雄主按头暴揍。   第三年开始禅元就开始放水了,最初,他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只是稍稍让一招。   第四年,禅元就领悟了:他的格斗技能可以被迫提高到一个可怕的程度。可他抱着奖章回家时,还是被恭俭良按在地上反复揉擦。禅元不得不认真怀疑恭俭良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变异怪物。   于是,第五年,禅元装都不装了。   他直接躺在赛场上摆烂。   这导致,他看向自己亲爱的下属、同级、上司时,都无意识带着一种“行不行啊细狗”的嘲讽。   阿奇诺舰长大手一挥,在禅元蝉联冠军的第五年把人丢去总舰比赛。就这样,禅元如今继“十二次蝉联第三星舰格斗冠军”外,还有一个“七年蝉联远征军格斗总冠军”的名号。   这也间接导致每次有什么重大任务,禅元都不得不在各个星舰里奔波。而恭俭良要跟着,扑棱要跟着,支棱倒不是很想去。但禅元光想想放着孩子一个人在家里,就头皮发麻,索性打包一家人出门。   别人执行任务:孤影单只。   禅元执行任务:拖家带口。   偏偏禅元还致力于摸鱼。他不爱带孩子,经常是到达任务点先和所有人打好关系,随手把扑棱先塞到一个地方,再随手把支棱塞到一个地方,最后把恭俭良和自己死死捆绑在一起,颇有“我是雄主奴”的架势。   “所以这次任务是什么。”   “哎呀,还是清扫地面异常啦。”禅元习惯了。他一边翻阅文件,一边啧吧嘴偷亲恭俭良的小脸,“早点干完,我们就出去猎杀。上颗星球都没有什么寄生体,宝贝都不过瘾。”   恭俭良打个哈欠,随手擦掉禅元留在自己脸上的口水印子,“我要吃糖。”   “好好。我再去兑换一批。”禅元捏着恭俭良的手,越看越喜欢,忍不住端起来啄了两三次。   恭俭良翻习惯了,他打算睡醒了再痛揍禅元一顿。   “这次任务前,你把安静放哪里了?”   禅元正在电子书上做笔记,随口道:“放安静未婚夫那里了。”他写完最后一个字节,发觉身边没有声音,赶快抬头。恭俭良真浑身僵硬,扒拉着手指“一二三四”算着什么。   禅元:?   好奇怪,总有种不妙的想法。   他道:“宝贝。你算什么呢?”   “安静还没有成年吧。”   禅元确定了。恭俭良完全记混了。他也不责怪雄虫,轻飘飘把事情过去,“只是口头婚约。安静也差不多该定下来了。”   “可是,支棱不是喜欢安静吗?”恭俭良诧异道:“我以为你会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安静是普通人没有错,但恭俭良觉得支棱那么像禅元,只要支棱努努力说不定能像禅元对自己一样,好好对待安静。   禅元则不这么认为。   他知道支棱喜欢安静,但他觉得支棱只是喜欢彰显“独一无二”。他自觉支棱同自己小时候一样,对“与众不同”的“存在”倍感兴趣罢了。对付这种心态,要不和雌父一样,带他看遍更丰富的世界,了解更广阔的知识,让他对安静失去兴趣。   要不就是潜移默化,在恰当的时候一刀斩断,将支棱丢入一个新的花花世界。   “我会把这个消息瞒着。”禅元严肃道:“安静可以再多看看雌虫,扩宽下眼界,不要那么听支棱的骗……等远征结束,我会给支棱准备好几场相亲。”   安静如果那时候还是意属现在的未婚夫。禅元会给安静准备一笔钱,遣他婚后和雌君一起离开这个家。   恭俭良脑子已经有点乱了。   他无法准确描述情绪这种复杂问题,再一次语无伦次起来,“可是。安静不是。唔。安静真的也是这么想的吗?支棱不乖我可以打他,打到他听话的哦。”   “打没有用。”禅元冷酷道:“分开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   恭俭良琢磨半天,不懂。   他本来想去找扑棱说道说道,却被禅元拦下来。   “扑棱和支棱关系没有那么坏。”禅元现如今几乎把总舰上的人全部摸数了。他给恭俭良和两个孩子的睡前故事里,甚至多了一门“远征人际关系”的课程,重点讲述某星舰和总舰之间的关系,那些人需要注意,他们各自之间的关系等等。   扑棱听得如痴如醉,几乎幻想出自己成为高级军官的样子。   支棱听得心醉神迷,一个劲撺掇扑棱把日后的政敌留给自己做非法实验。   恭俭良睡得呼呼香,被禅元揽在怀里偷亲七八下。   他自然不知道这两个雌子心肠都快拧巴在一起,里面流出来的黑水都能把一整个雄虫腌入味了。   禅元叮嘱道:“告诉扑棱,那就是告诉支棱。这两小子贼得很,私底下关系好得很——他们关系不好都是演给外人看。宝贝,你是站在我这里的吧。”   恭俭良不情愿“哼”了好长一声,倒头就睡。   自然,他睡醒后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模棱两可记得“安静有个口头婚约”后,压在禅元身上摸他的通讯器,稀里哗啦下单高精度糖块。   出任务。   吃糖。   出任务。   吃糖。   恭俭良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打开通讯器找出里面黑了很久的一个名字,叽里呱啦发了好多短消息过去。他一会儿说禅元莫名其妙又要加班,一会儿说安静有了婚约,又一会儿说高精度糖真的不如商业糖果好吃。   语序颠倒。   词汇错误。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头像三年前忽然暗下去后,再也没有亮过。恭俭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把整个家伙的名字也忘记,额外跑了人事处一趟,认认真真帮对方改了备注,又存档了所有之前的聊天记录。   “军雄。费鲁利。甲壳虫种。盾牌。小小的。和自己的副队上床。”   恭俭良算算时间,在长长的一串备注中填上时间,“六年前,到达军雄任务目的地。”   中间他们断断续续维持通讯三年。   后面,恭俭良就再也收不到消息了。   禅元告诉他,可能是远征走得太远了,双方地通讯链接不上了。   恭俭良却总怀疑军雄费鲁利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啦。”禅元头疼道:“这个距离再连接上……那才叫奇怪啊。”   “奇怪吗?”恭俭良皱了皱眉,“可我之前都链接得上啊。”他戳着自己的脑子,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雄父之前帮我孵蛋的时候,偶尔还会和我说话。我当然也能用精神力和费鲁利说话啦。”   禅元:?   他结巴起来,像是重新认识到自己的漂亮雄虫,一把上前盘住恭俭良左右仔细打量,“宝贝。你不要吓唬我啊。”   和温格尔阁下像可不是幸运的事情啊!!   他说出口的每一字都开始乱窜,“你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发热?咳嗽……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这次任务我们不去了。我们去检查。对,检查一下。”   恭俭良一巴掌把禅元扇醒。   他困惑看着逐渐惶恐并发疯的禅元,道:“我的精神力本来就很高啊。”   禅元深呼吸,告诫自己可能确实是如此。安静下来后,他对恭俭良的描述表现出一个理智的怀疑,“精神力不可能穿越星际。呼。我的意思是,这个长度也太夸张了。会不会是宝贝你听错了呢。”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笑起来。   他遥遥一指他们即将降落的那颗星球。巨大的星球几乎填充了整个观景窗,云层与星球地表展露无疑。   恭俭良道:“你在星球的地面上放一个集装箱,我能用精神力锁定他。”   禅元:?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啊。   “不可能。”禅元认知中,雄虫精神力最强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要不是他对这方面没研究,他早就用数据反证恭俭良说得是胡话了,“绝对不可能。这个精神力强度,你的大脑是绝对承受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严肃说明下,这个系列中精神力最强的雄虫是温格尔。小兰花也很不错,但不如他爹。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1】   “你就是剥皮案的变态吧。”   “阁下,您在说什。”   恭俭良反手一巴掌甩上去,如果这会儿他还记得警局规章制度,就应该稍微遮掩下——别直接在执法监控仪兼考场监控前揍人啊。   “一定是你。”   “等等,为什么是。”   恭俭良又甩了一巴掌,末了还嫌弃瘪瘪嘴,为手感或者其他事情苦恼。   警雄雷克气喘吁吁找人开锁,再爬楼上来,就见到鼻青脸肿生死不明的“嫌疑犯”和憎恶甩开鲜血的恭俭良。   警雄雷克克制不住尖叫起来,“你在干什么。”   恭俭良道:“在审讯。”   警雄雷克看着恭俭良,再次为恭俭良强大的后门赞叹。他痛心疾首道:“别管他是不是凶手。他死了,咋们分数就要倒扣了!!”   恭俭良呼吸一顿。   抓变态他都不紧张,打人他也不紧张,听闻要被扣分?恭俭良背都跟着发酸起来了,嗓门也大起来,“什么?”   “抓人要抓活的啊。”警雄雷克久病成医,踉跄跑到这个未经判定的“嫌疑人”面前,开始急救。   恭俭良真的开始慌了。   等考官和大部分冲进来了,便看见史无前例的一幕:一个雌虫要死不死躺在地上,两个雄虫疯了一样的施救。   雷克不断捏着对方的嘴,将口中的污浊扒拉出来。恭俭良则不间断地摇晃雌虫的大腿,催促道,“你别死啊。”   “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我不要零分。”   考官:?   ——*——感谢在2023-06-03 22:20:03~2023-06-05 22:0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蓝田日暖 45瓶;江沉晚吟时、·-· 10瓶;清酒、流光 8瓶;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四十四章   禅元没有给恭俭良实践的机会。   他是真的怕了。   生老病死对他这个年龄的雌虫来说实在是太早了。很多同龄人在他这个年龄连雄虫的小手都没有牵过, 他自知自己能够早早得到恭俭良是多么的幸运,也知道自己能够让这样的雄虫给自己孵化虫蛋是多么不容易。   “宝贝。我们还没有生下小蝴蝶种的虫崽。”   恭俭良:?   禅元继续道:“不如我们去做个基因筛查,看看我们到底能不能生出来吧……哎哎, 宝贝。宝贝不要走啊。”   恭俭良“哼哼唧唧”半天, 被禅元一打岔也没有非要在证明自己的精神力。但接下来的几天, 禅元绞尽脑汁想要撬开雄虫嘴巴的难度直线增加, 劝说雄虫做体检简直成为史诗级任务。   禅元一度想要放弃本次远征任务,专心和恭俭良磨下去。   显然,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临行前, 支棱和扑棱偷偷摸摸看基因报告的事情被恭俭良发现了。雄虫罕见发了好大一通火气, 晚上气得在禅元怀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人干了个热火朝天。   禅元第二天扶着腰爬床起来, 迷迷糊糊把自己搜集到的信息罗列出来:   已知-   ①恭俭良从小被温格尔阁下教育不可以随便暴露精神触角(这是雄虫与雄虫之间的社交理解,无法直接说明是精神力强度问题)   ②恭俭良小时候很聪明(有待考证)   ③温格尔阁下是出生身体就不好,恭俭良直到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④……   而未知的内容,禅元齐刷刷写了三大页。他端着这些信息和困惑找到军医一顿商量, 最终冒着狗胆在出发前拔了恭俭良一根头发,送去做基因检测。   他还是太担心了。   “怎么可能有这么夸张的精神力?”   “当然有啦。”恭俭良振振有词, “我哥哥说了,雄父的精神力可以准确打掉正在飞行的航空器哦。是可以将它们洞穿的程度哦。”   禅元心想这更加不可能。   就连军雌的精神力都不能实体化,温格尔阁下一个孵蛋温和型的雄虫,又怎么能够通过精神力击穿精神力呢?   “而且,把精神力全部塞到一个生物的脑子里。可以让他——磅!一下子全部炸开哦。”恭俭良下到地面时,还有些自豪, 他浑然不知自己的基因被禅元拿去做什么了, 乐滋滋和禅元分享自己的能力, “就像这样!”   禅元正想着, 恭俭良又在说什么乐子。   面前的草丛中忽然炸开一小簇血花。两个孩子浑身一颤,像是飞快感受到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血花,齐刷刷将脑袋转向恭俭良。   恭俭良道:“看。是个奇怪的东西。不过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想起来还能这么用。”   禅元走进,用刀扒拉开草丛,脸色巨变。   草丛中的生物,整个脑袋裂成四分,看上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里面长出来,瞬间将头骨撑开。   “温格尔阁下也能做到?”   “我不知道。”恭俭良歪着脑袋,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嘻嘻道:“雄父只说,孵化小孩子不能把触角放进去。要这样。”   他的手指勾住禅元的手指,模拟道:“要这样,把蛋环起来。因为这样虫蛋才会舒服。”   禅元一拍脑袋,痛苦得呲牙咧嘴。   他无论是远征开始,还是远征到如今,都不希望恭俭良和温格尔太像。不过,他还是哄着自己心爱的宝贝,道:“能看到多远吗?”   “你要干嘛?”   “想知道宝贝的能力有多厉害。”禅元捧一捧接着煽风点火道:“雄虫是都有这种能力吗?”   恭俭良抬着下巴,瘪起嘴,“才不是呢。我同学都不能做到这样,他们孵蛋就很累了——当然我也很累啦。”   不过,恭俭良是耐不住寂寞,他安分不下来,孵着孵着就困到不行。   他举起手,随便指着一个方向,呓语道:“噫。诺南又在骚扰别的队伍的雌虫。”   禅元举起通讯器,按下强制接通键。   他看见象征30公里的距离标志亮起,接着听见通讯器传来不堪入目的笑声和嘿嘿声。   禅元挂断通讯器,回头看着恭俭良,整个心里五味杂陈,“宝贝。我们能速战速决吗?”   快点回去治病啊!这绝对是温格尔式崩溃的前兆吧!他记得以前,恭俭良的精神力可不会这么变态吧。   扑棱和支棱也不是顽劣孩子,两人和禅元嘀咕后果断接过了雌父队长重任。扑棱充分锻炼了自己的地面指挥能力,支棱负责在后面捡尸体、捡尸体,顺便分尸、埋尸。   两个孩子甚至包揽了禅元写报告的工作,看着慌了神的雌父抱着雄父屁颠屁颠跑,嗷嗷找军医去了。   扑棱:“雄父雌父感情真的很好。”   正在尸体里扒拉一套完整脏器的支棱,擦一把血腥的脸,无语道:“你是说,他们两无差别屠杀的感情真好吗?”   “搞你的尸体去。”   “见鬼。刀给我一把,这里太适合做切片模型了。”   扑棱踢过一把血淋淋的刀,蹲在边上,开始编撰一套合理的报告和行动流程图。   地面营地。   军医这次也下地面,好不容易忙完,还没有闭上眼休息一下,就又被禅元拽起来。他看见雌虫怀里的恭俭良,浑身就忍不住哆嗦起来,“怎么了?”   “基因。基因。”   军医懂了。   不过他还是给恭俭良做了一次比较全面的体检。两个人看着恭俭良从脚指头到发丝不能再好的身体报告,再翻看一遍恭俭良迭代式进化的基因,脑袋上都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再发育?”   禅元管他什么再发育呢。他的问题就一个,“恭俭良会患上温格尔式崩溃吗?”   “怎么说呢。”军医含糊翻看下指标,用红色标记出两组数据,“这是最新的基因检测报告。你看看这个数值,大脑里的氧含量、还有这些机能活跃度——下降和上升都很快。”   通俗点说,整张报告都没有一个数值在“正常值区间”里。   不是太高了,就是太低了。   军医继续道:“好消息是,恭俭良有一部分基因和他的大脑发育程度是契合的。这导致他不会在基因上发生某种错乱。坏消息是,温格尔式崩溃也在发育中。”   禅元的手已经捏紧了。   军医顿了顿,算了个数,“不过,增长幅度很小。如果未来不出现爆发式增长,完全不会显现出来。”   恭俭良已经无聊到在外面拔草数数了。浑然不知,禅元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爱,“有什么药物可以抑制吗?”   “暂时没有。”   “需要吃点什么补一下吗?”   “也不需要。”军医委婉道:“雄虫爆发‘温格尔式崩溃’的概率可能更大点。你的两个雌子目前是没有该类症状,但不保证日后的雄虫子孙没有这类症状。”   禅元管日后什么子孙后代呢。   他现在就想要恭俭良好好的。   “真的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情吗?”   “保持……开心?能活一天是一天?”军医避开禅元的示威拳,他笑道:“不要太紧张,禅元。恭俭良情绪和精神状态比最开始稳定不少,再说了基因病只要不爆发,照样可以活得开心。”   “万一爆发了呢。”   “……如果恭俭良爆发‘温格尔式崩溃’症状,请允许他成为我的读博论文课题。”   禅元舌尖发力,“滚。”   他的雄虫一定能活得好好的,一定能寿终就寝。   “禅元~”恭俭良跑出来,“你刚刚在聊什么。”   “你没有用精神力听吗?”   恭俭良嫌弃道:“我才不要放出来呢。丢出来什么都能听到,诺南现在还在怪叫呢。”   禅元:……   不知为何,他有点感谢诺南随时随地发情的本质了。   他凑近看恭俭良,微微弯下腰,专注盯着雄虫胡乱擦好的脸,忍不住用嘴轻轻吹着恭俭良那细密的睫毛。   恭俭良被吹得直闭眼,片刻后揪住禅元的头发,将那张该死的嘴堵住。禅元已经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他也不会再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恭俭良,相反,他变得娴熟而老练,会用双手环绕住恭俭良的腰部,配合得用舌头与嘴唇取悦他怀里的宝贝。   最终以恭俭良亲腻了,狠狠咬禅元一口结束。   “干嘛吹我睫毛。”明明主动的是恭俭良,但最后错处一定是禅元承担。雄虫毫无心理负担责怪禅元,片刻后又分神,“不要以为亲一亲就好了。你和军医背着我说了什么?”   禅元餍足笑起来,“不是有精神触角吗?”   “哼。我才不是随便偷听人说话的变态呢。”恭俭良又重复一遍,接着趴在禅元背上,非要对方背自己走。他随意撒娇,有时候气恼了就拽禅元的耳朵和头发,困了打哈欠,饿了要禅元觅食。   恭俭良道:“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禅元道:“是有点太好了。”   恭俭良道:“可能怎么办呢?你也太好用了点。唉。”雄虫叹气结束,四肢垂下,将头埋在雌虫脖颈处,头发搔得禅元发痒,“远征还有多久结束呢?”   “已经在规划返程了。”   “那我是不是要准备考试了?”恭俭良谈起这个就起劲了,“我要把嘉虹哥哥留给我的《刑法》全部背下来。背下来后,我一定能考个满分!”   “好啊。”   禅元一路走好,一路在内心把两个孩子分得清清楚楚。   扑棱显然对军部更感兴趣,自己日后走军部职称可以把军部资源分给扑棱。   支棱对基因库感兴趣,可以去基因库内部查看更多“温格尔阁下”与“杀人魔沙曼云”的基因细节,由此好好研究出治疗恭俭良的方式。   “扑棱和支棱也要去上学吗?”   “当然。最好还是考个大学,雌虫毕竟要养家嘛。”   “我们返程会遇到费鲁利吗?”恭俭良打了第四个哈欠,真的困了,迷迷糊糊在禅元背上睡午觉,“我要回去把寄生体再杀一遍唔。”   “好啊。”   恭俭良在他背上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   他也有一搭没一搭回答着。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2】   嫌疑犯这辈子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能够被两个雄虫嘘寒问暖。   前提是,他没有被其中一个揍破下巴,打断肋骨,差一点内脏乱飞,当场暴毙。   “我已经留手了。”恭俭良委委屈屈,端出装可爱那一套对考官复述道:“我打雌君,比打他厉害多了。”   考官五味杂陈。   一时间,他都不晓得应该可怜入住icu的嫌疑犯,还是可怜漂亮警雄的雌君。   “你知道自己的行为属于暴力执法吗?”   恭俭良大惊失色,“难道不是他袭警在现吗?我只是正当防卫!”他揉揉自己的脸,给考官展示自己破了皮的手背,“我可是柔弱的雄虫哎。”   ——*——   快了,老三马上该出来了。感谢在2023-06-05 22:05:43~2023-06-07 23:2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21瓶;65559472 2瓶;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四十五章   恭俭良的身体没有大问题, 禅元也早早做好各种预案。   他开始给两个孩子开小灶。老大扑棱每天都被迫学习一大堆数学课程,就在他抗议这东西有什么用处时,孩子惊奇发现自己看那些战术图脑子轻松了不少。   老二支棱学业则骤然重了八百倍。禅元是个讲究“给人一杯水, 自己要有一桶水”的卷王, 他十分自然地在工作时间里保持学习效率, 在星舰返程的时间里支棱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为什么雌父连我也要卷?”支棱一边扒拉在墙角听洗手间里安静洗澡, 一边和哥哥吐槽,“而且, 他还把我们两的幼崽配额拿去给雄父?我的天啊, 我真的是亲生的吗?”   扑棱客观评价道:“你是个意外。”   雌父和雄父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虫蛋, 有了第一个后, 也没有想过再要第二个。   “啧。”支棱嫌弃, “雌父要是没有做到答应我的事情,我真的会生气的。”   禅元不多的良心也就这么点了。他和两个幼崽兑换他们口粮中的自然食物,乐呵呵去找恭俭良开小灶。   ——这就不是课业上的小灶,而是香气扑鼻的小灶。   支棱盯着洗手间, 舔了舔嘴唇,低声道:“雌父都不找安静要。”   扑棱道:“安静是雄虫。”   远征军已经在返程路上了。热血远征环节成为过去式, 无数人的心思浮动为了军衔、军功和最后论功行赏的份额暗地较劲。总帅乌钬在远征中受了点重伤,基因库和军医们估算老爷子应该在一年前去世。   可这个顽固的老爷子硬生生撑到了现在,甚至不再掩饰自己对禅元爱屋及乌的偏爱,频繁把禅元拽到总舰上开会。   “雌父还会升职。”   “不知道。”   “这算是裙带关系吗?”   “唉?”支棱听见洗手间里踏踏的水声,他拽着扑棱两人伪装成在沙发上说正事的样子,聊道:“这算是裙带关系?”   “当然啦。”扑棱掰扯两者的关系, “雌父没有说给你听吗?乌钬总算和雄父的家族有点关系, 不过具体是什么关系, 他没有全部说明白。”   至于禅元到底清不清楚, 扑棱个人倾向于清楚。   他总觉得雌父是不会放任一点危险因子在外面的。支棱也支起耳朵,两个雌子凑在一起嘀哩咕噜。安静洗好澡穿好衣服,走出来时,就看见这一幕。   他呆愣片刻,快速带着换洗衣服去了自己的小隔间。   支棱瞬间不满意了,“他还计较我的事情。怎么这么小气。”   不就是偷几条内裤,再骗安静做体检嘛。至于躲躲藏藏到现在吗?支棱想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本以为雄虫都和雄父一样子,记性差还不好学,可安静愣是用了三四年的时间告诉支棱,什么叫做好记性。   “我可以让雌父给我和安静指婚吗?”   “雌父不会做这种事情。”扑棱对自己愚蠢弟弟表示感叹,“你真的是被雄虫蒙蔽了双眼啊。”   支棱挑眉,“难道你就不想要个自己的雄虫吗?”   “没感觉。”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支棱捧着脸,啧嘴描述道:“和雌虫完全不一样。雄虫软乎乎的,皮肤也更滑腻,而且亲上去稍微用力嘬一口,很快就会红起来……”   扑棱拒绝,他对弟弟该死的意淫毫无兴趣。   何况,他早早猜出雌父对安静另有安排。   找一个高军衔的年长雌虫做雌君,一旦远征结束就让对方结婚,带着安静离开自己一家子,至于日后去哪里?又会遭遇到什么?扑棱揣测雌父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偶然听见安静和其他军雌聊天,听多了,为雌父对安静不怎么上心感觉到开心,又觉得雌父真的不管安静死活有些冷血。   可,这才是雌父嘛。   在雄父面前的雌父有一种特例的变态模式,在外人面前自然会拿出衣冠禽兽的得体。   扑棱习惯了。他甚至觉得雌父找自己要求自然物资,去找别的军雌兑换自然物资都算是遵守公序良德了。   毕竟,幼崽们对父辈什么成分一目了然。   反之,禅元也对两个雌子是什么玩意儿心底有数。   他照旧把恭俭良哄睡了,再叫两个雌子背地开卷。三个人一个用哑铃练手臂,一个用手术刀剥血管薄膜,一个整理过往文书。   禅元道:“我打算把自己的军职控制在大校。”   大校之上,就是将级了。   在军部里,军职划分出来的世界清晰可见。每一层都是截然不同的风景,而“士、尉、校、将”之间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阶级问题,每一次升迁都是血淋淋的人命和明争暗斗。   支棱没感觉,他道:“远征结束我就要考大学吗?大学里能杀人吗?”   扑棱倒是组织下语言,“雌父你不要的军功可以打到我的账户上。”   禅元在这种鸡同鸭讲下,飞速理解两个雌子的王八蛋程度,继续阐述自己接下来的作妖计划,“乌钬总帅身体还能支撑到远征军。从目前汇总到的资料来看,我们东南方远征军存活率最高,四支舰队每一支都保留下35%。这个数字相当不错了。但从行程来看,走得不算特别远。”   扑棱抢答,“我知道。但这次已经完美完成军部当初的要求了吧——‘收复失地,探查寄生体踪迹’。难道接下来远征军要陷入到政/治斗阵中吗?”   禅元道:“所以你们雌父才要卡在大校军衔。啧,连你都能想明白,我要不要再犯点错,把自己的军衔降一降?”   乌钬总帅应该会同意吧。   禅元在思考一圈后,重点考虑恭俭良可能会下降的饮食待遇。   支棱正将自己剥好的血管薄膜整整齐齐放在铁盘中,他道:“雌父,夜明珠家是一直没消息吗?”   禅元道:“怎么了?你想知道什么?”   支棱:“我想知道我能解剖祖雄父温格尔阁下的尸体吗?如果祖雄父知道自己是为了雄父的健康做出牺牲,一定能原谅我吧。”   禅元:“……你最好祈祷你雄父没听见。”   不过谈起夜明珠家,禅元又把两个雌子提起来,揪住耳朵好一顿叮嘱,“远征结束后,你们谁都不允许主动打探夜明珠家的消息,如果有人拿这个问你们,你们最好给我装白痴。”   “昂。”两雌子不甘愿地叫了一声,接着七嘴八舌和禅元较劲起来。   扑棱道:“是因为夜明珠这一代就雄父一个雄虫吗?这种雄虫继承制的家族会找上门,让雄父继承家族吗?”   支棱道:“夜明珠家很有钱啊。而且我对基因真的很好奇。祖雄父真的比雄父的精神力还厉害吗?唉,真的不可以挖坟吗?”   扑棱道:“我听说,雄父当年是被赶出家门的。因为他是兰花螳螂种,没有办法继承蝶族贵族的头衔。雌父你要不要考虑生一个蝴蝶种?这样雄父就能夺回夜明珠了。”   支棱道:“其实让我和安静生也可以。安静还是蝶族雄虫,基因学上可以增加生出蝶族幼崽的概率……到时候我就能名正言顺把安静锁起来,让他给我孵蛋了。”   禅元一个人喂一个巴掌,驱逐两雌子面壁思过。   他咳嗽两声,开始今日份的洗脑课程,“首先,夜明珠家的事情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等着瞧吧。接下来和虫族境内搭上通讯路线后,夜明珠家一个人都不会打电话来。就算有,也是外嫁出去的雌虫过来问候。”   扑棱和支棱闻到了狗血宅斗的味道。   两雌子八卦又好奇,忍不住继续出馊主意。   扑棱道:“雌父你要不还是升一升吧。乌钬总帅反正活不长了,你要不和老人家打打亲情牌,把自己的军衔弄到校级。反正你的军功早就够了,是你自己不想要升。”   禅元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别这么世俗?”   扑棱理直气壮,“夜明珠不过是一个无实权贵族,再能耐应该就是蝶族里显摆。雌父你是蝉族。蝉族少将一只手都凑不齐,谁敢动雌父你一下?”   支棱扎刀,“扑棱,别说是少将了。蝉族除了自己的军团,都凑不出五十个大校。”   禅元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要给两雌子展开点种族教育。   爱虫族,爱蝉族,爱大家,爱小家之类的……   扑棱继续怂恿道:“到时候雌父你背后有蝉族。再和雄父生一个蝶族幼崽,看看能不能把夜明珠家抢过来。反正,雄父那一代婚生子就一个雌虫叔叔。祖雄父去世后,他能不能顺利继承家产都不一定呢。与其给别人家拿,还不如拿到雄父手里。”   禅元觉得扑棱很有做反贼的潜力。   他差点就心动了。   支棱道:“而且继承了夜明珠家,我是不是能够光明正大刨祖坟了?毕竟是我家的祖坟,我挖一挖也没什么关系。”   禅元:“……你给我闭嘴。扑棱,你忘记了夜明珠家是雄虫继承制,只有蝶族雄虫幼崽才能得到认可。”   这还不简单吗?扑棱当即给雌父算起了做/爱频率和怀孕概率,认真道:“如果你和雄父维持这个频率,在远征结束前,家里会多出8个弟弟。8个总能够出一个雄虫幼崽吧。实在不行,我们人工干预一下。”   话题真是越来越刑了啊。   禅元已经想好了。等到远征通讯恢复后,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两个混账玩意儿丢到自己雌父身边,让雌父用砖头大的哲学书给扑棱支棱洗洗脑子。   “说的很好,很棒。”禅元敷衍鼓掌,问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最关键的问题?雄父怎么办?我是说,你们雄父肯定不会同意这种欺师灭祖的想法,你们到时候要怎么安抚他……”   扑棱:“这不是雌父的工作吗?”   支棱:“对啊对啊,这种时候,雌父到了享受的时候呢。”   禅元拳头硬了。   他确定自己死都不会要第三个虫蛋后,掌控力度,一拳一个小崽子,“两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什么叫做雌父享受啊。雌父也是在受苦呢。”   支棱“噗嗤”一下笑出声。这笑声简直是把禅元的面子放在地上踩,老雌父简直是恼羞成怒,勾住自家老二的脖子就要来个过肩摔。   房间内。   恭俭良被一声响吵醒。   不过,真正吵醒他的并不是门外父子互殴。吵醒他的是一场古怪而美丽的梦。   “禅元~”恭俭良揉着眼睛,光着脚推开门,迷迷糊糊找自己的雌君。他跨过被痛揍一顿的支棱,浅浅和揉脸的扑棱打招呼,一下子扑到禅元怀里,好奇道:“我做梦了。”   “做梦好啊。”说明刚刚睡得安稳啊。禅元最怕恭俭良听见扑棱“篡夺家产”的计划,也唯恐恭俭良听见支棱“挖我祖坟”的豪言。   他公主抱起恭俭良,娴熟找个舒服姿势,“怎么光脚下来了。”   恭俭良还困着,一口气打了七八个哈欠,“我梦见好多花。”   什么花呢?恭俭良不清楚,他只觉得自己在夜明珠家里见过那种花,雄父有一间漂亮的玻璃花房,不但花重金找人打理,只要能下地走动的日子总会往里面走一走,坐一坐。   那种花就在花房里。   “总之……是个很漂亮的花!”恭俭良呓语着陷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老三来了!超级漂亮的崽!!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3】   禅元娴熟处理恭俭良的烂摊子。   “我能拿一百分吗?”   “宝贝。”禅元怜爱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当个辅警吧。”   恭俭良“哼”了一声,蹦跶起来踩了禅元好几下。警雄雷克在旁边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对夫夫。   恭俭良道:“我抓到人了哦。”   禅元:“证据链呢?”   恭俭良大惊失措,“还需要这种东西吗?”   禅元习惯了。禅元怀疑恭俭良的脑子塞不进知识,甚至有些类似“考完就忘”的日抛型大脑。   不过,恭俭良对变态事情记得倒很牢固。对禅元做过的变态事情更是张口就来。   禅元:“宝贝。要不我们还是回去贴罚单吧。”   贴罚单多简单啊。   每天多啪啪啪几张,就能完成业绩了。   ——*——   作话番外毕竟是番外嘛,字数少一点,大家也能原谅土豆的吧。感谢在2023-06-07 23:28:14~2023-06-08 21:4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人 40瓶;天赋予的 2瓶;薯烟、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四十六章   恭俭良曾经频繁的做梦。   过去, 他的梦多数是一间狭窄昏暗的屋子,是阴郁的从天而降的白布,亦或是亲生雌父漠视的目光。雄父温格尔去世后, 他的梦又变成一些无法描述的甜蜜回忆, 在扭曲中雄虫控制不住大叫, 一度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军医给禅元分析过雄虫精神力与梦的关系。他说, 大脑是医学正在探索的重大课题,比起雌虫如何开发精神力的课题, 雄虫精神力的课题显然已经超出了“科学”的范畴。   “预知梦。是一种极容易出现在高精神力雄虫生活中的存在……哈哈不过这个事情目前不被算在正儿八经的科学范畴里。”军医介绍道:“学界还是更认可, 梦境与心理之间的联系。这几本书, 你可以去看看, 可能对你了解雄虫的心理有帮助。”   禅元最初是没感觉的。   直到扑棱降生后, 他明确感觉到恭俭良确实很少再那么癫狂的发疯,和人交流的时候也更加流畅——当然脾气还是那个臭脾气,打人还是照常打得。禅元姑且翻了书,将这种“科学玄学”的事情看近脑子里。   但支棱的出生, 让他彻底把这件事情重视起来了。   他真的。   真的不想再因为没有重视恭俭良那些“有人在脑子里骂我”“有人在梦里骂我”而多出一个崽来了!天知道他们家两个雌子已经折腾得禅元对幼崽失去了所有的滤镜。   他,不想再要崽了。   “梦境里花的解语……还有胎梦……怎么这么多案例?”禅元抱着书痛苦呲牙, 他草草翻开两页后,还是相信科学,偷偷摸摸自己搞来了试剂,一个人躲在洗手间测试。   结果证明,在精神力这方面恭俭良确实很强。   禅元,又怀上了!   这一天, 无所不能的摸鱼达人禅元霸占一个坑位, 左思右想从做的时候穿的东西, 想到了自己做之前吃的药, 做之后吃的药,再想到自己掐着指头算什么时候不容易怀孕的所有准备。   “呵。”   禅元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还能怀上。   他用力锤两下自己的肚子,暗自发誓道:“崽。别怪雌父狠心。你也不希望破壳后被两个哥哥当做玩具玩弄吧。”   刚刚成形不到一周的蛋在禅元肚子里毫无动静。   恭俭良却发现禅元的日程表上忽然多了大量锻炼内容,每一个都是重点锻炼腹部、或者强对抗、强冲突的内容。   “你在干嘛?”恭俭良困惑,“是我打你还不够吗?你居然还加训!”   禅元:“……不,不是。宝贝你听我说。”   恭俭良攥拳吸气,“我也要锻炼了。我绝对不要输给你。”   这个家里又一次卷起来。扑棱和支棱最开始还摆脱这种糟糕的卷王氛围,直到他们发现雌父频繁找打,开始主动往父辈们面前凑,看乐子三个字都要刻在他们脸上了。   “雌父最近拿了好多保健品。噫,什么纵欲过度的老雌虫啊。”支棱嫌弃道:“雌父真的不打算和雄父再生一个吗?”   扑棱盯着雌父陡然露出的破绽,若有所思,“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已经怀上了。”   支棱震惊。他算算自己与雌父的对话,惊叹道:“雄父果然是行动派。他们真的是每天都要做啊。”   禅元听到了。   禅元上来一崽一个大逼斗。   恭俭良眼见着禅元打崽,扑上去给禅元来一个过肩摔。   扑棱:“雄父~”   支棱有模有样,“雄父~”   两兄弟发完嗲,没良心的笑起来。他们越长大就越清楚如何用雄父对付雌父,他们终于把生来就有的心眼发扬光大,坏点子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道德”不过是他们两身上的一层皮,仔细雕琢描摹画皮后,诱骗更美味的猎物入虎口。   两个不同类型的小坏蛋。   禅元气得能杀一个加强连。他躺在地板上,按住自己腹部,越发强烈不希望老三出生——万一又是个小坏蛋怎么办?万一又是他和恭俭良的加强版幼崽怎么办?家里是要开犯罪派对吗?三个崽赶着给警雌送业绩?   禅元坚定了把孩子送到雌父身边改造的想法。   他更坚定了不要老三的决心。   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频繁的吃药,最严重的时候一把一把往下咽,估算着不伤害自己又能够流产的克数。   支棱在军医手底下工作,又时时刻刻关注着雌父。他再怎么蠢笨,都慢慢意识到雌父拿走的保健品能再制作成什么效果的药物。   不过他也没有为不出世的弟弟开心或难过。   他对禅元道:“雌父,流产的话,能把弟弟送给我吗?我想做成标本。”   禅元忍不住揍了崽一顿。揍完,他蹲在坑位上反思自己到底是教育出了问题,还是教育出了问题,为什么扑棱支棱一个一个到了青春期都叛逆得各有千秋?   一个月过去。   恭俭良居然成为家里唯一没有感觉到有问题的人。他开始频繁的睡觉,有时候运动结束坐在地上休息的片刻,眯着眼也能睡过去。   禅元次次将恭俭良抱回到床上,给恭俭良盖好被子,等恭俭良醒来后慢慢听雄虫说刚刚做的梦。   “我梦见我小时候哦。”恭俭良抬高下巴骄傲说道:“雄父说我小时候真可爱,我果然真可爱。白白的头发,还有渐变的颜色——回家后,雄父给我种了好大一片花。”   偶尔,恭俭良也会梦见别的东西。   “蛋糕。好多蛋糕。甜甜的蛋糕。”他戳着禅元的胸肌抱怨道:“啊啊啊我想吃了。怎么办?感觉特别馋。而且,还有人和我抢。禅元是不是你?唔,好像也不对。”   禅元听得脊背一阵凉。   每到恭俭良睡觉,他便开始提心吊胆,唯恐恭俭良准确梦见自己怀孕了,又或者听见幼崽说话。他如此不希望这个孩子降临,纯粹是讨厌麻烦;可禅元又清楚恭俭良是喜欢小孩的。   如果这个孩子是一个蝴蝶种,一个雄虫……   禅元不敢去想。   他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庆幸雌虫孕期不会显怀,又痛恨自己一点都瞧不见这个小坏蛋。   “算了。”禅元捂着脸,松开手后露出一副恐吓的表情,对自己的肚子道:“要出来就要做好别哥哥们欺负的准备哦。雌父是不会保护你的,雌父照顾雄父就很满足了。”   肚子罕见地颤抖一下。   禅元眼前一亮,觉得有效果,继续低声威胁道:“你出生后,不仅要听雌父雄父的话,还要听哥哥的话——哇呜,我们这个家超级可怕的哦。不适合普通小崽崽过来哦。”   肚子有动了一下。   禅元确定自己不是错觉,他将手掌覆盖在肚皮上。温热的手掌宽大结实,掌心一小块地方频繁而轻微的跳动两下,最终归于平静。   禅元又开始后悔了。   他站起来,在狭窄的厕所隔间里挥拳,无声地咆哮,揪住自己的头发,重重扇自己一巴掌——他不知道自己是受到孕期激素的影响,还是被这微弱的胎动感染,他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他比扑棱支棱两个孩子都更坏一些。   “我真是活该被恭俭良打啊。”禅元靠在隔板上,低声自白,“真说出来,会被打死吧。”   禅元走出厕所,把自己合成的乱七八糟的药全部丢掉。   他给自己十五分钟哀悼。在这十五分钟里,他想象出一个吃过药的虫崽会有的所有权限,并冷酷幻想了安置和处置他的所有手段。   他第一次认真考虑,支棱那句“把弟弟给我”。   “你来得太不时候了。”禅元自言自语,“你要是和你的哥哥们一起来,我不会这么纠结。你如果再晚一点,比如远征结束后一两年,我也会开开心心把你生下来……好吧,希望你不是个蝴蝶种。你最好也别是个雄虫。”   肚子毫无动静。   禅元道:“你如果就这么死掉,我会怀念你一辈子。当然,这是雌父的错,这并不是你的错。雌父不喜欢不在规划里的孩子……当然,这是雌父的错,不是你的错。”   肚子毫无动静。   禅元道:“算了。雌父不喜欢把命运堵在奇怪的地方。这样吧,如果你是雌虫,雌父一定留下你好吗?小家伙。”   肚子依旧毫无动静。   禅元都懒得细数自己在生育上犯得罪了:他先是避孕,又是吃流产药,接着还私自测虫蛋的性别——林林总总的案子叠加在一起,禅元估计自己要荣登法制网头条,被雄虫协会生育委员会当做犯罪典型反复鞭尸100年。   他抓着自己两个雌子当苦力,测出是个雌虫蛋后长舒一口气,撤掉了自己林林总总各种加训(打胎)内容,恢复到和恭俭良你侬我侬的甜蜜生活中。   “你们谁都不许对你们雄父说这件事情。”禅元感觉自己快要到生产的日子了。他难得焦虑起来,总是抓着两个雌子念念叨叨,“到时候你们都给我装惊讶一点,谁露馅了,我就让我谁不好过。”   扑棱:“哦。”   支棱:“我可以研究弟弟吗?吃了那么多药,还能活下来,真是厉害啊。”   禅元:“……你敢在你雄父面前这么说,我也保不住你。”   至于恭俭良会不会孵化虫蛋?禅元想,恭俭良连支棱这种超级吵的虫蛋都忍下来了,没道理不会对自己肚子里这一颗安静的虫蛋狠心。   他再次对两个雌子叮嘱道:“都给我装得像一点。”   扑棱:“我要回去写报告。”   支棱:“弟弟死掉的话,我可以解刨他吗?这么小的尸体不好搞……哎呦,雌父,等等我可是兄友弟恭的好雌子啊。嗷嗷嗷嗷。”   禅元上上下下都考虑进去了,等到预估生产的那天,他一个人请了假,平静地在房间里打扫卫生。   雌虫的生产很快,没啥痛苦,也没啥挣扎。   禅元提起裤子,终于有时间瞅一眼虫蛋的样子时,脸上释然的表情骤然凝固。他系上扣子,将虫蛋抱起,不顾肮脏的黏液上下左右把虫蛋翻着看了一大圈,整张脸狰狞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你这个崽!!!”   测性别时,结果不是显示你是雌虫崽吗?   你不是雌虫崽吗?   你的虫纹呢?你蛋壳上怎么一条虫纹都找不到呢!!!   只有雄虫蛋才没有虫纹啊。   雪白纯粹的虫蛋歪了歪蛋身,好像再说“咿?你在说什么呢?”,仅仅是一个动作,禅元的怒火就浇了一桶花生油!他恨不得揉叭揉叭把这个不讲武德的虫蛋塞回到自己的肚子里。   可,太晚了。   生都生出来了,他总不能把虫蛋冲进下水道吧。   “你完了。”禅元用提前准备好的软布给虫蛋擦拭表面,用手指轻轻戳倒虫蛋,阴森森道:“被哥哥们欺负的时候,雌父是不会救你的!绝对不会!你这个蛋壳里就会骗人的小骗子!!”   好生气。   越想越生气。禅元都忘了找恭俭良说这件事情。   殊不知,恭俭良在虫蛋落地的时候,就听到了。   不过他听到的声音是如此茫然,如此无知,是浑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幼崽才会发出的声音。   “咿呀?”   作者有话说:   老三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是个快乐的漂亮崽!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4】   恭俭良远征后专心搞事业。   对比之下,禅元就是那么的咸鱼,每天固定照顾雄主和崽,上班摸鱼,踩点下班,再照顾自己的漂亮雄主和漂亮崽。   万幸。   小刺棱最近很乖。   幼崽上下蹦跶,胡乱打量雌父有没有给自己带小点心,发现雌父双手都抱着雄父,不开心瘪瘪嘴,很快把这件事情丢到脑后。   “雄雄!”小刺棱贴贴上来,伸出手要雄父抱抱。恭俭良索性一把捞起崽,将刺棱揣在怀里,完全不管禅元负重增加的问题。   哇呜——谁家战神连雄主和崽都抱不起来呢?   刺棱叭叭亲亲雄父的脸,腻歪一会儿发现雄父衣服领口的奶油渣,小脸又一次垮下来,“怎么可以。怎么能不带刺棱呢。”   禅元道:“约会带你干什么。”   恭俭良捏捏漂亮崽的脸颊,“雄父是去考试了。”   小刺棱答非所问,嘟嘟囔囔起来,“我也超级超级想雄父嗒!我只下降了两名哦。哥哥都说我超棒的!”   恭俭良揉着刺棱崽的肉肉脸玩,开心道:“雄父也超棒的!”   “哇呜。”   “雄父这次没有打死人哦。”恭俭良自夸道:“只是进icu哦,我可真棒。”   “哇呜。”   禅元想,这种时候就不要附和啊,刺棱。   可刺棱才不管,他就是雄父的小跟屁虫,呜呜呜啊呜啊呜怎么都好——雄父回来后,他就可以蹭雄父的蛋糕吃了。   “雄父要成为厉害的警察吗?”   “当然啦。”恭俭良自信满满,“我绝对是所有考生中最快做完题目的人。我一定是满分。”   ——*——感谢在2023-06-08 21:47:47~2023-06-09 22:4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22 10瓶;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四十七章   禅元生了一颗大白蛋。   问题来了。   恭俭良坚持这颗蛋是一枚雄虫蛋。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看!”雄虫小心翼翼捧着虫蛋,做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循环展示,“蛋壳上没有一点花纹。这肯定是雄虫蛋。只有雄虫蛋才没有任何花纹。”   禅元坚持这颗蛋是一枚雌虫蛋。他的理由相对不那么充分, 因为他没办法说自己私底下测试虫蛋的性别, 更没有办法同时承受裁决处、军医和恭俭良的三重制裁。   不过, 没关系。   禅元相信科学。   他在和恭俭良爆发吵架的三分钟里, 思考了怎么说服军医给大白蛋做性别筛查,考虑了如何诓骗恭俭良这是一颗货真价实的雌虫蛋——严肃说, 难还是后者比较难, 禅元还需要担心恭俭良会不会被蛋里的小骗子蛊惑。   精神力在禅元看来, 多少是个科学和玄学共存的奇妙存在。   自打星舰上唯一能做激活精神力开颅手术的军雄费鲁利坦白, 自己开颅小白鼠死亡率是95%后, 禅元已经把“远征期间开颅开发精神力”这个选项删除了。   命要紧。   苟活两个字已经贯穿了禅元的远征生涯。   他现在很清楚,只要自己不作死,恭俭良大概率不会弄死自己。可禅元不作死,那真的是……天打雷劈都不能改的事情。   “宝贝。你说有没有可能, 他是一颗雌虫蛋。”禅元绞尽脑汁,用自己的生理学和抚育学知识编造谎言, “他只是因为宇宙辐射发生了某种病变。毕竟我们的身体长期待在太空环境里,多少会受到量子力学的影响……”   考虑到恭俭良空荡荡的知识储备,禅元尽可能用简单的话描述自己的意思。   果不其然,效果很出众。   恭俭良一个“滚”字让禅元晚上滚出去睡觉。扑棱和支棱结束童工生活回来时,便看见自己憔悴的雌父抱着一个枕头,一卷薄被, 可怜兮兮蜷缩在门口。   扑棱捧读, “雌父, 你怎么又被赶出来了?”   支棱接茬, “哥哥怎么能这么说呢。夫夫之间这叫做情/趣。”   禅元拳头攥得紧紧的,忽然觉得大白蛋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你们两个,真的是一点都不尊老爱幼啊。”   扑棱好奇,“雌父一点也不老啊。”   支棱更好奇,“啊?弟弟死了吗?哈哈尸体在哪里。”   恭俭良抱着虫蛋面无表情推开门。禅元后退一步,揣着手,满意地欣赏老二被雄主撵得满屋子乱跑的狗样子,心理诡异得得到了平衡。   呵。   恭俭良的铁拳下,变态平等。   等老二被恭俭良意思意思打趴在地上,禅元拍拍屁股上来收场。他和支棱都清楚恭俭良这种程度死不了人,骨头都不会断掉,最多是脸肿一会儿,按照雌虫的恢复力,一个晚上就消去大半。   “雄父,弟弟今天乖不乖啊。”扑棱很又颜色地分散恭俭良的注意力。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完美继承了禅元什么人都能唠嗑的嘴,在外面几乎是社交神器。恭俭良面对自己像个人样的大雌子,警惕心也是最低的。   他道:“弟弟很乖哦。”   这会儿虫蛋才落地三小时,小小的,两只手就能捧住。扑棱小心接住弟弟,蛋壳还保留着恭俭良手心的余温,叫他忍不住惊叹下,“原来刚出生的蛋这么小的吗?”   支棱那会儿……   算了。扑棱想起自己不安分的弟弟,不太愿意复习自己和一颗虫蛋打架的日常。   他将大白蛋小心地翻个身,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一遍,确定上面没有任何一丝虫纹后,心里小算盘啪啪啪打得响亮。   “雄父,弟弟是雄虫的话。我要准备什么吗?”   恭俭良眨巴眼,迷茫的神色说明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他有限的人生经历里只有见过雄父孵化小叔的雄虫蛋,作为一个孩子,恭俭良当时忙着为这颗雄虫蛋夺走自己的唯一性生气,和雄父温格尔撒娇生气好一会儿。   雄虫蛋孵化要做什么准备?恭俭良完全没注意。   上课肯定教了,但恭俭良的脑子已经买一送一贡献给母校了。   他现在只能强装镇定,对长子道:“你就。就准备好好疼爱弟弟好了。”   扑棱就知道雄父说出来一二三四五。他也知道雌父根本不希望生下雄虫幼崽,不过弟弟都生出来了,扑棱就准备好好利用弟弟夜明珠家孙辈雄虫的身份,他计划以“篡夺家产”为前提,培养雄虫弟弟。   不过,这话扑棱肯定不会对恭俭良坦白啦。他眼下轻声细语,和雄父说想要每天和弟弟说说话,兄弟交流感情。还说等会儿把安静叫回来,要安静教自己怎么织毛毯,要敢在弟弟破壳前给弟弟织一条幼崽小毯子。   支棱在旁边都听笑了。   他一边为扑棱这个彻头彻尾的利益主义者作呕,一边欣赏雌父吃了屎般难熬的表情,低声出馊主意,“雌父,要不我偷偷搞死弟弟吧。”   禅元绝望地闭上眼,“你再说话,我也救不了你。”   支棱道:“你吃了那么多药。破壳估计也是个傻的,给扑棱做筏子还不如给我做点科学贡献。喔。不过弟弟破壳了,忽然死了,扑棱也会给我尸体的。哈哈哈。”   禅元深呼吸,“现在,你,闭嘴。”   他这辈子的福气全拿来兑换自己心目中漂亮、刺激、还会配合玩xp的雄主了。   孩子是他要遭受的孽,这是他要遭受的孽,这是他为了漂亮雄主自己选择遭受的孽……   唯有这么洗脑自己,禅元才能控制今日跌宕起伏的情绪,并克制拳打老大,暴揍老二,销毁老三的怒火。   “雄父,弟弟会不会和祖雄父一样是漂亮的蝴蝶种啊。”   恭俭良谈起这个可开心了,“当然啦。蝴蝶种一定很好看。而且弟弟是雄虫哦。夜明珠家没有不好看的雄虫呢。弟弟一定超级超级可爱!他绝对是你们三个中最好看的。”   “……啊是这样啊。雄父,弟弟打算取什么名字呢?”   “不知道。”   “现在可以叫个小名了吧。雄虫蛋又不能猜虫种,现在也看不出什么东西,雄父取一个吧。”扑棱怂恿道:“听说家里人的愿望越强烈,孵化过程中反复强调这个愿望,虫蛋可能真的会朝愿望进化呢。”   这并非美好的期许,而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雄虫孵化本能。   精神力越强大的雄虫,对虫蛋里的幼崽抱有越强烈的情感,付出越长久的陪伴时间和孵化次数,越可能促使虫蛋里的幼崽基因在十个月里完成快速迭代,最终在体力、智力、耐力等多种基因上远超常人。   这也是为什么雄虫协会拒绝给雄虫精神力划分,并竭力给雄虫和雌虫创造多次接触、面对面交流、自由恋爱的机会。   因为雄虫孵化上的生物本能,会让他们对自己所爱之人生下的虫蛋倍加用心,对厌恶之人的虫蛋报以排斥。   曾经有非道德孵化测试中,同一位雄虫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基因库人工创造的前提下,对两个虫蛋抱有强烈的、不同的情绪,以至于两个刚出生时基因预测相差不大的虫蛋,破壳后,部分能力存在1~3倍的差距。   恭俭良的两个虫蛋倒还好,他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差不差。   不过扑棱当年有温格尔一起帮忙孵化,再加上支棱蝉族种族基因放在哪里,体能和格斗方面还是扑棱先天更有优势。   雄虫的先天优势?   恭俭良思索片刻,果断说道:“希望弟弟是个很能打的雄虫。”   扑棱:“……雄父,雄虫不需要能打架吧。”   恭俭良认真又困惑,“为什么不需要?”他看看一脸不开心的禅元和跃跃欲试的支棱,再盯着面前过分关心的长子扑棱,诚恳道:“在我们家,不会打架会被欺负得很惨吧。”   扑棱无话可说。   恭俭良继续道:“而且,雄虫会遇到很多变态的。雄虫长得很好看,遇到的变态会更多更多的。不会打架怎么可以,像安静那样被按在沙发上被人欺负哭吗?”   支棱也不跃跃欲试了。   恭俭良继续道:“而且,体力也很重要。如果那个不行,绝对满足不了饥/渴的雌虫。”   禅元更加不开心了。   三个雌虫都催眠自己,恭俭良/雄父没脑子,不要和恭俭良/雄父计较。   奈何恭俭良/雄父每一句话都戳在他们肺管子上。   “你们不要想着欺负弟弟。”恭俭良点名批评,“扑棱不可以玩弟弟,支棱不可以想着把弟弟做成标本。禅元!!特别是你,不可以偷偷把虫蛋丢到其他地方爬我床。雄虫蛋可是很脆弱的。”   禅元有气无力答应下来,内心却想着怎么赶快证明这是一颗雌虫蛋。   他相信科学。   科学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雄父。”安静走进门,他今天刚刚被一位军雌约出去说话,听到禅元生产的消息匆匆赶过来,衣物还有些凌乱,“我来晚了。”   恭俭良道:“我今天和安静一起睡。安静,你要不要来孵蛋?”   安静答应了。   禅元和支棱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两个没有雄虫要的孤寡蝉族咬牙切齿,嘀哩咕噜说着“以后都不能上床”“不好下手”之类邪恶的话。   房间里传来一声关灯声,接着又“啪嗒”亮起来,接着又“啪嗒”暗下去。   “禅元!!!!”恭俭良扯开来喊着人。   他推开门,同时关掉了大厅的灯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禅元能知道怎么回事?他在一片漆黑中只要说自己不知道,眼前却忽得亮起一片——尚且年轻的禅元揉揉眼睛,闭眼再睁开——在他面前,一颗闪烁着荧光的大白蛋幽幽散发着光芒。   “啪嗒”恭俭良面无表情打开光。   一家人齐刷刷看向大白蛋。   很白,没有虫纹,很符合落地三个小时大小的一枚虫蛋,也不存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光源。   禅元快步上前,把虫蛋捧在手心。   “啪嗒”恭俭良关掉光源。   漆黑的夜晚里,一枚悠悠闪烁着绿色荧光的虫蛋闪亮登场!禅元估摸下发光亮度和那种夜光专用涂料差不多。他摸一把脸,确认自己的手掌和手指都没有沾染这种荧光色。   “哇。”支棱解剖弟弟的心急速膨胀起来了,“他会发光哎。”   雌父孕期吃了什么东西来着?什么东西能让虫蛋发光?这也太酷炫了吧。支棱琢磨这一定是雌虫蛋。   万一呢?万一弟弟的异化能力就是炫彩蛋壳呢?他万一生下来就是行走的霓虹灯呢?发色会随着心意变色的那种。   扑棱则硬夸,道:“弟弟好贴心,出生就给雄父当小夜灯呢。”   会发光怎么了?只要没有虫纹,扑棱就坚持这是一枚雄虫蛋。   “啪嗒”恭俭良再次打开光。   荧光褪去,虫蛋白白净净,纯粹而无害。   “啪嗒”恭俭良关掉光源。   绿光普照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发光这个唔……都怪禅元。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5】   恭俭良回家后就是疯玩。   他一个人当然不会疯玩,他和禅元在一起也不会疯玩,他们那叫做疯狂打桩。但没办法,谁叫家里还有个幼崽呢。   “雄雄。”   刺棱睡醒了就翻过雌父的肚子,凑到雄父怀里香香,“亲亲。”   恭俭良眼睛都没睁开,便被崽香迷糊了。他看着面前这份缩小版的美貌自己,心情大好,掐住崽的咯吱窝抱起来就是一顿吸吸。   “玩飞盘好不好?”   “嗷~~”   禅元被吵得装都装不下去了。他索性也不装了,大手一揽把大漂亮和小漂亮抱在怀里,亲亲这个,再亲亲那个,亲得一大一小满脸都是口水,挨了恭俭良两巴掌后心满意足下去洗漱。   雄主和崽出去玩,他作为雌君当然要准备好野餐食物、餐布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啦。   刺棱年龄小,好忽悠,还能被禅元骗过去端个碗,给雌父再嘬两口。   恭俭良则是识破了颜狗的阴谋诡计,把刺棱抱过去,让幼崽帮自己选衣服。   “这个!还有这个。”幼崽的审美一言难尽,他认知中最好的东西都是闪闪发光的、颜色鲜艳的。   禅元准备好一切出来接人时,恨不得让时间倒流。   “换一件。”   想什么样子啊,穿得这么短,颜色还这么鲜艳,配饰还那么花里花哨。禅元心虚瞄一眼恭俭良的脸,迫使自己心再狠一点,“这样出去像什么样子。”   刺棱第一个跳起来反驳,“不可以!”   他抱住雄父的大腿,肉嘟嘟的脸蛋压着雄父的腿链,大叫,“刺棱很喜欢。”   禅元脸垮下来了,“雌父不喜——欢是不可能。雌父觉得雄父穿这一身特别好看,雌父快馋死了。乖,我们就在家里穿穿好不好。”   恭俭良最终用武力制裁让禅元闭嘴。   ——*——感谢在2023-06-09 22:45:14~2023-06-11 02:35: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析青 44瓶;髯姌 13瓶;哈啊哈 11瓶;Olivia 8瓶;流光 7瓶;天赋予的 3瓶;夜殇黯银、泡泡茶壶本壶 2瓶;碎碎、我想让你想想、薯烟、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四十八章   禅元已经不敢将自己乱吃药的事情说出来了。   他完全想得到恭俭良会把自己弄死, 吊起来做成腊肉。他也完全想得到家里那两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会如何嘲讽自己——实际上,在他曝光之前,基因库那几个年老雌虫闻风而动, 其中两位带着氧气面罩扛着轮椅吭哧吭哧降落到第三星舰。   “天啊, 这是会发光的虫蛋吗?这是多么稀有的现象和素材啊。刀子呢, 我们轻一点稍微刮一点蛋壳粉末下来, 先研究起来。”   恭俭良上去一人一个大耳光子,险些把这群半只脚在棺材里的老雌虫们踹入棺材中。   “小兰花, 难道你就不对你们这一支的雄虫幼崽感觉到好奇吗?”   “不不不, 怎么可能是雄虫幼崽呢?这个发光显然是异化能力。这是雌虫蛋啊。”   “胡说八道。虫纹呢?你给我找出一条虫纹出来。”   “放屁。”   在这群人打得肝脑涂地之前, 恭俭良有一个算一个把他们揍得头晕眼花, 装到医用废品箱里打包出门。   “老三就是雄虫。”恭俭良双手叉腰, 理直气壮地生气,“就算雄父在这里。老三也是雄虫——最多,他是个会发光的雄虫而已嘛。”   禅元一听,懂了。   恭俭良连去世多年的温格尔阁下都搬出来了, 是真认死理要把老三的性别按在雄虫上。可为什么呢?恭俭良又不是扑棱那八百个心眼子的家伙,禅元翻来覆去睡地板, 始终觉得恭俭良对有一个亲生雄虫幼崽有点执念。   唉。亲生的和领养的终究不一样。   禅元想着,却没有拒绝安静新做的孕蛋袋。他一边把小小的虫蛋装入袋子中,一边想着如何规避远征结束后老三性别可能引发的各种问题:夜明珠家的继承问题、会不会有人上门联姻、会不会被卷入很麻烦的事情等等。   “你呀你呀。”禅元头都想疼了,忍不住碰了碰圆滚滚的小虫蛋埋怨道:“你怎么这么会挑时间呢?”   虫蛋摇晃一下,咕噜咕噜要从袋子里滚出来,禅元一只手指头就把他按回去。   “不准学你二哥到处乱跑, 听见没。”禅元叮嘱道:“雄父去锻炼了。你现在跟安静哥哥一起待着。安静哥哥会试试看孵化你哦, 不准欺负哥哥。”   虫蛋乖乖地一动不动。   接下来一整天, 他也确实很乖。安静难得推辞了之前定下的所有约会, 专心抱着小虫蛋,坐在沙发上读书或编织新的孕蛋袋。   支棱看两眼,忍不住凑上来犯贱,“不是有袋子了吗?怎么还织。”   安静心情好。他经过一段时间和其他雌虫的相处,逐渐明白自己身为雄虫该拥有什么样的待遇,对支棱的不请自来只慌乱一刻,很快低下头恢复平静。   “虫蛋会长得很快。”安静甚至还找恭俭良和禅元要了一份破烂的旧衣服,巧手改成一个小被子。虫蛋在孕蛋袋里闷得慌了,安静就把虫蛋抱出来,将他放在小被子上,仔细给他捻上被角。   安静道:“雄父说,弟弟喜欢花哨一点的颜色。我在这一版里多织些花样。”   支棱眼睛嫉妒得通红,恨不得把虫蛋弟弟踹下去,自己躺在安静做的小被子里,看着安静给自己织孕蛋袋。   可虫蛋实在是太乖了。   这孩子和支棱蛋期完全不一样。每天24个小时,他有足足23.5个小时都在睡觉。恭俭良和安静时常需要用精神触角揉一揉蛋壳里的小崽崽,确认他会发出一些可爱的“咿”“啊”“唔”鼻音后,才安心睡觉。   支棱完全找不出借口惩罚这颗蛋。   他首次体验到了扑棱面对自己时的心情:不过那会儿兄弟打架名正言顺,两个人有来有回,斗得有声有色。   老三这算怎么回事?他还是不是继承了他们雄父雌父优良基因的崽啊?   支棱绞尽脑汁,最后选择给弟弟泼脏水道:“他懂什么。你别累着自己。哎哎呀,算了。等他再大一些,你就知道他有多混账了。”   安静古怪看了支棱一眼,没有说话。   在两个雄虫仔细又好奇地探索孵蛋过程中,禅元也没有闲着。他上跳下窜,故意惹事把自己的升迁机会踹掉了,整个人上班时摸鱼至极,下班后在其余部门卷生卷死。   这个部门就叫做基因库-远征军分部。   禅元花费一周时间把这个处于其他星舰上的部门认识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大家一起吃饭,互相称呼外号,分享非保密性信息。他乐呵呵吃饭打屁的第二周,已经可以披上白大褂,混入基因库在远征军上的分部实验室,动用他们的仪器和精密设备。   禅元相信科学。   他相信自己私底下做的性别筛查,相信发光绝对是虫蛋自身的性别导致的!——可怜见的,虫蛋两个月大了,禅元还在为“崽”的性别殚精竭虑。不过,他的苦心还是得到了回报。   禅元所用的药物A和药物B里两种元素发生了混合,沉淀到蛋壳上,发生了荧光效应。   支棱郁闷无比,上门学习时,就看见禅元面无表情揉叭揉叭一张打印纸,“哐当”一下将纸张投入垃圾桶。   “哇呜。雌父现在已经运送纸质文件了吗?”   “嗯。”远征军已经和一部分驻留在开荒星球的开荒团联系上了。星舰上适应性的自然食物配给次数也从一个月一次,增加到一个月两次,一部分物品也开始填充到军雌们的日常生活中。   禅元也有相对多元的物资给老三熬蛋壳油。   他耍了个心眼,计划在涂抹蛋壳油里加入某些变色颜料——这种颜料刚刚涂上时不会有任何反应,需要后期融入其他素材,才能慢慢显示出对应的颜色。   禅元打算糊弄恭俭良说,老三是“主观变性”。他细节都想好了,就说两个雄虫日复一日的孵蛋给孩子带来了太大的压力,导致虫蛋“由雄转雌”,就算破壳是一个雄虫,禅元也会强行说这是“心理雌虫生理雄虫”云云。   他计划打出“尊重孩子自主性别”这张牌。   扑棱隐约感觉到不妙,可作为一个学识不够广博、心思不够狡诈的未成年军雌,他还想不出这种“诡辩”论题。故而,当某天关灯欣赏弟弟荧光色蛋壳时,扑棱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啪嗒”打开灯。   安静、乖巧的大白蛋干干净净躺在安静编织的小花被子里。   “啪嗒”关上灯。   闪烁、刺目的红光衔接着黄光和绿光像流水的波纹般,在虫蛋表面浮动。   扑棱面无表情“啪嗒”打开灯。   他用手指擦一下弟弟蛋壳上还没有完全干透的蛋壳油,深吸一口气,大喊:“雄——父——”   恭俭良赶来,享受着被自家老三红黄绿光芒照耀的极致体验。   他撩起袖子,“支——棱——”   支棱裤子都没穿好,被扑棱从洗手间拖出来。兄弟两站在尚未破壳的弟弟面前,眼睛红黄绿轮番过场,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土气从他们心中呼啸而过。   “等等!”支棱跳起来自证,“我没有对弟弟下手。我是这种画蛇添足的家伙吗?”   扑棱背刺,“你是。”   恭俭良的手已经按捺不住杀机了。   安静则心疼地抱着虫蛋左右打量,用软布仔细擦拭虫蛋上多余的油脂。那些红黄绿的光芒并没有随着擦拭消失,反而顽固折射出波浪色光芒。   恭俭良险些被自己的霓虹蛋刺瞎双眼。他缓慢握紧拳头,看向支棱,面无表情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支棱毛骨悚然,下意识道:“其实是雌父做的。”   扑棱惊讶之余,在出卖雌父的道路上加把柴,“什么?雌父不喜欢弟弟吗?”   空气安静了。   安静恨不得让自己原地消失了。   恭俭良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露出一丝和蔼可亲的笑容,“哦~是禅元啊~”话语的尾音颤得两个雌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雄父雄父。”支棱赶快打补丁,为自己的错处修缮,“其实,我说错了。这件事情和雌父关系不大,是我自己随便加的……啊啊啊!我看见雌父在做蛋壳油,我忘记往里面加什么了。我。我不知道放了什么。我不是故意的。哥哥哥哥!”   扑棱咳嗽两声,眼珠子转两圈,“也许吧。”   两雌子心虚,一时间也没有人敢在雄父的注视下给雌父发个消息,通通气。   恭俭良久违地打开自己的双刀——这玩意还是禅元送给他的,日常也是禅元和他一起保养的,夫夫两个经常一人抱着一把刀,用猎物上割下的油脂慢慢擦拭刀身,再用骨头将刀锋磨锋利。   如今,恭俭良觉得禅元怀念这玩意儿。   另一边。   禅元正哼着蝉族小曲儿,提着最新到手的烘焙小蛋糕往家走。他算算日子,今天该是虫蛋显示虫纹的时机。   这种好日子,不庆祝一下吗?   “宝贝,看看我给你带——”犀利的刀光从上至下刺来,禅元下意识护住小蛋糕,整个人后翻。他脚跟堪堪落在地上,第二道刀光劈砍而至。   禅元摸摸自己的肩膀,果然摸了一手湿漉漉的血。幸好刀痕不深,除了流血没什么大问题。   禅元猜,是哪个崽把自己卖了。   至于是老大老二,还是没破壳的老三,禅元都先不找对方算账。他小心翼翼将蛋糕放好,盖上自己军帽防止等会鲜血飞溅到上面。   “宝贝。我给你带了……”   恭俭良用模板化微笑看着他,“带了什么?”   “带了我的狗命。”禅元老老实实认错,“我知道错了。我应该早一点回来。可今天食堂有限量提供的蛋糕。”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6】   作为幺子,刺棱不如他两个哥哥那么多心眼。   相反,他和恭俭良共用同一款脑子,偶尔还会充当下雌父和哥哥们的外置良心,用毫无知识的眼神让家里人清楚意识到:哦,这才是正常的幼崽啊。   故而,禅元也治不了这个小崽子。   他看着刺棱哼哧哼哧配了一套更花哨的衣服,非要和恭俭良手牵手一起去玩飞盘。   “雄父雄父,丢过来嘛。”   恭俭良轮圆了手臂,甩出去,刺棱开心跑出来把飞盘捡回来。   那光景,像是两个移动的商品橱窗。   禅元只能把“脸是最好的单品”这句话再品味三四次,努力忽视掉其他雌虫投来的好奇目光。   “请问,那是你家的雄虫和崽吗?”终于有人来搭话了。禅元还组织好语言,对方继续道:“幼崽区在隔壁。这里都是宠物在玩……而且,你的崽好像快和狗打起来了。”   禅元:……?   他大步上前,抱起要把狗头打爆的小虫崽,夹在咯吱窝下,牵着恭俭良快速逃离现场。一家三口流亡到幼崽玩耍区,刺棱脚跟刚刚踩在地上,呼啦啦围上来好大一圈雌虫幼崽。   “你好漂亮啊。”   “我喜欢你的衣服。”   “这个亮晶晶的好好看哦。”   刺棱可高兴了。幼崽屁股和嘴巴一样撅得老高,“是我自己选的哦。”   “你是雄虫吗?”   “你刚刚和狗打架哎。你是雌虫吧。”   “好厉害,我可以亲亲你吗?”   刺棱发呆,片刻后选择扑到恭俭良怀里,把自己笑嘻嘻的脸埋在雄父的衣服褶子里,“不可以亲亲哦。”   崽超大声道:“我只给雌父雄父还有哥哥亲亲哦。”   上次他让陌生人亲了脸,雌父气得脸都绿了。   这次,刺棱有拒绝哦。幼崽兴高采烈抬起头,想要挨一个夸夸,却惊讶发现雄父和雌父脸双双变成菜色,两个大人像被抽干了水焉巴巴站着。   直到恭俭良呓语,“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重考?”   禅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加班?”   两个人看向无忧无虑傻乎乎的刺棱,恶从心中来。   “给孩子报个补习班吧。”禅元提议道:“这时候不学习,什么时候学习?”   刺棱顿时两眼泪汪汪,“为什么……为什么刺棱要学习?”   ——*——感谢在2023-06-11 02:35:37~2023-06-11 20: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1瓶;流光 7瓶;谢荧荧 6瓶;泡泡茶壶本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四十九章   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总是让人动容。   恭俭良偏偏长了一副铁石心肠, 他得知禅元不喜欢老三后狠狠踩着禅元的脸,又把禅元揪起来暴揍好几拳,至于那对双刀?   扑棱和支棱一人偷偷抱走一包, 心虚得不敢插嘴。   “为什么不喜欢小雄虫!啊啊啊啊!他不可爱吗?”恭俭良坐在禅元腹肌上蹦蹦跳跳。他整个人都压下去, 贴心考虑到禅元狡辩的话头, 没有当即堵上对方的嘴。   “你不是歧视雄虫?怎么会有歧视雄虫的雌虫呢?”恭俭良琢磨大半天, 和自己的认知做了大半天斗争,还是将这个念头打消下去。他呲着牙对禅元威胁道:“你这个坏透了的种族主义者!老三一定不是蝉族。”   禅元觉得这是恭俭良今天说出最有攻击力的话。   他接下来又是道歉, 又是伏低做小, 整个人卑微到极点, 恨不得跪在地上舔得恭俭良舒舒服服。   恭俭良一脚把禅元踹开, 带着自己乖巧的养子、虫蛋, 以及禅元辛辛苦苦带过来的小蛋糕,钻进屋子里。   扑棱忍不住感叹,“雄父脾气真的变好了哎。”   支棱酸溜溜吐槽,“他打我的时候都比这用力。”   禅元确认恭俭良进去后, “嗖”一下爬起来揪住自己两雌子的后脖子,开始跟他们秋后算账, 并打探恭俭良现在掌握的信息。   万幸,他打胎、吃药、私自测虫蛋性别的事情都没有被暴露出来。   “不许再说漏嘴。知道吗?”   两个雌子疯狂点头。   禅元这才缓慢放下自己的铁拳,开始重点拽过支棱小声教育,“等会儿,就说弟弟是雌虫,知道吗?化学方面的知识雌父来编。”   支棱小声嘀咕, “雄父要是觉得不对劲怎么办?”   “没关系。”禅元安慰道:“你雄父听不懂。”   支棱第一次觉得雌父有点过分自信了。如他这种小孩, 在见识过雄父闻一闻头发就能抓变态的直觉后, 支棱犯案的警觉性和计划性都开始与日俱增。   禅元却不管, 他等会儿还要去恭俭良面前道歉忏悔呢。   他一把抓过正要离开的扑棱,咬耳朵威胁道:“还有你。别以为你雄父宠你,就什么小算盘都打到他身上。”   扑棱垂手,低头,乖乖听雌父教育。   禅元道:“你和支棱是星舰上唯二的雌虫幼崽,再闹事都不会有人责怪你们。可远征结束后,再也不会有人把你们当做小孩子了。你要想直接冲进夜明珠家相关的名利场里,到时候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乌钬总帅为什么要重新出山,还偏偏带了我们这一支远征军。”   扑棱拖长声调,不情愿道:“哦。知道了。”   禅元盯着他一会儿,知道一时半会没办法打消这孩子觊觎夜明珠家产的心,索性不管他,直勾勾到房间门口,轻轻敲门,“宝贝~”   声音和教育小孩时天差地别,尾音最起码刷了七八层糖霜。   “宝贝,我怎么会不喜欢老三呢。”禅元掐着嗓子大声做忏悔,“我只是不小心犯了点错误。宝贝,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老三是雄虫,对对对,他就是雄虫。哪里有雌虫不喜欢雄虫的呢……”   支棱和扑棱听了半个小时,两雌子晚饭被腻到一口都没吃。   恭俭良就不一样。   作为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重度甜食爱好者,他才不会被禅元的糖衣炮弹迷惑呢。   安静每每有些动摇,想要开门放禅元进来时,恭俭良就飞快冲出去,在门口和禅元扭打在一起。两个人从最开始皮肉伤,打到后面鼻血横飞、肋骨裂开、手臂扭曲。恭俭良上勾拳,禅元便格挡;恭俭良下勾拳,禅元还格挡;恭俭良爆裂肘击,禅元仍格挡。   单方面痛殴对这对夫夫来说,不过洒洒水的功夫。   只是衬托得房间里抱着炫光霓虹虫蛋的安静格格不入。   “安静。”支棱带着饭盒,小心跨过地上躺尸的雌父雄父,道:“我给你带了盒饭。”   安静抱着虫蛋,怯生生看过去,怎么点都发觉支棱只带了一份饭盒。   “雄父雌父不吃饭吗?”   支棱道:“别管他们,他们还没打完呢。”   安静对自己在这个家的格格不入有了更深刻的感受。他抱着虫蛋和自己的饭盒,小心翼翼拆开这份粗糙的食物后,惊喜看见怀里的炫光霓虹虫蛋笨笨向前探了探蛋身。   “不可以吃哦。”安静扶住虫蛋,确定它不再动之后,轻托着虫蛋去饭盒边上,叮嘱道:“破壳后才可以吃东西呢。”   虫蛋摇晃下,也不知道听得懂还是没听懂。他照旧对着饭盒探过去,啪叽一下整个蛋摔在黏糊糊的菜汁中。   安静哭笑不得把虫蛋捡起来后,饭也顾不上吃,再次用软布一点一点擦干,捧在怀里,“会被烫坏的。想要吃东西,只能吃蛋壳油哦。”   蛋壳油目前公认,虫蛋吸收营养的最佳食物。   这个家唯一一个会做蛋壳油的禅元,因此苟了下来。   他身上打着绷带,脸上贴着创口贴,面无表情给坑了自己两回的老三熬制蛋壳油。   恭俭良叉着腰在旁边监督禅元熬油,小脑袋瓜时不时冒出一些无法理解的问题,“为什么要放动物油?”   “这样炸起来更香。”   “这样啊……那这个调味用的叶子为什么也要放下去呢?”   禅元一边在脑内默念“参考小吃摊的一百种炸香方式来调制蛋壳油”,一边在嘴巴上回答恭俭良,“虫蛋们都会喜欢的。”   “哦。”恭俭良盯着好一会儿,还是不太理解地深吸一口气,“好香。”   总感觉禅元之前给扑棱支棱做的蛋壳油就没那么香。   恭俭良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拳头果然有效果,把禅元揍得回心转意拿出全部力气伺候好他两目前唯一一个雄虫蛋。   倒是知道真相的扑棱和支棱两兄弟躲厨房外小声嘀咕。   “雌父是不是要把弟弟下锅油炸了?”   “油炸后很难做成标本唉。”   “你能不能别惦记你那破标本了。”   如此,这个家安静了六个月。   禅元每天除了给虫蛋刷蛋壳油外,就是戳戳这个坑货小崽子许愿孩子一定要是个雌虫。扑棱完全沉浸到远征军人际关系梳理中,抽丝剥茧调查远征军总帅乌钬与夜明珠家的关系。支棱则下班就来找安静和弟弟玩,恭俭良一时间都看不出来这家伙是真的对虫蛋有兴趣,还是对安静有兴趣。   不过没关系。   在恭俭良发现支棱企图用小刀和锤子在蛋壳上凿洞后,支棱被禁止出现在虫蛋弟弟三米范围内。   吃饭睡觉看安静,都不准靠近虫蛋!滚出去!!   不过没关系。   禅元六个月打地铺的丰富经验让支棱受益匪浅,两个蝉族暗戳戳想蝉族果然是这个家最没有品的种族,同时制定交流泡雄虫的犯罪经验。   “该如何骗雄虫上床”一度成为父子两交心的重要话题。   而“如何不被雌虫骗上床”也成为恭俭良和安静孵蛋期间最重要的话题。   扑棱作为家里唯一没有明确对象的人,首次感觉到了格格不入。   “雄虫这么好吗?比鸭鸭还要好吗?”他困惑不解,询问弟弟和雌父后,得到了两个雌虫强烈的抗议。   “鸭子有什么好玩的!漂亮的雄虫,软乎乎热乎乎的雄虫才是正道!”支棱义正言辞。   禅元在边上疯狂点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和你雄父相比。”   扑棱捏了捏从提姆叔叔那偷出来的玩具鸭鸭,觉得雌父和弟弟都疯了。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狠狠把脸埋在鸭鸭怀里吸着那一股属于军雌的味道,耳根子发红。   ……他,似乎和雌父他们都不一样。   可扑棱一点都不讨厌这种感觉,他甚至为自己和其他雌虫不同感觉到愉悦。他继承了恭俭良和禅元享受“独一无二”的基因,这一点人性在他青春期扎根,以超出常人的速度生长起来。   他开始偷窃。   不过,扑棱只偷窃提姆叔叔的东西。   “嘿嘿鸭鸭。”扑棱翻身将鸭鸭压在枕头上,亲了两口后,盖上被子陷入梦乡。他才不是支棱那种废物,偷东西还会被正主发现——扑棱每一次行动都会精心规划,提前踩点,确定自己偷窃的时间和借用的时长。他已经能悄无声息避开所有摄像头路径,撬开提姆叔叔的门锁后,将现场复原到犯罪前的场景。   对这一切,他不认为有什么错。   “我去把鸭鸭还给提么叔叔。”扑棱甚至有一套自己的话术,制造出专属于提姆叔叔与其他人的信息差,小心翼翼捏造一个即使被发现也能掩盖自己行径的信息茧房。   他看不上弟弟支棱拙劣到极点的犯罪行为。   他也从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自己的犯罪行为。   扑棱永远要自己保持这种令人着迷的状态。他争分夺秒享受自己规划中的每一分钟,享受将脚轻轻压在钢丝线上后,金属与皮肤极致的压迫感——当然,这一切中,他还是更享受提姆叔叔抱着被自己送回去的鸭鸭,一无所知的样子。   太美味了。   这种亵渎的滋味……真的是太棒了。   更别提这段时间,雄父还专心孵蛋,雌父专心想着怎么哄好雄父,根本没有人注意自己。而等他们真正的要注意自己时,一切都晚了!   扑棱计划搞一次大的。   他想要尝试诺南会对雌虫做的事情,不过更刺激一些,更加隐晦,也更加安全一些……   就这样,在扑棱规划好一切,预备执行的这一天。   他可爱的炫光霓虹蛋弟弟破壳了。   作者有话说:   家里唯一的乖崽来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7】   迫害幼崽是这个家的传统节目。   不过看那张漂亮小脸呜呜哭得可怜,禅元还是没忍心迫害太久。他捏捏崽,一会儿把刺棱的肉肉揪住一小圈,一会儿把刺棱的头发扎成小麻花,然后被目睹这一切的恭俭良踩在地上摩擦。   刺棱小崽子哭唧唧被恭俭良抱在怀里,亲来亲去。   “雄雄呜呜呜。可以不。不做作业吗?”刺棱和恭俭良一样,睫毛又翘又长,泪珠挂在上面时,就像一课沉甸甸的珍珠。   恭俭良:“不行。”   刺棱崽呜呜两口,脸埋在雄父怀里更难过了。   禅元从地上爬起来,凑过来贱兮兮捏捏刺棱的小屁股。夫夫两一个重考一个加班的心随着欺负幼崽,逐渐回暖,最终趋于平静。   恭俭良苦哈哈复习,背得头昏眼花。   禅元苦哈哈加班,时不时抽查(欺负)刺棱的作业。   一家三口重回怨气时代,等到恭俭良考试那一天,这股怨气抵达了巅峰。   嫌疑犯们有福气了。   ——*——感谢在2023-06-11 20:59:26~2023-06-12 22:3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此情长在、路人 10瓶;流光 6瓶;清酒 5瓶;天赋予的 2瓶;谢荧荧、大师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五十章   和两个哥哥各有千秋的破壳比起来, 老三的破壳和他蛋壳里的表现里如出一辙,乖乖的,雄父说不许动, 他就老老实实不动。   恭俭良难得产生了一种训狗的自豪感。   当然, 他这糟糕的比喻得到了禅元的抗议。夫夫两在“训练有方”“军纪严谨”等一系列词汇中, 精心挑选了“教育硕果”来形容老三的表现。   ——没错, 恭俭良和禅元在老三身上最大的收获并不是他们可能有一个雄虫幼崽。   他两为自己可能有一个乖巧的虫崽由衷感到开心。   扑棱和支棱两兄弟垮着脸,围观雄父雌父绕着虫蛋拍手, 有种“我要瞎了”的无奈感。两个人在面对家庭新成员时, 默契站在一条线上, 嘀嘀咕咕觉得雄父还是浴血奋战更让人觉得正常, 雌父也是跪在地上跪舔雄父时更让人觉得安心。   “毕竟, 我习惯了他们两那个样子。”支棱低声道:“他们忽然变成正常家长,噫~想想我就觉得很恶心。”   扑棱咯吱窝下夹着玩具鸭鸭。   他本来打算马上执行计划,可弟弟破壳忽然插入,他这会儿离开不是被雌父手撕, 就是被雄父降低好感度。扑棱懒洋洋打个哈欠,打算给自己未来的工具人一点面子。   这些天, 他不是没想过给弟弟洗脑。   可他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和支棱不太一样。   “你有没有觉得老三有点笨?”   支棱惊讶,“是嘛?”   扑棱想了想,觉得支棱这个没见过虫蛋的废物,没有对照组,不觉得老三有问题也很正常。他也没空和支棱复述,弟弟有安静, 而他又有多烦人。   等我在提姆叔叔上吃到点甜头后, 就回来专心调教弟弟。   扑棱如此想着, 已经预想到把白白净净的雄虫弟弟教育成自己的社交工具, 然后用弟弟的雄虫身份为牟利,榨取夜明珠家财产等内容。   恭俭良和禅元却遇到了巨大的难题。   夫夫两围着虫蛋绕了好几圈,顺时针,逆时针都过了七八遍了,虫蛋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恭俭良用手轻轻扶着虫蛋,盯着上面的裂缝道:“我可以打碎把崽抱出来吗?”   禅元赶快阻止,并且叫来了军医。   三个成年虫围着虫蛋顺时针转,又逆时针转好几圈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睡着了。”   禅元掏掏耳朵,不敢置信,“什么?”   军医面容慈祥,笃定道:“小崽崽破壳累了,睡着了。”   支棱毫不客气大笑起来,扑棱倒是掐着时间跑去执行自己的计划。他先是偷偷将鸭鸭玩具放回到原位,悄悄将自己提前三四个月装上去的摄像头拆下来,复原一切后,确保自己可以随时随地进入提姆叔叔的房间不被人发现后,施施然回到了自己家,围观弟弟破壳的蠢样子。   至于能不能得逞?   扑棱有八成的把握。   他提前装上的摄像头让他清晰掌握了提姆叔叔的睡眠状态,再加上他好意送的助眠精油(由弟弟支棱友情提供,实际上是改良版迷药),配合上藏在鸭鸭肚子里的催/情/剂。   扑棱决定上演一场迷情意乱。   他要让提姆叔叔完全对自己产生内疚感,哪怕被自己操弄到哭泣,也要在床上深深感觉到是他这位长者的不对——怎么可以因为身体燥热,就对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晚辈下手呢?何况晚辈还是关心长者的身体,才来到房间的。   扑棱光是想想这些即将束缚在提姆叔叔身上的道德枷锁,整个人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他清楚对付这种雌虫用暴力是永远拘束不了对方的。   他也不希望用暴力和性来勉强对方。   扑棱更喜欢年长者和上位者不得不为自己低下头,备受道德谴责,被自己玩弄的样子。   他喜欢这样。   他和支棱是完全的兴趣爱好,故而在猎取各自猎物的时候,他们会短暂合作打配合,娴熟提供对方需要的各种梯子和作案道具。   共同犯罪时,他们就是最好的兄弟。   “他怎么还没有破壳?”   “谁知道呢。”支棱乐呵呵嘲笑弟弟,“居然在破壳的时候睡着了,真是小笨蛋。”   兄弟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各自有些不耐烦。支棱索性去闹起来安静,惹得安静躲也躲不过,被拽到小隔间里说话。   扑棱心照不宣将门给两人带上。   “雄虫,懒一点就懒一点吧。”扑棱想,总不能真的和雄父想的一样,雄虫拳打脚踢大战四方吧。   夜明珠家可是出了名的社交名门、老牌贵族家庭。等弟弟破壳后,必须重点抓抓他的礼仪,绝对不能把他交给雄父养……   扑棱这边还在构思弟弟破壳后的课表。   虫蛋那边终于有了情况。   蛋壳上除那一条裂缝外,终于能看到幼崽的小手。禅元死死盯着,无比希望上面出现一条虫纹。说实话,他面上已经配合恭俭良说了无数次“雄虫幼崽”,可他打心里还是希望这是一个雌虫。   “雌虫。雌虫一定要是雌虫。”   “千万千万不要是雄虫……”   幼崽像是听到了禅元的疯狂祈祷,他先挤出来一只白白净净的小肉爪,接着又挤出来一只白白净净的小肉爪,接着是整个背部和小屁股。禅元死死盯着其光滑的背部和屁股,心里高香烧了一支又一支,疯狂叫嚣,“虫纹、虫纹,腿上一定有虫纹。”   幼崽废了老大劲,终于把自己的双腿也拔出来了。   一双肉呼呼白白净净的崽崽断腿。   禅元心凉了半截。   幼崽此刻就像钻到桌子底下一般,手脚背和屁股都露出来了,只剩下脸和胸了。禅元是无法接受虫纹在脸上的崽啦,因为他一直觉得虫纹特征在脸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粗狂感。   他最后的奢望全部在崽的胸部上。   “胸胸胸。虫纹,哦天啊,一定要在胸上。”   军医看禅元的眼神充满了困惑,“这不是雄虫蛋吗?”   禅元垂死挣扎,盯着被恭俭良大卸八块的疯狂,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不。他一定是雌虫。”   幼崽拱了拱屁股,十分用力将自己从虫蛋里拔出来。他这回力气用的太大,轱辘轱辘转着滚出去,恭俭良接住他时,幼崽生理性打了一个喷嚏,露出他白白净净的前胸和啥都没有的身体。   禅元半截心都凉了。   恭俭良倒是开心得敲锣打鼓,扑棱殷切给弟弟拿来小汗巾,全身上下都擦拭一遍后,这对父子把幼崽翻来覆去检查三四遍,咯吱窝和脚底心都没有放过。   “老三没有虫纹!”恭俭良大声宣布,“他就是雄虫。绝对的雄虫。”   禅元失魂落魄,什么都听不到了。   但下一秒,他看见自家的老三抬起头。   顿时!一种头皮发麻的滋味从禅元的天灵盖灌溉而下,把他所有的失望一冲而走,他完全变成个傻瓜雌父,嘴巴里只会机械性冒出两个字,“天啊。天啊!”   这是什么缩小版的恭俭良啊。   这是什么天赐一般的美貌啊。   该死,以后这个小家伙要便宜哪一个雌虫啊。禅元光是想一想,整个人都酸透了。他看着恭俭良抱着幼崽,一大一小两张绝妙杀他的脸凑在一起,差点忘记呼吸。   恭俭良小时候一定也超可爱啊。   没关系,养不了小时候的宝贝,我可以养我和宝贝的漂亮崽!禅元都顾不上自己刚刚在嫌弃个什么玩意儿,舔着脸上去撒泼,“雄主。宝贝~哦,看看雌父好不好。这是什么小可爱啊。”   扑棱和支棱在边上擦自己起来的鸡皮疙瘩。   “居然长了一张雄父的脸。”支棱边擦着自己的脸,边羡慕,“我要是有这种脸,安静是不是也会和雌父一样痴汉我。”   扑棱嫌弃看了弟弟一眼,心里觉得一切都走上了正轨。   今晚,他就能拿下提姆叔叔。而日后只要好好把弟弟培养成贵族雄虫,夜明珠家的丰厚家产也必然落在他手里。   很完美。   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着。扑棱壮志踌躇,恨不得时间快进到晚上,让他彻底品尝下胜利的滋味。   “禅元,有任务。”   “嗷。来了。”禅元正和恭俭良求着亲一口崽呢。他实在是太馋了幼年版的恭俭良了。不过瞧一眼门口等待的人是提姆后,禅元还是装出个人样,跑去匆匆把自己本周的任务单拿过来。   “禅元。他怎么不哭?”   “可能崽不喜欢哭呢。”   恭俭良捏捏幼崽的小屁股,发现怀里的漂亮崽茫然地看着自己,眼睛眨巴眨巴,完全是一种迟钝的状态。   有点不对劲。   恭俭良瞬间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他正要和禅元说这个事情,提姆折回来手里抱着什么。   扑棱眼皮跳了一下,还没等他阻拦。提姆就抱着玩具鸭鸭走到幼崽面前,用玩具捏着脖颈在幼崽面前“嘎嘎”好几声。   “哇。”禅元夸张道:“这孩子好看到你专门送玩具过来吗?”   提姆点了点头,陈恳道:“他是我见过配色第二好看的马赛克。”   第一好看是恭俭良。   扑棱的脸扭曲了。他脑海中有一根线短暂崩开,还没有续上的时候。他便看见自己最依赖的提姆叔叔,恋恋不舍将鸭鸭塞给自己破壳不到半分钟的弟弟。   “就借给你半天。”提姆和禅元讨价还价,“半天后马上还给我。”   禅元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把鸭鸭送人。”   “不可能。”提姆笃定道:“只是看你家小孩没有反应,鸭鸭逗他开心一下。”   在提姆心里,鸭鸭是世界上最好的,最完美的存在。他对鸭鸭玩具的自信在某些时候甚至超过对自己指挥技术的自信。   “没有幼崽可以抵挡住鸭鸭的诱惑。”提姆信誓旦旦道:“不过,鸭鸭是我的宝贝。不可能送给他的。”   有过两个崽的禅元深知这只鸭子的魅力。   他从远征开始到远征快结束,都没有搞明白这只鸭子到底有什么蛊惑之术,居然能让提姆如痴如醉养孩子般养着它,在物资匮乏的情况下,还要用自己的旧衣服给鸭鸭做新款式小围兜。   现在禅元将自家漂亮老三代入一下,稍微能理解这种“换装游戏”的妙处。他的钱包已经准备好了,回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自己的漂亮雄虫和漂亮崽买买买!!   各种漂亮衣服,买!   各种亲子装,买买!   各种点心,买买买!   雄虫嘛,还是长得那么好看的雄虫幼崽,宠着就对了。   “唔。”漂亮幼崽终于发出第一声叫声。不过这种叫声并非哭泣,也并非什么口腔音,反而更像是被什么刺痛了才发出的鼻音。恭俭良和禅元紧张地把幼崽放在沙发平面上,仔细查看。   这可是我的雄虫幼崽。恭俭良想着。   这可是我最好看的崽。禅元想着。   夫夫两各有关注点,他们两轻轻拿来幼崽揪住的玩具鸭鸭,目光汇集在一处,脸色陷入了僵持。   “这是什么?”禅元原地飙三个高音,“崽不是雄虫吗?”   恭俭良平静多了,他用手戳戳幼崽下腹靠近会/阴的鲜艳纹路,“是真的。”   他们的雄虫幼崽忽然变成了雌虫。   作者有话说:   哇呜,是一个生在250的小可爱哦。   从怀上到破壳,把禅元坑了三次的漂亮崽崽。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8】   恭俭良的重考内容很简单:参与到一场正在审讯阶段的案件,在十五个嫌疑犯里找出真正的凶手。   重考的人里,只有恭俭良一个人。   警雄雷克被派遣到其他案件中进行考试。   雄虫一个人便按照自己的逻辑开始破案。他先是将案子看一遍,再挨个去见见嫌疑人,稍有不顺心的苗头,恭俭良二话不说先将嫌疑人揍一顿。   打完,他就和负责此案的警雌说,自己知道哪一个是变态,阿不,凶手了。   “绝对是那个穿蓝衣服的。”   警雌进去一趟,发现穿什么衣服都没有用,被恭俭良点名的那位打得满身是血。   他们当机立断选择把恭俭良铐起来,先扣他30分。   理由是,暴力审讯。   “为什么说他是凶手?”   恭俭良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自然道:“因为他就是啊。”   ——*——感谢在2023-06-12 22:30:52~2023-06-14 02:0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泡泡茶壶本壶、大师兄、你好,请问是玛卡巴卡、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五十一章   恭俭良和禅元再一次为老三是雄虫还是雌虫打起来。   不过这一次, 是禅元失魂落魄在“怎么会是雌虫”中徘徊,恭俭良兴致勃勃研究缩小版自己有什么异化能力。   “给雄父看看爪爪。”   幼崽听不懂,他的瞳色和禅元类似, 却又不完全相似。最起码恭俭良看着这种明亮的绿色不会联想到“狗东西”“大坏蛋”“老银币”这类脏词。   扑棱上前, 想要把弟弟怀里的鸭鸭抽出来。不料小孩手按着紧, 第一下, 扑棱居然没有抽出来。   “扑棱。”提姆在旁边严肃批评,“不要和弟弟抢东西。”   扑棱脸都绿了。他憋屈站好, 回到原位时, 踹一脚偷笑的支棱, 两兄弟继雌父雄父胡扯头花后, 上演了为兄弟掏心掏肺的马赛克场面。   家里的新成员, 可爱的小虫崽,对此一无所知。   他眼睁睁看着雄父把雌父按在地上揉搓,雌父涕泪纵横大哭“这么好看的脸怎么可以是雌虫”,远处是两个哥哥你一拳我一拳, 血肉横飞的兄弟情义。幼崽歪了歪脑袋,找不出合适的表情, 最后看向房间里唯一没有战斗力的安静。   “唔?”崽崽歪头,学着雄父做表情,“唔。”   安静:“……崽崽乖,哥哥抱抱你,好不好?”   提姆正努力把恭俭良和禅元分开,他不太喜欢掺和到禅元的家庭破事里。因为他知道自己见不得有人打架, 一定会上来劝架。   更关键的是, 他清楚自己的战斗力只能给这对夫夫当个前菜里的装饰点缀。   提姆已经很努力在锻炼、提高格斗水平了。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禅元能够从一个平平无奇的蝉族进化到现在的程度, 自己却不行?   “提么叔叔。”扑棱还偏偏要在混战中插一腿。他打着打着把弟弟撂下,跑过来扛起提姆,飞快离开战区,担心道:“我去劝架就好了。”   提姆感觉自己身为军雌的尊严受到了羞辱。   不过很快,这点羞辱就被更强大的好奇心压制下去了。   因为安静发现幼崽身上的虫纹又消失了。   禅元这回力压恭俭良一肚子不乐意,不管雄虫痛揍他多少次,都要把基因库的人找过来做一回基因检查了。一家五口,除了刚刚破壳的那个,全家人边包扎伤口,边互相发疯。   “求求了。这好看的脸,不可以是雌虫啊。不可以啊。怎么可以是雌虫呢?”   “都怪禅元。”   “呜呜呜对对对都怪我。”   扑棱则死死盯着被弟弟压在身下的玩具鸭鸭。小虫崽和刚刚破壳比起来,浑身稍微有点红,因为皮肤足够嫩,看上去就有种白里透红的滋味。   支棱则偷偷待在安静身边,和狗一样闻来闻去,诡异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哥哥扑棱身上。   基因库的几位老学究,好不容易哄得幼崽松开手,将崽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透彻,拿着报告检查三四遍,又聚在一起嘀哩咕噜大半天,才走到恭俭良和禅元面前。   “有两个消息。”基因库的人表示,“你们要先听的哪一个?”   禅元道:“好消息。”   “幼崽和恭俭良小时候差不多,没什么大问题。”   禅元:?   你们确定这是什么好消息吗?   不过看了眼身边的漂亮雄虫,禅元还是颤巍巍问道:“那坏消息呢?”   “您的虫崽正在发/情。”基因库的雌虫擦拭下眼镜,笃定道:“这么比起来,前面一个确实是好消息吧。”   禅元觉得温格尔阁下和恭俭良讨厌基因库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帮家伙简直是丧心病狂,不做人子!上上下下有一个好消息吗?禅元一个健步冲上前,将试图重新压住鸭鸭玩具的幼崽抱起来,心痛道:“崽~”   不可以对鸭鸭发/情,鸭鸭已经是有夫之鸭了。   你不可以和你哥哥一样,试图横刀夺鸭。   幼崽面无表情。他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完全听不懂雌父这一个“崽~”字里包含了多么深厚的情绪。他歪歪脑袋,最终笨拙发出一个“唔”的鼻音。   禅元鼻血都要掉下来了。   恭俭良捡起鸭鸭就要砸在禅元脸上,“不准对幼崽发/情。”   整个家混乱异常。扑棱狗狗祟祟上前要捡回鸭鸭,提起销毁自己藏在鸭鸭腹部地催情剂——他刚刚掐住鸭鸭的脖子,支棱忽得冒出,一把掐住鸭鸭屁股要把鸭鸭塞到安静怀里。   他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扑棱脸上了。   两兄弟再次撞在一起,互相咬着牙往外低声挤话说。   “放。手。”   “哥~你不是失败了嘛。”   “放。手。”   “我正好用在安静身上。”反正安静很喜欢弟弟,到时候一定会找弟弟玩。聚少成多,支棱相信自己可以蹲到安静情不自禁的那一刻,“到时候和你分享经验,怎么迷/女/干……”   扑棱一巴掌呼在支棱脸上,他往外蹦几个字,就扇几个巴掌,“我。让你。放手。”   腔调和巴掌声极具节奏感。   唬得他们刚破壳的弟弟,眼睛张得圆圆的,一动不动看着他们。   “漂亮崽不看哦。漂亮崽不可以看哦。”禅元虚虚捂住幼崽的脸,上去一人给一脚,飞速将玩具鸭鸭抢回手中,塞给自己新出炉的漂亮崽崽,“这是提姆叔叔借给我们崽崽玩的,对……嗯?这个味道?”   提姆不专修化学和医学,他没察觉到空气中细微的不对劲,很正常。   军医根本没有摸过玩具鸭鸭,他没察觉到鸭鸭不对劲,也很正常。   基因库那几个又是摸又是学识渊博的老东西,不可能不知道玩具鸭鸭身上这几乎无味的气息是什么。他们不说纯纯是为了看个后续发展。   至于这个后续是“催情剂对幼崽的影响到底有多久远?”还是其他。禅元都觉得,温格尔阁下和恭俭良对基因库的讨厌真是太仁慈了。   换成任何一个雌虫,上去就是上勾拳+下勾拳套餐。   不过,禅元决定走阴损一点的路数。   他浅浅把这点不满盖住,揪住面色无常的长子,掐着嗓子小声道:“等会儿收拾你。”然后,把玩具鸭鸭随手塞给恭俭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上前和基因库雌虫聊聊孩子的性别。   “孩子是什么性别啊。”   恭俭良掐掐鸭鸭的屁股,又捏捏鸭鸭的脖子,看见幼崽的目光后,快活走过来用鸭子逗着崽玩。   禅元咳嗽两声稍微大声些说,“没有虫纹当然是雄虫啦……嗯?什么你们做了检查,这孩子有孕囊,是雌虫。那他怎么没有虫纹呢?”   恭俭良抬头看过来。   禅元声音忽然低了好几个分贝,越说越小说,“什么叫孕期药物滥用……不可能,我们家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咳咳,没有虫纹的雌虫当然也是雌虫啦。只不过稍微有些特殊罢了。”   没错。   什么药物导致虫蛋蛋壳发生基因突变?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看老三这张脸。他和恭俭良长得完全一模一样,怎么可能发生乱七八糟的基因突变呢?禅元心中祈祷、祷告、疯狂默念雌父的名字。他在这个时候把堕胎时念过的愿望全部再说了一遍:保佑我的雄主不要发现我正在做的事情。   老天爷听到了禅元的愿望,慷慨对其施展了暴击。   “什么药物?”恭俭良冒出头,“我是不会让老三吃药的!绝对不会!”   这回轮到基因库雌虫咳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别那么在意嘛。小兰花你看,你现在不也长得很好吗?”   恭俭良:“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头拧下来。”   基因库全体静音。   恭俭良:“老三是什么虫种?”   基因库还在静音中。不是他们怂,而是这个距离中恭俭良完全可以痛揍他们所有人,而他的雌君还会帮忙兜底。   他们这帮老骨头多数不禁打,也不想挨着这种毫无科学进展的打。对比下,闭嘴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禅元仔细想想,觉得这是个掌握话语权,胡说八道的好机会。他道:”宝贝……”   “你闭嘴。”恭俭良已经闻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了,他抱着鸭鸭道:“你会狡辩。让这帮老东西说,老三是什么虫种?”   基因库:“刺花螳螂种。”   恭俭良:“他是雌虫还是雄虫?”   基因库:“雌虫。”   恭俭良转头对禅元道:“他就叫小刺棱了。”   禅元心里千百个美丽的名字直接胎死腹中。他第一次后悔自己同意给老大起个随意的小名。老大若不是叫“扑棱”,老二自己也不会为了套路再取一个“支棱”的小名,老三就更不会盯着一张漂亮脸,配一个“刺棱”的小名。   不过没关系。   小名罢了。刺棱就刺——嗯?刺花螳螂?禅元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脑子短暂地从幼崽美貌中清醒。   “崽。”   “唔?”   “你怎么是螳螂种呢?”禅元痛心疾首,“你这样,雌父没办法带你回老家炫耀啊。”   刺棱崽面无表情,甚至打了一个崽里崽气的哈欠,被恭俭良接手过去,整个人趴在雄父怀里一秒入睡。   “你吃药了?”恭俭良灵魂发问,“禅元,你什么时候吃的药?”   禅元当即否认,“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吃药。我怎么可能吃药呢。宝贝,我身体可健康呢。没必要浪费这个资源。”   恭俭良瞄一眼背后破碎的桌子和强颜欢笑的基因库雌虫,道:“他们已经招了。”   禅元对基因库-远征军分部这些人有了全新的认知。   他想自己上次就不应该给恭俭良演示什么叫“威逼利诱”“拳头硬才是真的硬”。   因为这玩意落在自己身上,着实不怎么美妙。   禅元低服做小,“宝贝,我真的没有。”   证据早就销毁了,到时候就说基因库这帮人挑拨离间好了。禅元的嘴长着就是用来颠倒黑白的,他觉得自己接下来有的忙了。   作者有话说:   沙曼云(魔花螳螂种雌虫)、恭俭良(兰花螳螂种雄虫)、小刺棱(刺花螳螂种雌虫)。三代人!凑齐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69】   恭俭良的推理就是没有推理。   他倾向于将犯罪打到承认罪过,而非用事实说话。因为他有种深入骨髓的刻板印象,认为真正的高智商犯罪是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没错,这都怪禅元。   “我再打对方两拳,他一定全部都招了。”   “……不。你冷静。”警雌已经趋于崩溃,他有点不清楚上面是给他们发了一个同事,还是发了一个罪犯。   “我们是警/察。我们办案是要走程序的。”   恭俭良思考十秒钟,认真道:“我可以走程序的审讯他。”   警雌们盯着恭俭良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进行了足足十分钟的讨论。   十分钟后,他们觉得不能再让恭俭良进行审讯了。这样太危险了。   他们决定把恭俭良按照“暴力执法”的处罚,正常对待。   他们直接把恭俭良和这十五个嫌疑犯关在一个牢房里。   ——*——感谢在2023-06-14 02:06:40~2023-06-15 01:17: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然在那等待你 14瓶;Olivia 5瓶;薯烟、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五十二章   恭俭良没空听禅元瞎逼逼。   他抱着自己新出炉的崽, 像得到一件稀罕玩具,整个人戳戳幼崽的肚子,摸摸幼崽的小爪爪, 再用脸蹭一蹭幼崽软乎乎的头发, 发出惊叹的声音。   “他长得和我好像哦。”   在边上为自己开脱半小时的禅元口干舌燥, 怀疑恭俭良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对对对。”禅元打不过就加入, 凑在幼崽面前,开头狠狠嘬了两口小刺棱的脸蛋, 嘬得幼崽脑袋都忍不住外道一边去了, “来, 给雌雌亲亲。什么漂亮小可爱呀。”   恭俭良一巴掌将禅元打开。   小刺棱还是那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面无表情却没有一丝冷漠的样子, 明绿色的双瞳更多是茫然。有时因雄父雌父抢夺的动作稍大,他也跟着扭头看来看去,雪白的发色微微摇晃,累了就趴在雄父怀里打哈欠。   看上去很正常。   小刺棱除了长得太美貌一些外, 就像个最正常不过的幼崽——当然,等他的雌父雄父记起来这孩子从破壳开始就没有说过话, 没有哭出声,没有掉眼泪时,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扑棱被禅元揪着耳朵拖到训练室里,进行一对一的辅导。   支棱趁雄父洗漱的时间,偷偷溜进来猛戳弟弟的屁股。他早就看上了弟弟小刺棱的研究作用,坏心眼想要收集一些幼崽眼泪做试验。   “刺棱?”支棱抓住幼崽的脚, 翻个身, 用脸蹭蹭他的小肚皮吓唬道:“哇呜!”   小刺棱打了个哈欠, 眼里带着倦意, 一无所知。   支棱揉一揉他的小肚子,接着按教科书上的方式,在幼崽最嫩的几个位置用力掐一把。   “唔。”小刺棱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脚,踹在哥哥的手臂上。支棱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吃痛的时候,被弟弟踹的地方已经起了一小片淤青。   不严重,但被破壳一天左右的弟弟打到淤青,在支棱看来简直是耻辱。   他知道雌父这回儿正在教育“欺辱长辈的扑棱”,雄父一个人是没有办法速战速决洗漱收拾好一切的。他们磨磨唧唧的时间,刚好留给自己研究研究弟弟。   “你怎么回事?”支棱双手架起弟弟小刺棱,压低声咒骂道:“居然敢打哥哥,你简直是翻天了。嗯?”   小刺棱茫然。   他破壳一天里所用的最多的表情就是茫然,所有表达情绪的词汇就是“唔”。支棱一度怀疑雌父是不是吃药吃嗨了,导致弟弟口腔发声系统不完善,现在都还在用鼻音“唔”来“唔”去的。   “不准踹哥哥了,知道吗?”支棱拎着小刺棱甩来甩去,粗鲁道:“再踹哥哥,哥哥就把你放进防腐剂里做成标本,知道吗?”   小刺棱眼睛眨巴,越眨巴越小,最后打个大大的喷嚏,喷了支棱一脸奶味吐沫星子。   “唔。”   小刺棱听不懂,但他蛮喜欢有人抱着自己。两只小短手晃呀晃呀半天,勾得支棱在衣领口蹭完脸就凑过去。   “算了。”支棱感觉自己白说了。他捏捏小刺棱的鼻尖,如愿看到弟弟发蒙后,掏出剃刀刮下弟弟的一截头发,装进密封管中,叮嘱道:“你生来就是哥哥的研究材料知道吗?”   小刺棱歪了歪头。   支棱道:“很好,你默认了。以后你就是哥哥的活体材料了,再大一点能下地了,还要给哥哥当奴隶哦。”   雄父差不多要出来了,得赶紧跑。   支棱掂手掂脚滚出房间,前脚刚走,后脚就听见雄父“磅”的出门,随后“哇呜”乱叫,中间还伴随着“头发呢?怎么没头发了呢?”   训练室里。   禅元苦口婆心,拳脚相加,气得呕血。“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谁教你在玩具里放催/情/剂的。”   扑棱一边闪躲,一边回击,“你知道又催/情/剂,为什么还把玩具塞给雄父?!”   “这不一样。你这个孽子。”   “这有什么不一样。”   “闭嘴。孽子。”   双方大战三百回合,最终禅元在身体对抗上轻松取胜,在精神疗法上一塌涂地。父子双方对彼此糟糕的技术水准有了充分认知,一个发誓要给自己上体能强度,一个发誓远征结束就把老大老二打包送回蝉族老家。   这个家是没办法待了。   禅元身心俱疲,回家的动力只剩下恭俭良那张漂亮的脸。他目前还处于“上床被踹”的禁/欲/期,对美人的幻想只能全部发泄在老三那张一比一缩小的漂亮脸蛋上。   哦~美人和缩小版美人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慰藉。   “宝贝。还有我的小刺棱。”禅元欢天喜地推开门,直面脑袋上秃了一块的崽。   幼崽的胎毛本就不多,被剪掉的那一块还不是一撮,而是一片!禅元急速上前,撞开恭俭良,捧着小刺棱的头反复确认。   ——没错,是一片。罪魁祸首还专门找中间最茂盛的那一片收割,形成惨不忍睹的地中海发型。   禅元裂开了。   坐在沙发上编织的安静听见雌父的惨叫,吓得掐断了自己的绳子。等他捂住耳朵跑过去的时候,禅元已经泣不成声,徒留下一雄一崽面面相觑。   “他怎么了?”恭俭良看向小刺棱。   而什么都不会,甚至连精神触角都不太会发声的崽,依旧是无知茫然的表情,大半天后才笨拙发出一个音,“唔。”   “头发呜呜呜刺棱的头发……怎么可以动他的发型呢?”禅元的眼泪一把接着一把往下掉。   他被恭俭良耕耘的时候都没哭得这么情真意切,动容万分。   “这么好看的脸,怎么可以呜呜呜,怎么可以弄个这个丑的发型。”   恭俭良道:“还会再长的。”   禅元看一眼美貌的雄主压压惊。每次他在床上被耕耘到声泪俱下时,看着恭俭良的脸又不由自主产生一种自豪感,一想到这么好看的雄虫被自己睡到了,禅元哭着哭着都会再笑出声来。   但崽不一样。   这可是他生出来的最好看的崽啊!   他还准备今天好好亲亲崽的漂亮小脸回回血呢,还打算扒掉鸭鸭的衣服给崽拍破壳第二天纪念照呢。现在!这个发型!把一切都毁了。   禅元哭得快昏厥过去了。   恭俭良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这个颜狗,抱着崽,牵着自己的养子继续研究“如何让三人共处在一张沙发上”。   安静的良心让他无法忽视禅元。作为家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安静轻声提醒道:“我们不管雌父吗?”   “嗯。”   “雌父看上去很糟糕的样子。”   恭俭良忽然摸摸自己的头,兴致勃勃道:“真的吗?那你说我和刺棱剃个亲子发型好不好。”   安静大为不解,他没有办法理解恭俭良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下一秒,躺尸的禅元四肢扭曲狼狈爬行过来,抱着恭俭良的腿和腰发出牛一般的哭嚎,真正的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恭俭良一边用脚踩着禅元,一边转过头对安静道:“和现在比起来,刚刚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安静深呼气,深吸气,什么话也不说,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努力迭代自己在这个家的生活指南,最后陷入脑袋宕机的状态。   他无法理解。   恭俭良和禅元都不需要安静来理解。他们在自己的逻辑圈里思考一下,很快找出了剃掉刺棱头发的罪魁祸首。   恭俭良都不需要证据。   因为愤怒的禅元踹开老二的房间,硬生生找出刺棱的胎发,揪住逃跑的支棱,将其揍得满地乱爬乱叫。   小刺棱满脸好奇。   他说不出话,大半天又发出一个可爱鼻音,“唔”来“唔”去之余对上了大哥和二哥复杂的目光。   “唔?”哥哥们在看他哎。   小刺棱终于有点感觉了,不过他也不知道这目光是什么意思,自豪地抬起胸,接受哥哥们的洗礼。   当晚。   扑棱和支棱开了一场隆重的兄弟会议。   “把老三做掉吧。”扑棱打着手电筒幽幽的说道:“一个螳螂种雌虫,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帮我篡夺夜明珠家。”   支棱接过手电筒,补充说明,“尸体归我。”   “主要麻烦是雌父雄父,要想办法洗清我们两个的嫌疑。”扑棱琢磨道:“意外身亡怎么样?一个月大的小虫崽应该学会走了。到时候可以操作的空间更多。”   两个人在此刻,终于达到了禅元对他们“一致对外”的期许。在一周的精密计算和研究下,扑棱和支棱准备好了一切。   他们两怀着期盼,等待着弟弟满地乱走的日子。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小刺棱不是在床上,就是在雄父雌父怀里,最不济也是在安静怀里呼呼大睡,支棱都差点看不下去想要拽着这个废物到地上走两圈了!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雌虫一个月左右就开始最基本的走路训练了。再不济,他对自己走路一点兴趣都没有用吗?   “再等等。”扑棱压抑住支棱的暴躁。他分析道:“我们两已经在雌父的黑名单上,太殷切教他走路,一定会引起雌父的怀疑。”   “好吧。”   就这样,他们又等了一个月。   小刺棱依旧在喝奶、睡觉、喝奶、睡觉。有人来抱他,他就醒一下,没有人抱他,他也绝对不会站起来走两步。   因为,他都没有坐起来过。   支棱作为医学生,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他道:“这家伙不会是个残废吧。”   扑棱轻微地动摇一下,坚定相信了科学和基因库的判断,道:“不会。残废这么严重的事情,一定早发现了。”   “计划怎么办?”   “降低要求吧。他能爬就行了。”   两兄弟嘀嘀咕咕,决定再观察一个月。   小刺棱依旧是喝奶、睡觉、喝奶、睡觉。他三个月的活动看似单调,但和他翻来覆去的那个“唔”字比起来,还是丰富了不少。   支棱解剖弟弟的心已经压抑不住了。   他握着手术刀对扑棱道:“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么废物的雌虫!他是大脑和小脑一起瘫痪了吗?”   扑棱回忆下自己和支棱的童年生活。他印象里自己一个月都不晓得满没满就被雌父装在纸箱子,丢一大把识字,送去指挥室。他三个月的时候,提姆叔叔体能课、军事课、每日背军规等全部给他安排上了。   支棱?支棱就不用说了。这是个在蛋壳里就会骂人的胚子,落地能走就开始和自己打架。三个月?他们和刺棱那么大的时候都开始拆家了好吗?   “他能吃能喝的,怎么可能瘫痪了呢?”   “那他走一下啊。”支棱抱怨道:“总不能雌父雄父什么都没有教他……嗯?”   兄弟两对视一眼,开始细致盘了一下自己的雌父雄父这三个月都在干嘛?   雄父……好吧,雄父就是亲亲贴贴弟弟,他从来不管教育这方面的事情。那么重点就在雌父。   “他一下班就回来抱着刺棱。”   “然后呢?”   “就抱着。”   “什么都不做?”   “应该也不是吧。”支棱迟疑道:“他还会……贴贴、捏脸、猛烈亲吻?”   作者有话说:   颜狗一生都是颜狗。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0】   牢房里。   十五名嫌疑犯正声泪俱下交流各自的感想。从内容和伤口上来看,他们遭到了区别对待。有的人蹭破了皮,有的人打肿了脸,有的人打折了腿,还有的人连皮都没有破。   “为什么?”   “为什么警局会有这么好看的雄虫?”   “真是暴殄天物。”   “他该不会是为我来的吧。”   挨揍程度和发言程度呈反比,光听听内容负责看守的警雌就知晓是谁谁谁在发言。他看着几个发癫的,几个唉声叹气的,几个后悔没有吸引雄虫注意力的,完全看不出这群人三个小时前都在为“如何洗清嫌疑”抓耳挠腮。   哎。时也命也罢了。   警雌看着长官提着人进来,开门,放人,关门,走人。   恭俭良双手带着手铐,踉跄后站稳。他成年后就不怎么来这种地方了(未成年发疯还会被关一下),此刻居然莫名产生故地重游的感叹。   “阁、阁下?”   “哦~”恭俭良夸张又亲昵地展示自己的善意,“各位变态们,我真是想死你们了。”   ——*——   感谢在2023-06-15 01:17:53~2023-06-15 23:4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爱爱无脑袋 10瓶;流光 6瓶;王一颗菠菜o 5瓶;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五十三章   扑棱和支棱感受到一种震撼。   他们两认真回忆自己的童年, 试图找出自己三个月时的记忆。作为孩子,他们总觉得恭俭良不靠谱,禅元也该靠谱一些。接着他们便知晓——这两个人能凑在一起, 确实是有原因的。   扑棱三个月大的时候被完全丢给提姆带。   这两人一天到晚忙着出任务, 在任务时期打的昏天暗地。   “可你是他们亲手带大的啊。”扑棱对支棱道:“你总不能也是……”   支棱认真, “雌父确实对我很负责。”   扑棱松一口气。   支棱继续道:“我也没记得他教我走路。那会儿是你把我放在地上, 踩我屁股。我为了不给你踩,才努力站起来, 保护屁股的。”   扑棱诡异地停顿下, 他和支棱的目光落在年幼弟弟肉嘟嘟的屁股上。小刺棱浑然不知两个哥哥要做什么, 他正和往常一样发呆至之余, 打哈欠。下一秒便被哥哥们平趴在地上。   扑棱用脚推了推崽的屁股。   小刺棱毫无反应。   “不是这样, 你要狠一点。”支棱推开扑棱,亲身上阵演示力度。他用脚掌踩着刺棱的屁股,肉屁股回弹的质感让他暗中多踩了几下。小刺棱“唔唔”两声,终于回头看了眼哥哥。   “看。”支棱道:“这不是有反应吗?”   他用脚再用力推一下, 硬生生把崽推出一米的距离,呵斥道:“爬。”   小刺棱咯咯笑起来, 他挥舞着双手,对这种新游戏十分好奇,乖乖趴着给哥哥们踩,“唔唔”。   扑棱不得不蹲下来和这个小废物讲道理,“爬会吗?”   “唔。”   “爬。手脚支支起来爬。”扑棱箍住弟弟的四肢,想要将其硬撑起来。他抱着还好, 刺棱任由哥哥摆布。哥哥一松手, 刺棱就和小棉花糖一样散开。他皮肤白, 掉在地上时肉眼可见脏了些, 却不会生气,还以为哥哥们和自己玩游戏,眼睛睁得大大的。   “爬。手要立起来。脚也是。”   “动起来啊。你不要摊着啊。”   长达半小时的教学让扑棱精疲力尽。他温和地掐住弟弟,微笑说出“你这个小废物”时。支棱还以为自己要收获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然而两人都没有意识到,刺棱左顾右盼,在面对这般羞辱后,依旧露出茫然和不解。   这是个傻的。   扑棱和支棱选择用脚教育崽。   他们两个粗暴地拿弟弟做抹布,擦了整个房间的地板。不管他们是温柔的推、凶恶的推、暴力的推,还是轻轻的推,小刺棱永远是好奇、茫然,最多展现出“哥哥陪我玩”的开心神态。   “唔”来“唔”去,跟个新品种哑巴一样。   “怎么办?”扑棱苦恼道:“他是个傻子。”   支棱笑道:“听上去更有研究价值了。”   “我不想长大以后还要给傻子租房,每个月固定给他寄生活费,定期去照看他的生活,甚至要为他的终身大事考虑——好吧,这可能是他唯一有价值的地方。这张脸总能作为礼物送出去,对吧。”   支棱点头。   两兄弟在此刻格外想尝尝酒水的味道。而在刺棱从他们脚底下探出小脑袋瓜,用脏兮兮的脸颊蹭他们裤腿时,双方同时僵硬,一人一只手把这个弟弟抓出来,按在沙发上。   “这是个傻的。”   “最起码要教会他走路吧。”   “说起来简单。”支棱道:“不过我两操什么心啊。这不是雌父雄父的事情吗?”   于是,他们随便给弟弟拍拍屁股上的灰,走了。   临走前,支棱还捏了捏小刺棱的腿,笃定弟弟肌肉发育正常、骨骼发育正常,不存在“学不会走路”的生理障碍。   “往好处想。”支棱安慰道:“雌父一定会意识到不对劲吧。都是养大我们两个的雌虫了,他总不会这点都看不出来吧。”   扑棱觉得弟弟说得对,可他真不看不惯那么蠢的废物。   “这么蠢的家伙,正好吸引雄父雌父的注意力。”让他有时间重新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围猎计划。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两个月后。   当忙昏头的扑棱再一次见到自己的漂亮弟弟时,他瞳孔震动,一股血冲天灵盖上冒。   “他怎么还是趴着?他现在都不会走路吗?!”   支棱:“……我也很好奇。”   兄弟两认真观察弟弟两天,幼崽生涯里三观破碎了两天,哪怕他们成家立业后也没有见过有人是这么带崽的。   早上,雌父会把雄父先照顾好,再把弟弟刺棱抱起来,给他温虫奶——这些虫奶可不是两兄弟喝得什么合成奶,而是禅元亲自榨出来还带着体温的虫奶。弟弟小刺棱躺在床上安静吃完奶,任由雌父亲亲贴贴换衣服。   中午,躺着吃奶。   晚上,躺着吃奶。   哪怕是雌父下班了,弟弟刺棱都没有翻身。他也不会觉得无聊,没有人陪他玩,他就睡觉。睡醒了挨禅元好几顿亲亲,在雄父雌父怀里轮流传递,吃奶挨亲睡觉。   朴实无华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幼崽的生活如此枯燥乏味。   他两个哥哥流程都不走了,他们两一个破防,一个破防得更厉害,直接冲到雌父雄父面前对线。   “为什么不教刺棱走路。”   禅元呆滞一下,比两兄弟还要惊讶,“走路还要教吗?”他看向恭俭良,重复一遍,“我们有教过他两走路?”   恭俭良正揪着刺棱的脸颊肉玩,懒洋洋道:“忘了。”   禅元道:“我也不记得有这种事情。哎呦,刺棱的小脸怎么回事呢?红红的,给雌父亲一口。么呀~我们刺棱真好看~”   支棱合理怀疑弟弟一种名为“魅魔”的异世界生物。   “你想想啊。雌父雄父注意力都被弟弟吸引走,对我们是天大的好事啊。”扑棱引导道:“我们可以做自己的事情,让他们两痴迷吸崽好了。”   “有道理。”   兄弟两发誓,他们再把注意力落在弟弟刺棱身上,就让刺棱各自打他们一拳。   殊不知,在他们两走后,禅元认真思考确实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雌父。他掂手掂脚走到恭俭良身边,戳戳崽的屁股得到一个可爱回首后,鼻血直流。   “宝贝啊。”   恭俭良正专心捏刺棱的小肉爪。他之前和军雄费鲁利谈起一种名为“捏捏”的玩具,但什么“捏捏玩具”都不如幼崽的手柔软。恭俭良可以捏着刺棱玩一整个月。   “宝贝啊。”禅元小心翼翼斟酌语言,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做个全面的基因筛查。”   “不要。”恭俭良警惕起来。   他抱起小刺棱,振振有词,“刺棱没有表情和我一样。刺棱不喜欢动也和我小时候一样。雄父说了,我小时候就没有什么表情,需要慢慢学。不许你把基因库的雌虫叫过来。”   大抵是两者太像了。恭俭良有种“抚养自己”的错觉。   禅元总觉得,恭俭良在刺棱身上花费的情绪和前两个孩子都不太相似。他唯恐恭俭良代入到温格尔视角,又唯恐恭俭良看着幼年版自己会想起一些不愿意回想起的过去。   ——这段时间,禅元把心思放在恭俭良身上。他关注恭俭良迟钝有古怪的情绪,稍微出现不对劲,他就上前把刺棱抱走猛烈亲吻,再跑回来把恭俭良按在亲一顿。   他拒绝承认自己有占便宜的嫌疑,嘴硬自己为雄虫和崽的身心健康奋斗。   “可你不觉得,刺棱现在只会‘唔’不太对劲吗?”禅元苦口婆心,“支棱这么大的时候,都会骂街了。”   恭俭良不管。   “刺棱长这么大都不会哭,他也不会很丰富的表情。”   恭俭良不管,他大声叫起来,“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的!都是可以慢慢学的。”雄虫生气了,雄虫抱着崽跑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和刺棱严严实实包裹起来。禅元胆敢上来,恭俭良腾出脚就是一踹。   “不准说刺棱是笨蛋。”   “我没有说他是笨蛋。”禅元觉得恭俭良有点爱屋及乌了。他伏低做小,卑躬屈膝,“刺棱很聪明。宝贝也很聪明。天啊,我们家的宝贝是最聪明的对不对。”   恭俭良才不会被这些话骗到呢。   他过去稍微放松警惕,被禅元甜言蜜语贡献,回过神时身上的衣服都不剩几件。故而,禅元开始说好话,恭俭良绝不放松。   “走开!”   “好好好。我走开,我走开。”禅元溜开几步,又溜回来。恭俭良丢枕头打他,禅元也不恼,一顿折腾后总算爬上床,好声好气继续哄人,“你看刺棱和扑棱,五个月大都不吃奶了,可以满地乱跑了。刺棱不和哥哥们一起玩吗?”   小刺棱眨巴眨巴眼睛,有种清澈的愚蠢。   禅元拿他做筏子一点都没有愧疚感。他道:“宝贝难道没有和哥哥们一起玩吗?”   “哼。”恭俭良有些动容。   禅元再接再厉,“表情不是问题。我们先让扑棱支棱带刺棱学走路好不好?是不行,让刺棱会说点话好不好。”   “哼。”恭俭良鼻音都弱了几分。   禅元趁热打铁,“难道宝贝不想听刺棱叫雄雄吗?刺棱和宝贝小时候那么像……”   恭俭良正色,“不许涩涩。”   夫夫两总算达成了一致,不过双方在先教刺棱说什么上产生了细微的分歧,不由自主大吵起来。小刺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皱皱鼻子打个哈欠,超大声说出了第一个字。   “哼。”   ?   什么哼?哼什么?这个字是打算传家吗?   禅元头疼。   恭俭良倒很开心,觉得刺棱和自己一模一样。父子两开心从床的这一头滚到那一头。他对缩小版的自己充满兴趣,戳戳刺棱的肚子,整张脸埋下去吸一口,又吸了一口,咯咯笑起来。   刺棱也咯咯笑起来。   恭俭良不笑了。   刺棱也不笑了。   父子两和镜子一样,玩累了挤在一起睡,床上根本没有禅元的位置。禅元只能提溜着刺棱崽,掂手掂脚挤在床边,抱住大的,再让小的趴在自己肚皮上,最后轻轻盖上被子。   那两个大了,自然不能和恭俭良睡在一张床上啦。可这个小的……禅元盯着幼崽和恭俭良一模一样的脸,心都不自主软下来了。他碰碰幼崽软乎乎的嘴唇,安心抱着自己的雄主陷入梦乡。   教育什么的……不如给崽找一个义父吧。   *   螳螂种奥斯汀被禅元盯上了。   作为早期追求过恭俭良结果被锤的螳螂种,奥斯汀和禅元一直保持不错的私交。双方只要不涉及虫种歧视总能聊得很开心,禅元很感谢对方教自己螳螂种的战斗方式,他私以为自己前期存活率提升和奥斯汀倾囊相授分不开关系。   得知奥斯汀正苦于文书汇报工作,禅元便提出“交换”内容。双方一拍即合,奥斯汀认真给刺棱规划了走路计划、锻炼计划,交接完毕后,抱着崽前往锻炼室。   结果,才走到食堂,便遭到了整个星舰所有螳螂种的围观!   “天啊。”   “这就是禅元死活都不愿意带出来的崽吗?”   “瞧瞧这张脸。喔~叔叔的心都要软了。”   “这哪里是蝉族可以生出来的颜值,绝对是恭俭良的功劳。”   还没有走远的禅元忽然想把小刺棱抱回来了。   但他错估了自己未曾露面的漂亮崽魅力,硬生生冲进去两次都被人挤出来,奥斯汀人都瞧不见,更别提小小一只幼崽了。   “来,叔叔教你走路。”   “他叫什么?啊刺棱啊。刺花螳螂好啊,多好看的虫种啊。”   “唔?喜欢吃蛋糕吗?叔叔还有20年前的小蛋糕哦,超级好吃的。”   “可以亲一口吗?”   “哇这是什么小漂亮呢?笑一个好不好。”   禅元作为一位蝉族,看着那些螳螂种对刺棱又亲又抱,发誓回家要给自己的漂亮崽搓下一层皮。他也不强求钻进去围观奥斯汀带崽了,去要了杯白开水,看着螳螂种单身军雌们轮换着吸崽。   “还是我们螳螂种的崽好看,不像那个蝉族崽丑不拉几,和禅元长得一模一样。”   禅元:?   正过来找雌父的支棱:?   周围跑过来看热闹的蝉族军雌们:?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这就开始上升到虫种攻击了吗?   “就是。”螳螂种军雌们一边吸着禅元的崽,一百年吐槽蝉族的颜值,“不觉得蝉族都是一群大老粗嘛。要腰没腰。”   禅元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腰部,脸黑下来。   “脸也没什么看点,浓眉大眼看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支棱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个人畜无害标配八颗牙齿的笑容。   “重点是蝉族大多数不能打啊。太弱了,在床上还得雄虫自己动,多累啊。我要是雄虫,我绝对不会选择蝉族。”   禅元的雷区被踩爆了。   他一直不太乐意和外人说床上的事情,一来有丢脸的成分在,二来也有恭俭良做完总是生龙活虎,搞得禅元一点用处都没有。次数多了,恭俭良甚至懒得自己动,随便找个位置坐下,让禅元自己动一阵子,他再接着上。   禅元为此加了好多体能课,可他还是抵抗不住恭俭良。   “奥斯汀!!!”禅元高呼道:“把崽还给我!”   他宁可给扑棱和支棱两个小坏蛋带,也不要给这帮该死的种族主义螳螂种带。天知道远征二十年怎么还没有改掉这群人的口嗨,时不时就乐意开蝉族玩笑。   当然,蝉族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一点都不丑。”支棱认真胡说八道,“丑得是雌父。我还是比较像雄父的。”   禅元当即给支棱一榔头,痛击我崽。   已经有和禅元交好的蝉族冲入螳螂种军雌中,双方拳脚不相交,重点在抢夺漂亮幼崽。不知道谁的拳头打过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拳头落在谁身上,没一会儿路过的蝉族军雌和螳螂军雌都冒出头,双方宛若土拨鼠,两眼一黑互相问道:   “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混战中,有人高呼,“把蝉族的崽还回来!”   蝉族军雌大为震撼,“什么,螳螂种抢了蝉族的崽?支棱被螳螂种绑架了。”和家庭地位不同,支棱算是整个蝉族军雌的宝贝。只要不过界,所有蝉族军雌都乐意纵容星舰唯一的同族崽崽。   被螳螂种欺负了?这还得了。   远征二十年,再弱的蝉族军雌也锻炼出一身肌肉。正面战场不行,他们也能搞背刺,一个一个端着饭盆用力敲打螳螂种军雌的脑壳。   “发生了什么?”过来吃饭的螳螂种军雌大为震撼。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蝉族生猛的样子,连蝉族默认的小首领禅元都撸起袖子下场干架了。一群雌虫乌泱泱拽着彼此的头发和衣领,饭盒、营养剂罐子、勺子之类互相敲打的鼻子和脑门,好几个失败者被打得鼻青脸肿丢在角落里,生死不明。   “发生了什么?”   “蝉族要抢走螳螂种的崽。”   “什么!?”   这还得了。螳螂种军雌顿时把汇报上级丢到脑后,撩起袖子冲入战局。螳螂和蝉那是什么?那是要死活争一口气的关系。   看在远征二十年的同僚关系上,绝对不会打死打残,但绝对要让蝉族/螳螂丢大脸!   扑棱和提姆跑过来的时候,整个食堂已经乱成一团。蝉族抄起板凳痛击螳螂种,螳螂种亮出自己的异化双刀,不断劈砍。双方混乱中带着一丝和谐,不对伤员下手,主打一个让彼此丢大脸。   禅元身上的衣服都被好几个螳螂种雌虫割破了。   扑棱一眼就看见支棱趴在伤员身上,拿着纱布兴致勃勃开始包扎。如果是螳螂种伤患,那多半还伴随着“轻点轻点”之类的惨叫。   “停手!都给我停下!”提姆不敢贸然冲入混战。他作为一个蜻蜓种清楚自己进去也是挨揍,徒劳大叫着按下灭火装置。水撕拉啦从天而降,螳螂种也好,蝉族也好,全部浇个透心凉。   “真是反了天。”提姆有一个教育一个,“以为重新和军部联系上,物资补给也到了,就开始狂了?你们这些家伙全部给我写检讨!谁带头的?”   无人吭声。   星舰上隐约有传言,提姆马上要被提拔为副舰长。这种紧要关头谁都不乐意做出头鸟,各个看着脚尖,低垂着头装死。   提姆一眼扫过去,把里面军衔最高的两个提溜出来。   “奥斯汀。禅元。你们说说怎么回事?”   奥斯汀支支吾吾,禅元屁也不放一个。   提姆又提出一个螳螂种,一个蝉族问话。前者说“蝉族要抢螳螂种幼崽”,后者就说“放屁,明明是你们抢蝉族的崽。”   提姆:“……所以,崽呢?”   诸位军雌才意识到这个严肃的问题。他们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边,趴在地上仔细看看桌子和凳子下面,还有人打开橱柜大喊着“崽崽”“崽崽你在哪里?”   禅元和奥斯汀是最焦急的两个。   他们一个光想着把自己的漂亮崽抢回来,一个光想着不要给其他人抢走崽,不知何时崽从手里离开了都不知道。禅元看着乌泱泱一群高大军雌撅着屁股给自己找崽,内心就忍不住惶恐。   他的刺棱。   他最好看的崽。   他连路都不会走的崽,万一被人踩中了,万一被人踹到了小肚子……不不不这种可怕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刺棱。”禅元痛苦涕泪,“刺棱,你在哪里。”   “崽崽。”奥斯汀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拔光,“崽崽。谁看见崽了?”   混乱中,扑棱一脸难以描述地盯着天花板看。他看着不知何时砸坏的中央换气仪,里面半只小脚脚上上下下。   他怎么上去的?是哪个人才把刺棱放到天花板换气仪的?   禅元和奥斯汀表示一定要好好看看监控。他们互相确定没有做过这件该死的事情,而在场的军雌也否认自己做过这件事情。   “太恶劣了。”禅元擦着幼崽的脸,心疼刺棱弄脏的小鼻尖,“怎么可以把刺棱放进都这么危险的仪器中呢?万一更换了模式,刺棱会不会受伤?”   奥斯汀点头,严肃道:“要好好教育一下。”   提姆对毫无自知之明的成年虫们翻个白眼。他打开监控权限,调出打架期间的录像,快进后找到了刺棱进去前后的录像,放大,放大,再放大。   他们先看到一双手。   “等等,这个手怎么这么小?”   接着他们看见了这双手的主人。提姆一边调整着大小和画面情绪度,一边听禅元和奥斯汀互相指责彼此。   放大,放大,还是继续放大。   刺棱抓着中央换气仪的面板,他小拳头肉嘟嘟看上去万分可爱,但伴随着“吱呀”一声,所有人都清晰看见面板一大块掉落下来。   禅元:?   他掂量下怀里的崽,怎么都不觉得刺棱的体重能把钢铸的面板拽坏。   “一定有人在下面使劲。”禅元解释道:“太可恶了。快让雌父看看,刺棱的手手痛不痛啊。雌父吹吹哦。”   提姆一个字都不说,继续放大,放大,还是放大。   他们很快看见了天花板下的人群,刺棱双手握住面板,脚底下空无一物。他茫然看着脚下,在发现自己把什么破坏之后,歪了歪脑袋,随后整个身体向上,做出一个十分标准的引体向上,整个人进入到中央换气仪中。   空气诡异的安静下来了。   小刺棱嘬嘬奶瓶,把最后一口喝完后,两腮用力嘬出“噗噗”声。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走路的幼崽?”奥斯汀神色复杂,“不会走路,但会做引体向上?”   作者有话说:   本章二合一,6k字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1】   一个小时后,警雌们进来收拾残局。   他们睁眼说瞎话,表示自己绝对按照流程办事。恭俭良犯了错,他们就严格按照制度将恭俭良关起来。而那十五个犯罪嫌疑人?   拜托,他们小小警局牢房不够不是很正常吗?多关一个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什么?你说恭俭良为什么可以一个人暴揍十五嫌疑犯,并且成功查(暴)出(打)真相?   拜托,他们只是负责记录罪犯口供的警雌哎,这种囚犯之间投桃报李怎么会和他们有关系呢?   至于恭俭良为什么无缘无故对雌虫嫌疑犯们一顿痛殴?还是有针对性的痛殴?   拜托,恭俭良可是无敌漂亮的雄虫啊。在饿狼丛生的牢房里自卫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什么?你说我们为什么把雌虫雄虫关押在一起?那还不是没有钱,没有多余的牢房吗?   赔偿?不不不,那是恭俭良和嫌疑犯们需要商量的事情,我们这边可以开具证明,为可怜弱小的雄虫阁下证明:他绝对是正当防卫!绝对不存在严刑拷打这种该死的办案手法,就算有,他也只是稍微吓唬了一下嫌疑犯,便被我局严厉禁止,铐起来反思了。   这场考试,恭俭良和该警局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前提下,收获了高分。   禅元拿钱赎雄主,顺便拜读了该警局分部的汇报文书。   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不如,把恭俭良放在这个警局里吧。   这个警局,看上去很会来事啊。   ——*——感谢在2023-06-15 23:40:42~2023-06-18 16: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沙耶 20瓶;流光 9瓶;谢荧荧、薯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两百五十四章   ◎刺棱成长路上的绊脚石◎ 第两百五十四章   支棱提议弟弟可以从倒立走路开始学习走路。   这个提议忽然显得扑棱那句“让弟弟挂在天花板上运动”稍微有点逻辑。   禅元抓耳挠腮, 显然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在对两个雌子一顿输出后。操碎心的老雌父选择抱着自家老三,从头教幼崽用脚走路。   “来。刺棱。”禅元抱着小刺棱, 努力让幼崽双脚开始走路。   小刺棱双脚着地。   然后……   没有然后了。崽站着就是站着, 他压根没有向前走或者向后走的欲望, 也没有什么寻找雄父雌父的想法, 被禅元用双手支撑着,扬起脑袋瓜乖乖看着雌父。   “哼。”   禅元心想这是什么刻入基因的词汇?恭俭良“哼”就算了, 扑棱支棱“哼”就算了。刺棱怎么回事?   漂亮的崽崽怎么可以学会这么不好的词汇呢?   禅元啾啾两口刺棱的小脸蛋, 叮嘱道:“不准说‘哼’, 刺棱要懂礼貌。再说‘哼’的话, 雌父要松手啦。”   他计划先让刺棱站起来, 再拉着幼崽的手慢慢教他走路——为了教刺棱走路,禅元不耻下问专门找了几个生育过的军雌求学,在接受对方大为不解的注视后,取得了一些“真经”。   首先, 雌虫幼崽身强体壮不怕摔,可以先从站立开始。等站稳了, 雌虫幼崽喜欢活动的天性会让他们自己动起来。   其次,雌虫幼崽摔着摔着就会走了。   最后,没了。   禅元一度觉得这很不靠谱,他不舍得自己最漂亮的崽摔得浑身乌青,舔着脸找提姆问问“扑棱怎么学的走路”。   提姆说,“没有教过。别人在他面前走多了, 他就会走了。”   禅元确定了。他觉得这么多前人走过的路, 不会出错。刺棱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和恭俭良的天选之崽(长得最好看), 总不可能走路都学不会。   “雌父松开喽。”禅元又强调一遍, 虚虚松开手。小刺棱当然能站好,他作为一个体能不差的幼崽看着禅元兴奋的表情,脑袋瓜转来转去,最后看向了雄父。   雄父坐在沙发上吃糖。   小刺棱又看了看雌父,一屁股摔坐下来。   “咚”得一声屁股响,撞得禅元脑袋疼。   “怎么做下来了?”   刺棱不说话,他看看雄父,又看看雌父,主打一个聋哑配置。   禅元急了,“刚刚不是站得很好吗?是站不住吗?雌父看看脚脚。”   刺棱还是不说话,他看看雄父手里的糖,在看看雌父,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一次雌父不像以前那样,给自己分一点雄父的糖果。   作为家里最好看,也是最受宠的乖崽崽。刺棱在某些时刻享受着和恭俭良一样的待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吃点什么,都不需要开口说话,只需要多看两眼,禅元就眼巴巴把东西凑到嘴边,塞到手里。   恭俭良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小刺棱也学着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幼崽什么都不懂,两个哥哥自打满肚子坏水被发现后,就不被允许离他太近。如今四五个月大了,不是赖在雄父怀里,就是赖在安静哥哥怀里。两个雄虫一个把学过的教育辅修课忘光了,一个根本就没上过相关的课程,没有人想过把一个雌虫放在雄虫生活里会发生什么连锁反应。   直到,小刺棱开始学着恭俭良的样子生气。   “唔~哼!”   奶里奶气毫无杀伤力,但很正确地吸引了雌父和雄父的注意力。夫夫两稀罕地研究小刺棱的表情,禅元越看骨头越疼,最后确定这就是恭俭良生气撒娇时的样子。   生气级别不太高的那种。   嘴巴撅起来,嘴角下垂;眉毛拧起来,眉梢上挑;整张脸明晃晃写着“生气啦生气啦快点来哄我”。   恭俭良也是模式化的演技,不过禅元磨了好久,真把他惹生气了,他也不自觉多用了些娇蛮。而这种钱堆出来的娇气,要人日复一日宠出来的蛮横,在幼崽身上全部变成圆滚滚一团。   禅元恨不得当场捉起幼崽亲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唔。”   “刺棱,走路什么下次再学吧。”禅元轻拿轻放,抱着漂亮崽用力叭叭两口,自我欺骗道:“反正,我们刺棱聪明,什么时候学都可以。”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   刺棱还是不会走路,过着和雄父一个档次的雄虫生活。   支棱兴致勃勃研究弟弟的肌肉会不会因此萎靡。扑棱则发现弟弟脸蛋没有长歪后,彻底懒得管这件事情。   而禅元也重新忙碌起来了。   他们即将正式进入虫族领地,再向前半年的路程就到了最偏远的边疆哨所。部分星舰已经开始搭建星际远程通讯设备了。禅元每天早出晚归,被上头安排一大堆任务,狗一样干活,累得床上只想恭俭良多动两下。   恭俭良也发现了这个妙处。   雄虫倍感快乐地折磨禅元,十分欣赏“上班play”里禅元的痛苦表情。他对禅元道:“原来你每天都在做这种游戏啊。工作很辛苦吗?”   禅元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接着迅速扭曲回来。   他说,“宝贝,我不想再床上也上班。”   恭俭良才不听。他抱着刺棱,吸吸幼崽香扑扑的发旋,一口糖一口崽生活很快乐。如果想要揍人了,恭俭良会带着刺棱去两个雌子身边巡逻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冒出来的变态。   “我发现,诺南又变态了一点。”恭俭良信誓旦旦对禅元道:“他居然想要和扑棱约一次。”   禅元一点都不担心老大,他问,“所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诺南说他最近有点集邮癖。他觉得如果能够睡到我们一家子那真是他约会史上的光荣履历——禅元?”   禅元觉得诺南二十年都没有升迁,是他应得的报应。   “你没把人打残吧。”   恭俭良严肃起来,“我很克制。把他送进医护室就停下了。”   禅元夸赞道:“哦。宝贝好棒。”   扑棱真应该看看诺南挨打的惨样子。禅元莫名想到自己的长子,他寻思扑棱这些天都挺安分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毕竟,扑棱小时候就不让自己和恭俭良操心。长大了,又早早有了职业规划,一门心思搞事业,除了中间小小出现点青春期躁动外,也没什么大事。   禅元对比自己青春期出现的可怕爱情幻想,发自内心觉得扑棱这不是什么大事情。他最近和大雌子主义舰长待多了,忍不住觉得刺棱是没有见过雄虫,本质上和支棱一样,都是眼界太窄,不晓得雄虫的好。   ——等远征结束,就给两个雌子打包送去舞会。   雄虫协会和军部组织的舞会,本身就是为雌虫雄虫约会牵线的存在。扑棱可以多看看成熟雄虫,还可以找找对事业有帮助的家庭,考虑是否结婚;支棱可以多和青涩雄虫说话,哪怕不成功,最起码也能褪去对安静的滤镜。   禅元把一切都想好了,他甚至给自己的雌父发去了星际短信,麻烦雌父帮自己两个雌子看看合适的蝉族雄虫。   而他另外一个亲家。   禅元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他仔细询问恭俭良离家前,夜明珠家里的情况,以及家庭的人员分部。再结合自己手上的资料,以及乌钬总帅的只言片语。禅元对夜明珠家是否还是温格尔阁下所在时的夜明珠家持有怀疑态度。   夜明珠家如果还在,继任的家主大概率不是恭俭良任何一个兄弟。   禅元绝不会主动出击。   他也按着自己两个雌子,耳提面命,绝对不许他们擅自发消息去雄虫协会、蝶族长老会之类的地方,偷偷摸摸和现在的夜明珠家勾搭上。   恭俭良那边?自然是瞒着。   雄虫依旧痴迷玩弄刺棱崽崽、锻炼身体。不同于破壳时的一两个月,恭俭良已经会把刺棱带去锻炼室。他经常把10斤重的秤砣和加码器丢给刺棱玩,完全不管幼崽被砸到的可能性。禅元每每看到刺棱将加码器丢出一两米米远,第一想法都不是自己的崽有什么问题。   “天啊,怎么可以给刺棱玩这么可怕的东西。”   恭俭良不解,“为什么不可以?”   他小时候雄父和哥哥都不会管他。这些锻炼也好,格斗也好,恭俭良想要就要,想玩就玩。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给幼崽玩有什么问题。   “可是刺棱才……嗯?刺棱已经九个月大了?”   “对啊。”恭俭良道:“刺棱到了该打架的年龄啦。”   禅元:“……宝贝,不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他的刺棱,他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的宝贝,怎么可以被打!怎么可以!到底是谁能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下手呢?   恭俭良道:“刺棱揍雌父一拳。”   小刺棱懵懵懂懂伸出小拳头,软绵绵压在禅元的脸颊上。   恭俭良道:“让雌父看看你的力气。”   小刺棱懵懵懂懂伸出第二个小拳头,维持了软绵绵之风,打得禅元心花怒放,抓起来又是一顿乱亲,坚定了不让恭俭良插手刺棱教育的心。   这么可爱的崽,怎么能被恭俭良带成一身肌肉呢?虽然刺棱是雌虫,以后要服军役,也要赚钱养家。但、但现在还小嘛,干嘛要那么卷呢?   禅.远征军舰队卷王.元大言不惭,“现在才多大嘛。宝贝,我带刺棱去玩吧。”   “哦。”   “宝贝要不要一起来。么么,给雌父亲一口。”   支棱拿着弟弟的体检报告,一言难尽看着其乐融融的景象。他捅了捅扑棱的腰,低声道:“弟弟真的不是脑/残吗?”   谁家小雌虫九个月大还不会走路?   “应该不是。”扑棱看着被抛出去的加码器,“我觉得他只发育了上肢。”   “哦哦下肢残废是吧。”支棱嘀咕到:“我真觉得他不发育大脑。”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2】   禅元知道恭俭良想要高升。但距离他们家最近的警局实在是冥顽不灵,一点都不会和该警局般灵活操作,善用人才。   恭俭良的分数呢?考又考不走,每天贴罚单贴得脾气都焉了。   禅元看着也心疼。   他想万一恭俭良分数不佳,被刷下来,他就活动活动把恭俭良弄到这个善用人才的警局分部,让恭俭良每天上班都有个盼头。   至于路途什么的,远一点就远一点吧。跨星球就跨星球吧,禅元有自信照顾好恭俭良。   “考试怎么样?”   恭俭良道:“我和雷克又要分在一起了。”   禅元:?   “雷克。身体不好的警雄。”   “对啊就是他。”恭俭良躺在禅元怀里,等着禅元喂自己吃点心,“抽签抽到了,我们被分在同一组,去各地警局轮值呢。”   小金桔阿洛伊给恭俭良透露的消息是真的。   这个选拔,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给警界培养“干部”去的。禅元估计,轮值结束,恭俭良能顺利毕业,辅警绝对能提正。   他忍不住鼓励道:“嗯。宝贝要加油哦。”   ——*——感谢在2023-06-18 16:23:55~2023-06-19 23:3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五十五章   刺棱在哥哥们心里就是个漂亮笨蛋。   扑棱和支棱不敢对恭俭良评头论足, 完全可以重拳出击。两个雌虫崽不知道多少次趁雄父雌父不注意,踩弟弟的屁股,咬弟弟的小脸, 抢弟弟的小蛋糕。   随着远征到了尾声, 禅元脚不沾地地忙起来。   和其他孤家寡人的雌虫比起来, 他不光要准备自己的履历, 还要准备雄主的履历、扑棱和支棱的履历。同时,他还要筹划三个孩子远征结束后的出路, 落地要去雄虫协会补上安静的身份证明……   禅元一个人硬生生将家里六个人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对此, 恭俭良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自打可以通讯后, 便不爱待在屋子里, 每天都会坐在星舰传闻“通讯最好”的瞭望台上枯等。禅元也不会阻止恭俭良发呆, 他准点给雄虫送饭,时不时把恭俭良抱起来亲一会儿。   “哥哥为什么不给我打通讯。”恭俭良问他。   禅元说,“可能是信号不太好。”   “真的吗?”恭俭良坐在禅元怀里,照旧吃糖。他逐渐习惯了远征军出品的高精度糖劣质的口感和齁鼻的甜度, 完全没有初次品尝时那种拧巴的感觉。禅元和他说什么通讯、宇宙点波的屁话,恭俭良一句都听不懂。   他嘀嘀咕咕对禅元说道:“他们三个信号都不好吗?”   禅元不吱声。   雌虫在这种时候,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低下头,轻轻亲着宝贝雄虫的发旋。恭俭良继续发散思维,禅元就以身饲鹰一把捧起恭俭良的脸乱亲,亲得漂亮雄虫发蒙。   结局通常是禅元挨一顿打,或者一顿操。   “不准对我发(情)!”恭俭良边搓脸边踩着地上的禅元,抱怨道:“你, 睡床底!不许上来!”   禅元真觉得自己为这个家牺牲太多了。   他抱着被子睡地上, 想恭俭良那三个雌虫哥哥。他想对恭俭良最好的二哥早在温格尔阁下去世时, 就被通缉;他想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恭俭良三哥, 似乎早就脱离了夜明珠家。   可最关键的,还是恭俭良的婚生子大哥和恭俭良的雄父。   禅元好像回到了和恭俭良在一起的最初。他不乐意恭俭良老想着夜明珠家,也不乐意雄虫总挂记着雄父和他那些雌虫兄长。一想到恭俭良落地,就要眼巴巴跑去找夜明珠,成为大家眼中的夜明珠雄虫……   禅元被子都给拧烂了。   虫崽都生了三个!怎么还想着夜明珠呢?   禅元闭上眼,夜明珠闪蝶种那绚烂的蝶翅不断在黑幕中闪烁,梦境里全是令人窒息的蓝色。   他睁开眼。床上是恭俭良平稳的呼吸声,卧室里充斥着恭俭良作为雄虫特有的体香。禅元起身,他凑到恭俭良的手掌处,仔细地闻着:   细微的出汗,却并不让人感觉到黏糊。相反,因为恭俭良总吃糖,手指指尖几处总是充斥着回甘。   禅元忍不住俯身,用舌尖轻轻舔一口雄虫的掌心。   肉味。恭俭良身上总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   禅元猜测,频繁的锻炼让恭俭良充沛的鲜血与饱满的肌肉,鲜活到指尖都冒出热气来。他爱粘着恭俭良,这么多年都不变,除了爱这个雄虫的眉眼外,更爱雄虫这一身血肉。   正是这血肉,才让恭俭良能肆无忌惮收割别人的血肉。   “真好看。”禅元呢喃着,嘴巴张开含住恭俭良的手指,从指尖开始吞咽,像是把玩什么有趣的东西,深深吃进咽喉里。   恭俭良。   前二十年是夜明珠家的恭俭良。   但后二十年,是他禅元一手仔细养出来的恭俭良!禅元感觉到自己被捅到最深处,他压抑着声干呕一声,泪花生理性冒出来。可他却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舌尖拨开手指之间的缝隙,仔细□□上面每一寸纹理。   雄虫的味道,沿着他的津液、不断吞咽的咽喉,进入到腹部。   禅元好想要。   可他知道恭俭良让自己睡地上,就是不能做的意思。他不是那种会强上的雌虫——一来,这不符合禅元的兴趣。二来,恭俭良动真格真的很疼。   可禅元好想要。   他内心甚至传出一种微弱而恶毒的声音,怂恿他将恭俭良推入一场“新的远征”。   为恭俭良塑造一个只有他和虫崽们的世界。   无论是囚/禁也好,将雄虫锁起来,用什么东西打断他的腿也好……都要叫恭俭良这辈子都回不去夜明珠家去!   什么夜明珠,什么该死的美人家族。恭俭良一个螳螂种私生子,继承不了家族,为什么还要那么惦记那个家!   他已经有家了!   恭俭良已经有了新的家!他完全不需要再回去了,根本不需要去面对那糟糕的亲生杀人魔雌父!也不需要惦记死成一堆骨头的亲生雄父温格尔!至于那些雌虫哥哥?禅元承认,他们曾经对恭俭良是很好。   但,那能怎么样呢?   兄弟不可能照顾恭俭良一辈子。   “你是我的。宝贝。宝贝。你是我的。”禅元大口呼吸,疯狂的想法让他喉咙收紧,夹住雄虫的手指,急速吞吐。   不够。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禅元低下头,吐出手指,下一刻又卷起舌头嘬着恭俭良的手指,湿润后,又两根变为三根入喉。   他好想……好想……   手指猛地刺入!禅元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提起,他是一条抽水而出的鱼被硬生生摔在坚硬的地面上。他用力咬合,雄虫手指以更加迅猛的力度扎入深处,禅元硬生生干呕一声,随后他上下颚被撑开,头骨随着雄虫手指可怕的抓力,被迫扬起。   恭俭良正冷漠地注视着禅元。   “宝贝……宝贝啊我。我”禅元口齿不清,合不上嘴,正为自己偷偷摸摸的行为付出代价。   恭俭良却毫不怜惜。他对待变态有种刀割的残忍。禅元呜咽着收紧咽喉的肌肉,雄虫的手指却一次又一次强行撑开,冰冷的空气随之涌入,口鼻和嘴角不断有水渍被呛出。   窒息如潮水涌来。   禅元用并不存在的鱼鳍疯狂撞击床铺。他的双手胡乱摇摆,一次又一次抓住恭俭良的手腕,一次又一次滑落。   “宝贝。我……我……”   “我知道。”恭俭良没有表情,“你想要了。”   禅元的眼泪掉下来,他的眼泪永远都不会多,生理性三两滴,打在床铺上,润开一片。   恭俭良道:“好奇怪。你自制力下降了吗?”   他抽出手。   禅元大口喘气。他上半身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唾液打湿,禅元索性全部脱掉,露出脖颈上鲜艳的绿色虫纹。他四肢着地匍匐到恭俭良面前,渴求地看着深思的漂亮雄虫。   “雄主。”   这是臣服的姿势。   也是想要的姿势。   禅元脑子已经乱掉了,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对自己刚刚的想法和心境保守如瓶。他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对恭俭良说出可能到来的一切。   他现在只想要确认,面前这个鲜活又美丽充满了无限生机的雄虫属于他。   只属于他禅元。   “雄主。”禅元低声道:“求求你了。”   恭俭良伸出手,如他所想,粗暴地拽住禅元的头发,将雌虫整个按在床上。   一夜荒唐。   禅元像终于找到了锚点的船,他在海浪中上下起伏,却不再思考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疯狂大叫,也不管身边还睡着自己最小的孩子。手指死死抓住被单,脚趾朝着天空,皮肤上游走着细微的战栗。他脸上除了自己的唾液和眼泪,水渍纵横,恭俭良帮他擦去污垢时,他又突然来了力气,不知廉耻上前,用牙齿咬住雄虫的指节,像小狗一样蹭来蹭去。   “还要。”   恭俭良不废话。   禅元死在床上,那都是禅元应得的报应。他作为一个称职的雄虫,折腾了不知道多少个巴掌,使出了几分真本事,才让禅元狼狈昏厥过去。   “唔?”被吵醒的小刺棱从幼崽睡篮里探出小脑袋瓜。   恭俭良擦干净手,按头让幼崽睡觉,“睡觉。”   小刺棱乖乖躺下,乖乖听雄父的话,闭上眼睛。   恭俭良也乖乖躺下,不过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反复看着自己被禅元吃来吃去的手,一会儿贴着禅元闻来闻去,一会儿用手在禅元脸上擦来擦去。   精疲力尽的禅元毫无动静。   恭俭良习惯了。   他想,禅元也许并不知道自己每次做完都睡不好觉,就算睡下去了,也睡得十分浅。可告诉禅元嘛,恭俭良又怕禅元觉得自己不行。他内心总觉得自己和禅元都保留着一点微弱的小情绪和小秘密。   禅元肯定不知道自己最近偷偷复习刑法,准备靠警雄的事情。   就像自己也并不知道禅元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难道你又想把我锁起来吗?”恭俭良戳戳禅元的脸,嘀嘀咕咕,“不可以哦。不可以哦。绝对绝对不可以!这种违法的事情,绝对不可以。”   超高的精神力和不正常的精神状态,让恭俭良拥有超出常人的敏锐直觉。   他更凑近禅元一些,最后将雌虫一只手抬起,自己钻入雌虫怀中打着哈欠,“不过,等我考上后,你可以帮我冲业绩。到时候我就把你抓起来,说你恶意关押雄虫……再用雄虫积分把你赎出来。唔,这样的话,禅元你就是我的雌奴啦。”   恭俭良脸几乎贴在禅元的胸膛上。   他看着雌虫身上每一处自己留下的指痕、牙印,以及更加久远的刀伤等,手指恶劣用力按压下去,如愿听到禅元睡梦中的闷哼。   “等远征结束,我要带扑棱支棱刺棱去夜明珠家。”恭俭良继续道:“到时候,我要去见见雄父……”   禅元激灵一下,醒了。   他脑子里有什么弦随着恭俭良这句话断掉,整个人尖叫道:“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禅元虚假的情敌:吉央、奥斯汀、诺南等一众雌虫。   禅元真正的情敌:夜明珠闪蝶家、温格尔。   ——*——感谢在2023-06-19 23:35:59~2023-06-20 21:57: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或许融入、摆烂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五十六章   恭俭良带着扑棱支棱刺棱去夜明珠家干什么?去抢夺夜明珠家的家产吗?不对, 恭俭良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脑子。可是现在的夜明珠家形式不明,万一对   方看见恭俭良这么好看强行要把他扣留下来呢?   不管怎么说, 恭俭良都是上一任夜明珠家家主唯一的雄虫幼崽。   禅元努力忽视自己感性的想法, 用理性思维劝说恭俭良。   他道:“宝贝, 我不是说不可以祭拜温格尔阁下, 我是——总之现在形势还不够明朗,我们先别去夜明珠家好不好。”   恭俭良跨着脸, “不好。”   禅元累得手指头都动不来, 嘴巴还叭叭个不停, “可是现在去干什么呢?你看我家里都给发消息了。夜明珠家都没有给你发消息, 说明你那几个雌虫哥哥都忘记你了。宝贝, 没必要去,真的没必要去。”   恭俭良反手揪住禅元的嘴,狠狠一掐。   “哥哥才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哼!”雄虫生气地扇了禅元一个巴掌,滚出禅元的怀抱, 把刺棱和自己卷成一个蛋卷,咆哮道:“小气鬼。禅元大小气鬼!你又在发什么癫。”   怎么会有人吃自己雄主家的醋?   恭俭良牙龈都快咬碎了。他看着禅元扭曲的表情, 吸吸怀里幼崽香呼呼的头发,平复心情,吼道:“你给我——滚出去——睡觉。”   禅元心里凉飕飕的。   他想果然,自己这么多年在恭俭良心里还是不如夜明珠的一切。   夜明珠家的雄父是最好的,夜明珠家的哥哥也是最好的,他禅元二十年含辛茹苦拉扯恭俭良和三个虫崽长大, 在恭俭良心里还要排倒数。禅元扭曲的表情逐渐平复下来, 他四肢张开平躺着, 内心却被嫉妒一口一口啃得稀巴烂。   他讨厌夜明珠。   他讨厌温格尔阁下。   温格尔阁下长得再好看, 再是个好人,都无法阻止禅元暗戳戳讨厌对方。   因为禅元无法想象恭俭良带着三个孩子坐在温格尔阁下的墓前,温柔给孩子们讲过去的事情——那是一个没有禅元的过去。在那个过去里的恭俭良不需要禅元,他有纵容自己的雄父,有宠爱他的雌虫哥哥。他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无穷无尽的偏爱、选择任何一种生活的自由。   夜明珠家的恭俭良没有理由选择禅元这样一位普通的平庸的雌虫。   禅元总会在这种噩梦中惊醒。他擦去自己身上的冷汗,会卑劣感谢杀人魔沙曼云。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感谢这个杀人魔雌虫赋予了恭俭良不正常的基因,正是这种不正常的基因才让他和恭俭良相遇、相识、相互纠缠。   禅元酸溜溜道:“你为什么不带着扑棱支棱刺棱跟我回家?”   他……   好吧,他的房间估计已经改成新的幼崽房间了。他那位生育力爆炸的雄父,二十年最起码又养育了5个虫崽吧。禅元想要带着自己一大家子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订个酒店。   他又能给自己的孩子看什么呢?小时候的犯罪记录?远征前储存在仓库里血腥暴力影片?还是他和恭俭良可以称为“犯罪”的聊天记录?   禅元太清楚自己的原生家族没有办法和夜明珠家相比。短时间内,他想要让他和恭俭良的小家庭比上夜明珠这样庞大古老的家族,没有三代人的努力绝对不可能。   他没有办法和温格尔阁下那样从小用花蜜给恭俭良泡澡,也没有办法每个月都为恭俭良准备不同款式的主题蛋糕,更没有办法做到每周在工作之余抽出时间给孩子们举办读书会。   他做不到。   至少,远征军的物资不允许禅元这么做。   “宝贝。反正夜明珠家都没有什么人了。”禅元扇动道:“不如,你先去我家。蝉族的聚集地不光好看……吃得玩得都很多,雌父也会很喜欢你。”   恭俭良一拳揍到禅元脸上。   禅元本就□□到手脚疲软,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后鼻血直流。恭俭良正要继续打下去,禅元蠕动着身体,用指尖勾住恭俭良的睡衣,硬生生对着雄虫的皮肉啃下去。   恭俭良的拳头半路转个弯,变成巴掌,将禅元扇到地上。他抬起脚,跨坐在禅元腹部,“你是不是有病?”   禅元愣神。   他被那张漂亮脸蛋居高临下的霸凌着,口腔里的腥味都不自觉变甜。那些嗜血的苦涩和嫉妒,随着恭俭良语气的变化逐渐软化下来了。   “对对对。我有病。”禅元卷起腰腹,忍着酸痛,舔一口恭俭良的腹肌,“宝贝,夜明珠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不好。”   如果现在的夜明珠不在是恭俭良心中的夜明珠家,恭俭良就不会老惦记着吧。   禅元心中算盘啪啪响,恭俭良脸上那种娇气与不满却随着禅元□□的位置,逐渐消失,最终冻成一块。   他推开禅元,抱起刺棱,出去睡觉。   禅元:?   唉?唉唉唉唉,不应该是他滚出去睡觉吗?   “宝贝。等等宝贝我错了。”禅元连滚带爬,奈何他卷起腹部基本耗费了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在地上连翻滚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恭俭良冲进两个雌虫崽的房间。   恭俭良一屁股坐在两个崽的床铺中间,“我今天就睡在这里。”   两个做着不可描述之梦的幼崽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床中间坐着的雄父,什么春不春的颜色全部飞走了。   “雄父?”   “为什么你在这里!”   恭俭良托着刺棱迷迷瞪瞪的脸蛋,认真道:“我生气了。”   支棱实在摸不清自己雄父是什么脑回路。他跳下床在床底扫了一圈,确定雌父雄父不是把他们两兄弟当做play中的一环后,认真道:“雌父是死了吗?”   恭俭良懒得理会支棱,他对扑棱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都跟你们雄祖父姓。”   扑棱眼皮一跳。   恭俭良继续道:“你现在就是扑棱.阿弗莱希德了。支棱就是支棱.阿弗莱希德。大名我还没有想好,但我不管,你们三个现在都跟你们祖雄父一样,要改成‘温’音名。”   扑棱欲言又止。   支棱止又欲言。   两人都没有彻底开口。门外传来禅元凄厉的惨叫,“不可以!宝贝,不可以跟着温格尔阁下姓。啊啊啊啊不可以!!”   恭俭良不管。   他暂时没办法想出老大老三的名字,但老三的名字,恭俭良已经想好了。他嘟嘟两下幼崽小脸,道:“从今天你就叫温夜.阿弗莱希德。”   扑棱:?   支棱:!   两兄弟对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的名字多少有点诚意了。老三刺棱这名字一听就是他们那位祖雄父“温格尔”+夜明珠闪蝶种的虫种名的拼凑款。   还非要加上“阿弗莱希德”这个家族尾缀名……   两兄弟听着雌父痛心疾首的哀嚎,顿感这一大家子除了最小的傻子谁也别想要睡好。   *   第二天,小刺棱睡得又香又饱。   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多了什么大名,也不晓得雌父雄父上演了什么演武行。作为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乖宝宝,刺棱连昨天晚上目睹到的雌父雄父负距离现场都忘得差不多了。   “唔。”他只在乎今天早上吃什么奶。   爬起来给小刺棱热奶的安静推开门,发出一连串的惊呼,“天啊。”隔绝主卧室和两兄弟房间的挡板被彻底打烂,禅元衣不蔽体生无可恋躺在地上。恭俭良满脸冰霜坐在沙发上,用脚踩着禅元的屁股,嘀嘀咕咕还在抱怨什么。   “早上好,安静。”支棱往脸上贴凝胶贴,笑嘻嘻打招呼,“听说食堂有松饼。你要吃松饼吗?我可以帮你打花蜜和糖霜。”   安静无论多少次都适应不了这种状况。   他想养雌父当年坚持要给自己的房间装上吸音海绵砖,确实有他自己的道理。安静思索着去洗手间找来一块浴巾,披在禅元的身上,随后抬头看向自己正在生气的养雄父,“雄父。”   “嗯。”恭俭良抱着刺棱,揉幼崽的脸玩。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安静斟酌语气,小心试探道:“需要我去找提姆叔叔过来吗?”   扑棱从扫地的苦功夫里抬起头。在他的箕斗里,是雄父一脚踹烂的机器人。他勉强维持自己的表情,“不。这种小事情就不需要麻烦提姆叔叔了。”   支棱已经巴不得将安静拽走了。   他道:“安静。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我先给刺棱泡奶吧。”安静觉得自己需要软乎乎的刺棱来镇定内心。他刚刚从恭俭良手里抱来热乎乎的小崽子,就听到恭俭良问话。   “安静你已经成年了吧。”   安静早就成年了,他也有了看中的结婚对象,找禅元参考讨论不止一次。双方的交流不会避开恭俭良,却对扑棱支棱完全保密。   这也是为了安静好。   安静心知肚明,他乖巧道:“是的。”   恭俭良道:“我也该给你准备点家产了。毕竟你是要结婚出去独立的雄虫——听说现在可以打申请了。支棱,你帮安静准备一下吧。”   支棱浑身哆嗦一下,浑身都冒泡泡,“好”字刚好浮上来。   恭俭良道:“雌君人选禅元应该帮你订好了,是之前和你约会过的什么少校对吧。”   “是的。”   恭俭良无视自己僵直的雌子,道:“对方还是蝴蝶种。我记得虫种是蓝色吧。唔。很好。你们需要什么DOI指南吗?要雄父教教你吗?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你们生出蓝色小蝴蝶了。”   支棱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噗通”一声摔坐在地上,目睹家里两位残忍的雄虫讨论未来的婚礼和小蝴蝶,发出蝉啸,“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73】   恭俭良和雷克组队的第八天,携手被踹出了选拔。   禅元听到消息的时候,班都不上了,连滚带爬把恭俭良接回来,好声好气哄了大半天。   “发生了什么?”   恭俭良一口一个小蛋糕,通过食物泄愤的同时,将错全部推给队友雷克,“都是雷克的错。”   禅元明白了。   他想想也是。恭俭良是不可能认为自己有错的,真相还要他自己去找才对。   不过他也没有费多少功夫,很快就查出来真相:   恭俭良和雷克在搜查罪犯的过程中不小心炸了派遣地的银行保险库。   ?   禅元仔细将这个结果查阅三遍,怎么都想不明白恭俭良和雷克怎么会……炸保险库?   “爆炸从厕所开始……等等,为什么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开始炸啊。”   恭俭良可有自己的道理了。   他道:“我哥哥教我的。他说从厕所炸是所有爆炸地点的最优选。”   ——*——   近两章是扭曲的蝉族父子。感谢在2023-06-20 21:57:50~2023-06-22 15:3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肆柒、球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五十七章   近二十年的婚姻生活, 让恭俭良知道怎么戳禅元的肺管子。   支棱的感情生活?   那从来不在恭俭良的考虑范围内,雄虫现在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让禅元从内到外不爽。他不光从自己的老行李箱里翻找出夜明珠家的一切服饰、徽章、标志,还任性给三个孩子都赋予上自己都没有的“阿弗莱希德”家族姓(没有什么法律效益的那种), 顺便每天在禅元面前吹嘘夜明珠闪蝶种有多好看。   禅元肉眼可见得酸成一团了。   支棱在安静面前维持着的假面, 一关上门就裂开。他用拳头狠狠揍自己一圈, 接着躺在哥哥的扫把面前, 双眼直勾勾瞪圆,“你早就知道。你知道。我要把你的说出去!你这个混账——”   扑棱将扫把拍在弟弟脸上, 毫不客气拽着支棱的头发, 将人按在门板上, “我真的不知道。”   支棱掐住门板, 自己哐哐往上面撞了两下。他觉得还不够解恨, 用牙咬着门板,咔咔吱吱各种乱叫混合着他的唾液搞得到处都是。   小刺棱好奇趴在地上,被扑棱一扫把打中屁股。   “唔?”为什么要打刺棱呢?   扑棱提起幼崽,又重重揍了他的小屁股, 将其放在好不容易维修好的机器人上,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唔。”刺棱左右摇晃, 最后被扑棱用哥哥用手指掐着摇摇脑袋。   扑棱低声道:“你是哥哥的小奴隶。”   “哇。”奴隶是什么?刺棱双手“啪啪”按在机器人脑门上。扑棱蛊惑道:“奴隶就是给哥哥干活的。刺棱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分给哥哥吃,知道吗?哥哥被雄父打得时候,刺棱要站出来抱着哥哥,知道吗?”   刺棱还没有说话,又被哥哥用手指掐着肉脸蛋,胡乱点头。   “很好。”扑棱得了禅元的真传。他一通胡说八道后, 成功将最小的弟弟洗脑成自己的小奴隶。他拍拍刺棱的屁股, “现在你是哥哥的监工。坐在机器人上看着他打扫卫生就好了。”   “唔哇!”   扑棱看着一句话都不会的幼崽, 某一刻不太想要这么蠢的奴隶。   如果有的选, 扑棱还是喜欢提姆叔叔那种高大细腰的正统军雌做奴隶。他脑海中无数次幻想接手坚韧又不失任性的指挥棒,在轻声细语的间隙,冷不丁抽打在军雌的身上……   刚抽下的痕迹还发散着热量,手指覆盖上去可以感受到肌肤的凸起,随着力度的增加,长长鞭挞四周红晕也会不断扩散。扑棱边幻想,边嫌弃自己雌父雄父每次玩得满地都是血。   他觉得老一辈的品味差劲透了。   “扑棱。”恭俭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没有禅元,雄虫衣服也不好好穿,贴身的战斗服皱巴巴,衬衫一把盖住整张脸,扑棱不得不伸出手撩起那些布料,直面雄父乱七八糟的仪容仪表。   “雄父。”   扑棱叹口气,伸出手接住自己的漂亮雄父。恭俭良利落翻身后,十分自然抱住雌子的脖子,将自己嘴角的糕点糖汁渣擦在扑棱的衣领上——他对禅元就是这么做的。恭俭良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小时候后被雄父和哥哥们宠着;结婚后又被禅元宠着;现在和禅元闹翻了,还被雌子照顾。   “食堂有新的牛乳蛋糕。”   恭俭良的军衔不够,他没有资格购买这种超额的小蛋糕。   扑棱军衔和军功倒是够了。可他抖动肩膀和胸腔,试图将衣领里的食物渣滓抖出来,没有空劝说雄父和雌父复合。恭俭良说了好几次,最后直接摊开手等着扑棱给自己权限。   “雄父。”扑棱一边粘出自己脖颈里的脏东西,一边无奈说道:“雌父做错什么,你打他就是了。干嘛要气他。”   “哼。”恭俭良头别开,“打他干嘛?我才不要让他爽到。”   扑棱道:“雌父也知道错了。”   “才没有!”恭俭良这点话还是听出来的。他掐掐自家老大的脸,可最终没办法对这张肖似温格尔的脸下手,脚掌擦着地面嘀咕道:“他不让雄父回夜明珠家。自私自利的坏家伙!就想着他的蝉族,种族主义者。”   扑棱捂住脸,开始梳理雄父混乱的逻辑。   中间,恭俭良还时不时补上自己的揣测,什么“禅元想要把他锁起来每天做做做”“禅元要打断他的腿,不让他见任何人!”扑棱先敷衍一通,然后仔细问雄父“为什么会这么想”。   恭俭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家雌子。他道:“你们雌父就是这样的人啊。”   没错。禅元为了霸占漂亮雄虫,什么都做得出来。在恭俭良心里禅元就是一个不知廉耻、毫无下限的涩涩变态。   “难道你们觉得他会使用更先进的手段?”恭俭良对扑棱研究起来,“他是不是可以申请电击项圈了?我要不要增加抗电训练?”   扑棱噎住,“……不,雄父,雌父也许没有你想得这么糟糕。”   天啊,他们两都生了三个崽了。为什么还会吵架闹脾气?扑棱去找提姆暗戳戳洗脑和约会的计划中止。他最近以自己“青春期”为借口,找扑棱叔叔蹭蹭和抱抱,总是装出一副少年无知的慌乱表情,弄得提姆在带扑棱去看军医和丢给禅元中反复徘徊。   扑棱好不容易打消了提姆中规中矩的念头,害羞表示自己不好意思给外人看,双方再次坐在同一张床上——按照计划,扑棱今天就可以骗提姆叔叔教自己生理课了。   而现在,一切都被他的漂亮雄父毁了。   扑棱打不过恭俭良,他就拿和雄父长得一模一样的雌虫弟弟泄愤。他捏捏弟弟的脸,再拍拍他的小屁股。   “怎么把你丢出来呢?”扑棱将刺棱头发弄成鸡窝状,推门而入。   片刻后,他关上门。   为时已晚,门内两个发疯的蝉族爬行过来,双手插入门缝中,脸贴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安静呢?”   “你雄父呢?”   扑棱用力捏一下怀里的崽替版雄父,成功用幼崽“唔唔”吸引雄父和支棱的注意力。一家子雌虫得以坐下来好好说话。   “你说我要不要申请电击项圈?”禅元踱步走来走去,“我知道他想要回家。回家我肯定不阻止,可是他想要去夜明珠——天啊,夜明珠家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万一有人让他担任夜明珠家的家主,万一温格尔阁下破土重来死而复生了——不行。扑棱,我觉得还是把你雄父的腿打断,然后让他生病。最后再戴上电击项圈比较保险。你觉得怎么样。”   扑棱:“不怎么样。”   这是雌父,不能揍。于是扑棱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变态又欠揍的弟弟。   支棱果然不会让他哥失望。   “安静身体不如雄父好。但我可以扒掉他的衣服。我可以让他颜面尽失,让他丢脸,击溃他的自尊心。让他完全依偎我……到时候,我要让他每天都光着,要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婚服全部剪碎。剪碎。剪碎。”   很好。扑棱甩甩手,先把这个打醒。   稳定发挥的支棱咆哮一声,惯性作用和扑棱纠缠在一起。小刺棱顺势被两个兄长丢在地上,凭借惯性滚来滚去,最后滚到雌父脚下。   “唔。”   灰头土脸的幼崽抬起无辜的双眼。他正是最可爱的年龄,眼睛又大又圆,眨巴那几下被灰尘弄出好几个喷嚏,眼泪珠子一颗一颗挂在睫毛上。   禅元连牵连的怒火都烧不起来。   他抱起自己的漂亮崽,老泪纵横,嘀嘀咕咕道:“温格尔阁下都去世那么久了。天啊,都去世那么久了,为什么恭俭良就是无法放下呢?”   刺棱不懂,刺棱“唔唔”拿禅元的衣服蹭脸。幼崽湿热的气息像一团小火炉,弄得禅元内心的勾八主意死灰复燃。   “雄主一定还喜欢我。他还故意用夜明珠家的事情来气我。”禅元把老三刺棱捏出叽里呱啦好多声音,阴森森道:“让我想想,怎么修复关系。再把你们雄父关起来。”   粗暴只会让猎物畏惧。   而畏惧恰恰是恭俭良身上不存在的情绪。禅元只能再次小心翼翼编织圈套,诱拐猎物自己入套。他将半张脸迈入小刺棱乱糟糟充满灰尘和汗水味道的头发中,嘀咕到:“雌父要先去道歉……你们雄父真是太在意夜明珠家了。明明崽都生了三个。”   刺棱崽伸直自己的脚脚,“唔?”   他抬起头看看自己不断呓语的狼狈雌父,再看看打成一团互相痛殴的哥哥们,在自己匮乏的语言词典里找了半天,只发出肖似恭俭良的一声“哼。”   三个雌虫不约而同寒颤一下。   他们打架的停下动作,说话的停下话头,左顾右盼确定恭俭良没有藏在附近后,走到刺棱面前,戳着幼崽的肚子。   “吓死我了。还以为雄父来了。”   “学得很好,以后不准学了。”   “哼。”   “还叫。真是反了天呢。”支棱戳戳弟弟的肚子,又捏捏弟弟的软肉,“让哥哥揍几下你的小屁股。”   恭俭良推开门,直接一脚踹在反了天的老二屁股上。   他今天高兴,揍崽的力度比较轻。支棱飞出去两三米,在各类杂物中打滚三四次,吃了满嘴灰。   “禅元~”   恭俭良得意洋洋,为了惩罚禅元他什么荒唐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一定想不到,刚刚家里给我来消息了。哼。”雄虫欣赏着禅元霓虹灯般的脸色,得意洋洋点开消息,道:“早知道我一开始就发过去了。你看着吧。嘉虹哥哥绝对继承家业。他才不会不理我。雄父说,哥哥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   他点开屏幕。   视频文件正一点点解压。禅元的心也随之提起来。他大口呼吸,手指用力捏得刺棱不舒服的蹬腿。   恭俭良仰起头,满是期盼地看着文件从99%跳跃到100%!   一张美丽而端庄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穿着标准的蝶族传统服饰,繁杂的饰品从头垂落到衣摆,无一不彰显出他对这次来信的重视,“恭俭良阁下,您好。我是阿弗莱希德新任家主,安东尼斯……”   他身后是古朴而明亮的书房。恭俭良看见这位安东尼斯将手轻轻搭在一道刀痕上。   他记得这道刀痕。在他第一次从二哥序言那磨蹭到一些刀具时,献宝一般找雄父炫耀,为了给雄父展现锋利,他鲁莽地砍在七百年历史的老书桌上,为这完美无瑕的艺术品留下瑕疵。   而面前的陌生雄虫正轻轻摸索着他幼年留下的瑕疵。   “……很抱歉告知您。你三位兄长的下落,以及温格尔阁下尸体的去向……我无比期盼您远征归来。届时,请允许我为您和您的雌君接风洗尘……”   恭俭良摘下自己的通讯器,摔在墙上。四分五裂的零件烟花般炸开,他却觉得不过瘾一般,冲上去用脚飞速踩了两下,猛踹出去!   “他是谁。”   恭俭良抓住自己的脸,他小口急促的呼吸,指甲逐渐镶嵌到面颊中。禅元一把将刺棱丢到边上,冲上来,“宝贝。冷静。冷静。深呼吸。不要激动。”   这只是一段录像文件。   恭俭良在这里发狂、发泄、崩溃,只会如了对方的心愿。禅元重重挨了恭俭良的肘击两下,死死不肯松手,顽劣缠上雄虫的腰和手臂,将对方拖拽到自己怀里。   “不是啊啊啊不是是不是嘉虹哥哥。他是雄虫。他是蝶族的雄虫,他是谁。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嘉虹哥哥呢?我哥哥呢?”恭俭良已经无法准确发音了。他牙齿和津液不断混合,舌头含糊搅动着,血腥气随着嘴角弥漫出来。   “夜明珠。他带着夜明珠的家徽。”恭俭良语无伦次,他好几次去翻自己的口袋。叮咚一声,沉甸甸的雌君戒指摔落在地上,他大喊起来,用脚跺着,歇斯底里,“我都只有一枚!!只有一枚!他凭什么。”   作为雄虫,恭俭良享受足了一切宠爱。   可作为与杀人魔生下的私生子,恭俭良生来就没有继承夜明珠家的资格。   他可以被爱,可以被宠,可以享受一切的金钱与人群目光。   但他就是不可以获得“阿弗莱希德”这个家族姓,他就是不可以以“继承人”的身份站在明面上。   禅元早早就看透了。   温格尔阁下是温柔的雄父,却也是残忍的家主。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让恭俭良继承夜明珠家的可能性。   哪怕夜明珠家可能易主,哪怕夜明珠家可能被他人篡夺,他都没有考虑过将权柄分给婚生子之外的任何一人。   禅元心里落下一块石头。他将恭俭良的手抓住,几次挣扎和挨打后,用力抱住恭俭良,“宝贝。别激动。说不定是你哥哥的雄主,说不定呢。”   显然不是。   但只能这么说,把恭俭良的情绪安抚下来。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4】   事情从头开始讲,并不复杂。   恭俭良和雷克到达派遣地实习,两个人搭档前几天风平浪静。可大概是他们两看上去杀伤力都不大,一队星盗便选择在两人执勤期间下手打家劫舍。   恭俭良一个人冲上去突突两下把这队星盗收拾了,可不曾想因为迷路,在追击中星盗冲进银行,挟持了一位雄虫。双方陷入了僵持中,雷克提议从后方突袭,恭俭良欣然同意。   不过碍于恭俭良可怕的战力,手搓炸弹这件事情是雷克独立完成的。   “那么是谁说从厕所炸比较好的呢?”   “当然是我啦。”恭俭良洋洋得意道:“效果确实很棒,不是吗?”   禅元看看报纸上惨绝人寰的现场——屎尿屁齐飞中,星盗们震惊又恶心的表情,以及恭俭良一拳一个的凶悍样子——禅元完全想得到自己的政敌要怎么嘲笑自己了。   “宝贝。”禅元真心实意道:“我们去搓澡吧。”   恭俭良踩了尾巴一般,道:“我不臭!!”   “洗香香更好一点对吧。还有,离你那个炸厕所的哥哥远一点。”   “哼。”   ——*——感谢在2023-06-22 15:37:10~2023-06-23 21:37: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薯烟、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五十八章   恭俭良拒绝再阅读那封来自夜明珠家的信件。他一反之前和禅元、幼崽们打闹的力气, 成天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一句话都不说。禅元试图扒开被子缝隙,却只能看见雄虫的发旋。   糟糕。   禅元暗想不好。他宁愿恭俭良和之前一样毫不讲道理的撒娇, 或者出手痛揍自己和支棱, 他也不想恭俭良和现在这样一言不发, 什么都闷在心里。   沉默往往是糟糕的开始。   禅元尝试将恭俭良哄出来, 也尝试让扑棱支棱刺棱轮流上场。不出所料,他和三个幼崽都失败了。恭俭良像变成石头, 任由外面谁大喊大叫都不出来。刺棱好几次试图亲亲雄父, 都被那一层被子阻挡。   幼崽不太懂为什么平日最喜欢自己的雄父忽然不给自己亲亲, 他看向自己的雌父发出无辜的“唔”声。   禅元哪里有功夫管这个小漂亮呢?他果断将支棱和刺棱留在恭俭良身边, 拽着扑棱去复原那封夜明珠家的来信。   “扑棱, 我知道你老想着篡夺夜明珠家产,你之前搜集了什么资料,怎么搜集得我也不管你。但现在,你不要藏私。”禅元冷着脸道:“你也不想事情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吧。”   扑棱理解。他对局势的判断相当敏感, 在禅元和一群指挥官的熏陶下,野心连同眼光都同弟弟支棱完全不一样。   “我当然知道。”扑棱停顿下, 仔细道:“雄父会发狂吗?”   “打不到你。”   扑棱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他感觉自己面前不再是过去那个嬉皮笑脸吊儿郎当,时常想着摸鱼的雌父——说实话,他感觉自己长大了后记忆里那个卷得发疯、在锻炼室打地铺的雌父逐渐消退,淡化成一个厉害又慵懒的印象。   扑棱一直觉得这不是真正的雌父。   他的雌父禅元并不是这种样子。   他应该如此刻,目光锐利,脸色沉稳, 指节快速在通讯上敲击, 片刻后对自己说, “跟我过来。”   一切都会被安排好。扑棱想到自己第一次下地面时的情景。久违的热血在他胸膛中弥漫, 那是他第一次不把自己当做面前雌虫的雌子,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优秀领袖”的魅力。   “我们要把夜明珠家抢回来吗?”   禅元道:“收起这些想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先将恭俭良摔坏的通讯器拆开,重新组装后,复原了来信,“我一直不希望我们家和夜明珠家牵扯上太多关系。但你雄父——”   禅元叹气。   他老说不希望恭俭良太看重夜明珠家,可雄虫真的因为夜明珠家难过闹脾气时,禅元内心又总皱巴巴一片。恭俭良面无表情或无动于衷的样子,可比他大打出手的时候可怕多了。   “你雄父精神状态好不容易养好一些。要是他再变成我刚认识他的样子,我真的会生气。”禅元道:“从恭俭良的三个兄长开始查吧。稍后,我会让支棱联系基因库的人给恭俭良做个筛查。”   恭俭良会出事吗?   禅元可没有忘记恭俭良从温格尔阁下身上遗传到的基因问题。他看一眼自己通讯器里各类军部、远征军升迁等各类文件,搓着脸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抓紧吧。”   恭俭良是杀人魔沙曼云之子。   他也是老牌贵族夜明珠闪蝶.阿弗莱希德家现存最后的雄虫。   前者一旦曝光在公众目光下,恭俭良此生就与“犯罪克星”的梦想无缘。禅元不止一次想,温格尔阁下或许是处于保护恭俭良的目的,才让雄虫出生证明、户口履历上“雌父”一栏,始终为不详。   可再联系上后者,禅元总忍不住多想:温格尔阁下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让恭俭良继承家族。所以他没有按照夜明珠家的传统,赋予恭俭良一个继承人该有的家族姓氏,一个夜明珠雄虫该有的‘温’音首名字。   “真是糟糕。”   禅元看着走关系拿来的报告头疼不已,“他这三个哥哥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善茬啊。”   恭俭良前段时间正在偷偷阅读《刑法》。这本远征之初就带上来的图书,是恭俭良的大哥、夜明珠家明面上的继承人赠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禅元没有见过对方。因为在他和恭俭良结婚之前,这位未曾谋面的雌虫大哥就为了完成征兵义务前往遥远的边境。   “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你雄父。”禅元将这份资料电子销毁后,对扑棱道:“哪怕要说,也得我来说。”   他继续看第二份资料。关于恭俭良的二哥。禅元对他最深的印象是雌君戒指上的保护罩。他远征二十年中研读了机械学和武器学,一日比一日觉得能苟感觉到戒指保护罩的巧妙之处。   “这个事情也不能说。”   很可惜,又是一个糟透了的消息。禅元继续销毁电子资料,对扑棱道:“你雄父会崩溃的。我得找机会再和他说。”   他继续看第三份资料。关于恭俭良的三哥。禅元唯一见过的那位蝶族雌虫。对方赠与的“圣歌女神裙绡蝶家出品光剑”,至今仍然是禅元用的最顺手的武器之一。   可在看完资料后,禅元果断将光剑丢到扑棱道:“把这个东西销毁掉吧……不,你去找伊泊,让他把上面‘圣歌女神裙绡蝶’的标记全部磨掉。”   这些细小的标志在作战中应该不常见,禅元捂住脸为雄主混乱重重的原生家庭寸步难行。   “他们家就不能出一个正常上班的普通虫吗?”   逃兵。通缉犯。   还有最后的“查无此人”……见鬼谁相信是真的“查无此人”啊。   禅元完全想不出要怎么和恭俭良解释这一切了。他罕见回到了远征前的心态,求雌父告雄父恳求恭俭良不要大开杀戒。   太难了,恭俭良会杀疯的。   那,不告诉恭俭良吗?禅元走到餐厅,看着餐厅屏幕上的“回家倒计时”,手指忍不住重重捏着餐盘,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   “宝贝。”禅元打开灯,端着餐盘轻轻走到床边。支棱去申请镇定药剂,徒留下小刺棱翘着脚躺在雄父大石头边上懒洋洋打着哈欠,见到雌父,他打了一个更大的哈欠,笨手笨脚滚到雌父身边,抱住雌父的手臂。   禅元无奈拍拍他的小屁股,用更温柔的声音哄恭俭良。   “宝贝。今天食堂有甜花酥饼。”   恭俭良一动不动。   “宝贝。稍微吃一点好不好。”   刺棱抬起脑袋,看着雌父手中单独装盘的漂亮小饼干,用力吞咽口水。恭俭良依旧毫无动静。   禅元不得不把刺棱放到门口,自己再上前用力拽着被子,轻声道:“宝贝。不用管那个什么安东尼斯,他说得都是屁话……乖,我们不管他。我不用理他。”   恭俭良露出一个白色脑袋。   接着是一双通红的眼眸。他生来就是赤瞳,专注盯着人时瞳孔自然渗透出凉意,唯有依靠眼尾两抹天然的着色稍显得温和。但此刻,已经不仅仅是那两片眼尾发红,以雄虫的眼眶为中心,一圈一圈红痕扩散开来,逐渐弥漫到他整张脸。   禅元用力再用力才将自己那不合时宜的色心按压下去。   他谨慎凑近,手握住恭俭良冰凉的指尖后,道:“宝贝。”   “我要杀了他。”恭俭良机械的说道:“我要撕烂他的翅膀。”   禅元不说话。   作为恭俭良二十年的枕边人,他清楚知道恭俭良这是一句真心话。他也很清楚恭俭良真的杀了那位“安东尼斯”会引来什么麻烦。可在恭俭良没有真正行动之前,禅元不在意让恭俭良发泄出来。   他总会将一切善后好的。   “嗯。”禅元道:“等我们回家就好了。”   恭俭良没有哭。他明明眼圈泛红,脸上一层一层都是红印,却出奇找不到一丝泪痕。在禅元试图环住他的腰身时,他发出短促的尖叫,从脚指头开始战栗起来,“我我。我啊,我不要——我不要。哥哥。雄父。雄父我啊啊啊。”   他没有能力表达出任何一句话。   他也没有能力掉下任何一滴眼泪。   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努力长大嘴,牙齿和下颚努力压下去,舌头抵住上齿,几次不受控制的“咯咯”声后,鲜血从口腔中爆发出来。禅元将手塞到恭俭良嘴中,用两指竭力遏制雄虫这种躯体化反应。   “宝贝。宝贝。恭俭良!冷静,现在深呼吸。深呼吸。”   恭俭良的眼睛在乱瞄。他根本捕捉不到焦点,世界在他眼中开始出现重影。他努力瞪大眼眶,以至于禅元看见那些模糊的水幕不断溢出却神奇地没有掉落下来——就像是恭俭良身体有一种本能在正在压抑他所有感受到的情感。   “雄父。雄父。”恭俭良低声喊道:“好痛。”   禅元下意识松开手,等他在瞬间重新去抓恭俭良时,雄虫发狂一般冲向大门口。   小刺棱正抱着雌父临走前塞给他的甜花小饼干。他的乳牙长得差不多了,这些稍硬的饼干正受他喜欢。   “沙曼云。”小刺棱听见雄父对自己说话,那个他听不懂也从没有听过的名字旋风一样杀过来,伴随着地上的机器人零件刺来,“沙曼云啊啊哈哈哈沙曼云,你怎么在这里。”   “恭俭良!”   禅元扑上去,恭俭良快速转身令他扑个空。雌虫面目狰狞看着那枚小小零件刺到自己最小的、还不会走路的幼崽眼瞳前。   噗嗤——   小刺棱轻轻后翻,以超出雌父想象的速度从坐着变换为站着。他两只手都紧着甜花小饼干,根本没有接触到地面,用乳牙“吭吭哧哧”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唔”了好一声,苦恼地看着自己站起来的双腿。   这是什么?他怎么站起来了。   雄父为什么不来抱抱他?   “刺棱!刺棱快点跑。”禅元正跑过来,在恭俭良愣神的瞬间盘住雄虫的腰。他根本顾不上老三是什么时候学会走路的,嘶吼道:“去找哥哥!快点去!”   小刺棱听不懂。   准确来说,他是不理解“跑”这个吹。他也不清楚状况,啃到雌父被雄父半边脸打得鲜血淋漓,手指上的饼干残渣舔个干净后,蹲下身捡起一块新的甜花小饼干。   “唔。”雄父雌父在干嘛呢?   小刺棱认真思考,思考不出来,放弃思考。   他看着雄父将雌父一脚踹到墙边上,满身是血飞扑到自己面前,再次举起那个古怪的东西。   “啊。”小刺棱举起甜花饼干,学着雌父的笑容,傻乎乎递到雄父嘴边,“恰!唔。恰恰?”   雄父的精神触角又舒服又暖呼呼,虽然有时候凶凶的,还喜欢捏自己的屁股和脸蛋,但刺棱还是超级喜欢雄父。   所以,刺棱也不介意学着雄父分享食物给自己那样,分享食物给雄父。   “唔?”刺棱用力把甜花饼干塞到恭俭良半张的嘴里,学着雄父往常的样子,心满意足的“哼哼”两下,坐下继续挑选自己喜欢的甜花饼干。   “唔~”   他毫不自知那些饼干上飞溅来的鲜血,大口塞入嘴中,咔咔磨起牙来。   作者有话说:   禅元:夜明珠家三个雌虫能不能正常上个班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5】   恭俭良嘴巴上不说,但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哥哥们。   不过他的“喜欢”和寻常人的“喜欢”完全不一样。禅元常常为这种“精神病患者的喜欢”感觉到头疼,苦恼如何在不挨揍的情况下,劝说恭俭良别学他哥哥们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洛伊,说,哥哥要回来了。”   禅元满手泡沫,坐在小板凳上给恭俭良洗头。他手法老道,先梳顺恭俭良那一头秀发,再打上泡沫,末了还要涂上护发素、精油,仔细擦干烘热。恭俭良被伺候得舒舒服服,边哼哼唧唧边和禅元闲聊。   “哥哥说,我真的考不上,他就帮我走军部的后门。”恭俭良感觉到脑袋上的手停了停,困惑抬头,“怎么了?”   禅元呵一口气,道:“阿烈诺能给你走什么后门。”   恭俭良这位蝶族哥哥没什么政治脑袋,在禅元看来是一把好刀,只不过是谁的刀还不好说。   帮恭俭良?算了吧。   “这么想做警雄呀。”禅元用热水轻轻冲刷恭俭良头上的泡沫。他娴熟地控制水温,保证一滴泡沫和热水都不会溅到恭俭良眼睛和耳朵里。   恭俭良舒服得好一顿哼哼,懒得和禅元解释什么理想,什么梦想。   “不许把我锁在家里。”恭俭良道:“电击和打断腿想都不要想。”   他现在有事情做,还能时不时暴揍变态,精神状态可稳定呢。   ——*——感谢在2023-06-23 21:37:36~2023-06-25 22:1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2瓶;就要看虫族 30瓶;流光 9瓶;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五十九章   刺棱和恭俭良小时候一模一样。   身体素质超标。   不会主动笑也不会主动哭。   可以感受到外界的情绪, 但是没有办法理解和表达出来。寻常幼崽对危机有天然的感知力,遇见暴力行为和鲜血会下意识寻找大人的帮助。   刺棱和恭俭良只会无视鲜血、暴力和一切奇怪的存在。   禅元捂着脸,鲜血糊住他的眼眸, 踉跄走了好几步后, 看见家里一大一小两个螳螂种蹲着“吭吭哧哧”吃沾上自己鲜血的小饼干。   “唔。”刺棱自己咬一口, 似乎觉得味道不错, 掰开一大块递给雄父,“哼哼。”   恭俭良张嘴, 差点咬到幼崽的手指。小刺棱却一点都不害怕, 看见雄父吃掉饼干后, 乖乖把手指放到嘴里, 用力吮吸几下, 回味饼干屑的味道。   雄父之前也会把好吃的给自己吃。小刺棱有模有样想着,雄父就是这样,有一口好吃的会掰开给自己点尝尝。   哥哥和雌父上来,雄父也会掰开给他们一点吃吃。不过吃得最多的还是自己啦。小刺棱迟钝地想着, 接着拿起一块饼干递到雄父嘴边。   恭俭良将饼干咬得“咔咔”脆响。   禅元心惊胆战看着这一幕,真怕恭俭良下一秒就要咬断刺棱的脖子。   “刺棱。”禅元轻声呼唤道:“不要动, 继续喂雄父吃的。”   刺棱没听懂。   他喂了一会儿饼干,觉得无聊,伸出手和往常一样要雄父抱抱。   “唔。”对幼崽来说,生活并不需要开口说话。因为他打哈欠,雄父雌父就知道他要睡觉了;他肚子咕咕叫,雄父雌父就知道要准备吃的了;他伸出手, 雄父雌父马上回来抱他。   说话?   那是什么。小刺棱不需要这种东西。他十分满意自己“唔”来“唔”去的语言能力, 吃饱喝足后对恭俭良伸出手, 抬起沾血的花猫脸等待雄父的怀抱。   恭俭良呆呆看着幼崽。   他忽然咧开嘴, 牙齿互相摩擦着发出一种骇人的声音,双手却下意识捞起幼崽的胳膊窝,将崽整个盘起。   “你长得不好看。”   刺棱听得一知半解,他用自己匮乏的语言储备揣测雄父的意思,觉得雄父夸自己好看。   幼崽挺起胸膛,和往常一样,挤出一个雌父款的痴汉笑容。   恭俭良嫌弃地看着这个笑容,评价道:“丑死了。”   刺棱听不懂,继续傻乎乎笑着。恭俭良抱着他在整个房间里走来走去,禅元心正要放下时,“磅”一声!恭俭良骤然提起刺棱的脖颈,把幼崽朝地上用力一摔。   禅元破音刚起了一半,就看见自己顽强的三崽在空中翻滚两圈,一个标准卸力后,稳稳站在地上。他才开始使用“站”这个姿势,稍微不稳便摇摆身体,茫然看着雄父。   “唔?”   刺棱思索,刺棱不懂。刺棱觉得雄父在和自己玩游戏。   就和哥哥踹他屁股,雌父抱着他猛亲一样,雄父一定是和自己玩新游戏。刺棱看了看距离,先是尝试四肢爬行,接着慢慢稳定身体,走起来。   “雄主。”禅元喊着,一把抱住恭俭良的腰,将雄虫拖离幼崽的步行范围。恭俭良顿时呲牙咧嘴,发出意味不明的撕咬声,用手指掐着禅元的胳膊。   “放开——你这个雌虫——放开我。”   刺棱不明所以。   幼崽站在原地发呆十秒钟,从慢慢走直接进步到小跑。他出色的体格和模仿能力,让禅元脸色聚变。恭俭良看着飞扑过来的幼崽,目光凝聚在那张令人抓狂的漂亮脸蛋上,骤然弯腰,发力,一脚踹出去。   “滚开!!啊啊啊滚开啊啊。”   刺棱瞬间滚地。他跑起来后,好像生来就会这一切,在躲开雄虫的飞踹后,他乖乖站定,在恭俭良第二次飞踹时,抱住雄虫的小腿,整个人坐上去。   这是什么新游戏?   好好玩!刺棱咯咯笑起来。他还是不会表达情绪,只是支棱哥哥每次踹他都会这么笑,骗他说这是开心的笑声。刺棱便学着对雄父雌父用出来。   扑棱和刺棱带着麻醉木仓、电/击/器、拘束衣来的时候。恭俭良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禅元死死抱着恭俭良的腰部和手臂,整张脸都是血;刺棱死死抱住恭俭良的小腿,像个小秤砣给雄父增重。   从辱骂词汇来看,恭俭良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不少。   “放开我!你这个狗。”这是对禅元的痛骂。   “闭嘴!不准用那种痴汉笑容看着我。”这是对刺棱的嫌弃。   “我要杀了他们。一刀一个……然后把他们的翅膀全部撕下来哈哈哈撕下来……全部。全部切成碎片,然后塞到他们的嘴里哈哈哈。”这才是沉溺在幻想中的发疯状态。   支棱举起/枪,瞄准雄父的血管一气呵成打出去。   扑棱冲上前将弟弟和雌父推开,迅速给雄父脖颈处实战高强度电击。   恭俭良眼前一黑,却还是强撑着不愿意合拢眼,直到禅元抱住他轻轻拂上他的眼帘。   “雄父不会死掉吧。”支棱困惑道:“夜明珠来信对雄父这么重要吗?”   禅元严肃道:“非常重要。”他给恭俭良换上拘束衣,指挥扑棱和支棱照顾好刺棱,抱起虚弱又憔悴的雄虫,叮嘱道:“远征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们也不希望因为雄父的精神问题被人针对吧。”   扑棱皱眉,“恶意削弱雄父的军功?”   “不好说。”禅元看着怀里的雄虫,揣测道:“你们雄父最初和我在一起……就是为了军功。”   为了他那古怪的梦想,为了得到实权,恭俭良做了很多稀奇古怪又不可理喻的事情。   支棱嗤笑道:“雄父没有军功,就不能报考警署专业考试了吧。雌父这不好吗?让雄父一辈子都在家里……”   “支棱。”禅元冷眼看过去,讥讽道:“你再不改改这种想法,你一辈子都追不到安静。”   恭俭良的精神支柱不多。   夜明珠家算一个,那是恭俭良最温暖的过去,也是他最初恪守道德与法律的存在。   “犯罪克星”的梦想算一个,那是恭俭良为了克服沙曼云这个雌父带给自己的阴影延伸出来的梦想,是他在普世价值下最期盼的“自己的价值”。   禅元都懂。   禅元一直努力让自己和幼崽们,取代夜明珠家的存在,成为恭俭良的支柱。   显然。   他们可能成为恭俭良的支柱,但依旧无法取代夜明珠家的存在。   禅元将恭俭良抱到房间里,他看着昏迷过去的雄虫,撩起那些泽湿的碎发,轻吻着带着汗水咸味的眼睑与睫毛。   “抱歉。宝贝。”   夜明珠没了。   禅元早就猜到这种可能性。他喜欢做计划,喜欢站在当下推测出七八种事情发展趋势,喜欢一切都掌握在手心的踏实感。可他骨子里又本能的追求着更加刺激的更加不可控的存在。   恭俭良的不可控早就是禅元生命中重要的一环。   “我猜到你会很生气……好吧。我现在还是不喜欢夜明珠家,毕竟我无法忍受你心里还想着别的雌虫。你哥哥也不可以。”禅元断断续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你那三位如珠似宝宠爱你的雌虫哥哥。   一个成为了“逃兵”。   一个是警署挂了名号的“通缉犯。”   一个是军部、政界、各类机构都“查无此人”的存在。   夜明珠家,除了你,真的没有人了。   禅元出神地想着,习惯性开始推衍未来。他想恭俭良一定不会相信自己的哥哥们沦落到这种地步。两人谈起家庭时,恭俭良总是把自己三个哥哥拿来和自己比较。   在恭俭良心里,哥哥们都是好人、厉害的人。   他会怎么做,简直不要太明显。   “真是麻烦。”禅元看着恭俭良发白的唇,凑上前啄两口,低声道:“让你不要查是不可能的。可让你查……”   算了算了。禅元心想,与其让恭俭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查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还不如自己找机会在军部里搜索资料。他不怕恭俭良什么都查不出,就怕恭俭良真的查出点什么东西。   鬼知道,是不是什么别有人心的人,递过来的刀子。   禅元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层,他对夜明珠家的滤镜又深了一层。可有什么办法呢?   “你就不能把重心放在我和崽们身上吗?”禅元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话,见恭俭良没有反应,贼心膨胀,用手轻轻捏了捏恭俭良的鼻尖,看到恭俭良眉头颦蹙才松开,埋怨道:“真偏心。今天要不是刺棱自己厉害,他早就死掉了呢。”   恭俭良睁开眼。   禅元“嗷”一声连滚带爬摔下床,捂住胸口大喘气,“什么?支棱。支棱,你用了多少药剂啊。我不是告诉你,最起码是浓缩十八倍吗?”   恭俭良拥有变态的体质,变态的抗药性,变态的格斗素质。   禅元一直觉得自己变强不是锻炼得多狠,而是他每天在恭俭良手下生存,生死时速下不得不变强。   他堂堂大校,总不能死在床上吧。   支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拿得是二十倍浓缩啊。”   “……你一定是拿错了。”禅元看着坐起来,逐渐换过神的恭俭良,抓狂道:“打两针,打两针。什么素质抗药性才会这么离谱啊。”   从最开始的三倍浓缩、五倍浓缩……十八倍浓缩,到今天的二十倍浓缩。恭俭良的昏厥时间也从最开始的天到小时到分钟。   现在才过去了多久?   禅元怀疑要是没有长子补的电击,恭俭良还会更早醒过来。   那、那他刚刚说的话,还有偷偷吃的豆腐不就被恭俭良发现了吗?恭俭良会爆发吗?自己、扑棱、支棱,再加个刺棱能把恭俭良安抚下来吗?   恭俭良活动下手腕,确定这不是金属制拘束衣后,肌肉发力,缓慢撕开拘束,从床上起来。   “禅元。”他的声音宛若死亡,“我都听到了。”   禅元吞咽口水,“听到了多少。”   “全部。”恭俭良活动脖颈,被扑棱电击、被支棱打麻醉的地方都有不同的疼痛。他从脖颈活动到肩背,然后是手腕脚踝。   “你是因为我,才不喜欢夜明珠家吗?”恭俭良迈出一步,拽住禅元的头发,将人顶到墙上,“因为我,才不喜欢雄父和我的哥哥们?”   禅元:……   他第一次觉得恭俭良抓错重点还挺好的。比起雄虫知道他那三位雌虫哥哥不太妙的现状,自己羞耻点就羞耻点吧。   脸颊被压在墙上,冰冷的墙面与背后雄虫燥热的体温形成对冲。禅元忍不住夹紧腿,“是的。”   恭俭良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他的注意力能被转移,自己就成功了。禅元如此一想心旷神怡,如果可以的话,这个时候大做一场也不错。反正都是转移注意力嘛,不睡白不睡。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不论怎么样,我都不亏)   ps:昨天写好了,下午才发现没有发出来:)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6】   洗完澡,禅元就把恭俭良带到床上,两个人一顿糟蹋,又去冲了个凉快。   禅元亲亲自家漂亮雄虫气呼呼的脸,好一顿哄骗,总算把人按下去。   恭俭良精神状态这几年都保持得不错。只要不涉及夜明珠家和一些重大事件,禅元觉得情况都尚可。他坐在床边,仔细研究下警局对外公开资料,再调出资料帮恭俭良走平调申请书。   一周后,恭俭良成功换了警局。   就是那家特别会来事的警局。   “哇。”恭俭良看着熟悉的地址,愉悦道:“我喜欢这里。”   这里的警雌会把他和变态关在一起,还允许他随便揍人。最关键的是,这个警局的所有警雌都不会逼他写报告。   恭俭良跳起来,抱住禅元的脸么么亲了好几口。禅元耳根子瞬间被辣到,要不是顾忌大庭广众,他就要开始啃恭俭良了。   “宝贝。那我去上班了。”   “嗯嗯嗯。”恭俭良意思意思两口,就开始赶人了,“你快走吧。”   他要在新的工作地点开始他波澜壮阔的“犯罪克星”生涯了!   漂亮雄虫昂首挺胸走进警局,目光和坐在大厅吃甜果酱三明治的某雄虫对视上。   “唉?”警雄雷克错愕道:“你怎么在这里?”   ——*——感谢在2023-06-25 22:10:31~2023-06-27 15:0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个人 20瓶;三拳痛击我领导 12瓶;此情长在 10瓶;温柔 5瓶;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章   禅元逃避夜明珠家的问题。他逐渐学会不跟上恭俭良的脑回路, 只在恭俭良脑子逐渐乱糟糟的时候横插一脚,硬生生把两人的对话岔开到少儿不宜的内容上。   于是,他过上了一种说不清是不是福气的高强度生活。   早上起床, 扑棱和支棱进来把年幼的蠢弟弟抱走。禅元顺手给恭俭良倒水温热的柠檬片糖水, 随后一顿不堪入目的晨起运动。   中午吃饭, 恭俭良从健身房出来, 刚刚脱下外套禅元就贱兮兮上前将衣服捞走。恭俭良不给他衣服,禅元就偷偷揣在口袋里, 整张脸埋在衣服里, 一边挨打挨操一边沉溺在恭俭良的味道里。   晚上就更不用说了。刺棱被这两个没什么为父道德的家伙丢给长子雌子, 两个人大被一卷, 荒唐干到大半夜。偶尔恭俭良想念小刺棱, 还硬把禅元踹下床,迫使禅元破门而入从地上捞起自己的最小雌崽,塞到自己和雄主中间。   一切都以“转移恭俭良的注意力”为中心。   禅元上班都扶着腰,死狗般瘫痪在工作台上, 恨不得全程用语音写报告。提姆对同僚这糟糕的状况简直没眼看,不过他习惯不插手禅元的私事, 最多和对方聊一聊扑棱的近况。   “还有一个月就要到最近的办事点了。”提姆提醒道:“扑棱可以在这个时候申请报名军校。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学校,他也应该早点复习了。”   他们星舰上的考试资料都是上一代的内容。   虫族的技术迭代不快,提姆也不担心扑棱的实操技术。扑棱在他眼中,只需要补充一部分时政内容。   禅元当年没上军校,索性让扑棱自己去找提姆取经。自己稍微嘴两句老二,便专心苦恼自家老三的上学问题。   别的不说, 上学问题总能让恭俭良的注意力转移出来吧。   他去找恭俭良时, 雄虫正在发呆。安静坐在恭俭良脚边, 认真用手指将冗杂的蕾丝装饰品分开。禅元看两眼, 脑瓜子嗡嗡响起来了。   他道:“这是什么?”   恭俭良道:“雄父给我准备的婚服。”   禅元深呼吸两口,有点困惑又有点不理解,“你说什么?”他反复确定自己过去二十年没有见过任何类似的衣服,恭俭良那沉重的大行李箱全部都是禅元在打理——在恭俭良看不见的地方,禅元恨不得将腿袜都拿来嗦一嗦。他发誓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报出恭俭良现存的衣服上有几个洞。   这婚服从哪里来的?   “现在不是能从站点送东西过来了吗?”恭俭良杀人很利索,补衣服就不太会了。他言简意赅和禅元说,“是雄父委托别人提前存在港口仓库的,他还给你准备了婚服。”   禅元盯着那绣着闪钻和巨大蓝宝石的雄虫婚服,牙龈都快咬碎了。   他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恭俭良道:“我也觉得。你一定只想看我穿着衣服和你做罢了。”   禅元用力拍打自己的脑子,他想一定是最近太贪婪,导致恭俭良对他的偏见又多了一层。   “宝贝。这衣服,我们先放下吧。”看着这一身典型的蝶族雄虫婚服,再看看上衣暗纹里的夜明珠闪蝶家家纹。禅元嘀咕道:“现在拿出来干什么呢?”   恭俭良不说话。   他发狂后,时常陷入到一种难以捉摸的平静中。而外化出来的表现就是一言不发,低着脑袋,手指敏锐想要触碰一切可以摸到的东西。   ——有时候是沙发外套,恭俭良会用手指将外套扯出好几个线头,缠在手指上绕出一大圈线;有时候是禅元没有喝完的杯子,恭俭良的指腹不断在上面摩挲出“吱吱”的声音;当然更多时候,恭俭良会折腾小刺棱,这是他最漂亮最可爱的小玩具,用手指戳一戳肚子,刺棱便会发出可爱的“唔唔”声音。   如今的情况,刺棱当然也在场。   禅元四处找他的时候,幼崽从雄父那夸张的闪钻蝶族婚服下钻出来,看见雌父伸出手习惯性要抱抱。禅元香两口崽的肉肉脸,又关注起恭俭良的精神世界来。   “宝贝。今天怎么样?”   “哦。”恭俭良用手指摩挲婚服上的蓝宝石。   禅元恨不得把这块蓝宝石一并丢出去,可他又不敢真的这么做,低声讨好道:“饿不饿啊。我们要不要出去边吃,边聊聊孩子们的事情?”   恭俭良点头,“确实。这件婚服,我想借给安静穿一次。”   “这样啊……嗯?”禅元正要答应,内心却猛地空落了一大块。他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恭俭良,舌头僵硬,“你说,要把这套婚服借给安静穿?”   恭俭良点头。   禅元呼吸一顿。   怎么会呢?这可不是普通的婚服。这可是温格尔阁下时隔二十年,特地寄给恭俭良的婚服呢?要放在二十年前,别说借给外人穿一次,自己要不小心碰掉一颗闪钻,半条小命都要没了。   禅元语气又轻了些,他感觉自己那些荒诞的事情可能没有产生预料中的效果。说不定,他频繁使用过去的老招式,反而将恭俭良的心理状态拖入一个新的泥潭。   “你自己都还没有穿过呢。”禅元低声道:“宝贝。安静的婚礼又不着急。”   “哼。”   又来了,又来了。禅元耐心劝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没有举办过婚……”   对啊。禅元可算是觉得少了什么。他舌头抵住上颚,看着身前面无表情的雄虫,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严肃的问题:他和恭俭良没有一场正儿八经的婚礼。   他们相认与相爱都太仓促,匆匆开了一张结婚证,就奔赴远征。   远征期间,他们互相殴打,疯狂做/爱,却从没有给彼此一个正式的结婚仪式。禅元琢磨起来,恭俭良难道是想要借“安静结婚”的事情隐晦给自己一点暗示吗?难道说恭俭良是想要让安静以一个蝴蝶种的身份,满足他穿蝶族雄虫婚服的愿望吗?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温格尔阁下送给他们两个的结婚礼服!虽然迟到了二十年才送到,但禅元认为这件衣服本身就代表了特殊的含义。   他绝对不允许安静比恭俭良更早穿上这套衣服。   “宝贝。”禅元单膝跪在恭俭良面前,轻轻将脸颊贴在雄虫的膝盖尖上,“是我没有想周到。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恭俭良道:“我想在夜明珠家老宅的湖泊边举办婚礼。”   禅元:“……”   好家伙,在这里等着他呢?   恭俭良猛地一拉鱼竿,在这会儿把禅元拿捏得死死的,“我还想要邀请哥哥来参加我的婚礼。禅元我知道你穷死了,不过没关系,婚礼可以从我的私产里出!老宅可好看了,雄父有专门的团队负责打理老宅和周围的宅院。好几座山都是我们家的。”   禅元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   恭俭良继续逼迫道:“你不想要给我一场婚礼吗?”   禅元道:“宝贝。不如你来体验一下我们蝉族的婚礼?”   现在的夜明珠家换了主人,恭俭良能不能进去都是个大问题呢。禅元果不其然挨了恭俭良一脚,捂着心口滚出房间时,也说不上是惆怅还是郁闷。   他找自己几个老队友们疯狂吐槽,一群人就婚礼这个问题出了乌漆嘛糟的不靠谱意见。禅元听一圈下来,甚至觉得去夜明珠家老宅举办婚礼是个好主意。   “我可不想要那什么夜明珠家的现任家主和你雄父撞上。”禅元提着刺棱,欺负崽认字不多,父子两蹲在墙角叭叭一大堆话,“这几天多缠着你雄父,知道吗?让雄父没有心思去想什么婚礼的事情。雌父会给雄父安排好的,知道吗?”   刺棱神不在此,“唔”了一声,开始乱蹬腿。   “还有。你也长点心眼啊。不要被你两个哥哥乱使唤。”禅元捏捏漂亮崽的小脸,苦口婆心,“给你的小蛋糕,你还分给哥哥吃。怎么这么好心啊,嗯?自己都吃不饱。那可是雄父节省下来,专门给你吃的小蛋糕。”   刺棱魂不守舍,“唔”敷衍了一会儿,眨巴眼看着雌父。   “哥咕。”幼崽组织语言好一会儿,还是放弃告诉雌父,哥哥那句 “弟弟是哥哥们的奴隶”名句。   漂亮崽双腿夹住雌父的腰,灵活找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兜住雌父的脖子,乖乖让雌父托住自己的小屁股。   “小撒娇包,和你雄父一个模子刻出来。”禅元玩崽把心里那点不舒服都玩没了。他捏捏小刺棱的屁股肉,起身就要回去找恭俭良。   什么事情会比他的雄虫更重要呢?   除了点心、格斗、杀人和做/爱,还有什么能够转移恭俭良对夜明珠家的注意力呢?   禅元真出神想着,忽然撞上人。他后退两步,正瞧见用袖子擦拭嘴唇的提姆匆匆从房间里出来。   “提么叔叔。”   提姆半敞开的房门里传出一声少年气的呼唤。禅元捂住刺棱的眼睛,挎着冷脸目睹自己光着上半身的长子从同僚房间里走出来。   奇怪的是,禅元脑海中第一闪过的不是什么“天,我的雌子在搞我的同事”。他心中甚至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感觉,相反是一种看见新鲜诱饵的猎人本能,叫禅元的血气翻涌,嘴角止不住向上咧开。   太好了。这下总能让恭俭良不再关注夜明珠家了。   禅元缺大德地想着。   “雌父。”扑棱还是缺乏锻炼,用了足足一分钟才平复呼吸,面不改色扣上上衣,“你看见提姆叔叔去哪里了吗?”   “我当然知道。”   我不光知道提姆去哪里,我还知道你等会儿会挨你雄父一顿暴揍。   *   禅元家第一届家庭会议隆重召开了。   作为当之无愧的一家之主禅元,左手逮住自己的长子扑棱,右手拽住自己的次子支棱,腰上还挂着幺子刺棱,有一个算一个把他们塞到应得的位置后,咳嗽两声,殷切给恭俭良上热茶和小蛋糕,开始举办家庭会议。   恭俭良道:“支棱又做错了什么?”   禅元洋洋得意,有种出其不意的开盒感,“这次不是支棱。”他瞄一眼正襟危坐的扑棱,心里盘算怎么让恭俭良暴跳如雷。   要说扑棱不尊敬长辈呢?还是说扑棱和诺南学坏了呢?还是暗戳戳给雄虫上眼药呢?反正恭俭良最疼爱扑棱,下手也不会太重。   扑棱挺起腰板,“雄父,我有了喜欢的雌虫。”   恭俭良:“哦。”   “我喜欢提姆叔叔。”   恭俭良心不在焉,“哦。还有其他事情吗?”   扑棱瞄一眼雌父,快言快语掐死雌父的苗头,“没有了。”恭俭良整个人陷在沙发中,用手不住抠抠索索沙发套子,“哦。”   禅元还没有发话。支棱率先坐不住了,他跳起来,翅膀爆开,差点撞倒边上的台灯,“雄父!扑棱喜欢雌虫哎。”   恭俭良抬眼,偏心到没变,“是啊。我知道啊。”   “你怎么不打他?”   “他又没有扒开提姆的衣服,逮住人乱亲。”恭俭良掰着手指头和老二算账,“他也没有伪装成医生,把提姆全身上下摸个遍。”   禅元一手把不会说话的老二压下去,咳嗽两声认真引火,“其实我刚刚看见扑棱强吻了提姆。”   “雄父。”扑棱才不会给雌父继续睁眼说瞎话的机会,他赶快承认“亲吻”的事情,却轻轻将整个事情的性质撇到“意外”上,“刚刚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和提姆叔叔……所以雌父才会误会。”   恭俭良看向禅元。   禅元继续反问,“摔什么跤,才会让你衣服都没了?”   扑棱不接话,他清楚雌父就是要拿他做一个泄气包。至于是为了给雄父泄气,还是给雌父自己泄气,扑棱都不在意。   因为他根本不会让自己成为泄气包。   在一大家子的注视下,扑棱低垂眼眸,委婉并清晰地编织出一个“提姆叔叔帮我换药,两人不慎摔倒,让雌父误会”的戏码。   “不过也是这件事情,才让我意识到,我真的很喜欢提姆叔叔。”扑棱对恭俭良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腼腆把脑袋靠在雄父肩膀上,“我经常在想,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开端吧。”   禅元正想着怎么把老大这些屁话一锅端呢。   扑棱话头一转,温情脉脉对恭俭良撒娇,“雄父。当年你和雌父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两个是不是超级浪漫。”他长着一张肖似雄祖父的脸,再加上足够柔和的姿态,恭俭良忍不住抱着扑棱的额头贴了好几下,躺在雌子怀里嘀嘀咕咕。   “当然啦。”   恭俭良夸夸其谈,“你们雌父和我谈了七年的网恋哦。他第一次给我发照片就发了大腿照片。”   扑棱忍着憋着不笑。禅元将快要哈哈大笑的支棱,下巴合上。什么都不懂的小刺棱则被大哥抓过去,放在身前当挡箭牌。   “什么大腿照?”扑棱扇风。   “听上去就很色。”支棱点火。   恭俭良来了兴趣。他掏出自己的通讯,“我有存图。是一张写了超级涩涩内容的大腿照。”   两个雌子发出成年雌虫才懂的嘘声。   禅元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手一个把两个大的推出门。扑棱和支棱还等着看雄父年幼无知的大腿写真呢,趴在门上幸灾乐祸拍门大喊,“雄父,雄父我要看。”禅元提溜着最后一只,残忍把这三个雌崽都轰出家门。   “我学到了。”支棱若有所思,“下次我要把自己的裸/照分析给安静。”   扑棱怜悯极了,“……难怪你追不到雄虫。”   *   屋内,气氛逐渐焦灼。   禅元单方面变成一个煤气罐,三两步滚到恭俭良身边,可怜兮兮把雄虫抱到自己腿上,用脑袋止不住乱蹭,“干嘛要给孩子看呢?”   恭俭良终于放下通讯器,一把子抱住禅元热烘烘的脑袋,重重敲打他,“那你干嘛要欺负扑棱。”   “你就偏心小扑棱蛾子。”禅元可不松手。脑袋结结实实挨了恭俭良两巴掌,发觉这并不是生气的力度后,禅元笑嘻嘻拱着雄虫,两个人一并滚到沙发上。   恭俭良打着哈欠,翻个身坐起来,“你不也偏心小支棱蝉嘛。”   “支棱多可怜啊,腿都被你打断了。”   “安静就不可怜吗?他那会儿都被吓坏了。”   夫夫两斗起嘴,没说几句,互相抱着啃起来。恭俭良今日没有在憋气上赛过禅元,不耐烦扯着禅元的头发,拽出长长一道拉丝。禅元舔着舌,抱着他,从脖颈开始将那拉丝吃到恭俭良的唇纹上。   禅元道:“不许把婚服借给安静。”   “哦。”恭俭良也提出自己的要求,“你,把夜明珠家的事情说出来。”   “你早知道我在瞒着你。”   恭俭良一巴掌扇过去,“你为什么老把我当傻子!你这个王八蛋,混账蝉族。我要弄死你。”他抓着禅元的脸,在上面狠狠咬了三四口,咬得禅元脸颊两侧都是出血牙印才松口,将口腔里的血沫全部吞咽下去,张牙舞爪道:“再把我当做傻子,你接下来一年!!一年都不准爬上我的床!”   禅元又疼又痒,可一想到满脸都是恭俭良残留的口水,他忍不住伸出舌头将嘴角的唾液□□到嘴里,用力啧啧两声。   “好吧。宝贝,我们摊开来说。”禅元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办。   恭俭良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如果能够忽视掉他手上粗重的灯具,禅元觉得这可真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画面。他在脑海里斟酌词汇,片刻后才对恭俭良支支吾吾交代他第一个哥哥的后果:“你那位大哥……”   “是嘉虹哥哥。”恭俭良坐直起来,大声道:“他是雄父认定的继承人。”   “是。本来是这样,没有错。”禅元断断续续道:“我们去远征时,他还在边疆服兵役。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错误,他现在被列为‘逃兵’。”   恭俭良重重用台灯砸沙发,禅元屁股都有一瞬间从沙发上弹起。   “这肯定是污蔑。”恭俭良自信道:“哥哥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他才不会逃跑呢。”   “对对对。”禅元快速跳过这个话题,进入到第三个内容中,“你那位蝴蝶种哥哥。”   恭俭良道:“阿烈诺哥哥。他是不是在军部工作了?”   “不。他现在是‘查无此人’的状况。”   恭俭良出人意料的接受良好。他自信满满,“阿烈诺哥哥一定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我早就想到了,他十二岁就开始执行任务了,他以后还要去圣歌女神家……虽然我不太喜欢圣歌家,但阿烈诺哥哥很厉害。”   恭俭良的接受程度比禅元想象得好太多了。   禅元额头上的冷汗却一滴比一滴更多。他道:“至于你的二哥。”   “我知道。”恭俭良快言快语道:“雄父去世的时候,蝶族给我们的讣告上说了。二哥被人说侮辱雄父尸体,盗窃雄父尸体。他如果没有被抓到,肯定带着雄父的尸体在四处流浪。”   “……是的,他还是个通缉犯。”   恭俭良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死掉了呢。”   禅元也呼出一口气,还以为恭俭良听到这些噩梦般的消息,会原地发狂呢。   “你不伤心吗?”   “伤心啊。”恭俭良回应禅元。他脸上还带着亲吻和胡闹的红晕,浑身弥散着迷醉的气息,“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伤心。雄父寄婚服的时候,说我结了婚就彻底成年了。本来我能更早收到这件婚服,可惜错过了。”   他抬起眼,赤瞳中迷茫与一种坦荡展露无疑。   禅元脖颈发紧,脑子里关于什么夜明珠家,什么远征结束统统丢在脑后。他的耳边不断回荡着雄虫的低语,以及自己粗重的鼻息。   “雄父说,我成年了,结婚了就要学会对自己的雌虫负责。”恭俭良的手慢慢走过来,他的手在靠近,头却撇到另外一边,不大情愿嘀咕道:“雄父说,哥哥们也会有自己的人生。我也要有自己的关注的事情,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他说,我就是太不会表达了……”   禅元飞快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他与恭俭良十指相扣,快速拉近两人的距离,“那宝贝想表达什么?”   “不许把我当笨蛋。”恭俭良咬着牙,看着禅元凑近的嘴,脑袋狠狠砸过去。禅元“嗷”一声惨叫,牙齿和嘴唇磕出斑斑血迹,整个人仰面躺在沙发上,还不等吮吸伤口,恭俭良扑上来,用脑袋再敲一下。   “我最讨厌——你把我当笨蛋了!讨厌死了。恨不得杀了你,把你吃掉啊啊啊啊,听懂了吗?笨蛋傻蝉。”   禅元躲过两下,又被恭俭良拽过去,两个人胡乱亲吻,嘴巴和牙齿碰撞在一次,舌头被咬得鲜血淋漓,满嘴都是彼此的味道和浓厚的血气。   什么啊。   禅元苦恼想道:所以,恭俭良不开心是因为自己把他当笨蛋吗?   可恭俭良本来就是笨蛋啊。还需要自己把他当笨蛋吗?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真的是越写越娇气,都令人忘记他发疯杀人的样子了(什么时候放出来看看?)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7】   警雄雷克自打考上警局辅警一职后就没有挪窝。   不是他不想挪窝,而是他的体能和格斗分数拉垮。在没有破获重大案件前,上级想提拔他都提拔不上去。   哪怕警雄雷克的能力有有些过于出众了。   在漫长的工作时间里,整个警局都不自觉围绕着警雄雷克的意见展开工作,潜移默化学习了警雄雷克的糊弄办事学。   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和上级讨经费”“如何合理卡bug刷业绩”“如何洗白不恰当操作”“如何免于惩罚”“如何平账”等等。   因此警雄雷克补位入选干部选拔那天,比他的雌君雌侍更不舍得的是他的上司们。几个快到退休的老油条依依不舍用各类话术,企图让警雄雷克在本局工作到他们领退休金的那一天。   警雄雷克擦拭眼泪,和自己的老领导们抱头痛哭。当时有多么的装模作样,在他因不合格被退回时就有多么脚趾扣地。   这群勾八东西,为庆祝警雄雷克回归放了礼炮和彩带。   警雄雷克捧着“恭喜回家”的蛋糕,承认自己想把蛋糕糊到提出这个馊主意的分局长脸上。   雌虫混账起来,真会气人!   但与面前的漂亮雄虫比起来,警雄雷克觉得自己警局这群雌虫是那么的可爱可亲。   “恭俭良。”他板着脸,“你是来炸我们警局的厕所?”   ——*——   明天去复查,没啥问题下周四拆线就可以正常更新了。   感谢在2023-06-27 15:01:59~2023-07-01 17:1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皇都城里满绝色 33瓶;·-· 12瓶;游魂 3瓶;流光 2瓶;我想让你想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一章   禅元和恭俭良在一顿血淋淋的床事后, 快进蜜月期,两个人你侬我侬,完全没有在意自己两雌虫崽五彩斑斓的情感生活, 以及老幺岌岌可危的头发。   扑棱、支棱、刺棱正在面对他们各自人生道路上的大危机。   三兄弟瘫在房间里, 听着薄薄木板都挡不住的噼里啪啦声音, 兴致单薄。小刺棱在哥哥们肚子上爬来爬去, “唔唔”要去找雄父雌父抱抱。支棱一把将他揪起来,捏捏小屁股。   扑棱盘算等会儿去哪里搞消音海绵比较好。   “他们两个能不能喊得小声点?”   “你去说?”   “你去。”   兄弟两嘀嘀咕咕一会儿, 看向胡乱咬被子的小刺棱。扑棱道:“让安静带着刺棱去。支棱?”   罕见地, 支棱板着脸没有马上说话。自上回他开玩笑似地说, 要给安静发自己的裸/照后, 扑棱便觉得不大对劲——按照他们家族遗传的行动力, 支棱不是在弄哭安静的路上,就是在挨揍的路上——这么多过去了,这两人好端端实在是超出了扑棱的想象。   他罕见地捡起兄弟情,关心道:“你没事吧。”   支棱道:“我最近在研究一个新课题, ‘激素对雌虫生理和心理的影响’。扑棱,哥, 你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不喜欢安静?我只是被雄虫激素迷惑了?就像雌父被雄父的脸迷惑了。”   扑棱真想说你不要把自己和雌父相提并论,可盯着弟弟和雌父如出一辙的脸,扑棱一句“别傻了”都说不出来。他将刺棱丢在床上,兄弟两盘着腿,在雌父雄父连绵不断的声音中, 开始青春期的讨论。   “雄虫激素肯定会对我们产生影响。你看雌父每次都要去脏衣篓里捡雄父换下的衣服闻来闻去。我们不理解这有什么好闻的, 可能是因为我们和雄父的血亲关系。”   扑棱道:“难道不是因为雌父好色吗?”   支棱严肃道:“雌父是变态, 但能对雄父一个人持之以恒的变态。我觉得这绝对不是心理上的爱慕, 一定有什么生理机制蛊惑雌父!只是我们两免疫罢了。”隔壁声音稍微大,支棱嗓门也大起来。还打开一系列自己整理好的数据和亲哥哥讲道理,“你看,这是我靠近安静时记录的心跳数值。”   扑棱:“……”   他盯着弟弟展示出来的心电图、肾上素激素检测等一系列指标图,往后翻翻,发现这项庞大工程从七八年前就开始了。   该死,这是什么雌父式的“为了科研献身”精神吗?   支棱幽幽道:“发现你喜欢提姆叔叔后,我也很想给你做这个数值追踪。”他每次看着自己靠近安静陡然高潮的心电图,浑身上下就产生一种科学价值感得到认可的满足——这种古怪的感觉,就像你随手吃口面包,但面包里每一份纤维都被物尽其用的充实感。   支棱太喜欢这种“干什么都不浪费”的滋味了!   他一把拖住乱爬的弟弟刺棱,将幼崽抱在手里,开始揪刺棱漂亮的头发。一边揪头发,支棱一边说道:“随身携带的检测仪太方便了,我还微缩精简后,给自己做了皮下移植——”   “等等!”扑棱打断道:“这几张心跳和激素指标怎么比其他都要高?”   支棱瞄一眼,镇定道:“这是我被雄父打的时候。”   颅内出血、腿骨骨裂、腹部脏器挪位什么的,多多少少影响激素和心电图指标。扑棱把它们全部归纳到一个名为“未成年雄虫殴打研究记录”的文档中,打算找机会写成论文,试试看开发适合自己的贴身防殴打护具。   “我还想给安静也做皮下移植。这样,我每次靠近他,就不光可以得到我自己的身体指标。我还可以得到他的身体指标。”支棱继续揪揪弟弟的头发,“这样,我就可以清晰判断出,到底是什么让我对安静如此着迷。”   小刺棱一句话都插不上。   幼崽的脑门越来越凉。对疼痛感知敏锐的他,却因为罪魁祸首是哥哥,乖乖翘着脚,任由哥哥放纵下去。   支棱变本加厉,狠狠揪住弟弟一撮头发,道:“这样。我就不再需要看安静的眼色了。我完全可以把他的激素器官割下来,做成容器随身携带。”   真是熟悉的思路呢。   扑棱想着,不阻止支棱乱七八糟的科学创举,也没有挽救刺棱岌岌可危的头发。他被子一卷,懒洋洋躺在自己的床上,“我睡觉了。”   “什么!这种情况你真的睡得着吗?”   “当然。”   “你亲了提姆叔叔,你居然还睡得着吗?”支棱又揪住弟弟的一撮头发,咬牙切齿道:“我光是想到安静和其他雌虫在一起,我就想好了,怎么割掉他的激素器官。这样,我就完全不会被他限制住了——我真的是受够了!他是雄虫又怎么样。他又不如雄父厉害,这里是远征军!全部都是雌虫的远征军——”   扑棱拉长声腔,“弟~弟~我让你少和星舰上的大雌子军雌玩。还有离那些基因库的研究狂魔远一点。”他懒洋洋嘲笑起来,“远征马上要结束了。你要犯了错,干扰我的晋升,你自己看着办。”   真实的虫族社会里,雄虫受到所有雌虫的追捧和喜爱。   支棱在远征军这样的大环境中,被“青梅竹马”的光环包裹着,他依旧一次一次错过……不,都不能说错过。因为这两人没有说过一次“爱恋”的话语,没有一次明确的关系确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关系也在不断推移。   越来越远。   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的缘分。扑棱心知肚明。   支棱捏捏刺棱的小脸蛋,下巴搁置在弟弟的小光头上嘀咕,“你就知道你的晋升。该死!!雌父之前说哪个航空器缺消音海绵来着。非要把我们房间的消音海绵调走。我快疯了,他们怎么又来了?”   缠绵尖叫,被褥翻滚,放肆水声,拳拳到肉,鞭挞刺耳。   扑棱蒙上自己的被子。支棱丢下弟弟捂住自己的耳朵。刺棱什么也不懂,傻乎乎跟着隔壁的声音拍手,最后被暴怒的二哥支棱一并塞到被子里。   “睡觉。拍什么拍!”   他们三个就是雌父雄父的结婚附赠品!绝对!!   *   第二天。   酣畅淋漓吃个饱的禅元喜提一只秃头雌崽。雌虫红润的脸迅速褪色,从三次元降维到二次元,在一家子人的注视下戾声尖叫,“崽崽崽啊啊啊头头头发呢?啊啊啊我的头发?崽崽的头发呢?”   支棱面不改色盯着弟弟狗啃一样的秃脑子,说,“不知道。”   他的心脏处,移植了皮下检测仪的位置轻微刺痛起来。支棱都不需要抬头,就知晓是安静来了。他用勺子搅拌碗里的碎燕麦,距离虫族领地越近,星舰上的咀嚼食物越多,扑棱和支棱作为星舰上的一代,极不爱适应这种咀嚼食物。   他们两都偏好快捷、轻松、干净的营养液和营养块。   禅元正抱着刺棱的秃脑壳泗涕横流,恭俭良还在屋里洗漱。支棱恶从胆边生,在桌底下伸出脚,磨蹭安静的小腿,无赖般坐过去,一言不发。他先是用自己穿惯了的军靴一点擦拭雄虫的裤脚,随后挑着裤脚的边缘,坚硬的军靴尖顶住雄虫小腿的软肉。   支棱发誓要把安静的激素器官割下来,随身佩戴。   但他偶尔也会觉得欺负老实人,快乐极了。他欣赏着雄虫微微并拢腿向后撤的姿态,心中的成就感浮出水面,大口咀嚼着碎燕麦,却故意将咀嚼的时间无限拉长。   “结婚日期定下来了?”支棱向前顶了顶。桌子上雌父哭闹,雄父大口吃蛋糕,弟弟刺棱茫然,哥哥扑棱专心看代办列表。唯有他与安静在一方桌子上,压制、摩擦,离开后,又被军靴勾住往回拖。   安静道:“是的。”   他在禅元的鼓励下和不同军雌接触后,说话变得流利起来,面对雌虫也不会惊慌失措,更不会无时无刻要依赖着恭俭良、扑棱了。他开始展现自己在家务上的爱好和天赋,除了编织外,每天主动打扫卫生,帮忙整理橱柜和收纳架,业余时间用蒸汽将恭俭良破破烂烂的《虫族刑法》一页一页抚平,晾干。   在这艘星舰上,他是除恭俭良之外最宝贵的雄虫。   无数军雌和安静保持距离,对他隐晦又不失礼节的照顾,告诉他“他值得最好的一切”。   ——世界上可能只有支棱会粗暴又不讲伦理的对待自己。   安静没有任何受虐狂倾向,他见过越来越多成熟的大人,在禅元的谆谆教导下,越来越清楚自己和支棱不是一类人。   他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安静清楚自己压制不住支棱,也做不到和雄父恭俭良那养,动不动出手整治雌虫。他没有那种变态的体力、身体素质来压制雌虫。   “松开。”雄虫能做的只有握紧勺子,压低声音反抗道:“我快要结婚了。”   “哦。”支棱回答着。   他的脚却变本加厉,从安静的脚踝一直向上剐蹭,裤子整个坨成一块。安静不得不向后坐了又坐,椅子发出尖锐的声音,吸引了恭俭良的注意。   “怎么了?”恭俭良问道:“安静,你也要吃小蛋糕吗?”   安静牵扯住一个笑容。他稍微离开支棱的控制,喘口气之余,似乎从自己即将结婚的事实中得到勇气,重新坐回到桌子前,狠狠踩一脚支棱的脚面,用力碾了碾。   “没有。”安静亲切地给恭俭良的小面包涂上果酱,“雄父吃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8】   “炸弹是你搓的!”   “但炸弹是你扔出去的。你瞄准哪里不好?非要瞄准厕所。”   “厕所是最容易引发混乱的地方。”恭俭良气得脸红扑扑,“我哥哥说过,炸厕所是第一选择。我哥哥说的!”   他们两个在大厅里谈论屎尿屁。   警雄雷克在音量上占据下风,在道理上压着恭俭良打。所有围观警雌都看见漂亮雄虫脸和脖子越来越红,最后变成一种铁白色。   “哼。”恭俭良低声抱怨起来,“我不打雄虫。我不打雄虫。不打雄虫。”   他答应过雄父。   除非是杀人放火的坏雄虫,不然不对柔弱的雄虫下手。当然,军雄在恭俭良这里不算雄虫。   “别以为我不打雄虫,你就可以老让我生气。”   “哦。那你好棒棒啊。”雷克顶嘴之余,不忘给恭俭良递上本子,“你会做什么?”   恭俭良娴熟写上“杀人”两个字,然后被雷克改成了“审讯”。   漂亮雄虫还没有多言半句,本警局当家人已经把恭俭良安排得妥妥当当了,“把区里挤压的案子都拿出来!对,那种陈年变态的老案子都拿出来。”   恭俭良逻辑不好?没关系,这种都陈年案子也不指望他真的查出什么东西来。雷克漫不经心想着,该让那些因证据不足,逃脱法律惩罚的嫌疑犯们品尝被漂亮变态警察骚扰的滋味吧。   暴力执法?怎么可能!在他雷克多年深耕下,他的警署绝对不会出现暴力执法这种糟粕事。   ——*——   挖坟式更新!雷克确实是恭俭良的好伙伴(欣慰)。感谢在2023-07-01 17:18:37~2023-07-03 21:5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伊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油杰圈外猴子 41瓶;析青 20瓶;流光 4瓶;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二章   恭俭良已经察觉到两个幼崽的不同寻常。   可他想不通也不理解又发生了什么。大概是温格尔阁下灌输了过多的正常婚恋观, 恭俭良自信安静结婚后,支棱再怎么闹腾都翻不出花浪。   拜托,安静成年了, 可以结婚了。   支棱还要在法定年龄下折腾好几年呢。到时候安静的雌君再升迁、调岗, 去其他地方定居, 支棱这辈子都见不到安静了。   “支棱最近变乖了好多。”   “真的吗?”禅元一边给恭俭良梳头发, 一边叹气,“最近在忙考试的事情吧。”   恭俭良抬起脸, 让禅元给自己擦面霜。身体上的保养工作恭俭良是一样也不管, 全部都丢给禅元来。每天禅元让他抬起头, 他就抬头, 让他低头, 他就低头。   恭俭良的力气都用在温习考试上了。   他预备参加军雌专业考试,成为一名光荣的前线警雄。禅元将雄虫的脸和手都擦得香扑扑,忍不住亲两口。   “扑棱和支棱都准备入学考试。刺棱也差不多要准备起来了。”   “安静呢?安静是不准备升学对吗?”恭俭良对膝下唯一的养子颇为关注,叮嘱禅元道:“他雌君有什么安排吗?我要分多少私产给安静比较好?”   零零碎碎的事情多了去了。   禅元不得不把家里孩子们的情感生活搁置一会儿, 重点关注他们的学业。扑棱早就定好了目标院校,支棱也参考了基因库几位前辈的意见, 提前最好了规划。安静婉拒了恭俭良出借婚服的主意,麻烦自己的雌君去购置一些简单的礼服款式,自己去房间里缝缝补补。   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平静。   唯有家里最小的刺棱崽崽知道平静下是怎么的波涛汹涌。   “今天自己看书。”支棱粗暴地将一整本压在弟弟的屁股上,翘着脚,坐在书桌前,“你哥我今天翻着呢。”   小刺棱眨巴眨巴眼, 撅起屁股, 将书本拱到地上, 四肢并用爬行到哥哥脚边, 坐好。他手脚短,行动力一点也不差,禅元害怕他饿着,还专门给他兜了一个小零食包,里面装着恭俭良施舍给崽的小饼干小蛋糕。   “唔。”   “你唔也没用。”支棱用脚轻轻踹开弟弟,“我在想怎么杀人。”   小刺棱不太理解。可他和雄父一样,敏锐感知到空气中躁动的味道,翻开自己的小零食包,巴拉巴拉半天,溢得满地都是小包装饼干后,才捡起一个最好看的递给哥哥。   “咕哥。次。”   支棱嫌弃,但撕开包装咔咔咬起来。   “还有吗?”   “有嗒。”刺棱撅着屁股捡起地上的小饼干,继续投喂哥哥。扑棱锻炼结束,回来时就看见满地零食包装,和吃得满嘴渣滓的支棱。   他那愚蠢的幺弟毫无知觉地坐在老二腹肌上,用手指头沾饼干屑吃。   扑棱:“……你能不能给他留点。”   支棱:“你为什么不能同情一个马上失去雄主的雌虫。”   扑棱:“你都没有得到,哪里来得失去?”   “啊啊啊!该死。我要杀了你。”支棱掀翻肚皮上的弟弟,跳起来要暴揍老哥,结果被扑棱一巴掌按在床上,枕头压脸,双脚乱蹬。   “你好歹给我留一点饼干。”   “这是重点吗?”   “弟弟是我们两个共有的奴隶!这件事情不是早说好了吗?”   “我%……&#!#”支棱一脚踹在扑棱腹肌上,双翅张开,跳到半空中,自由落体膝击扑棱肋骨。扑棱反手钳制住他的脚踝,将这个叛逆弟翻倒在墙上。   “你又在发什么疯?想要雄虫就去追求啊。”   “我才不要。”   “那你又在发什么疯?”   小刺棱蹲在地上,乖乖舔自己手指头上的饼干渣渣。   “我不要面子吗?我之前给安静做了多少事情!他倒好。他和雌虫约会都不会和我说。雌父也是,雄父也是,所有人都瞒着我。”   “做过什么事情?扒雄虫衣服?”扑棱挥拳给弟弟一拳,“还是偷摸雄虫全身?”   兄友弟恭?开什么玩笑,在这个家里谈什么兄友弟恭,暴揍是交流感情的唯一方式。   支棱伸出手,一把揪住扑棱的头发,兄弟两脑袋撞在墙上,骤然双翅均开,爆裂的嗡鸣声闪现。   “哈?那你以为你给玩偶里放药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脏事——你死定了,你死定了啊啊啊。”   小刺棱已经把手指上的饼干渣滓吃干净了。他眼巴巴看向哥哥们乱战的区域,打了三四圈滚,跑进去,捡起碎掉的小饼干看来看去。   不用识字就挺好的,还能吃小饼干。至于打架?刺棱幼崽歪了歪脑袋,躲过哥哥们战斗的余波,茫然想着:哥哥们哪天没打架呢?   雄父雌父还天天打架呢,哥哥们打架说明他们感情超级棒!!   “我死定了?支棱。你敢破坏我的事情。我就把你的翅膀上撕下来。”扑棱用膝盖压制住支棱的脖颈,咬牙切齿道:“你自己说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支棱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双手用力抠住哥哥的大腿,两口血洞从裤腿中渗透出来。   他歇斯底里道:“你的方法根本不管用!艹。安静根本不吃你那一套。”   扑棱又扇了弟弟一巴掌,“废话。我让你去和安静道歉,你怎么道歉的?”   支棱没去。他这个人压根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自我反思三四天后,敷衍了事,还是扑棱按着他的头去找安静说了“对不起”。   扑棱扯着弟弟的头皮狠狠砸两下,“我让你给安静告白。你怎么告白的?”   “花啊,我准备了花啊。”   “谁让你准备标本花?谁赠送礼物会送自己喜欢的脏器标本啊!我让你送安静喜欢的东西。你这个白痴。”   支棱这可找到话头了,掀开哥哥咆哮道:“我怎么知道他喜欢什么!”   扑棱:“……你给我闭嘴。再给你做军师,我就是世界第一大傻帽。”   支棱喜欢安静?喜欢个屁。   扑棱气得提起弟弟小刺棱就去雌父雄父屋子里冲澡。他早就察觉支棱对安静的情感不像是普通的喜欢——与其说是喜欢,扑棱觉得那就是偏执的占有欲。   安静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支棱喜欢。   安静开不开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支棱开心。   “白痴。”扑棱将弟弟塞到水桶里,胡乱开始给幼崽冲澡。他很多话不可以对雌父雄父说,但对家里最蠢的随便说,“你二哥就是看雌父有雄虫,自己也想要一个雄虫而已。”   小刺棱摇晃小脑袋瓜,甩得哥哥满身是水。   “你别和他混在一起。嗯。知道吗?笨蛋小奴隶。”扑棱抱住刺棱的脸,叮嘱道:“饼干也不要给他吃。知道吗?”   “唔。”   “也不可以让哥哥带你打针。他拿你的基因做试验呢。”   “唔?”   小刺棱泡在水桶里,睫毛上都是水珠。   哥哥说什么?不知道。但现在可以玩水哦。雌父都不让自己玩水!小刺棱噗噗拍打水面,再拍拍水桶,一头把自己扎到桶子里,撅个屁股露在外面。   扑棱:……   该死。他以后不会被两个弟弟拖后腿吧。   扑棱承认,自己这一刻产生了微妙的杀弟念头。   他的大好前程可不能被这两个蠢货弟弟折腾没了啊!   *   远征军回归是虫族近期最大的事。   得益于虫族和寄生体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虫族每年爆炸式的人口增长速度,对外扩张和收复失地,一直是远征军的重要任务。   今年,也不例外。   禅元所在的远征军确定存活,且马上要回到虫族领地中了。禅元一大家子人虽然早就收到禅元保平安的信件,却还是不放心要派遣两三个人去远征港口亲自迎接禅元。   “雌父肯定要去。”蝉族大家庭中,好几个雌虫崽簇拥在桌前,一个接着一个眼巴巴看着抽签桶,“我都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禅元哥哥真的还活着吗?”   “他是怎么在远征军里找到雄主的。”   “听说他的雄主超级超级好看,真的吗?”   禅元的雄父冷着脸,看着家里乌泱泱的孩子和位数多的路费,头疼。   “为什么你们都想要去看小元哥哥呢?你,对,我说的就是你小明和小洪。你们两个都没有见过你们小元哥哥。他参军的时候,你们两连受精卵都不是!”   禅元家,一个非常普通且非常平凡的蝉族家庭。   主打一个人口兴旺,全家大大小小三代人汇集在一起,能够坐满一个教室。禅元离家前的屋子早就被改成孙辈幼崽的房间,墙上的各种奇奇怪怪东西早就被禅元雌父收拾好,锁到仓库了。   “你们小元哥哥能回来就很好了。”禅元雄父握拳教育几个蹦跶崽儿,“反正家里也不缺他一口饭吃。”   “哦。”   “可是小元哥哥说,他走之前,留下了人生中最宝贵的财产。”幼崽们眼巴巴地祈求道:“我们超级想要探宝。”   “就是。据说是雄虫的东西,小元哥哥有雄虫了。这些可以送给我们吗?”   “这不太好吧。”禅元雌父出来打圆场,“那可是你们哥哥雄主送给他的礼物。”   幼崽们惋惜,又羡慕。   “就看一眼嘛。”   “我也想要一起长大的漂亮雄主。”   “看一眼都不可以吗?”   禅元雌父觉得不行。   他想看一眼,禅元在几个弟弟侄子面前的形象就要碎成渣滓了。他小心呵护雌子在这个家位数不多的正面形象道:“好啦,好啦,都去洗洗手,吃饭。”   *   “宝贝~你还记得你送给我的一大堆纪念品吗?”   “不记得了。”恭俭良板着脸看着面前小山的复习资料,完全顾不上禅元摇晃起来的屁股尾巴。   “就是。我们网聊的时候,你送我的……嗯~那个超级多的东西啦。”   恭俭良想了想,体验过真的后,他觉得那些假的手办真没意思。随后敷衍道:“哦。”   禅元绕着自家漂亮雄主一整圈,手舞足蹈,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的看法,“你觉得我把东西拿回来怎么样?”   “哦。”   “我记得有一些很刺激。可以用在床上,那个就。你可以稍微重一点。”   恭俭良合上书本,掂量下重量后,挥着书砸在禅元脑门上,“滚!”   雄虫忙着复习呢。   雄虫要为自己的警雄事业添砖加瓦呢。   禅元当然知道。但雌虫想到自己藏在仓库里的宝藏,浑身发热,脑子浑浑噩噩,什么话都说出口,“其实一边做,一边辅导你功课也不是不可以。”   听上去就很刺激哦,他和恭俭良还没有玩过这种。   边上呼呼大睡的刺棱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抬起头,打着哈欠,“唔。刺。也。也唔唔,也要。”   禅元提起崽,一把将他丢到他两个哥哥的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   禅元:PAPAPAPAP~吸溜吸溜吸溜prprprpr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9】   恭俭良的第一个目标是街区偷窥雄虫的惯犯。   多位雄虫饱受其骚扰,但警方迟迟没有办法找到确定证据,让其认罪。再加上惯犯本身就是一个律师,多次避开了法律条约,至今依旧活跃在业内。   “你的任务就是搜查关于他偷窥和骚扰雄虫的证据。”警雄雷克递上一大堆资料。恭俭良看都不看,他确定惯犯样貌后,只问了雷克一句。   “他承认犯罪就可以了吗?”   “嗯。”警雄雷克才不相信恭俭良可以让对方认罪呢。   没错,恭俭良是暴力。可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   就让这两个人好好折磨吧。警雄雷克翘着二郎腿想着。   然而,恭俭良却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件宏伟的事业来执行了。   “我确定这是个变态雌虫。”雄虫认真准备好手铐和武器,严肃道:“对待变态,就要足够的变态。”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后悔自己做过的错事。   ——*——感谢在2023-07-03 21:54:20~2023-07-06 19:0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雅雅卷卷 17瓶;薯烟、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三章   禅元已经把远征结束后的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家里三个孩子, 老大和老二考试结束就能滚去上学。老三就丢给自己亲爱的雌父享受天伦之乐。而他在军部简单走一下流程后,就可以申请远征军休假福利,带着恭俭良度蜜月了!   婚服play!旅行play!开车play!露天play!还有温泉play!超大三百六十度旋转餐厅!   禅元已经受够了和家里三个雌虫崽每天斗智斗勇的生活了。远征二十年, 他都开始怀念自己最开始和恭俭良互相殴打, 只有彼此的美好生活了。   二人世界总是美好的。   禅元坚定要创造一个只有自己和漂亮雄主的美好假期。他检查了所有文件, 确保到达目的地后,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自己的欲望后,快活策划拐带恭俭良的生活。   他的漂亮雄主怎么可以只有那么几件衣服呢?买买买!他的漂亮雄主怎么可以没有珠宝点缀呢?买买买!他的漂亮雄主怎么可以只有那么点殴打自己的玩具呢?买买买!   “禅元, 你要不要申请‘战神’的荣誉名额?”   “不。我不需要这东西。”禅元认真拒绝了。   接着, 他就把这件事情丢到脑后, 快乐研究临近港口最好的服装市场, 以及到时候购物冲刺的路线——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恭俭良换上漂亮的新衣服了。   提姆道:“军部现在要重推‘远征军战神’这个名号。你确定不争取一下吗?”   禅元摆摆手, 压根儿没有参与的想法。   提姆继续道:“所有校级军官的简历都会被自动上传。你不改简历,我就帮你远样填报上去了。”   禅元一个激灵,终于原地起尸,“不不不。你等等。我现在改一下。”   他得想个办法, 把自己的简历改得糟糕一点。   于是,恭俭良晚上难得没有被禅元缠着要来要去。雄虫咬着蛋糕勺子, 盯着禅元修修改改,紧皱的眉头,和刺棱崽你一勺我一勺大快朵颐。   “这是什么?”   “一个小小的报告。”禅元一点都不想告诉恭俭良,这是军部那个什么“战神”头衔申请的幺蛾子事情。他将简历上好几行出色战绩划掉,修改成笼统的“表现出色”四个字,又为了不显得那么没有上进心, 将杀敌次数改成个位数。   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太水了?   算了。禅元摆烂想道, 水就水吧。   别听“战神”这个名号高大上, 但在禅元这一代很多年轻军雌看来, 这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军部说你是战神,你就真的是啊?虫族疆域辽阔,每年都还在对外扩张,每个虫种都有自己信赖的指挥官和高层。别以为推出一个“军部”盖章的战神,就可以让大批年轻军雌追捧了。   这年头,谁家还没有点虫种主义呢   再说了,上一个被全民追捧的“年轻战神”背刺军部,原地叛国的黑历史还挂在墙上呢。   禅元才不要去接这个名头呢。   他现在有军功,有雄主,有崽,回家还可以和雌父团聚,温格尔阁下分给恭俭良的私产足够他原地退休了。更别提,禅元还计划选一个清闲养老岗位,在军部摸鱼,混到退休领养老金呢。   远征二十年,还不够卷吗?   人生要学会早点享受啊。   “就这样写吧。”禅元看着自己润色过度的简历,十分满意,“这种废物简历,应该能让我被发配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岗位上吧。”   接下来就是把崽们丢给雌父!噢噢噢,他要和恭俭良去度蜜月!他要和自己最漂亮的雄主举行旅行婚礼,旅行蜜月!   反正夜明珠家也没有人来接恭俭良。禅元没心没肺想道:还不如让恭俭良和自己再浪荡一段时间,散散心,观察情况后,再上门看看夜明珠家的情况。   “宝贝~”禅元越想越激动,扑到恭俭良身上,捧着恭俭良的嘴角,吭哧吭哧啃了好几口,“你好甜喔。”   恭俭良一脚把发癫的禅元踹下床,嫌弃擦擦自己脸上的口水印子。   *   【姓名:禅元】   【虫种:青襟油蝉种】   【家庭状况:已婚,已育】   军部,远征战神选拔组里发出古怪的讨论声。   “噫?蝉族也能升得这么快吗?”难道是技术兵种?还是指挥官岗位?负责审核的军雌将禅元的简历单独挑出来,仔细阅读,眉头逐渐紧锁。   一个蝉族雌虫。   一个非军校毕业生。   一个远征前体能训练分数都在中下的雌虫。   怎么会在前线岗位坐到大校的位置呢?   “把他的远征档案调出来。”军雌默默在心里判断这个该死的狡猾蝉族耍了小聪明,想要包装简历瞒天过海。可惜了。军雌嘲笑道:“他一定不知道,这次远征战神的选拔直接对接远征总舰的数据库。所有的资料我们查一下就知道。”   “蝉族大校,做到这个位置上也不容易。”   “哎。何必要搞这点小手段呢。”   “没有小手段也做不到大校位置吧。”   “别的我不是很在意。”其中一位军雌酸溜溜道:“我就想知道,他用什么手段让自己的雄主随军。”   太厉害了。这是什么魅惑手段?一众军雌大半还是单身,就算不是单身,也最多做个雌侍。他们清楚婚姻里的各种酸甜苦辣,对禅元那干净利落的一对一婚姻犀利输出后,呼出的气都是发酵了。   “咦?”   “又怎么了。”军雌们呼啦啦跑过来,处于对“人生赢家”的共同抨击,他们已经形成了初步的友谊,“果然是简历有问题吧。这个该死的家伙,一定是作假了。还好乌钬总帅提前允许我们对接了数据库。”   军雌往下哗啦两页,结巴起来,“确、确实是出问题了。”   只不过不是作假,而是这家伙压根儿就没有把重点写到简历上。   “他的小队存活率简直太离谱了。你看看这个数据:远征二十年,总共领导过四百七十一次地面行动,行动期间没有任何一个军雌死亡。”   “我靠。真的假的?”   “没有一个死亡?他的任务完成率呢?队伍容量呢?五人小队那种没有什么说服力哈。”   “关键就在这里。他前三年还会带着五人小队,第五年开始队伍扩容。第七年的时候,已经独立带领三十人小队。不,这个时候已经不能说小队了,是一个排。第八年就直接开始带百人团队,也就是自己带领一个营了。”   “……按照我们现行的大校制度,百人也不是很夸张的数字吧。”   “那会儿他又不是大校。第十二年的时候,他就直接跨过了五百人数这个门槛。所属第三星舰两场前线临时指挥权都被归到他手中,直接统帅一万五千余人。第十五年,他直接下地面,负责一二三七四艘星舰的地面指挥工作。”   外星地面工作和太空工作都有着极大的危险性。   从禅元的工作履历上来说,他80%的任务都是在外星地面任务上执行的。他随时都要面临信号中断、呼吸中止、病菌入侵、变异寄生体和本土生物的危险。同时,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还肩负着地面指挥、统筹、后勤等一系列冗杂繁重的工作。   就这样!他的任务死亡率居然维持在传奇般的“0”,重伤率维持在超出常理的0.7%上——从具体内容上看,禅元每次都在这个0.7%里面。   禅元真是个好领导!   居然一马当先,冲锋陷阵,用血肉之躯抗下最多的伤害!   远征军里,恭俭良打了个喷嚏,继续手狠狠敲打禅元的脑袋,“不要乱亲我,臭死了!”   禅元嘿嘿傻笑,禅元盯着自己漂亮雄主的脸畅想美好未来。   “宝贝。我们到时候可以在温泉里……”   “哦。”   “你好冷漠哦。是我的里面不热了吗?”   恭俭良怀里的小刺棱还辨认不出雌父的骚话,茫然目睹恭俭良抬脚将禅元踹到墙上,干净利落的侧踢轰出一个小凹槽。   那0.7%的重伤率大多由此而来。   远征战神选拔组的军雌们显然是想象不出这种理由。他们长吁短叹,从最初对禅元虫种的不屑一顾,到现在的肃然起敬。   “太厉害了,作为一个孱弱的蝉族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蝉族居然这么能打的吗?他是什么变异种基因嘛。”   “完全可以想象他的谦逊和低调。我要是有这个成功率,这个任务执行结果,我必须在简历上大书特书。干嘛要谦虚?是军功不香吗?是荣誉不好吗?上一个战神都是老黄历了,现在的虫族急需要一个新的年轻偶像!”   荣誉。名利。荣载史书。   哪一个年轻军雌不想要呢?   军雌们盯着禅元那烂透了的简历,思考三分钟后,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怎么可以让这种人才被埋没呢?”   “上报!必须上报。这个简历写得一塌糊涂,完全淹没了禅元大校的闪光点。我们要重点修改,绝对不能让在金子淹没。”   军雌们说改就改,调动出禅元的任务内容、可公布的任务细节,一个字一个字地给禅元修改简历,嘴巴里还时不时念叨道:“积极和蝉族军雌合作……嗯,照顾同族,是个优点。”   “和螳螂种军雌合作……嗯,改成没有种族偏见。等等,这一条别写,他队伍里居然还有雄虫。”   军雌们呼啦啦围上来,盯着恭俭良的臭脸证件照沉默十分钟。   “改!把‘照顾同族’‘没有虫种偏见’统统删掉!删——掉!”   “重点写‘虫种大融合’。对!我们写他们是‘跨越种族偏见的相爱’,螳螂种和蝉种历史积怨下的真爱伴侣。”远征战神选拔组军雌摸索着下巴,咬牙切齿,“我都能想到,这是多么好的宣传点了。”   这只蝉,好大的福气啊!   作者有话说:   禅元:(脏话输出)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0】   雌虫A是一个偷窥狂。   他有家室,还有孩子,却又不满足于自己的雄虫。用他自己的想法来说,自己与雄主为数不多的感情早就被消磨,过去的爱恋在柴米油盐中褪色,最后成为寡淡的印记。   离婚?为了孩子和财产,雌虫A也不会离婚。可让他安静地饱受情感和欲望的折磨,他又实在不是不甘——直到他接手了一起侵害雄虫隐私权的案件。   世界对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第一次偷窥自己的雄主,随后是家里的雄子,自己一部分雄虫客户,一些未成年的雄虫。他并不会鲁莽地安装摄像头,也不会留下任何电子记录,他熟读的法律条款让他知道避开危险,提前蹲点,悄无声息观看雄虫的身体、雄虫与其他人的亲密。   快感针刺一般,攀附上雌虫A的头皮。   他彻底爱上了这种滋味。   而今天,他发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美丽猎物。   “您好阁下。”雌虫A上前,凑近的瞬间,他的鼻息环绕上一种粘稠的水汽。雨幕下的雄虫没有撑伞,湿漉漉的头发蒸出白袅袅的雾气。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漂亮的赤瞳。   “你好。”雄虫对雌虫A道。   雌虫A道:“您身上都淋湿了。”面对猎物要足够有耐心,要足够有准备。雌虫A提议道:“我去给你买件干净的衣服吧。您继续待下去容易生病。”   “走吧。”   走吧。雌虫A笑起来,目光落在雄虫湿透的肉色衣物上。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看雄虫美丽的身躯了。   ——*——感谢在2023-07-06 19:05:24~2023-07-07 15:4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111hurra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热闹搭、爷青回 10瓶;谢荧荧、薯烟、我想让你想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四章   远征就在一个严酷的夏天结束了。   支棱为远征港口的选择暴躁了足足一天, 他甚至来不及堵安静结婚的行程,缠着禅元,要雌父用军功给自己调度一批制冷设备, 美名曰“自己的收藏品会被高温烤化”的。   禅元还是偏爱次子的。他叮嘱家中老大照顾好恭俭良和刺棱后, 抓着支棱一顿操作。最后成功错过了漫长的宣读仪式和授勋流水线。   “那么多新秀军雌。又不差我那么一个。”禅元帮助支棱把切片、标本放入冷藏后, 欣然道:“雌父过段时间带你去参加舞会。”   支棱嗤之以鼻。   他们两在这里玩笑说几句话。禅元闭口不谈自己拆散安静和支棱的用意, 他的目光不断扫过支棱阴沉的脸,发觉这死孩子似乎真的放下了, 长松一口气。   安静就是一个普通雄虫, 长得不好看, 也没什么特殊的能力。   支棱非要强扭两人的关系, 禅元怕这两孩子玉石俱焚。   “雌父。”支棱道:“舞会你会带雄父去吗?”   “开什么玩笑。”禅元是疯了把恭俭良带出去招蜂引蝶呢。他和恭俭良结婚二十年, 都没有看腻那张漂亮脸蛋,又怎么会允许他人觊觎呢?   支棱随即“哼哼”起来,“我早就知道雌父你双标。光允许你睡雄虫,就不允许我睡。”   “你的情况又不一样。”禅元大言不惭, “我和你雄父可是先谈了七年网恋,再奔现的。我们是两情相悦, 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和安静还能算青梅竹马呢。”   禅元喂自己的崽吃一顿挂落。   “等你去过舞会,见过更多雄虫后,再说喜欢吧。”在禅元看来,支棱和安静都一样,见过花花世界后便会发现彼此不合适。   放过彼此,挺好的。   “心理不舒服很正常。”禅元大力拍打自己蝉崽的背部, 安排道:“到时让你祖雌父带你一段时间, 你自然就想开了。”   祖雌父。   雌父的雌父。   那个从哲学系读出来, 辛辛苦苦把禅元掰成正常人外观的猛雌, 正呆坐在咖啡厅包厢中,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小外孙和猛吃冰淇淋的漂亮雄虫。   他如坐针毡,喝水的手都有一丝丝颤抖。   禅元才推门而入,就被他推着拽着拖进厕所。   “禅元。”哲学雌父严肃道:“你和雌父说实话。”   禅元:?   雌父道:“你当年是不是给雄虫下药了?用了什么非法手段。你怎么把人家骗到手的。对方家里知道不知道?还有,你会不会坐牢。”   禅元:……?   “雌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和我求婚?”禅元努力展现自己胸口的军衔、得体合身地军礼服。   他的雌父满脸难以描述,把禅元拽到镜子面前,掰着他的脸认真道:“你确定吗?”   禅元:?   好侮辱人啊。结婚又不是完全看颜值。   “雌父有没有可能。我的雄主是看到了我的本质,发现我性格上的闪光点?”   雌父:呵。   一把屎一把尿将禅元拉扯大的雌虫,打眼就看出孽子话术里的漏洞,翻个白眼戳着人脑袋将恭俭良家庭情况、心理状况盘个遍。随后整理衣服,父慈子孝走出洗手间。   恭俭良已经在吃第二盘冰淇淋了。小刺棱坐在雄父膝盖上,顿顿吃雄父不爱吃的残渣剩饭。   扑棱支棱两门神臭着脸,用一堆名片打牌。   禅元心里一跳,问道:“这又是什么?”   扑棱“啪”出一张名片,上面“中士”两个字显得人眼球突突跳。支棱从自己那堆里抽出个“少校”,“啪”一下把哥哥的牌面盖住。   两死孩子轻描淡写道:“可能是雄父的雌侍名单吧。”   “没办法,谁让雄父和刺棱太可爱了呢?”   “有些雄虫坐在这里都会发光呢。‘大校’!我出对。”   “你输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少将。”   “王炸!”   小刺棱看看阴阳怪气的支棱哥哥,再看看脸色铁青的雌父,被雄父塞了满嘴的葡萄干。   “你们两个孽子!你们不会赶人吗?”   支棱咳嗽两声,“我觉得雄父只是没有见过太多雌虫。他还是看得太少了。”   扑棱明保哲身,“我觉得扩展人脉很不错。”   禅元在旁边大喘气,脑门上的青筋一根接着一根的爆炸。他雌父从一开始尴尬笑,到后面捂住脸哭笑不得。   得了。这一家子多少都不正常。   “好了。”雌父拍拍手,终于将这快打起来的一家子安抚下来,四五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远征辛苦了各位。刚刚都没有介绍我自己。”   虽然是爷爷辈的雌虫,但雌父还没有步入虫族老年期。他和禅元离开前没什么差别,笑起来比禅元更加温和,天然让人信任。   “我是禅元的雌父,大家可以叫我禅乌。”   *   禅乌的到来帮了禅元大忙。   他迫不及待把两孩子手里一堆名片扫进垃圾堆,有一个算一个把崽们全部丢给雌父。当天晚上,他自己钻进恭俭良的怀抱里,强行顶开雄虫错满天的练习题,啃恭俭良一口。   恭俭良的下唇被禅元的脑袋磕出一道血痕。   雄虫倒吸一口凉气,二话不说丢开书本,按着禅元先来一巴掌。   正在门口,准备找禅元说事情的雌父禅乌:……   他的心情和他第一次发现禅元偷偷在网上找血腥片自我慰藉一样复杂。而背后三个幼崽显然接受良好,最年幼的小刺棱甚至快活的蹬腿,有种想学雄父出拳的冲动。   真是任重道远的事情啊。   雌父禅乌含泪想着,早知道禅元在网上偷偷恋爱,不对,早知道他在网上给雄虫网友发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该让禅元知道断网抄书讨论哲学是多么有意义的事情。   “雌父?”禅元抱着快要爆炸的恭俭良,傻乎乎滚下来,到自己雌父面前,乖乖认错,“他们三又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们三出问题了?”雌父禅乌现在越看禅元,越觉得自己当年的教育还不成功。   禅元面对雌父可有自己的一套了,“难道还能是我出错了吗?”   “禅元啊。远征二十年,你的脸皮怎么长得这么快啊。”雌父禅乌先把自己的大外孙拽过来,质问道:“你是不是在揠苗助长,把孩子逼得太紧了?”   “我没有,扑棱会自学的。”   “那这个呢?”雌父禅乌把自己的二外孙拽过来,“孩子怎么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口?腿上还有旧伤”   “他自己做实验,出点事情很正常。再说了,他们两老打架,我也没办法啊。”   雌父禅乌深吸气,深吸气,告诉自己多少要在孙辈和崽雄主面前给禅元留一点面子。   “那这个呢?”他举起最漂亮最可爱的刺棱崽崽,狠狠质问道:“刺棱。你家老三,现在都已经两岁多了!谁家两岁小雌虫还不会说完整句子,还不识字!!”   禅元惊呆了。   禅元觉得不可能。   禅元下意识看向自己委以重任的两个孽子,发现这两孽障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好一个和自己学得正派作风啊!   “怎么可能。”禅元发觉背后恭俭良凉飕飕的目光,止口否认,“刺棱很聪明的。刺棱只是喜欢动手不太喜欢动口了。他还是认识字的。”   雌父禅乌从背后掏出一沓幼崽识字卡片。   五个月大幼崽专用的日常识字卡片。   他将“雌父”和“雄父”两个卡片放在刺棱面前,轻声说道:“刺棱。刺棱小可爱。哪一个是雌父呢?”   刺棱无动于衷。   “他就是这样。”禅元死都不会做实自己没有教幼崽认字的事实。   他不是没有这个心,只是一看到扑棱那张漂亮脸,禅元就恍恍惚惚什么都忘了。每天亲不到恭俭良,禅元都会去逮住刺棱,狠狠一顿“代偿”,缓解自己日益严重的颜控病状。   这能怪他吗?   还不是刺棱长得太像恭俭良了嘛。   禅元梗着脖子,蹲下来对刺棱道:“来。刺棱,告诉雌父,哪一个是雌父。”   小刺棱看见雌父,终于有反映了,他站起来啪啪跑到禅元怀里,和往常一样亲亲雌父的脸颊。禅元心中的底气都给崽的香吻吹鼓胀起来了,他昂首挺胸,“这不是认识吗?”   禅乌:呵。   熟悉的嘴硬,令他想起禅元第一次诈骗同学零用钱,去买美人卡,死不悔改的样子。   他直接抽出“哥哥”和“雄虫”这两个卡片,混合在“雌父”“雄父”中间,将小刺棱抱过来,轻声问道:“刺棱,可以把‘雄虫’这个词汇找出来吗?”   雌虫神奇地变出一颗糖果,蛊得小刺棱眼球都不转了。   “找出来,就给小刺棱哦。”   小刺棱动起来了。他先抽出“雌父”这个词汇递给祖雌父禅乌,发现大人摇摇头后,将“哥哥”词汇递过去。祖雌父还是摇头。小刺棱便将“雄父”递过去,再继续失败后,幼崽皱眉好一会儿,才认真将场上唯一的卡片拿起来,递给祖雌父。   “唔。”   祖雌父禅乌对漂亮孙辈极为宽容,他遵守承诺将糖果塞给幼崽,夸赞道:“真厉害。我们小刺棱做得太棒了。”   面对自己没那么好看的成年蝉崽,就不需要什么温柔了。   “禅元!”禅乌活动手腕,笑嘻嘻道:“你单独出来一下。”   会不会养小孩啊。   会不会养小孩啊。   你被我养大,难道不知道怎么养小孩啊。   禅元极为尊敬自己的雌父,主要是他知道自己在雌父禅乌面前说谎,屁用都没有。雌父禅乌早八百年前就无聊到考个高级心理咨询师证书玩儿,禅元入远征军前那点看人法子,还是从雌父禅乌身上偷学的。   他装都不装了,直接摊牌。   “对。我就是不会教。雌父,太累了。他们三个简直是集日月之精华长大,各个都是人才,我还有工作和雄主要照顾……”   “说人话。”   “比起养崽,我更喜欢和雄主睡觉。”禅元坦白,“雌父,你忍心那么漂亮的雄虫跟着我吃苦吗?”   作者有话说:   禅元看自家崽:孽子!这群孽子!   禅乌看自家崽:孽子!这个孽子!   (下章出恭俭良的漂亮亲眷,欢迎收看禅元远征结束也无法安生的生活)   (正文确实快要完结了,番外想看点什么可以留言,土豆会参考一二)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1】   “是在这里吗?”   “是的。”雌虫A目光死死盯着漂亮雄虫的腰肢。他过去窥视不少雄虫的身体,还是第一次看见充满力量与张力的肉/体。   不同于雌虫的力量感,面前这位雄虫更兼具柔韧,每一块肌肉都按照黄金比例排列有序,隐约几根青色血管随着拖衣服的动作,呼吸般鼓动起来。   “好看吗?”   “好看。”雌虫A情不自禁回答起来,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裹挟着雄虫浓郁味道的衣物湿哒哒糊弄住口鼻。他用力呼吸的瞬间,雨水腥味混合口齿中的血腥味倒呛入口腔。   !这是什么情况!雌虫A喝呀从咽喉中传出,头皮发紧。   他整个人像是狂风中的稻草,紧紧攥着,双脚用力踩着地面也没有办法与之抗争——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在挣扎中,终于将衣服撇下去了。   他与雄虫那冷漠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双眼对视上。   “放开我,阁下您在做什么?”   恭俭良没有笑。   他发现面前这个变态有点弱,打起来没有打禅元那么尽兴,因而用力把人推到墙上,拽着头发,强行砸出一砸血后才说话。   “招不招。”   “什么?”雌虫A还没有反应过来,恭俭良继续抓起他的头发,哐哐往墙上撞。   “招不招。”   “等——”   恭俭良换个花样,他将雌虫A摔在地上,掏出自己的刀对准他的瞳孔,“你偷窥雄虫。招不招?”   不招,就把眼珠子挖出来好了。   恭俭良想到这里,终于觉得血液有点温度了。   嗯。这种不能在禅元身上玩一玩的手法,他都有点手生了。   正好,面前是个变态。   “算了。”恭俭良宽容的看着雌虫A道:“你还是不要招了。”   雌虫A:?   ——*——感谢在2023-07-07 15:40:37~2023-07-08 22:27: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2瓶;流光 11瓶;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五章   禅乌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崽有点色咪。   可他从没有哪一刻和现在一样, 想要把禅元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全部摇匀倒出来。   “禅元你清醒一点啊。你都是做雌父的人了。”   禅元十分清醒。在雌父禅乌的教育下,他惊才艳艳且目标明确——没有遇到恭俭良之前,他就想要做个平平无奇的混子, 拿不错的退休金;遇到恭俭良之后, 他就想做个有点底蕴的混子, 每天上班就是摸鱼, 下班就是狂睡雄主,起床第一件事情亲爆超级漂亮的脸。   腻了?怎么可能呢。   禅元还觉得没做够呢?以前远征那是没办法, 现在雌父来了, 他怎么可能让幼崽占据自己宝贵的夫夫生活呢?   “雌父你也想要享受天伦之乐吧。”   “你等等……”禅乌后退两步, 上下打量自己满身反骨的雌虫崽, 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是不是避孕了?”   禅元:……   可恶,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禅乌倒吸凉气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你是吃药还是堕胎。我的天啊,你这个死孩子。”   禅元板着脸, 严肃极了,“雌父, 我对天发誓。我没有做违法的事情。”   至少落地的这一刻,虫族法律才能管住他。   “少给我来这一套。你这忄生上瘾的样子,可不会只有三个崽。”禅乌捂住脸,小声嘀咕道:“我的天啊。你是不是已经失去生育能力了?你是不是都没有和自己的雄虫说过这件事情。”   禅元确实没有和恭俭良交代自己避孕的事情。   他有点害怕恭俭良知道自己不能生,特别是不能生出小蝴蝶后,原地翻脸, 另找雌虫。可他又隐约觉得刺激, 想到恭俭良期盼一次一次碎掉, 最后死死和自己绑定一起的美味样子……   “怕什么。”禅元懒洋洋道:“他现在除了我身边, 还能去哪里?”   夜明珠家的人现在还没有找过来,说明是真的没人了。   恭俭良除了他和三个崽外,还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亲眷吗?   *   餐厅里,恭俭良又开始吃冰淇淋。   他嗜好甜食,似乎要在这几天将二十年没吃到的甜食全部补回来。   小刺棱也正在努力解决雄父不爱吃的冰淇淋干果,一大一小吃得满脸花猫。扑棱抽出湿巾给雄父擦脸,支棱则拽着弟弟刺棱的小脸,粗暴糊弄两下。   夜明珠家是真的没有人了啊。   两兄弟不约而同想着,不过他们两人一个想着自己能分到多少遗产,偶尔将蛋壳里关于祖雄父温格尔的记忆拿出来做参考,一个惦记着夜明珠家的基因序列,眼馋雄父传言中满满一屋子的珍惜标本。   “雄父!”   “什么时候我们……”两人还没有说完,门呼啦一下子被打开。小刺棱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睛便下意识闭上,睫毛和眉毛皱成一团。   扑棱和支棱都没来得及看见来人的样貌,恭俭良直接跳出座位,眼疾手快躲开扑过来的发光体。   “啊~兰花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呢?”发光体整个头发“噗叽”一下散开,每一根发丝都像在发光。扑棱和支棱光盯着那头极致的金发发呆,脑子愣是没转过弯。   夜明珠家会遗传金发吗?   “离我远一点。”恭俭良冷酷端着盘子,又塞了一大口冰淇淋,继续躲过发光体第二次扑腾,“阿洛伊,我不打雄虫。”   “哈哈啊我当然知道兰花哥哥不打雄虫啦。”发光体扑腾两三次,终于抱住了恭俭良的手臂。他随意撩起头发,叫三个幼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天生的贵族长相”。   那是一种与恭俭良放在一起,也不逊色的高级感。   但论相貌来说,面前的雄虫并不如恭俭良的五官精致,也不如恭俭良整体那么夺目。他更多是整体上的圆润气质,以及骨子里带出自信大方,第一眼重点突出一个“贵”字。   例如,他的头饰和耳饰都是亮晶晶的真钻,摇头晃脑的时候,堪称金碧辉煌。   恭俭良嫌弃极了。   他恨不得推开面前这个粘人的雄虫表亲,可基于自己“不打雄虫”的原则,臭着一张脸,听对方逼逼叨叨。   “你忽然结婚,我简直要吓死了。你居然会开窍?不对,你身边都没有雌虫,你怎么谈的恋爱?明明每次我拉你去舞会,你都不乐意。”   “远征好辛苦啊。兰花哥哥你穿得什么衣服啊。你的雌虫落地前都没有给你准备新衣服吗?为什么还让你穿这种军雌款式的军礼服!”   “兰花哥哥。小蝴蝶哥哥还在工作,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代为转达兄弟情义——我千里迢迢跑过来,你开不开心。这是你的雌子吗?哇,还有个小雄虫吗?”   金发雄虫一个人说了大半天,恭俭良半个字都懒得理会。   直到说起孩子,恭俭良才懒洋洋解释道:“都是雌虫崽。”   “正好。我早想到你会有幼崽,各个年龄层的礼物都准备了点。”金发雄虫掏出时下最新潮的通讯器,塞给两个大的,又拿出一份高档幼崽零食礼包,塞给最小的。   他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们雄父的表弟。当然,我们的关系比表亲更亲密一些。你们可以叫我阿洛伊,也可以叫我金桔叔叔。”   扑棱和支棱还没有喊人。   雄虫阿洛伊已经亲亲热热递上一块面板,“叔叔也没有什么资产,这里的航空器你们随便选一辆吧。还有这个军校生机甲,你们各自挑一个拿去用吧。叔叔会帮你们把过户手续办好的。”   随后,阿洛伊又亲昵对恭俭良道:“兰花哥哥,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恭俭良想了想,发现禅元确实没有告诉他落脚的屋子,诚实回答道:“不知道。”   “好吧。”阿洛伊打开自己的通讯器,认真筛选后,陈恳推荐道:“哥哥喜欢别墅还是大平层?我送一套房子给哥哥做远征结束礼吧。哥哥喜欢的标本冷藏室,我可以叫人马上装修。”   正推门而入的禅元:?   这谁啊。谁啊。这么自然熟和恭俭良叭叭叭。   不过更神奇的是,恭俭良显然很熟悉对方这种自言自语说上一大堆的交流方式。他甚至认真翻了几页购房推荐,毫不客气下单三套房子,让对方付钱。   禅元赶快阻止欠人情环节。   他的目光和雄虫阿洛伊对上,瞬间发生了变质。   “兰花哥哥。”雄虫阿洛伊困惑道:“这是你雌君吗?”   恭俭良又看中一套自带小花园的房子,勾选后点头敷衍,“嗯。”   “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能被恭俭良哥哥看中,他一定有什么特点吧。”雄虫阿洛伊虔诚圆谎道:“哥哥原来喜欢长成这样子的雌虫?早知道我就给哥哥推荐了。”   恭俭良很诚实,“也没有。”   禅元:?   等等。你们两个不要这么流畅的屏蔽其他人啊。你们理理我啊!   恭俭良又勾选了两套房子,目睹阿洛伊付款,写明“无条件赠予恭俭良”后,随手把电子证明丢在禅元怀里。两个雄虫买房子好像跟出门买菜一样,继续扯东扯西。   “哥哥,这里有你以前最喜欢的甜品店。这二十年有超级多的新品。等会儿,我们去尝尝看吧。我提前让他们备货了,今天绝对可以吃个爽。”   “嗯。”   “还有,还有。兰花哥哥我要带你去买衣服,你总不能还穿着这种粗糙的军装,最起码要买一些舒服的便装和礼服吧。”   “嗯。”恭俭良的衣服确实不多了。远征二十年,他的衣服打架损坏了一大批,又被禅元玩坏了一大批,最穷苦的时候贴身衣物都要安静帮忙缝纫。恭俭良对物质需求不高,但回归正常社会,他也想要最基础的便捷服务。   可他不能一直用阿洛伊的钱吧。   恭俭良扭过头,对禅元伸出手,“禅元。钱。”   远征结束前,要走一大堆什么资产激活手续,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认证。恭俭良实在看不过来,索性把自己的遗产处理权让渡给禅元,让禅元一口气全部弄干净。   至于禅元私吞?恭俭良还没有想那么多。   他纯粹是懒得弄,才一口气丢给禅元,让禅元头疼去。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他养尊处优的雄虫表亲眼中是何等的惊悚:   老牌贵族夜明珠家的雄虫幺子,从小被温格尔阁下捧在手中娇生惯养,继承了三辈子都挥霍不完财产的恭俭良。   居然!在和他的雌君!!要钱?!   这是什么惊悚片展开?雄虫阿洛伊瞬间联想到了一些新闻报道中,雌君偷偷转移雄主遗产,或者诈骗犯雌虫蛊惑雄虫的犯罪事件。   ——恭俭良的脸和脑子确实很容易吸引邪恶的变态。   阿洛伊谨慎打量禅元,越看越觉得对方浓眉大眼不是什么好货色。对方该不会二十年前就开始图谋恭俭良的财产吧?可是对方又是凭什么让恭俭良将所有财产交出去呢?难道是用幼崽要挟吗?   这糟糕的猜想在他看见禅元打给恭俭良的数字后,愈演愈烈。   可恶。恭俭良小学的零花钱都不止这么点!这个雌虫拿这点钱糊弄谁呢?阿洛伊脸上笑嘻嘻,心里已经盘算好搜集证据,送禅元进入吃牢饭的流程了。   别以为夜明珠倒了,就可以随便欺负小兰花哥哥不谙世事。   “兰花哥哥。”雄虫阿洛伊笑嘻嘻抱住恭俭良的手臂,亲昵道:“我们快走吧。完了都逛不完街。”   禅元蓦然脊背发凉。   他再次看看自己打给恭俭良的数字,觉得这笔钱给自己怎么都能买好几件不错的常服了。   “奇怪。”禅元搓搓胳膊,“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呢?”   他雌父从后面探头一看,直接给禅元一巴掌,“这点钱够雄虫买什么?你雄父的品牌外套都不止这个价格。”更别提刚刚和恭俭良站在一起的雄虫,浑身上下的钻,抠下一枚的维修费都比这数要高。   禅元阿巴阿巴半天,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去雄虫服饰区购物的经验。作为一个平民雌虫,在遇到恭俭良之前,他完全不了解上流社会的物价,也完全不清楚供养一个雄虫有多么烧钱。   他匆匆跟上去,打算再给恭俭良塞一点钱,别让雄虫在表亲面前丢了面子。不曾想,他人都没有到跟前,便听到那金灿灿的雄虫道:“兰花哥哥,赶紧离婚吧。”   禅元:哈?   “你和他走在一起不会觉得掉价吗?”阿洛伊持续上眼药,“你看看那个雌虫的表情,他恨不得把你全身上下都舔一遍。太恶心了。掏钱还磨磨唧唧的,他明显不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真舔了。(嫌弃)(踹开禅元)(又被禅元黏住)(再次踹开)   ——*——   禅元:这个坏雄虫,居然企图拆散我家!   阿洛伊:这个坏雌虫,居然骗色又骗财!   番外写累了,歇一天。感谢在2023-07-08 22:27:51~2023-07-09 16:14: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泥精哒咩 57瓶;谢荧荧、就要看虫族 10瓶;你好,请问是玛卡巴卡 5瓶;大师兄、我想让你想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六章   雄虫阿洛伊上眼药有没有上到恭俭良心里, 禅元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眼药上到自己的心眼子里去了。   夜明珠家哪里来的雄虫?哪里忽然冒出来的犄角旮旯亲戚?恭俭良怎么从来不说?禅元一边尾随,一边恨得咬衣服。他真的很像上去给雄虫阿洛伊一拳, 再用麻袋把恭俭良套走。   他的雄虫, 他都睡过了, 崽也生了, 就是他的,就是他的。   “你从没有说过你还有个雄虫亲戚。”禅元帮恭俭良收拾价格不菲的新衣服, 嘴巴里还忍不住叨叨两句, 埋怨起来, “你都不和我说。”   恭俭良正在给小刺棱调整发饰, 听到禅元的怨气, 头也不抬,回应道:“阿洛伊是雄虫。阿洛伊也不是夜明珠家人。他和阿列克哥哥一样,属于圣歌女神家。”   禅元管贵族中什么家,什么家呢。   他现在没工夫理顺这些复杂的贵族关系, 满心眼都是阿洛伊盛情邀请恭俭良一起夜谈,顺便睡在屋里的画面。   不行。   越想越酸。   禅元忍不住说, “晚上你还要和他一个被窝睡觉。”   恭俭良平淡道:“你听他瞎说。”   禅元心里才稍微好一点,恭俭良继续道:“我就是睡前去找他聊聊天。”   “不可以。”   “你又怎么了?”恭俭良困惑抱住小刺棱,鼓起脸质问,“你要开始管我的社交了吗?”   禅元怎么敢。他有这个狗胆,物理层面也阻止不了恭俭良横冲直撞,更别提恭俭良装模作样时展现的颜值攻击。   恭俭良组织下语言, 很慢的说道:“雄父有一个没有血缘的军雄哥哥。阿洛伊是军雄的小孩——我不喜欢军雄。阿洛伊小时候还会和我抢雄父。我和阿洛伊也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只是关系比较好的表亲罢了。”   他垂下眼睑, 舌头舔了舔牙尖, “阿洛伊是蝴蝶种雄虫。”   雄父爱他, 无论是关注还是财产,恭俭良都不会怀疑雄父温格尔对他的爱。可他偶尔也会忍不住猜测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他是蝴蝶种雄虫……   就算不是夜明珠闪蝶种雄虫,只要他是蝴蝶种,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禅元。”恭俭良翻身,掰着手指规划道:“等你升迁定下来后,我的考试通过后。我们要不要生一个蝴蝶种。”   禅元胃部汹涌澎湃,他也没有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轻飘飘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了。   他总不能对恭俭良说,自己因为乱吃药,现在不确定身体还能不能怀孕吧。   “宝贝。”被窝里两人抵足而眠。禅元闻着雄虫身上的香味,嘴唇贴在他的手腕上,低声道:“晚安。”   想什么生崽呢,想什么夜明珠家呢,恭俭良明明都不想好久了。   禅元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怎么把那个碍眼的雄虫阿洛伊叉出去。   *   一墙之隔。   雄虫阿洛伊气呼呼打电话和自己的雄父告状,“太过分了。雄父!你知道吗?小叔叔最小的雄虫……对最会打架的小兰花哥哥。你知道他找了一个什么样的雌虫吗?”   “他居然不给哥哥钱花。他还是军雌。我要生气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管。我那么大了就是要撒娇。”雄虫阿洛伊满床打滚,珠宝散了一床。他的雌虫无奈帮忙捡起来,一一收拾到盒子里。   “小兰花哥哥笨笨的,一定是被那个诡计多端的雌虫洗脑了。雄父你回来一定要帮我看看哥哥的记忆有没有问题。还有,雄父你是长辈,你要好好帮哥哥掌掌眼。嗯?不可以吗?”   雄虫阿洛伊嘟起嘴,听了电话里好几句,忍不住追问起夜明珠家其余几人的现状。   “小兰花哥哥一定很想雌虫哥哥们。”   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再相聚呢?谁也不知道。   阿洛伊都不敢过多提起关于夜明珠的消息,整个购物过程中还是恭俭良主动问他,他才透露了两三句。   温格尔阁下去世的消息太仓促,仓促到阿洛伊匆匆过来时,葬礼收尾他什么都没有见到。等意图找温格尔阁下去世时,唯一在场的序言哥哥(小兰花的二哥),各方的通缉令已经发布下去。阿洛的雄父动用人脉去各个边境注意序言哥哥的动向,几乎将能问的地方都问了个遍。   一无所获。   小兰花的哥哥,夜明珠家排名第二的雌虫像是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   他带走了夜明珠家家主的证明,也带走了温格尔阁下的尸体,无声的抗议很快淹没在夜明珠继任者们的战争中。   阿洛伊那会儿还没有成年,他极力想要把夜明珠抢回来,不惜和好几个雌虫联姻增强实力,最后还是输给了更加出色,更肖似夜明珠闪蝶种的安东尼斯。   安东尼斯.安东尼斯。   他本名就是家族名,两个安东尼斯的名字,便是他一生的写照。他的家族将一切都压在他的身上,力求让雄虫通过联姻、抢夺他人遗产强大家族。   安东尼斯没有让他们失望。   他就像是世界上最后的夜明珠闪蝶种一样闪耀,有着相似的闪蝶系蓝色翅膀,有着和夜明珠家相似的容貌,所有的礼节无可指摘的完美,一切政治、文化、经济话题在他口中变得动听而巧妙。   安东尼斯无比符合蝶族所有人对夜明珠家家主的期许。   所以,他就变成了新的夜明珠家家主。   “小兰花哥哥,如果奇怪的雌虫凑到你身边,你千万要小心。”阿洛伊百般叮嘱,“你想象不到安东尼斯对雌虫的魅力。他简直是完美复刻了夜明珠雄虫的存在——还有,你那个色胚雌君,真的不能甩掉吗?”   恭俭良轻描淡写翻看店员提供的时尚杂志。   阿洛伊持续上眼药,“慕色者终会被他人颜色所迷惑。蝶族老话都这么说了。兰花哥哥,万一你雌君更喜欢安东尼斯那种雄虫……”   恭俭良“呼啦”一声合上杂志,抢在阿洛伊之前说道:“我会杀了他。”   他的语气依然是很平静。   阿洛伊多年以来认识的恭俭良就是这么的平静。可这与死水一般的平静不同,这平静是虚假的、波涛汹涌的平静。无穷的杀意如同针芒对待所有人,一波接着一波。   “这样啊。”雄虫阿洛伊捂住嘴,轻笑着缓解店员的紧张,开玩笑般掩饰道:“哥哥还真是爱惨了那位雌君呢。”   呵,既然如此,他就只考虑下怎么帮小兰花哥哥处理尸体吧。   阿洛伊冷酷地想着,心中对那位雌君的威胁度又拔高了几分——能够在小兰花哥哥身边生活二十年的雌虫,本身就不简单——不排除这个雌君每次都能拿捏住兰花哥哥的要害,例如财产,家庭,肖似温格尔阁下的长子,成为“犯罪克星”的梦想大饼。   必要的时候,推波助澜让小兰花哥哥如愿杀掉雌君也不是不行。   阿洛伊默默把这个想法埋葬在心里,招呼店员拿出自己看中的几个款式,叮叮当当催促哥哥去换衣服。   身为家族里负责联姻的雄虫,情也好,爱也好,都没有到手的权利和财富重要。   “如果兰花哥哥是蝴蝶种就好了。”阿洛伊偶尔也会忍不住幻想,“如果兰花哥哥是蝴蝶种……”   *   恭俭良罕见地做了梦。   白色的被褥覆盖上口鼻的一瞬间,所有的神经尖叫起来,他连滚带爬掀翻了一切,环顾四周,像是经历了一场美梦,怅然若失。   已经很久没有再回到那件狭窄的昏暗的小房间来了。   恭俭良觉得这里是如此陌生,只有眼前与他一般大的冷艳雌虫,顶着相似的面容,平静地望着。   他们之间像是灌注了铅灰色的泥浆,一切都在被定型。恭俭良无法离开这个雌虫的面容,直到一束灰白色的光芒落在对方脸上,那些更冷酷的面容逐渐融化,镜面般折射出他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意思?”恭俭良询问道:“再回到这里有什么意思吗?”   他的声音在狭窄的房间里激荡起一层一层的回音。   直至梦醒。   恭俭良无法诉说这个梦到底代表了什么。他在回家的路途上,看见一个雄虫之间很火的解梦馆子,跳下航空器,从三楼的高度坠落到地面,快步到队伍最后面,乖乖排队,然后被警察贴了“破坏公共设备”的罚单。   好事是,禅元去交罚单,恭俭良跑进去听那个老雄虫给自己解梦。   “你和你雌父的关系恶劣的程度超出了我所见过的所有父子关系。”老雄虫琢磨好几遍,笃定道:“你怀疑过你自己的虫种,你怀疑过自己出生的意义。不过你的雄父传来音讯,他让我转告你: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   恭俭良不死心,“如果我是蝴蝶种呢?”   他是蝴蝶种雄虫的话,夜明珠家就不会落在他人手中,最起码不会落在那个恶心巴拉还要模仿雄父和先辈们的安东尼斯手中!   “孩子。如果你是蝴蝶种,你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上。”老雄虫半眯着眼,含糊道:“你会被另外的亲眷杀死,好了。你不需要再纠结这个问题,孩子。你已经来到了一个新家庭,至于旧的家庭,一切转机在八十年后……最快也要八十年,慢的话,你可能要等一百二十多年。”   他的话语越来越慢。   恭俭良也越来越困顿,他甚至错觉面前的老雄虫是去世多年的雄父附身后对自己说话。他知道有一些精神力强大的雄虫可以看见传闻中的“幽灵”,他知道在这个存在精神力和寄生体的世界里,灵魂一直是不少人坚信并努力证实存在的事情。   他对着面前的老雄虫掉下眼泪,呓语一句“雄父”,被请了出去。   禅元恬不知耻凑上来,又是递手帕,又是抱着安慰。   末了,他知道恭俭良找雄虫去解梦,对这种涉及心理学的存在不屑一顾,暗戳戳表示自己的雌父就考了高级心理资格证,自己也可以考。   “有什么烦心事是不可以对你的亲亲雌君说得呢?”   恭俭良确实想到了另外一件伤心事,他抽噎起来,“阿洛伊说我,大学还没有毕业。”   禅元:?   他下意识扒拉下恭俭良的通讯器,看见令自己如遭雷劈的一行字。   “你大学没有毕业?”   “嗯。”恭俭良含糊道:“我考了很多年才考上的。大一没读完就跑了。”   去哪里了?去和某个雌虫结婚,随军远征了。   禅元拿起通讯器,反反复复把“学籍保留”和“复学通知”念了几十遍,恍恍惚惚,被迫接受了事实。   他的雄主恭俭良。   远征二十年,归来仍是大学生。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就是禅元战神了。夫夫两谁都不能逃过世俗的破防。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2】   “所以我就磅——然后刷拉——就是这样。”恭俭良戴着手铐,乖乖坐在审讯室里接受警雄雷克的审问,“快点给我解开啦!”   警雄雷克沉默地放下笔,看着“磅——”和“刷拉——”里的省略内容,第一万遍思考恭俭良到底是怎么在远征军里平安刷出军功的。   果然是走后门吧。   不走后门,这个暴力程度绝对要吃药了。   “你知道你的磅——里是什么吗?”   “不就是砸了几下吗?”   “你是把人脑壳砸凹下去了!重度脑震荡,处刑都没有你这么残忍的。”   恭俭良大惊,“什么现在对变态的刑法这么宽容吗?”他小时候可没有现在环境这么好,哥哥们总是吓唬他不听话就要去警局自首。   不过雄父不舍得罢了。   警雄雷克捂住脸,让恭俭良在这里好好把法条抄写一百遍。   “我不要。”   “不。你需要。”警雄雷克冷酷无情,提笔就是“警雄恭俭良出于自保”云云等套路。只不过恭俭良打了一个律师,为了和这种专业人士掰扯,警雄雷克一边写一边拔自己的头发。   该死。该死啊。警雄雷克感觉自己要秃了。   为什么这种煞星要在他的地盘上呢?感谢在2023-07-09 16:14:37~2023-07-11 22:0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流光 19瓶;Olivia 15瓶;kyjyshli、巧巧巧巧克力 10瓶;是罗随啊 4瓶;大师兄、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摇滚敦芥是真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七章   恭俭良不想去上大学。   他觉得学历这东西对接下来的转业考试毫无用处。禅元头发一把接着一一把掉, 倒是两个快成年的雌子嘻嘻哈哈,说雄父到时候可以跟他们一起上学。   “不太现实。”恭俭良一板一眼解释道:“雄父的大学很普通。你们祖父还给学校捐了两栋楼。”   禅元除了感叹温格尔阁下爱之深外,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他被军部的消息砸个稀巴烂, 整个痛苦和腌菜坛里的老酸菜一样, 一拧都是酸溜溜的苦水。小刺棱趴在雌父膝盖上, 听雌父毫无生机敷衍完好几个贺喜的战友, 掀崽而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小刺棱猝不防及丢到地上,在落地的瞬间, 他下意识单手撑地, 卸掉大部分力气后, 打着滚回到雌父脚边, 懵懂被祖雌父抱走。   作为家里最像恭俭良的崽, 小刺棱无疑继承了雄父变态的体质和超出常人的格斗能力。禅乌一度怀疑刺棱的基因全部点到体质和格斗上,导致他的智商发育略低于常人。   现在看来,孩子不一定是笨蛋,可家庭环境里一定有笨蛋。   “禅元。我说了多少次, 不可以忽视刺棱。你能不能控制一下的痴呆脸?”禅乌捏捏可爱外孙的小脸,怜爱带着崽去边上认字。   禅元瘫痪在地上, 扭曲如蛆,“雌父啊啊啊雌父,他们居然让我当先进?我不要。我不要当先进。我这辈子已经差不多了,我现在只想要养老。”   禅乌冷脸踹一脚自己颓废的雌崽,“争气点,蝉族就你这么一个先进。”   呵。何止啊。   禅元双手平放在胸前, 安详闭上双眼。他想, 幸好来接他的人只有雌父, 如果是雄父和其余兄弟, 自己估计要忍受一大堆蝉族种族主义洗脑。   什么“你可是蝉族的军部新星”、“为了蝉族的荣光”、“让螳螂种看看我们的战斗力”云云。禅元脑子都不用动一下,就想得出自己一大家子纯蝉族,会为这个消息狂欢多久。   他们是一个古板、团结,还格外喜欢种族内结婚的传统蝉族大家庭。   “对了。到889号港口时停一下。”禅乌逗弄着漂亮小刺棱,叮嘱道:“你几个弟弟非要来见你。我不敢让他们到太远的地方,就放在889号港口,叫他们提前定房间。”   889号港口。   禅元激灵起来,连爬带滚从地上起来,“雌父!我的收藏品!”   他呕心沥血搜集的绝版储存卡和周边,还有恭俭良当初送给他看似友好礼物,实则定情信物的各类大小宝贝。   禅元已经脑补出好几种玩法了。   雌父禅乌善解人意,“放心。没让你弟弟们动你的东西。”   除了禅元乌漆嘛黑做违法勾当外,他从不擅自动禅元的私人物品——当然,他这几天一直在懊悔,总觉得自己要是不那么呵护禅元的自尊心和隐私权,恭俭良就不会被禅元糟蹋了——每每看见恭俭良顶着那惨绝人寰的美艳脸庞,禅乌都发自内心感觉禅元撞大运了。   禅元大喘气。   他喘完气,继续瘫痪在地上,和钓上岸放弃挣扎的死鱼一样,有气无力道:“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禅乌戳他肺管子,“你连给恭俭良买衣服的钱都出不起。”   “谁说的?”   禅乌继续道:“那个发光的雄虫又来了。”   禅元原地诈尸,满血复活冲出去。   这个该死的、破坏他人家庭的雄虫,就应该被吊死!绞杀!被挂在木架上游行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   *   “哥哥。哥哥怎么看起书来了?”阿洛伊坐在恭俭良身边,肉贴着肉,撒娇道:“我和雌侍一起做了蛋糕。哥哥要不要尝尝看?超级甜。”   恭俭良翻着书。   阿洛伊叉一小块蛋糕,护着送到恭俭良手边,笑嘻嘻看着恭俭良吃下去。   “哥哥,味道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嗯。”   “还有奶茶。哥哥以前最喜欢喝得超级加糖版本。”阿洛伊殷切之余,不忘抱怨两句,“哥哥的雌侍呢?我怎么都没见到。”   禅元听得血压都高起来了。   他第一次发觉,自己也没有很颜控嘛。阿洛伊也是好看雄虫,但面对这张典型的贵族脸,禅元只有撕烂他嘴的可怕想法。   “金桔。”恭俭良喊阿洛伊小名,合上书,严肃道:“禅元不喜欢听这些。”   “哥哥是在教育我吗?”   “我不如你懂得多。”恭俭良趴在书上,闭上眼呓语道:“我想象不出禅元同意和别人分享我的样子。”   ——他会杀掉禅元的。   ——他无法忍受禅元纵然另外一个雌虫来分享自己。   阿洛伊笑而不语,闲聊几句,留下更多食物投喂恭俭良。他与禅元擦肩而过,脸臭得熏飞二里地。   至于禅元那感动到泪汪汪的双眼,阿洛伊怕再多看一眼,自己会叫雌侍上前把对方打成乌青色。   禅元不屑于和输家谈论后果。   他快步跑到恭俭良身边,感动到语无伦次,“宝贝。你是在和我表白吗?”   “你想听?”   禅元疯狂点头。   远征二十年,他哄骗恭俭良说了无数次“爱”和“喜欢”,可如今天这种维护,还是很少的。禅元恨不得现在就让恭俭良和自己大战三百回合,一边做,一边说情话。   恭俭良道:“停止你脑子里的涩涩。”   “不可以吗?”   “不可以。”恭俭良手指扣着一大堆打印出来的纸质复习稿,话头一转,“不过,你帮我辅导功课的话……”   太难了。   二十年远征,还不能直接从军转警吗?为什么还要设立什么专业考试?还要背一大堆的资料和数学公式?恭俭良瘫在桌子上,踢掉鞋子,对禅元勾勾脚。   禅元顺从地跪下,捧着恭俭良的脚一点一点往上亲吻。   “这个题怎么做?”   禅元瞄一眼,继续亲吻恭俭良的双腿,“套用两个公式……等会儿再说。宝贝,我忍不住了。”   如此简单的题目,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禅元轻轻在恭俭良小腿肉上咬一口,痒得恭俭良踹在禅元心口,两人顿时题目也不做了,推翻桌子,扑在漫天飞舞的复印件里,又啃又吻。   “两个公式会吗?先把原题数据套用进……再拆解一下。特别简单。”   “唔。”恭俭良正在思考,稍微放松警惕,就被禅元抱着舌吻。他一拳揍在这个色迷心窍的学霸脸上,翻身占据主动权,拿过一张纸,盖在禅元胸膛上,用笔算着题目,“别动。”   禅元大口呼吸,房间虚掩着的门令他血脉喷张。   这就是他喜欢恭俭良的一点,越生活在一起,越喜欢——无论是什么场景,他们两个人总能开始大战,并最后达成和解。恭俭良哪怕没有这种心思,二十年来培养的习惯和潜意识,也让他半推半就进行着一切。   我养成了我的雄主。   禅元死死盯着恭俭良的脸,光是意识到这张美艳精绝的脸只为自己情动。的呼吸便变得粗壮。恭俭良的笔尖毫无分寸,隔着一张薄纸,游走在他的胸膛上。禅元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胡乱亲吻上去。   果不其然,又挨了恭俭良一巴掌。   口腔里的血甜味比蜜还要甜,禅元用力吮吸着,抱着雄虫的腰,两个人翻滚在地上。他的手指勾住恭俭良的腰带,任由恭俭良胡乱撕咬开他的扣子。   “雌父。”   门外,传来小刺棱的喊声。   年幼无知的雌虫崽根本没有哥哥们的敏锐性,被推出来后,毫无知觉闯入雌父雄父/性/激素爆炸的现场,拱着脑袋挤入两人中间。   “雌父。你是战神啦!”   禅元的拳头硬了。   没错。刺棱很好看。可在更好看的恭俭良面前,刺棱不值一提。禅元裤子都不穿,提溜着崽,就要丢到门口。他拉开门,和自己可爱可亲的雌父面对面望着。   禅乌:。?!   他的崽每次都能拉低他对变态的新认知。   “禅元,现在是白天。”   禅元将刺棱崽胡乱塞到雌父手中,义正言辞,“白天更应该争分夺秒为虫族生育率做贡献了。”   恭俭良出现在背后,给禅元后脑勺响亮的一巴掌。   禅元被打得低头。   禅乌第一次直观地看见恭俭良被“糟蹋”的样子,他看向恭俭良的眼神已经从“怜惜”变成了“怜爱”,一巴掌推开自己裤子都没穿的雌崽,嘘寒问暖道:“没事吧。是不是吓坏了?”   恭俭良道:“还好。”   他都习惯了。禅元只要和他单独处于一个空间,就能不分场合乱发/情。恭俭良一度怀疑自己是什么行走的春/药,老抬着胳膊,这里闻闻,那里闻闻。   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恭俭良自认为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只剩下禅元了。   禅乌已经把恭俭良当做地里的小白菜了。他抱着一个小漂亮,手牵着大漂亮,不住安慰道:“辛苦你了。不过没关系,雌父会好好教育他的。你平日该打打,该骂骂,绝对不要手软。”   恭俭良老老实实,“知道了。”   “好孩子。”禅乌亲昵道:“本来禅元被评选为战神是好事情。孩子,你想吃什么。听说你特别喜欢甜食对吗?你喜欢几度甜啊。”   禅元已经逐渐从“我是战神”的噩耗中苏醒。   “雌父。”   “闭嘴。”禅乌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一地的复习资料,对雌崽的混账指数多了新的认识,“人家小雄虫想要上进,你干嘛非要搅合。你什么时候这么大雌子主义了?”   “不是。我。”   “今天先不教育你。”禅乌换张脸,对恭俭良和蔼道:“你们两结婚太匆忙,禅元也没有告知我们亲家在那里。我们查也查不到资料,所以怠慢了你们家。来,这是禅元兄弟花了两三个月才做好的。我前两日才帮忙打磨好,水洗干净,穿上绳子。”   恭俭良接过。   足足有鸽子蛋大小的水滴状项链,用黑绳串好,柔光泛绿,中间没有一滴气泡或裂纹,一整片打磨成蝉影的虫蛋壳被锁在最中间。恭俭良翻来覆去看,越瞧越觉得蛋壳上的油绿色花纹眼熟。   抬起头,禅元正心虚摸着自己脖颈上的虫纹,支支吾吾,“雌父。不是说好,让我来给吗?”   禅乌踹他一脚,“让你用这个再涩涩吗?”   苍天在上,为什么自己的崽,能搞到如此漂亮的雄虫?889号港口。   禅元的弟弟们正对未曾谋面的兄长翘首以盼,他们对这位强悍兄长的认知仅来自街上正在滚动播放的宣传片。   “远征军战神预备役,禅元少将。”   没错,禅元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被晋升了。他的心境暂且不说,他好几个兄弟正张大着嘴巴,望着屏幕上那行熟悉的老实人脸阿巴阿巴。   “禅元少将,出生于一个普通的蝉族家庭。二十年年前,他选择来到远征军,殊不知这个选择完全改变了他的命运。他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蝉族变成了强悍的远征军士兵。面对一切强敌,他总是第一次出手,勇敢保护自己的部下……”   带着弟弟们来玩的禅家老大,连冰棍都含化了。   吧嗒吧嗒的冰棍掉在地上,他拿着黏糊糊的手胡乱抓着头发,“啊?这小子还有这种本事吗?”   对兄弟都懒到痴呆的禅元,会变成勇敢保护自己部下的战神预备役?   禅家老大看着被宣传片刺激到双目通红的弟弟们,已经不知道怎么给他们形容禅元在家里咸鱼的形象了。   “太帅了。”   “这是战斗记录仪的画面吧。哇呜,这真的是我们蝉族可以打出来的技术吗?”   “我一定要找禅元哥哥签名。”   “我想要禅元哥哥带我训练。”   “听说禅元哥哥还结婚了,他的雄虫一定很温柔,很爱他吧。”   “好羡慕啊。”   “禅元哥哥可以教我怎么泡雄虫吗?”   虽然上一任战神把“战神”都搞脏了。但没关系,蝉族是不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作为一个军部最高军衔只有“少将”的种族,他们急需要一个典型代表,证明自己也拥有“武德充沛”的能力。   还有什么比远征归来,拥有赫赫军功,还敢嫁给一个螳螂种二十年的蝉更有说服的存在吗?   他们蝉族武德充沛,格斗满分。   你问证据?看,战神禅元!   他们蝉族一点都不害怕和螳螂种联姻。   你问证据?看,战神禅元!   他们蝉族才不是什么“武力”垫底种族呢?   你问证据?我们都有“战神”啦!   作者有话说:   禅元,一个符合各方势力需求的战神。   禅元本人:婉拒,滚!   ——*——   番外最近卡得厉害,容我再想想。感谢在2023-07-11 22:08:44~2023-07-13 22:4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要看虫族 22瓶;睡觉睡觉就在 12瓶;二七 8瓶;谢荧荧、我想让你想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八章   “远征军战神, 禅元!新一代的蝉族传说正在冉冉升起。就在昨日,军部新闻部正式发布远征细节。其中,一串可怕的数字引起了本台的注意力:禅元, 一位在二十年间带领队伍达成任务99.9%完成率的可怕存在。在远征期间, 他积极学习, 从没有因为个人问题懈怠工作……嗯?什么个人问题。当然是和雄主的私生活啊。”主持人夸张地对互动弹幕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这家伙可是本次远征中唯一一位带了军属的。”   主持人和他背后的宣传单位可不会放过这种热点新闻, 继续说道:“不得不说,禅元少将能被评选为‘远征战神’实力如何, 现在是个谜团。远征军上下是否有捏造禅元少将的成绩, 故意配合军部造神……但!各位, 请注意, 禅元绝对有两把刷子!”   