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迫成为玄学大师后》作家：帷幕灯火
　　文案：
　　冒雨出门上班，结果被雷劈进医院，沈信醒来后惊讶的发现，自己突然能够看到他人的功德值和命运走向，并且还不可控！
　　相信科学的沈信以为这只是幻觉，却意外‘治病救人’、‘伯乐相马’、‘逆天改命’，成为众人眼中的大师。
　　沈信：我不会算卦看风水，我是九年义务教育下的科学信仰者。
　　刚逃脱死劫惊魂未定的富二代：大师您救了我，您说的什么都对！
　　终于找到人生目标的影帝：没错，只是巧合而已，我懂，我都懂！
　　刚找到被拐走孩子的母亲：是的，您没有把一个人拉出地狱，您把我们一家人都拉出了地狱！
　　从小是叛逆少年，长大后整治职场，尤其擅长发疯的沈信：？？？
　　这世界一定有哪里不太对。
　　……
　　曾经的顾客帮沈信介绍了一单活。
　　价格不菲、车接车送，委托人还是他的高中同学。
　　据说委托人身上聚齐了#真假少爷##狸猫换太子##万人嫌变万人迷#等热门元素，被假少爷试图换命无能为力。
　　直到见了面，沈信看着委托人的命数微微挑眉。
　　【啧，他不止撒谎，好像还在暗恋我。】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现代架空 爽文 玄学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信 许如尘
　　一句话简介：被迫成为当代‘玄学大师’。
　　立意：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
　　作品简评：出门上班不幸被雷劈进医院，沈信苏醒后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觉醒了奇怪的能力，能看到别人的未来走向，相信科学的他以为这只是幻觉，没想到看到的全部是真实，从此走上帮人驱邪改命的玄学道路，成为众人眼里的大师。
　　本文节奏明快，剧情轻松，人物鲜活，主角虽性格离经叛道但有自己的准则和底线，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到逐渐接受，最后主动拯救他人，是一个轻松且温暖的故事。


第1章 
　　医生打开病房门的时候恰好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声音。
　　“你确定要和我继续拖下去？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掰扯，就是不知道你们能有多少精力应对投诉。”
　　“我懒得听你说废话，咱们直接劳动局见。”
　　声音停顿了几秒钟，接着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点嫌弃，“早这么说不就行了，真浪费时间。”
　　医生下意识咳嗽一声，正在打电话的人转头往这里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那是一个长的很好看的青年，他皮肤很白，在阳光下仿佛透明一般，眼眸细长眸子漆黑如墨，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浑身气质出尘又干净，让人觉得他是什么文人墨客，张口都是之乎者也。
　　但实际上，只要和这个人对话超过三分钟，就知道他压根不是什么‘文人墨客’，是闭嘴安静乖巧张嘴恨不得他没长嘴的‘外貌骗子’。
　　外貌骗子沈信挂断电话，即使穿着病服也显得他身材修长漂亮，他的手指细长，尤其是在抓着手机的时候，估计要比网上的手模更精致。
　　“医生来查房？”沈信问。
　　“对。”医生开口，“我和其他医生研究过你昨天的检查报告，决定让你今天出院。”
　　沈信微微挑眉，“那幻视问题呢？”
　　“我和神经科的主任也讨论过，我们普遍认为这只是短暂后遗症，可以随着时间痊愈，只要不影响到日常生活可以不理它。”
　　“哦。”沈信点头，“行，那可以请医生帮我开个后遗症的证明吗？”
　　医生有些奇怪的看向他，“可以倒是可以，但你要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工伤赔偿啊。”沈信理所当然的说：“所以请医生帮我开的夸张一点，最好能拿到最多的钱。”
　　医生理解了，他点点头，“这个证明可以开，但只会按照实际情况开，不会为了让你多拿到钱开的夸张，这是医德问题。”
　　沈信笑了起来，“哎呀，不就开个玩笑嘛，别这么在意，按照实际情况开就行。”
　　医生表情奇怪的离开了，只留下沈信一个人留在病房里，沈信也没有第一时间办理出院手续，而是开始确定自己的投诉信已经全部进入草稿箱只差发送了，确保和公司协商不过就立刻举报。
　　事情起因还是在一周前。
　　那一天，天气预报发布暴雨雷电预警，沈信一看外面的暴雨就不想上班，于是他请了假准备在家窝一天，没想到他的请假没有通过，上司说他负责的项目出现重大问题要求他回来上班。
　　结果沈信就在上班路上不幸被雷劈中当场昏迷，好在那是一条人很多的路，救护车很快就把他送到医院。
　　第二天沈信醒来就惊讶的发现他能看到的世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这个画面无差别无规律出现在每个他看到的人身上，跟小说系统一样不止表现这个人的过去现在，还会预测未来。
　　比如他通过这东西知道了他隔壁病房的病人是二婚，娶了一个比他小15岁的老婆，新婚当晚为了‘一展雄风’磕了一瓶小药丸，直接中毒被送医院洗胃；
　　科室的护士长养了个小男友，不上学不工作，每天等她养，吃完她的钱就拍拍屁股走人，找下一个金主；
　　一号病房的老婆子年轻的时候虐待媳妇，老了后媳妇表面孝顺暗地里报复，老婆子愣是一句话都不敢吭。
　　沈信把这玩意儿当成幻觉，每天闲得无聊就把它当吃瓜工具，还不止一次感叹过原来自己还有写小说的天赋。
　　当然他也没把这当回事，告诉医生自己出现了幻觉后，沈信就开始了和公司关于工伤赔偿的纠纷中，吵到现在，他不止有工伤赔偿，还喜提N+1
　　就在刚刚，公司终于承认这是工伤，并让沈信到公司签离职合同后赔偿给他。
　　好吧，不亏，正好沈信在这家公司干烦了，准备换份工作。
　　出院手续办的很快，因为他恢复的不错连药都没拿，当天上午就出了院，沈信没有在家修养，而是直接去了公司。
　　好不容易和公司掰扯清楚，再拖下去要是变卦了怎么办，先把该得到的赔偿拿到手了再说。
　　当着沈信的面公司的代表人也没有敢拖延，他们都不傻，沈信在这家公司干了三年，谁都知道沈信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一张特别有欺骗性的脸，一张谁都敢骂的嘴，不够稳定的精神状态，比零零后做事还疯狂。
　　他甚至曾经因为领导要求他喝混酒掀了桌子，还准备报警说领导蓄意谋杀他，因为他酒精过敏……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在这家公司继续任职也实属意外。
　　所以，现在沈信这人都到这里了，要是不按照之前的约定把赔偿给他，他真的敢大闹公司。
　　拿到了该拿的钱，沈信满意了，也没有继续难为代表人，在他住院的这几天里，公司已经把他的东西收拾好放在一起，现在他只需要搬着箱子就能完美离职。
　　一只手拎着箱子出了门，走出领导办公室门的同时，一个人端着一杯咖啡从旁边走过来。
　　他们对视在一起，端着咖啡的人立刻皱起一个难看的眉头，但眉眼里都充斥着幸灾乐祸。
　　实际上沈信更嫌弃他。
　　孟彰：某个副总的儿子，没学历没能力甚至没礼貌，通过他爹入职的关系户，当然沈信喜欢叫他‘后门子’。
　　自沈信入职当天他们就结下了深切的仇恨，毕竟沈信整治职场的能力不亚于零零后，他孤家寡人一个完全不怕被辞退，每天和后门子吵架权当是他摸鱼的手段了，尤其是这个孟彰要能力能力不行，还特别的有自尊心。
　　孟彰被沈信嘲讽来嘲讽去几次破防，各种打沈信的小报告，其他同事看在眼里，一边在内心给沈信叫好一边默不作声，当没看见。
　　现在好了，沈信被辞退，但‘后门子’还稳坐在公司里，说不定还能通过亲爹升个职。
　　“呦，这是终于被扫地出门了？”孟彰忍不住发出嘲讽。
　　要知道在这三年里他从来都没有跟沈信吵赢过，每次都气得咬碎牙齿，现在好不容易得到能嘲讽沈信的机会，他就像是一辈子没吃过肉的狗一样直接扑上去，满脸都带着洋洋得意。
　　“比不过你，到现在还没被扫地出门。”沈信脸上带着笑，只是这个笑怎么看怎么像是嘲笑。
　　“呵呵，你是恼羞成怒了吗？我可不会和你一样，我爸可是孟总！”
　　沈信上下打量着他，黑色的眸子里带着审视，眼神里带着讽刺，“是吗？”
　　说实话，沈信一直都觉得自己的那个幻觉很有意思，他能看到每个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但他认为这只是大脑下意识做出不受控制的判断而已。
　　比如他很久之前在公司聊天群看到有人说孟彰和孟副总长的一点都不像，所以他现在看到孟彰周身的幻觉也和这有关。
　　毕竟孟彰不是孟副总的亲生儿子，甚至孟副总头顶绿帽子二十多年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太低了。
　　当然沈信都要离职了，他不介意用这种无关紧要的流言刺激一下他讨厌的人。
　　“既然这么仰仗你爹，那就好好多仰仗几天吧，真可怜，认错了爹，到时候连嚣张的机会都没有了。”沈信装作友好的拍拍孟彰的肩膀，接着越过他直接走向公司大门。
　　孟彰愣在原地，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他迅速转头看向沈信破口大骂。
　　“沈信！你在说什么？！”
　　“你竟然敢说我不是我爹的孩子！”
　　“我要告你！”
　　沈信懒得理他，只是举起手来挥了挥手，一副‘你现在就去告我’的模样。
　　孟彰被气得脸皮都在哆嗦，他狠狠地摔碎了手里的咖啡杯，咔嚓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尖锐的很，正在办公的同事被惊动，转头就看到孟彰被气到扭曲的脸，他们匆忙转过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虽然他们大多看不上这个关系户，但他爸可是孟副总，要是得罪了他被开除了怎么办。
　　真想念沈信啊，他们看着沈信怼这个关系户，就跟自己也出了一口恶气一样。
　　可惜，沈信还是被开除了。
　　孟彰喘着气，他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脑子里有阴暗的想法在翻腾。
　　沈信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什么背景也没什么钱，要是找点人套麻袋打他一顿，估计他连反抗能力都没有……
　　就在孟彰因为幻想笑出声来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孟彰连忙收起笑声，他摸出手机便看到了来电备注：母亲。
　　他连忙接起电话，“妈？有事？怎么这个点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抽泣声，“小彰你快回来，妈妈做了一点错事，爸爸他要打死我！小彰你快来救救我！”
　　“什么？”孟彰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爸爸怎么可以……”
　　还没等他说完话，对面爆出一声熟悉的怒骂声，孟彰猛地闭了嘴巴，因为那是孟副总的声音。
　　“你还敢给小彰打电话！我就说我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孩子，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种！”
　　“你个毒妇到底给我戴了多少绿帽子！”
　　通话戛然而止，只剩下孟彰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他惊恐的睁大眼睛，手机从他手里掉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第2章 
　　沈信并不知道孟彰出了问题，当然就算是知道他也会直接笑出声来。
　　从公司离开后沈信就开始查看自己的私人物品，在确定没什么值钱东西后沈信就直接就近选了个垃圾桶连着箱子一起扔了。
　　离开晦气地方就应该打扫一下。
　　扔完箱子后沈信拍了拍手，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接下来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他转过身，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经过他身边，在和沈信擦肩而过的时候沈信听到了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声。
　　“真晦气，和你那个妈一样就会给我找麻烦！”
　　“什么该死的幼儿园，不就是留一会没去接，打什么电话！”
　　“自己回家不行？不去接竟然说要报警？！”
　　“废物、麻烦精！你怎么还不去死！”
　　男人穿着一身西装，看上去相当正经，只是嘴里的话难听的很，小女孩背着一个奥特曼的小书包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小裙子，小裙子有点脏，带着一些黄色的油渍，看上去很久没有换过了。
　　沈信注视着女孩，下一刻女孩的命运不可控的出现在他眼前。
　　她今年只有四岁，单亲家庭，明年新年她就会被这个满嘴脏话的父亲饿死在家里，甚至还是邻居发现的，这男的终于被警察联系到，没想到他不为女儿的死难过，反而去碰瓷幼儿园，带着一群社会人三番五次骚扰幼儿园里的老师和学生，直接搞得幼儿园难以营业。
　　最后被迫赔偿了一笔钱才消停。
　　人渣活的滋润，只有被饿死的女孩和无妄之灾的幼儿园悲惨。
　　“靠。”沈信皱眉，“怎么幻觉都给我玩人间悲剧？”
　　“我刷短视频都不看BE！”
　　“快换个故事！”
　　可惜，这幻觉不是他能控制的，这东西执着的把同样的画面在沈信眼前重复好几遍，不管沈信怎么试着控制都没卵用。
　　好吧，这也正常，要是幻觉能被控制就不是幻觉了。
　　眼看着控制失败，沈信叹口气瞥了一眼男人，在撇到男人的时候他微微挑眉。
　　因为他清晰的看到了男人的画面旁边被标注了一个非常显眼的字迹：【功德值-23】。
　　功德值，一个幻觉里的附带程序（沈信称呼），在刚发现自己出现幻觉的时候沈信好好研究过一番，包括这个很不起眼标在边缘位置的功德值。
　　在住院部里走了大半栋楼，沈信终于把这玩意儿差不多搞明白了。
　　新生儿的功德值在20左右，因为新生儿刚出生不足以让它们干出有功德的事情，而普通人的功德值在30-50不等，医生护士这种治病救人的都在60左右，发现这个规律的时候沈信不止一次感叹过自己的构思能力。
　　他的脑容量竟然能无意识把这份幻觉构思的这么完善，真的不会把脑子烧了吗？
　　换句话说：这个男的，他功德值不应该这么低，甚至低到这东西都开始发红光，让他第一眼就看到了。
　　于是沈信继续看，只看了几秒钟他就微微睁大眼睛。
　　“……贩毒？”
　　“杀人埋尸？”
　　他隐隐约约从幻觉里看到这个男人在酒吧里卖加了料的电子烟，之后再高价卖毒，导致很多人家破人亡，一份份黑色的业障钻进他的身体里，无数厉鬼一般的黑雾在他周身哀嚎。
　　他还看到男人将女人砸死，拖到野外挖坑掩埋……
　　唔？
　　沈信微微皱眉，他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实际上他从来没有信过自己的幻觉。
　　幻觉就是幻觉，是一种精神或神经疾病，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就几次三番叮嘱他千万不要相信幻觉里发生的一切，那都是假的，并不是现实。
　　而且沈信觉得自己看到的东西完全可以用科学解释。
　　一开始听到这男的骂小孩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于是被这份情绪影响着看到了女孩的结局，在看完女孩的结局后他当然不觉得这个人有多高的功德值，负数的功德值当然配得上违法犯罪行为。
　　所以这就是一个写小说一样的递进模式，非常符合逻辑。
　　沈信点点头，他呢喃：“感觉我现在适合进军网文行业，去某点写玄学文或者去某江写婆媳文。”
　　“不过听说这两个网站最近不太好签约。”
　　沈信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女生，女生一直在惊讶的看着他。
　　那女孩穿着绿色的长裙，身材纤细，黑色的长发披在她的肩膀上，一看就是附近的大学生。
　　确实如此，女生名叫宗雪真，是附近大学的大二生。
　　“刚才，他是在说贩毒吗？”宗雪真小声自语。
　　她一边疑惑的看向左边，又怪异的转头看向右边，不知道是看已经没影的西装男还是刚才离开的沈信。
　　实际上宗雪真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她从小就异于常人，有非常微弱的阴阳眼，小时候她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奇怪东西，就算是现在她也能偶尔看到一些非现实的画面。
　　在刚才西装男和沈信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清晰的看到西装男身上满是黑色的瘴气，而沈信身上却带着一股并不刺眼甚至可以说很舒服的金色光芒。
　　宗雪真知道那是什么。
　　她从小因为阴阳眼被排挤，被同龄的孩子说是撒谎精，在某次崩溃大哭后，父母带她去了附近有名的佛寺，见了那里的大师。
　　在她的眼里，那名大师周身都带着细微的金灿灿的光芒，在小孩子的想象中，就像是太阳住在了他的身上。
　　大师告诉她：不要害怕，这份能力并不是诅咒，在她20岁的时候会依靠这份能力遇到一位贵人，这位贵人会帮她避开灾祸，走向充满希望的未来。
　　昨天是她20岁的生日，沈信身上的金色光芒要比之前遇到的那个大师还要强烈。
　　难道说这就是她会遇到的贵人？！
　　大师是在入世修行吗？！
　　宗雪真不敢去打扰沈信，她小心翼翼站起来走向西装男离开的方向，拐过前面的路口就是红绿灯，密密麻麻的人在等待绿灯亮起，西装男很好找，因为他身上浓烈的黑色瘴气实在是太显眼了。
　　一路跟着西装男走到居民区，宗雪真记住小区名字，她离开这片范围，接着打开手机摁出110三个数字
　　这么强的黑色瘴气，按照宗雪真这么多年的经验，这样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大师是在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看着他说出‘贩毒’两个字的。
　　想到这里，宗雪真坚定的拨出这个报警电话。
　　……
　　一个人吃了一顿火锅，沈信满足的回到家里，刚出院+拿到赔偿款，他不想这么快就去找工作。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喜欢工作！人类的负能量都是由工作带来的！
　　美美的躺在床上开始刷短视频，平台自动推荐附近人发布的短视频，沈信看着这个视频陷入沉思，然后发现是他上次打游戏后没有关定位。
　　呵呵。
　　把定位关闭，沈信准备把视频划过去，在划过去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沈信把视频划回来，很快就确定这真的是他见过的人，就是今天下午碰到的西装男。
　　西装男被警察压着进了警车，甚至警车数量足足有五辆。
　　视频标题：《这哥们这是犯了什么事？竟然出动五辆警车来抓他？！》
　　视频全程没有声音，像是偷拍，播放量不高，因为是附近所以才会推给他。
　　沈信点开评论区，评论区里有十来条讨论。
　　AS惊蛰：是不是外逃的通缉犯？听说我们这里最近来了一批小偷，可嚣张，去超市的很多人手机都被偷了。
　　圆圆圈【作者】回复AS惊蛰：不是，他是本地人，老小区的，还有一上幼儿园的女儿呢！
　　李白不姓李：还有个女儿？那他被抓了女儿怎么办？
　　圆圆圈【作者】回复李白不姓李：不知道，我看是被警察带走了，要是这男的真的犯罪，估计这女孩会送到亲戚家或者孤儿院吧。
　　李白不姓李：小孩真可怜。
　　圆圆圈【作者】回复李白不姓白：这男的真不是个人，他在我们小区出了名的，把老婆打跑了，三天两头打小孩，我看这小孩去哪里都比在他身边强。
　　李白不姓李：艹，那警察抓的好啊！我最恨家暴的人！
　　看完评论区，沈信再次打开视频看了一遍。
　　视频因为无声显得很严肃，因为隔得很远看不到警察和西装男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位女警抱着小女孩上了前面的警车，很快警车就行驶离开。
　　仅靠一段视频当然不知道西装男犯了什么事。
　　“我就知道这幻觉不可信。”沈信啧了一声。
　　“这男的犯罪了，女儿会被送给亲戚家或者去孤儿院，怎么可能会在新年的时候饿死在家里。”
　　沈信改变姿势趴在床上继续刷视频。
　　“我就说，被雷劈后突然得到能看穿他人命运走向的金手指，这么小说的剧情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第3章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在医院里养成的良好作息一天就毁掉了，当代年轻人哪有不熬夜的！
　　沈信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后又重新躺回床上。
　　不用工作每天躺在床上的人生可真幸福。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过来暂停了沈信正在刷的短视频，沈信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号码。
　　沈信连上班的时候都不接陌生电话，更别说现在，直接把电话挂断，他继续躺在床上刷视频，没想到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就这样，沈信连着挂断三次，这号码就打过来第四次。
　　沈信啧了一声，皱着眉接起电话，“谁啊？”
　　“沈信！”电话里面传来尖锐的声音，沈信反应了两秒钟才意识到这是后门子孟彰。
　　“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你会知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要是我听到什么流言蜚语我一定会告你的！”
　　沈信等他吼完才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小的疑惑，堪称新时代影帝，“请问你是谁？”
　　孟彰下意识愣住，他声音卡壳，接着才有些磕巴的开口，“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通讯录里从来都不留垃圾，脏了我的通讯录。”
　　说完沈信就迅速挂电话，干脆利落的把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实际上沈信没有说谎，他有个毛病，最不喜欢自己的通讯录乱糟糟，在离职当天他就把自己通讯录里的同事删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几个他觉得人还不错的，至于后门子孟彰，甚至还没离职的时候沈信就把他删了。
　　等这一切做完后沈信才后知后觉一样呢喃，“什么流言蜚语？我知道什么了？后门子有病？”
　　这样想着沈信倚在靠背上打开微信，给没有删除的其中一位同事发了一条消息。
　　【后门子在犯什么病？】
　　没想到对面瞬间就回复了，应该是在摸鱼。
　　【卢文月：后门子出事了，他不是孟副总的亲生儿子，他老婆给他戴了二十多年的绿帽子。】
　　【卢文月：你不在真是可惜了，你不知道刚才演了一场大戏！】
　　【卢文月：孟副总开除了后门子，他老婆直接闹到公司来说孟副总要逼死她，让领导给她做主，现在所有同事都知道孟副总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孟副总鼻子都气歪了。】
　　【卢文月：哈哈哈！后门子这下子再也做不成后门子了！】
　　【卢文月：这么好笑的事情你怎么不笑？】
　　沈信慢吞吞的打字：【你怎么知道我没笑？他倒霉我要笑死了。】
　　实际上他现在还真没有什么笑容。
　　毕竟昨天他见到孟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孟副总脸色煞白，一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性坐在他面前哭的肝肠寸断，说自己虽然出轨给孟副总戴绿帽子，但她只是太爱他了不敢说，那只是结婚前一个小小的错误，这么多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要逼死她。
　　‘错误’孟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歪打正着？”沈信看着手机屏幕呢喃：“人生有那么多的巧合，偶然碰到一个也正常。”
　　“对，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顺利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沈信继续玩手机，一直玩到肚子咕噜噜叫才意识到他醒来后一直都没吃过东西，等外卖来实在是太慢了，沈信立刻起床准备去楼下的面馆吃。
　　穿好衣服下楼，沈信轻车熟路的走进一家店，这家店他常来，口味店家都熟了。
　　“是小沈啊。”果然看到沈信店家就开始笑着打招呼，“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没来？”
　　“生病住院，禁辣禁外卖。”沈信回答：“麻烦多加辣。”
　　“好嘞。”店家笑呵呵的就进后厨煮面去了。
　　在面煮好的间隙，沈信打开手机继续和卢文月聊天，卢文月不只是给他绘声绘色的描述当时的场景，还给他发过几段视频过来，能看出对方是真的很兴奋，甚至顶着被发现的压力拍视频。
　　把视频加速看完，一个身影出现在沈信面前，在沈信抬头的时候坐到了沈信面前。
　　沈信奇怪的看着这个人，她是个女生，身高大概有160，穿着嫩绿色的裙子，披着黑色的长发，装束和妆容都像是个大学生，女生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点奇怪的激动。
　　谁啊？
　　沈信疑惑的转头看向周围，周围空空荡荡，空桌子没有十张也有八张，她干嘛坐在自己对面？
　　“大师！”
　　还没等沈信开口问，对面先来了一句让他差点噎死的称呼。
　　沈信怀疑她有点什么大病。
　　“大师！”似乎是见沈信不回应，女生又开口喊了一声。
　　“我知道大师正在入世修行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宗雪真声音里带着一点焦急。
　　沈信怪异的看着这个女孩，新的幻觉出现在女孩周围。
　　画面显示这个女孩今年会有一场大劫，这场劫难重则家破人亡，轻也得一穷二白，沈信看到了她跪坐在医院门口哀嚎哭泣的模样，和现在判若两人，画面上的她仿佛瞬间就摆脱稚气成熟了。
　　又来了，这乱七八糟的幻觉。
　　就在这时，老板端着面过来，面汤飘着一层红通通的辣油，把面碗放到沈信面前，老板疑惑的看着对面的宗雪真。
　　“这是你的谁？”老板问沈信。
　　“不认识，陌生人。”沈信搅动自己的面条，回答的敷衍，“好像在找人，找什么大师。”
　　“啊？”老板茫然的抓抓头发，“这里有什么大师？”
　　宗雪真连忙低下了头，她小声说：“那个，老板，我要一碗面，和他一样的。”
　　老板瞬间露出了然的表情。
　　这种事他也见多了。
　　沈信虽然嘴巴毒了点，但他的长相气质确实一顶一的好，在面馆吃面的时候不止一个小姑娘特意跑来找他要联系方式，只不过沈信都拒绝了，还说自己喜欢男人。
　　当然没有人相信！怎么看都是他拒绝人的说辞而已。
　　毕竟沈信这个人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他可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只想解决麻烦。
　　老板回去做面，宗雪真立刻继续开口。
　　“大师，求你救救我。”
　　沈信喝了一口面汤，“你从哪里知道我是什么大师？我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反封建反迷信，随便诬赖人是要负责的。”
　　“对不起，我知道大师入世修行的时候不应该暴露。”宗雪真低着头说：“我其实一开始也不确定，但是我按照大师说的话举报了那个周身都带着瘴气的人，他果然因为贩毒被抓了，我才敢确定。”
　　沈信差点一口气把嘴里的面汤喷出去，“你举报了谁？”
　　“就是昨天那个穿着西装带着女儿的男人。”宗雪真小声说。
　　“警察告诉我他的案底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怕，把他抓进去相当于救了很多人的性命，这都是大师的功劳！”
　　“你不觉得这是巧合吗？”沈信满眼都是怀疑人生，“我不就随口说了一句话，你为什么会这么深信不疑？”
　　宗雪真无辜的回答：“其实我有阴阳眼，可以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沈信习惯了怀疑人生。
　　他在工作时怀疑人生，吃饭吃到难吃的菜时怀疑人生，发现工资只有那么点时怀疑人生，但还是第一次为了别人的事情怀疑人生。
　　妈的，他昨天还在想这幻觉果然是骗人的，结果今天就有个人说：我去举报他了。
　　他果然就是贩毒的！
　　而且举报的人还坐在他面前说自己有阴阳眼！
　　很怪，和沈信的价值观、人生观完全不符合。
　　于是沈信决定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当做没听到。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上，他绝对不会被封建迷信打败！
　　“我准备了五万块，也不知道够不够请您。”
　　沈信震惊地抬起头来，“多少？”
　　“五万。”宗雪真头越来越低，“钱有点少，但我只是一个学生，这些钱是我攒的压岁钱和奖学金，只有这么点……”
　　沈信沉默了几秒钟，接着才开口，“……有时候，我也想挑战一下自己。”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上，他没有封建迷信，只是弘扬传统文化。
　　谁说他是见财起意了？他真的只是想挑战一下自己而已！
　　宗雪真猛地抬起头来，满眼都是惊喜，“您同意了！”
　　还没等沈信点头，老板端着面过来，看着宗雪真兴奋的神情只当她是要到了沈信的联系方式，老板欣慰的点头，哎呀，这么久了，总算有个小姑娘要到沈信的联系方式了。
　　宗雪真连忙谢了老板，非常开心的夹起一筷子面条开始吃。
　　一口进去，她瞬间咳嗽出声，差点连嘴里的面一起喷出去。
　　她开始疯狂找水，老板非常熟练的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喝进去半瓶子才觉得好一点。
　　宗雪真惊恐的看着那碗面，又惊恐的看着面不改色吃面的沈信，她身心都感受到了震撼。
　　“小沈很能吃辣的。”老板笑呵呵的解释，“好多人要和小沈一样的面都被辣到了。”
　　“哈哈，是吗？”宗雪真笑的勉强。
　　天啊，这还是一个超能吃辣的大师！