有两把刷子的某蝉:……   他僵硬看着长子通讯器里的直播, 三四次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牙齿险些咬到舌头。   在一顿花里花哨的铺垫和特效后,主持人终于拿出了禅元有两把刷子的证据。   “禅元报名远征时,不过23岁。要钱没钱, 要前途没前途,就连脸也长得平平无奇, 体格也是标准的蝉族体格——铛铛铛!饶是如此,他还是找到了这样的雄虫!”主持人音调都高了三四倍,示意后台调出VCR,“这是昨日军部放出的部分远征细节,来源是远征军记录仪。”   视频画面微微摇晃。没一会儿冒出来几个异型植物,在扫荡后, 携带记录仪的雌虫看向某个方向:一个穿着远征军作战服的白发雄虫飞快翻越树丛, 跑到禅元面前, 摘下面罩, 眉头颦蹙,似乎是抱怨什么。   携带记录仪的雌虫呼吸粗重起来,他频频向着那方向去看,眼看着禅元捧着漂亮雄虫的脸颊,深深吻下去,掏出□□——磅!   记录仪被一泼深绿色的污浊糊上,画面也到此结束。   恭俭良整个趴在扑棱身上,回忆道:“好久之前的事情哦。”他印象里,这颗星球的本土植物会生成虫族无法呼吸的空气,每个人下地面都要携带呼吸面罩。恭俭良是打架太狠了,自己把自己面罩嚯嚯裂了,急匆匆找禅元换气。   禅元哪里来得及拿,看恭俭良嘴唇都憋紫了,当即抱过来渡两口气过去,把自己的面罩给了恭俭良。他本人憋着气找后勤拿一个新的。   恭俭良也清楚,自己被禅元照顾得不错。   他咋舌回忆起这件事情,看着直播弹幕里破防的各类雌虫言论,扭头和禅元分享,“禅元~”   禅元的嘴唇憋得发紫了。   他本来是给恭俭良和孩子们送小饼干,现在饼干整盘直接塞给小刺棱,禅元像是拿到三伏天的冷饮,汗水密密麻麻将衣服全部浸湿。   他问扑棱,“上面说我是什么?”   扑棱看眼弹幕,念道:“说你是吃到天鹅的癞蛤蟆。”   “不是这个。”   “插着鲜花的牛粪?”扑棱有念了几个,挑挑拣拣,“还有说你是走狗屎运的家伙?丧心病狂的诈骗犯?嗯,还有喊雌父你开班的。”   恭俭良招呼刺棱过来,撸一把崽,抓一把饼干,吧唧吧唧咬起来。   禅元大喘气,手一撇都是水。他道:“最开场。这个主持人说我是什么?”   扑棱理解了,他平静中带着丝丝羡慕,“远征战神。”   禅元捂住双脸,他脖子向后仰,随后撅着屁股,嘴巴里发出“呜呜”声,胡乱扭动着。在一大家子的注视下,毫无尊严地仰躺在地上,“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蝉族怎么可能当战神?”   禅乌又解锁了自己崽的新姿势。   他用脚尖碰碰禅元,催促道:“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   “什么时候?”禅元匍匐,四肢着地,以头抢地,“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禅乌:“……你那会儿裤子都没穿。”   自打他见到禅元的第一面,就感觉自己的雌子和块磁铁一样,只要见到恭俭良就黏糊糊凑上去,满心眼都是亲亲抱抱睡觉觉。什么不必要的收尾工作,禅元能丢给扑棱就丢给扑棱,完全不考虑自己有多么不负责。   远征军到港修整4天,禅元就泡在温柔乡里4天。   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给恭俭良换装,然后进行各种没有尝试过的职业场景和做的想法。禅乌在第一个晚上后,就给自己准备了消音耳塞和消味喷雾,但凡遇见禅元,他就拿着消味喷雾给自己崽从上到下消杀一遍。   “远征军港口修整一周,又不是让你过一周这种放荡生活。”禅乌扒开抢饼干的支棱和刺棱,顺带给快要噎住的一大一小倒杯水,继续道:“远征战神不好吗?”   禅元快要把自己的脸皮抓下来了。   他道:“这怎么好了?我可是继阿莱席德亚那个叛国者后第一位‘战神’!全国都会看着我啊。不行!我光是想想就要窒息了。不行,怎么会选到我呢?螳螂种不比我好多了吗?奥斯汀肯定比我更想成为‘战神’。”   上一位青年“战神”造势比禅元现在还要夸张。铺天盖地的宣传海报、产品周边,各类战报雪花一样送到境内,每个种族的孩子们谈论起“战神”都充斥着仰慕与狂热。军部已经准备好在那位保住战线后,对他进行正式的授勋,并打破“战神”这个仅限于青年虫族的名号限制。   他们要将那位“阿莱席德亚”捧为全种族全年龄都崇拜的永久战神。   他们要“他”成为军部永久的胜利的图腾。   “阿莱席德亚”也没有让军部失望。   他直接叛族,出卖重要战线后,投靠了虫族最大的敌人寄生体——此举直接导致虎甲种全线崩盘,全种族三大环卫星城被摧毁,十几颗居住星满目疮痍、数亿人流离失所,痛失所爱。   虫族与寄生体的战局骤然翻盘。   “战神”这个辉煌的皇冠,被他的拥有者亲手击碎,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军部试图找出第二个“阿莱席德亚”,创造出第二个活生生的“战神”来掩盖他们的丑闻。可三年、五年、十年,直到禅元前去远征的时候,军部都没有办法推出第二个“战神”。   他们找不出一个可以和“阿莱席德亚”战绩媲美的军雌。   他们也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够重新背负“战神”荣誉与耻辱的军雌。   没有人愿意携带着沉重的荣耀与污浊共同前进。因此,他们将目光放在了归来的远征军上——禅元不过是内部博弈后最看好,被认为最有可能媲美“阿莱席德亚”的存在。   只不过,为了避免禅元本人拒绝“战神”这个头衔,军部采取了先斩后奏的模式。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其他种族的军雌怎么看都比蝉族要可靠啊。”禅元挤出两滴眼泪,一边拨打总帅乌钬的私人电话,一边对雌父痛哭流涕,“雌父,我们蝉族是那么的弱小可怜,是那么的无辜无助。你看,我现在都没有办法单手开别人的脑壳。”   禅乌盯着自己崽身上的肌肉线条,沉默。   “禅元,你别把蝉族说得这么弱好吗?”为数不多的种族情绪让禅乌嘀咕道:“其实听见你成为‘战神’我蛮高兴的,蝉族终于出来一个能打的。”   禅元盯着“忙碌中”的字幕,假惺惺擦着眼泪。   “对。现在是‘能打’。等真的上战场了,雌父你就能看到你崽被痛打了!我可是蝉族啊。我就是弱小无辜,身上二两肉没有!”禅元点开军部后台,随后切出来,用游客身份把自己举报了。   他已经看到了军部放出来的远征部分影像。   该死!这些录像里的他怎么都这么帅气?幕后的人就不知道把他被恭俭良揍得满地打滚,屁滚尿流,阴暗爬行的样子摘下来吗?   禅元看着举报成功的字样,忽然想起来,每次上交记录仪前,他都会小心检查,将所有“不能看”“不利于恭俭良”的暴力内容一键删除——幕后的人当然只能看到禅元帅气的样子了。   因为丑照都被禅元亲自删光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禅元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个翻滚撅到沙发上,“我不想让恭俭良因为精神问题被关起来,我有什么错吗?”   恭俭良不背这个锅。   雄虫将刺棱揪过来,吸吸幼崽的奶味,大声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己要删的。”   禅元说每次打着打着就做起来,实在是有碍市容。为了其他同僚的双眼好,禅元总是博爱地对记录仪删删减减。   怎么可以推到他身上?!坏雌君,简直是坏死了!   恭俭良如此想着,一脚把禅元踹到地上。全家人都看着禅元整个人在地上毫无尊严地瘫痪、蠕动,随后原地起尸,咬牙切齿。   “可恶。这是什么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我不要当战神。”禅元挤开扑棱,展开虚拟键盘,开始疯狂打字,充当水军给自己泼脏水。   【这种垃圾雌虫怎么可能成为战神呢?我绝对不同意!】   禅元发送完,心情舒服一点。他快速拽动观众留言,心中有了主意:   军部虽然把“远征战神”的名号授予给他。但敢在正式的授勋仪式之前,在群众还没有完全认可自己之前,禅元要给自己扣污名。   他要污蔑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从今天开始,他禅元就是个垃圾、下三滥、废品、走后门的小人——他这种货色,绝对不能承担军部光复“战神”的历史任务。   谁爱做谁做吧。   大不了把他流放到清闲岗位,一辈子都不能升职,摸鱼又拿钱,美滋滋养老。   作者有话说:   禅元:积极养老,拒绝奋斗。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3】   警雄雷克绞尽脑汁狡辩,还是让恭俭良蹲了三天的派出所。   禅元知道的时候心都要碎了。   他本人陷入到军部一大堆破烂事情中,每天在摆烂和不被人当枪头使唤中努力挣扎,听到恭俭良被关起来,还是努力抽空驾驶航空器对铁窗宝贝长宝贝短,塞了一大堆恭俭良喜欢吃的零食和漂亮衣服进来。   哦。禅元还把刺棱留下了。   警雄雷克迈入派出所拘留处的一瞬间,心脏都哽住了。   恭俭良仰躺在铺着白绒草皮的铁板床上,枕着手工金线安眠枕头,懒洋洋翻看最新的时尚杂志。在他的脚边,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崽,正认真削水果,用小刀将水果切成刚入口的大小,放在水晶碗里,端给雄父吃。   警雄雷克头昏脑涨。   他叫来人,质问道:“这个崽是怎么回事?”   同事难以描述的解释道:“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   小刺棱是因为痛揍盗窃犯被送进来的,至于盗窃犯哪里来的?禅元为表诚意,现场抓的。   现抓现进,主打一个新鲜。   盯着铁栏杆后如出一辙的两张漂亮脸蛋,警雄雷克血压又高了一截。   ——*——   感谢在2023-07-13 22:47:58~2023-07-16 22:2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黑泥精哒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巧巧巧巧克力 20瓶;英子、漫悠悠 10瓶;流光 9瓶;kyjyshli、谢荧荧、我想让你想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六十九章   禅元想出来的污蔑法子传统又很有效。   他捡起自己幼年冲浪的强度, 致力于做个喷子和杠精,当场编写一个智能发帖软件,输入虫族和各个虫种主要论坛、社交媒体, 病毒般散发自己的黑料。   “假的。蝉族这种废物虫种怎么可能出这种战斗力呢?”   挑起虫种对立的来一波。   “傻逼, 这张沙雕脸看着就倒胃口。”   进行颜值攻击的来一波。   “军部是没有人了吗?”   直接开麦碰瓷军部的再来一波。   当然, 上面三个都是小菜, 洒洒水的喷点。禅元一边学习目前的网络技术,一边小心翼翼给自己捏造出“某内部人士”马甲, 转了三四个网络站点又谨慎套七八个的假身份, 再丢十几个蜜罐后。禅元言辞诚恳, p图草数据, 说得有鼻子有眼, 自己给自己整出一波“禅元的军功掺水成分很大”的解密现场。   同时,再来三四个杠精小号,自己和自己吵得有声有色。等大批网民刷新到帖子时,禅元和禅元的小号们一边扯皮数据, 一边捏造真相,糊得真真假假, 密密麻麻种出一片瓜田。   什么?军部新推出的远征战神有猫腻?   什么?远征战神禅元涉及数据造假?   好大好新鲜的瓜,让我看看。   人越来越多,到达禅元预期中的发酵人数时,这狗东西麻利删帖,跑路。大号原地蒸发,几个杠精小号原地阴阳怪气, 每一个都拿着截图添油加醋找军部的对立势力来一波“泄密”。   政界若干媒体号给钱最爽快;螳族长老会媒体号发个吉利的数字;皇室媒体号跟死了一样, 毫无波澜;雄虫协会比了三个可爱的吃瓜表情, 分文不给;基因库则更鬼一些, 拿到资料第一时间查禅元的ip来源。   恭俭良就坐在禅元边上,吃着薄荷瓜,看禅元一会儿狂喜,一会儿板着脸,一会儿暴跳如雷,一会儿板着脸疯狂敲代码。   “你又干嘛。”恭俭良用脚碰了碰禅元的背,埋怨道:“现在都没有弄好。”   “宝贝。我在争取我们两美好的退休生活。”   禅元凑近恭俭良,啃了雄虫好大一口瓜。他哐哐挨着恭俭良的揍,手指头噼里啪啦炸开一样操作。扑棱和支棱两忙着复习的考生,放下书,盯着雌父手边一大堆书发呆。   支棱道:“他真的是一边学一边动手吗?”   扑棱酸溜溜道:“雌父还说我们卷。”   他自己不是更可怕吗?远征二十年,虫族网络技术早就进行了迭代,禅元刷刷搜索网站,扒下来几本新技术书。嫌弃网络不能备注和快速翻阅的他,总喜欢把这些东西打印出来,或买一本实体书。   扑棱和支棱经常看见雌父“刷刷刷”和扇风一样看书。他们两人已经很聪明了,看一本书也要仔细,从头到尾认真阅读一遍。   禅元不一样。这个可怕的卷王,为了挤压出时间睡恭俭良,不但锻炼身体还在迭代自己的学习能力。普通雌虫粗读一本砖头厚的小说至少需要1~3个小时,禅元粗读一本有阅读门槛的理工硬核专业书,只需要15~20分钟。   他粗读的速度比市面上的扫描机更快。15分的粗读结束后,他已经可以在白纸上空手绘制出该书的思维导图,再根据自己的需求进行专业细读。   扑棱和支棱也尝试过这种方式。   但他们扫书就是扫书,扫完根本一口气画出思维导图,更没有办法和雌父一样,细到里面一个公式,一句话都能完全默写出来,并直接运用到生活中。   他们两一致认为雄父的基因在这里拖后腿了。   “如果我有这种学习能力,我早就是少校了。”扑棱怨念十足,继续翻看自己的专业书,埋头推演各种战术和战略图。   支棱也跟着叹气,撸一把弟弟的脑壳,道:“天赋嘛。来刺棱,让哥哥练习下实操考试范围。”   小刺棱叼着饼干,乖乖撩起肚皮任由哥哥拿着笔在自己的肚皮上画出若干手术线。恭俭良看在眼里,记在巴掌上,打完大的蝉,跑过去把小的蝉也揍两拳。   “不许欺负刺棱。”恭俭良把刺棱的衣服拉下来,气呼呼道:“支棱,怎么可以解剖弟弟。”   支棱说不出话来。毕竟,他不能对雄父说,弟弟是哥哥们的小奴隶之类的挨揍话。   年幼的小刺棱倒抱抱恭俭良,空蹬双腿,含糊道:“唔。我。喜嘻哥哥啦。”他一点都不在意哥哥把自己怎么样——特别是喜欢套个白大褂,每天丧着脸游荡的支棱哥哥——小刺棱扬起脸,懵懂表示自己的信心,“哥哥。打。打不过唔呀。”   支棱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裂开。   然后他听见恭俭良弹老幺一个崩儿,“哥哥要弄死你,才不用动手呢。”   支棱心中稍微好受一点。   恭俭良继续道:“他和你雌父一样,又阴险又坏。不知道每天在弄什么小动作。你去跟扑棱哥哥玩。虽然扑棱哥哥会踩你屁股,但扑棱哥哥是好的。”   小刺棱歪着脑袋,答应一声,然后叭叭亲着恭俭良小脸,满屋子乱跑,把全家人都啊呜啊呜亲了好几口,连禅乌和远房亲戚阿洛伊都没有忘记。   只不过,他那在网络上阴暗爬行的雌父不一样。   小刺棱跑过来么么雌父时,禅元薅过崽,用力嘬嘬嘬。小刺棱被亲得头晕眼花,滚出禅元怀抱时,脸上都留了偌大一个牙印。   “哇呜。”小刺棱还没有喊出声呢。禅元大手一捞,把崽翻个面,换个脸颊肉继续嘬嘬嘬。   该死啊!该死啊!这群可恶的官方号下场是怎么回事?   禅元盯着屏幕。刷新。   第一条是政府官媒发布的阴阳消息。禅元提前做了功课,知晓现在正是政界和军部现在还是不对头。   自打卓旧倒台,蜘蛛种大屠杀结束后,这两势力就没有停止过互相扯花头。双方从历史问题分是非,到资源分配掰手腕,再到储备金瓜分问题,每年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年年打,年年合作,然后继续互相打。   如今,军部要推出“战神”,意图打造全民追星的盛况?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政界各大媒体异口同声,重点参考禅元罗列出来的数据和帖子,口诛笔伐,矛头直对军部,每一个火力十足势必要让军部分出更多军权。   显然,他们是禅元挑中的枪口。   军部安静如鸡,第一批冲锋战士却已经到场了——蝉族长老会怒而下场,官方号下场把每个辱骂他们种族第一个战神的内容转发,并赋予千字小论文,辞藻华丽,十几条骂人方式就没有重叠过。   大概是后续打字太累了,官号开始发语音条骂人。   语气陈恳,情感浓郁,令禅元屁股逐渐焦灼。   “干什么啊。这是干什么啊。”禅元抓着自己头发,片刻后放弃这种自残举动,开始捏捏小刺棱的肉屁股发泄情绪。“不要在这种时候散发该死的种族荣誉感啊。”   他们蝉族不是最稳如尔雅的虫种吗?他们蝉族不是性格最平和,最不喜欢惹是生非的虫种吗?平时螳螂种各种讽刺和贬低,官号你都可以忍气吞声,你现在怎么了?   你变了啊!你皮下难道不是我们诗书传家的蝉族了吗?   小刺棱啪叽一下点在雌父的通讯器上,通用语夹带着蝉族方言的丰富辞藻席卷全屋,支棱瞬间对狂暴的同族产生了认同感。   “这就是祖父说的‘文明虫种建设最美社会’吗?”他对大哥道:“真能说啊。不过我喜欢。”   扑棱闭眼,“你快闭嘴吧。”   网络大战在蝉族长老会官号被皇族官号禁言时达到了巅峰。整个蝉族全员主动破防,官号没了,蝉族长老会的输出力瞬间转移到各大长老会成员身上。从第九席的年轻蝉族长老开始,全网都第一次见到蝉族丰富的文化底蕴。   他们写上千字的骂人小作文,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被屏蔽。   长老会发言的四位甚至代表了四种骂人风格。最年轻的第九席主打一个热血少年风,出口成章,字字珠玑,没有什么干货和数据,主要是情绪发泄,破防程度和写作文速度成正比。短短一个小时就生产了不少流行金句,随着蝉族群众自发刷屏,禅元走哪个评论区都能看见。   对比起来第八席就比较温和了,同样是骂人,看完整篇文章还得品一下,才能意识到自己被骂了。通俗点,文采比第九席高了一个档次,是可以选入文学刊物的好文章,不少人慕名而来,阅后从中立派悄然转为支持蝉族。   第七席,就是数据派了,理工科基本都在这里。狠人话不多说,直接直播开扒,先扒掉那几个官方号的后台,入侵后再扒掉是谁发了消息,是谁在造谣云云。也就是禅元关注即时,崽都顾不上吸了,整个人疯狂打扫尾巴,将ip地址种到好几个监狱里,又套七八个陷阱和马甲,确保自己的账号安全。   第六席更是集大成者,他文采不重,但条理清晰,附带各种证据和数据,把整个瓜从头到尾梳理得清清楚楚,同时把禅元身上各种疑点摘得清清楚楚。   禅元看得眉头紧皱,小刺棱抬起头呆愣愣看着雌父,不一会儿模仿起来,变成雌父同款眉头紧皱。   “该死。”禅元又忍不住捏捏崽,亲两口。   他怎么不知道蝉族上下这么想要“战神”呢?明明他们全族对军部都是“无所谓”“就这样吧”的态度。   破防什么啊。我们蝉族将级高层都只有一个唉。还是少将啊。   禅元吸吸小刺棱的后勃颈,又叭叭崽的小脸。幼崽的奶味和刚刚吃完的饼干屑无法满足禅元,他一把丢下平替小漂亮,逮住沙发上的大漂亮,硬生生啃了两口,把恭俭良啃得双眼圆瞪,爬起来给禅元一个飞踹。   “滚!”   禅元心情好一点了,看见如此有活力的恭俭良,他更坚定自己圆梦摸鱼的心。上什么班?卷了二十年,什么狗班能让自己继续上呢。   禅元挂着自信笑容,刷新页面,自信笑容原地消失。   “啊。啊?啊!”禅元弹射站起,抱着自己的通讯器,仰天长啸,“基因库下场?这群王八蛋下场干什么?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恭俭良和温格尔阁下?基因库决定帮助自己?   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既视感啊。   禅元捡起自己的笔,忍不住多写几个备用方案。   作者有话说:   禅元:二十年没上网,跟不上风向了)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4】   小刺棱并不觉得照顾雄父是什么负担。   相反,能够逃避期中考试,逃避定期小测跟着雄父混吃混喝,幼崽简直开心到每天嘀嘀咕咕吹喇叭。   “刺棱,你不上学吗?”   “超开心。不上学。”   恭俭良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对刺棱的想法表示理解。   父子两乖乖等待家里的脑子把他们提溜回去。雷克都快在警局里许愿了,每天定期量血压和吸氧,翘首以盼恭俭良回家。   然而,禅元辜负了他们的期许。   他被上级派出去干活了!   临走前,他既不想让恭俭良的远房雄虫亲戚煽风点火,又不想让自己蝉族的孤寡兄弟照顾恭俭良。可好大儿扑棱又出远门训练了,安静结了婚搬走住来回不方便。   好一顿苦思冥想后,禅元连环通讯,叮嘱支棱好好照顾他的雄父和幺弟。   支棱表面“嗯嗯嗯”,反手把自己的通讯泡水,专心攻克自己的实验。   另一边。   恭俭良带着刺棱大眼瞪小眼,足足等了一天才认识到这个事实:   他们似乎被雌父忘了。   ——*——感谢在2023-07-16 22:25:52~2023-07-17 21:59: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析青 40瓶;刀刀 20瓶;巧巧巧巧克力 10瓶;我想让你想想、薯烟、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七十章   禅元有很多备用方案。   他曾经痴迷于做各种推延, 痴迷于总结事情起因经过结果,编撰成文书,再按照删除键, 看着亲手敲打出来的字符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他只有在和恭俭良做时, 才没有任何备用方案。   那会儿, 本能和下半身比大脑更猖狂。   禅元晚上贱兮兮扒开大门, 拽着雄虫的被子,把自己搪塞进去。恭俭良烦死他了, 却没有踹开禅元, 嘀咕两声, 任由禅元揽住自己的腰。   “基因库说你是特别厉害的雌虫。”   禅元把脑袋埋到恭俭良肩膀上, 鼻腔里都是雄虫洗发水的味道。他道:“别听他们瞎说。一帮什么玩意儿, 在网上宣传我是变异种……我变异没变异,我自己不知道吗?”   在虫族,除去虫种分类,还有一种根据基因的分类法。基因库会重点观察:返祖种、变异种、稀有种这三类人群, 当雌虫雄虫携带基因过度稀少时,他们会采取非常手段催婚催生——当年被迫温格尔阁下再婚, 迫切要给恭俭良定未婚夫的人群中,就他们闹得最快活。   恭俭良也最不喜欢这帮科研疯子。   他翻个身,嘴唇与禅元的唇瓣搭着,两人说话的缝隙,唇纹轻轻摩擦,呼吸在唇珠处汹涌。   “为什么不想当战神?”   “当战神太忙了。”禅元眼睛是一点都不肯合拢。小夜灯柔和照在恭俭良的脸颊上, 40岁对虫族来说还是太年轻了。恭俭良脸颊上还存着孩子般稚气的细绒, 他困顿打哈欠, 含含糊糊凑到禅元怀里。   “嗯。”   禅元抱住他, 啄着雄虫发旋,轻声哄,“不当战神,选一个清闲职位。我们可以休假去玩,首都圈那么多好玩的,怎么能不逛一逛呢。”   恭俭良半张脸靠在禅元胸口,睫毛微微颤动。   “阿洛伊的雌君好厉害。”恭俭良牙齿动了动,猛地扯开禅元的胸口,咬住凸起的肉点,凶悍道:“他今天叫我换一个上进的雌虫!”   禅元:?   雌虫低下头盯着自己胸口出血的牙印,脑子都不知道先责怪自己暴跳如雷的雄虫,还是责怪雄主那该死的绿茶远方亲戚。   什么眼药啊?怎么有雄虫费尽心思想要拆散自己和恭俭良呢?禅元诡异地脑下,阿洛伊看上自己的画面,打了个寒颤。   他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除了诺南那种变态,雌虫也好,雄虫也好,喜欢恭俭良的概率,远大于喜欢自己。   恭俭良的脸爆杀一切!   “宝贝。我怎么不上进?”   恭俭良咬咬肉,卷走禅元身上的被子,鼓动鼓动团成一个包子。他最近情绪尚可,有远方亲戚说说话,有禅元雌父和孩子们陪伴着,复习功课也不再苦大仇深了。   只不过,禅元的重心不在自己身上,还是让恭俭良感觉到不悦。   “你就是不上进。”雄虫胡搅蛮缠,“如果你是战神,是不是可以帮我拿回夜明珠家。”   禅元:……   不,宝贝,别说当上战神了,我就算是当了虫族将军,都不会主动带你蹚这个浑水。   夜明珠闪蝶家,那可是比“战神”名号还要坑人的贯穿整个建国史至今的超然家族。禅元自打查资料发现虫族唯二两任大帝,都曾留下“若皇室无能人,夜明珠家雄虫可取而代之”的言论后,头发都少了一把。   夜明珠家的雄虫?   还能是谁啊!   禅元盯着面前和自己生气的包子雄虫,那“带着雄虫摆烂”的心情越发热烈。   “宝贝。我可爱超级无敌的漂亮雄主。哦,天啊,宝贝~”禅元甜言蜜语里裹着刺刀,“难道你要和你的雌虫哥哥抢夺家产吗?宝贝,你真的这么想吗?”   恭俭良窸窸窣窣冒出个脑袋。   恭俭良道:“才没有。”   “那我们抢什么夜明珠家。”禅元道:“我们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恭俭良又不开心了。别管他是真不开心,还是假不开心,他至少摆出一张臭脸,拽着小刺棱一并到被窝里,瓮声瓮气抱怨,“可我想在夜明珠家办婚礼。”   禅元说不出半句话。   “这都不可以吗?”恭俭良捏着小刺棱,埋怨道:“那我要杀人啊,我要带着刺棱去边境,要去杀好多好多变态!听说边境警察很缺人。”   禅元服了。   “打住。”他试图和自己的雄主讲道理,“不就是婚礼嘛。我们办!办!大扮特办!”   “阿洛伊说,婚礼要雌虫出钱。”恭俭良复述道:“他还说,因为我们没有举办婚礼。所以这笔钱要你自己出。”   禅元牙龈都要咬碎了。   “禅元,你有钱吗?”   禅元听见自己嘴巴里“咯噔”一下,咬碎的牙给他混着血咽到肚子里,“有。我怎么没有钱?”   “哦。”恭俭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卷着被子抱着刺棱崽崽,滚到床边睡觉。   徒留下没有被子的禅元在床上挥舞空气拳。   可恶的远房亲戚!该死的远房亲戚!什么雄虫不雄虫,这就是个破坏他人家庭和谐的第三者!   *   是以,教唆完恭俭良的阿洛伊睡得嘛嘛香。   一觉醒来后,他打开社交平台,欣赏各路人马痛骂禅元和维护禅元的混战。同时暗戳戳找水军不断鼓吹禅元的优秀,添油加醋描述禅元的帅气和强悍,在蝉族论坛浑水摸鱼,让不少人将假证据当做真证据,在网络上对线整晚。   “哈哈。”阿洛伊坐在沙发中,笑嘻嘻道:“禅元疯狂辱骂自己,我就找人不断给他添光彩。”   如果不是他不愿意把恭俭良牵扯进来,“添光彩”会比现在更简单。   阿洛伊只需要拍一张恭俭良的近照,配文“陪伴禅元二十年,只他一人的雄主”,就能达成现在的成果。   禅元早就是被柠檬精们腌制成酸溜溜的醋蝉。   “煽动一下。安排的几个账号动起来。”阿洛伊敲敲太阳穴,笑着道:“螳族也差不多看够了。放一批挑拨蝉螳关系的言论……提前准备好的请愿书晚一点吧。”   坐在房间里的阿洛伊并不感觉到什么愧疚。   如果禅元连这一关都无法处理,恭俭良真该和他离婚。哪怕恭俭良真舍不得禅元这个老实雌虫,也该只给个雌侍位置,再另外选一个更有权势,更能对抗安东尼斯的雌君。   战神?   光复“战神”名号就够呛了呢。禅元怎么有精力,再对付遗产争夺战中的胜利者,现在的“夜明珠雄虫”安东尼斯呢?   “正好。”阿洛伊给自己找借口,“如果他没有上进心,按照我的路数走下去,输掉比赛,再安排一个闲职——禅元本人不就想要过清闲的生活吗?满足他好了。”   雌侍照顾恭俭良的起居,全身心的照顾他。   雌君充当恭俭良的保护伞,呵护他在任何时候全身而退。   这才是温格尔阁下最初给恭俭良安排的结婚模式。阿洛伊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才让温格尔阁下答应禅元这种普通、毫无上进心、一脸色眯眯的蝉族做恭俭良的雌君!   恭俭良,他的小兰花哥哥一定吃了很多苦。   “居然连买衣服的钱都不给小兰花哥哥。”阿洛伊想起来还是生气了,气呼呼按着虚拟键盘,手指都疼了,“就让这个废物雌虫一辈子待在闲职上吧。”   当年安东尼斯都没有办法用舆论弄死自己。阿洛伊不相信自己会输。   可他又再一次翻了同样了的错误。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舆论不值一提。   *   网络上,乌烟瘴气。   【蝉族凭什么能够当战神。】   【拜托,现在是讨论虫种偏见的时候吗?现在不是讨论禅元数据作假的事情吗?】   【我觉得一定是作假。怎么可能有非军校生,从第一次任务开始,就保持着75%的伤亡率?还有他主导的所有地面战役和大型探索工作,人员死亡都被控制在10人以下?军部疯了吧,编造出这种数据。】   【战神?什么战神?阿莱*德亚之后,谁敢称呼自己是战神?】   【强烈调查本次远征所有军雌。我怀疑他们都被寄生了。】   【强不强,拳头碰一下就知道了。】   无数言论,涌现在通讯器中。禅元护着睡得打小呼噜的崽和雄主,目光平静,丝毫不为言论所动。   他唯一担心的是,通讯器的光太亮了,会吵到恭俭良睡觉。   “钱、权。”禅元抚摸过恭俭良的发丝,低声道:“我个人都不是很喜欢。”   他特纯粹。   纯粹喜欢色。   而世间,他所见到的最有生机、最无法预测、生活了二十年依旧美丽,为了也会美丽下去,并令人猜测不透的雄虫就躺在怀中。   禅元忍不住俯下身,亲亲雄虫的脸颊、额头。亲得恭俭良发痒,闭着眼睛扇过去,打得禅元脸颊通红。   “嘶~睡着手劲还这么大。”禅元捂住吃疼的脸,笑起来。   以前是睁开眼用枕头捂杀自己,是在枕头下放着一把菜刀,再后来是撕开被子勒住自己的脖子……远征结束后,降级到用脚踹和用手扇,完全超出了禅元的想象。   太温和了。   恭俭良怎么可以连温和的样子都这么有趣而变扭。   禅元盯着恭俭良的睡颜,和过去二十年一样,彻彻底底原谅了雄虫梦中做出的暴力行为——他喜欢恭俭良,所以无论是疯成什么样子的恭俭良,禅元都喜欢。   “不就是提防着那个安什么尼斯,不就是攒钱去夜明珠家办婚礼嘛。”禅元盯着通讯器,脑海中回忆起“反悔版本-3”规划。他手指敲打几个数据,缓慢蠕动的字条,骤然形成狂舞的白蛇,在狭窄中的通讯器中翻天搅地。   “这个战神也不是不能当。”   作者有话说:   阿洛伊算是比较典型的贵族联姻雄虫,他在自己的故事里可能更活泼青春点(因为那会儿才成年)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5】   “雌父呢?”   “他在找死。”恭俭良认真道:“不过没关系。雄父也可以带着刺棱好好活下去。”   刺棱揉揉自己的脸蛋,用力“嗯嗯”好几下。   警雄雷克在边上逐渐失去声音。   拜托,恭俭良你能不能确定自己被抛弃前,打一下你雌君的号码?你不要什么都求证就擅自下定论啊。   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找雄虫协会和警署求助啊。   见鬼。恭俭良自己就是警雄。   小刺棱揉够了自己的脸,抱着恭俭良的腿,糯糯道:“雄父。我困了。”   “嗯。”恭俭良认真道:“雄父带你去睡觉。”   警雄雷克目送父子两站在路边,招手拦下一辆航空器。   警雄雷克:?   他心里还发蒙呢。   恭俭良抱着刺棱,对同样痴呆的雌虫认真道:“我能去你家里睡觉吗?”   ——*——   番外给禅元一点小小的惊喜(bushi)感谢在2023-07-17 21:59:18~2023-07-20 23:1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泥精哒咩 40瓶;青鱼 22瓶;家祭无忘告乃翁 20瓶;·-· 10瓶;王一颗菠菜o 7瓶;kyjyshli 4瓶;我想让你想想、哦热闹搭、655594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七十一章   卫星城港口本地时间, 凌晨1:00。   一个账号发出了第一条消息。   【不服来战。(坐标)】   后面跟了一大串@,点进去稍微翻看账号内容,极容易被里面的污言秽语洗脑, 而这些污言秽语中, 对新晋战神禅元的恶意占据了三分之二, 上到祖宗, 下到雌子,没有这群人波及不到的地方。   “谁啊。这谁啊。”第一个发现该账号的人是吃瓜群众, 好奇心促使他将账号前后翻看一遍, 发现是个专门收集和兑换美人卡的账号后, 兴致勃勃把所有卡面照片下载收藏, 自我疗愈去了。   随后两小时, 毫无波澜。   直到首都圈上班时间,军部姗姗来迟认证了该账号的真实身份,转发并在【不服来战】后比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心。   全网三十七个主要居住区的网速出现了短暂的卡顿。   词条泄洪般被网民们创造出来,账号上展示出来的蝶族美人卡兑换咨询, 点击数量也从上百,快速跳跃到上百万, 随后以亿为频次跳跃。同一时期,#蝶族美人卡#和#夜明珠家稀有卡面#在购物网站搜索指数飙升到第一。账号后台私信除了少部分谩骂外,80%的询问礼貌且卑微。   “哥。温莱阁下的美人卡还出吗?”   “元哥,看在我一直为你奋斗在第一线的份上。我就想要问问,第三期温汀阁下的特典,您还出吗?”   “哥!您是我永远的哥!在我心里, 您就是永远的战神。蝶族大系列美人卡, 打包30万, 您还出吗?”   禅元不出。   禅元在屋里被自己的雌父扯着耳朵教育。   “这就是你在网上大放厥词的原因吗?禅元, 你还记得你大学入学五公里跑得很狗一样吗?”   禅元当然记得。   他没好意思和雌父说,自己因为前一天和恭俭良聊得太嗨,对着屏幕和小片子自我慰藉后,懒得跑,故意踩着及格线过关的。   “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敢在网上说,‘不服来战’这种言论?你看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要弄死你。”禅乌在雌子远游的二十年里,在网络上远程自学了政治学,用通俗的语言给禅元掰开说现状,“我们蝉族一直以来都在科学和人文领域发展,军事力量薄弱,无法争取到更多的虫种独立军团名额。”   出一个“战神”就不一样了。   军部对蝉族长老会释放友好信号,蝉族长老会也自然咬下这块饵料,在网络上顺理成章发疯,各方浑水摸鱼吃瓜看戏——谁都知道,在军部没有真正发言之前,这都是前菜。   禅元是否能担得起“战神”这个名头?   他能否超过他那位污点前辈,成为新一代青年军雌崇拜对象?   禅乌低声道:“我们出发前。长老会派了人来家里。他们的意思很明确,无论你要不要接下‘战神’这个名号,你都要留在军部,努力保持住军衔,成为第二位蝉族少将。”   否则,稍微出点差错,蝉族在军部上层军官中就真的没有任何声音了。   蝉族长老会为了保住禅元这根军部新苗,必然会出力。   禅元心知肚明。   “雌父,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你的雌子可是出去远征二十年,全须全尾的回来啦。   禅乌道:“你要还像小时候,我肯定叮嘱你,别把人打死。”   恭俭良一口一个小蛋糕。禅元和禅乌说什么,他都没听到,光一个“死”字入脑,吞咽蛋糕,含含糊糊问,“死什么死?”   禅元对两个年长的雌子眨眼,道:“说他们三个要再做四张卷子才能吃饭。”   正在刷题的扑棱和支棱:习惯了。   正坐在雄父怀里吃蛋糕的刺棱,抬起小花脸,茫然四顾。什么卷子?要吃饭了吗?   “雄雄。”小刺棱甩甩自己的小肉腿,学着雄父含含糊糊说话,“恰。次饭。”   恭俭良拍拍刺棱的小屁股,丢下奶油味的崽挤到蝉元身上,“骗人。你是不是要去杀人。”他都不等禅元开口,抱着禅元的脑袋嗅嗅,嘴角的奶油粘在禅元的额头上,香香甜甜的。   “宝贝。”禅元道:“你上去,真的会把人打死的。”   “你不会?”   “我当然不会啊。”禅元盯着雌父禅乌怀疑的目光,凯凯而谈,“宝贝,你看我哪次下重手了。”   恭俭良认真思考,回忆过去,笃定道:“有啊。你有几次打我很疼的。”   禅元心想,你怎么不说你快把我杀了的事情呢。他嘴巴才张开,耳朵再次被雌父拧着,拽到边上。   “禅元,你居然打雄虫?!”   “不是……雌父你听我解释。”   “那么漂亮的脸,你是怎么下得了手?天啊,我还以为你的颜控会让你收敛一下。来来来,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   首都圈,皇宫。   未来死在皇位上的安来羽菲尔虫皇,曾无数次回想起登基四十七年三月零七天,远征军回归不足一个月,一切都还没有安顿下来的这个微微燥热的下午。他和新夜明珠家家主安东尼斯坐在一起喝茶,彼此都不知道世界上唯一一个能阻止命运倾斜的人正路过他们的世界。   “军部推出的远征战神居然是蝉族。”安来羽菲尔虫皇轻笑道:“这比我成为‘大帝’还要不可思议。军部那帮雌虫到底是怎么想的。”   新夜明珠家家主安东尼斯,温和地笑着,解释道:“那位可闹出不少动静呢。”   “你是说,他正面回应所有挑衅者吗?”   “算是吧。”安东尼斯答道:“再失败,‘战神’会真的成为一个笑话。”   荣誉从来只对弱者加持,对强者谄媚。   或名正言顺,烈火亨油;或张冠李戴,沐猴而冠。   “笑话就笑话吧。”安来羽菲尔虫皇做梦都想要成为虫族的“大帝”,虫族近七千年的历史中,只诞生过两位“大帝”——两者无一不是开天辟地,重新为虫族续命的强大代表——他对“大帝”的渴望,正如军部对“战神”的渴望一样。   他迫切希望遇到出色的部下、优秀的人才,创造出宏伟的事业。   “陛下。”安东尼斯提议道:“军部也有自己的原因,不是吗?”   “拉拢蝉族吗?”虫皇皱起眉,想到另外一个人。他已经很尽力避免回忆那个人,以及与之相关的事情,可对方包括他的雄子、他的家族都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身边。   “远征军总帅乌钬,他和夜明珠家三代家主都有纠缠。”虫皇道:“他差点就成为老家族长温汀的雌君,后来又爱上了温汀的雄子……温格尔临死前还试图联系过乌钬。我真不喜欢这么□□的家族。”   继任这个□□家族的雄虫用茶勺搅拌花露,微微笑。   他很标准,标准的上层社会礼仪,标准的老牌贵族作风,是一个标准的以家族为导向的贵族雄虫。   “您是怀疑,总帅乌钬选定军部新战神作为继承人?”   “他宁可缴纳高昂的单身税,都不结婚不生育。”虫皇越说越烦躁,用茶勺敲打茶具,“我请他三四次,他理都不理我。温格尔阁下。呵,夜明珠家的温格尔阁下只是起个话头,他便什么都答应了。”   到底谁才是虫皇?   “陛下没必要生气。”   安来羽菲尔虫皇扭过头,墨蓝色的光辉从身边人的头发上散发出来。和夜明珠闪蝶种雄虫相比,安东尼斯闪蝶种雄虫无论是发色还是瞳色,都更深沉一些。   很适合安东尼斯的颜色。虫皇想着,又被安东尼斯几句话抚平了。   “我不和死人生气。”他道:“我是担心你,安东尼斯。军部新推的战神禅元,他的雄主可是夜明珠家唯一的雄子。你真不担心……”   安东尼斯真不担心。   谈到夜明珠家也好,谈到温格尔阁下唯一的雄子;谈到自己夺走这个古老家族的一切时,他问心无愧,坦荡自如。   一如他在社交场和政治场上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弱肉强食的理念。   “我巴不得这位雄子来打我一顿。”安东尼斯道:“最好,把我的翅膀撕掉,让我在医院里住几天。”   到时候,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就不再是夜明珠家雄子了。   安东尼斯预备将自己手里捏着的一些关于恭俭良的污点,一并甩出去。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保准能把恭俭良送去监狱里。   他宛若毒蛇,平静地蛰伏,等待猎物按捺不住性子,自投罗网。   “相比起来,陛下。”安东尼斯道点评道:“我觉得我们可以拉拢禅元,他巧舌如簧的也好,真材实料也好。能让军部和蝉族长老会黏合在一起,他就是有用的人才。”   虫皇拒绝道:“不。他嫁给了温格尔唯一的雄子。”   “他们可以离婚。”安东尼斯更客观和理性,“禅元的功劳并不来自于他的雄主。他是一个独立的出色的军雌。我认为陛下您应该摘掉您对夜明珠家的恐惧。”   “安东尼斯!”   被呵斥的雄虫平静欠身,“我始终站在您身边,您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什么?安来羽菲尔虫皇握紧手,短暂的一瞬间,他忽然后悔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也就是在后悔袭来的瞬间,他脊背停滞,注视自己亲手选出来的鬣狗,牙关咬死。   “安东尼斯。蝉族是公认最不善战的虫种。”   禅元,区区一个蝉族,不过是被两股势力裹挟着腿上台面的傀儡。   嫁给夜明珠家雄子的军雌,难道要自己看着对方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再去追究温格尔死亡前后的事情吗?   “能把他……”   “陛下。”安东尼斯道:“或许,我们与他本人见一面,再判断也不迟。”   他们注视着彼此,像对手,又像是队友。   直至茶具中的花瓣沉底,安来羽菲尔虫皇道:“好吧。安东尼斯,你去安排吧。”   皇室下场了。   安东尼斯捂嘴笑,“遵命。”   他也想看看,能令夜明珠家唯一雄子二十年不纳雌侍的雌虫是什么样。   *   卫星城港口本地时间,13:00。   距离第一条消息发出十二小时,军部认证转发四小时的发酵后。蝉族长老会鸦雀无声,螳螂种跟团建一样在禅元账号下大放厥词,中间夹杂着吃瓜群众、战力分析党、美人卡圈交易党等混乱人群。   卫星城港口本地时间,13:10。   社交圈的焦点,夜明珠家新家主安东尼斯关注了禅元。   “宝贝。”禅元转头安慰自己狂躁的雄主,“宝贝,两个小时前我就和你说了。这件事情会发生。”   恭俭良手指扣扣纸片,觉得不过瘾,还是抓挠到禅元身上。   “你能不能把他杀了!把他杀了!”   禅元能怎么办呢?为了达到计划最完美的效果,等待是必须的。   他只能抱着自己的雄主,轻声许诺道:“一口气杀掉有什么意思。”   “嗯,你说的对。”恭俭良被戳中重点,点头催促道:“你快点成战神!快点!”   他还在备考专业考试,锤爆安东尼斯的任务就指望禅元了。   恭俭良严肃道:“等我成了‘犯罪克星’,我也帮你人杀人。”   作者有话说:   禅元:宝贝,我们遵纪守法点吧。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6】   没有雌虫可以拒绝恭俭良和他的漂亮崽崽。   恭俭良顺利上车,在别的雌虫家里大睡一觉,第二天正常上班。警雄雷克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往返次数和尿频相当,也没看出半点异常。   警雄雷克觉得自己的微表情课白修了。   不过,站在雄虫的角度想。警雄雷克觉得恭俭良要找雌侍,也未尝不可。   谁能拒绝这样漂亮的脸呢?只能怪他的雌君没有提前找好伙伴,一起占有雄虫吧。警雄雷克感慨着,快要下班时,看见恭俭良揪起崽,上街随便拦下一辆航空器,在雌虫惊叹狂喜的表情中,说出昨天那句话。   “我能去你家里睡觉吗?”   警雄雷克微微觉得不对劲。   当他得知一位陌生雌虫来警局接漂亮雄虫和漂亮崽回家无果后,这种不对劲的想法愈演愈烈。   一周后,警雄雷克抱着头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拦住恭俭良。   “等等。你们一个一个慢慢说。”他照常打开记录仪,捂着脸痛苦道:“你们说,有个穿警服的雄虫对你们搞情感诈骗?”   “是的。他还带着一个漂亮幼崽。”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他欺骗我的感情,还不娶我,太过分了。”   ——*——   饭前小憩结果睡到十点,爬起来恰饭,赶快码字。感谢在2023-07-20 23:19:19~2023-07-22 01:57: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光、可可爱爱无脑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花火 15瓶;爷青回 5瓶;沉舟 3瓶;谢荧荧、我想让你想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七十二章   禅元怎么舍得恭俭良杀人呢?   他只能把雄虫从床下, 哄到床上,两个人好一顿腻歪,都忘记小刺棱还在地板上坐着, 关上灯热辣辣开始运动。直到小刺棱困得点头, 蹭得冒出小脑袋, 去扒拉被雌父屁股压住的小被子时, 恭俭良一个激灵把禅元摔到床头。   “禅元!”   禅元揉着屁股,把自己的漂亮幺崽丢到他两哥哥屋子里, 拽着裤子继续回屋里哄自己的漂亮雄主去。   “转业考试和专业考试有什么好复习。”禅元边亲, 边肆意妄为, “我们宝贝最聪明了, 对吗?”   恭俭良懒得理会禅元, 禅元真把他弄烦了,上去磅磅两拳揍得禅元两眼乌黑。   他们夫夫这儿火热朝天地干起来,把诸多等待禅元回复的网友们晾到天明。   什么?!安东尼斯阁下关注了禅元?天啊,这可是最近二十年, 虫族社交圈里最火爆的雄虫,被誉为新一代夜明珠的阁下。   禅元会怎么做呢?   一众人唯恐错过什么大戏, 瞪着眼睛熬着血,盼到天明,禅元的账号静若死鸡,蹬腿都懒得动一下。   “也许是禅元不知道安东尼斯阁下。”   “没错。如果禅元见过安东尼斯阁下,就不会是这种态度了。”   “我们提醒他一下?”   蝉族的雌虫们开始一条一条给禅元的后台发私信,说来也奇怪, 禅元好像是故意敞开后台信箱, 什么人都可以给他发消息, 只不过看不看就另外说了。   “禅元少将。记得回关一下安东尼斯阁下啊, 阁下是雄虫协会的主理人之一,和各个种族长老会的关系都很好,我们蝉族前段时间的贸易问题也是安东尼斯阁下牵线搭桥,才打开了新销路。”   “禅元少将!少将!虽然知道你有雄主了,但你要不要考虑离婚换个更强的雄主?「安东尼斯照片1」「安东尼斯照片2」。相信你的雄主也会理解的吧。”   “少将。安东尼斯阁下可以算是新一代的夜明珠了。您上线后,要赶快给人家打招呼,怠慢了可不太好。”   禅元睡到日上三竿,打开后台,就看见这一大堆屁话。   他都不必点开,草草洗了眼睛,一键删除。   然后,继续炒作,放自己的黑料。   【一手消息!某新战神确认数据作假】   【速来,速删。新数据纰漏。】   【某蝉真是好恬不知耻啊。】   禅元努力自黑,在看着义愤填膺的群众和一大波技术党下场后,花钱绕了一大圈雇佣星盗们做水军,来自己的账号下大批量刷负面评价。   房间里,恭俭良终于起来了。   雄虫总是比禅元起得更晚,醒了还得在床上坐半个小时缓一缓。禅元索性关掉通讯器,殷切给折磨自己一晚上的宝贝雄主倒水、擦脸、梳头发、准备衣服。   通讯器嗡嗡响个不停?   没事。禅元心中有数,根本不在乎那什么安东尼斯的示好。他早就和自己的雌父打探过消息,也在整理温格尔阁下留给恭俭良的遗产时,发觉对方与自己压根就没有和解的可能。   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   他只在乎自己握得住的,眼前的事物。   “宝贝~”   正上厕所的恭俭良顺手抄起边上的东西,别管什么了,啪叽砸在禅元伸进来的迷糊脸上。   “滚!”   *   港口。   地面的日光温完全降下去,人工水汽凝结成装饰植物上的夜露。禅乌比禅元更早见到了家里几个蝉族孩子。   “小礼、小惠、小辉、小明、小择。”禅乌点兵点将一样,念道:“你们等了很久吧。你们禅元哥哥还在和他的雄主腻歪呢。”   听着一连串“小礼、小惠、小辉、小明、小择”,蝉族大家庭里五个孩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中大部分人还是由亲生雌父带,禅乌只偶尔来帮忙搭把手。面对家族里唯一一个只生一个雌崽的雌侍,他们为对方清楚叫出自己的名字,人对自己的脸感觉到新奇。   毕竟,他们自己的雌父都会记混,经常图方便,简单粗暴喊他们为“老大”“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和“四十一”。   禅元在家里排序十三,算是非常年长的哥哥了。   他回家光是和新出生的弟弟们打招呼,钱包就要大出血了。当“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等好几个凑上来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禅元的脑子就炸开了。   “禅元哥哥,网上有人在骂你。”   “我们都帮你骂回去了。”   “哥哥,你是怎么找到雄虫的?”   “哥哥,你的雄主好好看。我能给你雌侍吗?”   禅元:“不,不可以。”   “可是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就嫁给同一个雄虫了。”小四十一不解,“哥哥是觉得我们太小了,自己太老了吗?”   禅乌默默上前,把这个最小的雌崽往身后塞了塞。   回去得教一下几个孩子“说话的艺术”。禅乌看着亲生雌子憋红的脸和握紧的拳,在看看边上吃甜甜圈,吃得满脸是糖粉的漂亮雄虫,觉得自己回家还要给雌侍兄弟们的崽加载“什么场合说什么话”的课程。   “啊?雌父很老吗?”家里唯恐天下不乱的支棱冒出来,踩一脚自己的雌父,“果然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雌父和雄父站在一起,看上去特别老成。”   禅乌:……   很好,这个崽也不可以拉下。   “是嘛?”恭俭良听到支棱的反馈,终于有了动静。他嘴角沾了一大圈糖粉,边用手指擦,边走到禅元面前,慷慨道:“禅元。我就说,你也要用保养品了。”   禅元委屈。   虫种天生特别大只的禅元脸都要皱成橘子皮了。他不在乎年龄小的兄弟们争宠,也不在乎自己的雌子说什么垃圾话,但他在乎恭俭良真的嫌弃自己年老色衰,可怜兮兮跟在雄虫身边,嘀嘀咕咕。   “真的吗?真的看上去很老吗?”   “唔。我不知道。”恭俭良手指上都是糖粉,黏糊得耷拉嘴角。他见禅元凑上来,手指凑上前,叫禅元给自己舔舔,“没有死就可以了。”   禅元轻轻咬住恭俭良的手指,牙尖摩挲,舌尖抚慰。   好可爱。   恭俭良的手指怎么也这么甜?   “雌父。”一直关注网络动态的长子扑棱,拿着通讯器走过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禅元仔细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事情比现在舔雄主的手指更重要了。   扑棱不得不提醒道:“雌父。安东尼斯阁下。”   “哦。”禅元恨不得恭俭良的手指贯穿自己,可碍于众人在场,只能克制地含住,两腮隐晦地随着话语收缩,“别管他。让他一边待着。”   有些事情,还需要再发酵一会儿。   *   安东尼斯家。   “家主,他还没有回应。”   雄虫安东尼斯一点都不意外,他擦拭手上绿植叶片上的灰尘,听着家族人员喋喋不休说着禅元的坏话。   “您为何要关注一只蝉族呢?他又不是什么出众的科研人员,区区一个少将,还不足以让您亲自去接触他。”   安东尼斯有时候真觉得自己的家族是蠢货批发地。可他又无法甩掉这一帮子温情且闹腾的蠢货。   他道:“还算是个看重家庭的雌虫。”   不回应他,是更在乎恭俭良的想法吗?还是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安东尼斯沾水后,从叶脉慢悠悠擦到叶脉。他的动作不大,叶片上凹凸不平的纹理轻微摇晃,从深绿色变成油绿。   安东尼斯喜欢做杂事时,整理思路。   “舆论也差不多要翻转了。”他道。   “什么?区区一个蝉族,难道是长老会又下场了……家主。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安东尼斯换了一片叶子,充满乐趣地做着清洁工作,“禅元的资料,我和军部问过了,都是真的。”   他想起自己亲手点开远征军原始数据后台的时刻,急促的呼吸和放大的瞳孔。   “你是在骗我吗?”安东尼斯对自己的线人道:“这怎么可能做到?”   “阁下。我也想说问这个问题。”线人无奈耸肩,评价道:“实不相瞒,这就是军部现在都不敢出来说话的原因。我们都觉得太夸张了。”   四百七十一次地面任务全部达到98%的完成率,行动期间无一人死亡。   无论是外星地面任务,还是太空任务,所率领的任务死亡率0%!二十年征战,重伤率仅有0.7%!   军部伪造了数据吗?他们真伪造了!   不过,他们是觉得禅元的真实数据拿出来太扯了,所以在反复对照和讨论后,决定拿着禅元自己编撰的版本,在上面稍加润色,折腾出一个“不那么离谱”的战神战绩来。   他们在宣传时用的数据都只敢说,禅元四百七十一次地面任务仅仅失败了两次,行动期间队伍存活率高达85%。二十年所有任务死亡率维持在15%,二十年远征队伍重伤率维持在27%上下。   这才是一个年轻少将该有的出色的战绩。   上一届“战神”阿莱席德亚,虽然有指挥艺术上的才干,但其才干远不如他在体术上的天赋耀眼。故而,他的队伍存活率最高只能达到85%,任务完成率98%,重伤率25%。   毫不夸张的说,要不是禅元是蝉族,军部绝对有胆子把数据编得更高一点。   他们只是没想到。   现实中,居然真的有着夸张的生存率和完成率。   “我们哪里敢编这种离奇的一眼假数据啊。”线人对安东尼斯苦笑道:“整个军部都不敢乱说话,所有人都在等禅元回来。”   等奇迹归来,或者是谎言破灭。   安东尼斯却有自己的判断。   “提前准备给新晋战神的礼物。”安东尼斯吩咐道:“从他的雄主到他的孩子,都要准备礼物。千万不要怠慢。”   “可舆论上……”   “很快了。”安东尼斯道:“黑料是禅元自己放出来的,他再次下场就是要把自己洗白,再次吊起旁观者的胃口——他决心登上‘战神’的位置,要和军部、和我们这些上位者展现自己的价值,加深的印象。”   这样的雌虫很难缠。   更别提这样的雌虫还是夜明珠家唯一雄子的雌君。   “我现在写一份邀请函。”安东尼斯叮嘱道:“派……算了。我不放心,我自己去吧。你们还是叫那支保洁团队,要他们和以前一样打理夜明珠家。”   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安东尼斯知道“禅元和他的雄主,尚未举行婚礼”。他大胆做出一个决定:   请这对伴侣到夜明珠老宅举办婚礼。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7】   对七位受害者的证词,恭俭良有自己的理解。   他道:“我睡在客厅,他们睡在主卧。我们能发生什么关系。”   小刺棱冒出脑袋,大喊道:“还有刺棱!”   警雄雷克:……   头大。头很大。头超级大。   他前半生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老天爷要派恭俭良这个孽障来折磨他?谁家好雄虫会随机在大街上摇人,去别人家睡觉的??不怕被好几个雌虫强行霸占吗?   “七个雌虫都说自己和你发生关系。”   “不可能。”恭俭良直言不讳,“真发生关系,他们早就被我艹死了。”   警雄雷克戴上了痛苦面具。   “恭俭良。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找一个固定的地方睡觉,旅店也好,警局休息室也好,我自掏腰包,你给我安分一点。二、那七个雌虫你随便选几个,把他们定为雌侍,让他们来照顾你。”   恭俭良瘪瘪嘴,不乐意。   他想世界上没有人比禅元更会照顾自己。   可看着警雄雷克的表情,恭俭良还是乖乖找个大床房睡觉。他已经很乖了,过分出众的容貌还是吸引来一大波变态和痴虫尾随。   而这一次,打人的不再是恭俭良。   警雄雷克看着满脸是血,还时不时舔着血吃糖的刺棱,血压再也控制不住了。   ——这是什么玄幻场面?一个未成年把十三个成年雌虫送进重症监护室?   ——*——感谢在2023-07-22 01:57:51~2023-07-22 22:5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鱼 22瓶;沉舟 2瓶;我想让你想想、晩安、谢荧荧、2052181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七十三章   禅元的痛苦生活, 比安东尼斯精心准备的邀请函刚快一步到来。   他家里三个崽,已经让禅元痛心疾首了。再加上家里好几个扭扭捏捏的未成年雌虫弟弟,禅元快要被烦死了, 恨不得一口气全部丢给雌父禅乌。自己黏黏糊糊拉着恭俭良去买衣服, 叫雄虫一件一件穿给自己看。   而不是坐在试衣间外面, 生无可恋听着雌虫弟弟们扒拉自己, 大声控诉自己的黑料。   “他们居然说禅元哥哥你学生时代拉后腿,体能课都是最后几名。”小四十一大声呵斥, “哥哥可是在我们蝉族念得初等、中等教育。哥哥怎么可能是倒数几名呢?”   禅元心想, 中等偏上偏下和倒数也差不多。   毕竟, 他是偶尔跑快了名次, 要用日常小练把自己的分数拉下来的算分人——最开始体能和体力不佳, 禅元确实会出现一些小小的差误。   不过,他懒得解释,对这种流言“嗯嗯嗯”就完事了。   恭俭良的远房亲戚阿洛伊正在给恭俭良挑选搭配用的装饰品。两个雄虫凑在一起,恭俭良从好奇重重、双眼疲倦, 到现在的闭目养神,只用了十五分钟。   “禅元哥哥, 网上又有人在骂你。”   “哦。”   “我帮你骂回去喽。”   “嗯。”   禅元啜饮凉白开,琢磨找个时间,把自己的漂亮雄主偷回来,两个躺在家里酣畅淋漓一顿比什么都舒服。   “哇呜。”边上正在刷网络咨询的小三十八欢呼道:“禅元哥哥,你在港口是不是有宝藏啊。”   禅元:?   雌虫缓慢地想起自己寄存在本港口仓库的一大堆用品。当年,他直接把自己的钥匙和密码复制一份交给雌父, 想若远征不顺, 雌父能把这些东西换几个钱, 充作养老基金之一。   如今, 禅元自己回来了。   东西自然要他自己去拿。   “宝藏……算是吧。”禅元回忆过去,嘴角呛着笑意,“一些网恋的美好回忆。”   *   网络上,大面积的沉默和发疯正在同步进行。   【怎么可能?这个数据是人能创造出来的吗?】   【呵呵,我现在越来越相信,禅元是被捏造出来的军部偶像。这个时代需要真正的英雄,而不是虚假的青年偶像!】   【攻击了。失败了。大家等会儿如果没有看见我,就当我被扌……】   【楼上走好。笑死了。军部公布数据的时候,你们说禅元作假。现在你们自己找到了数据,还联系远征军朋友什么的。你们真的有在远征军里的朋友吗?不知道禅元在远征军里有多强吗?】   【确实很强。我最喜欢跟禅元出任务了。人好,任务轻松,还有漂亮雄虫可以看。】   【细说第三点。谢谢(打赏)】   【捉住远征军,细说(打赏)祝你找到雄主。】   【不,找到雄主就算了。我对雄虫有些……难以言喻的感受。】在网络上受到关注的远征军雌虫想起禅元小队中的一系列人,微微有些反胃,【我不是指挥部的军雌,不清楚数据方面,作为一个普通的军雌,让我自主选择任务负责人。我一定选择禅元少将。】   【他每次出任务都把自己的雄主带下去。看见他们夫夫,我都有种古怪的安心】   【】   【】   【】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禅元所在的第三星舰喜欢吃狗粮呢。什么军雌会喜欢围观小夫夫谈情说爱?而且在执行任务期间打情骂俏不是军队大忌吗?禅元这算不算违纪?   殊不知,和他们透底的远征军军雌敲出一行字,又删除一行字。躺在床上回忆自己跟着禅元出任务的经历:   恭俭良手持双刀,顾不上自己雌君哭天喊地,抱着大腿让他不要乱跑,一脚踹进敌军和尚未探索清晰的外星地面,杀得满身是血,杀得头发黏黏糊糊,小跑回来,仰起头让禅元给自己擦干净脸和手指。   “脏死了。”雄虫不高兴,提要求,“为什么地面不可以洗澡。”   而他们操碎了心的任务负责人,卑微擦掉脸上的血,一炮解决一个敌人,“让我想想。啊啊!宝贝,不可以这个是自己人!”   “哦。”   “看到那个了吗?把那个砍一刀。”   军雌在边上听得格外清晰。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禅元少将是个诱拐犯——不光把漂亮雄虫拐骗到远征军里吃苦,还要雄主亲自去敌人中杀个七进七出。   当然。   在军雌目睹了恭俭良追着禅元一个人狂砍了七百里、双刀硬生生砍断深空机甲外装载、把禅元本人肠子拖出来绞杀禅元本人、夫夫双方坐在树上一边咆哮吵架,一边互相撕扯对方的肉等行为后,军雌再也不说禅元是个诱拐犯了。   诱拐犯判刑都没有禅元少将惨。   特别是每次夫夫两打完架,恭俭良满身是血,针都不打,随便洒洒药熬上三四天完美愈合。禅元却要安详入住半个月疗愈舱,时不时还要被上级拽出来写个报告,去其他地方赶工后,军雌发自内心觉得禅元太爱了。   这种爱都已经超过他这种俗人的理解能力。   “唉~我还没有见过禅元少将赢过他雄主呢。”军雌揉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心有余悸道:“他说得‘不服来战’,不会是指来者和他的雄主打吧?”   *   禅元当然不这么打算啦。   他有时候会诡异想,恭俭良骨骼分明、皮肉干净的手只能掌掴自己。其余人想要被恭俭良打,是万万不能的!   其他人怎么配被这么好看的雄虫揍呢?   恭俭良对此只有一个看法。   “有病。”雄虫比起逛街,显然更不愿意去参观禅元的xp赏。无奈,禅元实在是粘人,甚至说恭俭良不去,自己就脐橙一天等虎狼之词。恭俭良看着他放在裤腰带上的手,在看看身边的阿洛伊表弟,不情愿地维护自己岌岌可危的雄虫颜面。   禅元不要面子,他还要呢!   恭俭良可不想继“你雌君好穷哦”“你雌君不上进”等言论后,再听到阿洛伊大叫“你雌君好变态”。   他还想着带禅元去见哥哥们呢。   这个拿不出手的涩涩变态!超级大变态!他的社会廉耻心是在远征二十年跟着奶水一起喂给三个崽了吗?   两人一起走到禅元当年寄存的大箱子里。   禅元热烈异常,不复当年婉拒“网恋”的样子,抱着刺棱凯凯而谈,“这就是我和你雄父网恋七年的铁证。”   “哇。”小刺棱配合极了,用力鼓掌把小手都拍红了。   禅元继续道:“这都是你雄父和我恋爱的一点一滴,是我们跨越阶级的证明,宝贝~以后我要专门出一本书,来歌颂我们两个的爱情。”   恭俭良翻个白眼,上前一脚飞踹!   等人高的柜门破开一个口子,恭俭良脚尚未收回来,脚尖勾住破口,用力一拽!半吨重的柜子摇晃左右,里面各类不堪入目的海报、周边和碟片一泻千里。   仿若禅元的脸面。   偷偷跟过来的几个蝉族弟弟们目瞪口呆,还想更凑近些,被禅乌和他们大哥扭过头,捂住眼。   支棱和扑棱就不一样了。这两孽子闻着血腥味就进来,和往日一样踩着雌父雄父的血腥爱情故事,感慨生命的多样性。   支棱:“原来恋爱还有这么多门道。”   刺棱:“爱还可以这样做。”   恭俭良一手一个崽,冷酷道:“不准学。”   禅元无所谓。提前雇佣好的收纳机器人气吞山河,将一地狼藉吸入腹部,分门归类,打包好后吐出来。   支棱正扯着一个限制级海报看得出神,“为什么不准学?雌父不就拿这个泡到雄父了吗?”   恭俭良放弃长子扑棱,擒拿住次子,喂他一个背摔。   禅元更干脆,“雌父——雌父——”   教小孩?那不是禅元的活了。看着趴在机器人边上,努力往收纳口里钻的小刺棱,禅元决心,今天就分道扬镳。   所有的崽都打包给他雌父带。   再见了,雌父和崽,你们的好雌子好雌父,要带着他的漂亮雄主去军部报道了。   禅元戳着时间点叫来的快递公司已就位。他看着这群人将自己的宝贝备注、打印编码,心情愉悦道:“这一盒不用。这盒我要用。”   嘿嘿嘿,安全无害,用在他自己身上。   嘿嘿嘿,老早想玩了,晚上好好哄一哄恭俭良。   恭俭良道:“禅元~你是不是想死。”   “怎么会呢?”禅元板着脸,腰板挺直。远征二十年,他穿着便服都自带一种血与纪律的味道,看上去威严又可靠,“宝贝。我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   恭俭良平静看着禅元胡说八道。   “你想想啊。战神哪里有这么好当,蝉族长老会也好,皇室也好,政界也好。光是军部内部,也有大批人不同意我当‘战神’。”禅元仔细掰扯道:“我们一落脚首都圈,麻烦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就要用军雌的方式一决高下了。”   延续阿莱席德亚时期的传统,打一架。   先别管什么战术不战术,什么战略不战略的,脆皮军雌在绞肉机战场上可活不下去。   蝉族为什么不能在军部拥有一席之地?还不是因为蝉族头脑发达,四肢不行嘛。禅元这种族拿出来,他脑子都不用动,就能想到一大帮人会按照既定流程,先来试试他的拳头。   呵。拳头?挨揍?   他远征二十年最不害怕拳头和挨揍了。   禅元含情脉脉,看着面前最残暴最漂亮的对练,编织出最道貌岸然的谎言,“宝贝。你难道舍得看我被别人打吗?”   恭俭良没反应过来。   雄虫在禅元这一套“提前锻炼”“防患于未然”的狗屁话短暂糊弄住了。他居然真的在思考“禅元被被人打”的情况!   禅元耐心看着自家大漂亮的脑壳慢慢冒烟。   不着急,等恭俭良脑子快要转过弯的时候,再给来一点干扰。禅元保证恭俭良接下来,一直到首都圈都会乖乖配自己特训。   嗯,床上特训。   禅元是认真的。   “禅元。”恭俭良抬起脸,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般道:“除了我,谁也不能杀死你。”   “啊?”   恭俭良道:“谁杀了你,我就杀了谁。”似乎觉得不够极致,雄虫歪着脑袋补充了自己认知中最好的死法,“然后,我会把你的尸体做成小面包,吃下去——这样你可以待在我的体内了。禅元~最喜欢我了。对吧。”   禅元:“能不做成小面包吗?”   换成肉粥、炒菜或者最朴素的烤肉和肉饼都行。   禅元实在不想回忆恭俭良糟糕的面包烹饪技术。   作者有话说:   恭俭良:小面包!   禅元:换一个吧。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8】   “所以我就哗啦——磅!磅磅——”小刺棱扬起脸,任由雄父给自己擦脸蛋,含糊不清对警雄雷克道:“叔叔就死了。”   警雄雷克一时间分不清,这孩子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他沉默放下笔,看着记录里一连串的拟音词,回忆起恭俭良打人后做笔录的样子,感叹两人果然是亲父子。   没必要,连叙事逻辑都一样吧!!   “可你还是个幼崽。”   小刺棱舔舔糖,糖块上凝固的血迹,随舌头的湿润被卷入口腔,“唔。”   “好崽崽是不可以打架的。”   小刺棱仰起头,看向自己的雄父。   恭俭良道:“刺棱当然是好崽崽。刺棱超级厉害。”   警雄雷克拍桌而起,“恭俭良!你别教坏小孩。”   恭俭良:“身体健康不是好事吗?刺棱当然是好崽崽。”   小刺棱得到雄父的夸奖,开心眯起眼睛,把糖果递给雄父。恭俭良表示自己不吃沾满幼崽口水的糖果。   他继续道:“再说,被刚刚上学的雌虫幼崽打到住院,羞愧得不应该是那些成年家伙吗?”   ——*——   感谢在2023-07-22 22:58:13~2023-07-23 22: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流光、或许融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废物 10瓶;??? 5瓶;天赋予的 4瓶;哦热闹搭、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晩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七十四章   “喜欢是喜欢。小面包是小面包。”   一大早起来的三孩子就听见雌父雄父继续吵架。这两人从打开储物箱后, 就讨论起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扑棱一点都不好奇雄父雌父又在玩什么新奇趣。   支棱则默默把雄父新出炉的小面包夹给小刺棱,忽悠年幼的弟弟尝一尝雄父满满的爱。   “支棱,我说了多少次, 不可以欺负弟弟。”禅元眼疾手快, 还是慢了一步, 看着刺棱咔咔咬住面包, 半天连面包酥皮都没有蹭掉。雌父过来拿走他的小面包,幼崽还不明所以, 双手护住小面包, 呜呜好几声。   恭俭良将其视为自己料理道路上的里程碑。   “禅元~”恭俭良笑眯眯道:“你真的不打算试试看吗?”   扑棱翻开自己的复习资料, 做最后的冲刺;支棱冷笑连连, 边大块吃肉, 边打开通讯器。   让他看看雌父的社交账号下,又有什么新的大放厥词。   没错。   禅元当“战神”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结束。支棱打眼就知道自己的雌父是既要又要——他想要让自己坐稳战神名号,手握战神该有的资源,又不想要太出风头, 暴露过多的隐私。   恭俭良的近照和特写一直被禅元护得死死的,各方势力似乎也维持着诡异的默契, 没有将恭俭良的照片暴露出来。   就连最先在军部公布的记录仪影像,也悄无声息地下架删除,旁人只能从稀烂的画质中勉强看到雄虫发白的头发和肌肤。   “我吃好了。”扑棱合上书本,收拾碗筷,“雌父,安东尼斯的邀请函, 你再不处理, 我就去处理掉了。”   恭俭良道:“禅元。我要去。”   禅元胡乱嗯嗯嗯, 显然是不打算正面回应这件事情。恭俭良拳头挥舞上来, 禅元叼着小面包满客房乱跑,也不回答。   支棱乘机抱起年幼的漂亮弟弟,捏捏他的小肚子,不怀好意递给他一块焦黑不明物质,“吃。”   幼崽咔咔炫,咬得乳牙摇晃。支棱掐着刺棱的脸颊,风驰电掣拔掉弟弟的牙,揣口袋里往回走。   “唔。吱吱哥咕~”小刺棱跟在支棱屁股后面笨拙喊道:“吱吱。”   支棱对提供实验材料的小刺棱宽容极了,“来,今天也要好好做小奴隶哦。”   禅元瞅一眼乳牙缺失的崽,抬手给老二一巴掌。   自打安静结婚,出去和雌君单过后,支棱就可劲折腾小刺棱,每天不是刮刮弟弟的皮肤组织、剪掉弟弟的头发、抽抽弟弟的血搞研究,就是使唤小刺棱上供零食和点心,叫小刺棱蹲在地上擦地板。   “你真闲着就帮你雌父做点事情。”   支棱翻白眼,“你自己都能搞得定,要我做什么。”   “总比你闲着折腾你弟弟好吧。”禅元看着自己闪烁不断的通讯器,打开一看,随手把支棱推向冲过来的恭俭良,“崽,帮我拦一会儿。”   支棱:?   支棱看着急速冲刺过来的雄父,下意识抄起小刺棱丢过去。父子两果然滚在一起,片刻后恭俭良怒火转移,咆哮着喊道:“支棱!支棱!”杀过来了。   支棱:……该死,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来引火烧身,哥哥和雌父在岁月静好?   岁月静好父子局正在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马上就要挑选对手了。”禅元翻看着军部给自己安排得诸多对手,思索道:“我还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装一次大的呢。”   扑棱道:“全都要吧。”   “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禅元不太想高调,他还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雌虫,谨慎道:“一口气拉这么多仇恨,日后会很麻烦。”   扑棱递上自己分类好的势力关系图、挑战名单分布表,“如果一个都不惹,我觉得雌父你和雄父打一场就很好。”   禅元转过头看着自己过分早熟的雌子。   扑棱道:“让所有人看看雌父被雄虫追着打的样子,既不会招惹仇恨,也能显得雌父不那么强。”   禅元看着上跳下窜的恭俭良和日常抱头鼠窜躲避拉满的支棱,幻视了自己的未来。   “我知道了。”禅元一把抓过势力关系图和分布表,坚定道:“打一个和打一群我还是分得清的。”   *   首都圈,军部。   得到申请的军雌和当年看到远征军提名名单一样,反复确认,揉眼睛,反复确认,然后开始大喊,“他是不是疯了?”   诸多对手中,军部让禅元掂量掂量,选几个打得过的意思意思。   禅元选择全要。   他本人简单粗暴,秉持着自己祖上十八代都是平民,没有和任何势力、任何贵族有纠纷、恩情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主打一个“来都来了”。   很好,是军部想要的战神气势。   但,这个气势来自蝉族就有些奇怪了。   “好嚣张。”旁边几个早就看禅元不顺眼的军雌嘀咕起来,“他是不是以为地面任务和格斗是一种东西?”   地面任务综合性更强,技术性与战斗力兼备,但要真的说上场杀敌,大部分远征军军雌和第一线军雌还有些差距。   这些军雌不少人上了百岁,更有人是从早几届的远征军里出来的,自认为对远征军的认识足够,信心满满,“早点让这个年轻军雌认识到能力不足也是好事。”   “还是太年轻了。”   “不是说他性格严谨吗?现在看,也不像。”   “实在是太狂妄了。”   “说不定有什么杀手锏呢。”   “这次格斗任何武器都不能带。”说话的军雌想起自己还没有看过禅元的异化能力,赶快翻出来。万一禅元的底气来自他的能力呢,雌虫的能力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嗯?   润滑?   什么东西?是他想象里的那个润滑吗?   “好了。”军雌悠悠地放下,预言了禅元的未来,“看来这个战神是当不成了。”   异化能力是润滑的虫族?怎么,难道还想要用蝉族孱弱的身体素质和其他虫种互殴吗?   “可惜了。”军雌长叹一口气,“我倒觉得禅元是个不错的指挥官。”   门外,偷听许久的蝉族唯二少将掂手掂脚离开。   糟糕。他心想道:自己要不要提前和禅元这位同族通通气。   ……比如在衣服里多穿一两件防撞服?吃一点止疼药?   *   禅元统统不需要。   在恭俭良充满爱的拳头下,他已经把自己练成铁骨铜皮,点满了所有闪避技能,同时充分学习医疗知识,了解在什么情况下保护自己的器官和骨骼,确认最大存活率。   为了巩固所学知识,禅元还会自发给手底下的军雌开小灶,强迫这帮书读不进去的糙人学会保护自己。   他那骇人听闻的0.7%重伤率和存活率就是这样来的。   “为什么我不可以去?”恭俭良挂在要出门的禅元身上,大声嚷嚷道:“万一有人把你杀了怎么办。尸体都会臭掉的。”   禅元亲亲恭俭良的小脸,确定自己真的不想要这张脸给人看去,痛心疾首。   “宝贝,万一你被别的雌虫蛊惑了怎么办?”   恭俭良哼哼两声,不听,“你把他杀了就好啦。”   禅元罕见感觉到被人哄的滋味,逮住恭俭良又亲了七八九口,亲得恭俭良笑容消失,送禅元一个巴掌。   “战神”禅元因此顶着一个巴掌,站在擂台上。   他心情还停留在恭俭良吃飞醋的时候,美妙异常,恨不得赶快搞死台上几个军雌,回家抱着漂亮雄主酱酱酱再酱酱酱。   啊~少将其实也不错,军功和工资可以给雄主买更多玩具和新衣服。   禅元心旷神怡,目光终于落在自己的对手身上——乌泱泱一大群,叫禅元想起学生时代开大会的样子。   ?   啊。那些势力图没有标注有这么多人啊。禅元挠头,片刻后想起自己的雌子轻描淡写说过,被他整理出来的都是“代表人物”。   “没必要所有资料都看。”这是扑棱的原话。   哦,所以他当时看得是什么?   禅元深吸一口气,极目远眺,“好多人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等会儿绕远路去给恭俭良买小蛋糕吧,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限量口味点心。   蝉族第二位少将猫在一众大佬背后,看着禅元深呼吸,活动手腕脚腕,长舒一口气。   “比赛方式非常简单。”军部将军之一慢悠悠地开头,“禅元少将今日佩戴了军徽。24小时内,谁能够把他的军徽摘下来就算胜利。”   考虑到禅元来自远征军,等会儿还会模拟出各种地形方便禅元发挥“外形地面任务”的经验。   乌泱泱的人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活动关节声。   禅元继续拉伸自己的小腿和腰部,昨天晚上他还和恭俭良玩了一宿,骨头折得咯吱咯吱叫,他本人也在咿咿呀呀乱叫。   要不是今天要打群架。自己高低能再白日宣淫一回。禅元惋惜地想着。   军部将军道:“禅元少将只需要熬过24小时,就算是胜利。”   禅元毕竟是蝉族,不能对蝉族有太高要求嘛。   蝉族唯二的少将在大佬背后,点头如捣蒜。实不相瞒,他虽然是战场上一场一场军功打过来的,但他……是个技术人员。   蝉族天生不擅长格斗啦,对标自己,大概能猜出禅元是个什么水平。少将为自己的耳边风点赞,聪慧如他已经让大佬们对禅元的期待值无限降低。   禅元就算熬不过24小时,被撸掉“战神”的名号,他的“少将”军衔也依旧可以保留。   不愧是我。少将沾沾自喜,用极为慈爱的目光看着禅元。   放心来吧,蝉族最好的军部苗子。前辈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一切,你只要不是开始就输,一切都可以挽回。   “开——始!”   电子音哨响起,禅元停下热身,走向乌泱泱的人群。   蝉族少将:?   啊?禅元,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啊?   “我忽然想起来,蛋糕店限量在一点开售。”禅元眯着眼睛,看眼天幕上的计时器,惆怅不已,“糟糕啊。”   一点钟开售,按照网络上的攻略,三点钟就会抢完。   自己若想及时抢到小蛋糕,还是在开售前去排队比较好。   禅元挥拳,将冲上来的第一人揍倒在地,揪住第二人的脖颈,双翅展开,快速腾空,躲过后方一道飞踢,反手勾住其脖颈,狠狠踩在地上。   “三十五分钟啊。”   禅元拍拍膝盖和屁股,站起来,呼气,放松,看着短暂停顿的人潮,笑道:“应该来得及吧。”   他走下擂台,宛若凶兽,杀入人群!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89】   警雄雷克没有办法教育恭俭良父子。他命人给禅元打电话。   打不通?那就一直打。   至于禅元来不来?警雄雷克只交代,“你们告诉他,恭俭良去找别的雌虫睡觉了。”   他制裁不了恭俭良,难道还不会戳禅元的痛点吗?这夫夫简直是应了古话里“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不到两天,前线战况发疯一般推进,禅元开着冒火的航空器,头发上都是灰,出舱两步都要跪下了。   “恭俭良呢?恭俭良在哪里?”   他的漂亮宝贝给他戴绿帽子了?嗯?让他看看是哪一个胆大妄为的雌虫,敢摘他的桃子?   这不得给人暴揍二十年,享受一把自己的同款待遇吗?   小刺棱和恭俭良坐在铁栏杆后,美美吃着手指酥饼,两个花猫脸抬起头,随后继续干饭。   禅元来了?哦。   这个手指酥饼好好吃哦。   恭俭良咔咔咔咔咔,完全不管禅元跪在铁栏杆面前肝肠寸断的样子。还是小刺棱有点良心,挑了一块手指酥饼,隔着栏杆递到禅元嘴边。   禅元三天没喝一口水,酥饼吃下去,噎到无法发声。   警雄雷克道:“把保释金交一下。”   禅元道:“我的雄主把人草死了?!”   警雄雷克:……   不是。恭俭良在床上这么血腥的吗?   ——*—— 第两百七十五章   这场关于“战神”的决战, 不允许携带任何大型热武器。   所有军雌都清楚,这将单纯考验他们的体术、体能、对异化能力的使用状态。他们和禅元不一样,不需要特别关注强者——从始至终, 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人。   军部钦定的“远征战神”禅元。   一个异化能力是润滑的蝉族。   毒辣的太阳照耀在所有军雌额头上, 天地笼罩在无边无际的燥热中, 鲜血飙飞在地上, 片刻后凝固成深褐色。   “等一下。”   “嗯?”   禅元揪住眼前军雌的衣领,快速给予对方一记肘击, 抬脚将人踹到边上, 撂倒三四个扑过来的家伙后, 闲云漫步。   还等一下?又不是在床上, 谁还给你等一下。禅元和恭俭良打多了, 习惯性不喊“救命”,闪避开两个螳螂种军雌的双刀,手指冒出一丝润滑,飞速上前, 擦着刀锋而进。   “什么?”   “别什么了。”禅元手指勾住双刀一处骨骼,猛地拉拽, 如愿听到两个螳螂种军雌的惨叫,双手借力上半身腾空,一脚一个将突袭者踹飞。   第三星舰里螳螂种多得要死,禅元天天屋里和恭俭良打,屋外和螳螂种军雌打。面对别的虫种,他可能还不是很了解, 但螳螂种?   禅元有自信十秒放倒十个。   他松开手, 两个螳螂种军雌惨叫着瘫痪在地上。禅元见他两憋红的脸, 诡异笔画下自己两根指头, 抬手将背刺的蜂族撂倒在地,脸锤得发紫,道:“没那么疼吧。”   螳螂种军雌不愧是所有虫种中最好斗,体术最出众的一类。   听闻禅元的话,两个都顾不上继续喊话,狰狞着在地上爬行,一人一个抱住禅元的小腿,张开嘴大声唾弃,“你完蛋了。”   “我已经抱住你了。”   禅元:……   如果是恭俭良,这会儿都不会和自己废话,直接张口把肉咬下来。   想起宝贝雄主残虐的样子,禅元倒吸一口凉气,愈合的伤口处发痒,刺激得他两脚把两个螳螂种踹飞出去,快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抽出皮带效果更好。但禅元真不想一手提着裤子一边揍人——他选择一个稍微得体的方式,将外套撕开,当做拂尘,呼啦挥舞出一个空白圈子。   眼睁睁看着禅元把军装当做武器的诸位大佬:……   啊,这?他们虽然禁止军雌们使用大型热武器,可没有禁止军雌们使用冷兵器和异化能力吧。   “禅元的异化能力是什么?”   “润滑。”   “嗯?润滑?那方面的润滑?”   “包含矿物质不可燃的那种润滑。您可以理解为禅元在冒油。”   “……那没事了。”   军装做武器就做武器吧。力推禅元的那几位捏着鼻子认下了,到时候对外就说禅元“应变能力强”之类的屁话。   当然,也有人觉得不对劲。   “不是说禅元会事无巨细,做好各种方案吗?他难道连军部的说明都不看?一把武器都不带吗?”   赛场上,可是各类大显身手,有携带了短刀的、长剑的、棍棒的、盾牌的……林林总总看下来,只要打不死人的都可以往上带。再加上虫族五花八门的异化能力,打个狗血淋头十分正常。   对此,禅元只想说自己确实没怎么认真看。   因为他想,到时候可以随便捡一个来用。   旋风一般的军装刺入人群,在片刻后,卷起一把棍棒硬生生折出上半段,落到禅元手中。   小臂长短,禅元转动棍棒,在脑海中掐着点算路程上要花费多少时间。他慢悠悠将带着毛刺的那一边对准对手们,甩动手臂,锁定一个方向,大步冲刺。   “他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急促尖叫一声,带着破音往后倒退。   禅元加快步伐,人群与声音便一并加快速度向后退。   所有军部大佬脸色骤然一变,说不清是为了禅元此刻的气势,还是为手下军雌连连颓败而变色。他们握紧双手,身躯向前,注视着禅元的动作,口中重气不断,“蝉族也能出这样的……凶神?”   力量被灌输到半截棍棒中,血淋淋的血珠飚到临近者的脸上,禅元漫不经心将其从前者的脑袋上抽走,带着更加残暴的力量,抽打在另外一个人脸上。   还有十分钟。   禅元倒计时,心中惶恐。   等会儿要是没有抢到限量小面包或小蛋糕,把恭俭良饿到了怎么办?天啊,恭俭良昨天才和阿洛伊去店里吃过,自己没有抢到是不是会降低自己在恭俭良心里的分量——阿洛伊那个该死的雄虫,抓住这一点又要上眼药了。   禅元疾冲的身影更加迅猛。他将黏糊糊几乎断裂成三段的棍棒丢开,随手从身边军雌腰部抽出腰带。   第一鞭,就把人家的裤子打到地上。   “啊啊啊啊——”   第二鞭,就把人家的嘴打歪了。   禅元平日不太爱用这种鞭类的武器。他很讨厌这种一不小心就会打中自己的东西,但到了床上就不一样了。禅元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恭俭良从最开始对鞭子道具一窍不通,到现在原地绞杀禅元,都快把这类武器玩出花来了。   打哪里最疼,哪里最爽,禅元最有心得了。   听着赛场里美妙与痛苦交织的声音,诸位军部大佬默默删除掉“录像公布”的原计划。他们上下一顿寻找,屁股被人咬了一样,迫切想要离开。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军部呢?太奇怪了吧。   禅元不管。   禅元苦恼自己可能太急躁了,导致一众军雌畏畏缩缩,谁也不想丢脸,不敢冲上来与之一战。   “别怕啊。”禅元擦拭脸上的血迹,学着诺南狞笑道:“过来玩啊。”   军雌们退得更厉害了。   是。他们是想要打压禅元,他们是想要在各位大佬面前露露脸,是想要为了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势力试探一下禅元。   他们不是想要被禅元打啊!被禅元打就算了,还发出那么可耻的声音?在自己现在和未来的上司面前丢大脸?   不不不。诸多军雌悄咪咪退得更厉害了一点。   不就是“战神”嘛,给禅元啦,一个蝉族啦,没必要和他计较那么多啦。又不是生死局,自己的面子最重要啦。   当然,也不缺少头铁的军雌。   “禅元。你今天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们,你就不怕遭到报复吗?”   禅元:?   有病吧这人。军部现在是这个风气吗?自己的工资和未来的养老金真的有保障吗?禅元琢磨起来,大臂一挥,嗖啦着把人抽倒在地,两脚飞蹬上前,踩着对方的脸杀过来。   报复?什么报复?你报复谁啊。   “禅元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你好我好别,别抽我敏感点!!”   禅元和推土机一样,轰轰轰杀过去。   军部某大佬为自己不争气的下属发自内心感觉到羞耻。他一边在同僚面前给自己打补丁,说着“回去就好好练练他们”,一边暴跳如雷叮嘱下属找一找禅元的上级,让禅元收敛点。   “禅元的上级?”下属一脸呆滞,摸着脑袋回应道:“将军,禅元……禅元没有直属上级啊。他都没分配位置呢。”   远征军总帅乌钬推出禅元这个“战神”后,就撂挑子退休了。他干脆到把自己的权利嗖嗖瓜分干净,留了一小部分人脉给自己看好的军雌后辈后,通讯一关,真正开始了养老生活。   “没有上级就找一找他的虫种派系,这个蝉……?”   呀~禅元居然是蝉族军衔最高的人呢。另外一个禅元少将偏技术人员,叫他去压制禅元,比场下还要送菜。   蝉族果然如同他们自己所言,没有拖禅元的后腿!   他们军部无人成为禅元在军部最大的优势!什么面子?给谁面子?不需要的!整个蝉族在武力上的面子都是禅元挣回来的,禅元就算是把军部的天灵盖给掀开了,蝉族从上大小都会敲锣打鼓到处吹嘘“哦~我们蝉族真是武德充沛”。   没有人可以限制禅元。   最起码在现在,禅元不需要给任何军部大佬面子。   他就把自己当做个宠雄主的莽子,撵完东边的,撵西边的,从南杀到北,短短两分钟后皮带抽断了,换成盾牌,盾牌砸裂了换成棍子。后面的军雌学聪明了,宁可自毁武器都不让禅元拿到。   “我可以扒开你们的裤子用吗?”   “……有病啊。你不能用胳膊吗?”   禅元怜惜看着自己的胳膊,委婉说不行。   “用胳膊有点累。”   “有病啊,你!”   禅元想有病就有病。他新入职场,忐忑不安,特地找来诺南、伊泊、甲列等人做参考,四个雌虫嘀嘀咕咕,一致觉得为了日后避免超负荷工作,要给自己塑造一个完美的职场新人设。   五毒俱全的那种糟蹋人设。   禅元细心挑选了“诺南的变态”、“伊泊的武器xp”、“甲列的满嘴跑火车”和自己的“宠雄主恋爱脑”人设,捏造出一个职场地雷。   他可以是战神。   战神也可以是人设啊。   没有说他不能职场一套,对外宣传一套,在家又是一套啊。   禅元一拳头砸昏场上最后一人,利索扒掉人群中还算干净的外套,弹弹灰套在自己身上。   九分四十五秒。   禅元拿起自己的外套,胡乱擦脸,擦掉自己手上的血迹,朝航空器停放坪走去。   “禅元!”某大佬高呼起来,“你赢了。你要去哪里?”   禅元脚步一顿,在自己四个糟蹋人设中选择了比较和善的“恋爱脑”——他也是别出心裁,在资料中揣测出这位大佬有些大雌子主义,专门挑着对方最不喜欢的设定发挥。   “我去给雄主买蛋糕。”禅元振臂高呼,“晚了就来不及了。”   赛场上一直没有用出来的异化能力,终于发挥作用了。   禅元脚底抹油,跑得比谁都快。   作者有话说:   禅元自以为的人设:变态恋爱脑道貌岸然的顶尖废物。   军部看到的人设:需要用工作榨压并矫正的可塑之才。   禅元的结局:干不完的活,排不完的班,调不完的岗。   恭俭良的困惑:禅元,军部是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   番外没写出来。感谢在2023-07-24 22:53:14~2023-07-27 01:3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桂花载酒少年游 20瓶;二七、夏油杰圈外猴子、许愿、巧巧巧巧克力 10瓶;池漸 5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夜殇黯银 2瓶;谢荧荧、我想让你想想、流光、Arundhati、6555947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七十六章   ◎恭俭良和崽们,以及即将到来的茶会。◎   禅元在军部大杀四方, 琢磨怎么出去给恭俭良排队买蛋糕。   恭俭良在家抓耳挠腮,看看这道题不会写,再看看那道题也不会写。脚边, 小刺棱东看看西看看把禅乌祖父给自己带的识字卡片塞到屁股地上, 仰起头无辜看向雄父。   “雄雄!”   小刺棱还没能得到雄父的许可。屁股就被哥哥翻过来, 磅磅揍了两下。   扑棱严肃道:“不许偷懒。”   他们家就没有这么懒惰的雌虫。   “扑棱~我不会。”恭俭良看着长子教育幺子, 书本一丢,往嘴巴里塞经典款奶油小蛋糕, 口齿不清抱怨道:“为什么不能直接转业?为什么还要考试呜呜呜。”   小刺棱看着雄父嘴馋, 啧啧嘴巴, 又挨了哥哥一记打屁股。恭俭良也不管大的欺负小的, 往嘴巴里塞塞蛋糕, 吃得满脸都是渣渣,泄愤足够后,回到书桌前。   三分钟后。   恭俭良继续吃东西。蛋糕碎屑掉得满桌子都是,支棱坐在恭俭良边上检修器械, 时不时嫌弃地将雄父闹出来的幺蛾子收拾干净,扯开滚到自己脚边的弟弟。   “雄父。”支棱把小刺棱抱起来, 甩了甩弟弟身上的饼干碎屑,无语极了,“你就不能爱干净一些吗?”   恭俭良抬起头,冷酷注视着老二。   支棱和禅元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挨打的次数在家里轮番做头把交易。不过,禅元一大半时间是在床上挨揍, 支棱一大半时间是他非要折腾安静, 招惹来双倍父爱。   而随着支棱年岁渐长, 逃跑技能渐入火候且跟着父兄参与内卷后, 他也被迫按头照顾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漂亮雄父。   “你在教育我?”   雌子教育雄父?翻了天啦!恭俭良看着面前一个字没动的题目和卷子,暴虐在心中成型,重重砸着桌子,掀开书本,丢到支棱脸上,“过来!”   支棱猝不及防,被雄父抓住耳朵,整个人压在桌子上。   “哼。”恭俭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簌簌抖落纸面上的残渣,找到题目认真道:“做题。”   支棱:?   “不是,为什么要我来教啊。”忿忿不平一直觉得雄父偏心的老二乱叫起来,“让哥哥来教不是更好吗?”   扑棱:……   家中长子看看怀里乱扑腾的刺棱,以及自己手腕上被波及到的淤青伤口,露出笑容,“你确定吗?上次被刺棱打中眼睛,敷药消肿两天才好的人?你确定吗?”   小刺棱不明所以,对哥哥傻乎乎地笑了笑。   那笑容看得支棱一阵无语。他在笨拙学习词语句式的弟弟和纠结转业考试的雄父中间,选择了“题目更专业”的雄父。   身为家里的高智商人才,支棱觉得教小孩说话是对自己的折磨。雄父虽然笨蛋一些,但应该是普通雄虫的知识水准,自己耐心一点,多重复几遍,灌也能灌到雄父脑子里。   支棱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再想想雌父每日每夜做之前苦口婆心辅导雄父的样子,信心满满。   没错,就是辅导作业嘛。雌父都没崩溃,自己怎么可能奔溃呢?   “好吧。雄父,我先看看题目。这道题很简单,翻开考试范围书……找到这两个公式套进去,变形一下……”   支棱兴致大发叭叭一顿解释分析。   恭俭良点头,感觉知识进入了脑子,毫无停滞地流淌走了。   “雄父,你听懂了吗?”   “没有。”   “那我再讲一遍。重点要找对题型套进去,考试都是很死板的东西……”十分钟后,支棱口干舌燥,看着满满当当的草稿和思维导图,再看看身边两眼发直,连连打哈欠的雄父。   “雄父,你听懂了吗?”   恭俭良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老二期盼的目光,微笑,“一点吧。”   恭俭良拿过纸,自信满满开始做题目。他甚至都不需要换一个同题型的题目,就照着原题目重新做一遍,中间卡了三四次,两个计算步骤算得比支棱讲题时间还长。末了,他终于解出来了,得出13位小数点,信心满满给次子批阅。   “做出来了。”   支棱觉得雄父还不如别做出来。   他一边好奇这道题目怎么能算是13位小数点,一边悄悄用脚踹自己哥哥两脚,挤眉弄眼要他帮自己一二。   扑棱在桌子底下狠狠回踩过去,疼得支棱呲牙咧嘴。小刺棱耳朵尖又好奇,弯腰低头要瞅瞅哥哥们在玩什么,被托着下巴钳制住,唔唔回看面带微笑的扑棱哥哥。   “乖。”扑棱哥哥温儒尔雅,面带笑容,拿过雄父面前的小蛋糕诱惑崽,“刺棱,跟哥哥一起把卡片读完,就吃小蛋糕好不好。”   “唔。真的呀?”   小刺棱两个哥哥都喜欢。不过对比起支棱哥哥踢他的小屁股,剪他小头发、叫他小奴隶的种种行为。温柔爱笑还会给自己点心吃的扑棱哥哥,显然更符合“哥哥”的样子——哪怕扑棱哥哥都是从雄父的盘子里顺手牵羊,自己和支棱哥哥吃大头,再抠抠搜搜拿一点点心投喂自己。   雌父每每生气是谁拿走了雄父那份点心,两兄弟又都齐心协力指责小刺棱太贪吃。   在这种家庭里长大,小刺棱身上叠了好多黑锅呢!   幼崽再不济也稍微长了点心眼子。   扑棱哥哥的小蛋糕,不会又是从雄父那边拿得吧?可是雄父也会给自己吃蛋糕渣渣的呀?   “不读。雄雄吃。”   找雄父去,不用读书也可以吃到小蛋糕渣渣。   扑棱没有反驳年幼的弟弟,笑嘻嘻揉揉他的小脸,蛊惑道:“真的吗?可是哥哥要带刺棱吃一整个大蛋糕哦。不是蛋糕渣渣。”   “唔。”小刺棱犹豫了。   支棱在边上跳脚,碍于雄父的拳头不敢直接和兄长提出交换教育对象,只能不断抬起脚推搡来推搡去。   兄弟两的腿都快打结在一起了。   禅元收获满满回家时,第一眼目睹两雌子桌上云淡风轻,桌下你死我活的状态。   禅元:?   这两个不安分的又在做什么?   “禅元~”恭俭良第一个发现雌君回来,翻过桌子踩着卷子过来。他都不看那些蛋糕,整个人扑在禅元怀里,撞得那些蛋糕摇摇晃晃险些坍塌下来。禅元索性找个安稳的地方,将蛋糕搁置下来,抱着自家漂亮雄主亲亲贴贴,抱起来转圈。   被无数的三个孩子作为背景板,娴熟地无数腻歪的雄父雌父。   “我要吃米米果口味的。”   “有的有的。”禅元啄一口恭俭良,亲昵道:“不光买了最新出的米米果。还有他们家的招牌点心、应季限量的三种口味和配套的茶水我也买了。”   小刺棱也想吃,不过他还被扑棱哥哥抱在怀里,崽里崽气要求着,“噗噗哥哥。要!”   扑棱哥哥强硬地转过崽的脑袋,把雄父桌上剩下的蛋糕搬过来。   “你吃这个就好了。”   “唔。”刺棱眼珠子扎根在雌父新买来的蛋糕点心上,嘴巴也不停歇,快速塞塞,和两个哥哥一起吃掉雄父的剩饭。   恭俭良自然是吃最好的。   作为家里唯一的雄虫,他小时候有哥哥和雄父宠着,结婚后有禅元宠着,生了崽也不会委屈自己,有崽和雌君一块宠着他——他什么都是最好的。禅元给他泡了茶水,准备漂亮的茶点餐具,用软帕擦干净手才慢慢悠悠吃起来。   “军部有人打你吗?”   “怎么会呢?”禅元安慰道:“大家都是好人怎么会打我呢?”   “好吧。”恭俭良为禅元的格斗能力担心零点一秒,聊起了自己家的事情,“阿洛伊说,哥哥快要回来了。九一伯伯也会回来。”   “……宝贝,我们换个话题吧。”   恭俭良点点头,告状起来,“支棱好笨。他都不会好好教我做题目。”   支棱被铺天盖地的脏水扑得一头雾水,大喊起来,“我怎么笨了。是雄父——”   禅元理解,禅元太理解了。他捡起一块点心堵住老二逼逼叨叨的嘴,宽慰雄主道:“对。支棱就是太笨了。他一点都不会教人。宝贝,我来看看好不好。”   恭俭良欣然答应,临走前叫三个孩子过来吃点心。   “吃掉。”恭俭良把自己尝过的口味适中的一块给扑棱,把口味清淡的推给支棱。最后才把眼巴巴看了许久的小刺棱抱起来,把腻甜的塞给他,“要都吃完知道吗?”   “知道了。”扑棱拿着蛋糕叉,礼节满分。   支棱正往嘴巴里塞着点心,胡乱点头。   小刺棱抬起自己的花猫脸,甜滋滋喊了好几声“雄雄”“雌雌”。   恭俭良安心去烦禅元了。他拽着禅元解释自己家复杂的情况、阿洛伊的家长和雄父温格尔的关系,重点在自己同雄异雌的蝴蝶哥哥回来后,禅元要做什么。   “哥哥已经是圣歌女神裙绡蝶家的人了。”   “所以阿烈诺哥哥不会参与夜明珠家的事情。”   禅元听得快要做笔记了。   “等等,等一下!宝贝。让我再重复一遍,你是打算去抢夺夜明珠家吗?”   “没有。”恭俭良趴在禅元背上,懒洋洋道:“今天雄虫协会的人劝我去试试看。我没想好。他们说,我是雄父唯一的雄子,离家这么久,应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禅元心中给雄虫协会记上一笔,什么人啊,都来撺掇恭俭良闹事。   不料恭俭良下一句才是重点。   “雄虫协会上门时,给我送了安东尼斯的茶会邀请函。”恭俭良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片,嘀咕道:“阿洛伊说要给我准备衣服和饰品。”   “我陪你去。”禅元可不放心恭俭良一个人和夜明珠家的簒夺者见面,他自告奋勇道:“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弄清楚茶会是什么。”   恭俭良:?   雄虫首次古怪地看了眼自家雌君,不解道:“禅元。茶会默认是不准带雌虫的。”   作者有话说:   真的快要结束了。交代完夜明珠家和恭俭良的事情后,就是番外收尾了!   ——*——   【90】   继“恭俭良沾花惹草”“刺棱一打十三”后,禅元松一口气,乖乖缴纳了保释金,把自己的警察雄主从警局保释出来。   “宝贝,要不我们别上班了。”   “为什么?”恭俭良道:“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新的变态。”   禅元心想:不会是刺棱吧?   恭俭良盯着禅元的表情,随手拧着雌虫的耳朵,不高兴哼哼起来,“真的!真的是变态!是连环杀人犯。”   禅元又爽又疼,配合嗷嗷叫许久,哄得恭俭良松手。   “宝贝宝贝,我们回家玩。”   恭俭良不理会,跳到禅元背上,双臂收紧勒得禅元呼吸困难,惹得小刺棱也要过来掺和一脚。一家三口胡闹好一通,禅元数次把崽从身上扒拉下来,为自己逝去的啪啪机会落泪。   “哪里有这么多杀人犯。”禅元嘀咕道:“刺棱。雌父说得对不对?”   小刺棱仰头,刚要说什么,又被恭俭良按下去。   “雄父说有就是有。哼,刺棱,我们走。”   ——*——感谢在2023-07-27 01:32:59~2023-07-27 23:5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猫 10瓶;沐沐 4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3瓶;65559472、谢荧荧、我想让你想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七十七章   茶会是雄虫专属的社交模式。   早年间是孵蛋期雄虫无聊透顶, 聚在一起吃下午茶聊天消遣衍生出来的新社交模式——对大多数孵蛋就精疲力尽的雄虫来说,坐在一起和同伴们互相交流孵蛋心得,免于家里雌虫幼崽上蹦下窜疯狂贴贴——茶会真的太棒了。   雄虫们聚在一起喝完茶吃点心, 找个阳光充足空气清新的花室, 盖上从自己家带来的毯子, 安详睡觉或小声玩一些棋牌游戏。   简直是太完美!   禅元想象不出恭俭良参与这种孵蛋茶会的画面。   “你要去和别的雄虫躺在一起晒太阳睡觉?”   恭俭良正在翻看阿洛伊送来的服装首饰。他套着一件宽松的蝶式睡袍, 镂空后背设计可以让有翅种的双翅随时展开。禅元看得心猿意马,都顾不上恭俭良嘴巴里说什么, 贴上去用手指戳戳点点。   “现在又不要孵蛋, 去茶会干什么?”   恭俭良正尝试把绸缎绑在自己的头发上, 扎起来往里面藏激光短剑。他折腾好一会儿都没能达到心里的想法, 拽过禅元的手按在自己脑门上, 抱怨道:“茶会东西很好吃。”   禅元看着短剑开关,莫名觉得熟悉,“真的?”   他按下开关,犀利光芒怼着脸突突到鼻尖。天花板不堪重负“呲呲”烧出一个焦黑小洞。三个孩子看过来, 扑棱道:“雄父,宾馆赔钱要付三倍。”   “……”禅元觉得赔钱不重要。   雌虫挥舞着长两米五, 宽15厘米的“激光短剑”,有种自己拿着长枪冲击的既视感。   “你要带这玩意去雄虫茶会?”   “不可以吗?”恭俭良理直气壮,“到时候一口气刺穿安东尼斯!我要把他扎个透心凉,做成虫虫串串!”   禅元觉得自己需要揪住伊泊这个改装狂魔,好好说道一番。   不要给恭俭良这种人间杀器匹配这么危险的武器啊!   “不。宝贝,直接杀了是不是太危险了?”禅元组织语言, 小心劝说, “安东尼斯毕竟是现在的夜明珠家家主……”   恭俭良转头, 用两颗血红的眼珠子看着禅元。   他也不说话, 就是看着禅元,看得禅元心里发虚,在唯唯诺诺中改了说法,“……当众杀死雄虫是不是有点……违法了刑法。”   恭俭良的表情在听到《刑法》的那一刻轻微融化。   禅元乘胜追击,拿即将到来的转业考试说事情,“宝贝。我们还要当‘犯罪克星’对不对。你想啊,为安东尼斯这样的雄虫进监狱是不是不太值得啊。”   这套说辞有些说服恭俭良了。   可雄虫还是有些不甘心,甩着手里长串的水蓝珍珠勒住禅元的脖子,低语道:“那怎么办?”   “打成轻伤?”禅元翻开刑法。   夫夫两个认真把最新版的《刑法》和《雄虫保护法》阅读一边,恭俭良负责选择自己喜欢的对应法条,禅元负责找漏子。两个人制定了严苛的狡辩计划,力求能够把安东尼斯打成半身不遂,恭俭良无罪释放。   “这就是法律的力量吗?”支棱听完了雄父雌父大大咧咧的犯罪计划,看向兄长扑棱,“你记笔记干什么?”   这个家别那么卷好吗?   *   很快,到了茶会的这天。   禅元对自己的军部事业一点都不关心,草草请假后,仔细呵护恭俭良到茶会门口。他在航空坪上看了一眼,默默把“给雄主购买新航空器和地面车”抬上日程。   别家雄虫有的东西,他的宝贝雄主也要有。   看着自己通讯器里大笔的遗产现金和股份。禅元压抑住自己的贪欲,调出军部发放的工资,可怜巴巴搜索买什么给恭俭良最好。   用温格尔阁下留下的私产?开玩笑,他禅元是那种要啃老的雌虫吗?