第4章 
　　沈信之所以经常吃这家店的面，原因就是附近只有这家店的辣油够辣。
　　这个世界上能吃辣的人那么多，多他一个怎么了？为什么这女的用这么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实在不是宗雪真太夸张，因为沈信外表太有欺骗性，怎么看怎么出尘，不说话的时候仿佛是电视剧里的仙人，她和沈信也没说过几句话，完全不了解沈信的为人，在世人的刻板印象里，有气质的人都注重养生不能吃辣，哪里能想到沈信竟然吃特辣！
　　宗雪真悄悄的推开面碗，老板也去招待新客人了，宗雪真这才小声开口，“大师真的会帮忙吗？”
　　“嗯。”沈信瞥了她一眼，“趁着我心情好，对钱还算感兴趣。”
　　宗雪真：……
　　好特别的大师啊。
　　虽然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但宗雪真还是连忙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出问题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家人。
　　她姐姐名叫宗雪善，比她大十岁，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毕业后也是个人生赢家，自己开创了服装公司做的风生水起，是绝对的女强人。
　　可是就在一个月前，她突然和家里说自己找到了男朋友，并准备下个月就迈入婚姻的殿堂，家里都傻了眼，追问下得知对方竟然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小混混，甚至没有工作全靠宗雪善养。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她那个女强人姐姐能做出来的事情。
　　宗雪真第一时间去见了姐姐，在姐姐家里她见到了那个未过门的姐夫，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宗雪真就被吓了一跳。
　　因为她看到浓郁的黑色瘴气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他笑的越发开朗，身后的黑色瘴气就越发的张牙舞爪，宗雪真被吓的连连后退，从小是阴阳眼的她一眼就看出这个人不对劲。
　　但姐姐却不为所动，完全不听宗雪真的劝阻，满脑子都是和这个人结婚。
　　在时间的拖延下，宗雪真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可怕的‘姐夫’注意到了自己，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带着完全不掩饰的杀意。
　　在随后一个月时间里，他经常去寻找宗雪真，似乎在有意识了解宗雪真的生活，或者就是在寻找时机，所以她才会在这个时候不在学校，而是跑到外面来避开他。
　　宗雪真现在生怕自己救不到姐姐，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沈信托着下巴看着眼里含泪的宗雪真。
　　在最开始看到的幻觉里宗雪真确实死了，女孩哭泣着从顶楼一跃而下，看上去像是想不开跳楼自杀的大学生，但幻觉备注告诉沈信：她不是自杀，而是被控制了。
　　“大师，我该怎么做？！”宗雪真焦急着问。
　　“不知道。”沈信回答的干脆利落。
　　宗雪真愣了一下，她眼睫毛上还带着泪珠，一脸茫然的看着沈信。
　　什么？不知道？
　　在她的想象中，大师应该瞬间看出诀窍，然后上来就点播她，让她和姐姐脱离险境。
　　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一看就能看出宗雪真在想什么，沈信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他算什么劳什子大师，从小到大接受的是科学教育，高中学理大学毕业当程序员，从来不信玄学，甚至高中语文不及格！结果一道雷劈出个幻觉来，这幻觉似乎还是真的。
　　但哪怕这幻觉是真的，他也不是什么正统，压根就不会跳大神驱鬼。
　　就在他准备告诉宗雪真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大师的时候，一道矫揉造作的男声传来。
　　“真真，好巧啊。”
　　宗雪真表情猛地僵住，沈信能够清晰的看到宗雪真眼里闪过一丝恐惧，因为面对着店门口，沈信抬起头来就能看到发出声音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潮牌，一看就价格不菲，但他没有这么好的身材和气质把这件衣服撑起来，不止没有给他增色，反而显得他本就不算好看的脸更加歪瓜裂枣。
　　男人走过来，他把手直接放在宗雪真的肩膀上，宗雪真下意识将他的手打下去。
　　在那一瞬间男人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抱歉，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宗雪真连忙解释，“王先生。”
　　男人收起脸上难看的表情，笑着说：“叫什么王先生，我们都快成一家人了，现在就可以喊我姐夫了。”
　　现在脸色难看的换成宗雪真了，她勉强笑了笑，“王先生说什么呢，姐姐还没有和你结婚，现在叫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你是善善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倒是和初中未毕业的小混混形象契合了。
　　“真真这是在和同学吃饭？”男人看向对面的沈信，在看到沈信的瞬间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嫉妒。
　　沈信的长相真的很优秀，他坐在这里，仿佛是小说里的清冷男主出现在现世里，但却丝毫不显女气，是一种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再看一眼的纯粹的气质帅哥。
　　完全没有在意男人嫉妒的眼神，沈信在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从不迟到的幻觉。
　　王舒扬，一个初中没毕业的社会人渣，功德值-55，颜色红的发黑。
　　从小没爹妈的孩子一般都会长成两个极端，一是非常的懂事听话，学习成绩也相对会好一些，二就是因为没有家长管教成为一个辍学社会青年，很不幸王舒扬就是后者，还是一个大号的败类。
　　在初中辍学后就开始跟着痞子在街上混，在打群架的时候不小心捅死人进了少管所，在少管所待到成年，被放出来后依旧死性不改，再次抢劫被抓，又进了监狱。
　　这一次他在监狱里遇到了一个老人，老人说他是个绝对的坏胚，还有那么点天赋，所以收他做徒弟教了一些邪术。
　　他也在出狱后靠着这些邪术谋财害命，祸害了很多有钱的女性。
　　毕竟结婚是合法得到她人财产的最有效手段。
　　“不是同学。”宗雪真终于不情愿的回答。
　　“那就是社会青年喽？姐夫我可不同意。”王舒扬一屁股坐在宗雪真旁边，眼神不善，“这样的小白脸就是为了你的钱。”
　　宗雪真皱眉，“……当然不会。”
　　“别不信，姐夫我见多了，这种人啊就会装，其实都是为了钱，仗着自己长的人模狗样就不干人事。”
　　沈信笑了一下，他把自己的面汤碗往前面推了一下。
　　王舒扬奇怪的看着他的动作，“你干嘛？”
　　“我在找一个角度。”
　　“啊？”
　　“为了更好的把这碗汤泼你脸上。”
　　王舒扬瞬间窜起来，“卧槽你有病啊！”
　　看王舒扬窜出去，沈信直接把带着辣汤的面碗摔在他旁边，砰的一声面碗摔得稀碎，里面的汤汤水水溅出来，红油瞬间融进王舒扬的衣服里，他的脸都扭曲了。
　　不只是王舒扬，连宗雪真都有些惊讶。
　　刻板印象里，隐世的大师都是性格内敛，不卑不吭，像沈信这种张扬到极致的大师她从来没见过。
　　老板被碗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
　　“出了什么事？”
　　“没事，手滑了。”沈信用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手，漫不经心的开口，“我有手滑的毛病，专门泼脑子有病的人。”
　　王舒扬气势汹汹的拍桌子，“你想死啊！”
　　“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死。”
　　老板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一堆年轻男女来吃饭，恰好沈信也在，几个女生来找沈信加联系方式，结果有一个男的愣是觉得沈信勾搭他女朋友，于是沈信就教他做人了。
　　沈信的处世信条：又不给他发工资，谁当他面惹他不痛快他就得回敬回去。
　　“老板，碗的钱一起给你。”沈信站起来，完全不理会已经气到面容扭曲的王舒扬，他把钱付给老板，然后又问老板要了一张纸和一只笔。
　　把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写在纸上，沈信把纸条递给宗雪真。
　　“我的联系方式，之后再联系我吧，我不想和脑子有病的人待在同一个空间。”
　　说完沈信就转身走了。
　　“喂！你在说什么？！你才是垃圾！”王舒扬骂骂咧咧。
　　他当然不敢报警，哪怕是被沈信泼了一身的面汤红油，因为他的前科实在是太多了，要是报警保不齐会被算旧账。
　　该死的！这身衣服特别贵！
　　没有在意王舒扬的怒吼，宗雪真看着手里的纸条。
　　上面只有沈信的名字和一行电话号码，以及让宗雪真不要叫他大师的备注。
　　宗雪真小声呢喃，“字真好看。”
　　终于有一项契合他的形象了。
　　沈信写了一手好字，看上去比某些书法家和网红写字手都要好看的多，带着笔锋和风骨，哪怕是圆珠笔也让人一眼觉得赏心悦目。
　　“真真，不要和他来往了！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王舒扬拉住宗雪真。
　　宗雪真平静的看了王舒扬一眼，“谢谢王先生，但请不要干扰我的私人生活。”
　　“你！”
　　看着宗雪真站起来结账走出店门，甚至没有喊他一起离开，王舒扬脸色越发难看。
　　可恶，这个不听他话的妹妹，还有那个该死的小白脸！
　　总有一天，让他们全死的人不知鬼不觉！


第5章 
　　宗雪真没有打过电话来，沈信没有她的电话号码，就算有也不会打过去。
　　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他对五万外块很眼馋，但也没有多迫不及待的想要，要是真的那么喜欢钱，他也不至于在公司里对每个他看不顺眼的人开嘲讽，完全不在意会不会被辞退。
　　回到家后，沈信打开微信，同事卢文月还在和他八卦，发了几十条消息。
　　他挑着重要的看了看。
　　【卢文月：说起来真是痛快，因为有孟副总的原因，那后门子嚣张成那样，孟副总一直偏袒他，不止一次为后门子的错找我们麻烦，说什么我们不团结同事，可恶心死我了，也就你敢当场反驳骂他。】
　　【卢文月：恶有恶报，现在他们一家子都倒霉！】
　　【卢文月：总经理脸都黑了，他说孟副总要是再因为家事闹到公司就不要来了！哈哈哈，真痛快！】
　　沈信打出一句话发送过去。
　　【沈信：真可惜，我不在。】
　　沈信是真的遗憾，虽然他提前看到了一点幻觉，但那只是片段而已，和现场吃瓜怎么能比！
　　如果不是会暴露卢文月，他现在就能打车去公司看戏。
　　卢文月又和他八卦了一段时间，接着话题一转。
　　【卢文月：你准备换什么工作？】
　　【沈信：不知道，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刚拿了工伤赔偿。】
　　【卢文月：你是这个【大拇指】，在这种周扒皮的公司都能拿到赔偿，找到好工作记得告诉我，我当场就辞职去投奔你，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去摆摊卖字画？我觉得以你的能力，一定会因为手写春联大红大紫！】
　　【卢文月：新灵感！小可怜因为没钱在新年前夕卖手写春联度日，却因此和霸道总裁邂逅的故事！】
　　沈信默默翻了个白眼。
　　卢文月是他在这家公司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她是一名程序员，同时也是个同人女，每天都拥有奇思妙想，据说还混迹在某同人网站，时常和沈信说她将来会大红大紫，可惜因为过于理科生的文笔到现在还是无人问津。
　　他们熟悉起来的原因也很奇葩，毕竟卢文月看上去是个很社恐很内向的女生，根本不可能和沈信这种神经病混迹在一起。
　　在沈信入职的时候卢文月已经在这个公司干了一年，怨气能养出十个邪剑仙，然后沈信入职，在入职当天就和故意为难他的上司翻了脸，在面不改色把那人讽刺的面红耳赤的时候，卢文月实在没忍住当场鼓了掌。
　　事后沈信才知道，这个上司架子很大，最喜欢为难刚入职的新人，卢文月刚来的时候也被当垃圾一样骂过。
　　【沈信：我讨厌写字。】
　　【卢文月：多少人羡慕不来呢，很少人写字这么好看。】
　　【沈信：只要你从小没日没夜练字，每天写个十张二十张，持之以恒练上十五年，一定会和我一样写出一手好字。】
　　看上去像是在诉说成功经验，嘲讽的意味却藏都藏不住。
　　【卢文月：那我知道你为什么讨厌写字了。】
　　【沈信：倒是可以给后门子送锦旗，你说写个‘恭送尊驾’怎么样？】
　　【卢文月：……】
　　和卢文月嘴贱完，刚打算再添一两句，沈信突然听到有咚咚的声音，就像是有鸟在撞窗户。
　　沈信拿着手机奇怪的走向阳台，下一刻他就看到阳台外有一张白色的东西贴在窗户上。
　　那像是一个纸人，被剪出手脚，圆圆的脑袋上被剪出眼睛和嘴巴，嘴巴弯弯朝上，像是一个怪异的笑容，看上去有点慎得慌。
　　沈信对着纸人拍了张照片，窗户还在砰砰作响，怎么看都是这个纸人拍出来的声音。
　　把纸人的照片发给卢文月，下一刻卢文月的消息就轰炸过来。
　　【卢文月：卧槽那是什么？！纸人？】
　　【卢文月：妈呀！是有人在害你吗？！】
　　【卢文月：反派都会扎小人或者是用纸人害人！玄学小说里都这么写！】
　　【卢文月：沈信快跑啊！】
　　【沈信：那你看的小说里都是怎么解决的？】
　　【卢文月：大多数只有主角才能解决，用符纸啊桃木剑啊，反正得有法术才行！要不咱还是快跑吧！】
　　“符纸？”沈信抬头看了一眼纸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房。
　　实际上在看到纸人的瞬间那幻觉又来了，只不过不同于人的命运走向，小纸人身边是个奇怪的图案，图案是金色的，还燃着一圈橘红色的火焰，看上去像是个符咒样式。
　　他不再管撞窗户的纸人，径直从书房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根毛笔。
　　坐在阳台上，沈信看了一会儿幻觉，接着用毛笔沾上墨水往纸上画，他画的行云流水，很快就把这个图案画出来。
　　如果宗雪真在这里估计会更加确信沈信就是所谓的大师，因为他画出来的符不管是大小还是样式都非常舒适，尤其是沈信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时候，更显得他满身风骨，气质绝佳。
　　“有用吗？”
　　沈信把画着符咒的纸贴在窗户上，接着沈信就意外的发现纸人的动作停滞了。
　　咚咚的敲窗户声消失，小纸人贴在窗户上飒飒作响，像是被狂风不断的吹，但窗外的树却一动不动，一看就是没有风。
　　刺啦一声，小纸人头顶上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只一瞬间口子就像是打碎的杯子一样无法控制的涌出水来，裂纹随着小纸人的抖动劈到腿部，最后直接在沈信面前断成两截。
　　仿佛是彻底失去效力，小纸人再也附不住玻璃，只能飘飘荡荡的往楼下落。
　　沈信意外的看着落下楼的纸人，又看了一眼被他贴在窗户上的符纸。
　　符纸上的符咒转动了一下，似乎散发着一点金色的光芒，又缓慢从纸张上消融，散在空气里。
　　是的，不是幻觉，用墨画出来的符咒真的消失了，沈信左看右看甚至拿出手机拍照都确定眼前只剩下张白纸。
　　但很快，新的幻觉出现在沈信的眼前，依旧是刚才那个奇怪的符咒样式，只是这一次符咒旁边出现了一行备注。
　　【驱邪咒—古】
　　【能祛除一切邪祟之物的符咒，因需要过强的法力才能画出被废弃在千年前。】
　　沈信：？
　　他奇怪的看着窗户上的白纸，又看了一眼备注。
　　这东西，很难画吗？
　　……
　　宗雪真颤抖的贴在墙壁上，她上下牙打着架，眼神惊恐无比，却依旧坚定的伸出手来挡在宗雪善前，试图护着身后并不算正常的姐姐。
　　明明是下午，屋子里却像是黑夜一样黑，宗雪善不断的摁开关，却不管如何都摁不亮灯。
　　她几乎都要绝望了。
　　并不是她忘了给沈信打电话，她想要找到姐姐，把姐姐带出那个魔窟后再联系沈信，却没想到刚踏进屋子她就好像进了迷宫，她熟悉的家仿佛瞬间变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好不容易找到宗雪善，来时的路却消失在黑暗里。
　　那些不应该出现的黑暗就这样一点点往这里蔓延，她试着给沈信打电话，却绝望的发现电话打不出去。
　　“王舒扬！”宗雪真颤抖着开了口，“是不是你！”
　　“你这样害人是会遭到报应的！”
　　在几秒钟的死寂后，一道声音突兀的从黑暗里传出来。
　　“报应？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知道什么。”那是王舒扬的声音，“师父说过：有些人天生就拥有特殊体质，你第一眼看到我就被吓的后退，你是看到了什么呢？”
　　“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说，也没必要说了。”
　　宗雪真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王舒扬的声音里充斥着杀意。
　　“早早的处理掉你，我才能安心拿钱！”
　　黑暗迅速往上蔓延，宗雪真想要后退，但她身后就是墙，她根本无路可逃。
　　她只能闭上眼睛攥着沈信给她的纸条，“沈先生一定会来救我们！”
　　“沈先生？你说的是那个小白脸吧。”王舒扬的声音瞬间变得愤恨，又瞬间变得得意洋洋，“那小白脸救不了你，实话告诉你，他现在差不多已经死了！”
　　“从高楼上跳下去，或者是站在马路上被车撞飞？你喜欢什么样的死法？我都可以让他尝试一遍！”
　　宗雪真不断摇头，“不，不会的，他可是……”
　　“在你死之前，我可以让你看看他的死状！”
　　黑暗马上就蔓延到宗雪真脚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王舒扬突然哀嚎了一声。
　　在宗雪真惊讶的视线里，黑暗迅速后撤，只一秒钟那片不科学的黑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只见王舒扬站在走廊里，他弯着腰不断的哀嚎，然后喷出一口浓黑色的血来。
　　“怎么会……”
　　“纸人傀儡术被破了？！不可能！！”
　　他抬起头来和宗雪真对视在一起，他眼神狠戾，嘴里含着血骂了一句，“算你捡了条命！”
　　骂完他便从窗口直接翻了出去。
　　宗雪真看着他离开，接着才感觉到腿软，她心脏狂跳，后知后觉的滑坐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受伤了？
　　刚才他说要去对付沈信，难道说是沈信？！
　　是沈信远距离伤到了王舒扬救了她和姐姐！
　　还没等宗雪真喜极而泣，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宗雪善因为剧烈的头痛死死地摁住自己的太阳穴，她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里带着痛苦，她勉强集中注意力就看到了宗雪真。
　　“真真？”宗雪善疑惑的开口，“你怎么在这里？还坐在地上？”
　　“姐姐？！”宗雪真猛地抓住宗雪善的手，“你醒了！你恢复正常了！”
　　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扑过去抱住姐姐大哭出声，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担忧全部哭出来。
　　宗雪善茫然的被拥抱着，手却下意识的拍着她的后背。
　　像是小时候一样安慰着她唯一的妹妹。


第6章 
　　从妹妹口中得知自己马上就要办结婚酒席，结婚对象还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小混混时宗雪善是疑惑的。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记忆，也完全不认识王舒扬。
　　她很难相信这一切，但她相信自己的妹妹不会骗自己，从地上起来，宗雪善开始调查自己最近的行程和交易记录，果然看到了许多她没有印象的大量支出，还有她的家……明显有另一个人居住过的痕迹。
　　难道妹妹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一个叫王舒扬的男人存在，还控制自己和他结了婚？
　　“爸爸妈妈不同意你们结婚，一直扣着户口本，所以你们暂时还没有结婚！”宗雪真连忙解释。
　　宗雪善这下完全相信了，她脸色难看。
　　对于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宗雪善要比正常人接受良好，因为她的妹妹宗雪真就是阴阳眼，从小可以看到奇怪的东西。
　　比起恐惧，她现在更多的是恼怒。
　　恼怒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控制了，恼怒自己被控制后还差点让家人也受害。
　　“现在应该怎么办？他一定还会回来找我，真真你说王舒扬受伤离开是怎么回事？”宗雪善问妹妹。
　　“一定是沈先生！”宗雪真回答，因为着急说的乱七八糟，“还记得吗？我小时候附近的大师说我会遇到贵人，沈先生就是那个贵人，沈先生在入世修行不许我喊他大师，王舒扬说他去处理沈先生，结果就吐了血！”
　　“沈先生答应帮我了，他一定有办法！”
　　宗雪善微微皱眉，她勉强从宗雪真的话语里提取出了重点，“这个沈先生可以帮助我们，对吗？”
　　妹妹用力点头。
　　“联系他。”宗雪善不愧是女强人，遇到这种事也能如此冷静有条理，“现在就和他碰面，其余的让姐姐来。”
　　宗雪真乖巧点头，“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等一下。”宗雪善制止着急忙慌的宗雪真，“真真，姐给你打一笔钱，你先给他转过来。”
　　“既然你说刚才是他帮的忙，那就说明他已经救过我们一次，我们不是不知恩的人，钱这种俗物先给出去表达诚意。”
　　宗雪真恍然大悟，连忙应声。
　　另一边，沈信和卢文月告知自己没事后就开始在客厅里铺纸画符咒。
　　他记忆力向来很好，大多看一遍就能记住，哪怕是一个长相很奇怪的符咒。
　　就这样连着画了三张，沈信一点都没感觉到难画，甚至有点觉得医生说的对，幻觉就是幻觉，怎么可以相信幻觉里出现的东西呢？
　　“驱邪符。”沈信看着符咒旁边的备注啧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招财符，给我招点财。”
　　话音刚落，叮咚一声，沈信听到手机提示音，他把毛笔往旁边一搁就拿起手机，点开一看是微信好友添加请求。
　　打招呼内容：【沈先生我是宗雪真！快加我！】
　　哦！是那个五万外块的金主。
　　沈信同意添加请求，对面似乎一直盯着手机看，在沈信同意后立刻发出来一串感叹号。
　　【沈先生我是宗雪真！快加我！：沈先生！！！】
　　靠，自动备注了！
　　沈信迅速打开好友备注给她改名，在他改名的时候手机一直不停的振动，能够看出宗雪真真的很激动，等到沈信终于改完回到聊天框的时候，他的视线突然就凝固了。
　　【宗雪真：谢谢沈先生救了我和姐姐！】
　　【宗雪真：微信转账5w】
　　【宗雪真：这是姐姐给您的答谢费！沈先生您真的神了！不只是击退了王舒扬还让姐姐恢复了！】
　　【宗雪真：姐姐想和沈先生见一面商量后续的计划，姐姐很想当面感谢您，也想永绝后患！】
　　沈信看着5w的微信转账瞳孔地震。
　　不是，他干什么了？怎么就突然说他救人？怎么突然击退了王舒扬？怎么突然给他转了五万块的答谢费？
　　谨慎的收了钱，沈信肃然起敬，他看着自己画的符诚恳的道歉。
　　“我错了，您真的能招财，您应该被供起来！”
　　……
　　宗家姐妹非常着急，沈信也没办法，毕竟刚收了他搞不明白的五万块答谢费，于是他只好慢吞吞收起桌子上的画了符的白纸，接着出门打车去约定的地点。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快了，没想到两姐妹比他还快，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
　　看到沈信到来宗学真连忙站起来冲他招手，沈信走过去便看到她身旁的另一位女性，应该就是她姐姐宗雪善。
　　她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脸上带着疲态，时不时摁住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头痛，但看到沈信的瞬间她立刻露出一个适当的笑容。
　　幻觉适时出现。
　　宗雪善的过去和宗雪真说的差不多，从小就是乖孩子，考入名牌大学后自己创立服装公司，事业风生水起，没有男朋友，直到遇到王舒扬，被王舒扬选定为目标。
　　虽然宗雪善暂时恢复意识，但王舒扬并没有放弃，很快他就会再次找上门来，被控制的宗雪善和他结婚，并在半年后‘意外去世’，她的家人不相信她死于意外便用各种方法去调查，最后被王舒扬报复，一家四口死于非命。
　　而王舒扬，继承宗雪善的遗产过的风生水起好不快活。
　　也和他看到的宗雪真结局联系起来了。
　　在沈信观察宗雪善的时候宗雪善也在观察他，实话实话，在看到沈信的时候她有些惊讶，只听到妹妹说遇到了贵人，但没想到这个贵人竟然这么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25岁。
　　但无可指摘的是这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子莫名的气质，清冷又儒雅，是的，她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能把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融合的如此恰到好处。
　　宗雪善满脑子的疑虑莫名的就消失了大半。
　　“沈先生。”宗雪善率先站起来对沈信伸出手来，“谢谢你救了小妹和我。”
　　沈信和她握了下手坐到对面，并没有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事情。
　　他只是咳嗽一声，决定就算不知道也当做知道，“你们没事就好。”
　　“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王舒扬受伤了，可他总有好的时候，他还会回来找姐姐。”宗雪真眼巴巴的看着沈信，“沈先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处理掉他？他那些手段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对啊，是怎么做到的？王舒扬干什么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信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一句话都不说。
　　“真真，不要这么着急。”宗雪善小声安慰宗雪真，“沈先生一定会有自己的办法。”
　　说完她又皱起眉头来，手指摁在自己的太阳穴，看上去是真的疼得厉害。
　　沈信抬头注视着她，没想到眼前的幻觉再次不受控制的出现，只是这一次幻觉不再是这个人的生平，而是她当下的状态。
　　【宗雪善：纸人傀儡术残留后遗症。】
　　【解决方法：每日午时晒太阳持续一周，或使用‘驱邪咒-古’。】
　　沈信微微挑眉。
　　纸人傀儡术？驱邪咒？
　　他身上是不会有笔的，别说是毛笔，他连普通笔都不会带，因为他真的真的很讨厌写字，也只有工作时桌子上能偶尔看到笔，谁特么会日常出门带笔啊。
　　这样想着他走到收银台前，宗家姐妹疑惑的看着他去收银台要了支笔回来。
　　“我知道了。”宗雪真小声和姐姐说：“沈先生一定是打算给我们写别人不能知道的密语！”
　　结果她们就眼睁睁看着沈信拿着笔回来，然后对宗雪善说：“手伸过来。”
　　“手？”宗雪善愣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沈信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把手伸过去。
　　只见沈信摁下圆珠笔的笔尖在她手心里开始画画，那应该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符号，因为宗雪善感觉到笔尖在她手心里转动了好几圈，尖锐的笔尖刺激着她的手心肉，她差一点就控制不住把手收回来。
　　好在她没有这么做，沈信也很快停了笔。
　　“这是什么？”
　　沈信把笔尖收回去，“……驱邪咒，之类？”
　　驱邪咒？
　　宗雪善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竟然不头痛了。
　　在苏醒后她就开始剧烈的头疼，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脑子里，在里面用器具凿了很久，她疼得难以忍受，却还要在妹妹面前装作自己没事，但是她现在竟然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仿佛之前的痛苦是做梦。
　　她惊讶的看向自己的手心，却更惊讶的发现她手心里画好的符咒竟然消失了！
　　是真的，是真的大师！真的贵人！
　　“王舒扬的话……”沈信想了想，“你们是怕他邪术是吧？感觉除了邪术之外他就是个普通人渣。”
　　“我给你们两个画个符好了。”
　　宗雪善眼睛里闪着光，看上去惊喜无比，她站起来，“不够，沈先生，您能提供多少符？这符多少钱一张？”
　　本来想给她们免费画的沈信顿住，片刻后才开口，“……100？”
　　“太便宜了！”宗雪善一把握住沈信的手，“沈先生，我要订一百张！还有额外的五万感谢费！请您尽快把符给我！”
　　沈信：……啊？
　　难不成那符咒真的能招财？
　　一张一百都能卖出一百张去？？？


第7章 
　　沈信很讨厌写字，尤其是那种重复性的字，这总能让他想起小时候被强迫练字时的感觉，重复性画符咒也跟练字差不多了。
　　所以在不是很缺钱的情况下，他是一点都不想靠写字赚钱。
　　于是沈信非常勉强的开口，“少点？”
　　宗雪善看着沈信艰难的面容恍然大悟。
　　是了，这种威力强的符咒画一张一定不简单，沈先生是因为和真真有缘才会说送他们几张，甚至是半送一样说100块一张。
　　是她不懂事了。
　　“让沈先生为难了。”宗雪善连忙道：“那十张可以吗？除了我和真真外，我还想送父母两张防身，剩下的我想在处理王舒扬时用。”
　　十张？
　　沈信想着家里还有之前闲着没事画的三张，也就是再画七张。
　　“可以。”沈信点头，“那你们在这里等，我回去取。”
　　成功拿到符咒，宗家姐妹欢天喜地的往回走，既然收了钱沈信就送了送他们，然后就突兀的看到了新的幻觉。
　　宗雪善回去后直接雇佣了三个彪形大汉，一人一张符咒放在大汉口袋里，然后蹲等王舒扬上门，王舒扬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觉得放过宗雪善实在太可惜了，于是在伤好一点后再次上门，试图继续控制宗雪善。
　　然后就被埋伏起来的三个彪形大汉逮住一顿狂揍，因为符咒的存在他是一点邪术都用不出来，被揍的鼻青脸肿。
　　被揍完后，宗雪善直接以欺诈骗婚罪送他进监狱吃牢饭了。
　　沈信：……
　　女中豪杰，恐怖如斯。
　　另一边，宗雪善确实如同沈信看到的幻觉一样，她先是把妹妹送到父母家，给他们每人留两张符咒防身，接着回来请了三个彪形大汉当保镖，越专业打人越狠越好。
　　她提前和三位新保镖沟通好，告诉他们必须带着符咒否则工资减半后，就等着王舒扬上门了。
　　作为一个女性，尤其是白手起家走到这个位置的女性，宗雪善很清楚像王舒扬这样有点小聪明满头歪点子的人渣一定会回来，他早已把宗雪善当做他的战利品，是不会允许这个战利品跑掉的。
　　果然，在第二天夜晚，宗雪善在不够安稳的睡梦中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迅速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蹲在她的窗台上。
　　“你是谁？！”宗雪善连忙大声质问。
　　“我是谁？当然是你的未婚夫啊。”王舒扬从窗台上跳下来，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眼神，“亲爱的，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怎么能私自逃跑呢？”
　　“谁要和你结婚！”宗雪善从床上下来，“你再过来我就要喊人了！”
　　听到这句话王舒扬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喊人？你要觉得这是情趣你就喊吧。”
　　“实话告诉你，这里的所有人都睡着了，任凭你再大声也不会有人……”
　　话音未落，只听到砰的一声，惨叫声突兀响起，王舒扬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惨叫的人是自己，而他被人一拳砸到旁边的墙上，肋骨像是被折断，撕裂一般的疼。
　　在他惊恐的眼神里，只见宗雪善站在门口，她面前站着三个膀大腰圆的保镖。
　　“老板，这里很危险，请您后退。”最后一个保镖礼貌的把宗雪善请出去。
　　宗雪善在离开之前开口补充，“只要不死就行。”
　　这是王舒扬这辈子挨的最重的一次打，半个小时后三个保镖才停止，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口袋里的驱邪符正在微微发热发光，很快符咒上的黑色笔墨便消融在空气中。
　　保镖们把半死不活的王舒扬拖出来。
　　“老板，已经报警了。”其中一个保镖开口，“非法入室罪，够他进去蹲一段时间了。”
　　“不够。”宗雪善坐在沙发上，她眼神冰冷的看着王舒扬。
　　一想到她被这个人控制，甚至还被迫共处一室过她就忍不住的恶心，也不知道这个人渣在她之前用这种办法祸害过多少姑娘。
　　她已经准备好了证据，等警察来后，她会先拿出王舒扬欺诈骗婚的证明把人关进去，再去找人调查这家伙以前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他牢底坐穿，再也没办法出来害人。
　　王舒扬像一摊垃圾一样倒在地上，他隐隐约约能听到宗雪善在说怎么处理自己。
　　毒妇！贱人！
　　他勉强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宗雪善。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三个保镖能自由行动，或许是带了什么符咒，可惜符咒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现在，现在就能控制住他们所有人！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死前都后悔招惹了他！
　　王舒扬把血淋淋的手塞进口袋里，从里面摸出一张白色的纸人来。
　　“纸人傀儡术！”
　　他喊的很大声，唾液混合着血迹喷到白色的纸人身上，宗雪真和三个保镖齐刷刷转头看着他。
　　空气很安静，王舒扬手里的白色纸人飘忽忽的落在地板上，看上去就是普通的白纸。
　　王舒扬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地上的纸人，发出了比之前更加惊恐的声音。
　　“没用？！为什么没用！”
　　“纸人傀儡术！”
　　保镖皱眉看着发疯的王舒扬，“这不会是个疯子吧？”
　　“不，不可能！”王舒扬看着自己的手心，又抓起地上的纸人，“怎么会这样？！”
　　他意识到，并不是这些人身上还有符咒，而是他再也无法用出邪术，他的能力竟然在无知无觉的时候被废掉了，怎么可能？！
　　在王舒扬扰民的哀嚎声里，警察终于赶到准备将他带走。
　　在被拉走之前，王舒扬眼睛睁大死死盯着宗雪善，整个人都往前扑，“贱人！你是怎么做到的！贱人！你害我！”
　　警察一听这人竟然还在试图袭击人，当场给他吃了一电棍，王舒扬本就被揍过，现在更是无力承受，直接翻了白眼被警察直接拖走了事。
　　看着恶人被带走，三个保镖终于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保镖开口，“哎？这符咒怎么变成白纸了？”
　　另外两人一听就吓了一跳，这可是他们一半工资呢！
　　他们迅速把口袋里的符咒拿出来，果然，他们所有人的符咒都变成了一张白纸，就像是从来没有墨水印在上面。
　　三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带着惊疑。
　　当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的沈信伸了个懒腰，一转头差点被吓了一跳。
　　两天没出门，快被他忘掉的幻觉突兀的在他床头边出现。
　　还是那个符咒，只是注释比之前多了一点。
　　【驱邪咒-古】
　　【因效果过于霸道被多番指责后废弃，威力最盛时仅靠符咒便可封禁邪术师的能力。】
　　“什么鬼。”沈信皱眉。
　　“在我打游戏的时候不要突然出现，吓死人了！”
　　……
　　沈信的辞职生活一点都不规律，但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沈信伸了个懒腰，因为没有被闹钟吵醒睡的很足，拉开窗帘后觉得连窗外的雨都顺眼了很多。
　　是的，沈信最讨厌下雨天。
　　一下雨所有东西都会潮潮的，包括练字的纸张，而且只要一下雨他就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只能在家练字。
　　但是现在，他不需要练字了，还不需要上班受气。
　　这雨真美妙！
　　一边欣赏着雨，一边拿过充电的手机，刚把充电器拔下来他就看到好几条微信消息。
　　【宗雪善：视频。】
　　【宗雪善：谢谢沈先生，事情已经解决了。】
　　沈信打开宗雪善发过来的视频，下一刻就看到两个彪形大汉正在暴打渣男，渣男惨嚎着求饶，说自己是宗雪善的未婚夫，然后迎来更大的拳头。
　　哇哦……
　　多发几条，他爱看！
　　【宗雪善：王舒扬已经被刑事拘留，我准备去寻找那些被王舒扬害过的人，还那些人一个公道。】
　　【宗雪善：沈先生，能帮我这个忙吗？】
　　沈信微微挑眉，倒是没想到宗雪善人如其名，是个相当善良的人。
　　说实话，沈信对自己这个幻觉到现在还是半信半疑的状态，宗家姐妹或许只是巧合呢？让他相信自己突然拥有一个能看到人命数的金手指实在是太超过了，二十多年的科学教育啊。
　　【沈信：就算你找到了，也没办法证明他们的死和王舒扬有关。】
　　如果那个幻觉就是真的，按照王舒扬的功德值负数，他确实害死过不少人。
　　【宗雪善：这么说沈先生您真的能找到？怎么证明这件事我会处理，绝对不会给您造成麻烦，我保证！】
　　倒也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算了。
　　沈信回忆了一下他当时看到王舒扬时的幻觉，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看过的电影能准确复述出剧情来，从王舒扬的幻觉中提取出关键点来也很容易。
　　把这些有的没的线索告诉宗雪善，宗雪善连忙道谢，说会立刻安排人去找。
　　【宗雪善：真是太感谢了，明天可以请您吃一顿饭吗？】
　　【宗雪善：【地址】】
　　沈信向来不是一个礼貌的人，他对社交并不追求，更不喜欢和人一起吃饭，公司聚餐从来不去，但就在打算拒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位置。
　　竟然是他以前就很想去吃但预约已经排到后年的川菜馆？！
　　沈信：……。
　　【沈信：好的，没问题。】
　　宗雪善微微笑了一下。
　　真真的情报还是很有用的嘛，爱吃辣的大师。