禅元一边埋汰,一边理性分析动用遗产后可能导致得重重后果。   安东尼斯。   不入流的小家族举全族之力供养和培育出来的雄虫,独自一人获得了蝶族长老会、雄虫协会、基因库等各方势力的支持。在当年击败了阿洛伊等一众老牌家族雄虫,得到了夜明珠家大部分的资产。   面对这样的雄虫,恭俭良真的能和计划中一样,把他打个半死吗?   禅元不好说,他担心到不想离开,随便找个台阶坐着,潦草等着恭俭良出来。隔着一层淡白色的玻璃门,禅元依稀可以看见贵族雄虫们华服美景,透过门缝传来甜腻的香薰味道。   终于有点迈入上层阶级的实质感。   禅元抓抓头发,扯扯衣服,忽然怀念起自己和恭俭良在泥与血中打滚的样子——可能是生长在普通家庭,又从底层爬上来,他还真没点什么拘束,二十年远征更是磨炼到脸皮都不要了。   “呼。也给自己买一件好一点的外套吧。”禅元琢磨道:“以后舞会、出席正式活动,总不能给恭俭良丢面子吧。”   恭俭良的衣服也要重新购置了。   总不能一直让他的宝贝穿阿洛伊的东西吧。   禅元走神想着,门内却传来一阵一阵响动。他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   *   室内,恭俭良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夸夸。   “天啊。”   “这就是温格尔阁下唯一的雄子吗?”   “您真的是太美了。”宴会中的雄虫并没有想象中的漠视和冷嘲热讽。相反,他们的目光在恭俭良进门的那刻,再也没有离开。矜持者垂下眼眸,飞快抬起一眼,又继续垂下细细品尝美色;热情者则上前,带着酒水茶饮和糕点,殷切给恭俭良推荐各色美食,贴心找二十年前的话题闲聊着。   “您在远征军里过得怎么样?”   恭俭良目光落在远处的酥塔上,他才看过去,就有小家族的雄虫贴心拿过来。数个穿着华服的雄虫众星捧月般围绕着恭俭良,叫雄虫完全无法实行自己的暗杀计划,只能咔咔炫点心。   和在家里不同,恭俭良对外吃相斯文多了。   安东尼斯过来时,提前准备好的软帕和手巾都没有用上。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随后错开。   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恭俭良想着,拍掉手上的残渣,大步上前。他今日选择一身宽松简约搭配,整体上更接近蝉族雄虫的传统服饰。   “您和您的雌君关系真好。”安东尼斯笑着说道:“这身搭配也是他花了心思吧。”   恭俭良上下打量着安东尼斯。   作为一位纯粹的蝶族雄虫,安东尼斯无论是服饰还是配链,都有着浓郁的蝶族风味。两者站在一起,从礼仪到装扮,都是安东尼斯更像夜明珠闪蝶家的亲生子。   “你找我来干什么?”   禅元生怕恭俭良忘记套话,特地在恭俭良胳膊上誊了小字,叫雄虫忘词时瞅两眼,好挖出安东尼斯的心思。   恭俭良小心扒开袖口,放下手道:“有话就快点说。”   “快不了。”安东尼斯眯着眼试探道:“恭俭良阁下,不如我们到花房茶桌上慢慢说……啊?”   恭俭良抽出自己编发里的收缩短剑。   相比于之前那可怕的“长矛”短剑,这一版短剑更加温和,收缩功能只能控制在70厘米上下,也不具备激光热能等其他buff。   安东尼斯捂住嘴,“太酷了,恭俭良阁下。”   恭俭良不和对方废话,冲上前就要刺穿安东尼斯的胸口与双翅。他不打算一击致命,内心古怪地希望对方重伤,用各类药物吊着一口气,频频体验濒死的滋味。   ——就和他的雄父温格尔一样。   肌肉压缩到极致后告诉爆发,恭俭良从原地消失,绕行到安东尼斯背后发起突刺。他的短剑刺穿雄虫的翅翼,沸腾的磷粉扑面而来,两人摔倒在地上,安东尼斯终于闷哼一声,在周遭雄虫的惊叫声中,抬手制止冲上来的雌虫警卫。   恭俭良的短剑刺入他的背部,锋芒顶着安东尼斯向前,鲜血就像是破碎的红绸从雄虫的身体里飞溅出来。   “你为什么会得到夜明珠家。”恭俭良问他,却没能得到预期的答案。   安东尼斯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除了那一声闷哼后,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他甚至微微挺起胸膛,转过头,若情人低语般道:“我早就听嘉虹说过,他的弟弟是个不一样的雄虫。”   恭俭良拔出短剑,再次刺入安东尼斯的体内。   他的思维在这短短的一句话中失去对手的控制,“不对雄虫下手”的陈规被抛之脑后,鲜血呲出声随着安东尼斯急促的呼吸一遍又一遍放大。   快!更快!把这个雄虫杀掉!不要让他继续说话。   恭俭良双眼落在安东尼斯的心脏上,他确定自己渴望剑锋贯穿过偷窃者的心脏,用鲜血洗刷一切!   “闭嘴。”   安东尼斯的嘴角溢出鲜血,牙齿被鲜血浸湿,在恭俭良平静的挥刀中,他就像自己的蛊惑,呛出的铁锈味大口进入恭俭良的鼻腔。   “温格尔阁下病逝前一天,我和他见过面。”   恭俭良的剑锋硬生生刹住。   身前雄虫破碎的双翅发出风一样的声音,美妙若死亡。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嘶哑声带如出一辙,声音重叠在一起。   “你害死了雄父。”   “他说他最担心你。”安东尼斯双手捂住胸口,背后的刺穿伤在胸口只是一个轻微的小点,源源不断的鲜血渗透出来。他道:“温格尔阁下把夜明珠家托付给我。”   “你骗人。”恭俭良粗暴打断他,强调道:“夜明珠家永远是嘉虹哥哥的。嘉虹哥哥才是夜明珠家唯一的继承人。”   嘉虹哥哥。   雄父唯一的婚生子。   也是雄父最偏爱也最器重的雌长子。   恭俭良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雄虫了。他抽出短剑,跌跌撞撞向后退,直至退到冲入茶会的禅元怀中。   他终于想起来了。   安东尼斯是嘉虹哥哥唯一带回过家的雄虫。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安东尼斯会入赘到夜明珠家,成为嘉虹哥哥唯一的雄主。   “哥哥呢?”   “我不知道。”安东尼斯被人搀扶起来。他的评价不是恭俭良那毫无生机的冷酷平静。他的平静总让人想起一种温和无害的气质——像是从温格尔阁下那继承来的温柔,剔除了脆弱与软肋,形成层坚硬的铠甲。   “恭俭良,你真的是很特别的雄虫。”安东尼斯说道。   他的话里待着某种诡异的磨砺,恭俭良缓慢地打了个寒颤,拔出短剑,甩开禅元按住他的动作。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个雄虫,这个雄虫……   “温格尔阁下和嘉虹一直都在保护你。”安东尼斯淡然地复述过去,眼中怀念与温柔交织起来,像看着不懂事的孩子般望着恭俭良,“他们把你托付给我。看到你过得很好,我真的很开心……”   “闭嘴!”恭俭良咆哮:“你这个骗子!”   他的雄父和哥哥绝对不会把他托付给其他人。   作者有话说:   小兰花难过,小兰花不开心。   ——*——   【91】   禅元在家里待了一天半,就被上级连环呼叫,打包送完前线。   恭俭良悠哉悠哉住在禅元新租的套房里,看着小刺棱的作业,心猿意马。小刺棱整个人软趴趴瘫在课本上,不理解自己不去学校了还要继续写作业。   “雄父!雄雄。”小刺棱学着恭俭良撒娇,钻到香香怀抱里蹭来蹭去,“要抓变态。”   恭俭良得到幼崽的赦免,快乐把崽作业一丢,“好的。雄父带着你证明给雌父看。”   禅元临走前还要自己安分。哼,安分什么安分?恭俭良所有的安分都用在远征中了,现在的他要和禅元一样努力卷,拼命往上爬。   “雄雄雄雄。”小刺棱腿短,跟在雄父背后嘟嘟跑老跑去。   恭俭良也不管他,给崽塞了一把短刀叮嘱道:“会打人吗?”   “嗯。”   “很好。”恭俭良戳幼崽肚子,认真道:“不许拖雄父的后腿。”   小刺棱点头,小刺棱迈开步子跟在雄父身后,乖巧和雄父搭档成“上阵父子兵”。   ——*——感谢在2023-07-27 23:57:05~2023-07-28 23:1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猫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花开 20瓶;刀刀 10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6瓶;我想让你想想、65559472、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七十八章   安东尼斯被恭俭良揍进医院。   禅元拼命把恭俭良拽回到航空器上, 按照之前计划的流程让恭俭良平静下来。“宝贝。冷静,我们已经把安东尼斯砍了。”   恭俭良一巴掌扇在禅元的脑门上,觉得一次不解气, 接连扇了好几巴掌, 咆哮道:“他说我!”   禅元知道。   禅元当然知道安东尼斯戳着恭俭良的伤口用力。可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真让恭俭良大庭广众之下把安东尼斯砍成肉泥, 好好一大家子人分崩离析吧。禅元只能一边哄着雄虫, 一边和雄虫讲道理。   “宝贝,你想为了安东尼斯蹲监狱多不值得啊。”   恭俭良不听。他二十年来都被禅元娇养起来, 既面对过政/治斗争, 也没有任何政/治素养, 升迁晋级的申请都没有自己写过, 更别提和安东尼斯这样的老油条斗争了。   “他说雄父和哥哥不要我了。”恭俭良一把蒙住脑袋, 脸贴在禅元脖颈处,呼出的热气搔得禅元心痒痒。“他在骗人。”   “当然。”   “禅元。我讨厌他。”恭俭良问道:“真的不能杀吗?”   禅元没有正面回答。他安抚着恭俭良回到家中,提前准备好热茶点心和鲜花浴,三个孩子也出奇地安静, 没有做任何幺蛾子,乖乖照顾雄父的情绪。   一家人度过一个平静的晚上。   第二天, 安东尼斯的律师上门了。   他们的诉求简单又让人难以接受,禅元第一反应是把恭俭良送到房间里,自己拽着这几个律师翻开法典好好说道说道。   “安东尼斯无权得到恭俭良的监护权。”禅元摊开法典,认真说道:“诸位怕不是忘记了。恭俭良已经成年并结婚了,就算他有精神病史,第一监护人也应该是我, 而非安东尼斯。”   律师专业极了, 面对禅元的质问有条有理道:“恭俭良和您结婚前, 已经在基因库等专业机构中留下精神病史记录。按照当年的法律法规, 恭俭良要和您结婚,必须要温格尔阁下或夜明珠家主的亲笔签名。”   “温格尔阁下同意了啊。”   “不不不。”律师微笑着拿出第二份文件说明,“按照您和恭俭良的结婚登记时间来看。温格尔阁下当时已经不具备清醒的意识,这点是他的雌子和安东尼斯阁下证明并公正过的。在那段时间里,温格尔阁下签署的文件都将做无效化。”   禅元懂了。   自己遇到一个硬茬子。   他看着对面律师一张牌一张牌的往外送,脸上惯用的嬉皮笑脸一点一点消失,呈现出无肌理的冷酷,“所以呢?从二十年前开始布局,是为了保证夜明珠唯一的雄子不离开你们的控制呢?”   “怎么会呢?”   安东尼斯已经被送进医院,进行治疗。   他的律师抓着这一点大作话题,“如果恭俭良精神稳定,我们肯定不会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温格尔阁下在世时,就希望恭俭良找一个能管住他的雌君。可情况,您也看到了。”   当众殴打雄虫。   毫无理由地施展暴力。   在场任何一个雄虫都清楚恭俭良对安东尼斯的不满和怨气,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猜到恭俭良会采取如此暴力血腥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们都吓坏了,恐惧、不安和极大的刺激会叫他们把这件事情记得很久。久到下一次茶会还拿出来说事,一众雄虫心有余悸,无形中排斥恭俭良进入雄虫的社交圈。如果安东尼斯适当地提起此事,他们就是最好的证人。   雄虫协会和他们的亲属会比任何人都迫切要求恭俭良付出代价,支付天价的赔偿金。至于恭俭良最后会被送入监狱还是精神病医院,就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了。   “我们也不希望恭俭良阁下在监狱和精神病医院度过余生。”律师笑嘻嘻提出安东尼斯的诉求,“所以,双方折中一下……夜明珠老宅是一个适合疗养的地方,更是恭俭良阁下从小生活的地方。”   “恭俭良的监管权是归安东尼斯吗?”   “如果您担心您雄主的安危,可以签署这份协议。”律师掏出第三份文件,铺开在桌子上,“您和安东尼斯阁下将共同享有对恭俭良阁下的监管权。您可以继续持有温格尔阁下分割给你们双方的私产,并定期与之发生关系。”   禅元翻开文件第一页,扫过第一行。   合上。   他听懂了。   结合文件上“自己必须和恭俭良离婚”的前提。自己答应这个提议才是真正的大傻瓜,是眼睁睁把恭俭良往火坑里推。   “这份协议的代价是,没有安东尼斯的同意,恭俭良一辈子被困在夜明珠老宅。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财产、出行的自由……呵,把那么好看的雄虫困在夜明珠老宅,很难不让我联想到其他东西啊。”   比如,让其他雌虫偷偷享用恭俭良之类的。   禅元心想,安东尼斯是真没有意识到恭俭良是何等的人物。他一边在内心暗戳戳想真把恭俭良放出去,会不会杀得整个夜明珠家血流成河,爽得起飞;一边想恭俭良看上其他雌虫,自己冲过去把整个夜明珠家杀得血流成河,爽得起飞。   禅元悄悄扫一眼卧室房间门,拿起协议,撕成两半,丢到律师面前。   “知道我会撕,所以拿出复印件?安东尼斯阁下太没有诚意了吧。”   律师微微笑,“因为阁下从一开始就知道,您不会通过这种协议。您可以看看我们给出的第二个解决方案。”   禅元怀疑这帮子人和自己一样,有什么拿计划本打扑克的癖好。文件啪啪打印了一大堆。   不过,和上一个一样。   禅元翻开第一页,扫过第一行。   合上。   “直接拿出你们最终的方案。”禅元按揉太阳穴,“我真的……毫不怀疑,你们写这些方案是用来来刺激我雄主的。”   从内容上来说,很有效。   恭俭良看见分分钟杀进医院,把安东尼斯看成三段丢出去喂狗。   律师笑容保持不变,语气和蔼,“怎么会呢。安东尼斯阁下一直很期待自己身边有真正的夜明珠家血脉。您的长雌子无论从样貌还是品德来说,都是真正的夜明珠作风。年龄更是无可挑剔,过两年就能怀上虫蛋,生下真正的夜明珠家血脉吧。”   禅元身后的扑棱被点名,挑眉看过来。   他本以为最先会被夜明珠家牵扯到的人是面容姣好的幺弟——不曾想,第一个被卷入夜明珠家风波的人会是他自己。   “只能是我?”   “您最合适。”律师得到当事人的回应,开心咧嘴笑。   扑棱也回之微笑,看得边上用烤箱烘烤骨粉的支棱翻白眼。他可太了解他这个哥哥了,笑可不是什么被雄虫青睐的笑容。他扑棱哥绝对是想打入敌人内部,一边搜刮对自己有利的信息物件,一边偷偷给雄虫戴绿帽子。   扑棱做得出来吗?   他肯定做得出来啊。   但禅元和恭俭良绝对不会放任孩子带十八个心眼子入火坑。别的不说,恭俭良听到就要癫狂到上街砍人——撺掇自家家产的仇人和自己最偏爱的亲子在一起,把扑棱一并送上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禅元自然知道这件事情。   他瞪眼不安分的长雌子,微笑看着律师。两头笑面虎你好我好大家好地吃茶谦虚,你来我往一顿虚伪,具体口吻和具体内容天差地别。   “这个也是复印件吧。我撕掉了哦。如果安东尼斯还有什么垃圾主意,请让我们家把垃圾桶机器人叫过来。”   “禅元少将说话真有意思。哈哈,安东尼斯阁下怎么会是这种人呢?阁下都不舍得破坏您和恭俭良阁下的美好生活,阻止好多人塞雌侍的行为呢。”   “哈哈哈那我可真得谢谢他啊。”   “应该的。毕竟恭俭良阁下还是夜明珠家的一份子。”   “哪里哪里。一直忘了和您说,我们家在蝉族也是历史悠久的老牌世家。只不过一直没有来首都圈发展。”禅元脑袋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现场口嗨一个不怎么美妙的名字,“恭俭良作为我们翡翠玉家族的雄虫,之前是太匆忙了,没有给他登记上家族名……哎呀,让你们产生误会真是太抱歉了。”   扑棱:?   支棱:?   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把禅乌祖父和他们那寒碜又平民的大小叔叔们拿出来回忆一遍,怎么也套不上“历史悠久”“老牌世家”的印象。   至于什么家族名?什么什么家族名?他们家五个人谁又这种贵族风气的名字。   还翡翠玉?   扑棱的目光扫过弟弟和雌父脖颈上的油绿色虫纹,明白了。支棱被点一下,嫌弃呲牙,忍不住用手扣扣虫纹。   噫啊,这就是翡翠玉吗?好敷衍啊。   他们自家人知道底细,对面却不知道。律师的笑容僵硬,显然被禅元这招打个措不及防,“真是太棒的名字了。敢问翡翠玉家族的家主。”   禅元大力握手,“是我。”   现编家族,现戴帽子,先把对方吓唬走,给自己抢占时间。   “这个家族……”律师把自己背过的蝉族大家族默念一遍,怎么也找不到类似的。   “我们之前主要从事农业和零售行业。”禅元振振有词,有鼻子有眼。关键是他还真的没有骗对方。他雄父家就是做农业采摘发家的——哦,他们家是没有土地的,主要是人多,早年间组成采摘联合队,哪里有活就去哪里。而零售业,则是他亲雌父禅乌开过一段时间的小卖铺,后来懒得进货关门了。   禅元小小地夸大下自己家族的产业和人口,露出忧心忡忡地表情,“您也清楚,稳定的婚姻对雌虫家主的重要性。我和恭俭良相识于少年时期,七年恋爱,二十年婚姻——恭俭良在您看来可能是个不稳定因素,但在我这里,他是最稳定的因素。”   禅元板着脸,真真假假吹牛皮,“这些年蝉族发展迅速,无论是和螳螂种雄虫联姻,还是研发新明勇商品,或进入军部……我想安东尼斯阁下不会做出和一个种群对抗的蠢事吧。”   “当然不。”安东尼斯阁下可是继承了夜明珠家的雄虫。   保持永远的中立,不做出任何偏颇——至少在现在,安东尼斯明面上的态度如此——他很清楚禅元对于整个蝉族的重要性,在出发前提醒律师一旦禅元扯大旗,直接丢出最后的诉求。   “安东尼斯阁下从不会对立任何一个种群。”律师从厚厚的打印件中找出一张幽蓝色的邀请函,双手递上道:“从始至终,他都希望恭俭良阁下健康、快乐、平安。”   禅元都听笑了。   他抽过邀请函,打开看了一眼,发现写有自己、恭俭良和三个孩子的名字后,欣然合上。   “律师先生。别说什么想要解释温格尔阁下之死的废话。”禅元盯着律师逐渐铁青的脸,笑嘻嘻道:“下一句,您如果要请我们在夜明珠家举办婚礼。我今天的好心情就彻底没了。”   作者有话说:   禅元:怎么都想拆散我们?(生气)(暴怒)   ——*——   【92】   警雄雷克一夜没有睡好。   他想自己做了什么孽,才遇到恭俭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同事——先前考试就算了。雷克想自己的身体素质被淘汰是迟早的事情——他苦恼的是自己日益稀少的头发和稀烂的睡眠。   不行!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警雄雷克怎么也得把恭俭良弄走。   警雄雷克睁着眼睛想着想着,没等来天亮,先等来警局的急召。   “出事了!恭俭良又……”   “什么?”警雄雷克垂死病中惊坐起,咳嗽声狂躁,“他又怎么了?死人了吗?就他一个人吗?”   不行,他迟早要把恭俭良赶出自己的警局。   这就是个灾星,是个不安分成员。   电话那头以更高的分贝回应道:“不是!恭俭良抓了个大的,连环杀人犯。”   警雄雷克听见急救室的声音,以及医院抢救仪器特有的滴答声音。   “……死了吗?”   打电话的警雌看着急救室门口浑身是血,乖乖看着自己的父子两,心有余悸,“恭俭良没事,他的崽有一些擦伤。”   警雄雷克:……他担心的是恭俭良吗?   ——*——感谢在2023-07-28 23:16:32~2023-07-29 20:4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析青 28瓶;流光 2瓶;我想让你想想、薯烟、谢荧荧、65559472、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七十九章   禅元不大愉快地送走安东尼斯的律师, 然后给自己实打实在蝉族聚居地注册个“翡翠玉”家族头衔,同时敷衍复刻自己脖颈上的虫纹当做家徽图腾上传,然后坐在桌子前, 同两个快要成年的雌子,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雌父。如果家族名真的叫‘翡翠玉’, 我可以不加这个后缀名吗?”扑棱觉得土爆了。他完全想象不出“柏厄斯.翡翠玉”这个名字有什么美感。   对比之下,支棱也觉得“禅让.翡翠玉”难听得极有特色。   禅元道:“翡翠玉是个昵称。你看夜明珠家, 后缀名和前缀名是夜明珠吗?”   “那你取名也太随意了点吧。”   禅元懒得和自己两个雌子掰扯这种不重要的小事情。他擅长放权偷懒, 把填报页面转让给自己两雌子后, 叫他们想什么后缀名好听后, 提着老幺找恭俭良说话。   刚开门。   恭俭良突脸爆杀, 身上的拘束服已经被撕成碎片,雄虫咬碎牙龈说话喷着血沫,揪住禅元两个耳朵向两边拽。   “他居然敢娶扑棱!啊啊啊他居然敢拿扑棱要挟我!”   禅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抄起手中崽糊到恭俭良脸上。作为家里最像恭俭良的崽, 小刺棱的体能和格斗本能都无限参考恭俭良。他下意识模仿雄父的动作,揪住雄虫两侧的头发, 成功让恭俭良把注意力聚焦到自己身上。   “我生气了!”恭俭良接住崽,对禅元咆哮。   小刺棱有模有样学着,大声嘶哑,“我气气啦。”   禅元捂住自个的耳朵,看着面前复刻版父子,舔着脸宽慰道:“不生气不生气。宝贝。我怎么会把扑棱嫁给安东尼斯呢。”   恭俭良吸崽, 平静下来了。   他问道:“所以是支棱嫁过去吗?”   禅元:“……不, 哪个崽都不嫁。宝贝, 只要我们去夜明珠家参观一次, 对,稍微看看这个王八蛋要做什么事情就好了。我保证,他绝对伤害不到你。”   就是自己不能偷懒摸鱼了。   禅元对自己拥有的身份象征很有自知之明——作为蝉族武力崛起的象征,只要他想,就能获得军部中下层蝉族士官们的全部支持。   蝉族长老会将成为禅元在军部的最强底盘,与之辐射到基因库、政界、军部科研部门、雄虫协会中的蝉族势力都会推禅元一把。   “乌钬总帅辞职前,为我们留下一些人脉。”禅元再给恭俭良透透底,“比起我这个远征军后辈,他更关心你。”   非必要时刻,禅元是不会动用乌钬总帅留下来的顶尖军部人脉。   他诚恳希望安东尼斯别逼他使用走后门.大杀器。   “是给扑棱取名的老人家吗?”   “是的。”   恭俭良还是无法放心。他焦虑到啃啃小刺棱的脸蛋,硬生生给崽留了两个小牙印。阿洛伊上门时,小刺棱还毫无知觉顶着牙印,被支棱哥哥使唤来使唤去。   “天啊。”阿洛伊不晓得先指责安东尼斯被打的事情,还是先询问刺棱脸上的牙印。他不和恭俭良废话半句,上来拽着禅元的衣领,“安东尼斯有恭俭良的监控权?什么情况?你们不是结婚了吗?你有没有给恭俭良做民事自主行为鉴定?他远征前的体检报告呢?你得证明恭俭良是在具有独立行为和意识的前提下和你结婚。”   禅元都被阿洛伊说蒙了。   他一方面为阿洛伊超出常人的信息攉取能力惊讶,一边感叹律师离开2小时不到消息,腥风血雨就满城飘零。   “我已经做了公证。”禅元举起双手,提醒道:“还有,你干嘛直接冲我来?”   阿洛伊扭过头,看向沙发上疯狂换台寻找猎奇凶杀片的恭俭良,不言而喻。   “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   禅元整理衣物,看向两个正在给家族后缀名作申报收尾的雌子们,欣慰道:“建立一个新家族。崽,我们的家族后缀名叫什么?”   没有人理他。   禅元也不气馁,继续麻烦阿洛伊,“安东尼斯邀请我们去夜明珠家老宅做客。不知道他会邀请多少人……大概率是我和恭俭良创立的新家族第一次社交亮相。阿洛伊,去别人家做客有什么事情要注意吗?”   阿洛伊看死人一样看着禅元。   “你们是打算在夜明珠老宅把安东尼斯分尸吗?”   “这里是文明社会。”   “你能控制住恭俭良?”阿洛伊终于引起了恭俭良的注意。雄虫摇摇晃晃走过来,中间踉跄摔了一跤,整个挂在禅元身上。   “我才不会在家里杀人。”恭俭良声音小小的,细细的,整张脸埋在禅元的肩膀上。他温热的鼻息和略微黏糊的皮肤贴合在一起,完全融化在禅元背上,“会弄脏地板,会让雄父难过……”   *   定制服饰、准备礼物、租赁高档航空器,最重要的是给所有家庭成员添加家族名,以及和军部再请个假。   禅元搞定这一切之余,还和两个雌子演习“如何应对刺杀、囚禁、爆炸”等一系列善后计划。家里四个雌虫,三个均匀分配到杀人、望风、毁尸灭迹。   最后一个负责安慰恭俭良,稳定各类计划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禅元感觉自己生了个犯罪集团。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计划中增加一个劫财。”支棱把武器藏在蝉族传统服饰下,再给自己的长而夸张的耳饰假宝石注射腐蚀性液体。   扑棱则调整自己的定位素戒,最后一次收拢自己翅翼下的收缩光剑,纠正弟弟的说法,“安东尼斯死了。夜明珠家的财产就全是我们的,没必要劫财。”   恭俭良板着脸,一人一个棒槌。   哪怕扑棱是他最宠爱的孩子也没有逃过这场父爱制裁,连在边上屁都不敢放的禅元和小刺棱都挨了两脚,一家人在雄虫的低气压中出发。   “没有必要这么严肃吧。”   “武器已经全部做了过安检模拟。”   “我是说这个吗?”   “贵族家不都要经过安检吗?听说夜明珠老宅还是保留着最传统的建筑结构,各种安保情况都不会很严厉。”   “我说得是这个吗?”扑棱和支棱一直到离开首都圈才停下拌嘴。两人看着雄父靠在雌父怀里熟睡的样子,低声说起了正事。   “如果我是安东尼斯,我一定会把夜明珠家的头衔和宅院让出来。”扑棱耸肩,道:“夜明珠家最重要的是人脉和实际资产。二十年的时间,转移都转移完了。空头衔让就让吧。”   支棱在敏感问题上比扑棱慢一拍,他道:“夜明珠家不是蝶族最富盛名的家族吗?这个头衔似乎比资产还要重要吧。”   “头衔?夜明珠家的名字不重要。夜明珠家的美人才重要。”扑棱看着雄父的脸,像评价一块肉般般挑挑拣拣,“蝶族发展美人经济,不就是想培养出可以取代夜明珠家地位的‘美貌雄虫’吗?安东尼斯可能是最成功的一个。”   他很像夜明珠雄虫。   也就是像而已。   “雄父愿意接手夜明珠家,是比我们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更糟糕的选择。”扑棱闭上眼,“我如果是个蝴蝶种,夜明珠家这块肥肉就该落在我手里。”   都不需要他是雄虫。   扑棱有磅礴的野心,合适的能力,他也有信心抗下雄父将要面对的危机。他在禅元身上学到了无数人际交往小技巧,从各位远征军军雌中认识到利益与虫种多样性。   比起平民出身的雌父,打小在提姆这个二流贵族后裔身边长大的扑棱,一度比雌父更清楚贵族圈是如何生活、如何作息,又是什么做派。   他通透,想向上爬,也足够有潜能。   因此他和自己的雌父一样清楚:   这一场赴会,真正的选择权在恭俭良手中。   安东尼斯会抛出甜蜜的诱饵,蛊惑恭俭良自愿跳入其中,被冗杂的空壳束缚一升。   “虫种又没办法自己选择。”支棱嘲笑道:“如果雄父是蝴蝶种。他根本就不可能和雌父认识。哦,生个和刺棱一样蠢的幼崽倒是很可能。”   被点名批评的小刺棱才不管哥哥对自己的人身攻击。   他听不懂。   就算听得懂,也不会记住。   幼崽正踩在座位上,好奇看着越来越大的星球,呼呼叫起来,“哇哇呜哇呜。”   他出生得太晚,都没什么机会被雌父雄父带去地面大杀四方。小刺棱还是第一次清晰看见航空器降落的画面,快活乱叫一会儿,乖乖坐下,挨着雄父睡觉。   下降的过程漫长而枯燥。   负责驾驶的扑棱和支棱无聊地轰着油门。随着航空器的降落,他们第一次看见夜明珠家的宅院。   这个从他们出生前就笼罩在雌父脑门上阴影,如同他的影响力一般,是在大气层也能看清楚的宏伟存在。数十条宽敞的街道,数十个错落分布的大型花卉公园与湖泊,其中最惹眼的最高耸的建筑复古而老旧,宛若故事书中的“灯塔”统治着它所能辐射到的地方。   “那就是夜明珠家吧。”支棱感叹道:“居然有一整个依附他们家族而生的城市。”   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清晰意识到自己和自己的祖辈拥有什么差距。   “雌父真的没有拐骗雄父吗?”   恭俭良被他们两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吵醒了。他平静地看了眼航空悬窗,指点两个孩子降落在那处远一些的湖泊边上。   “太近了,会吵到人。”恭俭良道:“我以前上学都得从湖泊边启航。”   “湖泊?那不是很远吗?”禅元询问道:“这么大的城市应该有学校吧?难道夜明珠家禁飞?”   恭俭良不明所以,“没有学校。”   他把小刺棱举高高,解释道:“这是夜明珠家的宅院,不是城市。”发现禅元、扑棱、支棱看过来,恭俭良不得不继续为没有见过市面的雌虫们解释道:“差不多六分之一。星球的六分之一都是夜明珠家老宅范围。”   害怕他们还不懂,恭俭良指着远处的山脉道:“那是我以前打猎的地方。地下还有二哥的无菌小实验室。三哥的训练场还要远一点,因为他要打靶,雄父给他两座山头当练习场。那些私人花园都是大哥在打理,这样一年四季家里都有鲜花。”   “那边是专门供应蔬菜水果和药材的地方。”恭俭良又指着一边道:“私人医院里有70多位医生护士,独立的小红房是理疗中心,每次我打完架都会被哥哥们送进去。靠边白色的土地,是机甲停靠区和航空器厂,下面有一个收藏展览……我们能停在那里。”   恭俭良道:“以前有专门的人给客人负责全机保养。我没用过,二哥说挺专业的……总之,为夜明珠家服务的人都在星球另外一面住着,那才是城市。”   作者有话说:   夜明珠家:给首次上门的禅元和崽,一丢丢震撼。   ——*——   【93】   “雄父。”小刺棱深夜跟着雄父蹲在急救室门口,扒拉自己手上的银镯子,放下,抬起,放下,再抬起,展示给雄父看,“好看。”   恭俭良摆弄自己的,再瞧瞧崽的,觉得刺棱手上那个更好看。   他对刺棱道:“给雄父。”   小刺棱深吸气,憋着脸,双手向两边扯。在警雌惊恐的目光下,幼崽“啪嗒”拽开镯子,笨拙把手伸到雄父面前。   等警雄雷克赶过来时,恭俭良和小刺棱已经把两个镯子揉叭揉叭,靠手劲搓出好几个小球,父子两蹲在地上弹弹珠玩。   警雄雷克沉默。   警雄雷克开出罚单,道:“破坏公共财产。工资从恭俭良的工资里扣。”   恭俭良震惊,“你怎么这么小气!”他才转正没多久,工资少得可怜,到去高档餐厅吃顿饭都寒颤。警雄雷克居然扣他工资!   “我把手铐复原,不扣我工资好不好。”   恭俭良还想拿到第一个月转正工资,买材料下厨给禅元做蛋挞呢。   雷克怎么可以如此不解风情的扣自己工资呢?太坏了!父子两坐在地上,认真研究如何把弹珠重新变成手铐镯子。   雷克后续关于“杀人犯”“怎么抓的”“怎么发现”之类的话,都不及弹珠球重要。   最终,还是雷克差人买来热乎乎小饼干勾住了小刺棱。   幼崽走神片刻,被雷克率先揪出来教育。   ——*——感谢在2023-07-29 20:42:49~2023-07-31 00:1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23瓶;dover海底隧道施工队 20瓶;流光 7瓶;liana、游魂 5瓶;我想让你想想、公子、谢荧荧、???、6663590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八十章   禅元继一口气拉不完的分家财产单子后, 第二次被夜明珠家的富裕砸得眼花缭乱。他不得不承认,阿洛伊说他使用经济手段虐待恭俭良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两人见面第一顿饭是恭俭良付的钱,第一次逛街扫荡糖果商店是温格尔分给他们的私产。远征军上两个人住得是普通家庭主宅, 后来有了孩子还得动手组装隔断墙, 扑棱和支棱一直到远征结束才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恭俭良就更别提了。禅元目睹维护工拿着比租赁费还要昂贵的护漆保养航空器, 差点尖叫出声, 大叫“这是租来的!这是租来的!”   没必要给租来的航空器用这么好的护漆,对吧。   “我说为什么外面找不到夜明珠家私宅的消息。”扑棱稍微震惊下, 调整表情, “没有亲身体验过, 很难想象他们要负责……这么夸张的维护开销。”   支棱无所谓。   他那也不是对金钱的蔑视, 而是从始至终, 支棱就没有关心过这些东西明面上的价格,和背地里维护所要付出的代价。   “说不定这片地的修缮费用就比我们身上的行头还贵。”   禅元脑袋都快埋在胸口了。他终于感觉到自己让雄虫受了委屈,可怜兮兮跟上前,轻声许诺自己回去一定给恭俭良买配得上他的衣服。   恭俭良道:“还好吧。”   “这怎么是还好?”禅元痛心疾首, “等会儿安东尼斯看见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背地里怎么笑话呢。”   恭俭良娴熟找到出去的道路, 揣着小刺棱和一大家子人七拐八拐来到小道上。他点有些恍惚,脚步却没有停下,穿过一整片雪白斑点灌木丛,站定在一整栋初代大帝风格的六层建筑前。   从禅元为数不多的美学素养来说,他能看出标志性的“虫族初代大帝风”仅限于简约锋利的线条,半露出房梁透出的荒凉坚硬感。而建筑的大门和窗户却使用切割成指甲盖大小的彩色琉璃与珠宝, 以繁华的蝶式风格讲述些史诗故事。   禅元用自己恶补来的珠宝价格揣测这栋门的价格——老天爷, 他忽然发现光是这一扇大门上扣下来的珠宝, 就足够自己买下租来的豪华航空器。   装修得这么好, 应当是门面吧。   “这是正门?”   恭俭良道:“是厨房的侧门。”   他怀念着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入其中,“我放学就饿。二哥接完我,就走小路过来。他会在路上给我买点心,路上我吃一份,雄父那份他会带来。”恭俭良指着厨房一角,和禅元说道:“药会提前煎好。雄父喝完药,会吃一点甜点。”   其实也吃不了多少。   雄父总能看出自己想吃,提前用刀叉分出一大份装盘。二哥序言不知道抗议多少次,叽叽喳喳说家里又不缺一个点心的钱。但雄父依然要护着恭俭良,抱着他说,“再跑一趟怪累得。雄父也不爱吃甜的。小兰花吃就好了。”   家里最嗜甜的人是小兰花,也只有小兰花。   恭俭良盯着角落的药炉,走上前闻了闻,怎么也找不出二十年前那股苦涩煎熬的味道——   “也不是都一样。”   禅元用手在灶台上擦拭一下,若有所思。   支棱和扑棱则没有那么在意细节,两人轮流抱住小刺棱,跟在雄父屁股后面用眼神判断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不值钱。   他们从厨房而上,并没有进入到建筑更上几层中——恭俭良只能模糊说出上面大概有什么东西。至于具体有什么,他二十年前都不了解——他推开一盏真正的窄门,穿过廊厅,在一众画作与悬挂的冷兵器中,来到大厅。   “雄父,墙壁上是真的?”   “嗯。”恭俭良道:“都不怎么值钱。”   支棱相信了。   扑棱悄悄搜索下画作的年份和价值,用自己远征锻炼出来的毅力压制下贪欲。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夜明珠家真正值钱的东西,到底有多值钱。   大厅里空无一人。茶几上摆放着鲜花和装盘点心,也不知道是拿来看的,还是拿来吃的。恭俭良索性不管,带着孩子们去看自己年幼时的房间。   “我的东西不会被安东尼斯丢掉吧。”恭俭良气呼呼和禅元抱怨起来,内心又有几分庆幸,“他都没有动过装潢。最起码把自己挂到墙上。”   禅元慢一步,正站在夜明珠家的历代家主画像前,端倪最后一任夜明珠家主温格尔的遗像。   他清楚这画像下落款的时间,在二人接到讣告之前。   恭俭良的态度更说明,在离开家之前,这幅不详的画像早挂上,并昭示了一切。   “禅元~”   恭俭良喊他。禅元便上去。他们和之前说好的计划完全不一样,恭俭良根本不像是一个客人,反倒更像是这个宅院的主人,回到年少时期絮絮叨叨、缓慢又轻松地说着过去。   “铁门还在这里。”恭俭良给孩子们展示自己小时候的两道防护锁,“以前我乱打人。哥哥们就把我关在自己房间,一道铁门,后面还加了一道栏杆和铁丝电网。”   扑棱和支棱完全想象不出雄父到底是有多凶悍,才叫夜明珠这种贵族家庭特地安上三道铁门。   说不准这种贵族家庭,道貌岸然,最擅长做表面功夫,暗地里磋磨雄父呢?雌父便是将雄父从这泥潭中拯救出来的——好吧。雌父那不叫拯救,该叫自投罗网。   “给你们看看我的收藏。”恭俭良打开灯,支棱的眼睛就亮起来了。   他第一眼看见雄父房间里放着的全血管雌虫标本:没有皮肤,没有骨骼,没有肌肉,只有最纯粹最纤细的血管,密密麻麻组成一个雌虫该有的体型。支棱尝试用寄生体尸体做过类似的标本,从未成功过。   “我的天啊。雄父!这可以送给我吗?”   恭俭良没说话。   支棱眼睛又被第二具成品吸引,快步上前,口吻痴迷,“这是被寄生失败后的变异脑死亡切片吗?一整套吗?天啊。雄父,你小时候就有这个吗?”   “是啊。”恭俭良幼稚炫耀道:“雄父知道我想考军医,就为我找来了呢。”   支棱酸溜溜道:“我也想要。”   祖雄父给雄父干什么?还不如留给自己!   可怜他一只柔弱的蝉天天跟在雄父雌父屁股,后面捡尸体做实验,辛辛苦苦积攒出来的标本,在这一大堆稀有品中被秒杀得差不多了。   好想要好想要!从今天开始,雄父肯送他一个标本都好,送哪一个都好。他支棱,蝉族的禅让,就是雄父最忠实的小舔狗啦!   扑棱则径直走到雄父散乱的书桌前,轻轻翻看上面没有被收拾的书籍试卷,和禅元一样用手指擦桌面,拿起来细看。   ——手指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拉下。   这件房间停留在恭俭良离开的瞬间,近二十年维持原状,平静等待主人回过。扑棱皱起眉头,看着被标本和一大堆昂贵实验器械迷惑住双眼的弟弟,放弃指望这个家伙了。   “是一场恶战。”   “雄父留下,过得说不定比在翡翠玉家族好。”扑棱搓搓手指,眯起眼询问身后的雌父,“真的不能吞并夜明珠家吗?”   哪怕遭受换代危机,夜明珠家任然是最顶尖的家族之一。   禅元宽容看着恭俭良从床底下、柜子里找出二十年前没有玩完的暴力游戏和碟片,分享给支棱和扑棱。蝉族崽和他的螳螂种雄父、螳螂种弟弟达成了第一次和谐的父子时光。   代价是,蝉族爹和扑棱蛾子眉头紧皱。   他们眉头紧皱,最坏的猜想正浮出水面,一点一点占据现实中心。   “雄父。”扑棱开口道:“我想看看祖雄父的照片。”他若无其事,确实有种孩子般的好奇,和幼时一样撒娇,“祖雄父还孵化过我呢。我想要看看他。”   恭俭良愣下,果断抛弃支棱和刺棱,带着扑棱出门。他风风火火,其余人也不得不风风火火,一行人和走迷宫般,推开不知道哪一扇大门。   足足五人高的挑高楼层,连带着巨大的落地窗和数百枚仿蜡烛悬挂灯都变得渺小起来。占据最佳光线处的桌子收纳着禅元都看不懂的小众语言书、一些尚未拆开的贵族信函,和一整套第六代大帝时期的百年茶具——从茶具边缘看,这是真拿来使用的东西。   禅元麻木到大脑停止估价,目光随着恭俭良的步伐落在一整墙照片上。   “看。”恭俭良对扑棱道:“那就是你祖雄父,也是我的雄父。”   温格尔.阿弗莱希德。   夜明珠家的家主。   禅元第一眼却看到雄虫怀里那个更小的粉团子。和已经被焐热时不时会闹脾气的恭俭良不同,照片上的小雄虫发色更粉,神态更凶,眼瞳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长得太具备蛊惑性才让人没注意到异常。   真可爱啊。   禅元感叹着,忍不住端起小刺棱比对下,怎么看都觉得小时候的恭俭良更刺激些。   也不知道他们两怎么样的,小刺棱完全不像刚出生那会儿面无表情。幼崽还会有点呆呆的,但也没那么呆,在哥哥们的忽悠下像个快乐小狗,被耍得团团转,还以为在玩游戏。   禅元还是更喜欢恭俭良。   什么时候的恭俭良,都戳着他的XP长!简直是看着照片都能来一发的程度。禅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拷贝一大片照片,填充自己惨无人道的上班时光。   恭俭良不知道自己又被盯上了。   他正和自己最喜欢的长子介绍夜明珠家的一切。从全家福开始,净说某年某月自己打了二哥,打不到三哥,被大哥按在桌子上罚抄,雄父心疼纵容他赖床翘课等等。   家族历史、家族资产、家族人脉和政治/性/玩意儿是一个字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下本开《兄长的遗产》雄虫和两对雌虫父子的故事,下下本开小兰花三哥的故事。感兴趣的可以看土豆的专栏!   ——*——   【94】   大的已经没救了,小的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雷克正是怀揣着这般心情,抱住漂亮刺棱崽,循循善诱,“来,和叔叔说说,雄父带你做了什么?”   小刺棱目光聚焦在饼干上,舔舔嘴唇,吞咽口水。他过分无辜,导致雷克都不忍心说重话,轻声细语,还提前给了幼崽一块热乎乎饼干。   小刺棱结果饼干,专心磨牙。   他正处于虫族第一次换牙期,格外喜欢饼干坚果以及一部分肉类。雷克也不着急,看着幼崽连指头上的饼干渣滓都不放过,怜爱地又递上一块饼干。   恭俭良和禅元居然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幼崽。   “来。告诉雷克叔叔,雄父带着你做了什么呀。”   小刺棱含糊不清,吭哧吭哧咬下一大口后,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唔。”雄父带他……雄父打他去?唔,怎么说呢?小刺棱努力组织语言,捂着快要塞不下的饼干,表达道:“去抓。揪变态!”   感谢在2023-07-31 00:14:41~2023-07-31 10:1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莎 10瓶;我想让你想想、谢荧荧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八十一章   “雄父经常坐在这里。”恭俭良双手扶着摇椅靠背, 木头被他晃荡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绣花坐垫和长绒毛毯子轻轻挪动,每一根褶皱都像刚刚有人使用过般,轻轻垂落下来。   “他总喜欢在这里看照片。二哥喜欢准备一些茶水和点心。我坐在这里, 还可以坐在雄父膝盖上。”恭俭良想要坐在摇椅上, 可他犹豫许久, 还是没有坐上去, 断断续续和孩子们说着过去的事情,“再大一点, 我就会趴在雄父膝盖上。”   他小时候脾气就不好, 相比起普通雄虫雌虫更加冷漠暴躁。雄父温格尔稍微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恭俭良便升起暴躁、残酷之类的想法。他会推倒花瓶, 抽掉厨房里的刀, 找哥哥们打架,然后爬到窗帘下,蜷缩成一团恶意看着雄父和哥哥们寻找自己。   当时在想什么呢?   恭俭良撩开窗帘,蹲下去, 就和小时候一样。他百般回忆,只能勉强找出当年的阴暗想法:在雄父或者哥哥找到他的瞬间, 用锋利的刀子贯穿他们的心脏,看着自己藏身之处的窗帘和地板被鲜血浸润,然后放声尖叫。   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至少在年幼的时光中,恭俭良无数次这么想,握紧尖刀在夜明珠家昂贵的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剐蹭着。在雄父焦急到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探出头,握着刀跑出来, 被雄父紧紧抱住。   “雄父!”支棱不解风情大喊起来, “窗帘后有什么?”   “你能看见我?”   支棱被雄父的愚蠢惊讶到了。他揪住弟弟小刺棱, 有模有样地打比方, “这不是废话吗?刺棱躲在后面我都看得到。”   恭俭良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他的指纹和年幼时亲手刻下的刀疤重合,却又找不到当时的滋味。已经成长为雄父的他完全没有继承温格尔的温柔,胡乱叫着要把支棱揍一顿。可拳头都没落下,扑棱让恭俭良更加生气。   这孩子展开翅膀,轻微腾空起来,去看最上面更大的那几张全家福后,飞下来问恭俭良,他的祖雌父是谁。   禅元上去给长子一个板栗吃。   小刺棱则好奇滚到摇椅边上,用手不断推推摇椅,再用牙齿啃啃垂落下来的流苏。   “刺棱!不许啃!”禅元轻轻敲打幺子的两腮,转身拽住次子不安分的手,在长子再次腾空的瞬间,给他一脚,头疼道:“你们都给我安静一点。”   吵吵闹闹。   成何体统!   殊不知,如果温格尔在这里,大抵会很喜欢这种吵闹的气氛。恭俭良出神想着,还是没有从窗帘后出来。他把自己蜷缩起来,先是手指,然后是脸颊。雄虫整个贴在地板上,幻想和小说中一般,穿越时空。   那时候,家里也是这么吵。   雄父在做什么呢?恭俭良贴着窗户,阳光经过玻璃削弱轻柔落在他的鼻尖,带着一点空气陈旧的味道和几乎不复存在的草药味道。   雄父身上的味道。   恭俭良很久没有闻到这种味道了。不同于禅元和孩子们身上汗津津的雌虫味道。雄父更像是被苦涩腌入味,恭俭良靠在他身上总要一颗一颗地吃糖,吃不够还要赖着雄父的点心吃。   他的甜蜜与雄父的苦涩中和在一起,是这个家唯二的雄虫的味道。   “苦苦的。”小恭俭良板着脸,在某段时间里喜欢凑着闻各种味道。他表演课的老师说,这是恭俭良探索世界的方式——类似野兽用气味判断敌友,分别强弱,鉴定幼崽和伴侣。   恭俭良回到家后第一个抱住雄父。   他闻着雄父被草药和医院消毒水渗透的衣物,在晚上轻轻闻雄父的头发,在一点寡淡的令人心碎的滋味中,恭俭良感觉到兴奋与更强烈的安心。他不清楚那是什么,但在家里抓着三个雌虫哥哥乱闻一顿后,遭到了强烈抗议,并被扭送去补习社交课,并被要求不准对其他雌虫雄虫做这种不礼貌的事情。   但阻止不了恭俭良在学校里闻一闻雄虫同学。   “雄父。为什么要喝药?”   “为了陪伴你们多一点啊。”温格尔说着,用手轻拍幼崽的背部,小声哄他睡觉。恭俭良闭上眼,等到雄父呼吸绵长,又睁开眼,挪动屁股,将自己离雄父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温格尔又被他吵醒了。   雄虫困得不行,却没有半点脾气,温柔抱住小恭俭良,亲亲他,呓语道:“小兰花做噩梦了吗?”   恭俭良眼睛瞪得大,甚至有些可怕。   他没有说话,在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像个野兽胡乱闻来闻去,逐渐变得安静。   温格尔抱紧他,纵容孩子的举动,直至被痒得发笑。“小兰花以后会找个好闻的雌虫呢。”   “不。”恭俭良觉得不充分,嫌弃道:“雌虫臭臭。”   “不会的。”温格尔为恭俭良未来的伴侣辩护道:“喜欢一个人,就会闻到喜欢的味道。那是其他人身上都没有的味道,只有我们小兰花可以闻到。”他还想说些专业词汇,一时间记不起来,只能用其他话解释,“我们小兰花有一个了不起的能力呢。”   可惜。   恭俭良现在任然分不清什么爱不爱的东西。他揪着禅元和三个雌子的脑袋挨个闻过去,觉得每一个都和“变态”的味道一样。   “你们都是变态吧。”恭俭良板着脸,还是把雄父摇椅上的毯子抱在怀里,警惕看着崽和雌君。   无辜被骂的崽们:……   觉得还不够刺激的禅元:发生了什么?他做了什么吗?   “宝贝。你在说什么呢?”   “说你是变态。”   “天啊,你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这么说我呢?”禅元痛心疾首。   扑棱道:“没关系,我们习惯了。”   雄父只要不是当场打死雌父,扑棱和支棱都能若无其事在凶杀现场做自己的事情。   “我们真的不应该去祭拜祖雄父吗?”支棱道:“比起在我们面前说雌父变天,在祖雄父墓前辱骂雌父不是更刺激吗?”   禅元:“你闭嘴。”   他有点害怕自己会和恭俭良一块打死这个出言不逊的崽。   温格尔阁下的尸体下落不明,听说和前任家族长一样,只能简单立个衣冠冢,等日后找回尸体后再入土。   恭俭良:“等我回去再收拾你们。”   有一个算一个,从大到小,谁也别想逃过恭俭良的双刀制裁。   到头来,懵懂无知趴在地板上模拟菌类的小刺棱得到雄父偏爱。从书房开始,恭俭良一路抱着他,时不时扒开幼崽脑袋,闻闻他头发的味道。   “欢迎您,恭俭良阁下。您今天真是太美了。”安东尼斯没有出现,他的律师倒是站在大厅,满脸笑容张开双臂欢迎这一家子,“安东尼斯阁下身体抱恙,没有办法亲自迎接您。只能委托我向您问号,您参观得如何?”   禅元抢话,把恭俭良护在身后,“几日不见,您的嘴巴还是那么歹毒。”   枉费他准备那么多面子工程,安东尼斯居然都不出现。   禅元还以为安东尼斯会邀请一大屋子人,在夜明珠家举办什么宴会,在恭俭良触景生情的关头,给予致命一击。   没想到啊。   大道至简?   律师也不气恼禅元的话,反手掏出一本新的文件,提议道:“禅元少将总是把我们想得太邪恶了。哈哈要我说,这次我们来物归原主才对。”   “这是夜明珠老宅的所有权。恭俭良阁下只要签署这份文件,就将获得老宅土地和建筑的所有权。宅院里所有的收藏品、家装,也将在清点后归还给恭俭良。”   恭俭良正抱着刺棱的脑袋吸吸。   他闻到幼崽运动后汗水的咸味,热乎乎的气息钻入鼻翼。在这最普通的味道之外,反而是一种纯粹的肉味和甜点的滋味。恭俭良像吃到一块甜滋滋的小软糕——禅元在床上总爱这么说恭俭良。他形容恭俭良浑身上下都是甜的——而在恭俭良的视角中,禅元也有禅元的味道。   一种难以言喻却并不讨厌的味道。   不够香,不够刺激,反而是鲜血干涸、骨骼被晒干后的气息。恭俭良和禅元说过好多次,禅元总觉得是他们上多了战场,自然而然拥有的味道。他大言不惭称呼这是“战士的味道”。   “唔。”小刺棱被雄父吸了好久,困惑抬起脑袋要贴贴。   恭俭良狠狠咬一口他的小肉脸,刺棱也不哭,半张嘴乖乖被咬。前面禅元已经快和律师上演全武行了。两个人最后的理智是夜明珠家那些买了自己都赔不起的老式家具。   “你今天不把隐形条款讲清楚……”   “禅元少将,你是不是有些逾越边界了。这是恭俭良阁下的私人财产。”   “这和私人不私人没关系。到时候恭俭良被你们搞得背上债务……”   “禅元少将,也许应该让恭俭良阁下自己做选择。”   律师环视夜明珠家的一切。他想安东尼斯阁下除了获得夜明珠家继承权的第一夜来到此处后,再也没有入住,或许就是等着这一天。   用一个纯粹的、真正的夜明珠家的残骸攉取更高的利益?   “安东尼斯阁下甚至都不需要恭俭良阁下付出任何代价……禅元少将,您要是还要疑虑,你们可以住进来。不签署文件,提前住进来,开销由安东尼斯阁下负责,也完全没有问题。”律师苦口婆心劝说道:“如果觉得满意,再拿走所属权也没有任何问题。”   禅元嗤之以鼻。   什么馅饼?天上会掉下这么香的馅饼吗?   “禅元。”恭俭良再吸一口小刺棱,道:“我们走吧。”   “什么?”   “走吧。”恭俭良抱着小刺棱,两个雌子也随手撩起身上的复杂的配饰,快速跟上。倒是禅元拉在最后,痴痴笑了一会儿跟上去。   小刺棱已经被转到他两个哥哥手中。   “好可惜啊。雄父房间里的私藏品我真的很想要啊。”支棱托着弟弟屁股,对扑棱要求道:“哥,你以后可以给我快递尸体吗?”   扑棱:“等我重回战场再说。”   “真可惜。准备那么多备用计划一个都没用上。”   “就当演习了。”   “也是。”   他们两走上的航空器。   禅元快步跑到恭俭良身边,担心不已,“宝贝。宝贝你没事吧。你要是真的想要,过段时间我想想办法。”   “不用了。”   恭俭良回首,看向落日中绵延的黑影。无数个午后,放学的时候,他就从这停机坪走向古老的宅院,哥哥手里提着的糕点一路与花香纠缠在一起。雄父坐在办公桌前,透过落地窗,隐约地对他们笑,然后出现在大厅,泡出最好的一壶花茶。   “宝贝。”禅元吓坏了,贴着恭俭良连着喊了好几声。   恭俭良反手,十指相扣握住禅元的手,“那不是。”   “雄父!雌父!”支棱在航空器门口大喊,“你们是要看日落吗?磨磨唧唧。”他的声音敞亮,又逐渐变得模糊。恭俭良举起禅元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来自这双为他做过点心,为他清理身体,与他缠绵,与他搏斗的手。   指甲缝隙都里藏着鲜血与亢奋的滋味。   “禅元。”恭俭良重复道:“那已经,不是我家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   【95】   恭俭良随身带着“变态雷达”。   小刺棱一直觉得这超级酷!只需要凑近人闻一闻,或看上两眼,雄父就能断定一个人是良民还是变态,而且从不出错。   可怕的直觉。   问题在于,办案不能只靠直觉。   雷克就像提前拿到了试卷答案,面对一个没有解题过程,没有题干,甚至连题目范围都不清楚的白纸,开始逆向头脑风暴。   “雄父,磅!然后我也磅!”小刺棱挥拳,一不小心把桌子砸出个凹坑。   警雄雷克:……不。你先别磅。   让他想想有没有必要把这一家子唯一有逻辑的人召唤回来。   恭俭良四仰八叉靠在桌子上小憩片刻。小刺棱被雷克放回来后,殷勤把自己吃剩下的半块饼干分享给雄父。   “雄雄。香香。”   恭俭良嫌弃看着沾满幼崽口水的饼干,推搡回去。   “病秧子叔叔和你说什么了?”   “叔叔给我吃饼干。”小刺棱说道这里就停住了。恭俭良接着问他还问了什么,幼崽边说没有了。   “就是吃饼干?”恭俭良坐直了身体。   小刺棱点头,“对啊。”   恭俭良生气了,“吃饼干居然不叫我。”   *   监控室。   警雄雷克摘下眼镜,看向边上趋于僵硬的分局领导,道:“你看。他根本就没这个脑子和我们撒谎。”   “那怎么办?”分局领导也头疼,“真的对受害人展开调查吗?媒体都等着结果呢?”   他们总不能真搬出恭俭良和刺棱那套说辞吧。   ——“各位好,我们是依靠直觉抓捕变态的。”   整个分局都会成为年度笑话锦囊之一的!   “雷克。想想办法吧。”   警雄雷克:……   要不,还是把禅元叫回来吧。   ——*——   感谢所有读者的陪伴。一年时间,小兰花和禅元的故事暂时结束了!作话免费番外《小兰花的警局生活》会继续写,完整版会放在《虫族番外集合》中。番外更新期间,会对前面章节捉虫。大家提到的if线《未成年街区生存日记》会融合到《大被同眠if线》里,具体章节会在简介里说明。   同时!想看的本作番外请留言,土豆努力写!   目前暂定番外:   ①新房与婚礼   ②三个崽的婚姻   ③禅元和恭俭良的聊天记录   ④与家庭成员见面(蝉族版)(夜明珠家版)   ⑤多年后与三个哥哥见面   ——*——感谢在2023-07-31 10:18:12~2023-08-01 16:5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鱼 22瓶;66635905 2瓶;我想让你想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两百八十二章 番外1 :新房   夜明珠家老宅为禅元奉献了核弹头级危机感。   他现在人也不瘫了, 会也不逃了,该走的流程和宣传一个都没有拉下。当然该请的假, 该休的日子,该下的□□元是一个都没落在。他在工作时,卷别人,在休息时,也卷。   每当同僚和上级委婉暗示禅元加加班时,禅元总说,“事情做完了,不下班干嘛?”或者是“我把活带到家里做”。   实际上,都是屁话。   禅元下班是为了和自己的漂亮雄主腻歪在一起, 每天你侬我侬怎么都不腻歪。他近期算了一笔账,周末带着全家人看遍了首都圈所有楼盘,愣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新房子。   “这个不错。”扑棱道:“大平层,视野宽阔,社区服务很到位, 评价分相当高。”   小刺棱扒拉两下, 扭过头问恭俭良, “雄雄!我可以跳吗?呼呼呼——就和你一样, 从上面哗啦啦——磅!”   禅元:“……不可以。这套房子不可以。”   螳螂种算什么,会飞怎么了?这可是128的超高层!禅元完全不敢赌自己雄虫和雌子一时冲动,从128层自由落体的结果。   大平层失去资格。   “这套呢?”支棱看中了一套。他指着开发商的别墅模型, 嘀咕道:“三层别墅,适合15-20人的家庭居住。雌父,重点是他有两层地下室。你可以把雄父关起来玩很多花样。”   恭俭良面无表情, 似乎在琢磨家里两只蝉杀哪一个好。   禅元:“……支棱,你给我闭嘴。”   这个坏崽子, 每次开口都在坏他好事情。禅元也很喜欢这套房子,但他想自己真的花钱买下来。呵,算了。禅元的年工资首付都有些勉强,他们一家子现在暂住在军部提供的家属套房中。   阿洛伊送的那几套房子?   禅元宁死不屈,打死都不要对权贵低头!   然后,他走了点自己的关系,从一位蝉族开放商中廉价搞到了一套五层小别墅的居住权。   “宝贝。这套怎么样?”禅元搓搓手,紧张极了。他想这是自己自立根生的极限了!少将工资看着高,奈何禅元在军部利益关系还不够深,吃不到什么油水,花钱打点也好,走动关系也好,各个地方都是吞金兽。更别提还有一大把的军部会议、军部舞会、外界各个势力举办的见面礼。   禅元努力了。   这套房子是他目前能搞到的最好的房子。   房屋占地面积300平,地面三层,地下一层,还额外附赠一个120平的大草坪和一个80平的玻璃花房。禅元特地考察了附近的交通设备、医疗设施和甜点店分布,确认恭俭良可以在10分钟之间找到一切便捷设备后,才犹犹豫豫提前预定这套房子,付了保证金。   恭俭良不喜欢,他退掉再找吧。   要真的没办法。禅元为了恭俭良,捏着鼻子住到阿洛伊送的那几套豪华大宅也不错——就是太憋屈了。一位雌君,居然没办法给自己的雄主提供优渥的物质生活。别说在首都圈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了,放在禅元老家,那也是会被人嗤笑足足一年。   这也是为什么,禅元没遇到恭俭良前,只想做个雌侍。   雌君权力大,责任也大,身体力行累成狗更是常态。   雌侍不同,只要和雌父一样,舍弃掉世俗的欲望就能过得很舒服。   禅元喜欢过得舒服。   可惜体验过恭俭良带来的高阀值后,他贪恋上雄虫身上的味道、粗暴的动作、流淌的鲜血味道,在转了一圈发现没办法逃离后,小心呵护恭俭良——他当然是爱着恭俭良的,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没有办法给恭俭良真正优渥的生活。   “雌父。我们三个住一层吗?”支棱寻问道:“哇。我要拥有独立的房间吗?”   扑棱翻着书,很清楚就算有独立房间,也不会住很久。   反倒是马上入学的小刺棱,最有可能和这套房子产生感情。   “我都行。留个我的房间就好。”   “你不要,可以把房间给我。”支棱畅想道:“我也想要个标本室。”   他至今都无法忘却雄父的标本室。   “雄父。扑棱不要他的房间。给我吧,给我吧。”   “呵。”扑棱翻开下一页书,背着枯燥的外语单词,“你可以试试看。”   恭俭良上下左右打量着房子,没有理会两个雌子的日常吵架。禅元紧张跟在后面,唯恐漏掉雄虫的一句话,一个表情。   “挺好的。”恭俭良道。   禅元春风满面,春暖花开,已经开始畅享自己在房间里装上什么吊钩,什么铁笼,什么可爱玩具方便两个人放开了玩,敞开了玩!哈哈哈人生短暂,现在有了房子,当然要体验些远征中没办法体验的事情啦。   恭俭良道:“我要一个厨房。”   禅元:?   不不不不,宝贝这种体验就不了。   恭俭良继续道:“我还要一个训练场。”他的目光落在那80平的玻璃花房上,平淡道:“小了点,也还好。”   禅元内心想要和恭俭良打花海野战的想法逐渐黯淡,但转而想到训练场也是个好地方,他又勉强复活血量,继续听恭俭良的诉求。   “刺棱的房间要结实。”谁的崽谁知道。小刺棱比普通幼崽慢好几拍的探索期正式到来,格外喜欢模仿雄父雌父互殴动作,碰碰这里,碰碰哪里。恭俭良懒得管理自己的资产,全部放权给禅元用,自然希望装修材料用最好的。   哪怕两个大的不久住,也要最好的。   “支棱的房间要好通风。”在家里搞什么实验材料,臭死了。   “扑棱的房间要书架,要最好的采光。”他的宝贝扑棱读书好,成绩也好,理应住最好的房间。   禅元?禅元和自己住,要什么私人空间?恭俭良理所当然地想着,却给自己安排了一间“躲避禅元涩涩房”,谎称是“客房”。   “我们家会有客人吗?”   “阿洛伊会来。”   禅元攥紧拳头,并不想要那个金光灿灿的贵族雄虫上门拜访。他在这种上等贵族金钱攻势下遭受的一切,潜移默化转变成“动力”——禅元新的梦想,是在不动用夜明珠家遗产的前提下,给恭俭良提供不输于夜明珠家的生活。   “宝贝。阿洛伊来我们家干什么啊?”   “参加婚礼。”恭俭良说完,惊讶瞪大眼睛看向禅元,“你居然不打算举办婚礼?”   禅元不爱他了?嗯?禅元不想要和他穿着婚礼服涩涩吗?恭俭良一阵紧张,目光变得犀利,上下打量寻找怎么弄死禅元比较好。   脖子?禅元对这一部分的保护措施十分到位,不好下手。背部?禅元的背部肌肉瞬间紧绷,自己某次用刀猛刺下去,只浅浅刺入一小半。难道还得从打断禅元的双腿开始吗?   恭俭良琢磨起来,手指微动。   禅元盯着他,就晓得他的美貌雄主在想什么事情。他一边激动到难以自己,一边为恭俭良能想到“婚礼”血脉喷张,恨不得现在就和恭俭良在这毛胚房来上一炮,最好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再用白漆、木地板铺设上去,日后美美住在灌溉他们鲜血与肉末的家中。   可惜了。   三个雌崽正看着呢。   禅元只能按下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凑到恭俭良嘴边亲一口,再亲一口,然后抱着又亲了一口。恭俭良憋着气的表情,也随着禅元的亲亲逐渐消退,僵硬的身体和脸部肌肉放松下来,最后变成孩子们最熟悉的又喜欢又嫌弃。   “在这里举办一个只属于我们家的婚礼。”禅元啄着恭俭良的嘴唇,许诺道:“这是翡翠玉家族的第一套房产,第一场婚礼。只有熟人才能参加。”   接下来每一年,他都会给恭俭良一场婚礼。   什么蝶族传统婚礼,蝉族传统婚礼、螳族传统婚礼、新潮海洋婚礼、甜点主题婚礼……总之什么都好。禅元既想要给恭俭良一点仪式感,又想要遮掩自己想看恭俭良穿好看衣服和自己酱酱酱的黄色心灵。   恭俭良还真的被蒙骗了。   雄虫为第一场正式婚礼感觉到新鲜,欣然答应,“等哥哥们回来了,再办一场。”   “好。”   “阿烈诺哥哥快要回来了。等他。”   哪怕没有夜明珠家,恭俭良谈起雌虫兄长也还是比寻常人多一分情感。禅元自认为宽宏大量,不会吃雄主和亲生兄弟的醋,大方亲吻后,答应道:“当然可以。新房装修也要一点时间。宝贝,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我要吃酥皮柠塔塔。”   “好的。宝贝,附近有家口碑不错的店,我带你去好不好。”   扑棱、支棱、刺棱站在原地不说话。三个雌崽目送雌父和雄父手牵手,走两步亲亲几口,手指摸来摸去,雄父痛击雌父两巴掌,然后继续走等流程后。   扑棱:“他们又把我们忘了。”   支棱:“啧。我果然是买一送一赠的。”   刺棱:“唔?”漂亮幼崽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支棱哥哥抓住后勃颈,提溜着往前走。   “我以后也要找个对我言听计从的雄虫。”支棱嘀咕着。   扑棱都乐了,“雄父这样的?”   “怎么可能!我要找也是找安静那种……算了。”支棱捏捏弟弟屁股泄愤,看着雌父又挨了雄父一巴掌,痛与快乐交织的表情,怎么都理解不了。   被雄虫打,就这么爽吗?   禅元绝对不会告诉支棱,被普通雄虫打,是相当糟糕的体验。   但如果是一个长得正中xp点,行为暴力,却会按照自己喜欢穿衣服,配合xp活动的漂亮雄虫?   ——哇,爽死了。 第两百八十三章 番外2:婚礼   阿烈诺第二次见到禅元, 是在他和小兰花的婚礼上。   大概是把钱都投入到装修上了,两人的婚礼只是简单的草坪婚礼。但步入庭院的瞬间, 没有人会怀疑这对新人在婚礼上用的心思。禅元和恭俭良的三个雌子穿着一整套的花童服装,从大到小排列好,和阿烈诺问好,“阿烈诺叔叔好。”   “叔叔好。”   “唔树,哇,这是什么。”小刺棱仰起头,看着阿烈诺手中的糖浆水,垂涎欲滴。他长得和恭俭良小时候一模一样,除了没有眼角那抹粉红, 简直是乖巧版兰花。阿烈诺有几分恍惚,蹲下身,轻轻把水杯凑到幼崽嘴边,看着崽呼呼喝水。   小兰花居然能生出这么乖的崽?   阿烈诺觉得世界有些魔幻。不过想到自己的两个雌子,他也不多说什么, 掏出准备好的礼物, 塞给三个孩子。   扑棱考上了军校指挥系, 阿烈诺送给他自己搜集到的未知星图。   支棱考上了基因库直属学校, 阿烈诺送他一个储存变异尸体的冰库钥匙。   刺棱就近念书,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阿烈诺送他一整套的练习题和一身格斗防护装备。   小刺棱当场就呆滞住了。幼崽还啧啧嘴回味叔叔的糖浆水, 抬起头看看阿烈诺叔叔,再看看两个哥哥,呜呜往回找雌父雄父。   “不要写作业。”   雄父要考试, 要复习,要写作业。   为什么自己也要跟着写?小刺棱不理解, 但小刺棱不哭,横冲直撞到雄父怀里,硬生生顶开雌父吃豆腐的手,抽抽鼻子蹭蹭雄父。   和学渣雄父在一起,小刺棱才感觉到安心。   “雄雄。”小刺棱叫起来,“我不要写作业。”   恭俭良都没有说话呢。禅元揪住幼崽后脖子,娴熟往窗外一丢,把崽放到会场幼儿区,关上窗户。   “宝贝,我们继续刚刚的事情吧。”禅元吞咽口水看着面前换好婚服的恭俭良。他路过橱窗第一眼就觉得这套衣服格外适合恭俭良。对普通雄虫来说,过于挑剔的剪裁,放在恭俭良身上刚刚好。通体紧身,从领口到锁骨用白色镂空蕾丝紧紧包裹,两道朦胧细纱从腰侧裁剪出花朵与藤蔓的形状,随改良蝶式长袍,剪出两道令人遐想的开衩。   禅元恨不得恭俭良里面什么都不穿,就套着这件衣服□□自己——他觉得这一身白色婚服太过于神圣。后续他真的去问了设计师,确定这件服装参考宗教元素后。禅元对婚服xp的幻想就彻底进化到某种亵渎宗教的程度。   他都想好怎么骗恭俭良在床上边一本正经念什么宗教祷告词边□□自己,念完后用点燃的圣蜡和滚烫的蜡油浇灌到自己身上,完全封死住……总之是一些没有孩子才可以玩的夫夫情趣。   崽?什么崽?这个时候崽不过是禅元寻欢做乐的绊脚石。   恭俭良时至今日,还是不理解禅元为什么看到自己就情难自控。但这不妨碍他一脚踹倒禅元,在宾客喧天的背景音中狠狠踩着禅元,踩得禅元发出声音,抱着自己的长袍乱蹭。   “宝贝~天啊,再用力一点。”   意识到门外的客人们随时可能闯进来,禅元每一口呼吸都像催/情/剂,而恭俭良那稍微无奈又有些苦恼的表情简直是一把火,完全把禅元点燃了。   “现在来一次。”   “走开。”   “真的不可以吗?”   “滚啊。”恭俭良快要烦死禅元了。从今天他换好衣服开始,禅元抱着他的脸亲了七十二次,啃他的嘴三十一次,无缘无故捧着他的手摸来摸去,嘬嘬十几次。   恭俭良毫不客气在客人们来之前,拍掉禅元的咸猪蹄一百二十五次,推开禅元的嘴三十多次。   “不准涩涩!”   “好的,没问题。宝贝,最后亲一口,就一口。”禅元总是拿出可怜兮兮的态度,然后在恭俭良犹豫的时候多亲几口,多占便宜。   恭俭良生气了。   漂亮雄虫脱掉婚服,实打实把禅元按在地上痛揍一顿,然后再穿上婚服,要出去见阿洛伊和自己的亲哥哥阿烈诺。   “禅元~你如果再乱来。我就把你剁了,塞到婚礼蛋糕里当内馅。”   禅元点头,禅元很有自知之明。   他在卧室里和恭俭良玩得有过火,在大厅就和恭俭良有多正常。两个人手牵着手,先和一直照顾他们的总帅乌钬、第三星舰舰长阿奇诺打招呼。随后混入小队成员中,愉悦喝点果酒、甜酒等低度数酒水,打个招呼便走到恭俭良的亲戚面前。   没错。在禅元看来,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他要在婚礼上和恭俭良唯一有下落的亲属见面,前面在卧室禅元要亲亲要抱抱要吃豆腐的重要理由之一:他紧张。   呵。他真的紧张吗?不,禅元就是想在这个特殊日子吃到恭俭良那不想要又不得不的表情。   他坏透了。   阿烈诺正眼打量他时,还觉得禅元是个真正的好雌虫。   “谢谢你一直照顾小兰花。”阿烈诺低声道:“等你们走完流程,我就要回去了。”   恭俭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为什么?”   “‘放纵是邪恶的’。”阿烈诺一板一眼说道:“我给你们带来了礼物。小兰花,禅元,新婚快乐。”   恭俭良还是不开心,他揪住哥哥的衣服和小时候一样凶凶地撒娇,“把蛋糕吃了!”   “嗯。”阿烈诺答应着,跟着雄虫弟弟走。他比上一次见面话更少,禅元却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被控制的味道——或许没有人在控制阿烈诺,而是阿烈诺心甘情愿要用什么来弥补内心巨大的空缺。   “宝贝。”禅元搂住恭俭良的腰,顺手把快要摔倒的两个小雌崽捞起来。他笑着道:“等会儿留你蝴蝶哥哥住一晚上,再给他介绍下我们家吧。”   恭俭良眼睛亮起来了,“那晚上不做了?”   禅元:……   “不。宝贝,我们可以小声点。”   为了不被任何人打扰,禅元下了苦功夫,找最好的消音材料把整个房子都装了一遍。他坚信自己会在房子任何地方和恭俭良做任何爱,主打一个未雨绸缪。   恭俭良见避免不开被占便宜,翻个白眼,跑去找阿烈诺哥哥说话,中途被阿洛伊缠住,两个雄虫在点心区大快朵颐,混在一众幼崽里毫无违和感。   “这是禅元亲手做的。”   “哼。这是我推荐给你们的厨师做的。”   “这是禅元亲手布置的。”   “我说他怎么忽然找我要链接,居心叵测!其心可诛!”   “这是禅元亲手种的。”   恭俭良和阿洛伊蹲在庭院一片花海里,两个雄虫戳戳土坑里刚刚长出来的小树苗,叽叽喳喳。   “他种这个干什么?”   “禅元说,这是爱情树。”恭俭良也不懂。毕竟从选房子到装修房子,再到整理花园、定制练武场、准备婚礼。他只需要在动动嘴皮子,和禅元说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不要什么,禅元就能把一切准备得妥妥当当。   “他是不是抄袭夜明珠家的成长树?”阿洛伊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好奸诈的雌虫!他就是在抢走你。太狡猾了!”   阿烈诺在他们身后,无奈哄着几个打架的雌崽,给他们一人一口蛋糕吃。再端着盘子给两个雄虫弟弟一人一个,叮嘱道:“金桔,别这么说禅元。”   “天啊。阿烈诺哥哥,你们不会真觉得那只蝉是好人吧。”   阿烈诺慎重点头,“禅元是个好人。”   他从没有见过小兰花的情绪如此稳定。在夜明珠家的时候,阿烈诺和二哥序言、大哥嘉虹曾认真讨论过恭俭良的婚姻。他们担心恭俭良的雌君雌侍会每月更换一次,同时担心日后只能在监狱见到夜明珠家唯一的雄子。   现在呢?   恭俭良结婚了。他不光有一个成为“战神”的少将雌君,还有三个可爱的孩子。阿烈诺敢用自己的财产担保,那三个孩子都被教育得很好。   长子知书达礼,能力出众。   次子性格活泼,通情达理。   幺子年幼可爱,长相出众。   阿烈诺完全放下心来。他想在场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恭俭良曾是个反社会人格、精神病患者、社会不稳定因素。   恭俭良,终于能过上普通雄虫该有的幸福生活了。   “小兰花过得很好。”阿烈诺忍不住揉揉两个雄虫弟弟的脑袋,欣慰道:“你们好好相处。”   阿洛伊一把拍掉阿烈诺的手,“阿烈诺哥哥,你别每次说话都像临终送别一样吗?”   恭俭良点了点头,倒是抓住哥哥的手,特地要他再多揉揉自己的头发。   他道:“哥哥也要幸福。”   阿烈诺愣住了。   他听到恭俭良孩子们的呼喊声,长子和次子一应一合宛若唱诗班呼喊恭俭良的名字。禅元穿过一众宾客,潇洒带着清淡的酒水与鲜花走到恭俭良身边。他们牵着手,轻快地和阿烈诺说话,然后走上早就搭建好的小舞台。   “欢迎各位来参加恭俭良和禅元的婚礼。”禅元打个响指随意地说道:“给点欢呼吧。朋友们。别让氛围冷下来。”   远征军里那些熟悉的朋友大笑起来,鼓起掌来。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在禅元手下做过事情,或安排禅元做过事。与情而言,禅元是他们二十年的战友;与理而言,禅元曾经救过他们的命,是一个优秀的上司,出色的下属,令人安心的同级。   除了,他有点懒散,并过分热爱家庭。   “这是一个轻松的婚礼。”禅元快速走着流程,该给得却一样没少。他遵循教科书上、流传最广、也是认可度最高的通俗婚礼仪式,低下头请恭俭良给自己戴上花冠——哪怕恭俭良过于用力,直接把花冠变成脖颈上的花环,禅元也不在意。他抱着恭俭良狠狠亲两口,作为报复,两人在一众宾客惊讶的欢呼声中,互相绊着摔倒在舞台后方。   “我就知道会这样。”扑棱举着糖浆水对支棱道:“不然他写备用计划干什么呢?”   支棱学着雄父翻白眼,用酒杯敲脑袋,“为什么婚礼也要用备用计划?雄父就不能按照雌父的流程,乖乖走完全程吗?”   兄弟两轻声吐槽,然后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完善的“备用计划”投入使用,不约而同想到婚礼后的打扫工作。   “天啊。”   “哇!”   “这也太棒了吧。”   舞台后方,是一片柔软花瓣、宴会气球、彩色礼花组成的海洋。最底部由安全气垫组成,禅元和恭俭良摔在上面,连发型都没有乱,倒是脸上、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鲜花、亮片和香味。   “等客人走了,能在这做一次吗?”禅元亲得气喘吁吁,面红耳赤,还不忘预定后续福利,“拜托。新婚之夜来点新花样吧。”   恭俭良翻手撩起一波花瓣,摔在禅元脑袋上,“闭嘴!!”   涩涩雌虫,大坏蛋,大色魔,贱狗,恭俭良才不要让禅元那么容易吃到甜头呢。 第两百八十四章 番外3:长辈   恭俭良的家庭关系有些复杂。   比起禅元那“雄虫家主-雌君-雌侍-孩子若干”的家庭模式。恭俭良先前所属的夜明珠家, 要从祖辈温莱阁下的两个雄虫孩子开始聊。   第一位是温莱阁下与雌君所生的孩子,温格尔.阿弗莱希德。夜明珠家至今为止唯一的稀有返祖种, 恭俭良的亲生雄父。一位拥有三个私生子、疑似和杀人魔沙曼云过夜的病弱雄虫。   第二位从血缘上看,和夜明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既没有出现在夜明珠家的家谱上,也没有出现在温莱阁下时期任何一张全家福上。禅元和恭俭良的婚礼,对方都没能参加——   “抱歉。”看着面前穿着正装的雄虫,禅元有种坐在军部会议室开会的寝食难安。   他总有种起来给对方敬礼的冲动。   “路上遇到了拐卖雄虫幼崽的寄生体队伍。我就做主跟上去,把他们都杀了。”温九一平淡地说道:“没有带太多重型武器,只杀了两千七百四十五个。”   禅元觉得自己还是起来敬礼比较好。   虽然他一场地面任务杀的生命数绝对比两千七百四十五多,但……禅元闻着满屋子的血腥味,真心怀疑对方是看不惯自己拐走恭俭良, 上门挑衅。   “是这样啊。”   “对。”温九一道:“就是这样。”   话题陷入了死寂。   禅元第一次觉得上班也很不错。   军部的气压可比温九一身边高多了。   “雄父!”阿洛伊正和恭俭良在厨房偷吃饼干,没听到客厅有声,他冒出脑袋嘀咕道:“他不给兰花哥哥花钱!他好抠!”   温九一双眼嗖得飚过来。   禅元浑身哆嗦,电子账单掏出来,正要自证清白。边上那位褐金色卷发的雌虫终于笑起来。他将泡好的花茶各分一份给两人, 又去厨房把两个雄虫孩子捻出来, 将带来的糕点摆盘后端出来。   “温格尔给恭俭良未来的雌君留了财产。”温九一道:“按他的意思, 这是对小兰花雌君的精神补偿费。”   温九一是持反对意见的。   他和温格尔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大部分时间被养在军部,看待事情更加理性残忍。在温格尔与他讨论孩子们婚配问题时,温九一认为为恭俭良单独配置保险、基金和股权, 都比交给一个陌生雌虫更好。   “我不同意这个方案。”当年怎么对温格尔说的,温九一现在就怎么对禅元再说一边,“我认为这笔钱作为丧葬费过于昂贵, 容易让雌君背后的家族暗算小兰花。”   禅元发誓从今天开始讨厌军雄。   他这会儿意识到这个口吻,这个态度, 这绝对是军部亲手养出的雄虫——天啊,恭俭良居然有一个军雄长辈?而这个军雄长辈还是阿洛伊的雄父?   “是。”禅元低服做小,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要扬眉吐气。   下一秒,他面前放了一整个武器匣。   “新婚快乐。”温九一干巴巴地说道:“一些用于防身的民用设备,10把近距激光切割枪、25枚浓缩麻醉弹头……还有一枚微型瘴气弹头。使用说明书在最下面,致死量都不高。”   禅元:……   他是远征二十年,不是变傻二十年。   这是民用该有的规模吗?还有箱里肉眼估算一斤重的说明书!谁家说明书有足足一斤重啊。   温九一打个转,把武器匣推给恭俭良。   “等等。”禅元眼疾手快把这玩意收起来,起身送客,“谢谢大伯,谢谢大伯的新婚礼物。大伯,我们家训练场不错,您让阿洛伊带您去看看吧。”   该死。   这家伙居然敢把这一箱子重型武器给恭俭良?里面可不光有扫射专用的机关枪,还有镭射光炮和臂携式狙击炮。   “这是给我的。”恭俭良一巴掌拍在盖子上。   禅元讪笑,“宝贝,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你的。咋们不分彼此,对吗?”   恭俭良脑子还在转弯呢。阿洛伊火上浇油,“雄父,你看。”   温九一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和恭俭良的面无表情还不一样。后者是生理性的,可以拥有更多情绪的波涛汹涌;前者则是下意识的,禅元前后左右看半点微表情都找不出,好像面对一块无法挪动的顽石。   “账单。”温九一伸出手。   然后,他花园也不去了,练武场也不看了,身上衣服也不换,澡也不洗,任由血块坨成一团,也要坐在大厅里按着禅元,把电子账单、遗产账单和各类家庭开支完完整整对一遍。   禅元被迫从“房子的购买指标”说到“衣服的折扣问题”,一军雄一军雌下单会计用书,打开专业软件,通宵做着数据图,从0.01的小数点,纠结到0.001的小数点。   中途,禅元不得不去厨房和卧室翻出自己最不屑的纸质小票,从上面找出打折证据和优惠数据,把某一个单项再算一遍。   他算到神魂颠倒,算到恭俭良和阿洛伊都上床睡觉了,算到两个昼夜过去。温九一还精神挺立,双目炯炯,掐着手指啪啪心算。禅元第三天后半夜都忍不住小憩两小时,醒来一看,这大伯父还捏着一整份账单,对股权、对宅院、对各种奢侈品和古董数量。   “去储蓄行检查奢侈品和古董数量。”温九一见他醒来,也没有任何问好,严肃教育道:“记得找鉴定专家和拍卖行的人一起。”   禅元终于有点被卷到的感觉。   他长这么大,不是没熬过夜,而是单纯没干这么枯燥的工作,花费如此深厚的脑力熬夜。   “我去洗个澡。”温九一起身,把自己的雌君叫起来,叮嘱道:“别让孩子们把账单弄乱了。”   禅元真的有点被窒息了。   但接下来,他又有点感同身受——见证雌君阿列克有条不紊将账单检查、分类、收纳道各类文件夹中。随后收拾桌面,检查地面卫生、恢复睡袋和沙发样子,接着确保一切恢复如新后。雌君阿列克携带着文件进入厨房,询问禅元喜欢什么口味的料理,开始制作5人份的早餐,并打开门拿来预定的5套正装及配件,把每一件展开用蒸汽熨烫。   禅元幻视自己在远征军上的一天。   恭俭良和阿洛伊中途起来,雌君阿列克给他们每人一杯蜜奶。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都结婚了。”阿洛伊抱怨着,还是端起蜜奶乖乖喝掉。恭俭良根本没有睡醒,阿洛伊做什么,他也跟着做。   就连禅元都得到了一杯泡着蝉族乌木的传统漱口水。   “雄虫喜欢吃甜食。”阿列克笑着解释道:“你是蝉族,应该不喜欢那种甜度。”   禅元承认,确实如此。   不过他远征二十年,早习惯吃恭俭良的剩饭,再厉害的甜度对他来说都是洒洒水了。   “去洗漱。”温九一已经弄好了一切。驱赶余下的人抓紧时间,“银行开门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阿洛伊惨叫道:“雄父,这又不是战时。”   “阿洛伊,战争随时都有可能来临。”   “是雄父你太敏感了啦。”阿洛伊气呼呼,喝完奶,拉着恭俭良又跑上楼。禅元快速冲个战斗澡,上去把恭俭良抱起来,一顿睡时娴熟操作,给恭俭良换上正装后,端上甜柠檬水。   “宝贝,你怎么不说你大伯是这样的。”禅元给恭俭良梳头,小声抱怨道:“你可真把我害惨了。”   七点半,恭俭良都没睡醒呢。   雄虫唔唔两声,瘫在禅元肩膀上。床上小刺棱翻个身,睡得四仰八叉,禅元走之前不忘给崽盖上小被子,抱着恭俭良下楼继续奋斗。   “走吧。”温九一把航空器都开出来了,“我约了朋友帮忙。”   “啊?”禅元困惑,“什么?”   “帮忙鉴定奢侈品和古董。”温九一说到做到,他见一众人做好,直接起飞,“精神力在鉴定方面有奇效。我没有对应的知识,所以找了个懂行的人。”   禅元:?   啊。已经敲定好了吗?   事实证明,就是敲定好了。温九一风驰电掣,一天时间带着恭俭良和禅元杀十三家银行和储蓄行措手不及,揪出23件被替换的奢侈品和古董,送57个上层人士进去吃牢饭。   恭俭良也从最开始的浑浑噩噩,变成精神抖擞。   “禅元。”他痛心疾首,不能自己,“如果我是警雄。这算不算我的业绩。”   禅元:……   “算的宝贝。”   令银行和储蓄行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结束了。   禅元算算自己的假期不多了,他正向找个好借口把温九一全家打包送走。温九一快速两口解决饭团,掏出一沓文件,坐在沙发上。   禅元:?   不会吧不会吧,怎么会有人是这样走亲戚的?   “二十年远征,你还没时间检查自己的股权收益。”温九一用恶魔般的声音说道:“没关系。我理解你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接下来一天,你好好学。”   禅元:“还有啊。”   “是的。”温九一拿起通讯器,“军部那边我帮你请个假。你的上司是普德,对吧。”   禅元瞳孔瞪大,脑子里回响自己寥寥无几的假期余额。   “不……雄主。”禅元罕见想要找恭俭良求助。温九一的雌君却早已经把恭俭良和阿洛伊哄到楼上,两个雄虫拆开点心包装,吃着热茶,看着最新的电影。   禅元只配和冷脸军雄坐在一起,面对二十年远征后遗留的各种遗产小问题。   “我理解你之前没接触过贵族财产。”温九一还是那副磐石样子,语气完全不像送57人吃了牢饭。他道:“我时间很紧,三天时间,你最好把我弟弟留下的财产问题整理清楚。”   禅元表情痛苦。   温九一继续道:“你对小兰花好,怎么用这笔钱都行。”   他不希望这笔钱被其余虫豸拿走。 第两百八十五章 番外4:访谈节目   禅元快要被某军雄长辈逼疯了!   他承认自己部分时候很卷, 但自认为是松弛有度的卷,而不是和温九一这样, 连冲澡都要听电话会议,和律师咨询偷窃奢侈品最高判多少年。   “叔。你真的不考虑离婚吗?”   雌虫阿列克惊讶道:“为什么要离婚?你不觉得认真工作的雄虫最帅吗?”   禅元把“你们真的有夫夫生活?”硬生生咽下去。他想这就是为什么温九一与他的雌君形影不离,却只有阿洛伊一个孩子的原因吧。   都卷出断子绝孙的错觉来了。   更要命的是,温九一先前也是在军部工作。禅元打个哈哈说自己在军部加班,温九一通讯一翻,找人一问,总能精准抓住在某个地方偷偷摸鱼的禅元,以及被禅元拐到军部亲亲的恭俭良。   “你是这么加班的?”温九一面无表情道:“带着小兰花来军部打野战。”   被抓个现行的小年轻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禅元更是在崩溃的边缘蠕动爬行,以超出常理的速度学习, 势必要把温九一卷到——从实际效果上讲,挺成功的。禅元越努力,温九一越采取高压教学。这个冷酷没有人情味的军雄,在收官之战时,才对禅元说了句温柔的话。   “还算有点样子了。”   禅元微笑。   禅元内心骂人, 骂得贼拉难听。   因为他预设的美好婚假全毁了!剩下一年的假期也全部被透支了!后期还一边上班一边卷生卷死。   “你又不是没放假。”恭俭良百般不理解, 他不喜欢伯伯, 更多是因为阿洛伊——恭俭良讨厌阿洛伊和自己抢雄父关注。而剩下的一点, 是温九一在恭俭良小时候真能下狠手教育人。   恭俭良打那会就把“军雄”剔除“雄虫籍”。   不过看温九一教育禅元,恭俭良也难得有些欢喜。不运动的晚上都和阿洛伊睡在一起,看看电影, 逗逗刺棱,吃吃点心,围观禅元要而不得的惨状云云。   这是远征结束后, 恭俭良睡得最安稳的几个晚上。   对禅元来说,则是饥渴难耐的酷刑——他感觉自己频次太高了, 不见找恭俭良还好,一见着就忍不住,总要碰碰、亲亲、贴贴、捏捏,再睡一下。   “放假?什么放假?”   “你去录节目的那次。”   “天啊。那是工作。”禅元痛苦道:“要不是为了躲避温九一,我才不会去录节目呢?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我的吗?”   怎么说的!   恭俭良没看。他当时被禅元硬拽过去,在后台听禅元胡说八道一通,节目也懒得看。听禅元这么讲,反而来兴趣,兴致勃勃非要打开网络重温一遍。   铛铛铛!   军部持股电视台、网络平台、电台同步播放。恭俭良趴在禅元背上,叼着饼干,听过开场音乐,快进到禅元和主持人坐在一起你问我答。   “我在这里!”恭俭良指着幕布和舞台出口嘀嘀咕咕,“你还跑过来亲我!哼。”   禅元当时怎么哄雄主,现在就怎么哄。他把恭俭良从自己背上薅下来,两个人抱在一起,暂停节目,亲亲我我一会儿,黏糊到拉丝才继续分开。   节目终于继续下去了。   “禅元先生你好。”   “你好主持人。”   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作为军部最拿得出的访谈类节目,《杰出访谈》的主持人经验丰富,接待过无数“战神失败者”。   在他看来,这些人完全配不上“战神”的头衔。   能力不足、经验薄弱、性格有缺陷、容貌不出众……年轻军雌们要不过分看中个人实力,忽视民间支持率,差评一片;要不太看中支持率,忽视个人实力,在某次战役和格斗竞技中翻车。   如果阿莱席德亚没有背叛该多好。主持人每次结束“战神预备役”采访,内心都会产生浓浓的失望感。   发现禅元是个平平无奇的蝉族后,他的失望都凝聚到话筒上,堵住电线,声音变得低沉。   “恭喜您被评选为‘远征军战神’,这是军部第一次将‘战神’与‘远征军’联系在一起。您能和我们聊一聊在远征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吗?”   禅元尽力挑选一些能说得聊。   他长得普普通通,但换个描述就是毫无攻击性,第一眼绝不会让人生厌的长相。   “远征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最重要的一点,禅元很上道。他知道在镜头面前什么可以聊,什么不能聊,知道自己来到《杰出访谈》是为了给军部扬名,让大众感觉军部这次终于不瞎了。   主持人也尽力打配合。   画面其乐融融极了。   恭俭良看得直打哈欠,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对这次采访的印象,全来自禅元下台后抱着自己去工具间激情热吻。中途有人进来说话,两人大气都不敢喘,唇贴着唇,轻轻吮吸着。   “半真半假。”扑棱对雌父的远征军访谈如此评价,“下一届远征军报名人数激增,雌父要负一半责任。”   被坑的账迟早算在禅元头上。   支棱最近对刺棱的虫纹很感兴趣,变着法子让弟弟血脉膨胀。全家都都在看节目的时候,他还能分心让刺棱高抬腿一百次,认真观察刺棱的心率和虫纹图样。   禅元不想讨论问题时,就把话题转向这两。   “支棱。让你弟弟把裤子穿上……别给他穿系带内裤好吗?”   恭俭良无动于衷。   他快要在节目大段对话中睡过去了,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扑棱给他念评论区,也是兴致缺缺。   “欢迎回到我们的节目。”主持人微笑着拿出一叠卡片,说道:“感谢禅元少将在前半场的分享。后半场就是我们最受欢迎的自由提问环节。”   恭俭良抬起头,“这是什么?”   扑棱解释道:“直播访谈节目,前半场问一些官方设定好的问题。下半场是从互动区和直播提问箱里抽取题目来问。”   这可是《杰出访谈》的经典环节。   也是这节目制作播出100年的秘诀之一。   主持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胡乱洗牌三两次后,抽出其中一张,念道:“请问禅元少将,如何在一穷二白、身无分文、长相平庸、毫无肌肉的时候找到雄主?”   视频里,禅元的笑容僵硬一秒,很快松弛下来。   他道:“勇敢追爱,你也会找到自己的雄主。”   “据我们节目组打听,您的雄主是那届唯一一个随军雄主。您是如何说服他的?”   视频里,禅元昂首挺胸,正襟危坐,“当然是靠我们的感情。当时我们正处于热恋期,不想分开。”   “原来如此。我们的观众似乎对您英年早婚十分感兴趣,不少朋友希望您出书传授谈恋爱的技巧。”   ……   视频外,恭俭良盯着逼逼叨叨的禅元,和身边不断擦汗的禅元。   “勇敢追爱?”   “热恋期?”   “英年早婚?”   禅元起身,寻找逃跑路线,“难道不是吗?我们当时不是在热恋吗?”   “你哪里追过我!明明都是我在倒追!”恭俭良捂住脸尖叫,手中的饼干袋稀里哗啦炸开,饼干碎屑挥洒一地,三个孩子头发、衣领都是渣滓。小刺棱可算停下来,抬手抓着一块就往嘴巴里送。   恭俭良吵得更凶了,“胡说八道。是我和你求得婚,费鲁利说是我在倒追你!你那时候都不喜欢我,你还要找雌侍!!禅元你还要找雌侍!”   翻旧账永远不会迟到。   禅元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可说到底,恭俭良和自己根本就不是普通情侣能参考的模板吧?难道要让禅元在访谈节目里说,“追到雄虫的秘诀是七年如一日给对方发自己的*照吗?”   军部会杀了他的!   “你都没有追过我。”恭俭良翻开聊天记录,娴熟找出各种作证,“当时都是我追你。”   “追着我砍吗?”禅元幽幽道。   “你闭嘴!”恭俭良可不管,他找了好久,才掰扯出点自己的道理,“我都给你送过礼物。给你亲手做了蛋挞和牛角包。”   “宝贝,蛋糕点心我没做过吗我还给你洗澡、洗衣服、擦地、收拾东西。”   恭俭良道:“是你自己要做家务奴的。我有没有逼你。”   到这里,小刺棱听不懂了。   他抬起头,问自己的吱吱哥哥,“吱吱哥哥,家务奴是什么?”   难道是哥哥另外一种小奴隶,专门负责给哥哥们擦地板、捡垃圾吗?小刺棱回忆起自己进贡给大哥二哥的各种零食,隐约羡慕起这种只干活不上缴零食的“奴隶品种”。   支棱残忍扭过弟弟的脑袋,“脏死了,别听。”   “唔?”   家务奴,一种喜欢在做家务时被打被艹被虐道嗷嗷叫的*奴隶。   很符合扑棱和支棱对雌父的认知。他们两罕见站在雄父这边,认为雌父当时做家务根本不辛苦,相反雌父可能爽到爆炸。   禅元本人忿忿不平。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做这个什么家务奴?!”   恭俭良搜搜翻出七年聊天记录,大声朗诵,声情并茂,“馥郁清香,我现在做家务都能高/潮。我好像有做家务奴的潜质。”   支棱捂住刺棱的耳朵。   恭俭良情感充沛,跳上沙发躲开禅元的擒拿,两口子在大厅乱跳。并不正经的内容配合上运动后的轻喘,让“台词”有种一比一复刻的韵味。   “跪在地上擦地板时,有人在后面挥舞鞭子。皮鞭擦过我的后臀……我去找一些片子看。”   “找到了。你要不要,看上去真的很不错。”   “可惜一个人玩不了。我敢在家里做家务时这么喘,我雌父会把我扭送到呼吸科。”   “给你看看我列的家务奴日常作息。”   恭俭良一个横扫,将禅元撂倒在地。乘禅元还没有起来,雄虫坐上他的胸腔,将聊天记录里的照片放大,怼上前,“哼!你还列了日常作息。”   禅元一扫而过,安详地闭上双眼。   他永远想掐死网聊时期的自己。   扑棱道:“我看看?”   支棱道:“我也要。”   小刺棱看看两个哥哥,也翘着脚要凑热闹,“刺棱也要。”   禅元张开双眼,低三下四哄恭俭良起来,重获自由后,从大到小把三个孽子痛揍一顿。   访谈节目也进行到下一个问题。   “请问禅元少将,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愤图强,立志成为‘战神’级别的军雌呢?”   这可不是个好问题。   毕竟禅元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成为“战神”。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是赶鸭子上架里的鸭子,军部夹带私活要他说点好听的,那就说点好听的吧。   发挥恋家人设!充分展示恋爱脑元素。   禅元道:“从我结婚的那一刻开始。”   “因为爱情吗?”主持人夸赞道:“你们真是一对神仙眷侣。”   房间内,用冰袋敷伤口的支棱冷笑。   “确实。”他阴阳怪气道:“雌父不发愤图强,就要被雄父打死了呢。”   扑棱敷冰袋消肿,附和道:“不锻炼身体就会被雄父干死在床上”   小刺棱根本没受伤,但为了合群也顶了个冰袋在脑袋上,挥舞拳头唔唔乱叫,“死死!”   恭俭良上去给这三个崽一人一个脑瓜崩吃。 第两百八十六章 番外5:蝉蝉大家族   禅元举办婚礼那天, 他蝉族老家来信说不来。   倒不是关系不好,或不讨厌恭俭良。而是禅元老家认认真真算了一笔账, 将路费、伙食费、出席婚礼用的衣帽费、礼物费乘以全家人口数后。禅元老家上下一致同意放弃去首都圈参加禅元的婚礼   大不了让禅元到时候在老家再办一场嘛。   禅元本人正有此意。   他第一年在自家新房举办了草坪婚礼,第二年假期刚到手,就要拽着恭俭良去蝉族老家体验蝉族传统婚礼。   恭俭良被迫休假,还迷迷糊糊睡觉呢。禅元用被子把他卷成一团,扛着上了航空器,等恭俭良醒来时,被子一滚,睁开眼就在半路上了。   三个雌崽,禅元能叫回来都叫回来了。扑棱半路开始刷军校思维训练题, 支棱依旧琢磨弟弟刺棱的体能上限。禅元休息时看航空器里热热闹闹一大家子,顿然有种衣锦还乡的满足感。   这可比做题刷分拿什么第一厉害多了。   禅元从没想过自己能泡到这么好看的雄虫,还能生出一二三个各有千秋的崽。   人生很多事情对他来说,过分简单,过于无趣。禅元时常做着做着, 失去兴趣, 最后选择摆烂——恭俭良就不一样。面对恭俭良, 禅元永远不知道他的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事情。而如何诈骗恭俭良和自己玩新花样, 禅元玩了20年都没有腻歪。   他也暂时不想腻了之后的事,专心琢磨回老家怎么办婚礼。   “宝贝。你一定要试试看蝉族传统服饰。”禅元中途把长子薅过来开航空器,自己被子一盖, 和恭俭良躲起来卿卿我我。“我专门找老裁缝做剪裁。到时候我们两底下都不穿裤子……”   恭俭良一巴掌把涩涩雌君推出来。   禅元囫囵两下,滚到刺棱和支棱中间,两孩子娴熟让开, 目送雌父拍拍灰摇着尾巴继续去雄父面前挨揍。   恭俭良越拧巴,禅元越开心。如果恭俭良气急了, 狠狠把禅元上下修理一遍,禅元会满意到回味一整个星期。   因此,恭俭良开始清心寡欲、修身养性。   主要是戒色。   禅元敢要,恭俭良就重拳出击收拾东西睡到扑棱房间里,坚决不让禅元吃到一点甜头。   “滚远一点。”恭俭良拽着被子,和禅元做斗争,“我还要穿裤子。”   “没关系的宝贝。”禅元轻声细语,“婚服很宽松,不穿别人也看不出来的。”   恭俭良一巴掌扇过去,两个人在航空器里上跳下窜。扑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控制航线,还是没有护住可怜的航空器内舱被这两打得坑坑洼洼。   “好极了。”支棱用力鼓掌,“本月第二个报废的航空器。”   第一个航空器在雄父追捕凶犯的过程中,充当碰碰车,给地面公共路面造成了直径二十米的坑洞。   小刺棱倒不太了解这些事情。他看着雄父一拳揍在航空器上跃跃欲试,“吱吱哥哥,我可以揍揍吗?”   支棱平静拧过弟弟的脑袋。   *   蝉族。   禅元回家已经不再是他一个家庭的事情了。早在禅元打通讯定做婚服的时候蝉族长老会就听到风声,火速调查蝉族居住地里最适合举办婚礼的风景名胜,提前安排好档期,保证禅元及他的雄主可以玩得开心。   他们本人只在禅元进出港口的时候,小小出现一会儿,前后十分钟都不到,把剩下的大好时光都让给禅元和他的家人们。   “禅元哥哥。”   “小元哥哥。”   “阿元哥哥。”   “禅元——”   “弟弟,你瘦了。”   首当其冲是几十种不同年龄、不同声音、不同远近的“哥哥”声。恭俭良和三个雌崽第一次直面虫族正常家庭的人口基数。   乌泱泱四十多口人把禅元环绕起来!他们年龄大的已经结婚生育,年龄小的还被雌父抱在怀里。禅元的亲生雄父还得扒拉开好几个崽挤到禅元面前,亲昵拥抱下他。   “禅元,天啊,一眨眼时间你都这么大了。”   禅元:……   很好。他的雄父还是这个样子,不管是那个孩子,他第一反应都是“啊?都这么大了”,然后亲昵表示一番,把重心放在最小的那群身上。   他不是不爱孩子,纯粹是孩子太多了,各种原因下他专注关爱年龄最小的那一批。   在雄父眼中,禅元还是小时候那个性格古怪、凶巴巴、喜欢收集美人卡的孩子。   父子两在边上叙旧。其余禅元兄弟和他的叔伯们都没闲着,娴熟分流,挑自己最感兴趣的人问东问西。   扑棱身边都是年龄相近的蝉族孩子。扑棱和他们说军校的事情,他们和扑棱说农业学校的事情——禅元出生在一颗农商混居星。他们整片星系都是做农业生意,禅元本家上下三代都事农业生产相关的工作。   谁也没想到他们土里抛食世家居然崩出一个战神!   什么天降紫微星?   “听说你们在首都注册了什么家族?”其中一个蝉族孩子询问道:“是什么翡翠果家族?”   “我知道翡翠果。我最近申请了一块地打算种这个。”   “这种特供品,盈利很高!”   “不好养,太容易死了。”   他们聊着聊着,扑棱心动起来,跟着一众孩子们翡翠果试验田里摘果子吃。   而支棱则被一群蝉族长辈们环绕起来,从成分上来说,这都是禅元雄父的雌君、雌侍。他们和支棱没什么血缘关系,但眼中的关爱和血亲没什么差别。   最起码比禅元和恭俭良更关心支棱。   “和禅元一样,是青襟油蝉种。”   “蝉种好啊。以后打算做什么呀?”   “来来来,叔叔给你点零花。来到自家就别拘束着。”   就连和禅元说话的雄父,也把注意力放在更小的蝉崽身上,丢下禅元,对支棱嘘寒问暖,是不是再塞点今年刚刚收下来的瓜果好东西。   支棱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不一会儿就飘飘乎起来,要找雄父雌父炫耀了。   然而,他瞧一眼就忍不住偷笑,接着是大笑。   哈哈哈哈雄父啊雄父,你也有这么一天!!   恭俭良提着小刺棱,站在原地。   方圆两米寸草不生,战战兢兢的蝉族兄弟们眼巴巴看着,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眼神交换中兄友弟恭。   “你去。”   “怎么会是我呢。你是哥哥,你先去。”   “你不是和禅元关系最好吗?你去。”   “开玩笑。那可是螳螂种啊。”   “你怕死,我就不怕吗?”   螳螂种带来的恐惧刻在每一只蝉骨子里。两族实打实肉搏,蝉族只配给螳螂种做沙包。   蝉族长老会表面上宣言禅元与恭俭良的爱情是“两族联姻之好”“克服天性与仇恨的爱情”。实际上他们自己都很奇怪,禅元怎么会和螳螂种雄虫混在一起?   有病吧。   不会被螳螂种雄虫揍死吗?   “说不定这是个性格温顺的螳螂种。”家中老七信誓旦旦,蛊惑道:“你们想想,禅元别的不好说。他看美人的眼光可从没错过。”   一众雌虫兄弟点头,想到禅元年幼时搜集美人卡的时光。   “没错。禅元可从不会看错美人。”   他们看向恭俭良,意识在雄虫和他崽那漂亮的脸蛋中逐渐沉迷,最后悠悠哉迈出第一步!   刺啦——恭俭良下意识往前刺了一步。   所有蝉族兄弟齐刷刷往后退了七步,愣是把两米缓冲区,变成四米缓冲区。   小刺棱还不明所以,频繁想要跳下去,去找这些奇怪大人玩耍。   “唔雄。哇呜雄雄。”小刺棱两只脚太短了,被雄父提起来后够不到地面。他摇晃来摇晃去,片刻后不开心嘟嘟嘴撒娇,“我要找哥哥玩。”   恭俭良把崽丢到地上。   小刺棱拍拍灰,撒欢地跑去找哥哥们玩。所过之处,蝉族开道,畅通无阻。一众成年雌虫目送豆丁大的小崽崽找哥哥,心有余悸重新绕出一个圆圈,小心打量恭俭良。   “他刚刚把崽丢在地上。”   “有点凶。”   “怎么办?要不要打招呼?”   “你去?”   “为什么是我?”   禅元已经跟一圈长辈说过话了。他匆匆而来,见到这一幕,不知道是开心兄弟们没有人搭讪自己雄主,还是无语兄弟们怕螳螂种怕成这样。   螳螂种怎么了?大家都是虫族,都是有翅种——好吧,禅元也承认虫种之间有一些格斗差异。但害怕成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禅元决定自己上前打破僵局。   “宝贝。”禅元拨开人群,亲昵揽住恭俭良的腰,对着雄虫的嘴啃两口,“宝贝,怎么站在这——”   恭俭良一巴掌扇过去,禅元脑袋都给打歪了,整个人踉跄着,四肢着地。   “啊!禅元!”   “果然是螳螂种。螳螂种!”   “天啊,不行。不行,我要昏厥了。让我先出去。”   禅元:……   不是,不要再这种时候增加种族刻板印象啊!!   “禅元。”恭俭良慢吞吞道:“我饿了。”   *   蝉族兄弟的恐慌持续不到一天,就消失了。   因为他们发现,恭俭良很凶,但他只打禅元——除此之外,漂亮雄虫也会回应他们,内容局限于好吃的、犯罪故事和禅元童年生活。   于是,禅元的老底被他的兄弟们卖个干净。   “恭俭良阁下,如果您想知道禅元小时候的故事,找我就没错了。他小时候我给他泡过奶粉,还给他收拾过烂摊子。他小时候特别像个混球……”   “禅元哥哥上学一点都不积极。他还让我帮他写作业。还说对得太多,就不借给我美人卡……啊,后来他就不让我帮他写了。他说我错得太多了,让他被老师罚站一节课。”   “我来我来。漂亮阁下。禅元小时候有个网友,您知道吗?他神秘兮兮,又很犯贱,老喜欢和我们炫耀自己有个网友……”   恭俭良来精神了。   恭俭良道:“我知道!我就是那个网友。”   他有种学渣终于看懂题目的狂喜,恨不得冲上去把正确答案写一千遍,什么话张口就来,“禅元每天都和我聊天。我们在谈恋爱。”   蝉族兄弟们震惊。   想不到啊,在他们只会暗戳戳期待舞会,私下讨论哪张美人卡最好看,然后疯狂购买周边时。禅元已经先下手为强,把漂亮雄虫揣到怀里,密不透风私聊了七年。   