第8章 
　　出门赴约时是傍晚，淅淅沥沥的雨也停了，外面相当凉爽，就是带着雨后的潮湿，有点黏糊糊。
　　本来宗雪善想去接他，虽然有车接很好，但沈信并不喜欢别人知道自己家的地址，所以就婉拒了。
　　在出发前沈信还特地去配了副墨镜戴上，秉持着只要看不清人就触发不了看到别人命运走向的被动效果。
　　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意外的有效果，在戴着墨镜看不清人的时候，这幻觉也不会出现，沈信愉快的决定以后出门就戴着墨镜了。
　　毕竟稍微一集中注意力就看到幻觉还是挺麻烦的，他也有不想看戏的时候。
　　从地铁口出来，沈信戴着墨镜点开手机地图，准备直接导航到餐厅。
　　就在这时，有两个人经过他的身边。
　　“妈妈，真的有小兔子蛋糕吗？”
　　“当然有，妈妈带你去吃。”
　　沈信转头，刚才过去的是一对母女，母亲看上去有快四十岁，女儿却只有四五岁，而且这个女孩相当眼熟，沈信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好像是那个贩毒西装男的女儿。
　　他还记得这个小女孩的命运是新年被饿死在家里？
　　沈信用食指推了下墨镜，透过缝隙看向前面行走的母女，下一刻幻觉就出现在沈信眼前。
　　小女孩的命运改变了，她离开了虐待他的父亲，死去的母亲也沉冤得雪。
　　警察联系了她的亲人，最后她被一位亲戚收养，这位亲戚年近四十，唯一的女儿车祸去世，因为太过悲痛无法正常生活和丈夫离婚，本该郁郁而终，却因为小女孩的到来发生转变。
　　两个人遇到了彼此后生命皆产生了可能性，这全部都是因为女孩的父亲终于被抓进监狱。
　　……唔，算是件好事。
　　摆正墨镜，沈信继续看地图找餐厅位置，据说这家餐厅味道好价格贵，专供有钱人，普通人很难找到位置，沈信盯着手机看，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在盯着他。
　　那是孟彰。
　　孟彰此时早已没有了以前的嚣张，他失去了工作，母亲被扫地出门，父母正在打离婚官司。
　　没有孟副总，他再也没有特权，不能大手大脚花钱买东西，还要面对前同事的嘲弄，不得不去一些他以前看不起的地方求职，但人家也看不起他，他的条件一再降低，也没有拿到哪怕一个入职机会。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信。
　　此时的他再次面试失败，孟副总被戴绿帽子二十多年的事情已经传的到处都是，那些面试的人一看到他就满目嘲讽。
　　他生了一肚子气也没能留下，可恨极了。
　　再次看到沈信，一看到他就想到当年他如何嘲讽自己，想起他在离职时说过的话，孟彰本来就够阴暗的心更加扭曲。
　　虽然现在没钱雇不到人，但沈信也只不过是一个脑子有病的小白脸，长的好看有什么用！细胳膊细腿不堪一折，在背后给他一闷棍一定很容易。
　　凭什么自己过的这么苦，这家伙却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地铁的人太多，要等他到没有人的地方……
　　孟彰悄悄的跟过去。
　　有时候沈信会觉得这些名气大的店是不是故意的，到底为什么非要把店开在没有几个人的小巷子里，沈信进了两个小胡同才看到牌子。
　　就在他打算直接进去的时候，他感觉身后有一道不正常的风擦过，他迅速后退转身，一根棍子就这么擦过他的身侧落下，但因为避开的动作有点大，还没戴习惯的墨镜落到地上。
　　“避开了？！”孟彰发出尖锐的声音，“混蛋！”
　　“是你啊。”沈信从地上捡起墨镜，“怎么？被社会打击过大后来报复社会了？”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为什么会提前知道？我爸又为什么会知道？！一定是你去我爸面前说了什么对不对！”孟彰恶狠狠的盯着沈信，“是你破坏了我的生活！”
　　在摘下墨镜的情况下沈信能一眼看到孟彰的命运走向。
　　他和母亲被扫地出门，因为母亲是过错方甚至没有分到多少财产，那点钱当然不够孟彰和他母亲挥霍，很快这两个人就堕落了，开始从事来钱快的非法行业，只可惜，那是孟副总给他们下的套。
　　孟副总一朝绿帽子天下知，他咽不下这口气，竟然直接找人把他俩引入歧途，试图直接把他们逼死。
　　沈信震撼的戴上墨镜，没想到孟副总才是那个最终大BOSS。
　　现在看来孟彰这作风是跟谁学的很明显了，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脑子有病别祸害别人，有这个疯对你爸妈发去。”沈信声音里意外的没有嫌弃，只有漠视，仿佛只是和路边的草说一句话罢了。
　　“是你妈出轨，你爸不认你，别把错误归咎在我身上，我又不是你亲爹。”
　　“什么？！”
　　“怎么？你想认我当爹？”
　　沈信笑了一下，他长的好看，气质却偏冷，这么一笑显得他眉眼处都带着精致的漂亮，但这张嘴啊，就是可恨的和他气质不相符。
　　“你在这里喊我一声爹也行，从今天开始我就给你当爹了。”
　　孟彰整个人都气炸了，他眼睛被怒火熏得通红，肾上腺激素飙升，他就这么直挺挺冲过来，一副把沈信手撕的模样。
　　恰好听到动静的服务员出来看看，穿着制服的小姑娘在推开门的时候就惊呼一声。
　　只见一个满脸扭曲的男人直接扑向旁边的人，受害者一看就是个文化人，儒雅弱小又可怜，这怎么了？是被疯子缠上了吗？！
　　还没等服务员去叫保安，只听到砰的一声，她眼睁睁看着受害者给了凶手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她似乎听到了凶手骨头断裂的声音。
　　沈信啧了一声，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地上哀嚎的孟彰。
　　“你算什么东西，你爹我打群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敢和你爹动手？”
　　服务员：……
　　儒雅？弱小又可怜？
　　孟彰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腰，“我，我要报警！”
　　服务员连忙过来，接着把沈信挡在身后，“先生您好，您没事吧？我们这里有监控，如果报警的话我们餐厅愿意提供监控视频，您要不要进餐厅休息一下等警察来？”
　　一听到有监控孟彰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他脸色惨白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一看就是心虚。
　　服务员松了口气，接着露出完美的笑容面对沈信。
　　“这位先生……”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因为沈信已经推开餐厅门准备进去了。
　　“谢了。”在进去的时候，他转头看向这个小服务员道了声谢。
　　服务员在瞬间原谅了他，还悄悄脸红了，“……不，不用谢。”
　　没办法，虽然不是儒雅弱小的小可怜，但他实在是太好看了点。
　　……
　　这顿饭沈信吃的很开心，菜够辣够香，宗雪善点的一桌子菜都不错，还又给了他感谢金，说是通过他给的线索已经快速锁定了第一个受害者。
　　那是个可怜的富豪独女，王舒扬为了拿到富豪的产业控制了她，让她表达宁愿不要富豪财产也要和王舒扬私奔的意思，没想到富豪却签了断绝父女关系书，王舒扬气疯了，直接处理掉了这个可怜人。
　　可惜王舒扬不知道的是：断绝父女关系只是富豪演的一场戏，他想让女儿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混蛋，没想到就这样和女儿天人两隔。
　　女儿失踪的当天他就后悔了，却再也找不到女儿，到现在他都没有放弃寻找。
　　宗雪善准备联络这位富豪，有他的帮助一定可以尽快找到更多受害者，让王舒扬往死刑多走几步。
　　吃完一顿饭，也吃够了瓜，沈信和宗雪善道别，觉得这件事也差不多了了。
　　毕竟在他的幻觉里，宗雪善的未来已经足够顺遂，因为锲而不舍的寻找王舒扬的受害者，她的功德值一直在增涨，这场王舒扬的大案也让她在网络上小火一把，成为道德标杆被政府扶持，事业越来越好。
　　宗雪善送沈信离开，她呼了口气，准备卯足精神和那位富豪联系。
　　“宗老师？”
　　宗雪善眨眨眼睛，她转头看向身边，便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她身侧不远处。
　　男人有一副精致的面容，肤色白皙，薄唇，美人痣点缀在眼尾，穿着一身黑西装，衬得他带着一股子妖孽味道，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把所有人比下去，宗雪善想了又想，觉得怕不是只有沈先生才能和他比一比脸。
　　“是小许总啊。”宗雪善露出一个笑容。
　　她其实也算是个总，但宗总实在是不好听，而且怎么听都像在撒娇，所以周围的人都喊她宗老师，恰好她在某大学有老师的挂名。
　　许如尘转头看向餐厅尽头，黑色的眸子里不知道混杂着什么情绪，终于他开了口。
　　“请问刚才离开的是谁？”
　　“我的委托人。”宗雪善依旧保持着明媚的笑容。
　　许如尘叹口气，“宗老师前段时间给每个认识的人发了请帖，说希望大家参加你的婚礼，当时很多人都感到奇怪，但前几天宗老师又挨个通知所有人说这是场误会，您不结婚。”
　　宗雪善脸上的笑容裂开了。
　　“你什么意思？”
　　“我家里出了点事，希望能有一个懂行的人帮帮忙。”许如尘看着宗雪善，“其实我和那位也是旧识，沈信是吗？”
　　宗雪善微微挑眉，她没想到许如尘竟然可以直接说出沈先生的名字。
　　“我和他虽然是旧识，但快十年没有再见过面，所以希望宗老师帮我引荐一下。”许如尘说的一脸诚恳。
　　宗雪善：……
　　一开始还有点将信将疑，许家的人还会信神鬼？但一想到许家那样子，她又有点不确定了。
　　毕竟是一个能把亲生孩子送走，把私生子偷进来狸猫换太子的奇葩家庭。


第9章 
　　许家曾经闹出过一件让人叹为观止的事情，用私生子替换亲生的孩子，至于亲生的孩子竟然直接扔到孤儿院里。
　　许家夫人卓书兰就这么不知情的把小三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养了十几年，直到丈夫被捉奸在床才抖落出来。
　　当年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后来还听说许家老爷子竟然是知情的。
　　许家是一个神经病家族，这不是蔑称而是事实，许家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每一代总会有个精神病人，许家的现任家主许锋声称妻子生的孩子遗传了精神疾病，但小三的孩子没有……
　　先不说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怎么鉴定精神问题，许家老爷子竟然就这么信了，默许甚至是暗地里帮助许峰偷换了孩子。
　　而许如尘就是这个倒霉的被偷换扔到孤儿院的孩子。
　　直到被卓书兰找回来后大家理所当然的发现许如尘是个正常人，他没有一点精神病的迹象，简直和卓书兰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聪明漂亮，招人喜欢得很，当年许峰只不过随便找个理由养真爱的孩子罢了。
　　这种逆天的丑闻发酵到这种程度，许峰当然不敢再张扬，于是许如尘国外留学回来后不久就变成了小许总。
　　至于那个私生子，可能是因为有了感情，卓书兰也没有赶他走，他还留在许家，只是再也不可能有什么机会。
　　“我那个哥哥还是不死心。”许如尘面带微笑。
　　他从小被送到孤儿院，孤儿院的生活不好过，忍饥挨饿是常事，所以他很瘦，好像这么多年都养不过来，总是带着一股子病弱的感觉，说这句话的时候满腔都带着无奈。
　　宗雪善感叹，“他还不知足？”
　　“毕竟被宠了十几年，一直都觉得许家的一切是他的，也没办法。”许如尘叹气，“倒是没想到他会搞歪门邪道，给我造成了一点小麻烦。”
　　“我倒是想给你推荐，但是沈先生不喜欢接触外人。”宗雪善依旧没有松口，“我都是好不容易才让他过来。”
　　许如尘看了一眼菜单，沉默片刻后才开口，“他还是那么喜欢吃辣的。”
　　宗雪善愣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到许如尘直接开口说出了沈信的喜好，一个大师喜欢吃辣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起码在世人眼里不正常，许如尘这是在告诉她他们真的是旧识吗？
　　“我知道了。”宗雪善点头，“我会告诉沈先生，但他联不联系你，就是沈先生的意愿了。”
　　“当然没问题。”许如尘笑了一下，“麻烦宗老师了。”
　　宗雪善回了一句不麻烦就起身道别离开，只余下许如尘一个人坐在原地。
　　他从口袋摸出手机，接着打开通讯录，盯着那个唯一置顶的号码看了许久许久。
　　片刻后他微微叹口气放下手机。
　　把手机放回口袋，许如尘准备离开，但刚站起来他就顿住脚步，最后还是皱着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敲敲打打的编辑出一条短信，在原地纠结犹豫了五分钟后，他终于把这条短信发了出去。
　　另一边，沈信到家后就直接进了厕所。
　　吃辣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在路上沈信就感觉胃开始火辣辣的疼。
　　他的胃一直不好，从高中开始就有轻微的胃炎，虽然不严重但吃刺激的食物还是会不舒服，但他又改不掉吃辣的坏习惯，对沈信来说：人生不能吃辣还有什么意义？
　　从厕所里出来吃了一片药，又喝下一杯温水，沈信这才拿起手机。
　　刚打开手机屏幕他就看到宗雪善发过几条消息来。
　　【宗雪善：沈先生，到家了吗？】
　　【宗雪善：在您走后，我遇到了一位自称您朋友的人，希望我帮他联系您，说是多年未见不好意思。】
　　【宗雪善：他号码是18xxx。】
　　“朋友？谁啊？”沈信把这个号码输入到电话簿，确定是个陌生号码。
　　“连电话号码都没存过的朋友？看上去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沈信不是很在乎的退出界面。
　　对于这样的人沈信一般会选择无视，他虽然从不讨厌和人交往，甚至是很乐意认识新朋友，但他这个人挑选朋友的标准很高，加上我行我素的可以，也没太多能一直联系的朋友在。
　　这个朋友很可能是知道宗雪善情况找过来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沈信看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发来。
　　【18xxx：既然胃疼就少吃点辣。】
　　“咦？”沈信看着这个号码，又打开和宗雪山的聊天界面，对比一下后确定就是这个号码。
　　“难道真的是什么旧识？”
　　可惜沈信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是哪个旧识。
　　于是沈信打开宗雪善聊天界面。
　　【沈信：名字。】
　　【宗雪善：他叫许如尘，是许家的继承人。】
　　“许如尘？”
　　沈信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他朋友不多，但他记忆力很好，语文全靠这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才及格，要是他不熟悉的名字他绝对不会认不……啊，许如尘？
　　说起来他似乎确实认识一个叫许如尘的人，不过是在高中时，甚至都不算是同学，因为当时他在读高二，这位许同学在高一。
　　他们总共认识才不过三个月，很快这位姓许的同学就转学了。
　　但他记得这个许如尘是孤儿来着，应该不会是什么许家的继承人吧？
　　还没等做下判断，宗雪善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宗雪善：许家出过一档子丑事，许家家主换了妻子和小三的孩子，把妻子的孩子扔到孤儿院，许如尘就是这个被扔掉的孩子，几年前才被找回来。】
　　……莫名其妙的契合了。
　　【沈信：狸猫换太子？】
　　【宗雪善：是的，真假少爷剧本，还是小三款的，据说是私生子又作妖了，许如尘恰好碰到我，所以才会让我帮忙联系。】
　　沈信还记得许如尘。
　　高中时沈信还是一个中二叛逆少年，不喜欢被管束，嘴巴毒的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长得好看在学校很有人气，但同时也有不少人看不惯他，尤其是那种自诩为校霸的人。
　　在周五放学时听到经常找他麻烦的校霸在骂人，走过去一看就发现那家伙和他两个小弟正在敲诈勒索。
　　许如尘就是被他们敲诈勒索的人。
　　沈信发誓他当时多管闲事仅仅只是因为被这家伙找麻烦找烦了，想直接一次性解决问题，没想到从那之后就被许如尘有意无意的缠上了。
　　他并不介意多个朋友，可许如尘转学也转的突兀，等意识到找不到人后去问才知道他已经转学了。
　　想到这里沈信摸了摸下巴，他给刚才的陌生号码回了条短信。
　　【沈信：在哪里见面？】
　　【18xxx：你还记得我？】
　　【18xxx：抱歉，在这里可以吗？明天上午十点。】
　　【18xxx：位置】
　　……
　　第二天白天，沈信准时到达了约定好的地方，隔着玻璃墙能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即使戴着墨镜沈信也能看出他面容精致，和沈信不同，这个年轻人带着一点脆弱的病气，看上去格外引人怜惜。
　　他似乎正在等什么人，不停的看向门口。
　　虽然和记忆里朴素干净的少年不同，沈信依旧能认出这确实是他高中时认识的许如尘，只是现在长开了，比以前更好看了。
　　确定墨镜戴好，沈信走到门口推门而入，他特地选了一个许如尘看向门口的时机，果然看到了许如尘瞬间没掩饰住的惊喜。
　　沈信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我应该没迟到吧。”沈信走过去，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看了一眼时间，“才九点五十。”
　　“是我来早了。”许如尘说：“学长。”
　　听到熟悉的称呼，沈信终于摘下墨镜，黑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我八百年不换手机号码，不是给过你吗？还需要别人帮忙联系。”
　　“……只是不太好意思，毕竟那么久没见了。”许如尘看着沈信，说话都显得小心翼翼。
　　沈信也没有在意，他只是点点头，“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许如尘安静了几秒钟，接着才开口，“听说学长你帮了宗老师，其实我也是有类似的事情想让学长帮忙。”
　　“不知道宗老师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找了一个江湖术士试图替换我的人生，我对这种事一点都不熟悉，所以想找个懂行的帮帮我。”
　　沈信微微挑眉。
　　撒谎。
　　“我这几天一直都出不应该出现的小乱子，还找不到原因。”
　　又在撒谎。
　　“一知道帮助宗老师的是学长，我就迫不及待想要和你见面……”
　　……这个倒是真的。
　　摘下墨镜后的沈信可以看到每个人的命运走向，当然也包括许如尘，所以他完全可以判断出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
　　他看到许如尘早年在孤儿院的悲惨生活，看到许如尘被许家接回去送到国外学习，看到许如尘整治那个活在幻想里的异母哥哥，就是没有这所谓的乱子，他只不过是找了个幌子和沈信见面而已。
　　但归根结底，许如尘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喜欢沈信，想和沈信见面罢了。
　　啧，这家伙不只是撒谎，还在偷偷暗恋他。
　　就跟以前一样。


第10章 
　　沈信不是傻子，更不会感情迟钝，估计只有许如尘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
　　所以在高中时他就能感觉到许如尘大概是喜欢自己的。
　　沈信有一个可恶的到现在都没有改正的坏习惯就源于许如尘……对于那些喜欢他他还有一点好感的人，他会忍不住的捉弄人。
　　沈信喜欢男人，这是真的。
　　在高中时，沈信收到的情书数不胜数，但他兴致缺缺，一点想法都没有，每次都搞得表白的女生很伤心，但在发现许如尘好像喜欢自己的时候，他突兀的产生了一种不可控的兴趣，有意无意的撩拨捉弄喜欢他的人。
　　就爱看这人纠结的团团转的模样。
　　他唾弃过这样的自己，心知肚明还不挑明，就慢悠悠的看戏，怎么听怎么渣。
　　当然，他也不是多喜欢这个人，不然也不至于在一开始都忘了许如尘的名字，甚至这几年从来都没有想起过他，喜欢欺负人的毛病似乎也不药而愈。
　　没想到在重新联系上许如尘，还发现他依旧喜欢自己后，尚未痊愈的病症骤然复发，一发不可收拾。
　　……真是要了命了。
　　“你想喝什么？”沈信决定转移一下话题，“还是西瓜汁吗？”
　　许如尘愣了一下，他迅速把手放在桌子，手隐隐用力，“学长还记得我喜欢喝西瓜汁？”
　　“又不是什么容易忘掉的事情，就算是再过几年我也会记得。”沈信给他点了西瓜汁，接着又给自己点了一杯水果茶。
　　许如尘瞬间觉得自己的心乱了，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高兴，脑子里无数的话在杂乱的响。
　　沈信还记得他喜欢什么，明明只是偶尔说过一次喜欢西瓜汁，这是不是说明沈信也将他放在心上过？是不是努力一下的话也有一点机会？
　　“在想什么？”沈信敲了敲桌子，单手托着下巴注视着他，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许如尘的身影，“回神了。”
　　许如尘卡壳了一下，接着才掩饰一般的开口，“刚才在想事情。”
　　“嗯。”沈信不是很在意的点头，“那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怎么帮我？”许如尘倒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他确实对这方面没有任何了解，这只是他为了和沈信见面找的幌子。
　　“处理掉那个江湖术士之类？”许如尘试探着开口。
　　“不会。”沈信这么回答。
　　许如尘：……
　　倒也没想到沈信这么干脆利落的说自己不会。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这些？”沈信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会不知道？我高中学理，文科除了可以死记硬背的东西外常年不及格，更不可能研究岐黄之术，用玄学赚钱。”
　　许如尘：……
　　倒也没必要这么坦诚。
　　他其实也不怎么相信沈信是什么所谓的大师，但还是那句话，他要的只不过是找个幌子和沈信见面而已，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会。
　　“我觉得宗老师不会说谎。”许如尘搬出宗雪善。
　　沈信微微挑眉，就在这时，服务员把刚才点的单端过来了。
　　接果茶的时候沈信下意识看向服务员，下一刻不受控制的幻觉就出现在服务员旁边。
　　她，今天会死。
　　沈信差点手抖把手里的果茶打翻，他稳了稳骤然乱跳的心，深深地呼口气。
　　或许是因为服务员的死期就是今天，所以沈信看到的幻觉异常真实，一个现在还呼吸着的人眼睁睁在自己眼前死去，这对沈信的心脏是一个不小的考验，毕竟在被雷劈之前他都是一个普通人！
　　把饮料送完，服务员就准备离开。
　　“等一下。”沈信喊住她。
　　服务员有些疑惑的顿住脚步，“客人，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今天是你的生日？”
　　服务员愣了一下，她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
　　不只是服务员，连许如尘都惊了一下。
　　许如尘了解沈信，或者说他了解高中时的沈信，他很清楚沈信不是一个会去了解陌生人的人，更何况这里是他选的，沈信明显和服务员不认识。
　　既然如此，沈信为什么会知道今天是这个服务员的生日？
　　因为沈信看到了。
　　他看到服务员正在庆祝生日，她对着蛋糕许了愿，又吃掉了最中心的奶油，却没想到蛋糕里加了料，她昏睡过去后被丈夫从窗口直接扔下去。
　　“不要回家过生日，不要吃蛋糕。”沈信说：“注意你丈夫近期的异常举动。”
　　“你在说什么？！”服务员震惊的看着沈信，声音放大了很多，她当然听出了沈信的言外之意。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了我的生日，但您再继续说这样的话，我会找店长和保安说明情况请您离开！”
　　沈信平静的看着她怒不可遏的表情，等她说完后才点点头。
　　“嗯，好，你走吧。”
　　服务员卡壳，连许如尘都低着头默默掐了掐自己的指尖。
　　在几秒钟后，服务员转身离开，许如尘能听到她走到门口时低声骂了句神经病。
　　许如尘心想：这几年沈信还是变了的。
　　要是在高中的时候，沈信少说也会把这个服务员讽刺到哭，现在只是一句‘嗯，好’，他比以前和善多了。
　　“来继续我们的话题。”沈信见服务员走后非常自然的继续和许如尘说话：“你了解我，我根本就不会什么玄学。”
　　许如尘：……
　　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此时此刻，服务员严丽容回了后厨，她脸色不太好看，一起上班的同事疑惑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摆着一张臭脸，今天不是过生日吗？刚才你还和我说你老公给你准备了惊喜。”
　　严丽容没好气的把托盘扔到桌子上，“刚才去送饮料，那个包厢的是个神经病，说让我小心我老公，他给我准备的蛋糕有问题。”
　　“啊？”同事奇怪的看了一眼包厢，“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一说到这里严丽容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她和老公结婚五年了，到现在也没有孩子，为此她和老公之间的矛盾很深，其实她也不想和老公吵架，想着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本来老公非常不耐烦，但就在一个月前，他突然就改了，不只是每天回家还帮她做家务做饭。
　　丈夫说他同事离婚了，每天过的非常痛苦，所以他觉得自己以前不对，有个妻子是多么的好。
　　今天是严丽容的生日，他说会给严丽容一个惊喜，过一次完美的二人世界。
　　她本来非常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你不是刚装了室内监控吗？因为你老公出差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同事挤眉弄眼，“现在你老公应该已经到家给你准备大餐了，你偷偷看看呗。”
　　严丽容瞬间脸红了，“这样不好吧，毕竟是惊喜。”
　　“哎呀，你就当做不知道呗，之后再告诉他。”
　　刚说完就来了客人，同事连忙出去招呼，严丽容站在后厨里面，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家里的监控。
　　果然老公已经回来了，他在装饰家里，桌子上放着几个礼物盒和一个蛋糕，能够从这个视角看到厨房的一角，厨房里放着绿色的菜，一看就是准备一会儿做饭。
　　严丽容忍不住咧开嘴笑，感觉自己被幸福包围。
　　就在她打算关掉监控好好上班的时候，只见男人从装饰好的墙壁前走过来，男人走到桌子前打开了被包装好的蛋糕。
　　那是一个巧克力蛋糕，表面撒着巧克力粉，看上去精致漂亮。
　　他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袋奇怪的粉末，接着把粉末撒在蛋糕上，那些粉末和巧克力粉融合在一起，像是一开始就是那样。
　　做完这一切，男人又把蛋糕重新包装起来。
　　严丽容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的瞳孔不断的收缩，最终定格在一个极度惊恐的神情上。
　　他，下药了？！
　　严丽容想起了刚才那位客人和她说过的话。
　　不要回家，不要吃蛋糕，注意丈夫的近期异常举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蓄谋已久！
　　严丽容急匆匆的冲出去，她脸色惨白，也不管别的了，她就这么直接闯进包厢里，就差点跪在沈信面前，沈信和许如尘都被她这动静吓了一跳。
　　“大师救我！”严丽容一把抓住沈信的衣角，“他下了药！我看到他在监控里下了药想害我！”
　　“我要怎么办！”
　　沈信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我说你没事吧？”沈信皱眉看着她，“你说你从监控里看到了？”
　　“是，是啊。”严丽容茫然的和沈信对视。
　　“人证物证具在，你报警啊。”沈信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衣角上薅下来，“你是没有手机还是不会看地图？从这里往警察局走，给警察看监控，然后回家逮人把蛋糕化验啊。”
　　“我又不是神，你找我有屁用！”
　　严丽容恍然大悟，她对沈信深深的鞠了个躬，当即冲出餐厅报警去了。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离开，连包厢门都没有关，沈信走过去把包厢门关掉。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沈信端起自己的果茶叹了口气。
　　“你看，现代社会，有什么事还是报警解决最好。”
　　许如尘：……


第11章 
　　严丽容风风火火的往外冲，刚冲出门就撞到了回来做饮料的同事。
　　“哎呀？你怎么了？这么着急？”
　　“我没时间了！那家伙真的给我下了药，我现在要去报警！”严丽容急匆匆的说出这两句话后就冲了出去。
　　同事茫然的看着严丽容，许久后才明白严丽容的意思，刹那间脸色惨白。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老板从后面出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老板打量了一下店里，“严丽容呢？”
　　“她，她去报警了。”同事脸色依旧惨白，哆哆嗦嗦的和老板说了前因后果，“刚才她去包厢送饮料，结果里面的人告诉她小心自己的老公，她就回来看了家里的监控，没想到，没想到……”
　　“真的看到了老公在下药，她现在去报警了。”
　　老板也惊了一下。
　　“真的假的？会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我，我也不知道。”同事攥着身上的围裙，“但是，被老公下药这种事情，真的能随口撒个谎就应验吗？”
　　老板想了想，接着他点点头，“你去包厢里送两块蛋糕感谢一下，然后帮严丽容要个联系方式，算是结个善缘。”
　　她连忙点头，“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
　　通过老板的暗示选了店里最贵的两块蛋糕，她端着进了包厢，一听到有人开门，包厢里的人齐刷刷看过去，在看过去的瞬间服务员瞬间卡壳，差一点连自己来干什么的都忘了。
　　只听严丽容说包厢里有神经病，虽然后来神经病成了大师，哪想到包厢里是两个年轻人，还是这么好看的两个年轻人。
　　这和她畅享出来的老头子形象不符啊。
　　“做什么？”许如尘率先开口，“我们没有点糕点吧？”
　　服务员瞬间回神，她匆忙走过来，“这是我们老板赠送给两位客人的，谢谢你们帮了小严。”
　　许如尘看向沈信。
　　沈信反而很坦然，“不要白不要。”
　　服务员把蛋糕摆放在桌子上，通过刚才的话她已经知道告诫严丽容的人是谁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和笔。
　　“这位先生，可以留下个联系方式吗？小严回来后一定会想感谢你。”
　　沈信单手托着下吧，看上去稍微有点漫不经心，“我不接陌生人的电话。”
　　服务员有些傻眼，可惜沈信是个油盐不见的家伙，不管是谁来都无法让他改变想法，服务员也只能原样回去，没要到一个数字。
　　事情总算是结束，包厢里，许如尘端起西瓜汁，看上去带着一些好奇。
　　“我可以问学长是怎么知道的吗？”
　　“什么？”
　　“就是刚才那位服务员。”
　　如果一开始他还能当作沈信只是无意识知道这位服务员的生日，但现在沈信说的话已经完全成真了，那可是下药事件，不是一个人随口说两句话就能成真。
　　换句话说：沈信可能真的就是知道。
　　“我有一双能看到真相的眼睛。”沈信回答：“所以，你真的不和我说实话吗？小许同学。”
　　许如尘：……
　　这个世界上尴尬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说谎被人当场识破。
　　比上一件事更尴尬的事是什么？撒谎的对象是他喜欢的人。
　　现场一片死寂，许如尘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的头越来越低，眼看着就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去了，沈信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等他说点什么打破这份尴尬的话，他当然是不会解围的。
　　说谎的人是许如尘又不是他。
　　就在许如尘抬起头来准备道歉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许如尘眨眨眼睛，他对沈信歉意的笑了一下，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接起电话。
　　“喂？”
　　“你现在在哪里？”
　　许如尘没有避开沈信，所以沈信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那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话语里带着点吊儿郎当，甚至带着一点命令的意思，许如尘瞬间皱了皱眉，一看就是不太喜欢这个打电话的人。
　　“我在外面见朋友，有什么事？”
　　“见朋友？”声音瞬间变得幸灾乐祸，“爸，我没说错吧，他压根就管理不好公司，每天都在玩忽职守。”
　　“哪有扔下公司跑去和朋友玩的老板！”
　　许如尘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他本就是一个好看的人，眼角的美人痣让他带上了一股妖孽味道，但只要他冷下脸来便能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冷意。
　　他骗了沈信，但也没有骗沈信。
　　因为他的好哥哥真的一直都在给他制造麻烦。
　　“许如尘。”通话换了个人，这一次响起的声音像是一个中年人，他气势浑厚，语气里带着责难，“马上回来。”
　　“现在不是你玩闹的时候！”
　　沈信单手托着下巴刻意转头看向侧边的包厢门，他什么话都没话，只是在安静的听。
　　他向来不喜欢管别人家的家事，麻烦又没有好结果，不过吃瓜时倒是可以听上一听。
　　听着电话里一老一少俩人指责许如尘不够负责，沈信心想这个家庭状况还真是糟糕，要是他他早就骂回去了，可惜，许如尘是个有素养的孩子，别说骂回去了，他连话都不多。
　　这样想着，沈信转回头看了一眼许如尘，但就在看向他的时候，已经消失的幻觉重新出现。
　　但不再是许如尘的命运走向，而是别的奇怪的东西。
　　沈信看到一条长长的白色丝线从电话里伸出来，丝线一直连到许如尘的心脏位置，能看到丝线周围有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息，和他在西装男身上看到的黑色瘴气很像。
　　电话里的人还在七嘴八舌的说，许如尘在听，偶尔应一声，只是敷衍至极。
　　所以他也没有看到沈信此时已经站起来，他的左手抵在桌子上，右手却一点点往他的方向伸，眼睛一直注视着幻觉里的那条线。
　　但幻觉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这条线也是真的，只是普通人看不到而已。
　　沈信一把抓住了那条白线，许如尘也被骤然伸到自己脸前的手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一把攥住沈信的手腕，许如尘攥的很紧，沈信立刻就有了痛感。
　　两人瞬间对视在一起，现场一片死寂。
　　在攥住那只手后，许如尘才注意到那是沈信，他不知道为何隔着桌子把手伸过来被自己下意识握住，虽然很奇怪，但是，但是……
　　他的心脏在狂跳，意识都被放空，整个人都不知道做些什么比较好。
　　这种奇怪的僵持足足持续了五秒钟。
　　“喂。”最后是沈信先开了口，“放手。”
　　“啊，啊！”许如尘瞬间把手放开，“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许如尘和电话对面说了两句话后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安稳的坐在原地茫然的看着沈信的手腕，刚才许如尘下意识之下没有留力，现在沈信的手腕上留着泛红的指痕，看上去有点明显。
　　指痕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去，许如尘却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
　　……真是完了。
　　他悄悄的抬高视线，只见沈信还是原来的姿势，他的手伸在自己脸前攥着，像是攥着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样。
　　什么？
　　沈信看着被自己攥在手里的白线，他微微挑眉。
　　“你找我，还真是找对了。”
　　“嗯？”许如尘疑惑。
　　拽着这根线沈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手心里的线也适时的出现它的名字。
　　【替身术：以邪术将一个人的罪孽转嫁到另一个人身上，以达到替身赎罪的目的。】
　　【替身术因隐蔽性强难以察觉在暗处被广泛应用。】
　　他就说……许如尘要财富有财富，要地位有地位，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结局会那么潦草。
　　在第一次看到许如尘时他就看到了许如尘的未来，他会成为许家的家主，许家会因为他更上一层楼，但他拥有一个非常难处理的顽疾，是的，他有遗传的家族病史，每次发病时都会看到无数黑影，耳边尽是哀嚎声。
　　他辗转多个医院吃过不知道多少药都无法缓解，然后在他三十多岁的时候突然过劳猝死，功德值瞬间转为负数，满身瘴气尸体都比正常人腐烂的快。
　　真就是死后都难以入土。
　　虽然沈信不了解精神疾病，但他前段时间也因为幻视也查了不少资料，许如尘的疾病除了偶尔的幻视幻听外没有任何其他症状，甚至发病时也是个正常人。
　　换句话说……这似乎不太像是精神病啊。
　　“你准备出多少钱？”沈信问许如尘，“可以救命的哦。”
　　许如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沈信的语气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难道说：他身上真的有什么需要沈信需要帮忙处理的症状？
　　许如尘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他说：“倾家荡产。”
　　沈信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他嫌弃的往椅背上靠，“我要你的家产干什么？”
　　“我愿意给。”许如尘认真的说：“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我真的出了问题，真的是那几个人做的，那我又为何留下这些身外之物，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些东西进了外人手里才好。”
　　“对吧？学长。”
　　原来也不是一个乖孩子啊。
　　也对，都敢用这个当幌子骗他见面了，能是什么乖孩子。