天啊,这小子私底下吃这么好吗?   恭俭良特喜欢蝉族兄弟们微微震惊的表情。   禅元可是他从四千三百七十三个雌虫中选出来的超级变态!禅元是他的!是他恭俭良亲手选出来的超级抗揍变态!   想到此处,雄虫忍不住夸耀两句,“禅元特别喜欢给我发自拍。我给你们看看。”   恭俭良掏出聊天记录。   禅元一把抱起自己的雄主,揣在怀里,连人带通讯器藏得严严实实。   “宝贝,我们该去看婚服了。”禅元板着脸,誓死捍卫自己在老家的尊严。   “唔~~”恭俭良努力从禅元怀里冒出头,狠狠用通讯器敲禅元脑袋,“变态!放开我!”   禅元抱得更紧了。   放开?放开是不可能放开的。   恭俭良把他打死,他也不可能放开! 第两百八十七章 番外6:大哥与二哥   恭俭良一直以为自己和大哥嘉虹会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里见面。   他对兄弟间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产生了无数幻想。一度和禅元琢磨过许多次, 逼着禅元把“见面第一句”做出十几个方案,反复背诵到倒背如流。   是直接喊名字比较好?还是先问问嘉虹哥哥这些年的生活比较好?还是和阿洛伊那样关系哥哥的生活, 直接打钱呢?最不济也该是其乐融融,兄友弟恭才对。   “大哥。”恭俭良道:“你为什么要抓我雌君?”   恭俭良的大哥,夜明珠家的正统继承人,前叛军首领,新鲜出炉的大帝嘉虹.阿弗莱希德惊讶反问,“你的雌君?小兰花你结婚了?”   没错。   恭俭良的大哥根本不知道他结婚了。   在恭俭良离家参军前,大哥嘉虹先他一步被迫服兵役。等恭俭良回来时,又多年没找到大哥嘉虹的踪迹,双方阴差阳错, 对彼此是一问三不知。   “对啊。”恭俭良上下蹦跶,生气道:“禅元,那个战神,是我雌君!”   大哥嘉虹五官挪位,面露痛苦, “是他啊。”   那个打仗特恶心的家伙。   嘉虹手下和禅元打过的将领, 谈到他务必面色狰狞, 咬牙启齿, 说到细节又难以启齿,支支吾吾——没办法,他们和禅元斗了十五年, 眼睁睁看着这家伙带着三百万原装人马,把整个战线溜了一遍。   人称“战线街溜子”。   嘉虹作为首领,看着一个又一个向自己请罪的下属, 头疼欲裂。禅元没有战地,没有后勤部队, 按道理来说早该被拖死了。但谁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天天带着三百万人这里打一下秋风,那里打一下秋风。最离谱的一次,他还带头全员诈降,跑到嘉虹某个俘虏区炫光了存量,三百万人拍拍屁股走了。   走了。   没错,就走了。   三百万人一个都没留下来,都不知道怎么跑,从禅元本人到高级将领,从底层军雌到他们自个养的畜牧猪,一只都没有给嘉虹留下。   气得当时负责这块的某将领拔营而起,全员出击,追着禅元和三百万人轰了足足一年三个月,中间包括但不限于和其余同僚一起追杀禅元,全身心享受街溜子带给他们的侮辱。   十五年时间,三百万人一个都没死,还有时间结婚生虫蛋。   禅元还能时不时帮同阵营的人打打仗——神奇的是,他打仗不一定赢,但一定没有人死。   这导致禅元在哪里,哪里就是新兵最向往的地方。   哪怕后来他输多赢少平局占大半,禅元也依旧是广大群众心里正儿八经的“战神”。   他打仗不死人啊!和叛军打不死,和寄生体打不死,和自己人内讧也不死。战争中还有什么比不死人更神奇的操作吗?   没有。   所以禅元军团又被人叫做“不死军团”。   嘉虹手底下每一个将领都和禅元有“奇耻大辱”,嘉虹自己倒还好点,也就是被禅元在大局上不知道从哪里坑了七八回。攻占首都圈前,叛军全体集体请求“先抓禅元再打首都”,疯狂跳脚提防禅元冷不丁冒出来吃他们的粮、拿他们的枪、睡他们的雄虫、骗他们的崽。   嘉虹同意了。   这群宿命之敌结合禅元十五年的轨迹,发现他最近一个月频繁去一个地点。他们确定、肯定、堵上自己后半生,出动13支特勤小队,上天入地360度环绕式蹲点,终于把禅元套了麻袋。   他们第一件事就是隔着麻袋把禅元痛揍一顿,上了三套锁,把钥匙融化成铁水,快快乐乐开香槟喝点。   第二天醒来,他们看见禅元坐在自己面前吃早饭。   离谱程度堪称战争期间之最,但更离谱的是禅元打好招呼,拿着早饭自己回到牢房,干饭睡觉,和上门挑衅的废物们干架。   “哼。”恭俭良知道后,顿时不满意起来了,“他自己是懒得出来。”   嘉虹:“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们抓他的日子,他是来找我睡觉的日子。”恭俭良想起来又生气,和哥哥告状,污黄五黄的,“禅元特别过分。他老说自己很辛苦,说要我狠狠艹,还要穿着军装玩这个玩那个。”   话都没说完,恭俭良的通讯器响了。   雄虫掏出来一看,更生气了,“你看!他让我穿警服去找他。还说要玩囚犯和狱警。哼!涩涩变态!超级变态。”   嘉虹接过通讯,往上一翻,精神收到了污染。   他闭上眼,清空那些不堪入目的对话和照片,看向自己已经长大却越来越迟钝的雄虫弟弟。   “小兰花。”嘉虹忧心忡忡,“你需要离婚仲裁吗?”   恭俭良不需要离婚仲裁。   恭俭良只需要痛揍禅元。   雄虫发挥出幼年的撒娇技能,非得去牢房里看看自己的涩涩雌君。嘉虹也拿他没办法,只是叮嘱他千万别穿警服,别让禅元吃到一点甜头。   恭俭良点头。   恭俭良转头换上了警服,一脚踹烂栏杆,冲上前给禅元一拳头。   嘉虹硬生生把“你对我弟弟做什么”给咽了下去。他忽然觉得,禅元对自己及下属所做的一切,可能是天道好轮回。   这家伙那么抗揍,是挨了兰花多少顿打啊。   “这是我大哥。”恭俭良揪住禅元的衣领,用力摇晃,“哥哥都告诉我了!你居然偷吃哥哥的饭!太过分了。”   禅元:“昂。”   “你还被抓到了,真丢脸!”   禅元:“昂。”   “哼。不跟你玩了。我走了。”恭俭良最不喜欢禅元躺平的样子,才松手,又被禅元抱住。两个人在牢房里叽叽喳喳半天,不知道谁先亲了谁,水声逐渐大了起来。   嘉虹咳嗽好几声,才让难分难舍的两人停嘴。   “大哥好。”禅元擦擦水渍道:“恭喜大哥登临皇位,统一虫族。”   态度之敷衍,赶人之意味,深入骨髓。   嘉虹忍不住想起下属和自己吐槽,禅元战场摸鱼的一百种罪行。以及禅元在军队宣扬的那套邪念。   和其他抵抗军不一样,禅元的战前动员简单粗暴现实。   他十五年来就一句话: “如果我们败了!我们的社保、医保、养老金怎么办?”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叛军版本的战前动员。效果惊人得好,好到开战第一枪,嘉虹的下属们都选择炮轰禅元那张臭嘴。   如今,倒是可以问问。   嘉虹道:“小兰花要我放了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比如社保、医保、养老金?”   禅元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能连休十五年吗?”   一身咸鱼味装都不装了。   嘉虹真不放心小兰花和他在一起。   禅元只能往下减年份,“十年!我好歹打了十五年的仗哎。你们也没损失多少,我还给你们培养了三百万的成熟军雌。”   嘉虹挎着手看着禅元瞎逼逼。   禅元咬咬牙,抱着恭俭良,继续谈条件,“五年!但你要给我加退休金。”   嘉虹笑出一口白牙,他按住摸鱼蝉的肩膀,欣慰道:“百废待兴,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禅元,我看好你。”   给!我!工作!   还有,把你的手从我弟弟的裤子上拿开!   *   对比起来,恭俭良的二哥和蔼太多了。   禅元在嘉虹.阿弗莱希德手下干了十多年的苦活,才有机会见到这位“前通缉犯”。刨除掉兄弟之间为温格尔阁下尸首吵架的部分,禅元认为恭俭良和这位关系最好。   “没想到小兰花现在都没离婚。”二哥序言咬着肉饼,道:“禅元,你可真是活菩提。”   他边上的地球人伴侣小声提醒道:“是活菩萨。”   “都一样。”序言满不在乎道,“总之,就是好人。禅元是个大好人,对吧小兰花。”   恭俭良“哼哼”两声嗤之以鼻。他吃吃二哥伴侣带来的地球食物,跑去和哥哥嘀咕嘀咕,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快速跑开,徒留下禅元和地球人面面相觑。   相对无言。   禅元:“你好?”   地球人:“你也好?”   双方陷入了语言不通的尴尬中,除了吃东西就是给彼此倒茶,笑笑,然后不说话。   他两什么时候回来啊。禅元端起茶,忍不住想着。   轰——从上至下的响动,天花板上簌簌落下□□,三人宽的木板砖裂开,禅元抬起头隐约能看见恭俭良和他二哥灰扑扑的脸。   “看。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手艺吧。”序言叉着腰洋洋得意,“有没有找到童年的感觉。”   恭俭良一抹一把灰,慢悠悠点头,“嗯。”   “不过这是谁的房子?”二哥序言苦恼道:“糟糕。还以为是在夜明珠家,可以随便搭房子炸。小兰花,你雌君会不会生气?”   “不会。”恭俭良摇摇头,慢慢说道:“这是嘉虹哥哥送给他的。加班专用。”   打工人禅元现在的工位,就在他的直系大老板前面。嘉虹抬眼就能看见禅元电子打牌、撩骚小兰花、清点购物车、激情下单雄虫新衣、检索不良影片下载再一键举报。   这班给禅元上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   偏偏他摸鱼归摸鱼,所有工作完成得漂漂亮亮。   嘉虹一开始那点教育禅元的心都淡了,恨不得打电话给小兰花,让他多花钱、往死里花钱,最好让禅元穷得一干二净,不得不回来努力上班。   恭俭良听进去后半段。   得知哥哥为了让禅元加班,送了套别墅后,小兰花麻利打包禅元的贴身衣物(胡乱塞到垃圾袋里),让禅元不用回家了,好好为哥哥工作一百年。   现在呢?   房子给二哥炸掉了。屋外响起自己最熟悉的警铃声。   恭俭良道:“禅元应该会很开心吧。” 第两百八十八章 番外7:禅元自传   “没关系。兰花, 哥哥不生气。”嘉虹对被炸掉的别墅,给出了自己的态度, “禅元这种人才,可以到我的皇宫来住。我可以和他抵足而眠。”   省得这家伙天天想着回家睡雄虫。   而恭俭良完全没有理解哥哥的用心良苦。漂亮雄虫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结合自己看过的变态案例,得出一个结论。   “嘉虹哥哥,你要操禅元吗?”   嘉虹:……   不!!!快停止你那可怕的想法!!!   “我想让他通宵加班。”嘉虹解释道:“送别墅也是为了你两别在路上给我搞车震。兰花!!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恭俭良严肃点头,沉溺在自己的逻辑里,“我要把禅元艹烂。”   嘉虹捂住脸,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接着,他意识到这种精神折磨不能让自己一个人承担。英明神武的嘉虹大帝原地召唤禅元, 连带着让他处理恭俭良不太灵活的情感生活。   “禅元,你喜欢哥哥吗?”   禅元脑袋摇成拨浪鼓。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喜欢自己的老板呢?   恭俭良却没有放下心,他忧心忡忡表示禅元哪怕不喜欢哥哥,但是哥哥需要,他可以小小的贡献禅元的皮肤碎片——是的, 如果嘉虹大帝需要和禅元“抵足而眠”, 恭俭良只会考虑把禅元的双脚剁下来, 送去给大帝试试看合不合脚、暖不暖和。   整个禅元, 他有点小小的舍不得。   但一点点禅元,恭俭良还是可以大度地分享给哥哥享用啦。   禅元花费足足两个晚上,捋顺恭俭良可怕的逻辑。他上班的怨气已经不仅仅针对嘉虹大帝本人了, 而是无差别针对夜明珠家所有血亲、自己肉眼可见的所有同事。   “不能因为我们是亲戚,就这样无底线的压榨我。”   禅元严肃抗议,起草罢工书。   嘉虹收到后, “已阅”都懒得批,反手发消息给自己可爱的弟弟, 让他把自己的雌君赶出家门睡觉。   ——没错,可能是血脉相连。夜明珠家不论雌虫还是雄虫天然会挑拨夫夫两的关系。恭俭良时常在夜明珠家和翡翠玉家中徘徊,做出一些啼笑皆非又合乎他逻辑的事情。   “哥哥让我们去他的宫殿睡觉。”   “真的吗?”禅元血脉膨胀,“他终于允许我在他的王座上玩play了吗?”   恭俭良打开通讯,对着短短一行字做阅读理解,然后勉为其难地说没有。   禅元道:“一定是搞错了你给我看看。”   作为一个学霸,他从「禅元今晚在办公室打地铺。你不用等他。」两句话中,巧妙运用声韵、形象、暗示、意义等一系列文学写作技巧,解析重组后,告诉恭俭良。   “没错。大帝就是这个意思。”   “真的吗?”   “真的。”禅元嘀嘀咕咕,“我们动作快一点,不被人发现就好了。”   “真的吗?”   “当然啦。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在办公室玩雌虫将军和他的雄虫勤务员。”   恭俭良的小脑瓜有点转不过来。等禅元收拾好东西和服装,把他一并塞到航空器,两人坐在办公室里时,雄虫才慢悠悠地反应过来,问,“将军和勤务员,战争期间不是玩过了吗?”   “宝贝,我们在解锁新地图。”   两个人偷偷锁门,偷偷换上衣服,道貌岸然地伪装加班,然后亲一口,再亲一口,发展下一步。   禅元这个班加得甘之如饴。   爽飞了。   不太妙的是,他们两个被提前一小时上班的大帝抓个正着。禅元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玩“皇帝和权臣”的副本后,被大帝赏赐了接下来三个月的工作量。   恭俭良?   恭俭良的脑子拿来加班都不够禅元泡一杯热茶呢。让他加班实在是给办公室雪上加霜。嘉虹十分自然地放自家弟弟出去吃吃喝喝玩玩,给足了零花钱,照例叮嘱他不要乱跑乱打人。   简直比对待幼崽还要仔细。   恭俭良一点也不会为此羞耻,相反,他十分享受被人当做孩子宠爱的生活。三个哥哥里,他最爱找二哥玩耍,偶尔去找三哥和三哥的雄虫玩一玩,被阿洛伊抓去逛街。偶尔因为一些行政问题遭到处罚,恭俭良还回去禅元老家,戴着草帽蹲在农田里享受下自然风光。   禅元基本都在加班。   焦虑雌虫每时每刻都能看到恭俭良各种角度猎奇自拍。他一边感叹恭俭良怎么想出这么刁钻的拍照方式,一百年感叹如此古怪的角度也无损恭俭良的颜值。随后在大帝如炬的目光中,禅元每隔一个小时舔屏、发短信轰炸、打通讯、摸鱼、舔屏。   大大方方,毫不遮掩,很有关系户的自知之明了。   禅元也逐渐习惯成为关系户的日子了。   他每年都要和恭俭良重新举办一场婚礼,穿着衣服在新地方做一顿,并把这件事情美化后记录到自己的自传中。   没错!   禅元这个狗东西开始写自传了。这玩意从他成为“战神”第二年就出版了,只不过禅元足够敷衍,军部死命推销,这玩意也依旧成为书库滞销货。   出版社曾委婉询问,能否往里面放两张恭俭良的美照,促进销量。   禅元果断否定这个方案,吝啬如他不肯外泄恭俭良任何一张照片,还是军部强硬要求,禅元才拿出一张远征军第三星舰全体成员大合照,充当自己和雄主的合照。   出版社直接把他和恭俭良糊透了的脸单□□出来,做成一张结婚照,新印一版,重点宣传。   销量暴涨1%。   禅元自打那天起,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夺回自传再印权,换下这张该死的照片。为此,他和军部还签署了对赌协议,发誓要让自己的自传走上畅销书前十。   十五年战争开始前,这还是个“不可能实现的赌约”。   而在战争打响后,禅元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自传居然以惊人的速度销往敌军区域。从出版社的读者群调查看,消费主力军是被禅元溜过一大圈的中高级将领,他们大部分人第一本拿回去研读,读到一半愤而撕书,然后不得不去买三四五本补充库存。   ——毕竟,他们花钱买禅元自传,是想提前研究这该溜子的性格和过去,好对症下药。   好家伙!   看看禅元都在自传里写什么吧。他用前六分之一字数描述自己枯燥乏味的学生时代,其余全部写那二十年远征。扑棱曾经到书店翻看过亲父自传,他连禅元亲手写的序都没读完,委婉向同行表示这是本不错的小说后,在评分网站上打了最低0.1分。   “很结实的一本书,充满了雌父雄父荒诞爱情故事。”支棱看过,他表示理解,“这本书真的不是他们两play的一部分吗?”   唯独恭俭良认认真真看完了,然后和禅元要了电子版,把它和聊天记录一起拷贝保存三四份,藏在不同的地方。   他觉得,禅元以后会后悔写了这破玩意。   嗯,又找到可以威胁禅元的黑历史了!不愧是我。   再看看作者本人,他经历多了,脸皮硬生生练厚后,不以为耻,反倒是日日祈祷自己销量进前十。   在战争第四年,禅元自传老树回春!出版数十年后,世人终于发现这本奇书写尽了胡说八道的爱情观。在评分网站刷新最烂读本,禅元自传独占两个名头后,他拿回了自己自传的再版权。   蝉族将军感激涕零,亲手写了一份感谢信,指名道姓寄给自己最忠诚的读者,被他羞辱很多年的敌军们,并委婉表示自己将在今年更新一版最新自传,会将诸位记录进去后……   禅元只要出现,就是所有火力的第一针对对象。   他承受的一切,变成版税,源源不断流入“不死军团”的军库。   每当禅元的军团要喝西北风时,他都会想方设法找出点有趣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溜人、自己和恭俭良的爱情故事)填充军情,重印出版。   嘉虹大帝活捉禅元后,收到把《禅元自传》列为禁书的请求。   “没用的。”嘉虹只能苦口婆心劝说自己的下属们,“一旦列为禁书,他的自传会卖得更火。”   禅元不愧是十五年战争中打仗最恶心的将领。   他卑鄙!他下贱!他不要脸!   对比之下,恭俭良的行为就格外善良。他十五年里乖乖购买禅元出版的每一版自传,然后用彩色笔把禅元描写自己的片段一个一个圈出来,禅元打通讯给他,恭俭良就用很慢地语气把这些段落读出来。   有些像是情话。   有些像是骚扰。   “……每次看见他,我都忍不住心脏狂跳。我在想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好看的雄虫吗?真的吗?禅元你每次都这么想吗?”   十五年战火纷飞,恭俭良作为警雄也很忙碌。   他的三个孩子各有各的去处。扑棱中途反水叛军,对赌成功,拥有从龙之功;支棱完全中立,每天只在乎那边有尸体,那边可以做实验;刺棱则在禅元军团中,小家伙不带脑子,全听雌父吩咐,雌父叫他冲哪里,他就冲哪里。   恭俭良只有自己的警队搭档雷克。   混乱中产生出无数威胁群众生活的变态,恭俭良出拳头,雷克出脑袋,两个人大杀四方,所在的地方充满一种古怪的安宁。   恭俭良也不知道要和禅元说什么,他不善言辞,知道自己逻辑不好。发现禅元再版自传后,他就买一本,空闲时间读一读把描述自己的那部分圈出来,慢慢发语音,或念给禅元听。   禅元都会听。   他打仗听,跑路听,蹲别人家后院作妖也会听。   信号稳定他就给恭俭良打电话,慢悠悠说,“对啊。每次看到你,我都是这么想的。”   “想要做也是真的吗?”恭俭良翻开书,书页卷边,他也不嫌弃,只慢悠悠念着自传里的话,“我真舍不得他。一想到要离开他,去外面打仗,我就恨死那该死的战争了,和雄主在家里烧一壶甜糖水,边吃边看电影是多么美好的日子……禅元,我想吃甜糖水了。”   “想吃吗?”   “嗯。”   禅元那边传来炮火的声音。他似乎在跑路,上下摇晃带动气息不稳,声音却在笑,“让我看看我在哪里?宝贝。想吃什么口味的。”   “要吃柠檬花,还有木木子圆。”   “哦。还好。”禅元还在笑,背后有人在狂吠。恭俭良在一众杂乱声音中,精准找出禅元的声线。   “4天。恩,最迟6天,我就去找你。宝贝,还想吃什么——靠新兵新兵给我散开。日常都是怎么训练你们的——宝贝,在家里等我好不好。我想要——磅——别凑过来听好吗?你们改进技术啦,单兵怎么追的这么快?新兵都给我跑起来……宝贝,我爱你,么啊。”   然后是一串很脏的别人对禅元的辱骂。   恭俭良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去禅元身边比较好。   嗯,把骂禅元的家伙给杀掉! 第两百八十九章 刺棱爱情故事(1)   (一)   刺棱, 大名温夜。   禅元数次想要把这孩子名字改掉,恭俭良硬不要。两个就“温”是“温格尔”的温, “夜”是“夜明珠”的夜等问题吵了三四次,打架七八回,冷战十几分钟,然后黏黏糊糊和好如初。   小刺棱习惯了。   甚至比起“名字”问题,小刺棱更在乎自己床上的蛋。   他想要怎么和雄父雌父说,他们又落下了一个虫蛋。唔。雄父肯定不想要孵蛋,难道真的要让安静哥哥过来帮忙孵蛋吗?   可是好奇怪,为什么雄父雌父的虫蛋要生在他的床上?   小刺棱想着,口袋里的蛋抖动一下。   恭俭良整个激灵起来, 顾不上揍禅元,噗噗跑到幺子面前,盯着他看。   “你口袋里是什么?”   “是弟弟。”小刺棱也不瞒着,把小小的虫蛋掏出来,随便敲在桌子上, “弟弟在我床上。”   恭俭良后退一步, 看看虫蛋, 再看看禅元。   禅元:“?”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怀孕!   (二)   刺棱生了一个虫蛋。   在他二十岁零四个月的时候生了一个雄父不详的虫蛋!   这孩子完美继承恭俭良和禅元的粗神经。一无所知把虫蛋生下来, 起床洗漱,跑楼下吃早饭,然后出门上学, 等回家睡觉的时候,才发觉被褥里有什么东西,在床上扒拉扒拉好久。   挖出一颗可怜兮兮的小虫蛋。   “这是我生的?”小刺棱震惊了, “我居然会生蛋?”   禅元恨不得把幺子的脑袋晃一晃,将里面的水全部摇晃出来。   “你是雌虫!雌虫当然会生蛋。”   “可老板说不会。”小刺棱眨巴睫毛, 有些委屈,“老板说,不会让我怀孕的。”   禅元:?这是什么渣滓发言?   他隐约觉得不对劲,追着问道:“老板是谁?”   小刺棱乖乖道:“不知道。他没告诉我名字。”不过老板说等他从军校毕业,就招他做勤务员,还说会带自己去前线,小刺棱可心动了。   他还收了老板的名片,乖乖等待毕业的那一天。   禅元则开始活动筋骨了。   他们家最漂亮的崽!被人糟蹋了!没名没分的糟蹋了?!还和未婚先孕生下了一个虫蛋?天啊,单独拿出来都是能让禅元窒息的程度,更别说还凑在一起发生。   “刺棱!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小刺棱瑟缩一下,被雌父骂到记忆恢复,支支吾吾道:“他、他给我留了通讯号。”   每次老板约他出去,都会打通讯。   (三)   军雄雅格最近有两件喜事。   一是他终于感觉自己在明面上,胜了禅元一局,成功为军雄势力抢占点资源;二是他四个月前去校园舞会泡到了一个漂亮雌虫,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发展成同居关系。   双喜临门!   军雄雅格美滋滋到俱乐部喝一杯,并对着一种同僚吹嘘个不停,“距离我转型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禅元?哼哼,就让他继续摆烂下去吧。”   没办法,禅元是军雌,自己是军雄。军部两股势力天然有资源竞争关系,哪一方多一点资源配给,另一方就少一点。军雄雅格因伤远离前线,自认为要给其他军雄做好后勤工作。   和禅元抢资源是他的第一步。   “为什么每次都不考虑选一个军雄当‘战神’呢?我们军雄可比军雌厉害多了。”军雄雅格给自己倒酒,嘀嘀咕咕起来,“蝉族能有什么战斗力呢?我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好了。聊点别的吧。”同伴似乎才从战场上下来,满身戾气,“我现在好烦躁。”   “……行吧,不说禅元了。你烦躁去找雌虫发泄一下啊。”军雄雅格瘫在沙发上,谈笑风生,“现在军雌都不爱和我们玩,你可以去校园里看看,年纪小,好骗,补偿合适也能谈。”   就像他找到的雌虫。   年轻、漂亮、生机勃勃。   雅格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彻底走不动了。他脸都不要混到对方的校园舞会上,哄骗着灌点酒,吃干抹净后再给对方画大饼。   ——至于结婚?雅格没有怎么想过。   但他觉得自己可以和这个漂亮雌虫保持长期炮/友关系。   “不太负责吧。”   “你情我愿的事情。”军雄雅格耸耸肩,“他事后也很乐意啊。”   他看到一道黑影闪过,尚未反应过来,一整瓶酒砸得他满眼星光。玻璃飞溅,酒水四溢,禅元暴怒的脸出现在军雄雅格面前。   “靠。”军雄雅格骂了一句粗话,捂着脑袋爬起来,“有病吧禅元。不就是会议上骂了你几句,你至于——”   禅元上去又给这个王八蛋几拳。   “你!狗日的,睡我的雌子!他才成年!你这个虫渣!”   军雄雅格被揍得飞出去。   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他脑子嗡嗡响个不停。   啊?我……睡了我政敌的孩子?   (四)   没错。   从政治角度上说,军雄雅格和禅元是军部内的政敌关系;从伦理关系上说,军雄雅格将成为禅元的子婿。   禅元、恭俭良、军雄雅格都拒绝这样混乱的关系。   小刺棱无所谓。   他对自己生下的虫蛋抱有百分之百的好奇心,每天不是戳戳就是推推,要不是他不会孵蛋,准会24小时揣着蛋走。   “雄父。孵蛋是什么感受啊。”   恭俭良生无可恋。在他的人生规划中,从没有给“未婚先育雌子孵蛋”的预备项。他嫌弃又无可奈何把虫蛋塞到孵蛋包里,垮着脸,一言不发。   禅元在边上对空发疯。   “你知道军雄雅格是什么人吗?他就是个烂黄瓜!不折不扣的渣滓,花心大萝卜啊啊啊。刺棱,你有没有在听!赶快和他分手。”   小刺棱乖乖点头。   “不准和他再联系了。他找你,就告诉雌父。”禅元露出阴森森的笑容,话语也变得粗鲁起来了,“老子要在军部会议上弄死他。”   小刺棱乖乖点头,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睡过的雄虫会怎么样。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微微耸动的虫蛋上,好奇摸摸,再摸摸,然后抬起头问道:“雄父,你吃过炒虫蛋吗?”   恭俭良:“可以试试。”   “真的吗?”小刺棱思考下,又有些不舍,“那我去找他再生一个?”   恭俭良:“不行。不试了。”   他不喜欢军雄。   (五)   “雅格。你睡了禅元的雌子?”   “嗷。”   “啧啧。你该不会是三年没有通过会议提案,故意报复禅元,才把他雌子睡了吧。”   “滚!”躺在床上颓废的军雄雅格,一跃而起,“我是这种垃圾吗?我向来讲究你情我愿,才不会把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呢。”   “那好啊。你分手不就完事了吗?”军雄同僚给雅格塞一口果子,“世上雌虫千千万,错过这一个还有下一个。”   “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你怎么搞得和第一次一样。”   军雄雅格梗着脖子,嘴硬道:“你不懂。就……唉。你不理解我的心情,错过他,我真的再也找不到这么……天啊。他怎么可能是禅元的雌子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看。”   “得了吧。再好看也比不过蝶族雄虫好看。”   军雄雅格这就不服气了。他左顾右盼,确定禅元不会突然杀出后,叫同伴凑过来,神秘兮兮打开通讯,调出照片。   军雄同伴凑上前,倒吸一口凉气。   “我理解你了。”   这确实不像禅元能生出来的脸。要他遇到,他也绝对认不出,也忍不住。   怎么有雌虫能长得这么好看?   “不过你要完蛋了。”   军雄雅格:?   “为什么?”   “我要有个这么漂亮的雌子。我一定想杀了糟蹋他的人。”同僚拍拍雅格的肩膀,怜悯道:“节哀。”   (六)   作为私生活糟糕的不婚主义者们,大部分军雄的情感生活糟糕至极。他们要不没有,有就和毛线团一样凌乱。   军雄雅格上门询问七八人后,确定自己的情感生活指不上这群废物!   他选择求助雄虫协会,然后得到“结婚”“结婚”“结婚”的三重肯定意见。   “好主意!结婚就解决一切问题。”军雄雅格顶着在会议上被禅元揍胖的脸,侃侃而谈,“最起码,我不用单方面被打。”   会议开了多少天,雅格就被禅元单方面痛揍多少天。   他成为军部召开会议以来第一个被军雌打,且不敢还手的军雄。   最开始还有人为他说话,但在“睡了政敌雌子”的故事流传开后,军雌们一致觉得禅元打得好,军雄默默后退一步让禅元打。   没办法。   这件事情,稍微,有那么一点复杂。   军雄雅格不是没想过从禅元的雌子和雄主那入手。但他一来见不到刺棱,二来见不到恭俭良,每天只能徒劳被揍,揍到意识恍惚,跑去军校试图曲线救国,见到小刺棱。   禅元一脚把人踹出去,用权限申请禁止雅格入校。   “禅元。你怎么能阻止我追求爱情?”   “你有屁个爱情。”   “当然有,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   “他?”禅元困惑地看着军雄雅格,目光逐渐危险,“他是谁?”   啊。这。   军雄雅格在脑子里疯狂头脑风暴,悲伤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记住小刺棱的名字。正如他要刺棱喊自己“老板”一样,他喜欢用虫种区分前任和现任,而非用名字。   “花花?”   禅元:“……”   很好。这根烂黄瓜连小刺棱的名字都记不住!   (七)   禅元至此放弃痛揍军雄雅格。   他打电话麻烦自己的养子安静回家一趟,帮忙孵化刺棱的虫蛋。接着亲自去办了未婚生育的手续,给这个还没出生的小家伙上户口。   “有军雄没军雄一个样子。”禅元抱着恭俭良嘀嘀咕咕,“反正军雄不能孵化虫蛋,都要去外面找人孵。”   大不了刺棱不结婚,一辈子留在家里好了。   小刺棱无所谓,只要军雄雅格不找他,他也不会主动去找对方。接下来足足三个月,他每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去找安静哥哥看自己的虫蛋。   虫蛋第一次蛋动,终于让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雌虫有了做雌父的实质感。   “哇。”小刺棱对自己的哥哥们感叹,“我居然是第一个做雌父的。”   (八)   家里第一位三代崽是个雌虫。   因为不知道虫种,全家都愉快加入道“赌蛋猜虫种”的环节。   “蝉族!”   “螳螂种!”   “为什么要螳螂。”   “刺棱就是螳螂种。”   “不是还有另一半的基因吗?”支棱唯恐天下不乱,拱火问弟弟,“你知道他的虫种吗?”   小刺棱:“不知道。”   他在哥哥的怂恿下,打通讯给军雄雅格。   (九)   军雄雅格情场失利,名利场也失利。   他被上级发配给12-13岁军雄当教练,每天往死里训练这群未来的小兵器们。刺棱打电话过来时,军雄雅格正坐在天台上围观小军雄们苦哈哈练体能。   “老板!”   军雄雅格惊得通讯都要碎掉了。幸好他动作快,接住后调整声音,轻声细语,“花花。怎么了?”   让他想想,怎么和花花再续前缘。   军雄雅格不听声音还好,一听到刺棱的声音,翅根都发麻,酥酥痒痒恨不得下一刻就掀开对方的衣服,两个人肌肤相贴。   禅元一怒之下把花花赶出家门该多好啊。军雄雅格畅想着,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和花花同居,两个人可以昏天暗地的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老板,你是什么虫种?”   军雄雅格咳嗽两声,用自认为最蛊惑的音调道:“枯叶蝶,怎么了?花——”   啪叽。   扑棱关掉外放,炫耀道:“他是蝶族唉。”   恭俭良的重点瞬间歪掉,“所以,你们会生出小蝴蝶吗?”   “不行!”禅元死守底线,“就算生出小蝴蝶,我也不准这种烂黄瓜进家门!”   (十)   禅元说雅格是“烂黄瓜”,有他的理由。   到他这个军衔等级,看看其他人的混乱婚史还是没什么难度的——因此,禅元查阅到军雄雅格没有登记婚姻,但和三个军雌拥有过三个雌虫幼崽——军雌们有了孩子就无情抛弃雅格,老死不相往来,颇有“各取所需”的婚恋态度。   军雄雅格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他还很清楚,每次工资到账都会给未曾谋面的孩子们邮一部分,哪怕被孩子们的雌父拒收,军雄雅格也默默存着这笔钱。   他没有结婚,可这和结婚有差别吗?   禅元绝不会让刺棱和这种雄虫在一起的!   “刺棱,你怎么想的。”   小刺棱没有感觉。   他说好听点,叫没心没肺,说难听点就是继承他雄父的精神病基因,共情能力差,理解能力也差。   他唯一的妙处是足够听话。   “我听雌父的。”   (十一)   和雌父如临大敌的态度不同。   小刺棱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与雄虫睡觉”“生蛋”“军雄”什么的,看得太重要。   他遇到军雄雅格之前是什么样子,遇到对方之后还是什么样子。   他生下虫蛋之前是什么样子,生下虫蛋后还是什么样子。   祖父禅乌曾经说,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是完美融合雌父雄父所有性格缺陷的孩子——生活没有重心、没有特殊的兴趣爱好、没有什么理想。   非要说特长也有,旁人都说他格斗厉害,喜欢吃饭。   但要刺棱自己评价,这都是本能。   他生来就会,天赋让他脱颖而出,在这中间没有半点努力,也没有他自己做出任何选择。   小刺棱从没有在乎过家人之外的人,所以,他在答应禅元之后,真的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军雄雅格。   一次都没有。   (十二)   令人觉得巧妙的是,军雄雅格也有类似的想法。   他和禅元斗智斗勇四个月后,产生了浓重的倦怠感。在某天某月和同僚们聊天后,军雄雅格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完全打消了“结婚”的荒诞念头。   他说,“说得也是。跟我们结婚,还不如不结。”   他把除三个雌崽教育基金外的所有钱,打到刺棱的校园卡上后,吊儿郎当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在刺棱发现饭卡尾数变成七位数之前,一道“调往前线”的指令,就让军雄雅格彻底消失在军部。   就连禅元都不知道,他被派去何方。   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关注他的生死。   七个月后,带着他一半血脉的小家伙破壳而出,才短暂地让整个翡翠玉家族想起这个雄虫的存在。   (十三)   翡翠玉家族第一代成员是恭俭良和禅元。   第二代则是扑棱、支棱、刺棱三个雌崽。   而新出生的小家伙,毫无例外是家族的第三代!他继承了夜明珠家血脉里的美貌,发色更偏向恭俭良,是一种晶莹的粉色——让全家(除了禅元)都惊喜的是,这孩子的虫种。   “晶闪蝶!也是闪蝶种。”恭俭良对幼崽基因上的雄父好感大增,一大家子击鼓传花似围观崽崽,给第三代第一个孩子取了小名。   “小闪粉!”   “……雌父,能不能别让雄父取名?”支棱喊道:“真的好奇怪哦。”   禅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在恭俭良的无效抗议下,他将第一个幼崽的小名权给了刺棱。   “刺棱,想一个名字。”   小刺棱绞尽脑汁,决定套用雄父的创意,“小闪粉!”   “这和刚刚有什么区别吗?”   “就叫小闪粉!”恭俭良一把推开嚷嚷个不停的支棱,捍卫自己的取名创意,“小闪粉!小闪粉!就叫小闪粉!哼。”   (十四)   孩子的出生依旧没能影响刺棱。   他继续上学、读书,为考试发愁。恭俭良对家里唯一一个蝴蝶种幼崽溺爱到极致,禅元每次和他腻歪都要想办法把小闪粉送到刺棱手中,连拉带拽把恭俭良骗到房间里。   殊不知房间外,刺棱和小闪粉并没有什么父子情。   他们两一块在地上玩积木,比起父子更像是朋友。刺棱还会抢走小闪粉的积木,弄得幼崽打哈欠呜呜哭喊两下。   “呜~啊呜呜呜。”   “不许哭。”刺棱把自己的崽抱过来,故意吸吸他的小肚子,威胁道:“哭了就要打屁股。”   小闪粉顿住,眼角还挂着小珍珠,打着哭嗝望向雌父。   还不等刺棱放松下来。   小闪粉以更大的分贝哭泣起来,哽咽得令人心碎。   (十五)   父子两就这样磕磕绊绊过了一年。   刺棱在家里完全就是孩子待遇,如果没有外人来问,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和雄虫睡过,记忆里那个雄虫的样子也慢慢消退,最后变得模糊。   他没有什么极致的爱恨情仇。   虽然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与常人无异,但刺棱的心永远是一条直线,他不会为家人之外的任何人波动,也不会偏离航线。   明明小闪粉已经破壳一年了,可先恭俭良温牛奶,还是先给小闪粉温虫奶,刺棱永远会选择前者。   禅元意图给刺棱选雄主的心,在见到这一幕后都凉下去了。   他对恭俭良道:“我现在开始好奇了。那个烂黄瓜是怎么把刺棱骗到床上去的。”   刺棱的武力值可一点也不弱啊。 第两百九十章 刺棱爱情故事(2)   (十六)   刺棱, 大名温夜,今年二十岁。   这个社会, 雌虫二十岁成年,除了会被雌父雌兄们带去看电影,体验全新的娱乐享受外。还能在学校举办的成年舞会上,见到雄虫协会邀请来的各个阶层的雄虫。   对很多刚成年的雌虫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体会到成年雄虫的魅力。   对温夜来说,却是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告白和邀请。   内容从“喝茶”“吃点心”“看电影”,到“我家的花开了”“苹果树生崽”“我的牙刷会爆炸”,再到“想和你结婚”“可以试着交往”“我有一个雌侍名额”等等。   诸多雄虫中间还夹杂着雌虫的盛情邀请。   温夜见得太多了。   在这种场合,他作为“刺棱”的乖巧听话基本消失, 身为“温夜”的他有一种木偶的僵直——非必要情况下,他不会让自己太鲜活,宁可选择睡觉、吃饭、格斗,用本能对抗自己不擅长的社交。   除非出现能给雄父刷业绩的变态,不然温夜是不会动的。   恰好, 这场宴会, 温夜就在等一个尾随他三天的变态。   一个比普通雄虫都要强壮的军雄。   “喝酒吗?”   “嗯。”   温夜已经想到雄父夸奖自己的样子了。   (十七)   这场宴会, 温夜喝了两杯酒。   他和雄父一样, 不胜酒力,没一会儿就感觉醉醺醺。神奇的是,他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聊天、吃东西, 跟着雄虫来到宾馆,脱掉衣服。   他自己觉得自己是清醒的,起来发现衣不着寸缕后, 找到通讯要打给雄父。   只不过,因为打得是报警电话, 被雄虫发现了。   “等等。我们不是你情我愿的上床吗?”   温夜一言不发,翻出自己的身份证校对自己的出生年月日。   他道:“我昨天才成年。”   军雄雅格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抓抓头发,道:“对啊。我就是等你成年后,才来找你睡觉啊。”   “我雄父说,差一分一秒,那都不算成年。”   “……等等!你等等!你什么意思。”   温夜板着脸道:“说不定,我们睡觉的时候我还是未成年。”   军雄雅格被这种流氓理论惊讶到了。   下一秒,他迅速滑跪,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对温夜道:“行吧。要多少补偿。”   (十八)   军雄雅格工作的时间和温夜的年龄差不多,资产也就算还行。   他给温夜六位数的补偿款,许诺温夜日后可以来自己身边做勤务员实习,并把自己军装上的纽扣拆下来给温夜做信物。   “我想去前线。”   “也行。”军雄雅格答应道:“到时候我看看,给你找个存活率高的军团。”   温夜稍稍有些心动。   他的心动并不是建功立业,而是他一生从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像雄父雌父那样产生过血腥的激情——温夜时常目睹他们做/爱,他可以平静地从雄父雌父身边走过,内心毫无波澜,又羡慕这激情。   他一度怀疑,自己需要用真正的杀戮激活什么东西。   他渴望鲜血。   “可以现在就去吗?”   “你在读书吧。”军雄雅格敷衍道:“等你毕了业再说。”   事后,他们又在一起三四次。   事前没有任何鲜花、情话、约会的流程。军雄雅格进入到屋内就开始脱衣服,然后温夜也开始脱衣服。   他们的欢爱单刀直入,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简单到令人发指。   简单到温夜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时,军雄雅格依旧没有觉得不对劲。   (十九)   【军雄 恋爱】   【只做不约会是什么关系?】   【睡了之后给钱是什么关系?】   刷——刷——   一众问题后,出来许多网络答案。温夜善用搜索引擎,很快找出了答案。他给自己的定义是“被包养的雌虫”“地下情人”云云。   全新的身份终于让温夜的生活新鲜起来。   他参考网络上“如何做好一个情人”的攻略贴,购买了一束鲜花,并在衣物完整的时候,把鲜花简单地递给军雄雅格。   除此之外没有说一句话。   军雄雅格惊呆了。   他问他,“这是送给我的吗?”   温夜点头。   接着,他便看到面前的军雄捧着鲜花,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接着慢慢红了眼圈,哭泣起来。那些眼泪挂满了花束,随着军雄埋下去的脸,微微颤动。   这天晚上,他们没有做/爱。   军雄雅格变得奇怪起来了。   (二十)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军雄雅格问道:“比如衣服,武器,珠宝,房子?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   温夜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但套用网上的攻略,温夜又觉得自己明白了。   军雄雅格在“补偿”他。   “我什么都不缺。”   “真的吗?”   “嗯。”   “你再想想,一定有什么缺的。”军雄雅格坚持要给温夜买点东西,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显示出他自己的价值。温夜随便他发挥后,军雄雅格购买了很多护具和防护用品。   他依旧做/爱,却从不敢和温夜亲吻、牵手。   他整晚整晚不睡觉,一直盯着温夜的脸看,却从不叫温夜的名字,不和他拍照留念,又忍不住打开摄像头对着温夜的脸犹豫许久。   然后,他拍了一张温夜中学毕业大合照。   照片里的温夜如同黑夜星火,璀璨亮眼,芸芸中渺小又美丽。   “你好奇怪。”   “军雄都这样。”军雄雅格道:“防止寄生体潜入我的社交软件,找到你……虽然他们没有这种技术,哈哈。”   “我会怀孕吗?”温夜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他趴在床上,语气比枕头舒不舒服还要淡然。雌虫的性别和生理机制,导致他对生育想得不多。在温夜的概念里,养孩子是一种顺其自然的生命体验。   他会有一个自己的虫蛋,有一个自己的幼崽。   他会有,但不一定是和眼前这个雄虫。   军雄雅格沉默了。   他接下来一天都没有说话,反复抽这一小块烟屁股,对温夜说,“我不会让你怀孕的。”   “万一呢?”   军雄雅格反问道:“你会和我结婚吗?”   温夜觉得这是个好问题。   不过当事人是他时,他只会说,“我不知道。”   (二十一)   军雄雅格开始在“结不结婚”之间来回蹦跶。他终于给温夜带一点礼物,比如手写的贺卡、应季的鲜花、精心挑选的贴身物品。   温夜的雌虫同学们直呼这绝对是一个“被调教过的雄虫”。   “他一定处过很多雌虫。不然不会这么熟练。”   温夜点头,“是的。他挺花心的。”   虽然现在只和自己睡觉,但军雄雅格有不少前任。他那糟糕的感情生活,和他此生都见不到的三个雌崽一起,简化后进入温夜的耳朵。   温夜一点也不在乎。   每天上课、训练,分数不够没能考入全封闭军校的他,现在还住在家里。每次在外面过夜,反而是最大的难题。   他也并不觉得军雄雅格在乎自己。   特别是某次温夜撞见雅格吹牛,吹嘘自己新睡到的雌虫多好看,多听话,多乖巧,两个人感情多好后,他更加没把雅格放在心上。   除了因未婚先育被雌父雄父骂一顿外,温夜对这场关系生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反倒是军雄雅格,挨了雌父禅元好几个月的胖揍,在接连看不到温夜的某天,爬了他们家的窗。   他来做最后的告别。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军雄雅格说道:“温夜,我就看看你。”   他是枯叶蝶种的军雄,特地挑了一个大雨夜,屏息蹲在温夜窗户外整宿。雨停的时候,他便跟着雨声一块消失,水汽带走他的味道,什么都没有留下。   军雄雅格真的消失了。   他们的孩子破壳时,他没有回来。   他们的孩子一岁时,他也没有回来。   雌父禅元私底下说,军雄雅格可能死了。   温夜没有任何感觉,小闪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没有雄父”大声哭泣的样子,都比他更有人情味——温夜也尝试哭泣,但真的什么都哭不出来。   (二十二)   “雌雌。我要次。嗤。嗯额。吃!吃!”   小闪粉最近和咬文嚼字犟上了,非要把一个音念准才肯说下一个字。家里人不待见军雄雅格,却格外待见他留下来的蝴蝶崽崽。   恭俭良经常把这只崽抓到膝盖上,听他用奶音笨拙念故事书。和家里所有人的兴趣爱好不同,小闪粉喜欢阅读和文字,一本书就能消磨掉一整天的时光。   遇到读不准的字,小闪粉也会自己纠结许久,慢慢捋顺舌头,用力读书时,翘起的粉色软发一晃一晃。恭俭良伸出手把头发压下去,幼崽念个重音,那撮粉色软发又呼呼翘起来。   “是不是很可爱。”恭俭良上班下班都带着小闪粉。温夜小时候,他带着温夜上班抓变态,温夜长大了,他就带着温夜的崽上班抓变态。   雌父禅元都忍不住抱怨,恭俭良身上一股崽味。   “超级可爱!”温夜配合道:“雄父也很可爱。”   恭俭良继续戳戳幼崽头发,弄得小闪粉读完一句话就抬头看看祖父,长睫毛扑闪起来,无辜极了。   “继续读你的。”恭俭良把崽的脑袋压回去,对温夜道:“刺棱,你能不能生一个夜明珠?”   温夜想了想,觉得好像是个没什么损失的事情。   他点头道:“我试试看吧。”   正在厨房做饭的禅元系着围裙冲出来,锅铲挥舞成战斧,“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二十三)   温夜还是没能找军雄雅格再续前缘。   雌父雄父大吵一架,大干一架,把床铺操塌之后,小闪粉暂时住到温夜的房间里。幼崽对雌父很亲昵。虽然在明白“恭俭良不是雄父”后,他因哭着要温夜和恭俭良在一起,遭到禅元的打屁股教育。   “为什么,雌雌不能和祖祖在一起?”   温夜道:“因为是父子。”   “我都可以,亲亲雌雌。”   温夜道:“这不一样。”   他爬起来,给自己懵懵懂懂的幼崽选择一部成年电影,用音影生动教育下“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小闪粉一晚上没睡,眼睛都瞪疼了,还是没理解为什么。   他眼球通红,边打哈欠边问道:“那雌雌和雄雄是。是这样吗?”   “嗯。”   温夜还是没什么想法,他实话实说道:“做了,就有你。”   (二十四)   不等孩子继续作妖,温夜收拾包裹开始准备自己的三年级实习考试。   他第一次去战线附近作业,干得都是些新兵的闲杂工作,还是让全家紧张兮兮,包裹打开检查七八遍,生怕温夜漏掉什么。   “护具带了吗?”   “嗯。”温夜找出一大堆雅格买给他的护具,套上。   他跟着大部队一路前进到边境关卡,因长得过分好看,路中拒绝了不少隐晦的邀请——军雄雅格的出现把雌父禅元搞怕了。老雌父临走前特地抓着孩子去会面无情后宫王甲列、雌雌恋变态诺南,让温夜拓宽了虫种猎奇行为的边界。   “刺棱,不管谁对你告白,都不可以和对方上床。”雌父禅元苦口婆心,重点强调,“不能被对方占便宜啊。”   温夜满口答应。   当天夜里,他在前线岗哨看见拖着一个废弃航空器狂奔而来的军雄雅格。两个人擦肩而过,片刻后,军雄雅格重返归来,把他扛在肩膀上,咆哮:“傻了吗?快跑啊!”   后面是乌泱泱一片冲过来的寄生体大军。   (二十五)   从职业素养上来说,军雄雅格是个好人。   他比上次见面多了不少伤口,肩膀被钢丝索勒出一指宽的血疤,才结疤的伤口没一会儿又给磨开了。而在这个关头,他也没有放弃航空器里救出来的普通雄虫,和他受伤的队友们。   他见到温夜傻乎乎在前线站岗后,第一句话就在骂人,第二句话则是目视温夜那张脸后,脱口而出。   “靠。长这么好看,你也给我进去。”   寄生体相当喜欢长得好看的雌虫,他们有段时间专门抓好看的做躯体。   温夜知道,却一点也不害怕。   相反,他像是终于等到这一天,冷静地露出双臂,骨刀刺出——!   “好久不见。”温夜道:“老板。”   (二十六)   温夜一个人杀了四十七只寄生体。   军雄雅格躲在废弃航空器后喘息,中途抽出□□射杀三十二只,用精神力绞杀七只。他真的累坏了,就算温夜喊出“老板”两个词,他也没有想起温夜到底是谁。   ——看到这张脸雅格就知道自己睡过,他只是想不起温夜叫什么。   培养方向为隐匿刺杀的枯叶蝶种雄虫,在后半段宛若死狗,除了呼叫人过来接应外,就是直勾勾看着温夜在寄生体中七进七出,每一次下刀都尽可能保存尸体完整,一击必杀。   “你干嘛?”   “给哥哥留尸体。”温夜老老实实回答道:“寄生体比较难搞。”   “这连士兵级都算不上,没什么研究价值。”军雄雅格拖着两条血淋淋的腿,捂着快嘎掉的腰子,低声道:“你好好看。”   温夜:“嗯。”   “我快要死了,你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温夜:“嗯。”   “现在可以和我来一炮吗?”   温夜:“不可以。”   (二十七)   被漂亮雌虫拒绝的雅格在后半段心如死灰,温夜经过他身边,他就发出□□一口一个“要死了”“好疼”。   温夜一走,他就和没有人按压的尖叫鸡,鸦雀无声。   温夜越想越觉得这操作似曾相识,和雌父打通讯的时候才想起这手段在家里见过好几次。   “你不是要死了吗?”   “咳,军雄没有那么弱。”   三天后,军雄雅格原地复活,双腿下地了,腰子也不嘎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玫瑰花,骚里骚气叼在嘴里,从拐角、墙角、天花板冒出来,对温夜激情求爱。   “你有没有想我?”   温夜:“没有。”   “我想你了。我们能再来一次吗?”   温夜:“不能。”   “为什么不能?”   温夜:“雌父会生气。”   “噫~禅元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他又不在这里,你别和他说就好了。”   温夜:“会怀孕。”   “生下来呗。我给你打的钱,你收到了吗?”军雄雅格吊儿郎当,好好一朵鲜花给他循环利用到极致,“这两年我的工资可都在你哪里了。”   温夜还真没注意到这件事情。   他想可能军雄雅格确实打了,只是被淹没在雄父雌父哥哥们顺手给自己的零花钱中,并显得格外不起眼吧。   大手大脚的军雄还真不一定有温夜有钱。   温夜:“我会还给你的。”   “不用你还。”军雄雅格道:“送出去的钱再拿回来,我不要面子吗?”   (二十八)   军雄雅格的求爱都在他和温夜独处时发生。   他有点好面子,却从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强行示爱,更不会用这种垃圾手段绑架温夜。在温夜持续拒绝三四次后,他又恢复到那焉了吧唧的样子,一副啥都不在乎的样子,等待下一道军令。   温夜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发消息问哥哥和雌父,都收到“别管”的回复。   区别是用词,雌父骂得比较难听。   不过没关系,军雄雅格习惯面对各种狂风暴雨。他在某个尘暴的早上,趴在温夜床边,一如多年前般告别。   “我要走了。”   “嗯。”   “我死之前,真的不能给我……好吧。能亲我一下吗?”军雄雅格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不亲的话,打我一巴掌也挺好的。”   温夜想想,满足了这个要求。   他一巴掌把雅格扇成中度脑震荡。   (二十九)   军雄雅格愚蠢的求爱行为,让他在接下来五十年里成为军雄界口口相传的笑话。   温夜暂时不清楚。   他正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处分,攥着军雄雅格亲笔写得“免责声明”,也不知道要交给谁。   最后还是军雄雅格帮他走了流程。负伤军雄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哎呦哎呦跑去走流程。   “好家伙。正好我这次要伪装成受伤雌虫。”军雄雅格安慰温夜,“你看,这不是正好吗?你还可以多打几下。”   温夜眼睛亮晶晶,“真的吗?”   “……不,假的。”   再让温夜来几下,这任务直接换人吧!   (三十)   军雄雅格又消失了。   他消失前,还有一项经过十八弯找上门的任务要交给温夜。   “你知道沙曼云吗?”   温夜感觉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经提醒后,才想起这是自己雄父此生第一要手刃的超级罪犯——若不是沙曼云早死了几十年,雄父恭俭良还真能实现这个愿望。   “有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是个导演。”军雄雅格慢悠悠写下一串数字,“我之前吹牛,说你特别好看。喏,他在找漂亮的螳螂种雌虫,最好异化能力是双刀的那种……主要演杀人魔沙曼云。”   温夜:“哦。”   演戏吗?他没什么兴趣。   他给自己的预设职业是军雌。   “没什么意外,这个角色还会落在你头上。”军雄雅格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杀敌的样子……怎么说呢?就是杀人魔该有的样子。”   (三十一)   这个角色确实如军雄雅格所说,百转千回后,不请自来落到了温夜头上。   无他。   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到拒绝导演后,学校和军部亲自出面给温夜做心理工作,拜托他去演出沙曼云这个角色。   他们承诺给温夜补齐他挂科的学分后,温夜可耻地心动了。   他第一次悄悄去了,露出异化能力的时候,整个剧组都陷入狂热。一群人给温夜绘制魔花螳螂种的虫纹,再给他换上传闻中沙曼云的发色和瞳色。   “天啊。这也太像了。”   导演围着温夜转个不停,夸赞他是为这部电影而生的人才;拍定妆照时,后期反复确认剧组是不是把历史照片上色复原发过来了;去现场演戏的时候,都没有人敢在温夜身边大声说话;而电影上映时更是不得了,对活生生出现在大屏幕的“沙曼云”,整个影院充斥着尖叫和恐惧。   恭俭良和禅元也在其中。   他们两人本是冲着“近五十年第一部 血腥片”的噱头走进影院。本想看看“犯罪克星”如何抓住杀人狂魔沙曼云,走上人生巅峰。结果猝不及防被自家崽的近脸和格斗细节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带着“我是谁”“我在哪”“我的崽在干什么”的想法走出电影院。   “谁让他去演‘沙曼云’的?”恭俭良用最平静的语气,捏爆今日份第二个零食桶,“我要杀了他。” 第两百九十一章 刺棱爱情故事(3)   (三十二)   “雅格推荐给导演, 导演找学校,学校让我去演。”   温夜面对家庭大逼供, 老老实实交代前因后果。   雄父恭俭良马上锁定罪魁祸首,将“军雄雅格”断定为“见面必杀成员”之一。   “我最讨厌军雄了。”恭俭良摆出臭脸。   禅元附和道:“就是,烂黄瓜最讨厌了。”   温夜作为一个好孩子,老老实实把军雄雅格疯狂求爱自己,但被扇成中度脑震荡的事情告诉雌父。   雌父禅元转头进行艺术加工,变成令人耳目一新的军雄笑话。   军雄雅格出趟任务回来,边在医护室吸氧,边被同僚嘲笑到生无可恋。他即刻杀到温夜的学校,发誓要让这个漂亮雌虫见识下军雄的威力!   然后。   他就目睹了温夜在“机动组考核”中, 因忘记枪械组装顺序,挥舞着两个零部件硬刚所有考生,成为站在场上最后一人的全过程。   漂亮雌虫还没来得及开心自己站到最后,就得到了“枪械0分”的噩耗。军雄雅格跟在温夜背后悄悄看大屏幕成绩,见证传奇般的“100-0”。   综合比例算下来, 拿个50分, 不及格。   这是不是有点太蠢了?军雄雅格躲在树上, 看着留下补考的温夜。漂亮雌虫一个人把枪拆了装, 装了拆,不是中间卡壳,就是多了几个零件。   这么简单的东西, 怎么就学不会呢?   军雄雅格跳下来,咬着从树上顺来的果子,“嗨, 花、花花花花——”   淦!军校的果子怎么这么酸?   (三十三)   军雄雅格面容扭曲,牙龈酸疼, 但为了在温夜面前装这个逼,他硬生生吞下果实,露出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靠在树干上花言巧语。   “花花,要不要我教你呀。”   温夜看着他。   军雄雅格继续撩拨,酸到吸凉气,还是要强撑着把果子吃完,梗着脖子道:“我十一岁就拿了机械组装的冠军。”   温夜:“哦。”   “花花。漂亮花花,你也不想继续挂科吧。”   温夜:“唔。”   他确实不想继续挂科扣学分。作为家里的智商盆地,温夜上大学后就不太愿意麻烦雌父再给自己补习了。可找同学和老师帮忙,最后都会发展出同学-朋友-告白失败-关系破裂的戏码。   温夜觉得很烦。   军雄雅格能帮他通过考试,反而是一件好事。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不上床。”   “嗯~行吧。”军雄雅格贴贴上来,握住温夜的手指,笑眯眯,“让我看看你的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   (三十四)   温夜知道自己偏科得厉害。   他擅长一切实战课程,而稍复杂点的技术类学科就叫他头疼不已。小时候曾想过找课外补习,可在上了几堂课后,补习班老师全款退回,并委婉推荐他们祸害隔壁教辅机构。   温夜便交给哥哥们和雌父辅导。   他学东西有点慢,大哥二哥都教到不耐烦。只有雌父,会握着他的手把一道题重复上百遍,直到温夜学会为止。   现在,又多了一个把题目教上百遍的家伙。   “学会了吗?”   温夜摇摇头,还是没理解。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遍。”军雄雅格吸吸温夜的脖颈,心旷神怡,“已经很棒了。花花已经比上一次熟练很多了。”   温夜想起了雌父禅元,他终于明白自己对军雄雅格的感情是什么了!   “老板,你真好。”温夜情真意切道:“你和雌父一样对我好。”   军雄雅格:?   什么?什么什么?谁要和禅元一样啊!真晦气。   (三十五)   军雄雅格拒绝承认自己父爱爆炸。   他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假期全部浪费在温夜身上,打着补课的幌子,诓骗温夜出来和自己住宾馆,对天发誓绝对不碰!   “我主动我傻逼。”军雄雅格认真宣誓,“花花你看我真挚的双眼。”   温夜啥也没看出来。   他正在看自己另外一门挂掉的测绘课。身为基础步兵系的学生,温夜的通识课多且基础,可那么基础,他还是学得很辛苦。   “你的格斗课是满分哦。”军雄雅格躺在床上翻看漂亮雌虫的成绩单,忽然来了性质,“要不要来试试?”   温夜:“在这里吗?”   万一把东西打坏了是不是要赔啊。   军雄雅格已经没什么钱了。他的所有资产要不花了,要不打给温夜和孩子们,来军校找温夜除了想他外,都在蹭军校的免费伙食。   “这样。我们不动手。”军雄雅格盘腿坐在床上,拍拍被褥叫温夜也上来,“我们就比速度,谁先碰到对方,谁就输了。”   温夜不懂。   军雄雅格抓着他的手,向前示范一遍。他迅速凑近,飞快在温夜的嘴唇上亲一口,退出。   “你看,我是不是碰到你了。”   温夜点点头。   “这样,你就输了。”   温夜大彻大悟,“原来是这样吗?只要亲到就可以吗?”   他迅速挪动上半身,突袭到雅格面前,学着将嘴唇停住,轻轻一啄。   “是这样吗?”   军雄雅格都给逗乐了。他捧着温夜的脸,夸奖道:“当然。花花做的很棒。不过,我们还可以做得更棒一点。”   他主动上前,给温夜一个深吻,“这样才算赢。”   (三十六)   军雄雅格在床上温柔又主动,温夜只需要躺着享受就好了。   和其余雄虫求爱不成、私心不改、磨磨唧唧,还渴望温夜回心转意不同。军雄雅格放荡不羁,想要就要,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我是傻逼,我是傻逼,我是傻逼。好了,喊完了。”   狗狗祟祟的军雄跑到床边,对温夜嘘寒问暖,“花花。可爱的花花,我现在可以上床了吗?”   温夜看着复习资料,挪开一个身位。   军雄雅格连滚带爬上来,老老实实盖上被子。   “我会不会怀孕?”   “哪里这么容易。”军雄雅格安慰到:“和军雄生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想要崽崽。”温夜想着做都做了,不如许愿再生一个夜明珠闪蝶给雄父玩玩。他翻个身,询问道:“你不想看看小闪粉吗?”   军雄雅格震惊。   “什么!闪粉是什么?新型化妆品吗?”   温夜思索,回答道:“是小孩。”   然后他看到好不容易爬上床的军雄雅格,连滚带爬摔到地上,脑袋撞了个大包。   (三十七)   军雄雅格真不知道他们有个孩子。   他先是小声痛骂禅元这个狗东西。在他挨揍的几个月里,禅元口风严谨,气上头都没有说漏虫蛋的存在。然后,军雄雅格就开始围着温夜孔雀开屏,边说好话边确认自己可以见孩子的事情。   “天啊。我居然可以去见他!我还以为我这辈子老死都见不到一个孩子,我嗷——”   因为说得太着急,军雄雅格把自己舌头给咬着了。   比起那三个只知道诈骗他米青子,怀孕就把他给甩了的无情军雌们。温夜这种纯情学生,简直是上天派给自己的救赎!   他一路上保证不会和温夜抢孩子的继承权,又发誓自己以后什么军功、雄虫积分随便温夜和孩子们用,眼睛忍不住瞄着温夜的肚子,幻想那里面又多一个自己的崽。   结婚吧。   这个想法再次出现在军雄雅格的脑海中,他想自己或许能成为军雄中少数纯爱人士!   噢噢噢噢!和温夜结婚吧!   “到了。”温夜已经看见小闪粉的身影了,他指挥军雄泊车,自己上楼找雄父,“我去找雄父。”   身边没声。   温夜回过头。   军雄雅格微张着嘴,看着院子里乖乖吃果饼的小闪粉,摸摸自己脸,反复确认,“我的崽这么好看?”   片刻后,他开始吹牛。   “不愧是我!”   (三十八)   军雄雅格又有了新谈资。   不过他吹牛是吹牛,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连出现在小闪粉面前都尽心伪装成一棵树,跟着幼崽的步子走。   没错,他伪装成一棵树。   温夜站在楼上往下看,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从哪里整出来的换装道具。   小闪粉也是,作为一个幼崽,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家庭院里还有一棵树。   “树?”   雅.伪装成大树.格近距离看到自己的崽,身心荡漾。   他轻声道:“没错。我是大树精灵。”   小闪粉:……   饱读故事书的崽不如他的雌父好骗。他粉色头发呼呼翘起来,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大树”亲切,结合家里未曾出现的雄父。小闪粉无师自通领悟到真相,“好吧,你是大树精灵。”   雌父为什么会看上大树精灵呢?   军雄雅格怜爱地看着幼崽,老想和他多拉近拉近距离,胡乱找着话题,“你在吃什么啊。”   “果饼。”小闪粉小小咬了一口,炫耀道:“祖雌雌做给我的。香香。”   禅元对家里好看的小孩毫无抵抗力。小闪粉喜欢果饼,他就麻烦老家快递些优质水果酱,自己在厨房研究做幼崽果饼,比市面上更香更甜,单个比幼崽巴掌大些,够小闪粉啃上一个下午。   小闪粉每天都要吃一个。   “哇~”居然是禅元王八蛋做的。我的崽吃什么不好,要吃禅元做的东西。   军雄雅格越想越不是滋味,诱骗道:“能不能给大树吃一口呢?”   小闪粉犹豫了。   不是他不肯,而是这块果饼是家里最后一块,吃完就没有了。禅元祖雌雌虽然能做,但等待果饼的时间对幼崽来说也足够难熬。   可不给……小闪粉看着丑陋逼真的大树,陷入两难。   不给的话,自己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雄父了?   “好吧。”小闪粉忍痛割爱,双手举起自己的果饼,“就一口。”说完,他又紧张抱住自己的果饼,强调道:“只能,小小的一口!不能多吃。”   军雄雅格百般承诺,“当然啦。就一口。”   他张大嘴,一整个咬住果饼,囫囵吞枣差点把幼崽的手也吃下去。   小闪粉尚未反应过来,还抓抓手,确认果饼的存在。   “嗝。”军雄雅格慢悠悠打了一个嗝。   (三十九)   “呜啊他呜呜呜一口。”小闪粉哭得惊天动地,咬字都不准了,“抢饼饼。”   温夜:“嗯。”   “坏。一口。嘟,嘟吃了!”   看着庭院里被雄父乱刀砍成三段的大树套装,以及从套装里滚出来,一路屁滚尿流的军雄雅格。温夜抱着幼崽,安慰到:“没事,祖祖在砍他呢。”   小闪粉不管。   他还在为成年雄虫的欺骗伤心,整张脸埋在雌父怀里呜呜掉珍珠。   怎么有人这么坏!还要骗小孩!还是骗吃的!   “他坏!”   “嗯。”   “雌雌,不准亲他。”   “嗯。”   “他。好坏。”小闪粉真生气了,“雌雌和祖祖在一起!不要他。”   (四十)   最终,恭俭良把军雄雅格送入住院部,并赠送“非法入侵私宅”的罪名。   温夜平静地用高压水枪清洗一地狼藉,然后去住院部给军雄雅格送民事罚单,并盯着军雄雅格给雄父写谅解书。   “为什么吃果饼?”   军雄雅格死要面子不说话,插着吸氧管,平躺装死。   温夜也懒得管他,正要走,又被雅格勾住。   “花花,我们私奔吧。”   “不要。”   “那我入赘。先说好,入赘了,你们家就不能打我了。”   温夜思考十分钟,还是决定把家庭会议的结果告诉军雄雅格。   很残忍,很耻辱,但为了孩子,一切都值得。   “雌父新立了牌子:畜生和雅格不得入内。”   (四十一)   无所谓。   军雄雅格也彻底打消结婚的念头。   他觉得没有正常雄虫,会和自己一样,被雌君雄父砍进医院,又被雌君雌父在会议上针对,遇见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我好歹也是雄虫啊!给我点雄虫的优待吧。”   禅元抱着臭脸,否决掉军雄雅格乱七八糟的厕纸申报书。   “重写。”   “禅元,你倒是看两眼啊。”   禅元凉飕飕道:“这种数据一塌糊涂的申报书,看了也是浪费。”   军雄雅格没办法,拿回去重写申报书,边写边和自己的军雄朋友们吐槽,“天啊,我到底还要在禅元这关上卡多久?”   “又不是你一个人被卡。”同样为写申报书头疼的军雄磅磅撞墙,“雅格,你不是睡了他的雌子吗?快去吹吹枕头风。”   军雄雅格想,好主意啊,一键送死是吧。   他现在想要见温夜,得斩五关过六将,下班甩开暴怒禅元,敢在军校放学之前潜入校园,带走温夜——如果带不走,他只能去温夜家里,直面暴虐恭俭良的双刀。   军雄雅格都快忘了,床上做/爱的滋味了。   不过没关系。   山人自有妙计。   军雄雅格在上班倍受折磨,下班亲不到花花中选择翘班。   (四十二)   “刺棱。他有没有烦你?”禅元已经足足一周没有抓住军雄雅格了。他摸不准军雄的性格,一边唾弃对方喜新厌旧,一边又欢喜对方喜新厌旧。   对。滚远点,离他家最漂亮的幺子远一点!   “如果他再来找你,一定要告诉雌父。”   “嗯。”温夜老老实实道:“他来了。”   禅元:?   来了?从哪里来的?刺棱放学,他就迅速把刺棱接走。回到家也是严防死守,军雄雅格哪里来的时间和自家崽见面?   温夜道:“我们还做了。”   禅元:?   在一顿循循善诱下,禅元听到了军雄雅格的泡雌虫计划。   他先是翘班(毕竟军雄实战为主,真没什么好坐班的内容),然后翻墙绕过监控进入温夜的学校,从通风口、水管、地板砖、天花板、花坛等一系列地方冒出来,详装潇洒,叼着一朵玫瑰,骚里骚气和温夜见面。   “今天,他从洗手间水箱里钻出来。”温夜对雌父道:“他说,这是□□。”   禅元:“让他滚!!!”   (四十三)   温夜的二哥,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刚来洗手间脱掉裤子,就看见马桶的监控器。   二哥:……   怎么?雌父终于要拍摄他自己的涩情影片吗?   “为了抓小情侣偷情,有必要在厕所安装监控吗?”   “我和他不是情侣。”温夜纠正哥哥的说法,安置好自我定位,“我是上不得台面的地下情人。”   禅元和恭俭良齐刷刷看过来,给军雄雅格又记上一笔。   “所以你为什么要找这种雄虫睡觉?”二哥禅让慢悠悠问道:“来,刺棱,说说你的求偶标准。”   温夜还真掰着手指头,认真数起来。   “健康。抗揍。身体要好。不容易死。”   除了最后一个,听上去都挺正常的。   温夜继续掰手指,“最好是个看脸的变态。”   恭俭良拍桌而起,“这不是我的求偶标准吗?”   禅元跟着拍桌而起,“胡说八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四十四)   事实摆在眼前。   禅元和恭俭良互相指责,双方都不承认刺棱择偶观跟着他们走。   温夜无所谓。   温夜觉得,军雄雅格挺符合这个标准——况且对方承诺不和自己抢小闪粉,还会定期把工资全部打给自己,而自己只需要小小收留对方,和对方睡在一个被窝里。   听上去就很划算!   “那个烂黄瓜除了好色,哪点和我像?”禅元依旧和恭俭良逼逼赖赖,“他有我抗揍吗?有我聪明吗?有我会照顾人吗?”   “你问刺棱啊。”恭俭良比禅元更生气,“又不是我和雄虫睡觉。问我干什么。”   夫夫两冲刺到自家幺崽面前,面容可怖。   “刺棱。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温夜仔细思考,还是掰手指。   他道:“他很像雌父,对我很好,还会辅导我补考。”   恭俭良沉思,“我懂了。补考前,我也会爱上他。”   禅元:?   糟糕。这个家,我成孤立无援了?   (四十五)   军雄雅格持续吊儿郎当,他把所有钱给了温夜后,蹭蹭同期的饭,蹭蹭军校的饭,蹭蹭老师的饭,蹭蹭前任的饭。   主打一个不要脸。   遇到好吃的,他还会专门打包一份,带给温夜吃。   “我又要出任务了。”   温夜往嘴里塞肉。   “不知道这次回不回得来。”   温夜往嘴里塞酒酿糕饼。   “我万一死了,积分和军功会保护你和崽顺利毕业。你需要我给你请老师吗?”   温夜含糊一嘴巴的饭,抬起头,茫然无措。   他狠狠吞咽下去,回复道:“不知道。”   “行吧。”军雄雅格托着下巴道:“你雌父咋没遗传点心眼子给你?”   温夜继续往嘴巴里塞塞饭,塞塞菜。军雄雅格找回来的食物,一次比一次和他胃口,温夜每次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   军雄雅格:“你真可爱。”   “嗯。”温夜知道。   军雄雅格继续道:“等会能去开房吗?”   “不行。”温夜道:“我下午还有课。”   军雄雅格也不强求,他懒散道:“那好吧。花花,再见。”   这一次,他堂堂正正告别,明目张胆消失在温夜的世界里。   (四十六)   温夜又怀孕了。   这次,他终于没有把床上的蛋当做自己的弟弟。相反,他娴熟把虫蛋擦擦,抱去雄父雌父的房间,收获恭俭良和禅元惊恐的尖叫。   “禅元!我不要孵蛋。”   “刺棱!你——你啊啊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过来。”   温夜点头,乖乖上前,被雌父骂得狗血淋头。雄父恭俭良还沉溺在“又要孵蛋”的噩耗中,学渣已经拿起电话找养子求助。   最终,还是禅让跑来带弟弟做个全面体检,用粗俗的语言告诉二老,刺棱就为国家生育率做贡献的易孕体质!   “恭喜。”二哥禅让讥笑道:“刺棱可以申请免税呢。”   温夜没有理会哥哥的嘲笑。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   “这次会是夜明珠吗?”   (四十七)   温夜第二个孩子在他拍摄新电影时破壳。   雌虫,魔花螳螂种,生出来的一瞬间,恭俭良就产生“把崽丢掉”的恶劣念头。最终还是家庭资深颜狗出面,好不容易把刺棱和崽都护下来。   “生都生了。”   “他好像——”   “没关系,我们慢慢养,慢慢养就好了。”   正好,温夜第二部 电影是出道作的前传。他第一次当主角,第二次出演“沙曼云”,演绎沙曼云跌宕起伏的人生轨迹。   电影大受好评。   温夜和崽扫地出门。   迟钝的漂亮雌虫还想不明白雄父为什么生气,他蹲在家门口,听着里面嚯嚯磨刀声,第一次想念起军雄雅格。   他也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内容,就是单纯想起雅格嬉皮笑脸,叼着玫瑰花骚里骚气的样子。   “唔。”刚出生的魔花螳螂崽蜷缩在雌父怀里,无意识蹭蹭雌父的胸口,寻找奶源。   温夜一指头给他按下去。小魔花便不服输继续爬起来,边爬边在温夜胸口蹭来蹭去。   “以后不拍电影了。”温夜戳戳小崽崽的脸蛋抱怨道:“雄父生气了。”   小魔花体质很强,在雌父压制下,没一会儿又爬起来,继续寻找奶源。   “你说,我要不要再找老板睡一觉。”温夜嘀咕道:“生一个夜明珠,雄父就不生气了。”   不过,雅格是死掉了吗?   温夜难得多想一些,琢磨起来,雅格死掉的话,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生虫蛋?再生的话,怎么才能生出好看的蝴蝶崽崽。   “想什么呢?”   一根玫瑰花呼上温夜的脸。他抬起头,一簇灌木出现在自己脚跟。雅格贱兮兮的脸从灌木丛中露出来,他狗狗祟祟如过去一般道:“啥情况?你被扫地出门了?”   说完,军雄雅格兴奋搓搓手,“开房去吗?等等。这是什么?”   温夜终于想起怀里还有个新鲜小螳螂。   他举高高老二,道:“第二个崽。”   军雄雅格:?   (四十八)   喜提老二的军雄雅格恍恍惚惚抱着崽回到军部宿舍。   他左看看自己怀里的崽,右看看跟着自己回来的漂亮雌虫,大门牙一路就没遮掩过,傻乎乎到没眼看。   “这个给我养?”   “嗯。”温夜认真点头,解释道:“雄父生气了。”   为了不让雄父生气,老二就给雅格养吧。   “我之后还有任务。”军雄雅格握住幼崽软乎乎的手,表情都变得迷离起来,“我把他寄养到我老师家。花花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吃亏的。”   禅元怎么回事?   在家里还搞种族歧视吗?军雄雅格抱着温夜和崽辗转反侧一晚上,越想越不得劲,连夜扒拉自己那些卖不出去的东西,找出一枚据说是赃物的珠宝戒指。   他咳嗽两声,在温夜床边模拟求婚。   “花花,我爱……有点肉麻,换一个。可爱的花花,你是我的光……好奇怪。再换一个。”   他折腾到崽都睡不着了,翻个身瞪大眼睛看过来。   “别看了。”军雄雅格教育道:“雄父还不方便结婚,但仪式总要给到嘛。对不对?等你长大了,雄父叫你叼花。啧,你要不就叫雕花吧,多好听。用于纪念你雄父开窍。”   他大概是喜欢温夜了。   只不过军雄居无定所,生死相伴,不知道哪天就会死掉。结婚不但不能给伴侣稳定的生活,还会招惹来寄生体的骚扰。   故而,大部分军雄都不会结婚。   他们只做/爱,有孩子也只会挂在雌虫名下,而非自己名下。   “真可惜啊。”军雄雅格慢悠悠说道:“一生就这样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   军雄雅格松开手,看着腰腹部重新渗出来的血,苦笑至极。他并非一回来就找温夜做/爱,而是在医院住了三天,感觉是回光返照,才匆匆跑过来找温夜进行最后的告白。   末了。他又觉得死前给人留下念想实在过分,刚要放弃,又觉得让温夜没心没肺忘记他真是不甘。   “真要死,我也想死在床上。说出去多好听,我雅格也算是风流人物……”   温夜猛地睁开眼,坐起来。   军雄雅格连崽都抱不住了,父子两呆愣愣坐在床上,张大嘴。   “忘掉!咳,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花花你不要放在心上。”军雄雅格慌乱给自己找补,“我还没有那么饥——也不是不行!”   温夜爽快地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流畅漂亮的薄肌。   温夜:“还要吗?”   军雄雅格倒掉脏衣篓里的衣服,轻手轻脚把幼崽放进去,屁颠屁颠跑到床上,逮住温夜就是一顿乱亲。   “要。当然要。可稀罕死我了。”   人生尽情享乐,为了享乐,雅格咬着牙都要活下去。   (四十九)   另一边,禅元终于做好了恭俭良的心理建设。   他打开门,准备把温夜和新出炉的小魔花崽接回到家里。恭俭良猫在禅元身后,又想要看自己养大的崽,又有点无法接受家里多一个魔花螳螂种。   “沙曼云也是魔花螳螂。”恭俭良气呼呼,“他还为了学分,去演第二部 !还是前传!!”   禅元好声好气哄,“刺棱又不知道,沙曼云是他祖父。好了好了,我等教训他。”   夫夫两打开门。   门口空荡荡,伪装用的灌木丛吹倒在一边,挂着一张纸条。   【我亲爱的(划掉)敬爱的(划掉)我尊敬的同僚(划掉)】   一众乱七八糟的字体删除后,剩下最后一行。   【算了。禅元,你懂的。】   (刺棱爱情故事。完) 第两百九十二章 支棱爱情故事(1)   (一)   支棱, 大名禅让。   作为家中唯二的蝉族,他简直是雌父禅元的翻版。大学在读时, 就进入某实验室实习,毕业时直接考入基因库作为项目组二把手,进行活动。他的优秀让基因库替他申请“免除服役”优待,并支持他在学科道路上越走越远。   在他70岁,第7次被雌父禅元询问相亲事项时,禅让已经在基因库拥有一栋自己的基地大楼。   “我暂时对雄虫不感兴趣。”雄虫协会也是催促得厉害,每隔年大把大把的生育税罚单送不到禅让手里,就直接送到禅元和恭俭良手中。禅让最开始还会翻两眼名单,后来索性把名单给孩子们撕着玩。   都是他弟弟小刺棱未婚先育的崽。   “我宁可缴纳生育税, 我也不要给没兴趣的雄虫做雌君。”   “你不会还想着安静吧。”   “开什么玩笑!”禅让不管过去多少年,谈到安静都还会暴躁。他重重喝一口水,杯子丢到水槽里,大喊起来,“我死都不会做雌侍!这是我的底线。”   (二)   禅让和安静就是一笔烂账。   两小孩小时候勉强能叫一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禅让做出些法律边缘游走的事情, 禅元便做主让安静和别的军雌接触——理所当然, 安静喜欢上更年长更稳重的军雌, 变得自信、乐观, 不在唯唯诺诺起来了。   禅让则一直没有进步,全是孩子气的纠缠。   读书期间,他就因睡不着不死心, 千里奔袭去找安静,差点被人家雌君报警抓起来。有次,恭俭良刚好撞见禅让偷窥安静洗澡, 毫不客气把人打断腿送进医院。后续,还发生过禅让和安静大吵一架, 怒而剪碎对方所有衣服等恶劣事件。   禅让也很难描述自己对安静的想法。   最起码到今天,他对外宣称“自己无比讨厌安静”,却又忍不住悄悄查看对方雌君的踪迹,听各种小道消息看安静过得怎么样。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索性工作。   “囚犯分配?”禅让看着面前厚厚一沓资料,兴致缺缺,“我最讨厌这些不能随便糟蹋的实验体,每次都要小心留一口气——怎么还有雄虫?”   禅让工作至今,还是第一次遇上雄虫囚犯。   (三)   禅让在基因库的主要课题有三个。   【雌虫脑域研究】【寄生体与雌虫融合性研究】【同种群基因筛查】   其中【雌虫脑域研究】成果最突出,效果也最惊艳——禅让在目睹两个军雄暴力开颅后,进入无菌室自己给自己开颅做手术。他第一次疼得快昏厥过去,收集到足够数据,做好规划后,第二次手术大获成功!   他是第一个自己给自己开颅,并成功打开脑域的雌虫。   一整栋实验大楼和数不完的资源都是【雌虫脑域研究】带给禅让的荣誉。   “同种群基因筛查……基础工作就没必要送过来了。雄虫雌虫都无所谓。”禅让翻翻两下,找出雄虫囚犯的资料阅读起来,“白玉,玉蝉种,先天性白化病。罪名是……”   禅让的眼睛亮起来了。   他问道:“原来是寄生体养大的雄虫。”   和安静一样。   (四)   被寄生体养大的雄虫。   这是婚恋市场中最令人担心的一类雄虫。   官方没有给他们定性,但在雌虫中会隐晦称他们为“圈养雄虫”“洗脑雄虫”之类。他们没有在虫族社会中长大,没有接受统一的教材规训,性格极端暴躁或极端怯弱,不识字。   稍微年长一些的圈养雄虫,甚至会无差别蔑视和殴打所有雌虫。他们不讲道理,没有任何社会化观念,寄生体至上,他们次之,雌虫最末的想法基本会贯穿他们的一生。   和这种雄虫在一起,痛苦是一回事,更大的风险是被他们献祭给寄生体。   “……家庭暴力、虐杀幼崽,还有个出卖同胞。”禅让阅读完,捏捏鼻梁,来了兴趣,“除了他,全家都被寄生体杀了。”   这点或许还能说,寄生体寻着味追上来。   问题是,这场惨案发生时,附近正好有军雄在打野战。一通战斗后,该案成为近百年唯一一起“活捉”寄生体的境内凶杀案。   寄生体当堂指控“雄虫白玉”朝自己献祭雌君雌侍和亲生幼崽,并让自己随便选择一副当做躯体。   案件至此落槌。   雄虫白玉挣扎的丑态和他叫嚣自己无罪的话,一起被关押了二十五年。   (五)   二十五年。   待在一个十平的纯白房间中,监控设备齐全,灯光受到统一管控。每天两根营养液,每周一次沐浴,每个月更换一次衣物,不准拥有私人物品,不准逃离,不准遮掩。   如此,二十五年。   雄虫白玉已经习惯了。   这二十五年的前五年,他还会大叫,还会疯狂敲打大门,会用头撞击墙面,对吸引来的研究员和看守诉说自己的无辜。   “我没有。我没有这么做。”   那些研究员和看守沉默注视着他,然后走开。在第二个五年,他们连出现都懒得出现,在给墙壁添加柔软成分,确定白玉无法自杀后,离开。   没有人会倾听罪犯的证词。   当白玉作为“圈养雄虫”的过去暴露在法庭上时,他任何努力都是徒劳——性别当然很重要,但在整个种群的安慰面前,个人的生育价值不值一提。   白玉开始头疼,他无法诉说这种疼痛的来源,他讨厌安静,在无人的时候,他用手指抓挠墙壁和床板,用现实的声音盖过大脑里奇怪的响动。   一种类似咀嚼的、意味不明的低语。   一种很早很早之前,从空洞回想来的声音,重复地念叨他的名字。   “白玉……白玉……白玉。”   “白玉。”   没有人会在呼唤他的名字了。   雄虫白玉痛苦地想着,他半眯着眼,在白炽灯下看见模糊的黑影。和往常一样,他觉得这是路过的研究员的黑影,不管他怎么大喊,如何求救都不会得到回应的黑影。   它蹲下来。   用手揪住白玉的头发,迫使他仰面看着自己。   “这么多年独处,不会让他变傻了吧。”   “额……组长,您要不再看看?”   疼痛姗姗来迟,雄虫白玉看着近在咫尺的翠绿色虫纹,不受控制地大口呼吸起来。   (六)   禅让简单检查下雄虫的瞳孔、牙齿、皮肤状态后,松开手。   “普普通通,除了先天白化病外没有任何闪光点。”来之前,禅让就叫手下人查找白玉的相关资料。他工作多,任务紧,此刻边交代后续,边换上医用无菌手套,“录像打开,做初步身体检查。”   白玉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二十五年留起来的白色长发,配合常年不见光的灰白色皮肤,透露出一种濒临癫狂的死气。   这是谁?   他在……对我说话吗?   “把衣服脱掉。”禅让对着白玉说话。下一秒,他又想起雄虫可疑的精神状态,平静地指挥两个研究员上去,用剪子剪碎白玉的衣服。   “记得打扫干净。”他还不忘叮嘱道:“我可不想发生吞食衣物噎死的惨案。”   “损耗解释写起来特别麻烦。”   (七)   禅让小时候特别喜欢研究雄虫的身体。   他没胆子对自己的雄父下手,目光便总落在安静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安静的味道,喜欢他洗刷后的肉味,喜欢在手指触摸时,安静不自知地颤抖和躲避。   就像眼前的雄虫一样。   “把腿打开。”禅让在他的腰部捏了一把,看着发红指印逐渐退散。他心中反而有什么东西,缓缓升起,“打开。”   雄虫白玉低垂着头,缓慢地照做。   他头发留长,几乎遮住整张脸。禅让撩开那些白发,恍惚之间用手指捻着,轻微缠绕在指尖。   安静的头发变白也该是这种颜色……先天白化和后天虫种再发育,产生的颜色的相差度……   禅让失去了兴致。   他松手任由那些白发垂落在地上,看着雄虫被迫拍摄的样子,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要把一个罪犯雄虫和安静相比呢?虽然他们都是圈养雄虫出生,但他们完全是不一样的。安静更乖巧,更正常,更——   禅让停下脚步,片刻后,继续往前走。   “把录像拷贝一份。”他道:“送到我的办公室。”   (八)   录像中的雄虫,从头到尾都被拍摄齐全。   他无愧于先天白化的基因,头发与脸不说,就连瞳孔也呈现出漂亮的银白色。过往的资料显示,雄虫白玉有轻微的视力障碍。但在两次基因库微创手术后,这点障碍已不算是障碍。   他有蝉族雄虫典型的古典长相,如果不是身上没有任何衣服,光看脸,更适合出现在校园和图书馆中。   “这么看,确实有点像。”   安静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安静又委婉。他长得不算惊艳,却是越看越耐看的长相。因为不喜欢动弹,他总爱阅读、编织、打理家务。禅让光是幻想安静在家为自己做这些事情,呼吸都能粗重三分。   他为安静狂热过。曾趴在雄虫的床边,将他发育期脸上的雀斑一颗一颗数清楚。亲吻他睡过的枕头和被褥,在上面邪恶地发泄,恶意地看着安静睡下。   禅让坚信自己喜欢安静。   他确定自己喜欢安静、温柔、会乖乖待在家里的雄虫。   至于白玉到底是不是这款雄虫,完全不重要。   (九)   “……今天的组会就开到这里。丑话说在前面,下次谁敢再交一份垃圾上来,我就亲手喂他吃浓酸试剂。”   目睹完手下实验员瑟瑟发抖的样子,禅让愉悦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确定对雄虫白玉进行调/教后。禅让第一时间接管了雄虫的监控权限、囚牢进出权限,同时更换了雄虫白玉的食谱。   一天两顿变成一天一顿。   他先把人饿了三天。   这三天,禅让记录雄虫□□身体寻找遮掩物,记录他无数次看向物资口最后失望的表情,记录他在发现一天只有一顿后面部的抽搐,最后深深埋在臂弯和白发中,宛若死物。   禅让很满足。   他光是看着雄虫痛苦,就产生巨大的恶趣味。   在某个深夜,他打开白玉的牢房,粗鲁地把对方当做雌虫来使用。   “不……等等……不。”雄虫白玉被按住头,他不是不经事的雄虫。   事情正在超出他的预期,完全击碎他对雌雄关系的认知。   ……身体完全……撕裂了。   “不呜。呜呜呜啊放。不。”   “不什么?”禅让坏心眼抓住他的头发,驾驭马匹一般奴役着雄虫,“没有体验过吧。雄虫作为承受方的滋味……”   太棒了。   简直比他想象得还要棒。   (十)   恶魔般的夜晚结束后,雄虫白玉终于吃到一顿正常的餐点。   这也是他二十五年来,第一次见到营养液之外的食物:   一杯温乳奶和一份软面包。   食物的温度和香气不断进入到鼻腔和胃部,白玉却一点都不想起来。他身上属于基因库的毛绒毯子不断缩小,最后将其整个包裹住,从上至下颤抖起来。   不想吃。   居然一点都不想吃。   如果还要遭受昨天晚上的痛苦,饿死似乎更轻松一点。   “看来,你更喜欢营养液。”   白玉微微抬起头,还没有来得及反抗,身上的毛绒毯子被抽走,伤痕累累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禅让面前。   不着寸缕。   而禅让穿着基因库制服,神清气爽,衣冠楚楚。他用靴子踢走地上的软面包,微笑着蹲下身,看向白玉。   “我问你,喜欢营养液,还是正常食物。”   白玉说不住话,他牙齿不断颤抖,舌头也要动起来,嘴角不断牵动,两腮肌肉大面积的活动起来。他努力要说,可只有嘴在动,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禅让:“看来是不想。”   不是的!不!我可以。我想吃!我只是——   白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整个向前扑,渴求发生所有漫画和小说中的浪漫情节。但禅让比他更快,嫌弃地向后撤退,最终让雄虫整个扑腾到地上,打翻那杯温乳奶。   “噗。”禅让笑起来,“乖。自己舔干净。”   你不想知道“没舔干净”的后果吧。   (十一)   白玉没有舔。   禅让便把房间里一切东西收走,营养液从一天一支,变成一天两支。当然,他只是要猎物保持饥饿,而非真的饿死对方。   在白玉饿到干呕的时候,禅让会宛若天神般出现在对方面前,端出一份热水、稀释过度的米粥、饼干碎屑。   “想吃吗?”   白玉已经没有力气了。极致的饥饿比过去二十五年更残酷地折磨着他,他胡乱点头,胡乱接受一切。直到禅让揪住他的头发,把他带到角落,跪在那里。   他还不知道自己又要遭受什么。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他听见身后的雌虫说话,接着是重重的打击,细长的鞭子舔舐过脊背,为数不多的肌肉剧烈颤抖。白玉下意识闪躲——   在墙角。   他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也没有地方可以跑。   幸运的是,挨打后,雄虫白玉终于被准许吃点东西。他几乎是精神涣散的看向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在禅让温柔的抚摸下,伸出舌头,耻辱地一下一下吃掉那些聊胜于无的东西。   也是从这天起,白玉再也没有听到自己说话。   他患上了失语症。   (十二)   “挺好的。”   禅让对白玉患上失语症没什么表态,直到后续,他发现没有痛骂和求饶的过程太无聊,才开始研究怎么让白玉说话。   他彻底把白玉当做一种玩具。   在安静身上设想过,却没有办法实践的事情,禅让全部在白玉身上做了一遍。   一个没有亲属、没有社会关系、没有人同情怜悯的犯罪雄虫。   可以毫不怜惜地把玩、发泄、折磨、教育。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说话。”禅让翻开书本,威胁道:“每天要能说出三个字,说不出来……”   雄虫白玉毫无动静。   他两眼发直,视物没有焦点。   禅让继续道:“换一个说法。这个月,你能说出一句话,我就带你出去透透气。”   (十三)   透气。   多么……遥远的字眼。   白玉都忘记自己上一次见到阳光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太久没见,失去概念,他对出去透气也没有多少兴趣。林林总总近一年的毒打、饥饿和强制欢爱,白玉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被急速消耗。   如今想想,不被人理会丢在角落遗忘的二十五年,也成为一种幸运。   为什么没有死在寄生体口中呢?圈养雄虫又怎么样最起码在死之前都以为自己是在为伟大存在献身,带着幸福和荣誉死去。白玉想着,脑海中那无法抗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不断的,遥远的声音折磨着他。   “白玉……白玉。白玉……回来。”   越来越疼,越安静越会疼。   白玉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期盼禅让,他不知道为什么,靠近禅让这声音会稍微减轻些。   ——禅让身上有一种声音。   细细的,软软的,像是雪落下的声音。   (十四)   在许诺带白玉透气之后,禅让回家一趟。   不出意外,他看到他弟弟的崽们蹦蹦跶跶上跳下窜。好几个崽围着雄父,用脸蹭蹭,抱住贴贴,胆子大一些挪挪屁股用力坐下。   雄父恭俭良生无可恋。   他怀里还抱着一颗虫蛋,孵蛋孵到意志奔溃。   而小家伙们看到禅让,迅速转移目标,叽叽喳喳,别管会不会说话都跑过去,扬起小肉脸乖乖看着禅让。   禅让被迫享受一把恭俭良的待遇,近距离体会幼崽们七嘴八舌。   “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   “我要次饼干!”   “叔叔唔。树树数包,抱抱!”   “呜~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饿了。”   禅让一度想放下东西,直接跑路。但他的雄父哪里会放过他,一把逮住他的头发,把他往屋里拖拽。   “帮我带崽!”   禅让理直气壮,“又不是我生的。你让刺棱自己养。”   “刺棱去战场了。”恭俭良也有自己的道理,“你雌父说要带他刷刷军功!支棱!支棱快点,给我发明一个带崽神器。”   禅让扫视一眼满地的雌虫幼崽们,露出笑容。   “不如把雅格阉了吧。”   恭俭良一拍即合,“没错!就这样。”   雄虫说到做到,顺手揪住马上要打翻茶几的两个崽,放在膝盖上,啪啪教育两巴掌。   两个雌崽也不生气,被恭俭良轻轻打两下后,自己滚到一边,摸摸屁股继续玩。   刺棱生的崽大多结实又皮痒,随便投喂点什么都能养活。关键是他们批量继承了恭俭良的优秀体质和刺棱的求生欲。恭俭良只要看住他们,就算是成功养崽了!   他每天搓搓这个崽团子,再搓搓那个崽团子,吸一口怀里的虫蛋,全身奶里奶气的,出去猎杀变态都有点不太得劲。   “支棱!我以后是绝对不帮你孵的。你要自己出钱雇雄虫孵!”   “哦。”   “你的崽要自己带!”   “嗯。” 第两百九十三章 支棱爱情故事(2)   (十五)   禅让觉得自己接下来十年都不会怀孕。   虽然他和白玉玩得很花, 上上下下什么位置都体验过,但居多是白玉作为承受者, 苦苦哀求。禅让一个人爽完全程。   就像一桌子菜,禅让喜欢把所有食物都试一遍,再重点尝尝自己最喜欢的。   他是个格外混乱的人。   他什么都想要。   “安静来了?”   “嗯。”屋子里两拨幼崽正在玩打仗。他们都是小雌虫,人多就喜欢打架,有翅种闹起来踩着沙发跳到天花板边上,用双臂抱住吊灯吱呀吱呀乱叫。   恭俭良的脾气真得好太多了。   他完全无视掉上跳下窜,险些从禅让脑袋上翻过去的崽子们,打哈哈道:“安静和雌君出去买东西了。他说要给我做蝶族点心,他认识了很多朋友, 还租到场地开一家编织工作室——支棱,你那是什么表情。”   禅让揪住头顶一只崽,再捞起撞上小腿的一只,捏捏他们的屁股,泄愤道:“我什么表情?”   “嗯~?”恭俭良一个健步冲上前, 抱住自家老二的脑袋闻了闻。   还是熟悉的变态味道。   不过, 好像有一点雄虫的味道。   “你们实验室来雄虫了吗?”   “来了尸体。”禅让撒谎, “用了新的保鲜技术, 化学成分是……算了。雄父,你也听不懂。我们继续说安静吧。他还不回来吗?”   “他回来是看我,又不是看你。”恭俭良继续在老二心口撒盐。雌虫幼崽们正处于最爱活动的年龄, 没一会儿扒拉恭俭良,想要祖父允许他们到训练场玩。   禅让脑子嗡嗡一片全是幼崽叫嚣的声音。   他想雄父情绪比生他那会儿稳定多了——难道隔壁大楼【血亲幼崽数量的增长有利于雄虫精神稳定】是真的?禅让包括一大部分雌虫都觉得这是雄虫协会赞助的虚假课题。   那帮人为了促进生育率,真是什么狗屁玩意都编得出来。   他才不会要孩子的。   特别是这种吵吵闹闹的雌虫幼崽!简直是烦死了!   “禅让?”门口传来两串脚步声。   安静和他的雌君提着购物袋回来。他们看到禅让简单地打招呼, 接着去帮恭俭良解围,两个人笑着把幼崽们一个一个抱到边上。安静借助扑过来的恭俭良, 而边上的雌君也十分默契掏出精品蛋糕。   “我也要。”   “窝。我们没有吗?”   “好坏坏。只给祖祖。”   恭俭良哼哼两声,格外享受幼崽们的嫉妒,挖一大勺把腮帮子鼓得满满当当。好几个小雌虫蹲在他面前,滚到他怀里争宠,眼巴巴看着恭俭良,撒娇之余歪头翻肚皮无奇不用。   安静只能又把他们抱出来,一人给一块简单的蛋糕胚,“不要闹祖祖嘛。乖一点。”   禅让在边上嗤之以鼻。   第二天,他就回去围观了【血亲幼崽数量的增长有利于雄虫精神稳定】项目,在白玉面前持续嗤之以鼻。   (十六)   安静在家里住了几天,禅让就回家住了几天。   他晚上不找白玉,反倒让白玉痛苦起来——雄虫抱着脑袋,不断用手敲打自己的脑袋——可怕的摩擦声不断增强,“白玉”两个字二十四小时环绕在耳边,到最后咀嚼声变成眼帘上的频闪。   白玉呼吸急促,从被褥里滚出来,四肢并行爬到监控面前。   禅让。   他知道雌虫的名字,他想自己如果对着监控喊出这两个字。禅让是不是赶来,宛若神兵天降缓解自己的痛苦。   可张开嘴,发不出声音。   “啊——嗯啊——”嗓子肉整个箍成一圈。白玉将手指探进去,没有得到放松,反而干呕起来。他徒劳地想吐,胃疼到痉挛,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禅让。   禅让这个时候让他做什么都行——拜托,只要出现就好——   不管这种头疼是他在食物里下料,还是拿自己做了什么新型实验——拜托,出现就好了——禅让只要出现——   (十七)   禅让正在家里。   安静打了很多祈福玩偶。他说这东西是编制工作室最畅销的产品,家里每一个雌崽都得到对应虫种、发色和瞳色的玩偶。他们抱着玩偶,先亲亲安静,又磁铁一般黏糊到恭俭良身上。   每一个崽似乎都遗传了禅元的好色基因,格外喜欢找恭俭良贴贴。   “禅让。”安静将打包好的玩偶递给禅让,“这是你的。”   虫种、发色、瞳色和禅让一模一样。   用了心,但似乎也没有用多少心。   禅让故作潇洒,仰躺在沙发上,一直到安静全家离开才将玩偶塞到包里,去找雄父告别。   “他雌君马上要去前线了。”恭俭良道:“安静第三个雌侍,也是他雌君的弟弟——支棱,求爱的雌虫是杀不完的!”   “我知道!烦死啦。”   恭俭良气得把杯子摔出去,“你居然说我烦?”   禅让真是懒得继续听这些“快点放弃”“要不妥协”的腔调。他想雄父这么劝他,有本事让雌父做主纳几个雌侍给他。   估计那会,雄父恭俭良才能明白自己的心境。   “我绝对不做雌侍。”   他如果有自己的雄虫,不把对方关起来都算是良心大发了!   还雌侍?呵,制作成标本的雌侍吗?   (十八)   禅让趁雄父还没动真格,跳上航空器,润回自己的大本营。   他急需用什么东西缓解自己高亢的心率,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踹开白玉的牢房,将雄虫从地上拽起来,丢到床上摆弄好姿势。   “看着我。”禅让用力掰过白玉的脸颊,喘着粗气,“白玉。看着我。”   和安静很像,又不是完全的相似。   白玉更像是玩偶,肢体僵硬,糟糕的营养状态摸上去也不好。禅让只能疯狂亲吻他的发际,牙齿在雄虫身上咬出红印。他喜欢听白玉疼到极致哭出来的声音,发狠的时候就这皮肉,咬出一口鲜血。   这种玩过火的事后,是禅让对白玉最温柔的时候。   “饿了吗?”   “……”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禅让话到一半,心虚想起自己真没给白玉买什么东西。不过没回去雄父家,他包里总会多一些幼崽零食、雄父吃剩下要他解决的点心云云。   禅让东翻翻,西找找,居然还真找出来不少。他把那些吃过的挑出来,余下堆到白玉面前,轻声安慰起来,“过来。稍微吃一点。”   拆开的饼干包装、被人打开过的蛋糕、看上去已经黏黏糊糊的肉脯。   白玉没多少食欲。   他不想吃这些东西,但不吃,他害怕会迎来更可怕的虐待。   “啊嗬……”他环抱住双臂,想要说话,还是说不出来。禅让也罕见没有恼他骂他,只将雄虫环在身前,腾出手放松他的肌肉。   “不要紧张。放轻松。”   “嗬。噫”   禅让笑起来。他被白玉努力发音的样子愉悦到了,前仰后伏,整张脸埋在雄虫锁骨上哈出热气,“真可爱。”   雄虫想方设法讨好自己的样子,真可爱。   “周末带你出去逛逛。”   (十九)   放风。   出去逛逛。   不管用什么词汇,禅让一开始只打算去一个地方——他雄父从夜明珠家继承来的私人博物馆。   对外每周六天开放,还会有热门展览在这里举办的公共文艺平台。   对内就是一个主人家有需要,会提前闭馆的私人场所。   禅让还不到继承恭俭良财产的时候,但打声招呼用一下,真没什么问题。他压根不害怕雄父心血来潮查监控(禅让一度觉得雄父都忘记这个博物馆的存在)。   “中午想吃什么?”禅让停好航空器后,从后座箱中翻出几件衣服。他带白玉出来逛,自己给自己批了申请,同时网购几件雄虫款常服,好让白玉看上去像个正常雄虫。   “我问你一个。想吃就点点头。脚抬起来,我给你穿袜子。”禅让命令着,手拿住白玉的脚踝,给他套上棉袜,“炖煮鱼。鱼肉炖得软烂,还有小米粥做配……”   白玉精神都恍惚起来。   他想起二十六年前,也可能是更久之前,雌君和雌侍也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他沉溺在虫族社会上千年累积起来的社会风俗中,看着碗中挑出鱼刺的肉,身上柔软的织物,雌虫燥热又处于安全距离中的体温。   好遥远。   一切都好遥远。   “都不喜欢吗?”禅让握住白玉的手,苦恼起来,“带你做地面车吹吹风,好不好?这一片禁飞。”   “嗯……让。”白玉小声地喊了一声。   禅让愣住了。   接着白玉也愣住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别过头,谁也不看对方。   (二十)   这天就普通的约会。   禅让带着白玉吹风,去吃口碑很好的会员店料理。白玉坐在精心打理的花园中,吃着美味又符合他身体状态的食物。禅让轻描淡写地叮嘱后厨调整口味,后续几道菜简直是照着白玉的口味重新烹饪了一遍。