第12章 
　　“所以我身上是有什么问题？”许如尘问。
　　沈信倒觉得有趣，“你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就敢倾家荡产？”
　　“当然是因为相信你。”许如尘这么说。
　　沈信点头，然后开口，“不知道。”
　　许如尘：？
　　“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不会玄学。”沈信话说的很自然，“我只是偶尔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做出一点预警，你可以把我当作地震警报装置。”
　　说着沈信还自我贬低，“还是非常片面性的地震警报装置。”
　　这倒是实话。
　　因为沈信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命运走向，是以这个人为基本的命运，比如他现在知道许如尘现在身上有问题，但他不知道许如尘身上的问题是谁搞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那怎么才可以更准确的知道？”许如尘也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沈信的意思。
　　沈信给了许如尘一个赞许的目光，“带我去见你觉得会是凶手的人。”
　　话音刚落，许如尘的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才接起电话。
　　“你敢挂我电话！”对面的声音气急败坏，“许如尘，你真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吗？爸还活着呢你就敢无视他！你想上天？！”
　　“我现在就回去。”许如尘语气平静的说：“带我朋友一起。”
　　“无关人员不能进入公司！”
　　“现在他是了。”许如尘看了一眼沈信，“从今天开始，我的朋友就是我的左右手，入职申请我已经批准了。”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许如尘会这么回答。
　　他卡壳了几秒后才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你这是在安插关系户？！”
　　沈信终于没忍住开口说了一句话，“你爹都敢把你安插进去，别人安插一个怎么了，总不能比你更差吧。”
　　手机对面一片寂静，不知道是气到不知道如何反应还是直接愣住了。
　　许如尘意外的看了沈信一眼，然后他清了一下喉咙，“我觉得我朋友说的对。”
　　“许如尘！”
　　许如尘直接挂断电话，接着站起来，“我们现在去公司吧，学长。”
　　他表情正经，语气和缓，甚至连脸色都没怎么变过，看上去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心态和表情管理，是个人才啊。
　　公司里，男人把手机扔到桌子上，接着转头看向旁边的中年男人。
　　“爸，你听到了！他太过分了！”
　　许峰却皱起眉头，“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啊？”男人，也就是许如尘的异母哥哥许海青疑惑的看着许峰，“爸，你在说什么？”
　　“如尘被找回来后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从来没有和家里翻过脸。”许峰眼神里带着一点担忧。
　　许海青却毫不在意，甚至是得意洋洋，“我看是他精神病发作了，他也应该知道一个精神病根本就无法继承许家。”
　　许家有遗传的精神疾病，为了避免许家断代，每一代家主都会生下两个以上的孩子，这才是许海青还留在这里的原因。
　　他们就像是正品与替代品，一个有问题就换另一个。
　　“他真的有这样的朋友吗？”许峰却没有在意许海青的话。
　　比起年轻气盛甚至有些愚蠢的许海青，许峰在商圈混迹这么多年，虽然被夫人卓书兰拿捏住错处狠狠地坑了一把，但他终究是个能维持住许家庞大产业的家主，不会这么轻易的认为这是许如尘在犯病。
　　“我听说他和宗雪善有接触，前段时间宗雪善闹出了一些乱子，据说是些怪力乱神的原因，难不成……他发现了？”
　　一听到许峰这样说，许海青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他发现了？这怎么办？！爸！”
　　“别担心，就算是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许峰拍拍许海青的肩膀，眼神里带着慈爱，“你才是我的儿子，爸爸一定会帮你。”
　　“首先看看他这个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朋友。”
　　……
　　沈信一路上都戴着墨镜，哪怕他坐在副驾驶，开车的是许如尘。
　　其实在刚见面的时候许如尘就想问了，他不记得沈信是个会戴墨镜的人。
　　只要不开口，沈信的外表怎么看都是一个温柔美好的人，对此沈信经常表示：这得感谢他爸妈都是气质美人，他只不过继承了一副皮囊，但不管如何，这副温和的表皮在戴上墨镜后却不显得突兀。
　　这很奇怪，就像沈信天生就应该戴墨镜一样。
　　许如尘开着车还是开口问了，“学长为什么会戴墨镜？”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沈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在胡诌，“有的人窥天机，是要瞎眼睛的。”
　　“这么危险？”
　　许如尘惊讶，“这就是很多算命先生是瞎子的原因？”
　　沈信终于舍得看他一眼，“你九年义务教育怎么学的？听不出我在开玩笑？”
　　“戴墨镜当然是因为我想戴，乐意戴。”
　　许如尘：……
　　其实很多时候他也会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沈信这样的人，漂亮但嘴巴坏的很，管你是谁，该骂的一视同仁，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该骂的也会被连带，但他就是可恶的喜欢上了沈信这副样子。
　　在许如尘的眼里，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有生机、更像是在活着。
　　车直接驶进地下室，许如尘带着沈信坐电梯直达办公室。
　　在电梯上，许如尘开始和沈信说自己家里的人。
　　“我父亲叫许峰，哥哥叫许海青，一会儿就能看到，我的办公室里也只会有他们进去，如果有问题一定出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沈信靠在电梯最里层，眼睛看着楼层数字往上走，“你家的关系挺复杂。”
　　“不复杂才不正常。”许如尘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说起自己的家人跟说陌生人一样，“一个联姻后忘不掉初恋的父亲，一个私生子，和一个从小流落在外面的儿子，故事性堪比小说了。”
　　电梯停下，许如尘和沈信走出电梯，还没等走到办公室门口就有人走出来。
　　穿着西装的中年人用严厉的眼神看着许如尘，又上下打量着沈信。
　　“不会叫人吗？”另一个青年从后面走出来，他嫌弃的看着许如尘，“都回来这么久了还不懂规矩。”
　　沈信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他把自己的墨镜摘下来，这个摘墨镜的举动让许海青把视线转移到沈信身上。
　　在看到沈信面容的瞬间，许海青的眼里闪过一瞬惊艳，他以为许如尘这个被扔到乡下的家伙已经是样貌好的极限了，没想到来了个和他不相上下的人。
　　“这位是你的朋友？”许峰开口了。
　　“是。”许如尘平静的开口，“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今天意外碰到。”
　　“没错。”沈信把墨镜挂在胸口的口袋里，接着把胳膊随意的搭在许如尘的肩膀上，看上去像是个吊儿郎当的无业游民，除了样貌一无所有，“正好我在求职，所以就请小许同学帮帮忙了。”
　　许峰似乎是放下心来，他摇摇头，“如尘，你做事自己考虑后果。”
　　“对，自己考虑后果！”许海青应和。
　　说完许峰和许海青就直接经过他们两个人离开。
　　沈信的手没有放开，而是就着许如尘的姿势往后看，看着他们没有进电梯，而是拐进楼梯口。
　　许如尘一动都不敢动，乖乖的给沈信做支撑，一直到许峰和许海青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沈信才转过头来把手放开。
　　“是真的吗？”沈信突然问：“入职这件事。”
　　“啊？”许如尘倒是没想到沈信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没有入职程序，但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现在去办。”
　　“不想，上班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沈信摸着下巴，“你爸这个人还挺以貌取人。”
　　许如尘回想了一下，“是吗？”
　　“在看我摘下墨镜之前他好像很提防我，但我摘下墨镜后他就放心了。”沈信戴上墨镜往许如尘的办公室走，“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当然，敌人以貌取人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许如尘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后才很小声的呢喃，像是带着一点窃喜，“……我们啊。”
　　进了办公室，沈信找了个位置坐下，他打量了一下许如尘的办公室，整个空间都很整洁，甚至整洁的过了分，没有任何私人物品，甚至连生活用品都没有几件，看上去怪冷冰冰的。
　　许如尘给他端了一杯茶水，接着坐到沈信对面。
　　“怎么样？”
　　“还好。”沈信说：“你知道你哥出过人命吗？”
　　许如尘：……
　　这叫还好？？
　　“不知道。”许如尘摇头，“被认回许家后我就去国外留学，去年才回来，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概不知，也没有去了解过。”
　　沈信端着杯子啧了一声，“你还真是不着急，在这种复杂的家庭环境里太佛系了吧。”
　　许如尘咳嗽一声，“我们还是聊聊我哥出过人命这个话题吧。”
　　“也行。”
　　在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沈信就摘下了墨镜，也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运走向和功德值。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许海青，看到他醉酒后开着豪车在废弃的乡间街道上疾驰，一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在这条路上哭泣着行走，醉酒的许海青根本就没有看到这对母女，或者说看到了在醉酒状态下也不会在意。
　　于是豪车将她们撞出去，再进行碾压，两条生命当场就没了。
　　而且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做出这种事情还没有被警察抓到制裁的许海青，他的功德值竟然有52，这是在正常人偏上的功德值数字，放在许海青身上是完全不可能的。
　　沈信看向许如尘，寻找他身上不明显的功德数。
　　此刻许如尘的功德值是24，对比普通人有些偏低。
　　就像是……许如尘的功德值被偷走后，安在了许海青身上。


第13章 
　　把大体情况告诉许如尘。
　　许如尘沉默了片刻，接着有些难以理解的说：“我不太明白。”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沈信漫不经心说：“你就知道你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他身上的罪孽转到你身上去了就好。”
　　“他怎么做的我不知道，后果就是你会很快遭报应，死的很难看。”
　　“大概比菜市场腐烂的鱼还要难看。”
　　许如尘知道沈信的意思，沈信讨厌鱼腥味，对河鱼深恶痛嫉，能被他用腐烂的鱼做形容，估计是真的死的很难看了。
　　“就算是去死，我也不想替他去死，有点恶心了。”许如尘叹气，“学长，你有没有办法帮帮我？”
　　“这一次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眼看着许如尘可怜巴巴的眼神，沈信不太确定这个人是真的害怕了还是又在悄悄和他装可怜，毕竟这个人说这种话的语气都很淡定，一点都没有惊慌的意思，普通人在碰到死局是都会和那个服务员一样手足无措吧？
　　当然沈信也没有质疑，这种话问出来就没意思了。
　　“没关系，你哥他准备明天干件大事。”沈信凑过来说：“记得带上我。”
　　“明天有一个新品发布会。”许如尘想了一下，他微微皱眉，“他不会傻到在新品发布会搞事情吧？”
　　沈信想了想，“那个场景不像新品发布会，像是个宴会。”
　　“那就是新品发布会后的宴会了。”许如尘点头，“学长知道他会做什么？”
　　“看到了。”沈信指着自己的墨镜，眉眼带着调侃的笑意，“我不是说过吗？我有一双能看到真相的眼睛。”
　　许如尘：……
　　沈信这么一提醒，他又想起自己撒谎和沈信碰面这件事了，好尴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信也不是一个体贴的人，看许如尘尴尬，他甚至饶有兴趣的凑过去，“你在害羞？”
　　“不，没有。”许如尘连忙低头，“你也别逗我了。”
　　“人生在世，让自己高兴最重要。”沈信理直气壮。
　　许如尘：……
　　他一直都知道沈信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高中时有别的班约架，他搬个凳子就蹲在旁边边看边嗑瓜子，还起哄让他们赶紧打，打架的人哪想到会有人这么大胆的看热闹，差点连架都打不下去。
　　最后这俩写通报悔过书的时候沈信也被连带，检讨自己不团结同学，看到同学打架竟然在凑热闹。
　　好不容易让沈信放弃问这个问题，又确定好明天的时间，许如尘终于松口气。
　　他起身准备送沈信回去，在等电梯的时候沈信转头看向旁边的楼梯间。
　　“喂，你爸和你哥就是走的楼梯吧？”
　　“他们的办公室在楼下。”许如尘回答：“比起电梯，走下去更方便。”
　　沈信瞬间来了兴致，“我们去听墙角吧。”
　　看沈信兴致勃勃的样子，许如尘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一个不字，陪着沈信就去走楼梯，哪怕这里是十五楼。
　　刚下去一层，许如尘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但一看沈信戴着墨镜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就恍然了，沈信大概是知道什么才会选择走楼梯。
　　他喜欢的人好像比他想的还要厉害一点。
　　要是沈信知道许如尘的想法一定会默默翻白眼，因为他这次是真的瞎猫撞见死耗子。
　　他不是神，看到的幻觉也有局限性，上哪里知道许海青会在这个时候一点都不看场合的和狐朋狗友说大话。
　　“许家本来就是我的，他许如尘算什么东西。”
　　“明天就让他出丑，让他知道自己不配！”
　　“我当然有办法，告诉你们，他有病，只要他当场发了病，就算是爷爷也会支持我。”
　　“哈哈哈！我有让他发病的办法！”
　　听着这些话，沈信看向许如尘，许如尘下意识转过头去，他不清楚沈信知不知道他的状况，但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别人说自己有病，许如尘还是会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人对于自己的缺点会下意识避开，这是人之常情。
　　沈信摸着下巴点点头，他转身往回走，“走了。”
　　“不听了吗？”许如尘跟上去。
　　“你不是不喜欢听吗？”沈信轻描淡写的说，完全不在意自己这句话又会让许如尘多想一点。
　　他摁下电梯按钮，在等待电梯的时候沈信开了口，“你第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你在高中时有什么病。”沈信毫不委婉。
　　“在我被许家找到的时候。”许如尘对这件事记忆犹新，那是他第一次发病，他尚且还在高中的年纪，本就是个孤儿心思敏锐，骤然看到奇怪的东西听到奇怪的声音是一种相当可怕的事情。
　　他怀疑自己生了病，然后从她亲妈口中得知……他确实有精神病。
　　对一个少年来说，这无疑是一件让人崩溃的事情。
　　“那还真巧。”叮咚一声，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沈信看着大开的电梯门。
　　“你是十七岁的时候发病，恰好和你哥哥无证驾驶撞死人的时候是同一年。”
　　许如尘猛地转头看向沈信，因为无人进，电梯门又缓缓合上。
　　“你是说：我这个病也和他们有关？”
　　“谁知道。”沈信再次摁开电梯走进去，“走了走了，今天天气好像不太好。”
　　看沈信不想说太多，许如尘也没有再问，而是跟着走进电梯。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有多意外，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
　　当年被卓书兰找到后，他并不想这么转学去国外，年少的人没什么远大的心思，他当时满心满眼都是沈信，当然不想就这么和他分开，不成想他突然发病，那种恐惧迅速把他压垮，他知道沈信绝对不会接受一个精神病人。
　　于是他转学离开、去国外，一边学习一边治疗，希望自己能再次变回一个正常人。
　　但不管国外还是国内，他吃了不少药，这病一直断断续续的发作没有痊愈过。
　　没想到竟然并不是正常的疾病，而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造成的。
　　他喜欢的人在此时此刻再次成为了他的救世主。
　　电梯门打开，他们到了一楼，刚才还在说今天天气不好，走到门口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沈信看看雨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要是这样出去铁定要被淋湿。
　　他果然还是讨厌下雨！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许如尘连忙说：“然后明天早上去接你，可以吗？”
　　老天爷真给面子。许如尘想。
　　这不是知道沈信住址的最佳方式吗？谁来都不会觉得他是故意问地址的，非常好！
　　“好啊。”沈信心知肚明，但依旧给了肯定答案，“省的我打车了。”
　　有意思。
　　……
　　雨越下越大，许如尘开车开的慢，路上也有点堵，红绿灯路口更是堵了半条路，眼看着两三轮绿灯都不一定过得去。
　　沈信不说话，许如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一直看着前面的车屁股。
　　“我说。”打破这份安静的还是沈信，“你之前是不是说要倾家荡产给我当谢礼？”
　　许如尘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一茬，倒也应了，“是这么说的。”
　　“那你知道一个人如何合法获得另一个人的财产吗？”
　　许如尘奇怪的看向沈信。
　　“是结婚。”沈信认真的说：“结婚后就可以变成夫妻共同财产，一方死了还能继承。”
　　许如尘：？？？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过两个男人也不能结婚。”沈信继续自言自语，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许如尘震惊的眼神，“而且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只有夫妻，这个办法行不通，宗雪善要是个男的也不会被害。”
　　许如尘恍然，“你说的是：宗老师被骗婚了？”
　　沈信狐疑的看向他，“你以为呢？”
　　“……没，没什么。”
　　车后传来喇叭声，原来是绿灯亮了，前车在行驶，许如尘连忙稳了稳心开车往前走。
　　许如尘啊许如尘，你今年不是十五岁，沈信老是喜欢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能不能不要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误会啊！
　　先不说沈信喜不喜欢男人，他说不定还直男崆峒呢！
　　就这样，许如尘一边告诫自己一边把沈信送到了他所在的小区。
　　沈信站在楼下看着他，“你要上来坐坐吗？”
　　“还是算了吧。”许如尘勉强对他笑了笑，“我今天还有工作没完成，也得准备明天的发布会。”
　　“真是大忙人啊，不像我，连个工作都没有。”沈信笑的很肆意，虽然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像是个清冷的男人，但沈信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他笑起来时张扬的仿佛是朝阳的向日葵。
　　“那就明天见。”
　　“明天见。”许如尘连忙发动车子离开。
　　他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钟就忍不住同意下车去他家看看。
　　沈信是个多么敏锐的人，要是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眷恋，是不是就会被看穿看破，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对，没错，还不能着急，要慢慢来……
　　看着车屁股驶离自己的视线，沈信啧了一声。
　　有点胆量，但有限。
　　“正人君子，没劲。”


第14章 
　　第二天，天气依旧不好，沈信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纠结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带了个包，包里随便放了几张纸和一根笔，还有一把应急用的雨伞。
　　有时候沈信也会觉得自己简直被腌入味了，明明讨厌死写字，但还真就没有谁比他家的写字工具更全，什么笔什么纸什么墨都能找到，不大的书房里都被堆满，真可恶。
　　刚收拾完东西许如尘就来了消息，说是在楼下等他。
　　非上下班时段路上没有昨天那么堵，许如尘一边开车一边说：“关于许海青撞死人这件事我昨天去查了查。”
　　沈信看向他，“结果呢？”
　　“确有此事，查到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学长真厉害。”许如尘习惯性佩服沈信，“那件事被许峰人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他给了女人的丈夫一大笔钱，女人是孤儿，只要女人的丈夫不追究也就没人在意。”
　　“那男的拿着钱又找了个小老婆生了个儿子，现在就看他胆子大不大，敢不敢拿这件事继续问许峰要钱了。”
　　听上去他差不多已经处理好了。
　　沈信想起他第一次看到许如尘时看到的幻觉，许如尘看着彬彬有礼，话也不多似乎很腼腆的模样，但手段可一点都不差，许海青那个蠢才是一点都和他比不了，也不知道许峰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才一定要选他。
　　这就是‘真爱的孩子’的威力吗？
　　新品发布会不是什么好地方，沈信不喜欢开会，不感兴趣的新品发布会也属于这类型，听了一会儿后他就摘下墨镜开始看周围的人，再次把幻觉当成吃瓜工具，来度过这段折磨人的时光。
　　哦，隔壁是某公司的副总，儿子叛逆期他愁的秃头，现在每天都要戴假发，所有生发产品都没效果。
　　前面的是个二次元，在外西装革履，在家穿着初音未来的T恤看动漫，还会学假面骑士的变身姿势，变身腰带摆了一墙。
　　还有……嗯？
　　沈信转头看向旁边，许海青站起来走向旁边的洗手间，他时不时看台上的许如尘一眼，那眼神可算不上和善。
　　把墨镜塞进胸前的口袋里，沈信起身跟上去，他跟的不远不近，周围的媒体人和专业人比较多，他们都在专注新品发布会，没有人注意到沈信的离开，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毕竟他不是什么名人，顶多因为他长得好看多看两眼。
　　刚走到洗手间，许海青恰好从里面出来。
　　在看到沈信的瞬间他挑挑眉，眼里带着打量，“是你啊。”
　　“许如尘还挺宠你，这种地方都带你来。”
　　“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我是他朋友又不是他的私生子。”沈信不理会他话里的意思，他笑的毫不在意。
　　“你！”许海青瞬间气上头，私生子这个名头一直都是他的痛点。
　　名正言顺的许家继承人本来就该是他的才对！结果许如尘夺走了这一切！
　　许海青还顾及现在的地方，强行把怒火压下去，“别以为许如尘能护住你，他现在连自己都保不住，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威胁完许海青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只留下沈信站在原地微微勾起嘴角。
　　上次见面没怎么看清楚，这一次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许海青的脖子上坠着一块玉，那玉在他眼里被浓烈的黑色瘴气包裹着，似乎有一条白色的线若隐若现的往远处连接。
　　和他之前看到的那条一模一样。
　　而这一次，新的幻觉出现，幻觉中央是那块散发着黑色瘴气的玉，不同的是：幻觉里这玉是一模一样的两块。
　　【替身术媒介：放置在不同人身上达到混淆、替身的目的。】
　　另一边，许海青回到后台的房间，他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摔到地上，在屋子里转了两圈都觉得气不顺。
　　“爸！”许海青还是给许峰打了电话，“爸，我受不了了！”
　　“他一直都在侮辱我！连他那个走关系的朋友都敢讽刺我！”
　　“爸，你说过许家是我的，为什么现在不行？我承受不住了，我感觉人生都被他毁了！”
　　“妈妈因为担心我都生病了，要是她看到我好起来也一定会开心！”
　　“只有爸你能帮助我了，我们把计划提前吧！”
　　……
　　沈信回到自己的位置，又玩了一会儿手机，发布会总算是结束了，许如尘就在后台等他。
　　把自己最后一把游戏打完，沈信这才去了和许如尘约定的地方，到时发现许如尘正在看文件，真可怜，连这种时候都要工作。
　　把发烫的手机放到桌子上，许如尘下意识抬起头来。
　　“发布会不错。”沈信这么说。
　　许如尘有些疑惑的看着沈信，许久后才开口，“谢谢，但是，学长你真的听了？”
　　“发布会不错。”沈信重复，完全就是一副‘我没听但这么说了’的表情。
　　好吧，是他的风格。
　　自认为慰问完后，沈信还是和他聊正经事。
　　“你有和许海青一样的东西吗？比如玉之类。”
　　“一样的玉？”许如尘想了一会儿，接着点头，“有。”
　　许家的孩子都会有一块传家玉，许海青从小就有，许如尘的那块是在他被找到时许家老爷子给的，这是许家人的标志，哪怕许如尘并不喜欢这块玉也很少离身，在他这种状况下，要是连块玉都不戴估计会更加举步维艰。
　　后来戴习惯了也就没有再摘下来，反正只是一块玉而已。
　　沈信对他伸出手，许如尘立刻把玉摘下放到沈信的手心里。
　　这速度沈信都惊了。
　　“你就不怕我偷偷私藏卖掉？”沈信一边看玉一边开玩笑。
　　“那就卖掉吧。”许如尘并不在意，“到时候我买个假的糊弄一下就行。”
　　“可惜了，这是赃物，不能卖。”沈信把玉放到桌子中央。
　　许如尘看着那块玉，“这个？”
　　“是这个没错。”
　　沈信眼前的幻觉生动的给沈信表演了一下这东西该怎么用。
　　将完全相同的东西送给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瘴气就会因为无法分辨进入被替代人身上。
　　幻觉告诉沈信：他看到的黑色瘴气是因果，俗话称恶有恶报，瘴气越多说明结的恶果也越多，最后是要被清算的，但如果找到替身，那么就可以让替身去承受恶果。
　　至于许如尘的病症就是瘴气被强行灌输后的后遗症，没干过坏事的他在被瘴气侵蚀的瞬间就听到了瘴气里母女临死时的哀嚎声。
　　这种恶毒的用在血缘亲人身上的邪术一直都很难被发现，大多都是因为人相信自己的亲人不会害自己。
　　沈信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张纸，和他平常写字惯用的笔。
　　在许如尘好奇的眼神里沈信把纸铺到桌子上就开始写字，黑色的符咒在纸上一点点成型，如果许如尘见过他给宗雪善画的符咒会发现这两个符咒之间并不相同。
　　确实，这是沈信刚刚看到的新符咒。
　　如果给宗雪善的符咒看上去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符咒的话，这个符咒更像是一幅画，是线条组成的弯月。
　　许如尘情不自禁的看着沈信执笔的手，在高中认识的那几个月里他也见过沈信写字，那时候是他代表学校参加书法比赛，他兴致缺缺，但学校要求也只能参加，就在学校外的一家汉堡店里写。
　　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写了一手好字，执笔写字时依旧那么引人瞩目。
　　将符咒一笔画完，沈信看着符咒以及旁边幻觉里的备注。
　　【驱邪咒-月】
　　【斩断因果的可怕符咒，古时多用于处理替身傀儡。】
　　等墨渍干掉，沈信用画好的符咒把玉包起来推到许如尘面前。
　　“戴回去吧。”
　　“这样就行了？”
　　“不知道。”沈信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换句话说：连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效果，如果有效果是什么效果。”
　　“所以，你要戴吗？”
　　许如尘和沈信对视着，三秒钟后他笑了。
　　和沈信不一样，许如尘很少笑，说实话这种童年和家庭状况也没什么能笑的，但他本就长的好看，只要一笑起来，眼角的美人痣都似乎更加明显了，注视着你就像是把全身心都交予。
　　他用手指把玉摁住，纤细苍白的指尖就点在符咒的黑色墨渍上。
　　他说：“当然。”
　　沈信下意识换了个坐着的姿势，面上看不出来，但内心已经开始感叹了。
　　小许同学长大后比以前更像个妖孽了。
　　……
　　许海青悄悄架好了录像机。
　　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许峰终于同意了提前计划，但许峰要求他不许对许氏集团不利。
　　于是他忍过了发布会，准备在这场晚宴上实行计划。
　　要知道今晚来的人非富即贵，只要许如尘在这个时候发病一定会瞬间传遍整个圈子，他也会把这段拍摄好的视频放出去，到时候就说现场的工作人员拍摄，一个精神病人当然不可能是许家的继承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继承许家谁能说什么？！
　　进入现场，许海青寻找许如尘的身影，此时的许如尘正在和一个合作人聊天，看上去聊的还不错，至于他那个突然带来的朋友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晚宴要有晚宴的态度，但这人竟然穿着最普通的休闲服坐在那里。
　　可惜，没有人在意他的衣着，只有一些千金和夫人悄悄的往那边看，小声询问这是哪家的小少爷。
　　许海青冷哼一声。
　　很快他们就不会这么惬意了。
　　几年前，他在一场醉酒后不慎撞死了人，他吓得要命只能和许峰求救，许峰帮他处理掉所有后事，但在回去的路上却遇到了一个瞎眼的江湖术士，江湖术士说他身上有业障，如果不处理不过三十就死于非命。
　　他和许峰当然不信这些东西，没想到那个江湖术士随手一比划就让他看到了被撞死的母女。
　　她们保持着死去的样子恶狠狠的盯着他，沾满鲜血的双手就往他脸上抓。
　　这下终于由不得他们不信了，许峰给了江湖术士一大笔钱，他就告诉了许峰这个法子。
　　选一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替身，制作一对替身媒介，把这份业障替换到替身身上，当时恰好卓书兰找到许如尘，许峰立刻就把主意打到了许如尘身上，至于媒介就选了这块玉。
　　江湖术士告诉他们，业障不能一次性传递过去，必须随着时间一点点来，否则会被发现。
　　而今天，就是许海青把所有业障传递给许如尘夺回许家继承权的日子。
　　马上，他的苦日子就到头了！
　　许海青脸色狰狞的攥住身上的玉，和往常一样做那个奇怪的手势，他再次清晰的感觉到那股冰冷刺骨的温度从他的手指尖蔓延出去。
　　正在和合作人聊合作项目的许如尘嘶了一声，几乎算是痛呼。
　　“好烫！”
　　合作伙伴愣了一下，旁边坐着的沈信也站了起来。
　　只见许如尘迅速从身上翻出之前佩戴上去的玉，他像是被烫的拿不住一样把玉扔到桌子上，下一刻包裹在玉周围的符纸迅速燃烧起来，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因为这张纸染出来的火焰并不是橘红色，而是清冽的银白。
　　银白色的火焰燃的快熄灭的也快，但意外的是外层包裹的纸竟然没有任何灼烧的痕迹。
　　许如尘惊讶的看着那张纸，他可是清晰的记得这张纸上沈信用黑色的墨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怎么回事？自燃？”
　　“那是那张纸完好无损啊？这算什么自燃？”
　　“谁在做实验？”
　　还没等众人七嘴八舌讨论出个结果，只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众人齐刷刷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许海青尖叫着倒在地上，他不断的踢打着，就像是在踢打什么看不到的东西，在他周围的人迅速散开。
　　“不要，不要过来！有鬼啊！”
　　他捂住耳朵，表情惊恐极了，“爸，爸！救救我！有鬼！这里有鬼！”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不是都说许家有遗传的精神病吗？他这是发病了吧。”
　　“啧啧，我可记得许家当时换孩子时说他没病，小许总被说有精神病这么多年，今天可算是开了眼。”
　　许如尘站在原地看着发疯哀嚎‘有鬼’的许海青，又看了一眼被他扔在桌子上的玉，他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一下，确定没有那股灼烧感后才把玉重新收起来，再抬头时沈信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沈信注视着喊叫的许海青，嘴角带着一点笑。
　　他说：“可不就是有鬼嘛。”