临走前,禅让更额外打包几份白玉多吃的点心。   “博物馆很大。”他对白玉解释道:“饿了,吃点。”   白玉说不出话来。   他在一个“让”字后,重归寂静,想要多说些,又想不起要说什么。   饶是如此,禅让也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他充分展示了他愿意对一个人好的极限。但凡他愿意正常追求雄虫,没有人能逃过他的魔掌。   向下兼容,永远是最简单的。   (二十一)   “支棱。会员店,会员店的会员卡!”恭俭良没过几天,打通讯闹自己的雌子。他三个月前因把某族长老会的雄子逮捕,并对方一只手臂片成鱼生后,收获长达一年半的停职警告。   所以,恭俭良很闲。   他能来骚扰禅让,说明他真的闲到没有事情可以做了。   “安静打算办一个小酒席。你把卡借给人家雌君嘛。”   禅让掐掉电话,一个字都懒得说。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雄父有病,连带着感慨自己全家都有病,上下两代出不了一个好苗子。   他给安静办雌侍酒席。   他有病吗?   不过很快,恭俭良亲自杀到办公大楼楼下。禅让不得不跑下去好声好气哄着自己雄父,承诺绝对不会给安静办什么雌侍酒席后,父子两翻脸大吵一架。禅让提前穿好的防弹服派上用场,内部砸出两个大洞,堪堪护住脏器。   “其实安静不打算大办。但是安静和雌君结婚就很寒碜了!我也想给他好一点嘛。”恭俭良几乎是踩在雌子尸体上,雷区蹦跶,“支棱。你这样是讨不到雄虫的!你都不对雄虫好。哼。”   禅让懒得说话。   恭俭良继续道:“他们说在社区舞会上,一并举办个小仪式。你来吗?”   禅让:“我去我就是狗。”   (二十二)   社区舞会简单又灵动。因为大部分开支是雄虫协会和社区组织牵头,费用并不昂贵。   舞会和婚礼结合,也是近几年的平民家庭结婚趋势,说出去算一种“时尚”。   安静和他雌侍的婚礼,就采取这种小舞会模式。   禅让坐在航空器里眼睁睁看着安静和一名雌虫手牵手笑着走下去,接着又出来和宾客们说话,一一接待对方。   白玉就坐在地面车后方。   “让……”   “嘘——”禅让轻声道:“闭嘴。”   他的目光追着安静,看着雄虫微笑,递上一些手作的小礼物,在门口人数越来越少后,左顾右盼寻找着。   总不会是找我吧。禅让内心抱着点小小的期盼。下一秒,安静快步朝着停泊处走来,站定在他的窗前。   “禅让?不进来吗?”安静笑着塞进一个小礼物袋,“雄父说你一定会来,我还以为……”   禅让粗鲁打断道:“我路过。”   安静错愕几分,接着又笑起来,像是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后座是有位阁下吗?禅让,恭喜你——”   他话还没说完。禅让拧动发动机,一口气开了出去。   风从尚未关上的窗户口涌入,越来越急促。   白玉回想着隔着窗户见到的雄虫,越来越无法呼吸。   (二十三)   白玉和安静站在一起,不会有人说他们长得像。   但把他们某个神态片段剪辑在一起,又叫人觉得他们是一类人。   先来者为正主,后来者为替身。   (二十四)   这次“出去逛逛”后,白玉生了一场小病。   他开始频繁地想要禅让停留在自己的房间,又或者拥抱住禅让。禅让也无所谓这种挽留,他闲暇的晚上会来过夜,忙碌的晚上只会过来送顿饭再做上一回,把一天的戾气全部发泄在白玉身上,再离开。   禅让开始喜欢听白玉喊自己的名字。   他混乱地做,混乱地体验各种姿势和进入,在事前、事中、事后听白玉求饶的、虚弱的、无序的呼喊“让”这个字。   他暂时没有听腻,就一直听下去。   “白玉,你真好看。”禅让偶尔也会说点情话,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这种伎俩耍得很好看。   反正不用为此负责,随便说。   不过到最后,这些甜言蜜语都会流向一个结局。   “我想试试看这个……玩具……白玉。你真好。”   “想吃,对不对。但你要把这个先吃下去。”   “很棒。白玉。你简直太棒了。”   两个月后,禅让光着屁股,看着自己下在办公室座椅上的大白蛋,脑袋一片空白。   (二十五)   他生了一个雄虫蛋。   这可太糟糕了。   相比于雌虫,雄虫从出生开始就需要走登记、监护、定期汇报等流程。禅让完全想得到,雄虫协会上门后,就自己和谁生的蛋,怎么生的,为什么不结婚等一系列问题长篇大论地谈。   雄虫协会不会允许一个弄死过虫蛋的犯罪雄虫孵蛋。这件事情的结局只有两个:自己找个愿意接手带蛋上门的雄虫结婚。   或,把虫蛋送人。   禅让选择后者。   他第一反应是,把这颗宝贵的雄虫蛋送给安静养。   (二十六)   “不可以。”安静在电话里拒绝了禅让的请求。   他和远征军时期完全不一样,面对禅让有勇气说“不”,在禅让咆哮发脾气的时候,可以强忍着说完自己的理由。   “虫蛋需要他的亲生雄父。禅让,你是打算瞒着那个雄虫……”   “好了。”禅让大声道:“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他挂断通讯,拆下这玩意狠狠丢在墙壁上,接着冲到座椅上,举起虫蛋许久,把这个小家伙丢到书堆中。   “有意思。”   禅让把头发弄得一团糟,趴在书堆中冷笑——事到如今,他想起雄虫近两个月的乖巧,想起对方将雌君雌侍虫蛋献祭给寄生体的过去。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禅让把孩子送走前,要先和白玉算一算账。   他连开场的寒暄都懒得装,直接把白玉从床上拖拽道地上,恐吓道:“白玉。你觉得做水煮蛋比较好,还是做炒鸡蛋比较好。”   (二十七)   白玉早就知道禅让怀孕了。   他喜欢和禅让贴贴,除去禅让能叫大脑安静外,还有他肚子里传来的小小的雪花绒一般的精神力。   稚嫩的、可以和自己链接的幼崽。   曾经也有过这样一个幼崽。   白玉爱他,哪怕他那时候还分不清对雌君雌侍是爱、感激,还是未能成形的亲情,但他爱惜自己的孩子——他几乎每天都坐在恒温孵蛋器边,用手指头戳着虫蛋蛋壳,热出一身汗也不愿意离开。   他和雌君雌侍曾经坐在一起,依据虫蛋上的纹路猜测虫种,小声争论孩子的名字,为他将来上什么学校,要不要去参加雄虫的孵蛋聚会喋喋不休。   白玉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他和往常一样起床,下楼去找自己的雌君和雌侍,他的意识模糊,手指在沾满血渍的墙纸上游走。整个家沾满他的头发和指纹,而寄生体就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虫蛋一点一点打碎,丢在他走过的路上。   “白玉。”那幽幽的声音舔抵雄虫的脊梁,黏腻到恶心,“白玉。我来吃掉你了。我来——”   噩梦般的一天。   被永远烙上罪名的一天。   白玉徒劳喊着“我没有”“我没有杀人”。但寄生体指认了他,整个家都是他的踪迹,凶器上沾满他的指纹,所有证据都指向他。   对比起来,哀求禅让就显得简单多了。   白玉匍匐过去,和一年里规训过的内容一样,他抓住禅让的裤脚,颤抖地脱掉衣物,叠好后跪在地上。   “让……不……蛋。”   他只能说这么多了。   “不……蛋……让。”   禅让踹了他一脚,揪住他的头发,拖拽着前进,“不什么?不要杀了虫蛋?白玉。你要不要再多说一些?”   “啊。让。让。”   说不出来。   完全说不出来。   白玉张大嘴,空气让咽喉变得干燥。他两腮努力挤出的唾沫,全都不受控制从嘴角溢出来。   “你是不是想要自己孵蛋?”   “啊。啊。”   “白玉。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身份了?”禅让狞笑着,把雄虫完全压在床板上,“你看看你,像个什么垃圾。”   (二十八)   禅让开车把虫蛋混到隔壁项目组里。   他给虫蛋外壳贴了一圈花里胡哨的纹身贴,又加了些许安全措施,确保这小家伙不会暴露身份后,安心回到办公室,琢磨接下来要怎么办。   虫蛋总会孵化出来,孩子也会长大。   当然,还有白玉……   禅让昨天气上头,恶狠狠把白玉从头到脚折腾一遍。他甚至没让白玉睡在床上,撕烂衣物后,把破布拧成绳,把白玉捆起来丢在角落。   送完孩子再解开绳子,白玉就失去意识,陷入昏迷高烧不起。   禅让兴致勃勃尝试“生病体温”后,继续胡作非为,并感叹“失去意识”不是自己的菜。到这一步后,他终于给白玉用了药,换上保暖的衣服,抱上床睡觉。   白玉偶尔醒来,或梦呓中喊着“蛋”“崽”的音节。   他吃不下任何东西,整天病恹恹靠在枕头上掉眼泪。禅让强制性要他,也只能得到一具空荡荡的身体。   一周时间,禅让就把虫蛋接回来。   “行啊。你和我长脾气了。”   白玉赶快抱住自己的蛋,整个缩到床褥中。   禅让都给气笑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又能召唤什么寄生体过来。”   (二十九)   白玉开始单方面的冷战。   他没有办法阻挡禅让的任何进攻——为了有力气孵蛋,白玉不敢节食,对食物的欲望成倍增长。他也不敢受凉,希望有干净的被褥和稳定的室温。   这对于禅让来说不值一提。   白玉却必须付出身体、尊严和所有的时间满足对方。   他被迫开始说话,越紧张越说不出来。禅让会在任何时间进入到他的房间,不顾他是否抱着虫蛋,将他翻个面,开始暴行。   如此十个月。   白玉只有和虫蛋独处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平静。   你要快点长大,快点破壳。白玉在精神触角里轻轻说话,幼崽也羞涩的卷起触角,碰碰雄父。他们像是两团即将熄灭的火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对此,禅让完全看得见。   他还“看”得一清二楚。   开脑域后的雌虫,可以看见精神力,目视精神体,自然也可以用精神力发动攻击。   “笨死了。”他将数据随便记在本子上。这东西与他的课题没什么价值,拿出去也不值几个钱。禅让纯粹处于习惯,什么都要数字化一下。   他亲自打开的脑颅中,精神力冷酷横扫一切,在掠过那两团渺小又可怜的雄虫时,冷哼一声,继续向前。   (三十)   虫蛋就在这般恶劣的亲子关系中破壳了。   他破壳时,禅让在开会,白玉目睹他钻出蛋壳,浑身上下白白净净,没有一丝虫纹。   到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白玉赶快把小虫崽抱在怀里,用自己最柔软的衣物裹住他。   “崽。”白玉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片刻后,他怀里的幼崽抬起头,望着他。   幼崽继承了白玉一头白发,皮肤已经被织物摩擦出红印。他急促呼吸几下,将脑袋埋在雄父胸口,深深睡了过去。 第两百九十四章 支棱爱情故事(3)   (三十一)   小雄虫没有名字。   禅让本打算叫他“小会议”或者套用破壳日期做名字。白玉便抱着幼崽, 一言不发的掉眼泪。禅让上手碰一下,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个雄虫便抱团哭成一滩。   “好啦, 又不是真叫这个名字。”禅让头疼不已。他身上有没有手帕,掏出粗糙的医用纱布胡乱糊弄在雄虫脸上,“别哭了。再哭我就不高兴了。”   白玉鸦雀无声,眼泪珠子掉得满脸都是。   他也没什么反抗的手段,更没有资本和禅让动手,没回被欺负狠了都是一个人无声啜泣,哭到后面头疼嗓子疼,脸颊和鼻尖都是红红的。小雄虫才破壳没多久,看着雄父哭, 自己也掉下小珍珠。   父子两哭得格外安静,显得禅让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我这么可怕吗?”禅让俯下身,戳戳大的,又戳戳小的。白玉浑身瑟缩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 禅让一把抱起小雄虫, 整个拿走。   “啊!”不要!   他匍匐着, 张大嘴, 哭喊起来,“让。不啊,让。”   禅让捏捏小雄虫的脚, 又掐着小雄虫的脸颊,看他的口腔状态。他抱幼崽的姿势格外粗鲁,小雄虫下半身整个往下坠, 幼崽不舒服蹭两下,也不会受到雌父的怜爱。   相反, 禅让把他夹在咯吱窝下,像公文包一样带出牢房。   “来。”禅让笑眯眯道:“雌父给你做了个全身检查。”   (三十二)   禅让第一次给这么小的雄虫幼崽做检查。   除去开头哭,中间哭,结尾哭,没有任何意外。   “圈养雄虫孵化出来的孩子,没什么变异趋向啊。”禅让没有把资料上传,只打印长纸质,单独锁在办公柜里。小雄虫自然回到白玉怀里,父子两抱在一起,瞬间瑟缩成可怜球球,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徒留下禅让慢悠悠介绍道:“青襟油蝉种,白化基因遗传很明显。这孩子骨架偏大,啧。怎么不是雌虫呢?雄虫长这么高做什么。”   如果是雌虫,说不定能遗传他的异化能力。   多好。   白玉忍不住抱紧小雄虫。他感觉到幼崽有些委屈的情绪,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不断亲亲他的额头,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在幼崽的发缝中。   “行了。别哭了。”禅让把奶粉拿出来,“这是给孩子的,没有你的份。白玉,听到了吗?”   (三十三)   禅让从雄父雌父那顺了两罐幼崽奶粉。   感谢他能生的弟弟和他全年发/情的对象,家里遍地幼崽,少一个奶瓶奶粉幼崽用品根本不会被发现。   但很快,他意识到养雄虫和养雌虫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这么娇嫩?”   白玉还好一些,穿得廉价粗糙些。可小雄虫完全受不住,家里雌虫幼崽耐磨耐脏的布料,很快把他磨得掉眼泪。禅让不得不抽出时间,偷偷给小雄虫买了打折雄虫幼崽专用衣物、被褥,连带着用最低价给白玉批发点雄虫睡衣。   “娇气包。”禅让胡乱给小雄虫套上衣服,戳他的肚子,“不准哭,再哭我就把你抓出去打针!”   小雄虫呜呜两下,不敢吱声,眼泪怎么收也收不住,噼里啪啦掉下来。   禅让恶劣地哈哈大笑起来的。   但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   (三十四)   “崽。你要吱声。”禅让翻出检查报告,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吭声。你的声带没有受损,你给我吱一声。吱——”   小雄虫飞速滚到白玉怀里,只露出个没藏好的小屁股,对着禅让。   一年了。   已经不是说不说话的问题!而是这孩子除了鼻音,什么声都不发!   禅让自认为世界上最笨的小孩(刺棱)都会“唔啊唔”几句,小雄虫怎么能连“唔啊唔”都发不出来呢?   “都怪你。”禅让忍不住翻白眼,“我说怎么会没缺陷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白玉说不出话来。他也隐约感觉到幼崽不对劲,可他不想说更不敢说,他害怕禅让觉得是自己不对,会强硬地把孩子从身边抢走。   时至今日,他能说的字加起来也组不成一个句子。   “让。我。崽。”   “白玉,你是不是觉得这半年过得太舒服了?”禅让平静地说道:“最近有好几个寄生体相关的项目组,想把你要过去。你要不要想想,去了能有现在的待遇吗?”   白玉不说话。   他根本分不出禅让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过去半年中,禅让时不时告诉他有项目组要他去实验体,他也真的在睡梦中被拽起来,塞进昏暗狭窄的笼子里,恐惧大叫——   禅让就这样,在他身处笼子的时候,强迫了他。   可白玉没办法把所有的话当做假话。因为他真的被带去抽血,做各种看不懂的测试和取样。他听着禅让和别的雌虫谈论数据和自己听不懂的术语,恍惚意识到那些痛苦的折磨,居然是自己身为一个“物品”比较有尊严的时候。   他经常感到恍惚。   唯有幼崽过来抱抱他,一切才会好转。   如今,这点宽慰也要被禅让夺走。   “让。不。不——”不要把孩子送走。   禅让扯开白玉的手,掳走幼崽,走出牢房。   (三十五)   小雄虫还是没有名字。   禅让往他脖子上贴了一圈纹身贴,确保短时间不掉色后,驾驶航空器回到雄父雌父家。   ——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雄崽会算数会识字,除了不会说话外,都是个很好的崽崽。   一定是白玉失语症,自己又太忙没有人陪孩子说话造成的!   禅让夹着幼崽,进入家中。他小声叮嘱道:“雌父过段时间来接你,知道吗?”   小雄虫快要哭了。从没有离开雄父雌父的他,眼泪噼里啪啦掉,伸出手追着禅让要抱抱。他哭起来也没有声音,嘴巴长大,可怜得满脸狼狈。   禅让不为所动。   他坚持自己那套糟糕的育儿理论——放养最大,环境塑造性格。   “好了。”禅让三四次把跑到自己跟前的幼崽推屋里,他残酷道:“好好玩。雌父过段时间来接你。”   这段时间,让他想想怎么和白玉玩一玩。   (三十六)   事实证明,把幼崽送走,白玉抗拒多了。   他开始推搡禅让,故意不吃饭。他还是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但也会表现出生气的样子。禅让总会让白玉把脾气发出来,在对方茫然的一瞬间,狠狠刺入,直视雄虫因痛苦扭曲的神态。   禅让深深为其着迷。   “崽……崽啊不。啊啊啊”   “你乖一点就还能看到他。”禅让故意这么说,他捏着白玉的软肉,威胁道:“自己动。之前他在,你都放不开。快点。”   作为一个存在感极低的孩子。   小雄虫时常把自己埋在白被褥,藏在白墙壁边,禅让闹起来忘乎所以,正扒开白玉的衣服,就能看到被子和衣服中间幽幽冒出一个小脑袋。   禅让:……   他忽然共情自己的雌父,充分理解自己年幼时雌父看向自己偶尔无奈的神色——幼崽真是打扰二人世界的利器!   禅让工作忙,他可没什么父子情。他自认为和白玉玩耍,也是发泄情绪、满足自己的生理/欲/望。   他把白玉折腾得够呛。   雄虫满身污秽躺在床上,眼泪浸深了一小片床单。因被迫满足禅让的想法,他上颚与下颚无法合拢,口水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   “……崽……让……让。”   禅让有点烦躁。   他想,要不让自己的崽再晚点回来吧。   (三十七)   恭俭良还在停职反思的流程中。   他今天和这个崽玩堆积木,明天和那个崽打游戏,后天抱着一堆崽看恐怖片和警局纪录片,大后天打通讯和禅元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管!你再不回来,你就死定了!!”   恭俭良很无聊。   继他带着一串幼崽把附近的外卖都点了一遍后,雄虫更加无聊了。他每天除了睡觉前清点幼崽外,没有任何工作,搓搓这个揉揉那个,从虫蛋到中学阶段的雌虫们挨个接受祖雄父教育,体验他粗暴的安抚手法。   雌虫幼崽嘛,没关系。   “一个、两个……六个、七个。”恭俭良点完,随机抓取一个蝴蝶崽崽当抱枕,呼呼大睡。   除去安静家的孩子,刺棱近几年生的都在这里。   例如老大小闪粉之类的,早就毕业服役去了。恭俭良想那孩子时,就会在七个崽里抓出最像的吸一口,捏着幼崽的蝴蝶翅膀上下打量。   其中,老六,三岁的小夜明珠闪蝶深受其害。   花花肠子和他雄父一样的崽决定抓一个垫背的,转移祖祖的注意力。   很快,又到了今日的睡前点名环节。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八个。好了睡,嗯?”恭俭良卡顿一下,回到幼崽们面前,继续数数。这一次他数了七个。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老六一脚踹在某个被子上,从被子中呼呼滚出一个脏兮兮的幼崽。   恭俭良:……   目瞪口呆的雄虫看看床上七个幼崽,再看看趴在地上,脖子上虫纹和禅元一模一样的脏崽崽,再点了一遍。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八……啊禅元禅元禅元。”   不对,禅元不在家。   恭俭良冷静一会儿,掏出通讯翻出一个号码,“雷克雷克雷克!有案子,有案子!”   他们家多了一个崽。   (三十八)   据老六描述,他一个月前就发现家里少了东西。   最开始是零食柜少了吃的,然后是衣服少了,接着是玩具房里的东西被碰过,到后来连下午小点心都开始少了一份。七个雌虫幼崽为到底是谁吃了,打得不可开交。   他们愣是没有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   还是老六气不过下午点心没吃饱,偷偷去厨房找吃的,才发现家里有第八个小虫崽。   “祖祖,他是小偷!他,他偷吃点心。”   灰扑扑的小虫崽瑟缩一下,下意识要往墙角去。可惜周围六七个雌虫幼崽,外加两个警雄根本不会给他机会。七八双眼睛看过来,小虫崽顿时便吓成一团,低下头一声不吭。   他大概很久没有洗漱了,头发灰蒙蒙一片,只有脖颈上的虫纹能证明他的身份。   “你说,是不是禅元把他的私生崽放进来了?”   警雄雷克,恭俭良在警局的外置大脑,怨种队友。他已经习惯恭俭良跳脱的状态,利落处理事情,“按走失幼崽办,等会我带到警局查一查基因和亲属网……恭俭良,你要不带他洗个澡?”   恭俭良想想也是。   他一把薅起崽,夹着走进浴室,顺便踹过来几个又吃零食崽,叫他们一并来刷牙。   “你们帮他洗。”恭俭良找个小板凳坐着,打开通讯,事无巨细将今天的事情分享给禅元。平均十五个字就要穿插一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雄虫了?”,每二十个字就加入一句“再不回来,你就死定了。”   而雌虫幼崽们,正在和小虫崽作斗争。   小夜明珠叫得最大声,上前拉扯小虫崽的衣服,囫囵把人推到水里,“脱掉啊。不脱掉怎么洗澡。”   小虫崽整个坐在地上,沐浴蓬头带着冷水,淋得他浑身湿漉漉。   他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死死抱住衣服不松手。而那一个月来黏在身上的纹身贴也随着水流,缓慢掉色。   雌虫崽们都吓坏了。   他们从没有见过会掉色的虫纹,支支吾吾跑去和恭俭良认错。而恭俭良只回头看一眼,整个人尖叫爆炸起来。他还在和禅元发消息,这会通讯炸过去,炸得禅元耳朵发麻。   “雄虫!禅元!是雄虫崽!白白的!!”   (三十九)   雄虫幼崽是个稀罕存在。   刺棱从初夜算起,近三十年雌崽一窝,雄虫幼崽的影子都没看见过。恭俭良办案多年,还见过一百六十年、两百年生一个雄虫幼崽的案例。   为此,他想不出谁会把雄虫幼崽随随便便丢在别人家。   “基因库查亲属要等天亮!我等不及了。”恭俭良蹦跶半天,禅元没回他,他就骚扰支棱。几个小雌虫好奇又紧张趴在桌子上,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不约而同将零食点心推到小雄虫面前。   洗完澡的雄虫幼崽和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他皮肤白而透,营养不良让他青蓝色的血管比同龄人都细上几分。与之相比,他头发更糟糕,因为没有好好养护,憔悴干枯的样子让恭俭良想起雄父温格尔病重的样子。   “我让支棱开权限!哼。一定要抓住遗弃虐待幼崽的人。”恭俭良都没考虑过支棱不答应的情况。他握紧拳头信誓旦旦,“哼。他最好是不小心……不小心也不可以!这只才一岁大。”   小雄虫不肯换上其他幼崽的新衣服,就算洗完澡,也穿着自己的旧衣服。面对琳琅满目的食物,他也不敢直接拿,总是仔细打量后偷偷藏在袖子里,啃一口,把另外一半放在口袋里。   警雄雷克蹲下身告诉他,不用这样。   小雄虫也不答应,一言不发缩着手,一动不动。直到大人离开些,他才会和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这个点心,咬一半放在口袋里。   恭俭良已经想好怎么绞杀虐童犯了。   就等支棱用他的权限,查一查基因库亲属网,找到小雄虫的直系亲属了!   “支棱!”恭俭良从没有那么期盼老二出现,他噼里啪啦把自己的算盘说出来。从怎么收养这个白发雄虫幼崽,再怎么让对方娶家里同龄的小雌虫,自己再养一个云云。   禅让不动声色,点头附和,规划逃跑路线。   “嗯。雄父,你说的对。”他道:“这迟早是我们家的崽。”   恭俭良兴奋,“对吧。这可是白发雄虫崽崽!”   “嗯。”禅让蹲下身,拍拍手。“过来。”   小雄虫抱着自己的衣服,小步跑到禅让身边。因为跑得太快,他中间踉跄下,被禅让接住。   “雄父。我带他回去了。”禅让面不改色道:“出结果,就告诉您。”   淦。快跑。   再不跑,雄父就要反应过来了。   (四十)   “快。去你雄父那。”   禅让打开牢房把幼崽放进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环境放养法会失败,叽叽喳喳一群雌虫幼崽,也没能把自家小哑巴同化成小话痨。   相反,小雄虫一声不吭,抱紧外套跑到白玉身边。   他和过去一样,凑到白玉怀里,脸蹭蹭确认味道后,整个藏到白玉身子底下。   禅让要不是得防着恭俭良反应过来宰了自己,保准得上前扯扯幼崽屁股,再调戏下雄虫。   只见小雄虫窸窸窣窣扒开自己的外套,还没有拆开的糖果、咬了几口的饼干从衣口袋、裤口袋里掉出来。   可惜,因为冲澡。那些饼干稍微一捏都成了糊状。   “啊。”小雄虫忽然叫了一声,哭泣起来。他无措看着白玉,急促抓起那些还能看的、湿漉漉的糖果,递给雄父,“啊。啊啊。”   给雄父吃。   (四十一)   恭俭良完全反应过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禅元不辞辛苦,直接赶路回到首都圈,势必要夫夫携手把老二痛揍一顿。   “太过分了!支棱居然生崽崽了。”恭俭良痛斥道:“雷克去查了,他都没登记结婚!未婚先育……这就算了。他不好好养,也不告诉我。哼。”   禅元也觉得禅让太过分了。   他们两气势冲冲杀到禅让的办公室,扑了个空。   “组长去开会了”“组长去实验室了。”等借口真是一套又一套,完美参考禅元摸鱼流程,气得恭俭良直接发飙,一脚踹在大门上!   “他死定了!”   禅元叹气,附和道:“确实太过分了。”   恭俭良道:“他在给我送业绩。”   禅元叹气,附和道:“确实如此。”   可他了解自己的孩子。除了刺棱,另外两个谁会留下把柄给他人呢?那个雄虫幼崽说不定会被冠以“实验品”之类的名号……   果然。   知子莫若父。   看着面前拿着一沓半真半假资料侃侃而谈的自家老二,禅元二话不说,抢先一巴掌扇过去,“这还是。我教你的!你这个臭小子!臭小子!!!”   说!崽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第两百九十五章 支棱爱情故事(4)   (四十二)   禅让死都不说实话。   他坚持自己的崽是雌虫, 而非雄虫。坚持一切手续合法合规,而他完全没有任何违法操作。   “他就和刺棱一样!没有虫纹而已。”   恭俭良气得青筋爆出来, 拽着禅让的头发拖着打,“你闭嘴!我难道雄虫雌虫分不出来啊?”   “难道不是吗?”禅让叫嚣道:“不然怎么会和雌父结婚?”   禅元绷不住了。他上前按住自家老二,“你快闭嘴吧。崽和雄虫在哪里?”   禅让真闭嘴了。   他用沉默和雄父雌父犟。恭俭良把他当拖把在地上拽来拽去,整个办公室地板血红血红的,他也一眼不发,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不说,就不说。   你打死我,我也不说。   “你知不知道你在犯罪。”恭俭良气得后牙槽磨来磨去。他最近迎来自己第三次换牙期,上头了抓着支棱的脸开始啃,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把你吊起来揍。”   禅让安详地闭上双眼。   他想,雌父来自己没办法继续糊弄雄父,但总归能保住自己这条狗命。   不用担心,雌父一向很宠爱他的。   “我帮你一起。”雌父禅元凉飕飕的说道:“三天不打,皮肤发痒, 我看他真是欠揍了。”   禅让猛地睁开眼睛, 屁滚尿流在房间里上下蹦跶。   这一回, 不单单是地板了, 墙壁和天花板都开始上色了。   “你们把我打死!那也是实验品!”   十分钟后,禅让抱着吊灯,喘粗气。整个屋子, 除了储存文件的机器没有受损,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恭俭良一脚踹碎凳子,捡起带毛刺的凳子腿, 向上戳自家老二屁股。   “你给我下来!”   “有翅种会飞了不起啊。”   禅让持续叫嚣,“对, 就了不起。那孩子雄父是罪犯。不管怎么说,罪犯就是罪犯。实验体罪犯,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你两管不着——啊!”   恭俭良手起刀落,抓起桌子上一支笔,对空打崩吊灯衔接处。   (四十三)   基因库本世代最强天才,蝉族科研之光,超强异化能力拥有者禅让。   光荣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十七天。   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骨头都碎成渣滓了,嘴巴还硬的可怕。说不给雄父雌父看崽,就是不给。   恭俭良垮着脸捏着他的输气管,禅让还是不给。   禅元都快无语了。   “支棱,你什么毛病。这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孙辈。”禅元边安抚恭俭良,边指责老二,“我们难道会对孩子做什么事情吗?这可是三代第一个小雄虫!我们一定会好好疼他的。”   禅让翻白眼,对雌父这种屁话不屑一顾。   “我绝对比你会养孩子!”恭俭良一想到那天看到的幼崽,情绪就不受控制。   白发。雄虫。幼崽!   看上去好像还生病了,瘦得可怜巴巴的!   恭俭良这些天除了打支棱,就是用禅元的卡疯狂下单雄虫幼崽用品。他都想要每天给小雄虫穿什么衣服了。支棱居然掉链子!不给他养?   这怎么可以哇。   “刺棱那么多崽。我、我都带大了。”恭俭良强词夺理,捏着老二的输气管继续威胁道:“我可比你会养崽。”   禅让气笑了。   他指着自己道:“雄父,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翡翠玉家族优秀的放养教育,让家族上下两代找不出一个好东西。恭俭良和禅元先不说,光是禅让自己,那也是基因库新一代毒瘤,蝉族科研混账玩意,稍发现谁在底下使绊子,发疯阴损到人死不得安宁。   就算打不过,禅让也能在合法领域,让别人恶心到无法言语。   “你们也是放养,我也是放养。”禅让吊着一口气,懒洋洋道:“不管怎么说,在我身边,崽还还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   (四十四)   “幸福圆满的家庭”特指被关在牢房里的白玉和小雄虫。   相比于一年前,牢房终于多了些生活气息。禅让给白玉添置了床铺、多功能衣架、保暖和遮羞用的被褥、若干贴身衣物。   其中多功能衣架,在必要时候可以是吊杆、惩罚玩具等其他名字。   白玉拥有“选择衣物”的权利,也要承担“被选择”的义务。禅让没有完全磨灭他的自尊心,大部分时候,白玉更喜欢穿着衣服。小雄虫回来后,他更是给孩子擦脸擦手,用热毛巾擦拭后,再给孩子套上衣物。   房间里,只有衣物摩挲的声音。   白玉还处于失语的状态,小雄虫也不会讲话。两人足足有一个月没见,可雄虫与幼崽之间的精神力链接,还是让他们亲昵凑在一起,碰碰额头,互相摆弄彼此的手指。   小雄虫带来的糖果和饼干被白玉铺在纸巾上。   “让。饭。”白玉指了指门口一个小窗户。父子两爬过去,蹲坐在那里。大概一刻钟后,基因库所有囚犯的午饭时间,一块餐盘连同上面的东西从小窗户里送进来。   白玉得到一块白面包,一杯罐头肉,半份水果罐头和清水。   小雄虫则是一大杯虫奶。   父子两乖乖吃完,把餐具放回去,然后乖乖回到床上互相抱着。   在这里没有什么娱乐,唯一可以看的影像是自己被欺负的视频记录。   很无聊。   但,无聊也挺好的。   在这里,无聊代表安全。   小雄虫也习惯这种安静。他抓住雄父衣服的线头,缠绕着,整个人贴上去。在确认自己的体温与雄父的体温衔接后,幼崽打个哈欠,乖乖巧巧地睡下去。   (四十五)   “白玉。雄虫。金蝉种。先天白化。三十年前因涉嫌协助寄生体虐杀雌君雌侍和幼崽被捕,官司打了三年。雄虫协会竭力证明他是被寄生体威胁控制,但还是输掉这场官司——当年案子打得很厉害。因为这直接影响‘圈养雄虫’的安全评价分数。”   继父子双方阴阳怪气,禅让依旧不让二老见孙崽后,禅元也不和自己的崽废话,搜集好资料直接甩在病床上。   “你们兄弟真是行啊。一个给我找军雄,一个给我找‘圈养雄虫’。你们就不能正常点找个普通雄虫过日子吗?”   禅让安详装死,唯一的动作是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   禅元真是给气狠了。   他以为自老三已经足够过分了,不想老二在这里等着呢!   “你要搞事业,就搞事业吧。和你大哥一样,专心工作,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支棱。你不是喜欢安静吗?行,你现在去喜欢吧。我不反对了。”   禅让继续装死,装死之余听到“向大哥学习”又认不出嗤笑翻白眼。   呵。这才到哪里呢?   “这个案子。你知道闹得有多凶吗?雄虫协会直接和法庭、警局开撕。‘圈养雄虫’当年的成婚率直接掉落在1.7%,谁都害怕自己是下一个白玉亲属。”   禅让继续装死。   “你别给我装傻。我知道你在听。”   禅让这才慢悠悠起来,扶着床躲过雄父一击重拳,道:“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碰?开脑域了不起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禅让:“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这不是在做实验嘛。”   (四十六)   白玉被寄生体控制的概率是多少?   在“白玉案”之前,雄虫被寄生一直是个假设。基因库作为全种族最全也是最顶尖的研究机构,解刨过上万具被寄生的雌虫尸体,收录过近十万种寄生体寄生不同生物后的基因走势。   雄虫案例,从没有被收录过。   “寄生体与雄虫,是猎食者与食物的关系。”禅让翻看自己的资料,慢悠悠说道:“他们喜欢‘圈养雄虫’,或者‘围猎雄虫’,但并不能接受自己拥有雄虫的身体——深度接触只有一个后果。”   “被吃掉。”   禅让打一个响指,“没错。白玉的大脑活性一直很平缓。部分情况下会特别亢奋。肉眼情况下,我没有在他身上看见一点寄生痕迹。”   这不能说明,白玉是无辜的。   “不过,他的脑域确实有些奇怪。”禅让介绍道:“我给崽做了脑部解析……”   恭俭良克制不住地大叫起来,“你给他做这个东西?”   “雄父你叫也没有用。”禅让冷酷地说道:“我暂时排除掉寄生在精/囊上概率……崽也继承了白玉脑部一些特征。我还想继续做一些研究。”   禅元捂住脑袋,不得不戳破禅让的废话。   “行了。你别和我扯这么多实验上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这还是我教你的。”他和恭俭良就一个诉求,先把雄虫幼崽拽出这个泥潭,让幼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里。   家里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雌虫们都和禅元说了。   那个奇怪的小雄虫不说话,也不爱活动,瘦巴巴,被老六从床上踹下来也不会吭声。   ——听上去就糟糕透了。   “你给我过来。”禅元拽着老二,一顿教育,“再糊弄你雄父,我真的要教育你了。”   (四十七)   禅让一直是禅元最宠爱的孩子。   虽说在家里,他经常被哥哥压着打。但放眼整个远征军,只要是蝉族的军雌,大家都愿意宠着他,让着他。更别提,禅元还精挑细选给禅让找了个大家族出生的义父,让崽小小年纪可以在军医手底下接触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也就在家里无法无天,遍地挨揍啦。   恭俭良只能把他打死,没法把他打服。   这种技术性工作,唯有禅元能做。   “支棱。你现在给我听好。”禅元严肃道:“不管你在做什么实验。你不要后悔。你一定要想清楚。我不希望你后悔。”   “雌父。你说的好像我……”禅让在脑海中搜索词汇,勉强道:“喜欢什么实验品一样。”   “支棱,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你喜欢一个人就不能用你喜欢的方式对待他。你现在都没有想清楚,我为什么分开你和安静吗?”   (四十八)   安静。   禅让皱起眉。   他已经不太愿意去思考自己的养兄。不是他放不下,而是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又无法分辨这是爱情还是不甘——很多次,与安静相关的事情,他并不会想到安静,反而是和大哥扑棱打架,两个人宛若野兽般互相撕咬,遍体鳞伤。   有一回,安静送给大哥一样东西。   他有,而禅让没有。   禅让便整个暴躁起来。他无法克制地用刀子弄坏那件东西——现在,他早就记不清楚是什么了。只是一样东西而已。两兄弟恶狠狠把彼此送到医护室中,后续安静再也不敢单独给其中一个人送东西,他要送也是送两个。   两个一模一样。   再往后,也不会单独给两兄弟送。   安静要送,就是全家一起送。   例如,给刺棱崽崽们的玩偶。他不光每一个都做了,做得一样用心,恭俭良有,禅元有,大哥有,他有,就连刺棱那不受待见的军雄对象都有。   例如,社区婚礼前停车场的礼物。每一个客人都有,打开都是一样的快消品,一样的卡片,一样的香味,所有客人该有的东西,禅让都有。   他早就不是特殊的那个人。   禅让却还是喜欢在无数手工品中,看到那点小小的用心。   他说不出是为什么——而放在白玉身上,他也完全找不到相似的点——到最后,或许很多年后,他也依旧想不明白。   “雌父。”禅让反问道:“我就是和你一样。”   喜欢独一无二,占有只属于自己的东西。   (四十九)   禅让休养生息的日子,白玉和崽过得很好。   他们两位唯一的期盼就是上午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父子两在安全的环境里,小声发出触摸的窸窸窣窣。   他们会一起摸摸被子,再一起摸摸墙壁,然后蹲在一起发呆。   更多时候,父子两抱在一起睡觉,呼吸声轻微又脆弱。   禅让进来抱走小雄虫时,白玉都没有反应。   (五十)   禅让把幼崽丢到隔壁项目组。   他潇洒,两个雄虫却疯了。   “支棱,你是不是有病!!!!”   “让……啊让。让。”   “你现在在哪里?你想要被我打死,打死,还是打死。”   “让……崽。崽。让。”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看不到,送东西也不可以吗?支棱啊啊啊!禅元你不要拦着我,我要把他剁成肉酱,早知道,我就把他炒成小蛋花了啊啊啊。”   “让。”白玉哭到无法呼吸,衣服脱干净,坐在禅让的身上,用过去那些技巧讨好雌虫。   而雌虫,则敷衍地扶正耳麦,聆听雄父的咆哮。   “你那边是不是有哭声?”恭俭良警觉起来,“你这个小变态。小变态,你给我等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要——”   禅让挂断通讯。   他看向面前的雄虫,拍了拍他的腰部,“继续。”   (五十一)   “白玉……白玉。白玉……”   白色的墙壁。   白色的天花板。   白玉感觉自己嗓子哽住了。他大口呼吸,汗水顺着大腿和脊骨往下流淌,一直掉落地板上,逐步压深水痕。   他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呼唤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混合着大脑里嗡嗡的响动。   “白玉。白玉。快看看我。”   他眼皮快速眨动,在眨动的瞬间,眼角生疼。两块眼睑下似乎夹着一张纸,世界开始变成两种幕布。   闪动。   不断地快速地闪动。   “白玉。大人看重你,是你的荣幸。”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吹动,“你忘了吗?我们的使命只有一个,从出生到现在,只有一个。”   【献祭】   “好痛苦。”白玉胸膛剧烈地颤抖。他抓住禅让,令人惊讶的是禅让就这样让他抓住了。他上半身胡乱摇晃起来,有人握住他的下颚,极为轻易咬住他的唇肉,两个人互相纠缠在一起。   “好痛苦。”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白玉。白玉……白玉。看起来又成功了……白玉。”   “开始吧。白玉。”   “杀掉他——”   温热的血泼洒在白玉脸上。他忘乎所以,眼球不断向上翻,太阳穴鼓胀起来。身体连同手臂翻滚到地上。   禅让也跟着翻滚到地上。   “寄生他寄生他寄生他寄生他寄生他。”在更加密集的声音里,白玉忍不住干呕。痛苦让他稍微清晰点,微微睁开眼睛,松开手。   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指缝间落下。   白玉看过去。   红红白白,分布着经络、肉与血管。禅让的腹部像朵肉花,中心部分黑乎乎,不断往外吐露出血沫。   我杀了禅让?   这个想法罕见地出现几秒,随后变成肯定句。   我杀了禅让。   白玉跌坐在一边,他看着自己的手,鼻子被堵住般,大力喘息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禅让死了?   禅让死了。   禅让——   “闭嘴!”禅让从地上弹射爬起。他完全不管自己漏出来的脏器,甚至嫌弃这些黏糊的玩意儿阻碍道路,用手见他们拨到一边。   “白玉。哈哈哈哈白玉。”禅让狞笑着,整个扑上前,用沾满鲜血的手,狂热地温柔地抚摸雄虫,“果然如我想的一样。就是这样。基因库没有判断出错。你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   他先是咳出血,接着是咳出肉沫和内脏。白玉整张脸都是他的血肉,因为微张着嘴,甚至有些许肉进入嘴中。   雄虫不可避免地干呕一声。   “是不是想要寄生我了。费尽心机把一个雄虫送到基因库的牢笼里,就是为了等待这种时候吧。”   禅让大笑起来,“窃取基因库里已有雄虫的基因谱系。你们盗走,也是看不懂的。垃圾。废物。文盲寄生——”   噗嗤。   话音未落。单只手洞穿禅让的胸口。 第两百九十六章 支棱爱情故事(5)   (五十二)   “白玉。”   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白玉还没有睁开眼, 眼睑忽然亮起来,有种发红的肤色从上至下渗入。他双手放在小腹上, 手指是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存在。   短小的圆润的,属于孩子的手指。   “白玉……白玉……”他听到车轮碾压过的声音,接着是纺织线摩擦的声音。大脑浑浑噩噩,风吹过皮肤,针刺般的疼痛从眉骨上传来,接着频繁游走在眼眶周围。   “我看到了……真是个好孩子……”   黏腻的汁水弥漫过他的口鼻。   白玉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他大口吞咽那些汁水,鼻孔、耳洞,身上一切交换空气的存在, 正在被水所覆盖。   “你只要让……如阿莱德尼一般。”   阿莱德尼是谁?   白玉不知道。   他的记忆中途割裂,剧烈的疼痛袭击他的眉骨。他长大嘴,竭力呼吸,在中途慌乱吞咽下禅让的肉,再次干呕一声。   好恶心。   嘴巴里是什么。嘴巴里。   是什么!   “是我的肉。”禅让大声喘息, 他呼吸时, 鼻子里的血水喷射到白玉脸上。但这还不够, 他顶着自己被洞穿的腹部, 像是一撸到底的烧烤肉般,与白玉脸贴着脸。   “白玉。我的肉好吃吗?”   禅让捏住雄虫的口腔,强行用手指打开。   两指、三指。   白玉不断地干呕, 每每想要吐出点什么,只有酸水涌动。肚子发出空荡的“咕咕”声音。   他被禅让一拳两拳三拳揍到地上。   “啊。啊让。”他下意识抱住头,护住面部, 发出无意义地哀求,“不。不是我。啊啊啊啊”   他的声音短暂回来了, 但在禅让狂躁的拳脚中,再次离开。   “寄生体养的废物!走狗!垃圾雄虫!你们这些被养肥的食物!给我起来。”   “啊——不。让。啊啊啊。”   禅让顶着破开的胸膛,坐在白玉身上。他强行掰开雄虫的手,满嘴鲜血地对他笑,“不什么?你们的目标不就是基因库的雌虫研究员吗?好极了哈哈哈好极了——白玉。我真是爱死你这种样子了。”   爱死他自投罗网的愚蠢样子。   (五十三)   暴行以禅让没有力气为分界线,暂停。   恭俭良和禅元匆匆跑过来的时候,禅让已经从备用衣柜里取出新的大白褂,慢条斯理用旧衣物擦拭脸颊。   如果抛开他还不断往外掉的肠子,一切都很正常。   “你这是什么情况?”禅元惊讶道:“支棱,就算你有‘蜕壳’的能力。也不能这样造作。”   异化能力,蜕壳。   一种只出现在蝉族中的罕见能力,其效果不亚于“断肢重生”“起死回生”。部分能力者甚至出现“蜕壳重生”后,体能变强、肉身变年轻的症状。   禅让,比他们还要强一些。   他第一次使用“蜕壳”,震惊整个远征军。总帅乌钬亲自查看禅让的身体状态,千叮咛万嘱咐,希望这孩子能加入军部。禅让的义父则欣喜若狂,比亲父更疼爱禅让,远征结束后还主动把本家的人脉介绍给禅让。   “又死不了。”禅让把地上的脏器一个一个捡起来,四下看看没找到什么好东西,就把边上的花瓶倒出来,往里面灌消毒水,再装上自己的肠子、器官碎片等等。   他拉开抽屉,娴熟找出手术包,抽出卫生线。   “真快死了。就打一针拿什么自爆针还是什么。”禅让平淡说道:“对雌父你来说,是必死炸药。对我来说,可是大补药。”   禅元真是服了他。   “药不能多用。你怎么知道没有副作用。”   “副作用再多,也不过是死。”禅让摊开手,胡乱摆烂,“雌父,我的异化能力决定我只能老死——除非把我的头砍下来,榨成汁水,再分尸。不然我迟早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   听上去很像寄生体的特征。   但禅让有确确实实是个纯种雌虫。   “雌父,死对你我来说一点都不可怕。”禅让俯下身,咬断线头,接着给自己消毒,“死前没有享受够,才是最可怕的。”   恭俭良已经开始磨牙了。   要不是看老二受了重伤,他一定要拽着这死孩子问个清清楚楚!   “你们基因库被寄生体入侵了?”   “怕什么。”禅让无所谓地拿出白玉和幼崽的体检报告,丢到桌子上,“各大势力里谁没几个内贼。”   抓内贼这种行政工作,禅让不关心。   他只关心如何让雄父雌父不再关心白玉和幼崽。   “他们两是不可能出来的。”禅让微笑着抚摸自己腹部的伤口,懒洋洋道:“有这种证据在,他们一辈子都落在我手里。”   (五十四)   禅让打开脑域后,已经能直视雄虫的精神力。   他不太喜欢和社会驯化好的雄虫约会——他们多数被教育不能当众释放出精神触角,要为其他雄虫和幼崽着想,要足够合乎公众道德。   禅让排斥这类驯化。   他讨厌接手别人调/教后的成果。   特别是他在约会中提出“我后/入你”“穿绳衣”等问题后,被雄虫泼了一脸水、甩一脸菜,结账、拉黑、上告雄虫协会时,这种想法就更强烈了。   禅让不喜欢太有主见的雄虫,可真遇上那种软软弱弱十分听话的雄虫,他又觉得不够刺激。   他发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屈尊成为雌侍,也不会接受一个站在自己头上的伴侣。同时,又暗戳戳希望遇见一个有点脾气,可以被自己压制,稍微能威胁自己,又不会完全威胁自己的雄虫。   他那不正常的占有欲,促使他一遍一遍回忆年幼的安静。   柔软的怯弱的雄虫。   听话的,不会提出任何反抗意见的雄虫。   被欺负狠了,也不敢吭声,只能在自己强权下卑微掉眼泪的雄虫。   偏偏,他告状,就能让禅让吃大亏。   禅让的xp数年如一日,保持着惊人的稳定。等他被雄虫协会重新加入到约会行列中,再吓跑七八个雄虫后,禅让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遇到心仪的对象。   他做好单身育儿的准备。   接着,遇见了白玉。   在禅让拿到名单,看见白玉的详细资料的瞬间,他并没有贸然行动——相反,他找出白玉相关的所有资料。包括,对方是如何获救,又是如何在雄虫协会的安排下相亲成功。他第一次婚礼,第一次接受雌侍,第一次去报备家里有了虫蛋,第一次尝试孵蛋。   禅让是个外人。   他贪婪又仔细地品尝屏幕上的雄虫,分食对方还没有缓过来的骄纵、娇气、茫然后的无措,以及新生活的喜悦。   他对白玉雌君那句“白玉性格有些不好,但本质不坏”嗤之以鼻。   他坚信自己找到了一块没有被这个社会驯化的璞玉,无论是过去那无知狂妄的样子,还是现在恐惧蜷缩成一团的样子。   白玉给禅让带来了欲/望。   为了独享这欲/望,禅让不惜一切代价。   (五十五)   “我早就发现他身上不太对劲……和目前已知的寄生状态都不一样。”面对做好的虚拟展示屏,禅让侃侃而谈,“白玉为代表的那一届雄虫,全部都要控制起来。在没有确定他们是否被寄生前,一个都不能放过。”   会议上悄然杂乱起来。   “雄虫协会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   “近二十七年,被解救回来圈养雄虫大概有上百名。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调查他们雌君、雌侍还有生育幼崽的精神状况,也是个大工程。”   “可是不调查,实在是不安心。”   禅让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   他把自己劝说雌父雄父的那套说辞拿出来,侃侃而谈,“我认为白玉是极少数成功案例。这种寄生方式,更像是远程操控,高等级寄生体在他们大脑中种下强干扰因素——疼痛、长时间的幻听都会影响雄虫们的自控力和判断力。”   “这种寄生方式,对寄生体的要求也很高。”   禅让展示目前测出的白玉精神力指标,以及幼崽的精神力指标,平静道:“按照旧时代标准,白玉是中上,幼崽是上上。”   一个面对高品质食物,不进食的狩猎者。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禅让。我知道你有‘蜕壳’这种作弊级能力。但你如何保证自己不受雄虫蛊惑,一直坚定立场?”其中一位研究员提出自己的困惑,“你喜欢白玉吧。”   禅让困惑极了。   “什么喜欢能让我抛弃事业、家人,还有我自己?”他歪着脑袋,接着大笑,“天啊。杰斯,什么喜欢能这么值钱啊。”   (五十六)   雄虫白玉被严格监管起来。   禅让成了唯一可以接触他、触摸他、管教他的人。   恭俭良曾试图找出证据,证明雄虫白玉在二十五年前是无辜的。但禅让拆开早就准备好的监控器,给雄父展示雄虫白玉袭击自己的全过程后。恭俭良的努力化为灰烬。   他试图把小雄虫接到身边来。   结果,当然失败了。   禅让用一整套严谨数据,证明自己的孩子可能也有类似危害,禁止恭俭良和幼崽见面,也禁止幼崽外出。   他们只能在充满监控、随时会释放昏迷气体的屋子里生活。   禅让想对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完全的掌控了这对父子,完美总结出报告、数据、实验模型,职称又升了一级,管辖范围从一栋大楼扩展成一个园区。   为了方便写报告,禅让终于给幼崽取了名字。   (五十七)   “雪斯,过来。”   禅让和往常一样进入到房间。   他拍拍手,稍微一喊。幼崽就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玩具,乖乖走到雌父面前,任由雌父抱着自己——先前有一次,小雄虫不愿意丢下正在玩的积木,积木便被雌父以“危险物品”的理由收走了。   后面雄父哀求了好一阵子,雌父才愿意还回来。   小雄虫却不再玩积木了。   他才两岁,不明白未曾谋面的祖雄父为什么要送自己东西,也不明白雌父为什么生气,更不明白雄父和自己为什么只能待在屋子里,只有特殊的情况才能出去玩。   小雪斯不明白,私底下重重打自己巴掌——他期许这样就能说话,然后让雌父对雄父好一些。   雄父往往哭着抱抱他,父子两躺在地毯上,互相看着什么也不说。   到这个时候,幼崽又会希望雌父过来。   因为雌父会说话。   “张开嘴。”   小雄虫乖乖张开嘴。   禅让照例检查一遍幼崽声带发育后,愁得掉头发,“奇怪。声带发育很好,为什么不会说话呢?”   这都愁得禅让再开一个课题组,每天定时打开记录幼崽声带发育,带着数据和样片走遍各大医院。   “难道,不说话和寄生体相关?”禅让琢磨起来,顺势把边上的雄虫也拽过来,“白玉。出来。”   又到了每个月例行检查的时候了。   (五十八)   例行检查。脱掉衣服。   而正常项目之后,白玉还要再多穿一些衣服。有时候是一些常服,一些职业装,一些五花八门的绳衣。   他已经没有反抗的心思了。   和往常一样,在结束检查后,老老实实穿上绳衣,背对着禅让,等待对方更进一步的动作。   今天会轻一点吗?   白玉绝望地想着,身体一点也不敢动。他生怕恐惧带来的瑟缩,会被禅让盯上,引来更加极致的暴力。   曾经有次闪躲,就是这样。白玉最后的力气全部用来哀求禅让,不要让幼崽看见,他匍匐在雌虫的鞋边,在对方一次又一次玩弄地踢踹中,竭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被玩了四天三夜。   回去时,躺了足足半个月,白玉才缓过来。   没有什么比这还要凄惨了。白玉低着头,脖颈发凉。禅让的鞋一步又一步走入他的视野。   “真无趣。”   他听到了这样的说法。   下一秒,白玉浑身发毛,他感觉到自己被拽起,绳衣勒进肉,禅让的脸藏在身后,冰凉的手指压进来。   “项目进展太顺利了。顺利到不像是在搞科研。”   不!这是什么意思!不要!禅让不要!白玉疯狂摇头,他也不管禅让能不能看见,摇头是他唯一能表达抗拒的动作。   他被拖拽出检查室,脑袋罩上黑布。   “呜。呜呜呜。啊啊啊。”   禅让的手指紧紧箍住一切,白玉根本没有办法逃走。他被丢在地上,狼狈蜷缩成一团。   又要遭受什么?又要……面对什么?   “不。啊让。不、不要。”   禅让要他做什么都行,要玩他也行,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要。他会变得有趣,他会变得更加有价值一点……不要这样对他。   黑布被扯开。   泪水模糊的双眼被强行抹开,禅让托着白玉的下巴,强制要雄虫注视面前的一切,“看看。还认识吗?”   面前,是三具尸体。 第两百九十七章 支棱爱情故事(6)   (五十九)   虫族流行火葬。   除了少部分刑侦、实验用尸体, 基本不会留下实体。   白玉的雌君、雌侍、虫蛋,刚好符合刑侦条件, 经过雌君雌侍家属同意后,尸体保存下来,留存做为“寄生体入侵”研究样本。   禅让在白玉和自己身上挖得差不多了。   而小雪斯还太年幼,禅让不舍得太过分下手,便把注意打到白玉死去的雌君、雌侍、虫蛋身上。   以他的权限,弄到这些很容易。   “想起什么了吗?”   “比起攻击我的罪名,你谋杀雌君雌侍和虫蛋的罪更重。”   禅让狠狠摆弄白玉的脑袋,恶劣道:“大脑在高强度刺激下会激发出强精神力。你就是这样联系上寄生体,才有胆子攻击我吧。”   白玉拼命摇头。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 在“啊啊”两声之后,脸颊贴在地上。禅让的手在他的后腰处用力钳弄,白玉努力挣扎,宛若濒死的鱼,两腮一鼓一瘪。   “不。不啊啊不——”   “难道要身体和心理都进入极端状态吗?”   “不。”白玉掉下眼泪, 随着身后禅让的动作, 脖子猛地抬起, 哽住, “啊——啊啊啊。”   好疼。   好疼。   让我死掉吧。让我死掉,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可到底是在祈求什么呢?白玉想不明白,他也想不清楚。他看见那三具冻起来的尸体, 高频的闪光出现,在一声重击后,陷入漫长的白雾中。   (六十)   “……综上所述。雄虫白玉当时不具备杀死雌虫和虫蛋的能力, 他作为帮凶的嫌疑还没有排除。”   “申请主张重新审理此案。”   有人在说话。   是谁呢?   白玉茫然望着前方,他大脑一片空白, 像个人偶般跟着前面的人行走。周围无数声音吵杂向前,推着他快步朝前走。   “没事了。”   “你叫什么名字。”   “……”   “禅元,他怎么不说话?”一张漂亮的脸冒出来,刺得白玉大脑发疼片刻,“支棱把他大脑弄坏了吗?”   支棱,支棱是谁?禅元又是谁?   白玉不知道,空气凝结成固体,舌头压得紧张、他什么都不去想,也不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一切。   “该死的臭小子。要不是我有备用方案,还真的让他掰回一局了。”   “禅元~他真的傻了吗?”恭俭良仔细打量面前呆滞的雄虫,试探道:“他傻了,崽是不是只能给我们养了!”   禅元正在整理翻案的资料,头也不回道:“应该吧。”   支棱,这个臭小子!真的是要气死他!   (六十一)   支棱,大名禅让。   基因库新世代科研之星,蝉族有记录为止“蜕壳”能力最强异变者,翡翠玉家族格斗垫底选手。   他申请调用尸体的手续,正好让恭俭良查到。   至于为什么恭俭良会去查阅那该死的文件?还得从他上上个月和领导闹不愉快,在警界大会一个人暴打七位领导开始说起——且不论过程如何惨烈,最终结果是恭俭良没背处分,但给调去最讨厌的“档案部”记录和批阅基础文件。   雄虫太无聊了。   既不想要整理旧案,也不想要誊写报告。恭俭良无聊到查禅元相关的记录,他看禅元的出生记录、升学记录、作案记录(无)等一系列社会记录后,又去翻翻沙曼云和夜明珠家的事情。   最后的最后,他兴致勃勃搜了一下自己亲生雌崽们的记录。   笑容逐渐消失。   在恭俭良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只想基因库有那么缺尸体吗?要不要让老大和老幺给老二打包点合适的实验尸体?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禅元。   禅元的笑容也消失了。   (六十二)   依据禅元对自家崽的了解,事情绝对不是恭俭良想得那么简单。   他允许找关系,动一点小小的权限,看到了禅让调用了什么尸体,顺藤摸瓜找出禅让一直藏着不让他们见的雄虫是谁,连带着猜出禅让都做了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   “你真是胆子肥了啊。谁让你这么对雄虫的?”   “哼。”禅让双手一摆,无所谓。他奈雌父也不舍得把自己怎么样,胡搅蛮缠起来,“这就是雌父你要给他们翻案的原因?”   禅让越想越觉得不爽,冷笑道:“雌父难道也看上他了?”   禅元爽利给他一巴掌。   别看恭俭良打老二时,禅元总护着禅让;可到他动手时,那手劲可一点也不小。   “我再不做点事,你真要把人弄死了。”   自打在尸体面前做了后,白玉整个人浑浑噩噩,已经不是说不说话的问题了!他时常惊慌心悸,肢体发麻,没有办法自觉行动。禅元第一次见白玉时,喊了他七八次,都没有得到反应,上手拉白玉起来,白玉浑身骨头都是软的,肉却是硬的。   “你有没有想过,白玉死了,小雪斯怎么办?禅让。你要是和我说,下一个实验对象是小雪斯。我就把你雄父喊过来。”   恭俭良还没想到这一层。   他现在和满屋子雄虫一起,陪着白玉和小雪斯。屋子里还混杂着好几个翡翠玉家的幼崽,探头探脑,乖乖混在一起听大人说话。   禅让不管。   他打定主意,雌父舍不得二代里唯一的蝉种,故作哀求,道:“雌父。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和寄生体勾结的雄虫,毁掉我的事业吗?我在白玉身上研究出来的理论,已经开始投入生产,过一段时间就能造福大众。这还不够吗?”   “基因库的人当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什么?”   禅元直视着亲子双眼,冷漠地复述道:“你雄父是目前唯一一个遗传‘温格尔式基因崩溃’的雄虫。基因库的人当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牺牲一个精神病患者,创造出强大的基因武器不好吗?】   【你是他的雌君,只要你签字,你确认,你就可以合法把他送到实验室来。】   【你将得到基因库的鼎力支持。】   【你将攀上权利的高峰。】   禅元没有这么做。   他知道自己生来自私,生来裹挟欲/望,对他来说紧紧握在手中的东西才是自己的,他相信自己会保护好自己想要的一切,并不容许他人觊觎。   “你雄父很讨厌基因库。禅让,我知道你嫌弃他不聪明。但你可能不知道——基因库给他打过针。药物在少年时期确实影响了他的大脑。”   禅让平静地看着雌父。   “所以呢?”   父子两静静对视。   禅让青筋暴起,他一把扫荡桌子上的杂物,咆哮道:“所以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暗示我放弃实验?暗示我把白玉放回到正常社会?指责我做的事情不道德、下流、肮脏?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和你一样遵循自己的想法而已。”   你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为什么我不可以。   “白玉是圈养雄虫,从他生下来被寄生体养大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他的原罪!”禅让指着自己,瞳孔不断睁大,“你们以为把他救出来就是在爱他吗?就是在呵护他吗?雌父,别装了。”   “如果白玉没有生下虫蛋,小雪斯不是雄虫。”   “你们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   “这个世界,从始至终,偏爱过他的人只有我!只有我!”   (六十三)   禅元亲手把自己最爱的老二揍了一顿。   恭俭良并不在意,因为他想禅元再怎么动手,都不会和自己一样过火。可当警卫冲上去、基因库哭天喊地,蝉族长老会哀嚎遍野,军部对禅元口头警告,禅让住院后。   恭俭良才意识到,禅元真的生气了。   (六十四)   “你怎么打他了?”恭俭良趴在禅元肩膀上,问道:“你不是最偏心支棱吗?”   禅元还在气头上。   到他这个年龄,这个身份地位,除了几个顽劣政敌外,就是自家三个崽能把他气疯。   禅让是其中的佼佼者。   刺棱和军雄在一起这么多年,崽一筐接着一筐生。禅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支棱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是实验体,禅元也从没有听说那个研究员日日夜夜都要睡实验体!   “不说他。”禅元亲亲恭俭良,夫夫两坐下来嘀嘀咕咕,“费鲁利真的答应收养白玉吗?”   “当然啦。”   恭俭良说起这个,表情也生动许多了,“白玉现在只被定义为从犯,还是非主观作案。再加上关了那么多年,只要有可靠的人为他作保,他和崽崽就能出来了!”   问题就拧巴在“白玉出入社会的安全性”上。   禅让发疯一样,死咬着说父子两有可能再次吸引寄生体;禅元费点功夫,还是在恭俭良的雄虫圈子里找到出路。   六年前,刚刚结束长期任务回来的军雄费鲁利!!   “虽然费鲁利失去了一条腿和一只手,但他已经做了机械义肢。完全不影响活动!”恭俭良在禅元身上蹦跶来蹦跶去,一点都不安分,“我和他说了哦。他除了私生活混乱点,没有孩子,一切都挺好的。”   当时和费鲁利在一起的副队长,侥幸回来,后因术后并发症半身瘫痪,和费鲁利缠绵两年后,还是走了。   费鲁利和所有军雄一样,平静地接受同伴的离去,接受一份过渡文职工作,独自疗愈病痛。   他喜欢找恭俭良说话,却不太喜欢看见禅元。   “如果他发现白玉身上有寄生体,会直接杀掉白玉。”恭俭良兴致勃勃道:“这样也很好。白玉会走得很快。”   禅元已经没心思去想细节了。   他敷衍“嗯”了两声,和亲子的争吵久久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六十五)   白玉案重启,警方、基因库和辩护方开始了旷日持久的攻坚战。   禅让因“恶意伤害雄虫和幼崽身心健康”“恶意损害实验体”,被自己的亲父提起公诉,被迫交出白玉和幼崽的看管权。   交权的那天,是他第一次牵起白玉的手。   “你别以为攀上我雌父,就能安然无恙一辈子。”   “……”   “你是圈养雄虫,你从出生在寄生体世界的那一刻,就是不对的。”   “……”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一句话都不说。”禅让把白玉的手捏得咯吱咯吱作响,后牙槽说一句磨一句,“白玉。白玉。你以为自己能去哪里?你以为——”   小雪斯有些害怕地缩在雄父怀里。   父子两低着脑袋谁都没有看向禅让。   他们没有看到禅让顿住发不出声音的嘴唇,也没有看到他不甘而愤怒的双眼。   在这无声的世界里,他们只听到细长若索的呓语。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白玉,你是我的。是我把你挖掘出来。是我。你应该是我的。”   (六十六)   白玉和幼崽住进了新家。   军雄费鲁利是个相当随意的雄虫,挑了个离恭俭良家同区的房子,再让白玉和幼崽选一间屋子住。   “以后你们就和我住一起。我可能会带雌虫来过夜。”   白玉没有反应,小雪斯有些好奇,边把自己藏在雄父身后,边冒出半个脑袋,睁大眼睛看着军雄费鲁利。   费鲁利忍不住摸摸幼崽的脑袋。   “随便挑。这么大的房子我一个人也住不下。”   白玉还是没有反应。   最后,费鲁利做主把采光通风最好的位置给白玉。因为害怕白玉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他购置一大堆安全用具,装在窗户下、楼层下。   恭俭良兴致冲冲带着一串幼崽过来时,设备已经安好了。   “我今天要住你这里。”   “行啊。”   “崽也要。”   军雄费鲁利看一眼后面那一串,笑起来,“这么多。我不做饭哦。”   恭俭良一想到能看到小雄虫,心情棒极了。他道:“没关系!我来我来!”他兴致勃勃在费鲁利家厨房捣鼓一下午,最终被费鲁利拽出来,强行点了外卖。   “他怎么样?”   “不太好。”军雄费鲁利举例,“比你当年还要糟糕一点。”   “他会杀人吗?”   “那不会。他都不一定会动。”   两人说完,上楼看了看白玉,又看了看雄虫幼崽,谁都不敢贸然动静,送完吃的就出来了。倒是那几个小雌虫,一直很闹腾,跟着祖父去看了小雄虫,咕噜咕噜冒悄悄话。   “是之前那个。”   “他真的好小哦。”   “他不吃饭吗?不能和我们一起玩吗?”   和长辈们不同,幼崽们额外喜欢趴在门口悄悄探头。小雪斯背对着他们,他们叽叽喳喳;小雪斯紧张拉上被子把自己整个藏起来,他们叽叽喳喳;小雪斯躲在雄父怀里,屁股对着门口,他们还在叽叽喳喳。   “他的屁屁好可爱哦。可以亲亲吗?”   “不可以对雄虫这么说。”   “为什么?我们还是小孩子呀。”   几个雌虫崽思考,啥也没想明白。他们有点像雌父的迟钝,又有点雄父的散漫,一窝玩久了性子也相似起来。   除了夜明珠闪蝶种的老六。   恭俭良喊崽从不按照年龄,他只按照家里大小排序。   老六代表这个崽是目前住在家里的第六个。如果全家一起聚餐,十几个幼崽围坐在一起,还会出现大老六和小老六,分别代表上一批里的老六,和这一批的老六。   小夜明珠喜欢当“老六”,一众哥哥里他也最喜欢“大老六”。   面对呆呆兄弟们的讨论,他双手叉腰朗声道:“怕什么。我们只是亲亲他,又不是和他结婚。”   雌虫兄弟们如梦初醒。   “对哦。”   “雌父雄父也没有结婚。但他们可以亲亲。”   “祖祖们结婚了呢……结婚要打架,我有点怕怕。”   小夜明珠大手一挥,“所以,我们可以亲亲,但不会和他结婚。”   他才说完,就被一只手抓住,丢到边上。其余崽也被利落地轻踢道边上。禅让整理下自己杂乱的便装,推开门走进去,把小雄虫抱出来。   关门。   房间里传来一阵响动。   小雪斯和一众雌虫幼崽面面相觑。   前面还说要亲的小夜明珠第一个嚎叫起来,“祖祖!祖猪猪——叔叔爬窗户啊呜呜呜呜,叔叔还丢我啊啊呜呜呜呜。”   (六十七)   禅让爬墙翻上来找白玉。   他语言都还没组织好。   恭俭良抄起消防斧连着砍七八下,冲进去把人拽出来,丢出去,一气呵成。   小雪斯吓坏了,啪啪掉眼泪,没啥哭声,嘴巴大张着不断喘气。雌虫幼崽们如临大敌,还是小夜明珠想起雄父的招式,琢磨这找根破叶子,叼在嘴里,吊儿郎当跑去哄雄虫。   小雪斯哭得更厉害了。   “你来干什么?”恭俭良问道:“我警告你啊,不许把人送回实验室!这里有费鲁利,不会让寄生体靠近的。”   禅让不说话。   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被禅元揍过的地方还涂着膏药。作为“蜕壳”能力的拥有者,他也不是什么病痛都用“蜕壳”解决的。   恭俭良道:“支棱?”   禅让不说话。   他其实也没什么过激行为,纯粹是站在原地看着白玉。恭俭良拽他出来时,他也不反抗,顺其自然极了。   似乎,他真的只是来看看白玉一样。   许久,恭俭良都快不耐烦时,禅让开口了,“雄父,雌父真的没有把你锁起来吗?”   (六十八)   一个人吃饭,远没有两个人抢着吃香。   禅让是家中老二。他生来有一个光芒无比的哥哥,什么好东西都是年长的哥哥拿走一份,余下的再给他一份。   穿的。吃的。住的。用的。   安静也是。   至于雄父雌父的爱,禅让觉得自己和哥哥都是吃这对夫夫的剩饭。   雄父只关注雌父,正如雌父都是在照顾好雄父后,才来照顾他们。   “想要一个只属于我的存在,很难吗?”禅让低语道:“听说雌父把雄父锁起来过!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六十九)   恭俭良出手把禅让送进医院。   白玉没有任何反应。   他还没有从最后一场凌迟般的爱事中走出,痛苦迫使他沉溺在虚幻中,肢体开始变得漂浮。他的世界除了自己唯一的雄子外,什么都不重要。   禅让是最不重要的存在。   只要不提及。   白玉完全不愿意记起这个人。   他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去的,恍惚间感觉小雪斯吹气球般胖起,不再像从前隔手。楼下那位他不知道名字的漂亮雄虫,常给他带一些蝉族特色点心;其余还有收养他的好心军雄,鼓励他去楼下多走走,转头招呼自己好几个床伴一起修整花园;中途还来过一个浑身金子似的贵族雄虫,他嘀嘀咕咕好一会儿,带医生上来,生气得眉毛都飞起来。   禅让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三个月。   白玉终于能够呼吸了。   他和小雪斯还不会说话,但已经可以牵着手走出房间。恭俭良总爱放养一大群幼崽在大厅;费鲁利便使唤雌虫崽们给自己递上保养油,每日擦拭自己的宝贝盾牌。   “你下来了!”小夜明珠可喜欢小雪斯了。   他前些天同年长的哥哥们吹牛,说自己亲到了雄虫,遭到哥哥们的无情嘲笑,说他毛都没长齐,就开始想雄虫。   小夜明珠闪蝶气得翅膀都乱了,见到小雪斯下来,非要恭俭良给他们拍亲亲照。   他这边纠缠恭俭良。厨房里,休假回来的翡翠玉家老三温夜正忙活呢,幼崽们胡乱跑跑这里,饿了就到雌父面前张开嘴,无声表演“雌父我饿”的戏码。   温夜一个一个定点投喂,发现锅里的肉都给这群大半小子,渣都不剩,打通讯叫雅格多买点菜回来。   巧了。   雅格在门口遇到了禅让。   彼时这位穿一件基因库常服,斯文极了。   军雄雅格低头看看自己胸口九十九朵应季鲜花,左两大包蔬菜,右两大包肉,背上还背着一包米,活像个潇洒的逃荒人,憨憨咧嘴一笑。   “哎呀,二舅哥怎么好意思让你出来接我呢。”   禅让不是很想承憨货的亲。   可他近三个月自己左右琢磨不清楚“喜欢”“情感”的分量,身上痒得厉害,有没有什么毛病。思来想去,学着列了表格逐项排查,最终觉得问题与白玉相关。   因为白玉,他和雌父雄父闹得不开心。   因为白玉,他唯一的雄虫幼崽不待见他。   因为白玉,他这三个月浑身都使不上力,胸口总闷口恶气,实验似乎也频频出了差错。   这都是因为白玉。   禅让的目光落在那一大束鲜花上,幽幽道:“你就是这样追到我弟弟的?”   “是啊。”雅格可骄傲了,牛逼吹了几十年都不腻歪,“当然。这招可是我求爱的必杀技。”   禅让一言难尽看着雅格装这个逼。   军雄先是抽出一朵花,叼在嘴巴上,骨头歪了一半般歪在门口。随后敲敲门,在温夜出现那会儿扑上去,鲜花骚话一应俱全。   温夜后退一步,应激反应给了雅格一拳。   夫夫两就这么从热身开始腻歪起来了。   禅让低头看看自己的腰,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为了求爱把腰扭成这个样子。可是他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不正常,又古怪想要看看白玉一眼,和对方稍稍说两句。   “算了。”禅让低声冷笑,“我就委屈自己一次。”   他返程买了雅格同款鲜花,蛰伏在白玉近一个月偏爱的小窗台下,安静等待雄虫同往日一样出来吹风喝茶读书。稍微听到动静,他便抽出一束花中最标志的一朵,学雅格的样子,叼在嘴里,探出头来。   时隔三个月。   禅让终于和白玉双目相对。   双方在周身战栗的片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禅让捧着花,单膝下跪。   ——白玉关上窗,拉上窗帘。   (七十)   “我想要看看‘爱情激素’的相关理论……新的研究方向?不不不,这不是什么重点研究课题。”禅让最近心情不错,新乐子让他精神饱满,科研力量怎么用都用不完,“只是一点休息时的小思考题。”   白玉案还在打。   但对禅让的影响约等于无了。   他那天见识白玉关窗后,心上有什么东西也被一并关上了。他不再感觉到苦闷,也不会感觉到不甘。相反一种明确的落地的情绪,被很好地收敛起来。   一整束花被禅让放在办公室,新鲜的浇水,枯萎的摘出来做成干花。   工作累了,禅让阅读《正向爱情对雄虫孵蛋的积极作用》《健康心态 健康恋爱》等一系列论文,放松大脑。真的没什么事情时,他会撰写论文,严格按照格式分析自己与白玉的关系。   “哥。”   深思熟虑后,禅让还是万分不情愿把电话打给自己的大哥。他道:“你的攻略计划书借我看看。”   禅让总觉得白玉对自己还有些感情。   他目睹白玉微弱的反抗后,那点“无趣”的想法也消散开来——到此刻,禅让再一次理解雌父为什么不愿意囚禁雄父。   鲜活的雄虫可比死气沉沉的雄虫有意思多了。   “白玉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婚。”禅让懒洋洋和大哥说明原因,“我们还有一个孩子……哈哈,我怎么可能一颗心都扑上去呢?我顶多当个乐子,没事去逗逗他啦。你发给我看看吧。”   (七十一)   这一逗,就是十年。   小雪斯个子开始抽条,贴上纹身贴后,看上去比雌虫还要雌虫些。他照旧是悄无声息的行动,一句话也不说,时常在黑暗中、窗帘后、角落里冒出来。   偷偷爬窗过来的禅让,有时都会被这孩子吓一跳。   “吓死我了。你这孩子怎么还不会吭声呢?”禅让脱掉外套,随便坐下,敷衍道:“你雄父呢?”   小雪斯不说话。   他一直很奇怪,自己的双亲为什么要你追我逃,看上去死活不乐意在一起,可彼此又没有彻底断开。   雌父十年来,每次去看祖雄父,都会顺带看看雄父。最初,他也不直接和他们见面,总是把东西放下后离开;等雄父心疼东西,收下后,他每次来都会带着花来。雄父一开始都是丢出去,直到某日雌父抱着花淋着大雨站了一宿。   雄父又开始心软了。   他收下花,把雌父亲手写得卡片一张一张收在饼干盒里,沉默不语。   小夜明珠一度拿这件事情教育小雪斯,“哼。这说明什么?说明雄虫就不能太心软。你雄父又要被拿捏了。”   小雪斯不太理解。   他比划许久,还是没能开口说雌父跪在地上大哭,雌父跪搓衣板,雌父给他们订最贵的月包鲜花,雌父叼着玫瑰爬窗户被雄父用枕头打下去。   因为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更早之前雌父连雄父面都见不到,出场就被祖雄父和费鲁利干爹混合双打一遍。   而今,登堂入室!   多么大的进步啊!雌父打着给自己送学习资料、日用品补品的名义大摇大摆进来。他算盘珠子崩得满屋子都是,可只要他稍稍露出要滚床单的意思,雄父便呜呜哭起来。   雌父最终什么都捞不到。   他们似乎沉溺在这种你追我跑的奇妙关系中,小雪斯最开始还会为双亲焦急。等小夜明珠字正腔圆说“这是一种情/趣”后,他再不直视雄父雌父拧巴的情感问题了。   而等雌父和雄父再次睡到一起时,小雪斯第四个孩子都出生了。   那是个更加漫长的故事了。   (全文完) 第两百九十八章 扑棱爱情故事(1)   (一)   扑棱, 大名柏厄斯。   这是个十分微妙的音译名,取自蛾族方言, 意思为“抵御灾厄之人”。同一个发音换到蝶族中,意思瞬间转变成“带来灾厄之人”。   柏厄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他觉这是一个充满故事感的音译名,可以让所有人快速记住自己。当然,对部分人来说,这个名字从意义上就充分说明柏厄斯是个两面三刀、自私自利、令人不爽的王八蛋!   “雄父。为什么哥哥又拐了我的崽?”家中老三温夜,好不容易放假和雌父一起回来,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不满抱怨道:“我在对面都看到他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恭俭良惊讶道:“你说得是哪一个?”   “刚成年的那个……我不记得第几个了,但就是我生的!哥哥怎么可以这样。”温夜真的有些生气了。他撩起袖子给雄父看, “哥哥还故意追着雌父和我打。他好坏。他好坏啊,雄父。”   恭俭良脑子宕机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打你?为什么啊?你们……不是在打反叛军吗?”   禅元姗姗来迟,推开门, 咆哮道:“他反了!这个臭小子!我早知道, 他拐走那么多小崽子就没按好心!!”   (二)   柏厄斯少将年轻有为, 热衷提携后辈。   整个军队都知道, 他那支战斗力彪悍、关系亲密的近卫队半数是他的亲侄子。   长得好看,乖巧,让动手就动手绝不问为什么。除了有些太听话, 需要把事情掰开揉碎喂他们嘴里,柏厄斯简直不能再满意这十几个小崽子了。   不枉费他当年暗戳戳一个接着一个,把最能打、最好看的挑出来培养。   “叔。祖祖打电话过来了。”   “接吧。”   柏厄斯打开免提, 一屋子漂亮雌虫围上来,硬生生让禅元把嘴边的话吞回去。还是恭俭良无所顾忌, 开口提问,“扑棱,你在干嘛?”   “在休息。”   “休息你都不回家。”恭俭良有些想念老大了。他偏爱大的,又纵容老幺,老二不管了,气都气不过来了。“你最近在做什么!不许玩你的鸭子!”   柏厄斯只好停下摆弄鸭子玩偶的手。   “我在……”柏厄斯目光落在镜头里雌父的脸上,微笑道:“雌父也在啊。”   很好,看来雌父的部队又调离了。   他得去捡个漏子,看看能不能活捉雌父。   (三)   柏厄斯说到做到。   他一边在镜头外给自己的部队下命令,一边和恭俭良闲聊。   禅元嘴都没亲上,给亲子捅了一屁股破事,气冲冲跑回部队,整队,带着整个军团跑。跑到中途,禅元都能看到那孽畜的机甲,火气大得不行,他人都爬上深空机甲驾驶舱了,看着军团里一双双清澈愚蠢的双眼,骂骂咧咧又爬下来。   “打开!让我看你哥到底要干嘛。”   “雌父,我来吗?”   禅元看着老幺的脑袋,大口吸气,“废话。我早八百年把他拉黑了。”   这个孽畜!孽畜!哪里有人会这么对自己的雌父呢?日常问候不是试探,就是假消息,天天想着活捉亲父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禅元。你的军团被攻击了?】   禅元看一眼发消息的人,速速回复。   【没事。提姆,你干你的。我跑着呢。】   (四)   提姆和禅元是平级。   两个人关系不错。提姆远征结束后没有直接到岗就位,选择去校园进修最新的指挥通讯技术,毕业后几十年来轮岗到各个前线给第一指挥官当辅助,最终在军团里掌握实权,用了一席之地。   从毕业到就业,提姆能带上柏厄斯就带上。提姆在军校读书,柏厄斯也在军雄读书;提姆重新入伍,柏厄斯也重新入伍;提姆去哪一条战线,柏厄斯也去哪一条展现。   他们亦师亦友,也亦父。   最起码,提姆不会拉黑柏厄斯的通讯。   非战斗时间,柏厄斯都会第一时间接通提姆的电话。   “指挥官,战斗结束了。”副官憋笑道:“禅元将军跑得真快啊,根本没有动手。”   也不能责怪禅元。   毕竟他刚刚把自己部队中擅长保命的老兵分出去给人手短缺的军团,又招募了一批啥都不懂的新兵蛋子,还处于前三个月训练他们如何保命逃跑的阶段。   敌方已经开始叫禅元军团为:逃兵军团。   作为战斗双方高层里唯一一个非军校出生领导。禅元底下专门收不得不服役的老弱病残,然后把他们调教成逃跑专业户、挖坑创想者、努力干饭猪等。做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认真干架。   提姆想要指责,但看看禅元屁股后面嗷嗷待哺的三百万老弱病残,啥也不说了。他直接把电话打到柏厄斯那里。   “禅元到底是你雌父。”   柏厄斯正清点占领下来的基地呢。虽然他知道雌父不会给自己留什么有用的东西,但万一呢?   万一雌父这回把脑子拉在雄父床上了呢?   柏厄斯回答道:“所以我没出动大武器。”就是开着深空机甲撵了会爹。   提姆:“你卧底的时间也够久了。”   柏厄斯呆滞下,想起自己诓骗提姆叔叔,说自己是假意加入反叛军,实际上是来当卧底云云……总之就是一大堆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屁话。   提姆相信了。   大概是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幼崽,一手教育出来的弟子有充分自信。提姆都没有和禅元求证过“卧底”事件的真实性。   柏厄斯笑了。   他看着基地墙壁上“孽子”二字的红喷漆,对通讯那头道:“是。我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提姆叔叔,你要来接我吗?”   (五)   提姆思考再三,拒绝了这个请求。   他认为这么做会提前暴露自己部队的部署位置。柏厄斯已经是一个成熟军雌了,没必要再和小时候一样黏糊自己,非得和自己在一个空间待着。   “你自己保重。”提姆说完,挂断。   从不拖泥带水,徒留给柏厄斯一串忙音。   近卫队队长,柏厄斯的三侄子跑过来,炫耀说自己把“孽子”两个字拍下来发给恭俭良看,恭俭良夸他拍得真好看。一群小傻崽子虎虎跑过去,笑嘻嘻在“孽子”底下比剪刀手,还拽着柏厄斯一起。   然后一人挨了他们大伯一巴掌,提着水桶可怜兮兮冲刷“孽子”二字。   “你们以为祖雌父骂我一个人吗?”   三侄子顶着漂亮脸蛋,“啊?难道不是吗?”   柏厄斯闭上眼,张口忽悠,“当然不是。你们难道看不出这两个字里还骂了别的东西吗?”   套用了密码学,解析后骂得贼难听、   “啊?还有吗?”   “我不知道哎。”   “不如打电话问问禅元祖祖?”   柏厄斯真是服了这群小傻崽们。里面好几个真把通讯拿出来了!   “行了!继续给我刷墙,刷不干净,你们点心就没了。”   柏厄斯本来还想过从这么多里找个继承过渡人,先培养起来。一圈扫下来,傻窝里出傻个,老二家那个聪明是聪明,可惜是个雄虫,还不会说话!   有什么用啊。   会打但不聪明的幼崽生那么多有什么用啊!   (六)   柏厄斯自认为是个忠诚的人。   虽然他背叛了现在的政/府、皇族、自己雌父所在的军部,但他永远忠诚于胜利者和欲/望。   柏厄斯不希望“幼崽”成为未来伴侣难为难过的存在。   因此,他的人生规划中“幼崽”的必要性并不高。   他需要的是“继承者”。   弟弟温夜和他那军雄对象一窝一窝地下崽,柏厄斯本以为多少能出一个优良基因。他甚至相中了其中的长子、六子、十三子。   对应虫种分别是:蝴蝶种、蝴蝶种以及蝴蝶种。   柏厄斯很想选出一个蝉种的孩子。因为他觉得这会让雌父更舒心交出“翡翠玉家族”的掌控权。可虫种这种事情真没办法,温夜生的那几个蝉族稍微聪明点,又没聪明到让柏厄斯青睐的地步。   再加上柏厄斯的人脉和势力经营范围都在军部,他自然想要个战斗高的继承人。   聪明、识趣、战斗力强的继承人。   “您确定申请孤雌生育吗?”   “确定。”   他要的是继承人,而不是孩子。   (七)   两个月后。   雄虫协会打扰了恭俭良的午觉。   他翻个身,先慢悠悠把压在肚子上的第三代“老六”放在地上,再喝一大杯暖糖水,再穿上拖鞋,跨过睡得东倒西歪的几个幼崽,跑去开门。   最近是“犯罪克星”评审期,恭俭良格外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力求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为此,他说话都夹起来了。   “你好。”   “您好。请问您是柏厄斯少将的雄父吗?”雄虫协会的雄虫把恒温箱推到身前,恭喜道:“这是您的孩子申请雄虫基因后,独自生育出的虫蛋……他希望由您来孵化这枚虫蛋。”   恭俭良全身石化,一动不动看着面前这颗漂漂亮亮的抽象虫蛋。   他有种幻视老大蛋期的滋味。   “你说什么。”   “这是您的孩子……柏厄斯少将申请雄虫基因后,独自生育出的虫蛋……他希望由您来孵化这枚虫蛋。”   恭俭良掏出通讯,找到禅元的号码。   “禅元。”漂亮雄虫冷酷道:“不用留手,老大也可以揍一顿!”   明知道雄父最讨厌孵蛋!居然还往家里送蛋蛋!坏小子,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坏小子!   (八)   柏厄斯一点都不害怕雄父把蛋丢掉。   他特地挑选“犯罪克星评选期”这个时间点,委托雄虫协会的人送蛋上门,每天坚持不懈打通讯对虫蛋进行远程蛋教,内容从数学书、哲学书、军事理论再到文学短句。   恭俭良听完睡得嘛嘛香。   中途柏厄斯被他爹偷袭两次,父子两在战局中亲切问候彼此,逐渐从骂战升级到机甲战。柏厄斯死要面子,为了不在部下面前被揍成小饼干,硬生生打出了出生至今的最佳战绩!   他用炮轰了他爹五里地,用拳头成功偷袭三次!   这等宏伟战绩迅速引得反叛军内部震惊,一群人为他总能抓住禅元这个孽畜的尾巴惊讶,又为他真的打到禅元羡慕不已。一时间,战绩有多少不好说,禅元让自家崽这几拳,真真为柏厄斯打出了全新人脉。   柏厄斯亲切期盼禅元把他从通讯黑名单里放出来,遭到禅元在对话通讯中的慈父教育。   父子中间的润滑剂除了恭俭良,还得再加个提姆。   禅元不会太多打扰自己的同僚,倒是柏厄斯每每把对局添油加醋一遍,补补妆,卖卖惨。   他从不提情感的事情,好像他与提姆真的是义父与子的关系一样。   (九)   老二禅让接着拉尸体的机会,坐下来和柏厄斯喝几杯。   他们兄弟除了应酬都很少喝酒,可喝起来都只喝最好的那几种,微醺即止。   “还玩鸭子啊。”禅让看着大哥身边的玩具鸭子,笑起来,“这不是提姆叔叔那只吧。你买了同款。”   “情侣款。”   “啧。真矫情。”禅让加了冰块,再加点蜂蜜,低声道:“真的不需要药吗?”   “药太下作了。”   禅让听乐了,“你还装起来了?”   柏厄斯不说话。和弟弟那喜欢调酒、喜欢琢磨最高级食材融合的方式不同。他喝酒从来喝最纯粹最烈的滋味。   “有些东西吃太快是品不出味道的。你得慢慢回味。”   也是留给猎物慢慢消化,慢慢接受的时间。   “你这也太长了吧。”禅让忍不住吐槽,“上次吃到,你我都还在念书呢。” 第两百九十九章 扑棱爱情故事(2)   (十)   柏厄斯和禅让年龄差不到两年, 学籍档案倒是一致。   哥俩远征军结束就开始考试,考完就去读所属领域内最好的大学, 后续进修找最顶尖的老师,一路火花带闪电,压根不需要禅元插手,突突读到自己满意后,各干各事去了。   “我警告你们两个。”禅元帮两个崽搬运行李,挨个训话,“不许在学校闹事。不许擅自对喜欢的人出手……你们都理解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禅让兴致缺缺,因为学校偏远还要听很久的雌父在线教育,困得打哈欠。   柏厄斯倒是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平淡回答:“知道了。”   他此时还像个乖学生,看不出日后大义灭父的孽畜样子。禅元也很放心他,得知提姆也在这所军校进修后,更是一百个放心。   “我的话,扑棱不一定听。但你的话, 他一百个听。”   禅元信心满满给提姆一个友谊拳, “崽就交给你啦。”   提姆:“滚。”   (十一)   提姆一直觉得禅元和恭俭良没有尽到家长义务。   扑棱还是个蛋时, 恭俭良三天两头不习惯孵蛋, 生气把自己和虫蛋卷成蛋卷,要禅元哄三四个小时才肯出来。等扑棱破壳,正要顿顿喝奶时, 恭俭良心情不好,禅元哄着他去地面散散心,找个破纸箱子把扑棱和奶瓶塞整齐, 丢在指挥室里面,任由一大屋子单身军雌带孩子。   提姆看着都心梗。   他没有结婚, 也没有喜欢的雄虫。他的雌父是大家族的雌侍,远征前已经有三个雌子,他是最小的那一个。   因此,提姆没有和普通雌虫一样带过弟弟。   扑棱是他亲手养大的第一个孩子。   “提么。鸭子可以给我抱抱吗?”   “不能。”   “提么,你不会真的要和鸭子结婚吧。”   “法律允许的话,我会考虑。”提姆看着面前帅气的军校校服和一团面部马赛克,再看看怀里娇俏可鸭,棉花屁股肉嘟嘟的玩具鸭子,果断选择后者。   (十二)   “把鸭鸭还给我。”   柏厄斯穿着校服,抱着同款校服鸭子,面无表情拒绝,“不。”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不需要玩具鸭鸭□□。”提姆盯着鸭子,严肃批评柏厄斯的无耻行为,“喜欢鸭子就去买一只。”   “别的鸭子都没有味道。”   提姆:“你可以买回来自己腌。”   柏厄斯睁开眼盯着提姆。   他足足定了十分钟,确认提姆是真的那么想后,跟他雄父一样,单脚挑起被子,连人带鸭卷在被子里生闷气。   “我生气了。”   提姆:“你生气吧。鸭子还我。”   “提么叔叔,你就这么冷酷无情要看着我和鸭鸭分开吗?”   二十年前,这话换成一只软趴趴幼崽说,提姆肯定会心软。可惜这是二十年后,提姆看着比自己还高的某只,一脚踹上去,掐着鸭屁股,把鸭鸭硬抽出来。   柏厄斯躲在被子里掉小珍珠。   提姆纹丝不动,那些可爱珍珠在他眼里不过是稍微小点的马赛克。除了恭俭良和小刺棱那种配色匀称,马赛克都抵挡不住的美貌外,其余人在提姆眼中都差不多。   “你,睡地板。”   柏厄斯从蛋卷被里钻出一个脑袋,裹着被子,啪叽滚到地上。   (十三)   第二天,提姆送柏厄斯一只新买的鸭鸭。   “这是给我的吗?”   “嗯。”提姆严肃声明,“这不是我的鸭鸭。我的鸭鸭已经绝版了。”   柏厄斯看着戳到自己胸口的这只,再看看提姆怀里那只。   “他们是情侣吗?”   “不知道。”   柏厄斯钳制住新玩具鸭鸭,好像小时候玩家家酒一样,嘟嘟飞过来,吧唧一口提姆的鸭鸭。   “他可以是。”   (十四)   有了新鸭子,柏厄斯就有了借口黏糊提姆。   他那段时间有点像是闲着没事的花孔雀,动不动找提姆开屏自己的学历、奖状、即将去的实习。但发现提姆除了口头夸奖,并没有过多肢体奖励后,柏厄斯开始要提姆给自己的鸭鸭做衣服。   他发觉私底下提姆吃小孩撒娇耍无赖这一套后,边后悔自己小时候没领悟这一点,边努力在这时候都补回来。   “提姆。鸭鸭都穿一套了。我也想要和鸭鸭穿一样的。”   “他们的衣服都是参考我的衣服款式做的。”   “这样啊。”柏厄斯详装思索,愉悦道:“叔叔可以把购物链接发给我吗?”   (十五)   就这样,入学第二个月,柏厄斯和提姆穿上了同款情侣装。   入学第三个月,柏厄斯开始和提姆同吃同住。   入学第四个月,柏厄斯被准许随便翻阅提姆的公开学习资料,并逐渐出现在提姆的社交圈。   入学第五个月,柏厄斯成为提姆社交圈里最受宠的年轻学生。   入学第六个月,禅元终于忍不住打电话问自己的长子。   “你怎么回事?小假期都开始两天了,还不回家!”   柏厄斯正挑选见提姆雌父时要穿的衣服。面对亲父的质问,他搬出“点头答应敷衍”手段,一段胡编乱造后,禅元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你在哪里?”   “我在提姆叔叔家。”   “……提姆家。那没事了。”禅元盯着脚边努力算数学题的刺棱崽崽,无奈叹口气,“早点回来。你雄父想你了。”   (十六)   恭俭良的想,是开远征小队派对清点人数,确认扑棱不回家后,把他的蛋糕炫到肚子里。   小刺棱在边上也尝到了甜头。   家里最漂亮的两只,蹲在蛋糕桌边吃成两只大花猫。   柏厄斯回家,先闪避掉自己的变态军雌老师诺南,再闪避掉嗷嗷狂叫的弟弟禅让,最后来到蛋糕桌边,找出柔软小纸巾给雄父和幺弟擦擦嘴。   “尼莱德太万(你来得太晚)。窝已经掐晚了(我已经吃完了)。”   “锅锅(哥哥)。”   柏厄斯叹口气,发誓自己这辈子绝不会漂亮笨蛋生孩子。   会影响下一代智商的。   “锅锅。你去哪里了?”小刺棱彼时才豆丁大,都够不到柏厄斯的腰,拽着哥哥裤子屁颠屁颠傻乐,“糕糕。那边还有!我给,哥哥拿!”   柏厄斯都没有说话,满嘴奶油蛋糕的漂亮崽已经去找雌父了。   而诺南也乘机勾搭上柏厄斯,用满意的眼光打量他的肌肉,“不错啊。以前怎么没看出你小子很有潜力啊。”   柏厄斯习惯了。   他推开自己变态老师的脸,“诺南老师。你想被我打死,还是被我雄父雌父打死?”   “天啊。崽种。我是这个意思吗?”   “诺南老师,你再捏我的肌肉,我真打下去了。”   “你个崽种,我可是……”   恭俭良忽然贴近,直勾勾盯着诺南。   “咳咳。我可是你老师,怎么会做出这种寡义廉耻的事情呢?”诺南讪讪放开手,看着柏厄斯一身漂亮肌肉馋得心痒痒,手指忍不住在掌心挠了又挠。   等恭俭良被禅元吸引走后,诺南才敢重新靠近柏厄斯,小声嘀咕。   “你小子,没和家里坦白啊。”   “诺南老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啧。勾搭的味儿都冒泡了。”诺南端酒杯掩饰嘴型,八卦道:“到哪一步了?臭小子。”   (十七)   哪一步?   柏厄斯拒绝用庸俗的恋爱流程概括他与提姆的关系。   他相信他和提姆把通俗情侣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他们之间除了一些禁忌的过度亲密外,什么都尝试了。   特指帮对方做家务、逛街为对方挑选衣物、手洗对方贴身物品等通俗亲密事件。   “你这太慢了。”诺南忍不住支招,“雌虫是重/欲的生物,只要开了荤,他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哦。”   柏厄斯不着急。   他耐心又等了一年,等到提姆感受器替换期,才下了一剂猛药。   (十八)   在虫族每一个虫种都有自己的生理构造、专属基因疾病。   这奇妙的未知的基因分界,让很多人坚持“虫族”是一个伪概念,也让“大一统种群理论”分化出“虫种主义者”“种群道德”等多种混乱哲学思潮。   蜻蜓种的提姆,大概每四十年要迎来一次“感受器替换期”。他们退化到头发里的触角感受器,长到一定程度就不会改变长短。其他虫种困惑的“掉发”问题,在蜻蜓种身上并不存在。   缺点是,头发也算他们的敏/感/点。   柏厄斯则专门抓住“蜻蜓种替换期前后,对外界感知更敏感”,对提姆下手。   他故意安排了一场对战,在战斗中误食亢奋药物,匆匆跑去医护室找提姆。   “医生——医生,我好像不太对劲。”   (十九)   提姆正在替换期。   他从蜻蜓种专属医院回来后,每天都得来医护室更换药水,辅助渡过替换期。只不过,今日军医有些奇怪,匆匆接了一个电话,叮嘱提姆下午再来就离开了。   提姆感知变弱,懒得走动,抵着玩具鸭鸭在医护室病床上小憩。   他被柏厄斯的声音惊醒,下一秒,床帘被拽开。   柏厄斯那张马赛克脸被人点着了般,咽喉里冒出的雾气一团接着一团环绕在周围。   提姆伸出手试探他的温度,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怎么回事?”   “丛林对战,不小心中招了。”柏厄斯脱下战斗服,更强大的热气从他身上传出来,汗水和滚烫的皮肤让提姆下意识抬起手。柏厄斯却用力蹭上来,意图用提姆来给自己降温。   还不等提姆说话,柏厄斯自我反省道:“下次不会了。”   他似乎好一些,做主去医药柜里拿镇定剂,硬拽好几下,怎么也打不开柜子,低声骂了一句。   提姆在这里换药快一周,解释道:“没用的。这些都要医生许可。”   柏厄斯不说话,他冲入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提姆听到“噗嗤”一声。等他跟上查看情况时,柏厄斯已经把整个头都浸泡在水池中,借此降低温度。   提姆惊讶住了。   他上前把这孩子拽起来。柏厄斯已经长得比他高许多,头发上飞溅出的水珠,挥洒些到提姆发际上,激得他双手收紧。   “叔叔。”柏厄斯胸膛剧烈起伏,用手扒开提姆的胳膊。两人挣扎之间,提姆的手碰到什么滚烫的东西,整个呆滞住。   “叔叔。”柏厄斯哀求道:“你。你出去吧。”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柏厄斯知道提姆脸盲,提姆不会看清楚自己的表情,他肆无忌惮盯着猎物的脸庞,低声蛊惑道:“我有些。控制不住了。”   提姆叔叔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你知道自己误食什么东西。”   “一种。”柏厄斯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催/情/草。”   他声音太低,提姆不得不缓慢上前,在被通体高温烫伤前,继续听着。   “学名。”   “阿布拉?还是爱情合欢?”   “忍着。”提姆看眼时间,安慰道:“医生下午就过来了。”   (二十)   医生不会过来的。   柏厄斯已经安排好了,他动用点小小的手段让医生不断延后时间,最后不得不请假。   代价是,他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忍受痛苦。   “叔叔。提么叔叔。我好热,热得不行。”   “叔叔,摸摸我吧。”   “叔叔,不用摸下面。”柏厄斯睁大眼睛,说着谦虚的话,行为愈发猖狂,“叔叔抱抱我就好了。叔叔抱抱我。我。我自己发泄出来就好了。”   提姆看着他。   眼神中没有一丝爱意。   他好像永远这样,不会对那只鸭子外的任何人产生片刻温存。柏厄斯知道这里面有脸盲的作用,也有提姆性格的原因——他喜欢被这种不似人间的疏离感注视着,光是想象让其主动走下神坛,就不能自己。   “只是抱着吗?”   “叔叔。不愿意也没关系。”柏厄斯把脸贴在玻璃上,大口喘气,“我可以。”   提姆将他的脸转过来,亲亲在嘴唇上落下一吻。   “能出来吗?”   (二十一)   夏日。午后。军校。   他们做了。   柏厄斯至今都记得提姆喘息的声音,随着摆动抽搐收紧的手指;窗外学生们喊口号跑圈、躲在墙角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穿过防窥玻璃,肉/体压在玻璃上,转身,哈出的水汽氤氲开一片水渍。   “叔叔”   柏厄斯握住提姆的手,轻轻的点在那片尚未散开的玻璃雾气上。   “叔叔。”   提姆的头发被压着,不知道是因为柏厄斯身体带来的热量,还是后背晒得滚烫的玻璃,汗水一滴一滴压迫他敏/感的替换期。那双高精度的双眼,蒙上一大层水雾。   提姆大口喘气。   不管柏厄斯如何亢奋,他的语气永远冷静。   “出来了吗?” 第三百零章 扑棱爱情故事(3)   (二十二)   “从生理结构上看, 雌虫就更爱爽一把。如果不是怕怀孕,被雄虫精神力查出蛋不是自己的。多少雌虫要出轨啊。”   “雌雌相恋就没有这种问题了。能爽, 还不怕出问题。”诺南总有一大堆歪理为自己的恋爱辩解。他约自己的徒弟柏厄斯喝酒,苦口婆心传授经验,“尝到甜头,傻子才会放手。”   柏厄斯信他个鬼。   距离他和提姆做过去三天了。   明明是承受方的提姆脸不红心不跳,确定自己养大的崽没事后,果断推开,提上裤子,回宿舍冲澡。   柏厄斯可怜兮兮,都想好要怎么滑跪道歉, 利用这件事情狠狠刷一波好感时。提姆冷漠无情按着他的脑袋,让他就这次“中招”写一万字检讨书。   一万字。   检讨书。   柏厄斯从小到大帮雄父写了不知道多少次,娴熟提笔,写完上交,正准备装可怜道歉。   提姆道:“这次是特殊情况。你不需要道歉。”   柏厄斯:“不。提么。可我们已经……”   “你还有再发育的可能。”提姆抬起眼, 看着柏厄斯的脸, 总觉得那张马赛克脸正在诡异的蠕动。他平复心情, 懒得猜测这崽又在想什么, “‘爱情合欢’摄入过久,将导致生殖系统错乱,后续治疗很麻烦。你如果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给我面壁思过。”   柏厄斯真是服了。   他早知道诺南不靠谱,没想到他连床上这点屁事也不靠谱!   他可是认真和诺南取经了“如何让雌虫爽”“蜻蜓种雌虫体内爽点”等各类技术!   怎么会这样!!!   “提么,我们……”   提姆站起来, 走到柏厄斯面前,拧着他的脑瓜子怼到墙边。   “站好。”提姆冷静道:“希望‘爱情合欢’没把你的脑子烧坏。”   (二十三)   提姆是个有道德的长辈。   他不希望“和雌虫做过”成为柏厄斯未来婚恋的污点。所以后续“替换期”易感不得不去打吊水, 面对医生的询问,他半个字都没说。   禅元因此听都没听说过这回事。   柏厄斯观察一天后,快活跑来给提姆鞍前马后,照顾提姆渡过整个“替换期”。他面壁思过一晚上精神充沛,已经想明白自己和提姆的关系,每日准备提姆爱吃的饮食,用软布沾水照顾提姆新换出来的感受器与头发。   提姆稍头疼起来,柏厄斯就掏出准备好的清亮软膏,用手指帮提姆按揉穴位缓解疼痛。   “提么,我帮你梳头吧。”   