第15章 
　　“海青，海青！你怎么了？！”
　　许峰刻意姗姗来迟，却没想到看到的不是他不喜欢的儿子发疯，而是许海青倒在地上哭喊着有鬼，他狂奔过来，一路上撞到了不少人。
　　“海青！”许峰用力抱住挣扎的许海青，转头就对许如尘骂：“你在干什么？快打救护车！他可是你哥哥！”
　　“我不知道该打哪个急救电话。”许如尘面上一副认真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直戳人心窝子，“人民医院不一定有精神科。”
　　“如尘！你哥哥没有病！”
　　许如尘没有再反驳，而是很乖的拿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等电话挂断后许如尘才继续认真的建议，“爸，畏疾忌医要不得，有病就应该去治，哥哥清醒后一定会感谢你的。”
　　沈信确定自己没忍住笑出了声。
　　许如尘被沈信的笑声打断了一下，他看了沈信一眼又继续开口，“您也不想让哥哥一直这样神志不清吧。”
　　周围无数人都围在周围吃瓜看戏，许峰整个人都快气炸了，但他又什么都不能说，他不能在这里怒骂许如尘心思不轨，更没办法质问为什么出事的是许海青而不是他。
　　他憋着一口气，差点没随着许海青一起晕死过去。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把许海青搬到救护车上，许峰着急的跟过去，许如尘说自己需要处理后事拒绝跟上救护车。
　　这个理由是那么正当，毕竟这个晚宴里还有那么多人在呢，许峰死死盯着许如尘，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在此时此刻，他的任何话在众人眼里都是呈堂证供，本就不够好的名声再烂下去可就真的没救了。
　　看着救护车离开，许如尘整理一下身上的西装，看上去衣冠楚楚没有任何不妥。
　　沈信啧啧两声。
　　他全程都没有戴墨镜，所以他很清晰的看到在符咒生效时两人骤然变化的命运走向。
　　许如尘不再早死，他的功德值迅速增长到72，是正常人更偏上的数字，此后顺风顺水，一生都很安稳，至于许海青，所有的业障一股脑的被还了回去，因为陷害许如尘还增添了新的罪孽，功德值暴跌到个位数。
　　那些无形的业障会一直纠缠着他，让他走向本来该有的命运。
　　“沈先生？”
　　沈信转头，宗雪善从旁边走出来，她惊喜的开口，“刚才就好像看到了沈先生，没想到真的是，您怎么在这里？”
　　沈信挑眉，他伸手搭在许如尘的肩膀上，完全不管许如尘的反应。
　　他刻意和许如尘凑的很近，用一种略显暧昧的音色说：“当然是因为我的金主在这里。”
　　许如尘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满脑子都是沈信说的‘金主’两个字。
　　他有点想哭，喜欢的人总是用这种让人误会的词汇，他还不敢做出一点反驳。
　　“金主？！”宗雪善也被惊了一下，但在看到许如尘的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金主。
　　“小许总啊，这么说……”宗雪善往外看了一眼，“许海青突然发疯，是因为……”
　　“因为恶有恶报。”沈信拍拍许如尘的肩膀，“对吧？”
　　许如尘只能点头，“嗯。”
　　他还能说不是吗？
　　宗雪善有些意外的看着沈信和许如尘。
　　如果之前还不相信他们相识的话，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了，毕竟她从来没见过许如尘这么软和过，也不觉得沈信会和一个陌生人贴这么近。
　　许如尘不爱说话，看上去很腼腆安静，但实际上和他打过交道的都知道他虽然话少性格却很强硬，只要他确定的事情谁都说不动，该多少就是多少，从来都不会打折扣。
　　但在沈信面前，他好像放下了一切原则，沈信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有点像软了吧唧的垂耳兔。
　　而沈信就跟逗弄小动物一样和他玩。
　　宗雪善是个明白人，她和沈信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等宗雪善离开后，许如尘才开口问：“他怎么会突然发疯？”
　　“被反噬了。”沈信回答：“就跟武侠小说一样，做出恶毒的事情后被反噬，轻则吐血重则神志不清。”
　　出了这档子事，这个晚宴也进行不下去了，许如尘作为许家人负责善后，把最后一个客人送出去后才注意到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多，他开始搜寻沈信的身影，沈信很好找，空无一人的宴会大厅里，他正坐在一盏灯下抛着手里的钥匙卡玩。
　　许如尘走过来，他接住被抛出去的钥匙卡。
　　“这是谁给你的？”
　　“不认识，一个男的。”沈信说的漫不经心，就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样。
　　许如尘皱起眉头来，他坐到沈信对面，“学长，不要随便接陌生人的东西。”
　　“你当我傻还是你傻。”沈信却笑了，“放心放心，我不会去的。”
　　一边在心里想着一会儿查监控看看到底是谁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沈信，一边面不改色的开口，“学长，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
　　这几天天气阴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细雨绵绵，刚才许如尘去送客人的时候天还好好的，现在出来却发现又下起了雨，甚至下的还不小，两个人站在宴会门口看着外面的雨陷入沉默。
　　“学长，你带伞了吗？”许如尘问他。
　　沈信想着包里的伞，然后理直气壮的说：“没有，我不喜欢带伞。”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找伞。”
　　许如尘转身回宴会厅找伞去了，只留下沈信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雨。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雨一点都没有小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
　　沈信啧声，自言自语，“好端端的下什么雨，……这不是给我制造条件吗？”
　　“什么条件？”
　　沈信回头，原来是去找伞的许如尘回来了，他手中是一把黑色的伞，也或许是其他颜色的，在灯光下看不清晰，只能看到一片的黑。
　　见沈信看他手里的伞，许如尘连忙解释。
　　“抱歉，只有这一把伞了，因为之前送客人都给用完了。”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怎么更不像那回事了呢？
　　许如尘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下去，“所以，学长只能和我打一把伞了。”
　　“当然没问题。”沈信在黑暗里笑的不够委婉，让许如尘生出几分尴尬来，虽然也不知道在尴尬个什么
　　沈信说：“反正就这么一段路，我们快一点。”
　　这把伞不够大，两个成年人撑一把伞还是有点勉强，雨水噼里啪啦打在雨伞上，许如尘把伞微微向沈信那边倾斜，就在觉得雨估计打不到沈信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握在他的手上。
　　许如尘心猛地跳了一下。
　　沈信攥着他的手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你的肩膀都湿了。”
　　“我没事。”
　　“真感冒了去和你哥住同一间病房？”沈信调侃他。
　　许如尘：……
　　保持着两人同时攥住伞柄的姿势，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停车的位置，上了车后许如尘终于松了口气。
　　大晚上终于不会堵车了，车辆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能把沈信送回家。
　　沈信坐在副驾驶看着外面的夜景，就在转个弯就到家的时候，沈信突然开口，“刚才是不是很像拍偶像剧？”
　　“什么？”
　　“就是两个人在雨里打一把伞。”
　　许如尘默默攥紧方向盘，“……好像是有点。”
　　“小许同学话这么少不会被人误会吗？”
　　“学长话这么多才会被误会吧。”许如尘还是没忍住呛了他一句。
　　就算是他再喜欢沈信，遇到这种情况他还是会苦恼。
　　他喜欢的人是个不懂社交距离感的大直男，说的话足够让他心猿意马一晚上了，但他可恶的知道沈信根本就是随口说说。
　　再这样下去他可真的要自顾自误会了！
　　沈信笑了，甚至笑的很开心，有一种把自家宠物逗炸毛的满足感，正好车也到小区门口，沈信轻描淡写的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伞，在许如尘震惊的眼神里打开走进雨中。
　　“伞？”
　　“怎么？”沈信看着他，“你有问题？”
　　许如尘：“……没有。”
　　“那就晚安。”沈信对他挥挥手，“以后再见。”
　　眼睁睁看着沈信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走进小区，许如尘坐在车里思考了足足半分钟，他想不出沈信说自己没伞的理由，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当作乐子逗弄了一番。
　　就跟以前一样。
　　他认识沈信就跟认识了一个祸害一样，高中时被他逗着玩，现在还被他逗着玩。
　　但还是……
　　真好啊，相隔了这八年，他们好像都没有变过。
　　……
　　许如尘开车回了家，身上的衣服确实已经湿了，他把湿衣服换下来，刚打算给许峰打个电话慰问一下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范晓。
　　范晓算是他转学后唯一算是朋友的人了，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喜欢沈信的人。
　　“许如尘，你回家了吗？身边没人吧？”
　　“在家。”
　　范晓松口气，接着才开口，“我说你带去的就是你喜欢的人？恕我多嘴，他是不是有点问题？”
　　“怎么了？”许如尘坐到沙发上。
　　“就是你当时不是在送客人，我就看到有人搭讪他，这怎么也是你喜欢的人，我当然上前帮忙挡了挡。”范晓说：“把人打发走，我刚准备和他认识一下，他就开口问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怎么死的这么难看。”
　　许如尘猛地坐直了，“他真的这么说？”
　　“是啊，可把我吓了一跳。”范晓皱眉，“他确实长得好看，还真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但怎么有点神神叨叨的。”
　　“听他的，好好想想有没有招惹什么人。”许如尘认真的说：“这不是在说笑。”
　　“啊？”范晓意外，“你情根深种到这种程度啊？”
　　“和这个没关系，学长能这么说只能说明他看到了什么。”
　　“不然你以为今天许海青为什么突然发病，宗老师也是找的学长帮忙。”
　　范晓被吓了一跳，他当然还记得今天晚上许海青突然发疯的样子，许峰刻意姗姗来迟，看到许海青发疯时震惊的眼神可怎么都挡不住，还有宗雪善……难道这种怪力乱神都是真的？！
　　“不，不是吧？那我好好想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嗯。”许如尘点头，“还有一件事。”
　　“勾搭学长的是谁？”
　　范晓：……
　　好家伙，你就不忘这一茬是吧！


第16章 
　　第二天一大早许如尘就去了医院。
　　许海青昨天被救护车带走，可刚进医院就被转送到精神病院，许峰一直在说许海青没病，可事实胜于雄辩，为了让儿子安静下来他只能同意，最后进了精神病院上了一针镇定，总算是安稳了。
　　站在医院门口，许如尘看了看时间，确定时间到了才给沈信发了一条问早消息。
　　【许如尘：早上好，学长记得吃早饭，不要觉得麻烦就不吃了。】
　　发完后他走进医院，做过登记后才被放进去，刚走进去他就感觉手机振动了一下，一看果然是沈信的回复。
　　【沈信：烦死了，不吃。】
　　看来还在起床气阶段，没睡醒。
　　再发消息是找骂，许如尘淡定的把手机收起来，他跟着护士来到病房，病房里许峰和卓书兰正守着他，许海青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没有恢复意识，许如尘推开门，卓书兰往这里看了一眼。
　　“你来了。”卓书兰的表情不冷不淡，“怎么样？昨天晚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许峰忍不住插嘴，“这叫没出事？你哥哥现在在医院里！”
　　“冲个孩子嚷什么。”卓书兰冷冷的看了许峰一眼，“如尘能知道他突然发病？你这么着急忙慌的照顾他，如尘不得留下善后？”
　　卓书兰和许峰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许峰还做出了偷换她孩子的事情，她更不会对许峰和颜悦色。
　　来这里更多是因为她毕竟养过许海青这么多年，露个脸表达一下自己圣母般的善良。
　　就在许峰站起来想和她吵架的时候，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许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眼神瞬间变得古怪，他转身走出病房接电话去了。
　　看这个碍眼的人离开，卓书兰这才看向许如尘。
　　“如尘。”卓书兰问：“你的病怎么样？”
　　“很久没发作过。”许如尘依旧话少，语气也平静。
　　卓书兰点点头，“药继续吃着，既然很久没发作过说明这次的药管用，许海青疯的这么厉害，看样子是没什么用了，除非许峰脑子有病才继续扶持他。”
　　“许峰还挑挑拣拣，也不看看自家是什么血统，两个儿子两个都有病。”
　　这场联姻里卓书兰也是受害者，她本来也有稳定的交往对象，马上就要结婚了却被家族送去联姻，她对许峰厌恶至极，却还是怀了孕给他生了孩子，她对许海青没太多的母爱，对许如尘更没有。
　　那些故事里天生的母性似乎在卓书兰身上没有一点留存，该不爱的她都不爱。
　　许如尘也早就习惯，对此没有任何表示。
　　“行了，你回去吧。”卓书兰说：“许峰放心不下他的宝贝儿子，公司有什么事还需要你。”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能有什么事，左不过那个小贱人想来看她儿子。”卓书兰这句话略带点讽刺。
　　许如尘走出病房，精神病院的窗户和门都是关紧的，没有护士的确定楼梯门都不能开，所以许峰接电话的地点也只是走廊尽头封闭的窗户旁。
　　他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两句话。
　　“什么？你不要太过分。”
　　“我们当时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别再打过来了！”
　　没有去多管闲事，许如尘和护士说了一声，值班的护士拿着钥匙打开门把他放出去，走出医院门口许如尘上了车后才打了个电话。
　　对面似乎很忙，电话打了两遍才打通。
　　电话接通后许如尘就直接开口问：“情况怎么样？”
　　“没问题。”电话里传来陌生的声音，“本来那男的就是个窝囊废，不赚钱只会吃老本，这么多年过去孩子要上小学了，这小孩想上个好点的学校可得花不少钱，上下都需要钱打点。”
　　“估计再有两天拿不到钱，他就会去公司闹了。”
　　许如尘点头，“很好。”
　　“不过这么一来，你家公司的信誉还要进一步降低，真的没问题？”
　　“许峰会做出选择的。”许如尘依旧平静，“在一个疯儿子和公司之间。”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接着啧了一声，“行吧行吧，搞不懂你们有钱人。”
　　挂断电话，许如尘开动车子，不过他并没有回公司，而是去附近的早点店里打包了一份早点，接着开去了沈信的小区，他把车停在路边，小区并没有限制人进出，他很快就到了沈信家门口。
　　摁了两下门铃，许如尘站在门口等，三十秒钟后没人来开门，于是他继续摁。
　　就这样摁了足足三遍，他听到咔嚓一声，门从里面打开，沈信用一种没睡醒但凶性大发的眼神看着他。
　　许如尘连忙举起早餐，“这是早餐。”
　　“我可不记得小许总兼职当外卖员，还是自己送上门的那种。”沈信迅速把宗雪善对许如尘的称呼学了去，带着浓烈的阴阳怪气。
　　“吃点早餐再睡。”许如尘把早餐递给他，“你胃不好，不吃早餐对健康伤害太大，你拿着，我要回公司了。”
　　沈信上下打量着他，“你专门跑这么一趟就是为了给我送早餐？”
　　“顺路。”
　　说完他就把早餐塞进沈信手里，转身离开了。
　　独留下沈信站在门口站着，他站了几秒钟迟钝的脑子才好像反应过来一样拿着早餐进门，把打包好的早餐放到桌子上，沈信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拆开包装。
　　“大早上来送早餐？他跟哪里学的求爱手段？”
　　看完送的早餐后他摁住自己的太阳穴，“……蔬菜粥，就不能放两勺辣椒吗？”
　　从冰箱里拿出辣椒酱，挖了一勺放进粥里，看着瞬间红通通的粥，沈信终于满意了。
　　草草吃了几口，沈信终于清醒过来，是真的没办法再睡着了。
　　他啧了一声，对着被自己吃了一半的粥拍了张照片，然后随手发给许如尘，很快对面的消息就过来了。
　　【许如尘：就是为了清淡才买了粥，怎么还是放了辣椒。】
　　【沈信：清淡的东西没有胃口。】
　　【许如尘：疼起来吃药也不好，稍微改一下生活习惯怎么样？】
　　【沈信：不改。】
　　【沈信：怎么？你还打算天天盯着我吃饭？】
　　许如尘不再回复，只是偶尔出现‘正在输入中’的标志，但到底也没有发出一句话来。
　　看上去又是纠结又是无语，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回复了。
　　沈信倒是笑的很坏，“既然说不过我，就不要来招惹我啊，小许同学。”
　　……
　　第二天许如尘没敢再给沈信送早餐，生怕他又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小许同学长这么大对情爱单纯懵懂，也只喜欢上沈信这么一个外貌骗子，到底是不能和沈信相提并论的。
　　许海青的情况并不好，只要一清醒就会哭喊着有鬼，挣扎着想要跑，在医院里只能打镇定捆绑治疗。
　　医生在他苏醒的时候问过他哪里有鬼，他会啜泣着说有两个女鬼，一大一小，她们一直在看着他。
　　听到这个描述许峰心里咯噔一声，作为知情人他瞬间就联想到了当年被许海青撞死的母女，更何况昨天那个女人的贪婪丈夫还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多给点钱，否则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不应该啊，不是说已经恶果转移了吗？
　　许峰其实去调查过沈信，但调查结果是：沈信确实是许如尘的高中同学，而且这个沈信是理科生，在一个月前还是一家IT公司的程序员，因为工伤离职没多久，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大师。
　　难道他们当时遇到的江湖术士骗了他？！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来，是许如尘。
　　许峰没有避开，直接接起电话来。
　　“喂，什么事？”
　　“爸，你可以回来一趟吗？”许如尘声音依旧是那个样子，仿佛什么事都没办法让他多激动一下，跟个无情无欲的机器人一样，“公司有点事。”
　　“什么事？”许峰摆起架子，“我不是都说了这段时间你负责所有事情吗？”
　　许如尘看了一眼身后，保安摁着一个男人，男人正在嘶吼着说要告他们。
　　因为吼的够大声，许峰也听到了一点。
　　“有个人来公司闹，说你撞死了人还不给钱，他要去告你。”许如尘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什么？！”许峰猛地站起来，“他还真敢……我现在就回去。”
　　对面把电话挂了，许如尘挥手让保安退下，接着才对刚才吼叫的男人说：“安静点，许峰很快就回来。”
　　“有什么事到时候你和他谈。”
　　男人没有动，他坐在地上盯着许如尘，“我不，如果你骗我怎么办？我就在这里坐着！等他回来！”
　　“那你就在这里坐着吧。”许如尘也不在意，“不要耽误职员工作。”
　　“嘿，你这小子还挺有意思。”男人笑起来，“你是那老家伙的小儿子？歹竹出好笋，你倒看上去像个好人，悄悄告诉你，其实撞死人的不是你爸，是你那个哥。”
　　“怎么？你不信？”
　　许如尘不说话，那男的就在自顾自的说，各种添油加醋说的很是开心。
　　要不是他调查过，说不定他真的信了。
　　想到这里，许如尘打开手机，他直接发给沈信一条消息。
　　【许如尘：要来看戏吗？】
　　这件事唯一的价值大概就是能把沈信叫来，相处增加好感度了。
　　沈信刚打完一局游戏正在休息，就看到了许如尘的消息。
　　【沈信：什么好戏？】
　　【许如尘：死者的法定丈夫来闹了，许峰很快就到。】
　　好家伙，好戏啊，恶人对恶人，狗咬狗啊。
　　【沈信：位置。】
　　【许如尘：公司门口，我在这里，你过来就能看到。】
　　换好衣服戴好墨镜，沈信迅速打车往目的地去了，下车的瞬间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男人和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看文件的许如尘。
　　真可怜啊，这种时候还要工作。
　　沈信走过去坐在许如尘旁边，许如尘感觉有人过来，转头才发现是沈信到了。
　　还没等许如尘和沈信打一声招呼，另一个人就急匆匆从出租车里出来。
　　是许峰。
　　许峰一眼就看到了昨天还在给他打电话敲诈的男人，以及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两人，许峰脸色变了变，最后对他们挥手，“你们回办公室。”
　　刚打算要求留下，沈信就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然后非常容易的拉着许如尘进了楼。
　　“不留下吗？”许如尘在进去后才问沈信。
　　“隔着玻璃看也一样。”沈信摘下墨镜，“而且我们在他们岂不是不能发挥了？”
　　沈信幸灾乐祸，“要是有人看着太尴尬打不起来怎么办！”