替换期的旧发会等新发长出来后掉落。   偏偏有一部分顽固者,会和新发纠缠在一起。这也是多数蜻蜓种最苦恼的时候,他们要用宽齿梳先把头发梳顺,再用篦子把夹杂在里面的碎发和失去活性的感受器挑出来,给新长好的感受器留下空间。   提姆直接拒绝。   他喜欢力所能及,可又耐不住柏厄斯眼巴巴的眼神,用宽齿梳整理一遍后,允许小孩拿宽齿梳再梳两下,过过瘾。   “轻一点。”   柏厄斯还叫扑棱时,就是个力气极大的孩子。提姆不止一次看见他和弟弟支棱打架,两个小雌虫拳脚相对,把对方往死里打,满头是血,指甲缝隙里都是肉。   从那一刻开始,提姆便知道有些基因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柏厄斯永远是恭俭良的孩子。   他生来就有凶性。   有些东西,你不给他,他反而会来劲,死死盯着,非要咬一口,咔吱咔吱咬断对手的骨头——哪怕自己浑身遍体鳞伤也不松口。   (二十四)   梳头,就这样成为柏厄斯与提姆最亲密的日常活动。   柏厄斯从最开始的宽齿梳,到篦子,再到后期洗头、吹干,全流程包揽。他总坐在提姆身后,动作轻柔,把座位与梳子上的旧发收纳在小袋子里,绝不叫提姆发现。   虽然柏厄斯猜测,提姆发现也懒得说。   但他享受这种偷偷摸摸,在禁忌边缘来回蹦跶的感觉。   他把那些旧发碎发一根一根整理好,用专门的无味柔顺剂清洗吹干,定期给它们做护理。   等提姆“替换期”结束时,柏厄斯也收获了近一小把的旧发。   “我要去交换学习。”提姆毫无征兆地提起这件事情,“通讯会慢。你想要什么学习资料?”   (二十五)   提姆就这样走了,交换学习半年。   他执行力向来不错,因为学籍比柏厄斯高一层,柏厄斯想追也追不上,只能眼巴巴看着他离开,这段时间辛苦付出和暧昧气氛瞬间消失。   气坏了的柏厄斯,只有围观禅让追安静屡战屡败、温夜作业写不出痛哭流涕,才能心灵平静。   不过,他也不太想回家,   一看见雌父和雄父腻歪,他坏水咕咕往外冒,忍不住和雄父八卦“雌父在军部似乎雄虫缘不错”,并省略掉雄虫都是军雄的事情。   恭俭良怎么经得住这种撩拨?他呼呼上前跟禅元就这个事情纠缠不清三个月,醋得禅元满脸幸福,直呼“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柏厄斯看他们玩得开心,如鲠在喉。   于是,他把自己的“吃到提姆”的事情分享给弟弟禅让,愉悦观赏禅让嫉妒发狂的表情。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说自己吃到后被人继续当幼崽对待的事情。   直到几十年后,幺弟温夜都成年,一窝接着一窝生崽崽;禅让在挨打中迎来了自己的雄虫。弟弟的孩子们都满屋子乱爬,可以上战场对轰了。   柏厄斯都没能第二次爬上提姆的床。   (二十六)   情场失利,职场顺利。   柏厄斯比他弟弟禅让升职还要快一点。他是天才,又不是禅让那种臭脸狂躁天才,人情关系玩得一点都不比禅元差,八面玲珑到军部和反派军都觉得他是自己人。   至于,他到底是哪边的?   只有柏厄斯自己知道。   【提么叔叔,最近小心。】   【嗯。你也小心】   【叔叔,这是反叛军最近的布局『压缩包』】   【收到。】   柏厄斯坐在深空机甲里,往上翻翻,又往下翻翻,愣是没找到超过一行字的回复。   他想了想,把自己屁股下的鸭鸭揪出来,拍照发过去。   【叔叔QWQ。鸭鸭的屁股瘪了。】   三分钟后。   提姆发来了消息。   【什么?屁股瘪了?你是不是坐在他身上了。柏厄斯,你不可以这么对待鸭鸭。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前天的了!我不是给你寄过去新的鸭鸭衣服了吗?这可是鸭鸭。你要好好对待他。】   柏厄斯狠狠掐住玩具鸭鸭的脖子,低声道:“你这个小妖精。”   提姆补发十张照片,还发了一条严肃的指控。   【你是不是喜欢别的玩偶了?你要是不喜欢鸭鸭,可以快递回来,我都养了一只鸭鸭,不在意再养一只。】   柏厄斯眯着眼睛,点开那些照片。   扑面而来是穿着指挥官衣服的鸭鸭、穿着蕾丝小裤袜的鸭鸭、穿着婚礼服饰带小捧花的鸭鸭、穿着兔儿连帽衣的鸭鸭……满眼都是那只该死的鸭子玩偶!   能和提姆鸭子玩偶衣橱相比的,只剩下禅元建立的恭俭良衣橱。   这两个换装控!   雌父还会看中提姆设计的漂亮鸭鸭衣服,改版后做成雄虫版,拿去给雄父穿!   柏厄斯越想越不爽,拿起行军图琢磨一会儿,决定今天晚上再叨一下雌父禅元所在的军团。   (二十七)   孽子的行动力可以参考恭俭良。   禅元还蹲在地上教育新兵如何挖野菜,在野外快速干饱饭,听到这消息脑袋嗡响了一下,爬起来带着一群人屁滚尿流收拾家当,空隙间还不忘把半截野菜挖出来塞包里。   “臭小子一定是故意的。”禅元恨得牙痒痒,对三子抱怨道:“上。把你哥揍一顿。”   温夜点点头,去了。   没能回来。   禅元等得心都要烧起来,差点把孽子通讯拉回来时,温夜打通讯过来,开心和雌父报喜。   “雌父,哥哥说你等会也过来。他让我先去吃饭。”   禅元深吸一口气,“你信了?”   “啊。”温夜无辜趴在通讯前,嘀咕,“哥哥说,他在这边卧底。雌父,哥哥之前还回家看雄父。他说等会就带我回家……”面对禅元愈发犀利的目光,温夜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声音都快消失了,“哥哥不是好人吗?”   禅元:“你瞪大你的眼睛看看,他是不是!!”   几句话就给糊弄过去了?几句话啊!   你忘了小时候跟皮球一样,被你两个哥哥踹来踹去吗?   “等等。你说他要回家?”禅元激灵道:“你让他等着,我回去打不死他!”   (二十八)   打死是不可能打死的。   柏厄斯压根就不可能让弟弟温夜回去给自己添堵。他反手让自己那堆侄子近卫队给温夜洗洗脑,自己快速回家找到雄父,一顿滑跪道歉后把刚破壳的亲子抱回来。   顺便拐走了弟弟禅让的雄虫。   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兄弟情在作祟,柏厄斯还是和禅让知会一声,发条短信。   【弟弟,你的雄虫借我用下。】   (二十九)   禅元扑了个空。   禅让也扑了个空。   恭俭良打哈欠,看着脚边两个打滚的痛苦蝉,补了一个哈欠。   “你们干嘛。扑棱那么忙,回来看看我不行吗?”恭俭良明目张胆偏心,“哼。扑棱好久才回来,还把崽崽抱走了。”   他辛苦孵蛋十个月才孵出来的小雌虫。   恭俭良想到这里,嘴巴憋起来,缠着禅元道:“扑棱什么时候结束卧底啊。他在反叛军那好辛苦啊。崽崽也在那里。”   禅元一整个惊讶住了,“什么卧底?他怎么卧底了?他就是叛军啊。”   禅让更是暴跳如雷,“他叛军就叛军,拐我的雄虫干什么?”   “你闭嘴。白玉快被你烦死了,扑棱带他散散心怎么了。反正扑棱脑域打开了,精神力格斗比你好多了。”恭俭良继续偏心,为长子找补,“扑棱怎么会是叛军呢?雄虫协会难道站在叛军那边了?”   禅元已经懒得解释了。   事情比他想得还严重,柏厄斯这个孽子似乎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我现在联系军部。”禅元刚点开通讯,新闻弹窗上来一拳重击。   提姆被俘了。   (三十)   军部内部紧急核对情报。   他们惊讶发现,百分之八十的人觉得柏厄斯是自己派去反叛军的卧底,百分之二十的人则完全不知道柏厄斯投敌,他们连卧底这一步都没到,各个以为柏厄斯是自己人。   前段时间还亲昵地给这孩子送去武器和粮食。   禅元看着那盘条顺溜的物资清单,脑门突突疼,“你们都没看见我被他打得嗷嗷乱跑吗?你们都没看见吗?”   同僚惭愧,“我还以为你们父子在演戏。”   禅元怒而拍桌,“谁演戏上重型武器啊!”   同僚鼓起勇气,“这不是演给反叛军看嘛,演得真一点。”   禅元掐自己的命门续口气。   ——柏厄斯这恶毒的小崽子!自己是不是得感谢他没有拐走恭俭良!   (三十一)   柏厄斯当然不会拐走雄父啦。他可是孝顺好雌子,婉拒把雄父这种不定时炸弹放在自己的营地里。   带走自己的幼崽是为了更好培养继承人。   带走弟弟的雄虫是为了保证幼崽接下来两年的精神触角喂养。   弟弟的婚内生活?   笑死,禅让都没结婚,有什么婚内生活?就算有,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柏厄斯娴熟拉黑弟弟的连环脏话,给雄虫白玉端上点心和茶点,嘘寒问暖,成功收获白玉满级好感。   “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柏厄斯保证道:“我保证禅让不出现在你面前,你好好散心,不要拘谨。”   余下两个也很好安排。   柏厄斯直接让幺弟骨肉团聚,一大群小崽子足够他们雌父苦恼大半天了。而怀里这个还在吃奶的真崽崽,完全不懂事,听到雌父的声音就扭头看着柏厄斯。   还在蛋里,柏厄斯就锲而不舍每日打电话给雄父,他一个人硬和虫蛋沟通两小时,从读故事书到算数学题,再到基础理科一百问,最后发展成“雌父爱你”。   小崽崽对雌父的声音可熟悉了。   柏厄斯走到哪里,他的小眼珠子就转到哪里。   柏厄斯很满意自己的教育硕果,给孩子取了个小名“乖乖”,暗示他在战争期间乖乖听话,不要乱跑。   “雌父要去处理战俘了。”   乖乖崽坐在白玉的怀里,对雌父点头。他手有点忙,既要抱着雌虫崽专用大奶瓶,又想圈住比他还大一些的鸭鸭玩具,脑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还是白玉轻轻扶住他,满足这孩子既要又要的想法。   柏厄斯忍不住蹲下,刮刮他的鼻子,“小贪吃。”幼崽更来劲了,用力嘬奶瓶,发出“呼砸砸”的干饭声音。见柏厄斯又要走,他慌忙拔出奶嘴,口水都来不及擦,要把奶瓶递给雌父。   “啊。啊呼。”   柏厄斯能怎么办呢?   他蹲下来好声好气哄崽崽,“不行哦。雌父要去看叔叔,叔叔不吃饭,雌父心都快碎了。”   乖崽崽不懂,乖崽崽满眼都是雌父。   柏厄斯没办法,抱着他又哄了一会儿,带着一身奶味匆匆前往收押地点。   提姆还在等着他。 第三百零一章 扑棱爱情故事(4)   (三十二)   柏厄斯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提姆了。   要说真拿战犯那一套对待提姆, 他不舍得,上级也说没必要(除了禅元, 上级都觉得没必要);可要说真的不管提姆,让他在整个营地里到处乱跑,柏厄斯又担心对方会影响自己的战功。   他和提姆叔叔一直没有断过联系。   可要说上一次实打实见面,还是前几天战场上拳脚相对,揍得彼此乌青眼黑的时候。   柏厄斯琢磨自己是不是要去道歉,学着雌父好声好气和伴侣说话。   可惜。   他想得太美了。   进收押点,他就被提姆套着麻袋打了一顿,麻利溜丢到外面去。   “叔叔。我也是有苦衷啊……”   “滚。”   (三十三)   柏厄斯真滚了。   他一滚就是十天半个月,专心事业, 专心养崽,没事就喜欢把乖乖崽抱在膝盖上,捏捏他的小屁股,小翅膀,对他进行知识灌输。   “雌雌会说了吗?”   小乖乖笑嘻嘻, 抱着奶瓶又紧挨着鸭鸭玩具, 和雌父“呀”了一声。   柏厄斯也不着急, 用手指戳他的小肚子, 戳得乖乖崽犯困打哈欠,翻肚皮压住玩具鸭鸭,一口气睡扁鸭鸭。   柏厄斯轻轻给他盖上小被子, 感叹养崽哪里有雄父说得这么麻烦呢?   这不是很好带吗?吃完睡,睡完吃,不闹也不吵。   多好。   “雌父应该消气了吧。”柏厄斯先是尝试给禅元发消息, 确认自己还在黑名单里后,出门看看提姆叔叔怎么样。   五分钟后, 他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打电话问自己的近卫队侄子们。   “谁让你们送沙袋进去的。”   正在和雌父互相练习格斗的憨憨侄子们面面相觑。   “不可以吗?”   “不是说,提姆义祖要什么,我们都可以送吗?”   柏厄斯:“我说过很多次,不要自己创造词汇,义祖太奇怪了!”   叫他叔叔,叫提姆爷爷,搞得中老年黄昏恋一样。柏厄斯按掰指头算,虫族年龄里自己都还算青壮年呢,哪里有这种怪里怪气的年迈感!   “哎?”温夜漂亮愚蠢的脸蛋出现在通讯里,他无辜看着大哥,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饼干屑,“那要叫爷爷吗?义爷爷?”   柏厄斯:“你给我闭嘴。等会我来收拾你。现在。告诉我,谁送的沙袋。”   近卫队侄子里颤巍巍伸出两只手。   柏厄斯记住这两个小崽子。   他继续问道:“谁给沙袋贴了我的照片?还是黑白色照片。”   温夜举起手,颇为自豪,“我!是我哦。扑棱哥哥。提姆叔叔说想念你了。我帮他打印的!我不会用彩色打印,叔叔说黑白更好。”   (三十四)   柏厄斯深刻反思,自己为什么要把弟弟温夜抓过来。   这个漂亮笨蛋除了拉低部队里的智商洼地外,还能做些什么?——先前柏厄斯尝试把温夜塞到基层部队里,成功把自己的基层部队变成大型粉丝见面会+求爱现场后,他就理解雌父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要把幺弟栓在身边。   这等惑乱军心的美貌为什么要给一个雌虫?   “你。去把我的照片撕下来。”   温夜摇摇头,“不用啊。”   “为什么?”   温夜老实交代:“提姆叔叔每天都要打烂好几张。”   “温夜,你的大脑是随着年龄萎缩吗?”   温夜抱住自己的脑袋,认真思考一分钟后,回答道:“应该不是。大脑如果萎缩了,支棱哥哥早把我送到实验室里。”   你这脑子搁禅让实验室里,都只配和单细胞生物放在一起!   柏厄斯不理解世界上怎么有如此不懂人情世故和科学知识的蠢货。   “提姆还让你做什么。”   “叔叔问我要武器。可我没有武器。”温夜边想边说,“哥哥,我打印了好多你的黑白照片。”   “行了。吃你的蛋糕去吧。”   柏厄斯接下来一周都不想看到这张漂亮脸蛋。   他在“去看看提姆搞什么鬼”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试探”中选择了后者。   (三十五)   相比之下,幼崽乖乖没有让雌父失望。   柏厄斯在挑选幼崽另一半基因时,慎重考虑了虫种、颜值、身体健康、家族病史和雄虫智商测试。虽然他最后一项要求被雄虫协会拒绝,但柏厄斯还是选出了最优质的最满意的一个配种对象,生下了继承人乖乖。   青襟油蝉种,可以大幅度减弱雌父禅元的怒火,并大幅度增加乖乖继承翡翠玉家族的可能性。   白色头发,大幅度提高雄父的先天好感度,在雄父私产分配上占据先机。   至于瞳孔特征,柏厄斯知道自己那双“闪蝶种特质”眼瞳有多吃香。可在“蝶种”“蝉种”上,他还是忍痛选择“蝉种”,让乖乖遗传闪蝶种眼瞳的概率大幅下降,体征上更偏向蝉族。   就这样。   一个白发碧眼的青襟油蝉种小雌虫,在柏厄斯的精密计算下成功出生了!柏厄斯前期所做的所有功课、花费的军功和金钱没有被浪费。   就是,中间可能出现一点小差错。   “乖乖,你要是再把小鱼塞到鸭鸭嘴巴里。雌父真的要生气了。”   “呀!”   “也不许偷偷去练兵场,前线看尸体也不可以。我们是正常小孩对不对。”   “呀!”   “好了,不许说‘呀’。雌雌会说了吗?雌、雌。”   乖乖崽抱紧自己的鸭鸭,用力点头,更大声说了句“呀!”   (三十六)   乖乖崽是个聪明的雌虫幼崽。   他在外人面前格外乖巧,只在柏厄斯面前做一些控制不住的小坏事。有时候他会偷看柏厄斯的密码柜密码,等雌父离开后,自己尝试打开,然后躺在里面睡觉。   柏厄斯狠狠揍他小屁股,和幼崽互相呲牙后,父子双方又哈哈笑起来。   至于是不是内心都笑了,很难说。   乖乖崽在雄虫白玉面前是个吃啥都香喷喷的干饭宝;在亲叔叔温夜面前是个只会抱着鸭鸭玩具的胆小宝;在一大群表哥面前是个嘻嘻哈哈无辜大小的好脾气宝。   在雌父柏厄斯面前,他是什么都要跟着掺一脚的混账小宝宝。   “雌雌。雌雌呀!”   “你再叫也改变不了,你往雌父饮料里滴墨水的事实。”   “唔。”乖乖崽低下头,抱着鸭鸭溢出泪水,哀求道:“雌雌。呜呜呜。”   柏厄斯真是见鬼了,“假哭对我没用。”   乖乖崽用鸭鸭头擦擦脸,抬起来露出灿烂笑容,对雌父傻乐。   柏厄斯:“不许跟你刺棱叔叔学。笑得真蠢。”   (三十七)   乖乖崽不畏惧雌父的指责。   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是“这里”唯一的幼崽,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因此每日抱着鸭鸭玩具,在雄虫白玉身边吸够了精神触角后,就跟在雌父屁股后面跑。   雌父去哪里,他也要去哪里。   玩具鸭鸭是乖乖崽唯一的阻碍。   这个玩偶对成年雌虫来说太小,对幼崽来说又有些太大。乖乖崽好几次走路都被鸭鸭屁股和鸭鸭脚脚绊倒,整个人“啪叽”摔在路边,再慢吞吞爬起来。   今日,他要探索雌父总趴门缝上看又不进去的一个屋子。   那屋子里总传出“啪啪啪”的打架声音。   乖乖崽知道那是练兵场上军雌们互相打架发出的声音,雌父说好等他再大一点,就教他打架。   雌父打架超厉害的!   只要不打自己屁股,雌父就是最最最厉害的军雌!   乖乖崽抱着玩具鸭鸭,小步快走到那神秘的屋子前,“啪叽”一下被鸭鸭腿绊倒,肚子整个压住玩具,把鸭鸭压成鸭饼。   “唔。”   他还没有说话,屋子房门打开,连崽带鸭被抱起来。   “扑棱?”提姆惊讶抖抖幼崽身上的灰,困惑道:“还有鸭鸭。”   (三十八)   众所周知,提姆是个脸盲。   他看人脸的感觉,和看马赛克是一样的。   但不同排列组合及配色的马赛克也是分好看高低的。例如恭俭良,在提姆心里就是配色顶尖、和谐度最高的马赛克;温夜稍微弱一些,但也是人群中一眼能分辨出的好看马赛克。   ——怀里的幼崽,马赛克程度和扑棱小时候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是100%复制粘贴。   “扑棱?”   乖乖崽眨眨眼睛,虽然不知道抱自己的人是谁,但他看见对方也有鸭鸭,自觉没什么危害,开心挥舞自己的鸭鸭玩具,“呀”了好几声。   提姆听声音感觉更像了。   “你是吃你弟弟的药变小了吗?”   “唔?”乖乖崽低下头,不太懂对方在说什么,还是用力点头。   提姆道:“那你永远都这么小吧。”   乖乖崽听不懂什么意思,开心点头,“嗯。”   提姆继续道:“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了就像个混蛋。”   乖乖崽露出笑容,继续点头,“嗯。”   提姆满意戳戳他的脑袋,“还是小时候更可爱点,不会说话的时候最可爱。”   乖乖崽笑容更灿烂,听不懂细节但听懂了“可爱”,开心举起“鸭鸭”分享给面前的大好人。   提姆道:“你不会是扑棱的崽吧。”   乖乖崽不喜欢别人叫自己“崽”,用力摇摇头。他喜欢别人把自己当成大人对待,特别喜欢别人把自己当做雌父一样对待。   提姆放下心来,抱起他,闻了闻味道,觉得身上确实是扑棱幼崽时期的香味后,彻底放下心来。   “过来。叔叔先打你小屁股。居然敢当反叛军,真是不得了。”   (三十九)   乖乖崽被吓坏了。   不明所以的幼崽当即“呜呜”起来,小眼泪啪啪往下掉,奶膘贴在玩具鸭鸭身上,可怜得样子唤起提姆对扑棱幼崽时期的怜爱。   “好了。叔叔怎么和你说的。军雌最重要的是忠诚。”   乖乖崽瞬间不喜欢这个叔叔了。   他觉得雌父不进屋是有原因的。   谁会喜欢进来就被打屁股的屋子呢?   “好了。叔叔逗你玩呢。”提姆也不会真的把崽弄哭,他用手指擦掉乖乖的眼泪,对门口板起来,“柏厄斯,滚出来。” 第三百零二章 扑棱爱情故事(5)   (四十)   柏厄斯老实滚进来。   他目光扫过自己呜呜咽咽的乖崽, 忽然理解雌父禅元总看自己不爽的原因:   哭什么哭呢?巴掌都没落下,声音嚷得格外大。   “呜呜呜。雌雌。”乖乖崽蹭蹭提姆的胸口, 玩具鸭鸭上都是鼻涕眼泪。作为一个幼崽,他太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可爱和优势了。   只可惜柏厄斯看惯了这种小套路,从不会偷偷对乖乖崽放水。   “雌雌。”   “过来。”柏厄斯先无视提姆的冷言冷语,伸出手要把乖乖崽抱回来。   小雌虫在亲父和会打自己屁股的叔叔中间,选择前者。不过他才坐在雌父胳膊上,就用玩具鸭鸭擦掉眼泪,小声讨价还价,“我想吃糕糕。”   柏厄斯盯着幼崽一圈的小肚子,严厉拒绝, “不行。”   乖乖崽眼泪又掉下来了,柏厄斯刚说不给他吃,他就胡乱蹦跶起来,小短腿到处乱踢,给雌父军装都蹭出好几个黑脚印。   柏厄斯烦得把幼崽放在地上, 乖乖崽抱着该死的鸭子玩具快速跑到提姆背后, 啥也不说, 委屈哽咽起来。   “饿。呜呜呜饿饿。”   提姆一瞬间幻视幼年一天吃七八顿, 还说自己吃不饱的扑棱。   幼崽扑棱是一回事,成年王八蛋柏厄斯是另外一回事。提姆蹲下身,掂量下幼崽的体重, 觉得没什么超标,目光不善看向旁边的成年体柏厄斯。   柏厄斯:“我又没有饿着他。”   乖乖崽“啊呜”好大一声,委屈大哭起来。   (四十一)   提姆自被俘以来第一次踏出房间。   他在柏厄斯的陪同下, 拿了份小蛋糕给幼崽。   “真滴。可以吃吃吗?”乖乖崽脸蛋擦干净,小手也洗得白白净净, 就连身边的玩具鸭鸭都围上了吃饭用的小围脖。   提姆看着一阵心软,忍不住抱起幼崽,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当然可以。”   扑棱这么大的时候,也贪吃。   “唔呀!”乖乖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咧嘴对好人叔叔笑,“嚒,要那个。”   柏厄斯冷着脸把蛋糕挪到自己面前,用事实展示自己的态度。   提姆抬手打掉他的手,重新把蛋糕拖到幼崽面前,仔细用小叉子分出小块,拿一份送到乖乖嘴边。   “谢谢叔叔。”乖乖崽被柏厄斯教育得很好。   说话慢一点也是口腔还没发育完善,咬字不清楚,可这样反而更加可爱,纯天然的崽里崽气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提姆都要梦回自己养崽的日子了。   那时候的扑棱是多么乖巧的孩子啊,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好好念书,认真锻炼——他目光扫到面前的大只本尊,脸色骤然垮掉——不像是现在,品性恶劣,都不晓得和谁学的。   “提么叔叔。”柏厄斯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冷静道:“乖乖应该念书了。”   提姆:“这么小念什么书。”   “我像他那么大,都开始背词典了!”   柏厄斯看着幼崽一个人吃掉整个蛋糕,用鸭鸭围兜擦擦嘴,对自己笑。他刚狞笑片刻,还没来得及吓唬这个臭小子。提姆抬起眼,柏厄斯不得不整理表情,目视自己的崽模仿自己,奶呼呼喊“提么提么”,整个扑腾到提姆怀中。   好想揍崽。   柏厄斯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四十二)   乖乖实在是太像柏厄斯了。   准确点,他简直是一比一复刻了幼崽扑棱。   提姆那腔对义子恨铁不成钢的怒火,很快转化为“重新来一次”的亢奋。只要幼崽乖乖乐意到他这里玩,提姆从不会拒绝,他就像小时候带扑棱一般,会给乖乖喂饭,给他念书,陪他一起玩模拟指挥战,还会给他的玩具鸭鸭做小衣服。   乖乖马上喜欢上提姆叔叔了。   他近期爱好是穿着提姆叔叔给自己做的漂亮衣服,在雌父面前炫耀一会,惹得雌父怒火中烧后,溜着雌父到提姆叔叔面前,自己再委委屈屈掉金豆子。   很好玩。   乖乖崽太喜欢这种扮演游戏了。   可惜,他永远斗不过自己的雌父。某天一不留神,还是被柏厄斯逮住,脱掉裤子,按在膝盖上吃顿竹条炒肉片。   “呜呜呜啊呜呜呜。”   “不许哭。”柏厄斯边给幼崽擦眼泪,边教育他,“故意惹雌父生气,就要做好被打屁股的准备。”   乖乖停顿一下,不管,继续哭。   柏厄斯只能逮住他的脸颊,持续教育道:“叔叔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乖乖不要打扰叔叔。”   乖乖崽才不听呢。   雌父别以为他小好糊弄。他天天和提么叔叔在一起,能不知道提么叔叔要做什么事情吗?   “提么,提么就,打呜呜打打你。”   柏厄斯呼吸停滞片刻,有点想把营地里所有的打印设备砸个稀巴烂。   (四十三)   提姆在柏厄斯的营地里过得很规律。   早上起床,用沙袋锻炼,吃饭,中午休息半个小时,继续锻炼,吃完,晚上观察星空,锻炼,睡觉。   中间多了一个乖乖崽。   大体没什么变化。   柏厄斯作为少将,也没有每天都变着法子黏糊提姆。他更多是把自己的继承人捉回来,边教育崽,边被提姆教育。   堂堂少将!居然变成这对老少中间的夹心受气饼干。   柏厄斯感觉自己性/欲都少了许多。乖乖再来找他玩,得好一顿黏糊贴贴,说许多“雌父棒棒”的夸夸,才能让柏厄斯臭脸变好。   “雌雌。提么鸭鸭。”   “嗯。”   “我和鸭鸭,一起困困觉。”   “嗯。”   柏厄斯拍拍他的小屁股,叹气道:“去吧去吧。”   人都在自己的地盘上,总不会出什么事情。   柏厄斯如此想着,第二天就听到提姆越狱的消息。   “长官,真的不需要我们把他抓回来吗?”   “不需要。”柏厄斯平淡地说道:“他跑不远的。”   (四十四)   提姆跑出去四个小时候,被柏厄斯抓回来。   一同抓回来的还是提姆那只鸭子玩偶。   柏厄斯一只手拽着提姆,一只手掐住玩具鸭鸭脖颈,叹息道:“为什么要跑呢?是乖乖不乖吗?”   乖乖崽抬起头,对雌父的污蔑大声抗议,“乖乖最乖了。”   起码在提姆叔叔面前,他是个乖宝宝。   提姆一言不发,他用沉默反抗柏厄斯的行为。其实他们中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立场问题。   “跟着新军不好吗?”   提姆不说话,乖乖崽用脸蹭他的手背,他也只是沉默把手背抽出来。   柏厄斯继续劝说道:“皇族已经没落了,国内各种势力简直是一团糟。”   “你知道反叛军领袖是如何起家的吗?”   柏厄斯道:“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还选择跟随他。”提姆叱责道:“他是卓旧的旧部,那个发动了种族大屠杀的卓旧的继承人!你选择跟随这种刽子手?”   柏厄斯没有经历过那个残酷的年代。   他自小在恭俭良和禅元身边长大,他还未成年就跟着雌父雄父一起经历杀戮——死亡,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在大屠杀没有落在自己头上之前,他不会感觉到恐惧,他只会感叹自己为什么不是其中的既得利益者。   “我相信这不是第二个‘卓旧’。”   柏厄斯拿着自己的命运在赌。   有一个瞬间,他领悟自己不应该把提姆继续放在身边,作为一个投机者,一个军雌,他追求的名利,注定与提姆的正义相违背。   他应该放手了。   “我不过是选择赌一把。”   “不幸死掉,也是我活该。”   柏厄斯站起来,推开门。   门外是春风,是日光,是新鲜的泥土味道与机械装甲的金属味。   “你想走,就走吧。”柏厄斯道:“下次再见面,希望你不要阻碍我。”   提姆看着他,站起来,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四十五)   “雌雌。”   “嗯。”   “提么走了?”   “嗯。”柏厄斯放下笔,抱起乖乖崽。他把自己的脸埋在幼崽热乎乎的发旋中,低声叹息道:“雌父还以为,他会为了你留下来呢。”   毕竟,乖乖和他小时候长得太像了。   柏厄斯对这一小小的意外,加以利用。他承认自己抱有“用孩子拴住提姆”的恶劣想法,他错觉提姆对他还有一些亲属之间的情感。   现在看来,是在做梦。   提姆对他那些长辈的道义,会不会随着他的投机倒把彻底消失呢?柏厄斯抱着幼崽悠悠然想着:也许自己一方大获全胜,再去把提姆叔叔抓过来,关在屋子里,看他每天摆弄着臭脸,一丝一毫不让自己碰?   不。   那和支棱蠢货有什么差别呢?   柏厄斯又不需要一个玩具,一个发泄工具。   他喜欢提姆,是因为他身上有一个指挥官独立的人格,一个上流社会军雌独特的魅力,一种罕见的正直与老好人气质,以及一段无法代替的时光。   柏厄斯无法接受提姆变成自己的玩物。   “唉。你说,你怎么不再可爱一点呢?”   乖乖崽气得呼呼乱蹦,“窝。可爱的!可可爱爱的!”   柏厄斯哈哈大笑,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四十六)   之后就是打仗。打仗。还是打仗。   柏厄斯赢多输少,用兵诡谲,经常冷不丁杀对手一个回马枪,硬生生吃下一大块地盘。他也不太爱出动大部队,经常两三个小队率先搅乱对手视野,自己出手生擒敌军首领,各个部队再宛若水草,绞杀掉落池塘的猎物。   他在战争中被击伤了左眼,幸运地是没有到挖除眼球的那一步。   禅让千里迢迢跑来给他动了手术,柏厄斯阴差阳错打开了脑域,双方进行了友好的兄弟同盟。禅让心满意足带着自己的雄虫溜达回基因库老家,留下一个嗷嗷乱叫被拐骗至此的军雄雅格。   “花花。”   “雅格。”   柏厄斯看得牙疼。   他发现自己见不得小情侣好,硬生生把军雄雅格抓过来,要对方特训自己三个月,成功掌握了精神力基础战斗方式。   “花花,给我亲一下嘛。”   温夜点点头,乖乖把脸凑过来。   军雄雅格乐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捧着温夜啃来啃去,没一会儿钻到草丛中滚成一片。   柏厄斯一脚把他们两踹出来,棒打鸳鸯许久,心里那口怨气还没有散。   军雄雅格狼狈穿裤子,还要帮温夜把撩上去的衣服拽下来,两个傻乎乎到头顶上的草叶都没摘掉。   “大哥。我怎么你了。”军雄雅格哀嚎道:“我就这么点想念。呜呜呜花花,我被人欺负了。”   温夜歪着头,在亲情和爱情中犹豫许久,还是相信哥哥。   他认真和军雄雅格嘀咕道:“哥哥不会害我的。”   军雄雅格:“你要不要对禅元再说一遍?”   “雌父也不会害我的。”   “花花,我下次给你买点补品吧。”   “啊?”   柏厄斯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对雅格和温夜来说是无妄之灾。   可他……就是……不甘心。   提姆为什么就无法爱上他呢? 第三百零三章 扑棱爱情故事(6)   (四十七)   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呢?   柏厄斯眼睁睁看着提姆在前线暴揍自己的同僚, 双方打得你来我往。自己只能悄咪咪回收某些地区,荣获战功, 心情不好时突击亲父,成功收获禅元咆哮式训儿。   “扑棱你是不是有病?拿我刷存在感就算了,你把你的病患丢我队伍里干什么?”   柏厄斯道:“因为雌父你是个好人。”   禅元的三百万人里老弱病残应有尽有,内战前五年,他还只是负责自己这方的新兵训练、病患疗愈、逃跑教育培训等。内战第十年,他已经开始无差别招收兵力,什么反叛军里没跑成的伤患、被误伤的群众、不知何去的迷茫未成年雌虫等等。   只要你有口气,来!禅元都要。   他稳定去各个敌军和我军蹭饭,浑身散发出一种“老咸鱼”的光芒, 令所有人都有种“我可以弄死他”的错觉。   柏厄斯绝不会产生这种错觉,他笑嘻嘻要和雌父道歉。   禅元哗啦一下,拉黑了自己的长子。转头对提姆叮嘱道:“看见扑棱,随便打,别打死就行。”   提姆回复一个“行”。   (四十八)   父子两百般不待见, 战场上火炮, 战场下嘴炮。   禅元都给打出火气来, 难得真用力, 逮着这臭崽子一顿狂扁,打得柏厄斯下机甲一口血拌内脏呕满地,安详躺在侄子们中间, 享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尖叫。   “叔叔,你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   “叔叔呜呜呜。”   柏厄斯边吐血,边骂, “闭嘴。我还没呕。没死。”   一群木头呆子有功夫嚷嚷,没工夫把自己扶起来吗?匆匆赶来的医疗兵差点没挤进近卫队里, 眼睁睁看着领导血流成河,军装污成深黑色。   这次,柏厄斯在床上养了三天。   第四天,恭俭良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雄父,我上个月才回来过。”   “这不一样。”恭俭良坐在地上,嘀嘀咕咕,“这个月是蝉族新年。”   柏厄斯道:“雄父,上个月的蝶族新年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你都没有见到禅元。”   柏厄斯抬起手,看看自己还没愈合的伤口,不太想和雌父继续见面。   “你不回来吗?”恭俭良继续问道:“那我去你那里也行。我把你雌父也带过去。”   (四十九)   柏厄斯慎重考虑后,决定悄悄回家一趟。   他其实很心动雄父的提议,也策划把父亲们双双套麻袋。只不过在认真衡量全家的战斗力后,柏厄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计划。   他拽着自己九岁大的乖乖和一群漂亮大侄子,摸到老家后门,一个接着一个翻墙进去,准备等会儿打完招呼,翻墙就走。   “我就知道你不走正门。”   柏厄斯:!   禅元手握锅铲,趴在窗户上大喊,“宝贝,宝贝雄主。快看看是谁来了。”恭俭良还没出来,在厨房帮忙的提姆探出脑袋,上下打量打蹦跶刷一层药的柏厄斯,继续平静炒菜。   (五十)   提姆为了躲避催婚,重要节日都不回家,躲到禅元这消遣消遣。   恭俭良没什么意见。他看见乖乖的那一刻,飞速抱起幼崽,上下闻闻,捏捏脸和软肉,两眼发光。   “这。这就是小号扑棱吗?”   禅元还冷笑和长子对峙下战棋呢。恭俭良抱着崽一个冲刺跑去玩具区里,大孩子小孩子玩得不亦乐乎。柏厄斯数次忽视掉亲子求助的信号,擦擦头上冷汗,和雌父亮亮肌肉。   “雌父,我也没有做什么吧。”   “是啊。整个屋子里,就你是反叛军。”   “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十六他们不也是反叛军吗?”   禅元谈起自己家的漂亮崽子们,语气骤然不一样,“他们不一样。”   乖乖已经被恭俭良上下捏了肉肉,脸上的笑容都快装不住了,详装要去锻炼身体,完成今日训练。   接着,他被恭俭良拽走,进行“雄虫专属格斗训练”了。   “提姆叔叔是怎么回事?”   “问这么多干嘛。”禅元呼啦给自己崽一下,“别想着套他麻袋。”   (五十一)   柏厄斯哪里敢啊。   他这顿饭吃得极为不扎实。左边是三天前把自己打吐血的亲雌父,右边是九年前自己亲手抓住的义父。   两个爹臭着脸,硬生生把这顿饭吃出“下一秒饭盖彼此脸上”的气势。   柏厄斯罕见地动都不敢动。他想要装可怜吸引雄父的注意力,可惜乖乖和一群崽子完全把恭俭良拖住,没一会儿他们欢天喜地准备零食、切好水果,给恭俭良铺好毯子和软枕头,从小到大环绕在恭俭良身边,一起观看残暴的血腥电影。   “哇呜。”   “哇啊。”   “哇呀。”   没有人理会柏厄斯。   恭俭良在孙辈们众星捧月的吹捧中,逐渐迷失自我,快乐吃零食,吃水果,吃点心,吨吨喝一大杯糖水。   柏厄斯只能硬着头皮在亲父和义父面前,低头认错。   “雌父,提姆叔叔,我错了。”   禅元夹着嗓子,阴阳怪气,“呀。我错了。你错哪里了。”   柏厄斯心想:我就不该回来。   但他嘴巴还是虔诚致歉,“我不应该投敌。不应该被名利迷惑双眼。不应该追着雌父打。不应该抓义父。”   (五十二)   这个喜气洋洋、全家团聚、三代同堂的好日子里,柏厄斯一个人撑着病躯,在雌父义父的注视下,手写两万字的检讨书和忏悔书。   至于他把当众嘲笑自己的弟弟禅让修正一顿,长辈们表示不会插手。   “什么时候停战。”   “应该快了。”柏厄斯点一根烟,淡淡道:“我军胜利是大势所趋。”   虫族人口众多,领土广阔,势力复杂。反叛军最开始还是和军部打,后来变成和军部、政府一起打,再后来皇族也被拖下水一顿胖揍。发展至今,他们连各大种族长老会都揍,十大种族长老会中半数被反叛军打得不得不服。   基因库和雄虫协会至今都是中立派,态度暧昧。   禅让边给自己脸上擦药,边和柏厄斯埋汰,“赢了输了对我们家都无所谓。”   雌父禅元是军部一脉,目前的传统保皇派。   大哥柏厄斯是反叛军人士,目前的激进改革派。   自己则是绝对中立派-虫族基因库里的中流砥柱,完全有能力在政治斗争中发言。   对禅让来说,哪一方输赢,就是死个爹,死个哥的事情。对整个家族来说,没什么大毛病。   “提姆叔叔的雌父,打算让他给某个蜻蜓种中立派贵族当雌侍。”禅让开口,便丢下炸弹。   他从哥哥口袋里抽出根烟,不抽,就叼着。   “算是用婚姻政治避难吧。蜓族长老会倒是想要动用‘雄主权利’,强行让提姆叔叔离开前线。”   柏厄斯问道:“他们去基因库申请基因匹配了?”   这是虫族婚姻里可有可无的一步,多出现在“想结婚但不知道和谁结婚”这一步,来申请基因匹配原因无非是“不知道选谁,就选个基因最匹配,能生出好崽的对象”。   在禅让看来,柏厄斯没戏了。   “是啊。提姆叔叔再拖下去就错过最佳生育期了。”禅让客观分析道:“和哪个雄虫结婚并不重要。蜓族长老会单纯想保住更多有生力量……毕竟不是哪个家族,都和我们家一样。”   三方下注,错了也不会全完蛋。   (五十三)   “你能在基因匹配中动手脚吗?”   “不能。”禅让笑嘻嘻道:“这不是我的管辖区。”   柏厄斯暂时想不出干扰提姆结婚的理由。   他对着白墙,尝试和提姆说出“嫁给我”“我爱你”等内容后,发觉这毫无作用。   ——提姆不会被这种软弱无力的话动摇。   ——如果动摇了,他就不是提姆。   “只有雄虫才能保住他吗?”   “准确说,是中立派,或者反叛军相关的雄虫。”禅让看得清现状,他低声询问道:“反叛军领袖,毕竟是卓旧的继承人。你能保证,他不会在统一全境后,发动大清洗。”   柏厄斯无法保证。   他的军衔已经能够面见那位领袖和他的追随者们。但他不爱去见,除了投诚外,能不去都尽量不去。   “他是一个……很有蛊惑力的领袖。”柏厄斯形容道:“我不太适应他身边狂信徒般的氛围。”   在那种环境呆久了,柏厄斯害怕自己会失去定力,会忍不住被氛围里的权利味道欺骗,陷入到幻想的狂潮中。   禅让问道:“他会开展大清洗吗?”   “不知道。”柏厄斯回忆道:“提姆的家人是害怕这个吗?”   (五十四)   大清洗。   也叫做种族大屠杀。   是凭一己之力让军政局势大变的雌虫卓旧留给世界的伤口。   反叛军现任领袖是政治家卓旧的继承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提姆雌父害怕对方瑕疵必报,无差别屠杀之前反抗他的人,也可以理解。   “听说你要结婚了。”柏厄斯开门见山,说道:“提么叔叔,选择一个柔弱的雄虫贵族,不如选择我。”   “我不喜欢雌虫。”   柏厄斯心里中了一箭。他强撑着脸面,继续道:“和这没有关系。现在反叛军大势已成,我完全可以……”   提姆奇怪地看着柏厄斯,问道:“和反叛军有什么关系。”   柏厄斯看着提姆手中的果皮,觉得那削皮刀缠缠绵绵把自己心片成一块一块的。   “没有关系吗?”   怎么和禅让这货说的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谁说错了?   提姆浑然不知柏厄斯心里百转千回。他“嗯”一声,按照自己的理解道:“催婚就是催幼崽。我打算直接申请孤雌生育。” 第三百零四章 扑棱爱情故事(7)   (五十五)   孤雌生育在虫族社会不算主流。   因为这一生育方式, 对雌虫的经济水平要求奇高。申请前要筹备好申请费用和虫蛋未来十个月的孵化费用,其中还包括给孵化雄虫的精神补偿费用、生活补助等杂七杂八的款项。   如果家里直系雄虫愿意帮忙孵化, 这笔孵化费用倒是可以稍微节约一二。   但税是免不了的。   孤雌生育从蛋落地的那一刻就要缴纳十七八项都不知道干什么的税务,虫蛋破壳前十个月,光是跑雄虫协会、基因库、政府开各类证件,就能把人累死。   政务精简改革也是有毛病。   其余政务都是往“简单”的方向修改,唯独“孤雌生育”是朝着“繁琐”的方向进化——别管你是和雄虫未婚先孕,还是申请基因库自己生崽,你不结婚都要走这套手续。   翡翠玉家族都快把这套流程背下来了。   毕竟他们家没有一个雌子能正儿八经领证,从法律角度来说各个都是“孤雌生育”。   恭俭良对此很满意。   他左手边的孩子们正给祖雄父换上新的蛋糕和茶水。好几个悄悄从果盘中挑出小果子,偷吃两口, 又心虚挑出最好的喂到恭俭良嘴边。   他右手边的孩子们则坐成一团,叽叽喳喳翻看禅元的限量版电影,挑出想看的,跑来问恭俭良的意见。   膝盖边最小的两个,抱着被子哈欠连连, 困了就靠在祖雄父怀里, 奶味蹭了恭俭良一身。背后则站着乖巧的三代长孙, 正给恭俭良按摩肩背, 雄虫舒服到眯起眼睛,说话都带着波浪线。   “提姆可以和刺棱一样~生十几个~”   柏厄斯看着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崽,露出绝望的表情。   他无法想象提姆被一堆幼崽包围的样子。   “雄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带我的。”   “哼。你们三个能一样吗?”恭俭良指指点点, 偏心从第二代转移到第三代身上,“小闪粉会给我捶背按摩,你会吗?你还把禅元打了!哼。”   “我是为了工作。”   “雪斯会帮我孵蛋。哼, 你只会把蛋丢到我这里,破壳就接走。”恭俭良越说越生气, 扑上去捏捏长子的胳膊,皱着脸道:“扑棱。战争什么时候结束。”   战争结束,禅元就能回家长住,扑棱也能回家天天一起吃饭了。   柏厄斯答不上来。   他没有办法阻止战争车轮轰轰前进,也没有合适的理由阻止提姆进行孤雌生育。在强烈的时代洪流和个人意志下,他的所作所为和所思所想都显得格外渺小。   “雄父,我走了。”   “不准在战场上打你雌父。”恭俭良抱着最小的两只,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打,他含糊被长子抱着,叮嘱道:“注意安全。不准打你雌父,知道吗?他也不准打你,知道吗?”   “嗯。”柏厄斯亲亲雄父的脸颊,惆怅道:“雄父,你不会又被停职了吧。”   “哼。”恭俭良才不接这个话茬,眼神飘忽提起另外一件事情,“你和提姆他们错开走。”   免得被人看见的,惹出不必要的流言。   (五十六)   柏厄斯照做了。   他这次回家,似乎真为了看看雌父雄父,度过一个完美的蝉族新年。连年的炮火与战争,绵延不绝吹灭他岌岌可危的爱情火苗。   “提么叔叔。”   他支开自己的近卫队,打开通讯器,输入一串号码,缓缓说道:“如果我死在战争中,你会记得我吗?”   他不想要过段时间看见提姆怀孕。可拥有乖乖后,柏厄斯便失去指责提姆孤雌生育的正当性。   对名利的渴望,还是战胜了爱欲。   柏厄斯盯着“发送失败”的字样,久久没有说话。   【把他撕碎】   【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让提么叔叔彻底认清楚,手下败将应该有什么待遇】   “雄父,战争会结束的。”柏厄斯轻声呢喃道:“胜利者只会是我。也只能是我!”   他热爱战争。   一切能够为他带来至高无上存在的事物,都将被他狂热爱着。   爱情?那大抵他内心求而不得的欲望。柏厄斯残酷解剖自己的内心,他听见机甲空气循环系统的嗡鸣声,其中他的心脏狂跳不止,蛾族双翅扑朔微颤,两腮与唇部的汗毛耸立起。   他到底爱提姆什么呢?   (五十七)   在柏厄斯的世界里,任何事情都应该有前因后果。   他爱雄父雌父,是因为基因和血缘;他不爱他的两个弟弟,却依旧会护着他们,不至于打死他们,是因为他们出色且能给自己带来助力;他对自己的侄子们温和又严厉,总管教他们,待他们如亲父,是因为他们继承了雄父超强的格斗能力,还没有脑子。   而提姆呢?   柏厄斯将事情一件一件地罗列出来。他记事很早,从破壳至今的所有都记得一清二楚——探出纸箱的那一刻,提姆笨拙地将他抱起;各种指挥系专业书籍一本接着一本堆叠上来;指挥系诸多军雌围着他,戳他的肚皮,笑着喂他喝奶。   “提么。”   “提么。鸭鸭。”   “提么。我也想,鸭鸭。”   提姆总蹲下来,或抱着他。他是所有军雌中最负责的一位,对柏厄斯来说,他比禅元更像是雌父。他熟悉提姆的体温与体味,他年幼时总爱粘着那只玩具鸭鸭,也无非是上面全是提姆的味道。   他太习惯提姆与自己的关系。   以至于,懂事后无法接受自己要“断奶”般离开提姆。   “扑棱。”   “这个不可以动,知道吗?”   “这本书要早点背会,考试不及格就没有小蛋糕吃。”   远征军里,提姆会死死盯着雄父雌父写检讨,全程都不笑一下。提姆会抽出指挥棒,在全军星图上轻轻点几下,将接下来的计划娓娓道来。那几本给自己背诵的书,翻开仔细看,全是提姆做的纸质批注。   密密麻麻,二十年来不断复读的批注。   (五十八)   提姆的世界,有两样东西最重要。   一是他的指挥官事业。   二是他的玩具鸭鸭。   柏厄斯自认为输给事业就算了,毕竟要他在爱情和事业二选一,他也会选择事业。   输给一只玩具鸭鸭实在是孰不可忍。   柏厄斯从雄父雌父家回来后,认真写了一份自我内心分析,一份未来情感规划书,一份事业规划书,一份提姆内心揣测报告。   最后四合一,再仔细制定出近一个月的具体行为。   “要和提么叔叔重新取得联系。”柏厄斯摊开星图,认真琢磨道:“第一步,把他的军团打爆。”   (五十九)   柏厄斯和提姆打起来了。   两人在皇族所属的关键堡垒上,轰轰烈烈战了三个月,整个星球除几栋古建筑外,全部被炮火犁了一遍。柏厄斯率领自己的侄子近卫队们,展开十七次近身攻陷战,统统被提姆打回去。   什么爱情?什么父子情谊?   战场上的两位最高指挥官,简直和不隔夜的仇人一样。   侄子近卫队们一度怀疑,三个月前的家宴是自己的错觉。他们嘀咕是不是祖雌父做坏了饭菜,让他们集体产生幻觉。   否则柏厄斯叔叔怎么会和提姆指挥官坐在一起吃饭呢?   “看什么。”柏厄斯撕下自己头上的冰贴,快速操作下的机甲舱不断产生高温与蒸汽。提姆极为熟悉这种老式机甲的缺陷,第一枪往往先崩掉降温设备,弄得柏厄斯大汗淋漓。   每回下战场,柏厄斯都不得不脱掉上半身的衣物,酣畅淋漓灌冷水。涓涓汗水流淌到胸腔长出肉芽的缺口上,令人心悸。   这是一个月半前,提姆亲手持枪对准他的机甲操控舱开枪,留下的证据。   当然,柏厄斯反应也很快。   他操纵机甲,炸毁提姆所在军营最核心的通讯设备,连带给提姆脖颈留下一道不小的豁口。   他们都杀疯了。   提姆不会让路,柏厄斯也不会让路。   “今晚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柏厄斯言简意赅下令道:“我们的领袖,马上要称帝了。”   这片皇族旧地,必须要攻陷下来。   (六十)   “指挥官。您。您怎么样?”   “阁下,我没有事情。”提姆忍痛撕下自己脖颈上的绷带。他看着面前尚未成年的皇族雄虫,平淡说道:“战场危险,请您回到安全屋内。”   三个月鏖战。   没有任何增援。   提姆早就知道己方要失败。他不过是苦苦支撑,才没有让柏厄斯率领大军攻入身后这片不朽的古建筑,掠杀里面的皇族嫡系和旁支雄虫。   油尽灯枯,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提姆看着自己沾满污血和油渍的手指,后知后觉最后一份干净的绷带也被自己浪费了。   “指挥官。”雄虫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在提姆眼中,他还是顶着一张马赛克脸,口舌随着声音开合着,“我们已经不是皇族了。你不需要再战斗了,投降吧。”   这就是未成年雄虫才会有的单纯想法。   提姆很清楚,柏厄斯看见面前雄虫的瞬间,会将他们全部圈养起来,作为给上级邀功的猎物上供给上级。   死亡说不定会是最好的待遇。   “你的哥哥死在反叛军手里。”提姆道:“雌父和祖父也死了。”   “是。”皇族雄虫生气起来,他在提姆眼中就是一团皱巴巴,极为不堪的马赛克。他撕开自己纯白的上衣,仓皇走上来,把布条系在提姆受伤的脖颈处,“守护我们这种失败者有什么意思吗?外面那个叫做柏厄斯的家伙,要睡我也好,要弄死我也好,随便他——我,我毕竟是雄虫。”   “嗯。”提姆还没说柏厄斯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呢。   他摸着脖颈上的布条,轻笑起来,脱下军装给未成年披上,“回安全屋吧。”   “指挥官,我不怕死。”   “嗯。”提姆平淡道:“好孩子,回去吧。”   有我这个军雌在,不会让你们这些还没有成年的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这里,是皇族的旧地,是皇族血脉最后的幸存地。   也是留有皇族血脉的一千零七个幼崽的苟存之地。 第三百零五章 扑棱爱情故事(8)   (六十一)   “提么叔叔, 为什么想成为军雌。”   “没有为什么。”   柏厄斯才考入军校时,拿着入学考面试问题考提姆。他本以为自己会听到和自己相似的“职业崇拜”“为了追逐名利”的想法。不曾想, 确实这样一个答案。   提姆道:“雌父帮我填的志愿。”   “读指挥系也是……”   “我的分数,不读指挥系很可惜。”   柏厄斯为此叹息。他总感觉提姆是个浑身被教条包裹的软心糖果,除了那该死的玩具鸭子,只有年幼的自己能撬开一二,吮吸其中蜜汁。   他曾经为自己在提姆身边的特殊待遇感觉到荣光,隐约感觉到自豪。   在提姆没有亲生孩子之前……   在提姆没有选择孤雌生育之前……   他柏厄斯,一直都是提姆最先宠爱的孩子……   “指挥官!”   “指挥官叔叔。”   “叔叔啊呜呜呜呜。”   这栋悠久历史的古建筑,还是没能抵挡柏厄斯的野心。他趋势外骨骼砸烂大门,沿着壁画与穹顶冲向安全屋, 其余军雌一个接着一个放下武器,高举双手。   唯有提姆,站在安全屋的门口,用豁口的军刀对准柏厄斯。   他的手臂见了骨头,随着呼吸胸腔带出褐红色的气体。安全屋的门从内锁上, 只露出两掌宽的观察窗, 一张张未成年孩子的脸庞挤在上面, 眼瞳随着飞溅出来的血与肉沫摇晃。   柏厄斯紧了紧手。   他身上的外骨骼似乎有颗螺丝生锈, 动作晦涩,发出锈铁的味道,“提么叔叔。”   提姆抬起眼, 他已无法正常说话。   柏厄斯的战术生生耗死这个固执的军雌,令他脖颈上布条再一次染成褐红色,外骨骼需要背后门死死夹住, 才不会完全散架。   “提么叔叔。”   为什么要保护那些幼崽。   柏厄斯向前迈一步,剧烈白光闪烁, 他下意识抽起刀,手若鞭狠狠笞到来人身上——大量恶臭的污血顺势呲进他的眼球与鼻腔。提姆炙热的喘息带着颤刀,扑上柏厄斯的身,对准他睁不开的半只眼。   “不许……靠近……他们。”   柏厄斯没有动。   提姆手中豁口的刀,距离他的眼球不足2毫米,属于两人的鲜血黏糊垂在睫毛上,一切都变成红色。   “提么。值得吗?”   柏厄斯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刀。   刀身完全没入提姆的身体,他松开手,也松开这位军雌站立最后的依靠,目睹对方摇摇晃晃,整个人装在安全屋大门上,双手努力撑住门框,竭力阻止自己下滑的狼狈样子。   “为了这些失败者的血脉,和我作对。”柏厄斯道:“提姆叔叔,这值得吗?”   (六十二)   为了争取最佳新生的荣誉,柏厄斯把所有能考的项目都考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出色的履历,也知道自己比寻常考生拥有更扎眼的特色。   他尽力把自己的特长发挥到极致,一路杀到了最后的面试关。   “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军雌。”   “我想要变强。”   考官平淡看着他,没有被这种话术打动。他们也没有追问的性质,全然等待柏厄斯继续发挥。   “我想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这话当然有一定编造的程度,却是柏厄斯认为最不容易出错,也最能引导出后续远征军故事的话。只要考官们稍稍冒出一些兴趣,或者多一些猜测,询问他关于寄生体和远征军的事情,这次最佳新生的荣誉必然是他柏厄斯。   “你在撒谎。”坐在最中央的军雌开口道:“孩子,军雌的第一要义是忠实。你看上去更适合做一个政客。”   柏厄斯落选了。   那一届的最佳新生,上比不足,下比有余,入学后被柏厄斯在各方面碾压千百回,也无法解柏厄斯心头之恨。   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失败,也无法理解良好品质对军雌有什么意义。   直到,他发现提姆曾经是“最佳新生”“最佳毕业生”。那位开口讥讽自己“适合做政客”的军雌,珍重夸赞提姆是一个“正派的荣誉的军雌”。   “提么叔叔,为什么想成为军雌。”   “没有为什么。”   这算是什么回答。   “没有为什么,是为什么?”   提姆不解其意,他看向柏厄斯,“军雌只是一个职业。我最初并没有成为军雌的冲动。”   “真的吗?”   “真的。”   “如果不做军雌,叔叔会去做什么?”   提姆毫不迟疑,“会开一间娃娃屋。”   屋子里装饰有玩具鸭鸭的配套小衣服、小鞋子,边上有专门的娃娃小床、被子、吃饭用具等等。他会坐在店里,认真打版、剪裁,研究给鸭鸭衣服上绣荷叶边好看,还是绣镂空飘带好看。   柏厄斯无法想象这一幕。   他的睫毛被血糊成一团,人人称赞的闪蝶种双瞳在混乱中,银光闪烁。他发狂般要大喊大叫,要指着提姆现在狼狈的样子痛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骗子!骗子!骗子!   “你一定回答了很棒的东西。”嘴只要张开,血便流淌进来。柏厄斯猖狂大笑起来,牙齿上有血有唾液,牙缝里红红白白一片。他咬住提姆的脖颈,野兽般硬生生把这个军雌从安全屋大门上撕下来。   他的牙齿里都是提姆鲜血的味道。   “提么。”   提姆睁大眼看着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他的手指因过度掐住安全屋大门,此刻全部反折上去。无数反叛军穿过二人的身影,进入安全屋内,在幼崽的哭泣、尖叫和打砸反抗声中,控制局面。   “指挥官。你这个混账,你把指挥官怎么了!”曾经撕掉衣物给提姆包扎伤口的未成年雄虫,撕咬反叛军的手臂,叫嚣声中口水乱飙,狂吠着对提姆的称呼,“指挥官!指挥官!”   柏厄斯抽出枪,对准雄虫的眉心,开枪。   “不——!”提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撞在柏厄斯身上。他的瞳孔最后一刻看见柏厄斯漆黑的枪口,以及亲手养大的孩子冰冷而窒息的脸。   世界安静了。   (六十三)   反叛军赢得彻头彻尾。   禅元看局势不妙,主动低头,钻入麻袋,悠悠哉给这群人出出气。柏厄斯为表示合群,跟着在旁边鼓掌,心不在焉。   “柏厄斯。”   “大帝。”   被他叫做大帝的雌虫停顿片刻,怅然一笑,“我还没有称帝。不用这么客气。”   “您称帝是迟早的事情。”柏厄斯犹豫许久,还是学着其他人称呼道:“首领。”   “不去看看你雌父吗?”   “已经看过了。”柏厄斯打起精神,揣测上层的想法,保持合适又不会过线的亲密,“谢谢首领留他一条命。”   “……总感觉你们对我有很大的刻板印象。”首领嘉虹无奈捏着鼻梁,放松神经,“听说你有一个近卫队,队伍里都是自己的亲侄子?”   柏厄斯脑海里把最会闹事的那几个想了一遍,已经想好把他们埋在哪里了。   “是。他们都是些顽劣小子。”   “真好啊。”首领嘉虹羡慕低语起来,“你们家关系一定很和谐。”   柏厄斯点头附和,内心翻白眼。   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上司对自己家感兴趣。还专门问起群漂亮笨蛋,万一上司兴致来了,非要去他家看看,看上了雄父——   估计内战又要打起来了。   “你有没有兴趣掌管蛾族的星区。”首领嘉虹平静丢下一枚炸弹,炸得柏厄斯耳边嗡嗡作响,“一把手。只要能收服蛾族长老会,日子会过得很舒服,家里人也能跟过去。”   (六十四)   柏厄斯辗转反侧,认真思考一夜,还是答应了这个职位。   不过他表示家人不同意搬迁,多数还会留在首都圈附近,恳请首领等他收复蛾族长老会后,把他重新调回军部。   首领嘉虹同意了。   领走前,这位顺带收走柏厄斯手下数千名未成年俘虏,打散后交给雄虫协会管辖。   “雄父。我要去蛾族领地工作了。”   恭俭良还在发愁禅元怎么了呢,听到自己最爱的长子也要走,整张脸哭唧唧起来——虽然是装的,那也装出让人心碎的感觉来了。   “去蛾族干什么。”   “工作。”柏厄斯道:“乖乖我带走,快得话,三年后我就回来。”   恭俭良极为不舍的,抱着长子的脑袋吸了大半天,像要把里面的智慧转移到自己脑子里一样。   “你有看见你雌父吗?”   “嗯。”柏厄斯临走前,还不忘给自己雌父下绊子,“他被人打得很爽。”   恭俭良脸色大变,都顾不上长子要走的事情,在屋子里上跳下窜对空气挥拳,抱着幼崽滚来滚去,不开心大叫禅元怎么可以这样。   日常发癫。   家里人都习惯了。   就是给第一次上门看望亲弟弟的首领嘉虹,一点小小的震撼。   “小兰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禅元。”恭俭良从地上滚得乱七八糟起来,自言自语,“我要用刀把他的下半身剁掉。让他爽。哼。”   徒留下柏厄斯和自己的上司面面相觑。   “你……是小兰花的孩子?”嘉虹逐渐震惊,“你是我弟弟的孩子?”   (六十五)   夜明珠家末代纯血家主温格尔.阿弗莱希德一生有四个孩子。   恭俭良是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雄虫。   嘉虹.阿弗莱希德则是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婚生子,也是唯一一个被正式赋予家族姓氏,拥有夜明珠家继承权的正统继承者。   但这在他征服整个虫族帝国后,都显得不值一提。   “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所以哥哥还是孤寡老雌虫吗?”恭俭良快言快语,哼哼唧唧起来,“嘉虹哥哥,禅元呢?禅元是不是在你手下和别的雄虫搞起来了?”   嘉虹:“……应该没有。”   打禅元的那些部下中,似乎没有雄虫。   恭俭良稍微满意一两分钟,殷切介绍自家长子的光荣事迹,“哥哥。这是我的第一个崽。他特别厉害,一直觊觎你那份家产。”   柏厄斯倒茶频颤,泼了自己权势泼天的上司伯伯一手。   (六十六)   想念雌父。思念雌父。怀念雌父。   雌父到底是怎么管住雄父这毫无遮掩、颠倒黑白的嘴?   柏厄斯发誓自己再也不会阴阳怪气雌父了。禅元那张嘴也就是打打嘴炮,远不如雄父恭俭良这等送亲子上断头台的程度啊!   幸好嘉虹早知道自己弟弟是个德行,抽空安慰柏厄斯几句,兄弟两牛头不对马嘴聊到一块去了。   最后两人约好一起去看禅元。   “禅元居然要我穿警服,还要带手铐。哼哼哼。我要生气了。”   “小兰花,你千万不要穿。”   “当然!我才不会满足他这种变态呢——变态变态大变态!”   接下来没柏厄斯什么事情了。   职场上柏厄斯自觉不需要什么特别青睐,他甚至有意识掩盖自己和首领的亲缘关系,直到奔赴蛾族领地任职前,才接受了嘉虹的一些馈赠。   禅让的通讯也是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的。   “我的天。扑棱你就这么走了?” 基因库专属医院里,最新医疗舱正在缓慢运转。禅让翻看几页医疗报告,校对重要数据后,大吐苦水,“你把提姆叔叔打得半死不活,丢给我就跑。你是不是有病。”   “我有工作。”   “工作和做/爱要相辅相成啊。”禅让大抵猜出兄长情路不顺,缺大德往情伤上撒铁钉,“你看我和白玉做,也不耽误搞研究啊。”   柏厄斯微笑,“嗯。”   转头就把弟弟的雄虫和崽打包到蛾族领地。   “你和提姆叔叔是掰了吗?”禅让继续嘲笑道:“不会就没有开始过吧。哈哈哈哈。”   柏厄斯微笑,决定接下来十年要带白玉和雪斯游览蛾族、蝉族、蝶族大好河山。   让弟弟吃到甜头,是他这个哥哥太仁慈了。   “支棱。你说,雌父为什么会爱上雄父?”   “你问我干嘛。你问他们啊。”   (六十七)   这个问题,柏厄斯很小的时候问过。   他已经不记得问题的答案了。   很奇怪,他素来记性很好,破壳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说出一二三点印象来。偏偏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似乎有一层水雾朦在眼睑和耳朵上,不让他看见,不叫他听见。   柏厄斯也不想再去问雌父雄父这种蠢问题。   因为他知道,自己问出来就把半个心敞开给雌父看,雌父迟早会为自己喜欢上提姆暴跳如雷。   保守蝉族真的不好搞定,家里一个搞烂黄瓜,一个搞实验体,都能把他气得七窍生烟。   “乖乖。”   乖乖十来岁,长得和柏厄斯年少时一模一样。他依旧抱着玩具鸭鸭,睡觉也不松开。他有些过分依赖自己的安抚物,样子落在柏厄斯眼中,居然有几分像提姆。   柏厄斯心知是自己想岔了。   他后知后觉,自己找一个幼崽询问情感问题,简直蠢不可耐。   可世界上又有谁能解答他的困惑呢?   (六十八)   “这是雄虫的解梦馆。”   曾经给恭俭良做过解梦的老雄虫去世了,如今是一个中年雄虫严肃警告柏厄斯,“雌虫和雄虫不一样。你们的梦是不存在预知和回忆的可能性……这位先生,请你出去。”   柏厄斯没管,他掏出钞票,一直掏到中年雄虫闭嘴。   “我必须提前告知您。我们这里从没有解析过雌虫的梦。”   “我知道。”   柏厄斯觉得自己疯了。   在他刚成年时,雄父曾兴冲冲来解梦。他与禅让还嘲笑这都是雄虫解梦的小把戏,对那位老雄虫提到的“八十到一百二十年转机”嗤之以鼻。   他自觉自己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一个倾听师,或者一个嘴巴牢靠的友人。而不是坐在狭窄昏暗的解梦屋中,看着打扮诡谲的中年雄虫虚空摩挲什么。   “你做了一个春天有关的梦。”中年雄虫开口,片刻后又皱眉,“你喜欢上一个你不应该喜欢的长辈。可能是雌父?我能够感知到的不太多。你这个人防备心太强,又太爱权势和名誉。”   “是的。”柏厄斯承认道:“我想要知道一个参考。”   “雌虫的梦不具备预知的可能性。”中年雄虫反复强调道:“雄虫的精神力最多感知到雌虫的欲望、身体现状和快要控制不住的情绪。我无法为你解析出未来和过去。”   “加钱也不可以吗?”   中年雄虫皱眉,艰难摇头,“不可以。你对情感的需求很大,压抑太多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在半空虚虚笔画一下,代表自己看见的柏厄斯情绪。   “你会炸开。”   “在炸开之前,你得想好自己到底要什么。”   (六十九)   这一想,就是三年。   柏厄斯任期结束,成功收复蛾族长老会势力,回到首都圈和翡翠玉家族中。   他从弟弟禅让口中得知,提姆恢复身体后,自己支付天价治疗费用。一个人回到家族后,因资产不足,不得不放弃孤雌生育,选择和一位同族雄虫结合。   柏厄斯回家时,提姆刚刚怀上第一枚虫蛋。   “好消息,是协议婚姻。”禅让嘀咕道:“你现在怎么办?”   柏厄斯不知道。   他内心平静,平静到雄父频频看过来,最后忍不住跑过来,抱着他的脑袋闻了闻,警惕叮嘱,“扑棱。你生气了。”   “我没有。”   “撒谎。”恭俭良可是雄虫,他最了解自己每只崽的味道。柏厄斯脸上端着放松的笑容,可浑身上下已经发酵出变态中最变态的味道。   恭俭良怎么可能认错。   “你要是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柏厄斯不会。   他哄走雄父,端着一杯果茶走向坐在小阳台吹风的提姆。   “提么叔叔。”   提姆抬起头,露出脖颈上肉白色的伤疤。他没有笑容,一如过去平淡看着柏厄斯,怀里抱着玩具鸭鸭。   “回来了。”   “是的。”柏厄斯干巴巴说这话,之前编排好的道歉与爱意一句都说不出来。他努力找话题,夸赞鸭鸭好看,说今天宴会糕点很不错,若有若无提起自己在蛾族的趣事。   唯独不敢问提姆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很厉害。”提姆喝着果汁,猛地将了柏厄斯一军,“那天,我要是注意后围的防御。你绝对攻不进来。”   那天。   是指他们最后一战。   也是自己在旧皇族安全屋前,踩着提姆鲜血登上名利场的最后一战。   柏厄斯蠕动嘴唇,几乎说不出什么更多。   当时的他只在乎名利,从没有想过这一刀刺出去,会让提姆重伤,也没有想过提姆拒绝自己代付医疗费,也没有想到提姆真的会嫁给别的雄虫做雌侍。   “提么,我……”   “你做得很好。”提姆点评道:“作为对手,你做得很好。大帝没有伤到孩子们,这个结局很好。”   他喝下果汁,没有提到自己退居二线养病,也没有提自己撰写指挥系教科书兼职赚钱的日子。   柏厄斯几乎无法呼吸了。   他手中的果汁上下摇晃,波澜不断,说出的话沉稳又笃定。   “跟我走吧。”   “不要。”   “为什么?”柏厄斯低声咬着牙,抓住提姆的手,两人躲藏在宴会窗帘后面,耳鬓摩斯,“因为我是雌虫吗?”   “扑棱。”提姆不得不再次呼唤他的小名,意图让他清楚他们之间的情义与身份,“你在我眼里,可以是孩子,可以是对手,但不能是爱人——我无法爱人。我给不起你爱情。”   “因为你的爱情都给了那只玩具鸭子吗?”柏厄斯反驳道:“你对我,有对那只鸭子一半的爱意,我就知足了。”   “这不一样。”提姆坚持道:“鸭鸭比现在的你可爱多了。” 第三百零六章 扑棱爱情故事(大结局)   (七十)   玩具鸭鸭拥有毛茸茸的毛、肉嘟嘟的棉花屁股, 绝对安静的性格和任人欺负的性格。   提姆这只已经破过好几次了,柏厄斯不止一次看见提姆搬来棉花和布料, 仔细把鸭鸭屁股填充饱满,用同款布料缝补好破碎边缘。   骚鸭!   就会勾引人。   柏厄斯自己那只运气就没那么好了。乖乖没出生前,玩具鸭子就是一屁垫,乖乖出生后,玩具鸭子就是幼崽安抚物,已经有散架的趋势。   可再怎么样!那都是个不会说话的玩具鸭!   “提么。鸭子又不会说话。”   “我喜欢安静。”   “可是鸭鸭还要你照顾他。”   “结婚也要照顾别人。”   “但鸭鸭终究是玩具。”   提姆颦蹙眉,颇不赞同看着柏厄斯,“鸭鸭是我的家人。他陪伴我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长。”   最重要的是,鸭鸭眉清目秀, 长相娇俏,性格乖巧,绝对不会和眼前这只崽一样善变。   提姆在心里将两者比较一下。   鸭鸭完爆柏厄斯。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柏厄斯张着嘴,啊啊两声,忍不住用手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提姆越是冷淡地看着他, 越是在提醒他在情感上有多么失败。   “提么, 你对我就没有……”   “没有。”提么斩钉截铁说完, 看了眼通讯器, 开始计时,“我给你一分钟。把你想对我说的话,都说出来。”   柏厄斯脑子被这一招完全打蒙了。他感觉自己的下巴和舌头剥离开, 疼得麻木,空气里都是滴滴答答的走表声音,意识粘稠成实质感, 掉在眼睑与咽喉中。   难以启齿。   “我以为你会和我聊聊。”柏厄斯看着提姆,语速逐渐赶上秒针行走的速度。他多年前被提姆抚养长大的默契, 再次萌发出来,猖狂掩盖多后续几十年的分别与战火。   “提么。我已经拥有权利和金钱了。翡翠玉家族未来也会是我的。我可以保护你。”   也可以要求你做任何事情。   “你想要幼崽,我可以为你支付孤雌生育的账单。”   “你想要重回战场,我可以帮你协调最好的岗位和薪酬。”   “你想要满足家族的想法,我——我完全不比你嫁的雄虫差劲。只因为我是雌虫,你就没有考虑过一次吗?”   似乎还有很多话。   提姆却不会留给柏厄斯更多发挥空间,他在铃响时分,按下暂停键,走向宴会厅。   “禅元。”   提姆走到旧日同僚身边,发送刚刚的录音文件,一路来语调没有发生波动。   他道:“你也该尽一下雌父的责任了。”   (七十一)   禅元戴上耳机。   禅元打开文件。   禅元的脊背弹射立直,表情逐渐进入猎杀时刻。相比起恭俭良,他还是要点脸和社会影响力的,手克制了一路,等柏厄斯进屋才彻底爆发出来!   “扑!棱!”   柏厄斯眼疾手快踹翻桌子,当做盾牌挡住雌父暴怒拳。禅元一拳不中,更加猛烈的一拳轰下来,和恭俭良对打中锻炼出的超强反应力,猝然把柏厄斯连人带桌掀翻在地上。   柏厄斯顷刻护住关键部分和脸,翻滚之余,抓过弟弟温夜推向雌父。自己飞速寻找庇护所和出路口。   禅让早就锁上家里大大小小的出入口,满怀期待等着大哥挨打。   “你死定了。支棱。”柏厄斯微笑着对弟弟比了个中指。   禅让大笑起来,拍手叫好,“哈哈哈。我等这一天太久了哈哈哈哈。”   让你带我的雄虫出去瞎溜达。   禅元毫不客气钳制住长子的咽喉,把人放倒在地上,铁拳先对准肚子来一套。等恭俭良听到动静,慢悠悠出来时,柏厄斯正被他雌父按头面壁思过。   “居然还敢对自己的义父出手。是不是有一天要对你雌父出手啊。”   柏厄斯咳出两口血渍,认真狡辩道:“不会。”   谁要和雌父这种老银币搅合在一起?   恭俭良端着蛋糕出来,还没搞清楚状态,小夜明珠凑上来吃掉一大口,雄虫注意力瞬间都落在自己可怜的蛋糕上了。   “你怎么可以吃祖祖蛋糕呢?”   “你怎么可以对提姆下手呢?”   小夜明珠含糊不清,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继承恭俭良身上的格斗能力,漂亮又能打。脑子也算是温夜一脉中,比较灵光狡诈的那类,嘻嘻哈哈哄祖父,乘其不备再咬一口蛋糕。   恭俭良拿他没办法,哼哼好几下,使唤小夜明珠给自己调制甜茶,下单新蛋糕。   那边,禅元已经上棍棒了。   “提姆对你没感觉,你看出来了,还巴着人家干什么?”   恭俭良吸溜一大口甜茶,滚过去,捻起自己长子的肉肉,莫名生气起来,“你打他干什么?”   “他骚扰提姆。”禅元原本家里一个烂黄瓜,一个寄生体就很头疼了。   他还觉得柏厄斯日后找什么雄虫回家,自己都能心平气和。现在看来,是他想太多了。   “扑棱你知道自己错了吗?”恭俭良听完全程,按照自己的想法问了崽两句。   得到柏厄斯“知道错了”的答案后,和拿了免死金牌一样,跟禅元呛声。   “扑棱都知道错了。你还打他!”   “他知道错了?他就是装的,宝贝。这孽子和支棱不一样。”   支棱浑身上下就嘴是硬的,心里输得遍地狼藉,脑袋都不会低下认个错。   扑棱浑身上下都是软的,能伸能屈,能笑能哭,唯独心和钢铁一样硬。   禅元对三个崽的脾气了若指掌。   在他看来,扑棱对提姆的“爱”,并不是“爱情”。   那更像是童年时期对强大长辈生出的叛逆心,在时间发酵后,成为一种糅杂依恋的占有欲。扑棱会渴望占有提姆,会渴望击败提姆,会渴望完全拥有提姆的关注,会吃玩具鸭鸭的醋,为自己不再是第一的存在感觉到焦虑。   可他不会为提姆停下追逐更强大力量的脚步。   他生长于指挥室,见惯了上下级之间的协调,对更高权利的欲望早在很多年前根植于心脏。   他记忆里最强大,最美好的提姆是远征军时期有条不紊对接地面和舰队的指挥官。   他不过是在追逐提姆身上曾经看见的向往的影子。   “这不是爱情。”禅元严肃教育道:“提姆已经结婚了。他现在还怀着虫蛋。你要是敢骚扰他,我真的会打断你的腿。”   柏厄斯没有反应。   他平静跪坐在墙边,低垂着头,似乎真在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道:“雌父,结婚又算得了什么。”   提姆的病总有养好的一天,提姆的才华总会按捺不住再次出山。皆是,为了更加远大的目标,更加强烈的欲望,他势必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禅元忍不住踹了他一脚,头疼教育道:“收起你脑子里的想法。”   他怎么生出三个榆木脑袋了?   (七十二)   “我先把结论告诉你。”禅元站在大学教室门口,对长子耳提面命,“提姆很难对你心动。你这次再追不到人,直接放弃吧。”   他给柏厄斯最后尝试一次期限:二十个月。   “二十个月后,远征军有一定概率重启。”   如果成功重启远征军,提姆完全可以通过“远征军”这个跳板,用现有的资历和大量时间赌一个继续升迁、前往战争一线的机会。   留给柏厄斯的时间不多了。   柏厄斯一点也不着急。   他已经等了很多年,早就不是多年前的热血毛小子。他对提姆的情感也早就经过时间密藏,发酵成一团他自己也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雌父。”   柏厄斯问道:“你当年是怎么追到雄父的?”   (七十三)   聊起这个,禅元可有经验了。   他神秘兮兮掏出一大本翻卷边的纸质文档,告诉柏厄斯,这是自己追到恭俭良的绝密法宝。   “没有这种宝贵资料,我是绝对追不到你们雄父的。”   禅元督促柏厄斯对天发誓,没有洗手前决不能翻开这本书。   柏厄斯只好认认真真洗手三四遍,用了洗手液、香薰剂,反复擦干后,再擦上一点香油,才翻开这本书。   【饮食篇】   第一页系统概括了恭俭良从小到成年20岁的忌口和偏好,以及一些特别热爱的料理做法。柏厄斯觉得没什么参考性,翻开到下一页、下一页、下一页。   ……他足足翻了五分钟,才意识到这本厚厚的书是雌父记录雄父爱吃什么,怎么吃,吃了多少,吃饭可以做什么爱情动作的经验谈。   后续,还有【穿搭篇】、【出行篇】、【居住篇】   整体三分之一讲述照顾恭俭良要注意什么,余下三分之二都是暗戳戳记录和罗列可以在这四个里玩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样。   很变态。   很符合他对雌父雄父的刻板印象。   柏厄斯:“雌父,你不想我成功就直说。”   禅元恨铁不成钢。他上前按着柏厄斯脑袋,低语传授经验,“笨死了。你没看出我对你雄父的真心吗?”   没看出来。   变态的肉/欲倒是看出来了。   柏厄斯道:“提姆不重□□。”   “……崽啊。你不要和你弟弟一个思路。”禅元只能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他道:“你要照顾他,要体贴,懂吗?”   (七十四)   柏厄斯真参考了雌父的意见。   他暗戳戳摸清楚提姆的路程,掐着工作之余,对提姆嘘寒问暖,从吃饭、出行、孕期衣物、未来幼崽生活用品,照顾得一应俱全。   提姆拒绝一次,柏厄斯也不会放弃,坚决学习雌父追人意志力,成功斩获大学城“第一雌雌恋舔狗”称号。   禅让为此特地回归校园,感受青春风气,笑得一路打鸣。   柏厄斯毫不客气把弟弟揍出蝉鸣声。   “你居然会相信雌父的追人方法哈哈哈。”禅让讥讽道:“你还不如去问雅格呢。”   柏厄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   他也没想到弟弟是想看他叼着玫瑰花,骚里骚气扭腰孔雀开屏——至少雅格器宇轩昂演示一遍后,柏厄斯便知道回去第一件事情,是把禅让再揍一遍。   兄友弟恭,素来是夜明珠家的良好传统。   互相利用彼此,更是他们家兄友弟恭相亲相爱的最好证明。   柏厄斯把注意打到自己愚蠢的侄子们身上。   他也不指望这群笨蛋又谁考上指挥系,纯把他们拙劣的学力当做筏子,有一个算一个塞进学历提高班,专门修提姆兼职教授的那么课。   浑然不管那么课是挂科率高达80%的高纬空间理论学习。   (七十五)   上课是痛苦的。   被迫上课更痛苦。   被叔叔监督上课更加痛苦。   提姆目睹教室里一群眼泪汪汪的漂亮翡翠玉们,心情难以言喻。高纬空间理论作为指挥系高年级的必修课,在这种学历提高班中不过是个选修课,是为部分有志后期攻读指挥专业、空间相关专业学生开拓视野的。   “柏厄斯。现在还来得及退课。不然学期末挂科,又得重修。”   提姆知道温夜那一群孩子,除了个别喜欢语言、机械和社交,各个都是打架的好苗子。要他们读书,还不如让他们去二叔禅让手底下当实验体。   提姆:“孩子们明显不喜欢我这门课。”   柏厄斯挨个踹前面几个崽的屁股。   漂亮侄子们一个接着一个,乌鸦般叫起来,“提姆老师,我们很喜欢。”“超级喜欢”“虽然听不懂,但知识流淌过我的脑子。”   忽视掉他们语调里的哽咽,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欢。   提姆知道,自己必须要把柏厄斯和自己的事情解决掉。   (七十六)   “我目前没做好喜欢上谁的打算。”提姆开门见山,约柏厄斯在校外某餐厅的包厢里见面。他们坐在二楼,被高纬空间理论折磨的学渣们在一楼快乐炫自助餐。   “柏厄斯。你可能会说,结婚无所谓,有虫蛋无所谓。”   柏厄斯夹杂在咽喉里的话,被硬生生压回去。   他坐在座位上,恍惚自己又回到了年幼时期,看着提姆带着诸多军雌忙碌工作,自己只能睡在纸箱里,抱着雌父雄父衣物唔唔试图吸引大人注意力。   那么多军雌中,只有提姆注意到他。   只有提姆走过来,不计较他一直抓着纽扣,不计较他把玩具鸭鸭坐在屁股底下,不计较他躺在胸口睡觉,口水流得满身都是。   提姆一直是特殊的。   那扑棱呢?   “……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提姆已经说到了收尾,他诚恳道:“我觉得消耗别人的情感是很无理的事情。希望你也不要再继续消耗我对你的父子情。”   话到这里,已经很残忍了。   柏厄斯却没有任何感觉。   他没有听到心碎掉的声音,也没有竖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更不存在什么泫然欲泣的酸涩味道。   他平静、固执,完全继承了禅元那种“我想要”的偏执。   他想要。   想要。   “我爱你。提么。”柏厄斯道:“我可能是第一次爱人。”   算了。   都快疯掉。   索性全部都说出来好了。   把雌父、支棱、雅格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全部丢掉好了。   “我分不清是什么爱。我只想要你待在我身边……你能允许我这么做吗?”   “不能。”提姆残酷拒绝,“柏厄斯,你越界了。”   “我们做过。”   提姆嘴角都没有牵动一下,他永远是这样。   强大。独立。果断。拥有自己的判断。指挥官的特质,让他时刻保持冷静,从内到外,他都清楚自己做出什么选择,要付出什么东西。   “帮你解决,仅仅因为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提姆道:“柏厄斯,你会遇到更适合你的雄虫。”   (七十七)   二十个月。   三分之一都没有结束。   柏厄斯便失去了斗志。他这辈子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唯独提姆,怎么也得不到。他越是努力,越是按照计划行事,好像越把提姆推向另外一个世界。   柏厄斯不是没尝试重新定制计划。   可他手中已经找不出能让提姆正视的筹码了。   他确实在军部拥有很大的权利,但雌父比他更加强大,完全能够让提姆免受骚扰;他确实在民间拥有不错的口碑,可提姆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东西;他拥有很多钱,也拥有一个继承人。   可提姆既不缺钱,也不再缺少孩子。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缺陷的铁桶,扑棱一次次尝试贡献,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心生不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为什么!!!”   柏厄斯快要发疯了。   他用余下三分之二的月份,窥视提姆的生活,时不时在某个角落抽走提姆看过的书,顺走提姆用过的笔,站在提姆站过的讲台上饥渴的呼吸。   他完全被挑起了兴趣,发誓不要提姆逃出自己的视野。   “第一步,阻止远征军重建。”   在柏厄斯心中,这样提姆就无法离开虫族,也没有办法消失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世界角落。   他重新鼓起勇气,筹划第二步。   提姆的虫蛋破壳了。   他带着新出生的幼崽,重回军队,前往最缺人手的第一线战区。   (七十八)   (七十八)   “听说提姆参加了开荒团。”   一半在开荒,一半时间在打仗的军团,被统称为开荒团。   他们通常负责耕耘和调整虫族收复或打下来的土地,是最危险最偏僻的军团之一。   同时也是高风险高回报的代表。   “我知道,第一线战区的开荒团。”柏厄斯恶狠狠灌酒,禅让和温夜坐在边上,围观大哥买醉,“你们说我要不要去?”   “为什么要去?”温夜百思不得其解,他道:“如果雅格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雅格。”   他没有那么多思绪去酝酿不甘。   他直来直往,从不会把悲伤留给自己。   温夜完全不理解自己的扑棱哥哥,为什么会因提姆叔叔伤心透顶。他思索许久,笨拙安慰道:“扑棱哥哥,父爱如山。”   禅让没心没肺哈哈大笑,然后提议柏厄斯上演“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   三兄弟很快扭打在一起。   末了。柏厄斯还是要去风险与收益并存的第一战区。他说这次去,只要能活着回来,就有能力争夺军部最高的几个位置。   “到时候,我就逼雌父退位。”柏厄斯平静道:“他早就想和雄父去环游世界了。”   “提姆叔叔呢?”   “不知道。”   禅让掐着嗓子怪里怪气模仿,“哦~不知道。你别又诈人家睡觉。”   他指的是军校时故意中药那一次,柏厄斯眯着眼睛几乎是瞬间就想起午后的阳光、滚烫的玻璃和提姆偏冷的指尖。   从没有忘记。   实在是过于艰难了。   柏厄斯选择痛击弟弟禅让,发泄情绪,“搞得白玉愿意搭理你一样。”   还是不甘心,还是不愿意放弃。柏厄斯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纠缠了,他的事业心和他的不甘心早已经割席而坐,为这次事件权衡利弊后,勉强达成合作。   “走一步,看一步。”   柏厄斯不知道未来会遭遇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前往第一线战区,会在那里打下翡翠玉家族未来最大的领土;他也不知道提姆日后重新返回指挥系教室,会称赞他为“用诡的典型”;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遭遇“提姆今日所遭遇的一切”,被提姆的亲子,自己的义子热情告白;他更不知道自己会和雌父亲手铸造第二个“蝶族的夜明珠”。   ——尽管,后世的人们更喜欢称呼他们为“蝉族的翡翠玉”。 第三百零七章 番外8:身后事   虫族平均寿命在三百岁。   随着基因筛选迭代, 生物科技急速发展,这个数字正在以每十年增长2.5年的速度缓慢爬行。   等恭俭良两百八十岁时, 基因库正式对外发布“寿命检测技术”,从基因角度理性分析一个人能活多久,大部分中年雌虫对其嗤之以鼻,老年雌虫对其视若珍宝,禅元帮恭俭良拿检测单子时,一路要推开七八十个推销保健品的年轻雌虫。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比什么都强。”   恭俭良坐在休息椅上,偷偷吃崽们给他塞的甜食和糖果。禅元一把抱住他, 胡乱抖抖衣服裤子身上的书包,哗哗哗搜出一大堆。   恭俭良腮帮子都没消下去,拳头冲过来,暴打禅元,含糊不清骂道:“干嘛干嘛。你干嘛。”   禅元早退休了, 翡翠玉家那一堆破事也丢给柏厄斯和乖乖去料理。他每年拿着丰厚的退休金, 只思考三个问题:和恭俭良去哪里度假, 吃什么东西, 怎么做/爱。   自恭俭良第五次延迟换牙后,禅元就有意识控制他的甜食摄入量,力求让恭俭良死前还有一口好牙。   “忍一忍, 等换牙结束。后面八十年你爱怎么吃怎么吃。”禅元说这话,将检测单拆开,轻声安抚, “你看,我们两的基因能活到三百五十年左右。”   恭俭良扫一眼, 看不懂。   他生气禅元把自己的点心零食都丢在地上,禅元后续捡起来哄他,到家围着他说好话,端出无糖小饼干哄他,恭俭良都在生气。   “怎么真生气了?”   “哼。”   禅元觉得好玩,故意弯腰低头看看恭俭良的表情,被雄虫抄起瓷盘打得头破血流,两个人在屋子里玩闹起来,恭俭良连自己拿到的“犯罪克星”奖杯都抄下来,追着禅元打。   接着大做特做。   做到禅元跪在地上对天发誓,他绝不再继续克扣恭俭良的甜食,等换牙期过去,恭俭良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恭俭良还是生气。   他两百八十岁,按照基因库的推断,最快也得到三百三十岁,才会进入真正的衰退期,长出点皱纹和褐斑,变得像是一个老人。禅元跪在地上,用脸贴在他的脚背上,微微抬头还能看见他身上界限分明的肌肉和腹肌。   “宝贝。我错了。我错了。亲一个好不好。”   恭俭良“哼哼”好一会儿,还是没耐住禅元的水磨功夫,把自己交代出去,两个人从沙发滚到地上,滚到阳台,接着滚到床上、书房、私密的花园。   禅元喘气之余,感慨把孩子们丢到柏厄斯手底下,真是他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之一。   满屋子都是崽的时候,想做点什么都得把那群小崽子从窗帘、橱柜、床底一个一个揪出来,丢到门外去。   “听说第四代的崽超多了。”   “超多。”   恭俭良浑身洗干净,等禅元清洁完屋子,坐在床上打哈欠。他有些困顿,禅元爬上床,他就拱着脑袋钻进被窝里,被禅元捞过来抱在怀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说话。   “扑棱说要把那定成老宅。”   “你听他胡说八道。”禅元以手作梳,把恭俭良的头发梳拢整齐,中途亲亲恭俭良的眼睑和额头,嘀咕道:“谁知道他们这么能生。”   扑棱孤雌生育,只有乖乖一个雌崽。   支棱xp特殊,也只生了雪斯一个雄崽。   唯有刺棱!被雅格拐骗到床上好多次,崽一窝一窝地生,如今快冲着30个去了。   禅元恨不得把“雅格与狗不得入内”贴在刺棱脸上,一度动了把雅格阉掉的可怕想法。   第三代的孩子太多了。   多到禅元购买的第一套房产完全装不下那么多崽,家里带孩子都和批发一样,来一波去一波,年底过丰收节,光找凳子找位子就能打出腥风血雨来。   翡翠玉家族需要更大的房子,更广阔的土地。   柏厄斯亲手打下来的那块就很合适,三兄弟在上面大兴土木,诚邀雌父雄父监督并入住。   禅元一整个拒绝,直言就算是亲生崽也别想白嫖他的劳动力。柏厄斯还想曲线救国,先拐雄父再拐雌父。禅元连夜打包行李,带着恭俭良出去旅行。   他们把虫族境内所有好玩的地方玩了个遍,过足了二人世界的瘾,再回到自己购买的第一套房子里,没事出去走走亲戚,看看翡翠玉家族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活动手脚的事情。   打孩子。   教育孩子。   中老年雌虫和雄虫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   “禅元。”窗外的太阳已经落下大半,酒红色的余光涂抹整个屋内。恭俭良的脸被照出一层颓红,显得嘴唇更艳,瞳孔更透。他中午没有睡觉,听禅元念叨,脑袋点点抬抬,胡乱蹭着撒娇要抱抱。   “禅元~”   禅元赶快抱住他,又亲又安抚。   “我爱你。”恭俭良忽然说道:“你亲亲我。”   禅元惊讶半秒,接着笑起来。他揽着恭俭良的半身,嘴唇温柔触碰,接着舔抵。   恭俭良很少说爱。   他很少如此温柔平静地说爱。   “晚饭我要吃甜的。”恭俭良闭上眼,困得声发毛,软乎乎团在禅元怀里,“要吃布丁。还有焦糖。”   “好。”禅元自作主张,计算甜分,商议道:“你睡一觉。等饭做好,我叫你。再加一点水果好不好。”   “嗯。”   恭俭良得到保证,终于睡下去。   他被禅元精心养了多年,美貌被时间酝酿出更丰厚的滋味。禅元临走前拉上窗帘,还不忘在屋里把热水烧好,好让恭俭良起床后第一时间喝到蜂蜜柠檬水。   要选什么水果呢?主食要少放点糖,可放少了恭俭良又会生气。禅元看着页面上的食材,挑挑拣拣许久才下单。他边寻思找二子禅让多搞点代糖的食物,又想要不要多带恭俭良去走走亲戚,让他别把注意力都放在一块两块糖果上。   上次去看牙医,还说恭俭良最后一次换牙期要格外重视。   这可关系到他们余下八十年的吃饭幸福。   禅元叮叮当当做了一桌子菜。他已经不再是20岁时,对烘焙一窍不通的年轻雌虫了。当年为了哄恭俭良跟他去旅行,禅元还特地报了班,把市面上主流的甜点学到专精。恭俭良无论在哪里,永远都能吃到点心和蛋糕。   “接下八十年,学一下无糖烘焙?”禅元琢磨自己是不是又要报班。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了。   禅元决定把恭俭良叫起来,吃点东西再休息。   “宝贝。”他推开门,轻轻趴在床头对恭俭良吹气,“宝贝。布丁做好了。”   恭俭良毫无反应。   “宝贝?”禅元连着三四声后,伸出手去抱雄虫。他手指触碰到肌肤的一瞬间,熟悉的来自战场的直觉蹿过脊骨。冰冷的温度与柔软的肢体,反复交织成一团,胡乱地毫无节制地大叫。   一切声音都远离了禅元。   他掀开被子,撕开恭俭良的上衣,发疯一样给对方做急救,命令电话给急救打电话——中途又撤销——转给禅让。   恭俭良死了。   毫无征兆地,在一个午后,死掉了。   *   “雄父死于基因崩溃。”禅让拿着检查报告,对自己的雌父道:“崩溃方式是……温格尔式。”   恭俭良是幸运的。   他并没有和他的雄父一样饱受基因崩溃的反复折磨,只是在一场酣畅淋漓的爱/欲,在自己的家里,平静没有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   螳螂种生涯中最后一次换牙期,牵动恭俭良的身体再次发育,连带着“基因崩溃”这块要被禅元遗忘的炸药,“磅”一声炸开。   禅元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给恭俭良换上新的睡衣,生怕雄虫下一秒会爬起来大骂他变态。他脸上的没有泪水,也没有大声反驳二子的话。   他只是死死抱住自己的爱人,一言不发。   柏厄斯匆匆把翡翠玉家的事交给乖乖处理。温夜脸上还有没有擦除的特效妆。三个孩子汇聚在禅元面前,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雌父。”禅让开口道:“你再抱下去,雄父的尸体就臭了。”   禅元:“泡防腐剂。”   禅让翻白眼,忍不住为雄父喊冤,“味道很冲的。雄父绝对不喜欢。”   禅元:“用冰柜。”   柏厄斯计算道:“新家那边刚造了家族墓地。雌父我给你和雄父搞个合葬墓?加防腐喷雾、除味剂和冰层保鲜?”   禅元仔细想想,觉得这两个一肚子坏水。   “行了。你们两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禅元轻轻松开手,露出恭俭良的睡颜,他轻声道:“支棱,你敢把你雄父带走做研究。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禅让相信雌父说到做到。   他眼神暗示大哥,兄弟两心有灵犀,拽着弟弟温夜一块出门,计划雄父的葬礼要怎么办。   半个小时候,禅让回忆起屋子里一些布置有些不对劲,硬拽着兄弟二人回去,堪堪把雌父胃里的药催吐出来。   “雌父。”柏厄斯完全不能理解禅元的选择,他问道:“您还有八十年的寿命。”   “所以呢?”   “雄父也会希望您活着。”   “不。”禅元斩钉截铁道:“他一定很惋惜,我没有陪着他一起死。”   “真的吗?”   “真的。”   柏厄斯懂了。他不继续阻止雌父,反而打住两个弟弟的话头,说道:“雌父,我可以利用你的死吗?”   禅元道:“可以。”   他们达成了翡翠玉家族才有的冷漠的协议。   “你最好快一点。”禅元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没耐心等太久。”   *   柏厄斯给禅元规划了死法。   一个能作为引子,引发政局动荡国内势力巨变,让翡翠玉家族更上一层楼的死法。   禅元轻描淡写扫过前面诸多细节,反复检查自己是否能和恭俭良躺在一张床上,在同一个起点走向死亡。   幸运的是,柏厄斯很懂他的雌父。   “能够选择自己的死法,相当不错了。”禅元检查完死法后,冷静地把老二禅让叫到面前,扯着他的耳朵念叨七八遍,“敢把你雄父偷走做实验,我宁可被寄生,都要回来拧掉你的脑袋。”   恭俭良生前最讨厌基因库了。   允许禅让去基因库工作,他都是捏着鼻子答应的。禅元怎么允许这个臭小子为他的研究生涯,继续糟蹋自己的宝贝雄主呢。   “让孩子们都回来看看他。” 禅元继续交代道:“葬礼不要太铺张,把我们两葬在一起就好。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一并烧掉。”   这部分由温夜负责,他不太聪明但听话。   禅元抱着恭俭良指挥他把各种不雅衣物、玩具统统销毁,再自己删除各种录像和照片。   唯独恭俭良偷偷存起来的聊天记录。   他当做宝贝一样储存了三四遍的硬盘,禅元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禅元只能无奈对温夜道:“找出来后,记得销毁,不要留下。”   温夜乖乖点头。他趴在床边,仰着头听雌父交代后事,生怕自己记不住,专门拿出纸笔,雌父说一句,老老实实记下一句。   轮到柏厄斯时,禅元半句不提后事,全程和他细化死法,侃侃而谈后,飞速带过一句“不要欺负你弟弟们。”   很快。   时间到了禅元赴死的日子。   他抱着恭俭良已经僵化的身体,和那天一样手指梳过他的发丝,亲吻他的嘴唇,叫恭俭良“宝贝宝贝”。他声音变得低沉,一次比一次虚弱,哪怕死亡还没有降临,巨大的无聊和乏味潮水一般压垮这个雌虫。   他生活中最大的变数,多年来最不可控的炸药与刺激,永远地离开了世界——留给禅元本人,最大的刺激便只剩下死亡本身。   “你们出去吧。”禅元对三个孩子道:“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柏厄斯带头走出去,他守在门口,既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锁上房门的人。   “我们真的要走吗?”温夜后知后觉地问道:“雌父要死了。”   “嗯。”   “是的。”禅让道:“药剂会造成十秒的剧痛,喊出声很正常。”   他们不约而同保持缄默,屏住呼吸,隔着一道实心门妄图听见里面的哭声、心脏狂跳、大口喘息、药剂摔碎在地上、雌父疯狂敲门大喊“放我出去”的声音。   只需要一点挣扎,一点反抗,一点恐惧的声音。   他们都会跳出来嘲讽雌父、打趣雌父,尝试把雌父从死亡的边缘拽回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   三兄弟站在门口,像小时候对墙对门罚站那般,脸上毫无波澜,没有汗水也没有眼泪,只剩下死板、茫然、索然无味。   “走吧。”柏厄斯停下看秒的动作,“雌父死了。”   他们都该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了。   *   禅元和恭俭良的死成为一个引子。柏厄斯如愿铲除了翡翠玉家族的敌人,顺顺利利吃掉丰厚利润,带领翡翠玉家族走上一个新的高峰。   后世,历史学家为研究翡翠玉二代家主是否弑父,产生了不下百篇的学术垃圾。其中弑父论和殉情论八二开,弑父论支持者坚持翡翠玉家优良传统就是不孝,抨击殉情论都是磕cp入魔,并自我代入禅元视角,坚持80年余寿完全可以找个年轻雄虫继续挥洒魅力。   那可是禅元哎。   蝉族第一位战神,不死军团创始者,逃避艺术集大成者,历史书上群众最喜闻乐见的摸鱼打工人。   乐观、开朗、可靠是禅元留在历史的印象。   这么看,他能够泡到传闻中夜明珠最后的雄虫,也不是不可能。   在诸多外人看来,禅元波澜壮阔人生中唯一的污点,就是创建了翡翠玉家族。   一个首次被雄虫协会、首都圈贵族、高校舞会协议集体拉黑,拒绝相亲和联姻的雌虫掌权家族。哪怕他们家已经是蝉族最负盛名的老牌实权家族,哪怕他们家在基因库和军部都掌握丰厚的资源和人脉,哪怕他们家兄友弟恭关系和睦,多代人和和气气从不闹出人命……   也没有雄虫愿意和翡翠玉家族的雌虫结婚。   诚然,他们家很有钱、很有权、长得也不赖。   可五百年前,他们家二十多个雌虫集体骗某贵族小雄虫献身捐精孵蛋,白嫖人家三十多年,死拖着不和人家结婚,也不让结婚。迫使雄虫协会把翡翠玉家族告上最高法庭,打了足足八十年的官司后,整个贵族圈就没有雄虫愿意和这个家族的雌虫结婚了。   于是,翡翠玉家族想出个鬼主意。   他们把最传统的“换亲”把戏挑出来,计划将自家唯一的雄虫仔细养大,到时候换一个雄虫回来传宗接代。可惜了。那一代翡翠玉家的长辈们想得美,计划展开不到十年,就被底下的臭小子们砸个稀巴烂!!   因不甘心自己家唯一的雄虫弟弟要被送出去换亲,他几个亲哥哥和表兄弟相约爬上自家雄虫弟弟床,身体力行荒诞一波。事情爆出来时,他们还舔着脸,逼逼赖赖说,“这是我弟弟,我都没试过,凭什么送到别人家。”   虽然及时封锁了消息,但这类稀罕瓜还是以一种可怕的速度传播开来。   翡翠玉家族和中了诅咒一样,接下来三代只能选择基因库孤雌生育,一个雄虫崽都生不出来!   上上代翡翠玉家族长看着飙升的“生育费用”,发誓要给家族搞一个真正的雄虫做雄主。他开始尝试找一个底层雄虫,让对方一个人播种整个家族上百只雌虫,最后导致雄虫心态崩溃,抑郁而终。   很好。   这回,翡翠玉家族的下一代,连普通雄虫到找不到。   他们出现在哪里,雄虫协会的警告就跟到哪里。   上代翡翠玉家族长求爷爷告奶奶,在努力和道歉中,选择把初代家族长的结婚证打份金的,放大一百倍,裱在墙上。   “真的有用吗?”   “当然!”上代家族长信誓旦旦,“每天看着镜子,对自己说‘我好美’,就会变美。这就是吸引力法则。”   翡翠玉家族一众雌虫捏着鼻子瞻仰他们老祖宗的结婚证和结婚照。   “太奇怪了。禅元老祖宗真的是靠阳光开朗平易近人泡到雄虫的吗?”   “是啊。他怎么能泡到这么好看的雄虫?”   “老祖宗真的没有留下什么泡雄虫法典吗?”   翡翠玉家族的权势越做越大。他们作为典型的复合家族,由三个音译姓组成,从第四代开始大部分采取孤雌生育,后代特征极为明显。   人数最多的,温音姓,是二代温夜的后代,多数长得极为好看,武力值最高,是早期少数还能出去联姻的一支。   人数中等的,禅音姓,是二代禅让的后代,主要把控住基因库、医院相关的资源。   人数最少的,柏音姓,是二代柏厄斯的后代,主要把控军部和政界相关的资源。因为人数少,经常把温音姓的孩子加入到自己的人才储备库中,妄图将他们培养成将领,并切实感受到温音姓幼崽们的鬼哭狼嚎。   “每年的生育开销越来越多。雄虫协会欺人太甚,他们居然要我们付十倍的孵化费用!太过分了。”   “就是。”   “所以我们这一代的主要目标是——”   “泡雄虫!泡雄虫!泡雄虫!”   翡翠玉家第十代的禅崽挥舞下自己身上的铲子,怒而教育弟弟们,“不要说得那么明显。咳咳,虽然在我们家能泡到雄虫,就是最高荣誉。”   “好了。”翡翠玉家第十代的柏崽忍不住推搡对方,嘀咕道:“快点开掘。等晚了,就被人发现了。”   “我知道啦。”禅崽边抱怨,边插下第一铲,“恋爱秘诀真的在祖坟里吗?”   “你要相信家族里的传说。”   四个崽,一个姓禅、一个姓柏、两个姓温嘀嘀咕咕,干活之余围着太祖们的合葬墓聊天。   “真有早被挖空了吧。”   “他们笨死了,没找对地方。”柏音姓在家族里被戏称为“大脑”,虽然禅音姓也担得起这个称呼,但他们远不如柏音姓那么会动嘴皮子,数次落在下风,痛失“家族大脑”的外号。   “最后处理太祖遗物的人是温音姓的老祖宗温夜。”柏崽摇头晃脑很有一番道理,“……很多东西都找到了。唯独有几个硬盘……温夜老祖宗又不会处理硬盘,最大的可能性是埋在墓里。”   不见天日。   无人知晓。   除非不肖子孙刨祖坟。   几个崽混账事做多了,铲子锤子轻轻撬开墓室大门,四人有条不紊合作找准地点,一铲子下去,果然听到叮当的声音!   “快快快快。”四个崽丢掉铲子,用手开始刨土,终于小心翼翼挖出一个半锈的硬盘。两个温崽迫不及待贴上脸,要吹掉硬盘上泥土,被柏崽和禅崽一把推开,四个人叽叽喳喳对照“硬盘维修技术”流程,畅享自己拥有雄虫的美好未来。   “胜利就在眼前!”   “加班加点加载出来!”   “我们必然能够拿下雄虫——”   古早的硬盘发出震动,高温烫得桌面起泡,键盘与硬盘芯争分夺秒跑步,直到最后“咔咔”两声。柏崽和禅崽不得不把一个精通机械的哥哥,和一个精通网络的哥哥拽过来,加班加点把硬盘里所有的内容下载到通讯里。   禅元和恭俭良的聊天记录。   最早可以追溯到他们初次相识的内容。   这对现在的翡翠玉家族来说,已经是“救世宝典”了!偏偏在场六个人谁都没有想到上交家族,一个劲想着自己吃透老祖宗技术,率先泡到雄虫惊艳众人!   “让我看看。老祖宗是怎么泡雄虫的。”   柏崽打开聊天记录,眼瞳微微放大,“原来是这样……天啊……要拍照给雄虫吗?”   禅崽没耐心从头开始,他随后一拉,身体不由自主后仰,屁股坐在地上,“天啊。这就是老祖宗玩得东西吗?”他擦擦眼,再看两眼,开始疯狂往上翻,力求看看最开始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温崽不着急。他们贴在一起,乖乖坐好,从头开始看记录,中途很多看不懂,切出去找词义,切回来,再切出去,不明所以。   “为什么要打屁股?”   “打屁股真的会很舒服吗?”   “那打那里也会吗?”   两个成年哥哥对弟弟们的行为嗤之以鼻,他们认为时代不同,雄虫观念也在变化,居高临下讽刺弟弟们几句后,回到屋里,点灯,通宵,苦读聊天记录。   第二天起来,六只刚填鸭式补充新鲜知识的崽出现在大厅。   空气中隐约传来,“我理解了。”、“现在就差实操”、“原来雄虫喜欢这样”、“网恋才是恋爱的开端。”、“我悟了”等意味不明的话语。   当代翡翠玉家族长已经习惯家里发癫的氛围。   教育幼崽已经逐渐成为下一代家族长的必经之路,学习如何在繁杂事务中争分夺秒打孩子更是一个合格家族长的必修课。   “好好吃饭。”家族长沉声道:“再闹事,就罚你们把全家马桶都洗一遍。”   此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会发展到什么洗马桶也弥补不了的地步。   直到一周时间里,他第四次去警局把自家崽一个接着一个提溜回来,咆哮大喊,“谁让你们给雄虫发私密照的……发给博主也不可以!大腿不行!肚子不可以!下半身的统统不可以!……上半身的腹肌也不行!还拍特写!你这点肉有什么好特写的!”   到底是谁教他们这么谈恋爱的?   “群聊?你们还敢潜入到雄虫学校群聊里聊?等等。你们……你们居然能潜入?”翡翠玉家族长一个激灵,把幼崽拽过来小声谋划道:“给我看看。聊到什么地步了,有没有雄虫理你们……被拉黑了?你们能不能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