第17章 
　　坐在地上的男人一看许峰来了立刻躺下，整个人开始哀嚎。
　　“杀人了，打人了！救命啊！这人撞死了人不给钱啊！”
　　许峰迅速跑过去摁住他，“你在喊什么？！闭嘴！”
　　“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吗？只要停下你们立刻就会敷衍拖延！”男人理直气壮的喊：“反正你们家撞死了人，就必须赔钱！不然让大家来评评理！你报警也行！”
　　这男的死皮赖脸，但真就拿捏住了许峰的痛点。
　　他不敢报警，因为一旦报警就牵扯出许海青曾经撞死人的事情。
　　许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扔给他，男人瞬间停止嚎叫嬉笑着从地上捡起那张卡。
　　“有钱就是好啊。”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大老板，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但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只要这男的还拿捏着许峰的弱点，就会一次又一次来要钱，除非许峰真的敢把这男处理了，可惜许峰没有这个胆子，他要是敢杀人早就把这男的处理掉，别说等到这么多年后被找上门。
　　许峰甚至不知道这男的是怎么知道他的号码找到了这里。
　　只有沈信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是里面唯一一个清楚全程的人。
　　毕竟每个人的命运走向摆在那里呢，一个人不够，多个人的经历凑一凑，总能凑出真相来。
　　而把许峰联系方式和公司地址散播出去的许如尘安静的站在他旁边，看上去没有一点心机，在沈信看过去的时候还疑惑的回看。
　　端的是一副无辜模样。
　　“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许如尘自言自语。
　　沈信已经看到了结局。
　　这男的花钱如流水，很快钱就会花完，人还会找来，许氏集团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许峰终于报警将事实公布，宣称许海青是精神病人当时也给了不少补偿金，没想到男人无情无义不说还回来继续敲诈勒索，于是男人被拘留，许海青从此被控制在精神病院里不能出来。
　　他终于亲手把精神病的名头安在许海青身上，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关进地狱等死。
　　许海青遭了报应，不过在精神病院关了三年就去世了，他临死前拼着最后一口也在怨恨许峰，在巨大打击下许峰大病一场，从此身体每况愈下，再也无法去干涉什么。
　　一个适合所有恶人的结局。
　　许峰没有留多久，打发走那男的后他就急匆匆回了精神病院。
　　现在的他还在畅想许海青什么时候恢复正常。
　　“结束了。”沈信看向许如尘，“我的报酬什么时候给？”
　　许如尘有些意外，“这就结束了？”
　　“在我眼里结束了。”
　　许如尘立刻想起沈信说过的话，他有一双可以看到真相的眼睛，换句话说：他看到了未来的发展？
　　这么一想他有点拧巴了。
　　事情结束了是很好，但他又有点不想这么结束。
　　要是就这么结束了他就没有理由约沈信出来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关系又要回到零点？
　　拖延着不给钱？不行！沈信会生气。
　　那该怎么办呢？
　　许如尘在胡思乱想，完全没有注意到沈信正在看着他，他纠结的要命，思考怎么样才能留住沈信，眼睛像是看向什么地方实际上哪里都没有看，压根想不到沈信就是在故意逗他。
　　“许如尘。”沈信喊他。
　　“啊？”许如尘猛地抽回意识，转头看向沈信。
　　沈信指了指他旁边的手机，“手机，响了有一阵子了。”
　　许如尘连忙道谢，他拿起手机，恰好手机铃声断掉，未接记录是范晓，还没等他拨回去，范晓再次打过来。
　　……哦，对了，还有范晓啊。
　　想到这里许如尘连忙接起电话，“喂？”
　　“许如尘！你知道你那个学长住在哪里吗？”范晓焦急的喊：“我想起我得罪谁了！”
　　“我，我现在想和他见面！”
　　“学长在我这里。”许如尘连忙稳住声音，“你来公司找我们吧。”
　　“好好好，我现在就来！”
　　挂断电话，许如尘稳住自己的声音，他看向沈信，“学长，抱歉，看上去还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了。”
　　沈信看着他，眼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他开玩笑一般的说：“怎么？你有两份家产要给我当报酬？”
　　“不是我，是我的朋友，听他说你们碰过面。”许如尘连忙说：“就是那天晚宴上帮你挡过人的，他和我说：你说他会死的很难看？”
　　沈信想了想，他恍然大悟点点头，“哦，你说那个倒霉透顶的人？”
　　哎呀，真的被他找到留下来的办法了。
　　“对，就是那个倒霉透顶的人。”许如尘面不改色的卖朋友，“他马上就过来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学长帮帮他吧。”
　　“看在你的面子上啊。”沈信挑眉，“那岂不是不能收钱了？”
　　许如尘默默呼了口气。
　　他的面子可以免费，他的面子可以免费……
　　“该多少就多少。”许如尘努力找回自己的思维，“他有钱的很，不要替他心疼。”
　　……
　　本来以为范晓会跟坐飞机一样飞速过来，没想到一个半小时才看到他姗姗来迟的身影，甚至一瘸一拐衣衫凌乱。
　　“你怎么了？”在公司门口接他的许如尘疑惑的看着他的腿。
　　范晓都快哭出来了。
　　沈信摘下墨镜看了看他，做出总结，“出门就摔台阶，要开的车突然无法开动，坐出租出车祸，最后走着来差点从天桥上摔下去。”
　　范晓瞬间惊恐的看向沈信，这眼神一看就是说对了。
　　许如尘感叹，“真的好倒霉。”
　　“大师救命啊！”范晓这次是真的哭出来了。
　　“行了，这里人这么多，先去我办公室。”许如尘默默把他和沈信隔开。
　　沈信没有洁癖但也不喜欢脏，可不能让浑身土的范晓抱过去。
　　摁下电梯，沈信看了一眼电梯的按钮，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范晓。
　　“我建议别坐电梯比较好。”
　　“啊？可是许如尘的办公室在十五楼！”范晓痛苦面具，“我腿好疼，爬上去我会废掉的！”
　　许如尘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再不走一会儿真的要堵住。”
　　“没事，电梯这个星期刚做过保修。”
　　沈信想：不信是吧。
　　三人走进电梯，范晓因为腿疼蹲在角落里发蘑菇，还没等他找到好位置，只感觉到整个电梯晃动了一下，下一刻他们电梯整个停掉了，范晓茫然的抬起头来，眼睛注视着停掉数字的电梯。
　　沈信靠在电梯侧壁，“哇，停了呢。”
　　“真的停了。”许如尘伸手敲了敲电梯门，“范晓，你要付维修费。”
　　范晓哇的一声哭出来，“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出维修费！”
　　虽然许如尘是开玩笑的，但他也属实没想到范晓的霉运竟然这么可怕，这个星期刚做过保养的电梯就这么停了。
　　他给维修人员打了电话，等确定那边已经出动后才看向范晓。
　　“他是怎么回事？”
　　沈信也正看着范晓，眼里带着一点兴味。
　　“身上有点有趣的东西。”
　　在沈信的视线里，倒霉到蹲在角落生蘑菇的范晓身上围绕着一个奇怪的黑色小人，这小人像是黑色的雨天娃娃，有点萌又有点不详，但沈信很确定上次晚宴看到范晓时这个娃娃还只有拇指大小。
　　只不过两天时间，这东西就长到了拳头一般大。
　　【霉运娃娃：能影响一个人运势的邪祟娃娃。】
　　【娃娃会随着时间长大，娃娃越大越倒霉，直到被寄宿者死去。】
　　“你说想起得罪什么人了？”
　　“嗯。”现在也只能等在电梯里等人来救，范晓也委屈巴巴的开口回答：“大概是上个星期，我去现场勘测一块地，准备开发做商场来着，结果迷路了，那里什么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老婆子问路。”
　　“老婆子给我指了路，还没等我过去下属就找来了，是和老婆子说的相反的方向。”
　　“我就觉得是老人年纪大了记错了，没怎么在意，没想到那老婆子对我破口大骂，说我马上就会倒霉。”
　　“大师，那是不是就是小说里的什么邪术师啊！”
　　“不知道。”沈信回答：“还有，别叫我大师。”
　　范晓往里面缩了缩，“好的，沈学长。”
　　“总之，我当时也没当回事，虽然有点小问题但也没有怎么样，直到昨天下午，我厨房里差点失火，出门找人维修电线又差点被车撞，我简直要吓死了，想起沈学长和我说的话，又顺着想了想，才想起那个老婆子。”
　　“我现在该怎么办？”范晓擦眼泪，“出门被车撞，电梯上来就停，简直跟活不过明天似的。”
　　“放心，明天还是能活得过的。”沈信笑着回答：“不过一个星期就说不定了。”
　　范晓被吓坏了，嗷的一声就想扑上去，然后被许如尘拦住。
　　“学长救命！”
　　“再等等，让我看看。”沈信看着他，“还不是很确定，条件也不足……要先去你说的地方看看。”
　　“没问题没问题！”范晓点头如捣蒜。
　　从电梯里出来后就准备去范晓说的地方看看，虽然许如尘很想跟上去但无奈现在公司只有他一个人坐镇，他不能去扔下公司随便离开。
　　范晓没敢开车来，许如尘只能把自己的车借给他，注：是沈信开车。
　　在沈信去开车的途中，范晓蹲在门口旁边往外看。
　　“许如尘。”范晓开口。
　　许如尘看向他。
　　“你说沈学长这么厉害，什么都知道……”他摸着下巴问了一个让许如尘心惊胆战的问题，“那他有没有可能也知道你喜欢他？”
　　许如尘：……
　　“不是吧？你没想过啊！”
　　“可能大师不会连感情生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许如尘安慰自己，“要是他真的知道，就不会和我见面了。”
　　范晓嫌弃他，“知道了，我帮你打探一下。”
　　“要记得感谢我！”


第18章 
　　范晓说了个地点，沈信输入地点后就跟着导航走，为了避免意外还让范晓确定过导航的目的地。
　　距离地点有一段距离，范晓坐在副驾驶把自己牢牢的用安全带绑起来，他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心想自己身边有个大师在，应该不会再倒霉了吧？
　　想着他偷偷看了一眼沈信。
　　沈信长得好看，尤其是在不张嘴说话的时候，看着认真开车的人范晓也大概明白为什么许如尘会喜欢他。
　　气质美人谁不爱啊！
　　他咳嗽一声，开始试探，“那个，沈学长。”
　　沈信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学长？”
　　“我没聋。”红绿灯口，沈信开着车慢吞吞跟着前面车的车屁股。
　　范晓缩了缩，不知道为何，在沈信开口的时候他竟然会感到害怕，就像是在上学的时候碰到了那些带刺的学生，总想避着走，但为了许如尘他拼了！
　　“沈学长，你觉得许如尘怎么样？”
　　沈信踩了刹车，前面是红灯，这时沈信才转头看向他，“什么怎么样？你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相亲？”
　　“还是以娘家人的身份。”
　　“不是……怎么也得是婆家人吧？”
　　沈信微微眯起眼睛，“哦？婆家人？”
　　“不不不！我随口说的！我就是想知道你对许如尘的评价！”范晓迅速手忙脚乱的解释。
　　要是被沈信误会了什么导致许如尘的‘日久生情计划’失败，他要被许如尘手撕了！
　　要死啊！
　　“让他自己来问。”沈信转回头继续看前面的红绿灯。
　　“嗯，嗯嗯！”范晓连忙点头。
　　对不起许如尘！我帮不了你了！
　　但空气依旧僵硬，范晓想找点话题，他和沈信压根就不认识，只是在许如尘口中提到过，在许如尘嘴里这个学长简直就是神，什么都好什么都美，现实见了后他发现除了长得真的好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许如尘的滤镜啊！
　　原来许如尘还特么是个恋爱脑！
　　最后范晓开口说出了一句不过脑子的话，“那个，学长，你有驾照吗？”
　　说完范晓就愣住了，他尴尬的想直接跳车。
　　还没等他跳车，他就听到了沈信毫不留情的嘲笑声，恰到此时，红灯终于转变成绿灯。
　　沈信回答：“你猜？”
　　你猜？猜？
　　还没等范晓反应过来，车蹭的一下就飞了出去，极致的推背感让范晓睁大了眼睛。
　　啊？
　　半个小时后，范晓从副驾驶上下来，他的手扶在车门上有点腿软，他这辈子没想到坐别人的车还会有腿软的时候！
　　他在这座城市活了二十多年，根本没想到这个城市还会有这种犄角格拉路线，沈信几乎是一路飙过来的，说这是近路，只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
　　范晓的腿又软又酸，但沈信看上去是那么的神清气爽。
　　我的天啊！这大师还会飙车！
　　“行不行啊？”沈信嫌弃的看着他，“你不是富二代吗？”
　　范晓委屈巴巴，“不是所有富二代都不遵纪守法的好吧！”
　　“我也没违法违纪啊。”沈信拽着他走，“赶紧的，你在什么地方碰到的那人？”
　　对对对！命最重要！
　　范晓瞬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软了，整个人开始辨认周围的环境，最后朝着一个路线跑去。
　　“我记得当时就是往这里走迷的路。”范晓像只猴一样左顾右盼，努力回想自己的记忆，沈信就跟在他身后，就这么走了十来分钟，范晓停下了。
　　他摸了摸墙壁，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接着斩钉截铁的说：“对！就是这里！”
　　沈信摘下墨镜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面前是一石头墙，身后是一览无遗的大马路，大马路对面是一片荒地，看上去人烟稀少，再往里像是有一个很小的村落，村落稀稀落落，一看就是没几户人家在住。
　　倒是显得有些荒凉和诡异。
　　“就这里？”沈信看他，“这地方你建商场？”
　　“别小看这块地啊，我有内部消息，政府准备开发这一片，很快这里都会被拆迁重建。”范晓叉腰，“只要有配套的交通和学校医院，就不会缺人来住，到时候人流量很可观！”
　　说着范晓就开始和沈信掰扯自己的规划，确定自己绝对会成功。
　　“范总，现在主要的问题不是你的计划，而是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沈信冷酷的打断了他的畅想，“找不到人你可活不到计划成功的那天。”
　　范晓瞬间蔫了，腿再次开始隐隐作痛。
　　“……要不去那边的村子里问问？我确定当时就是在这里碰到她的。”
　　“她当时让你往哪边走？”
　　范晓立刻指了一个方向，因为老婆子指错路还骂人，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走，过去看看。”
　　范晓瞬间怂了，“真的要过去看看？沈学长要不我们先去村子里问问？”
　　“那你自己去村子里问。”
　　“呜，我就说说而已！”
　　傻里傻气又爱说，胆子还小的可怜……比起来许如尘真的是比他稳定一百倍，逗起来的反差感也更好玩一点。
　　顺着那条路往前走了一会儿，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破旧的小店面，看到店面的瞬间范晓更加害怕了。
　　因为小店的房梁上挂着几个白灯笼，旁边还竖着一个白色的牌子，牌子上写着四个字——纸人花圈。
　　这竟是一个丧葬用品店！
　　小店开着门，但没看到有人，也没听到有人活动的声音。
　　范晓的脑子里开始乱七八糟的想玄学小说里的剧情，越想脸色越难看，越想越后怕。要是他当时没有被下属找到而是走到这里来，会不会有一个可怕的东西把他拉进去？是不是他人当场就没了？！
　　“沈学长？！这是不是什么邪术师的窝藏点？！”
　　“我怎么知道。”沈信把墨镜放在胸口口袋里，“你还不允许有丧葬用品店？”
　　范晓睁大眼睛，“……可是这里不像有多少人，也没医院，干嘛开什么丧葬用品店？”
　　“家族产业吧，门头都这么破了，牌子都是用一块木板糊的白纸。”沈信随口胡诌，“而且你没看到有个小村子吗？这种小村子一般留下的都是老年人，它们就是稳定的客源。”
　　范晓被‘客源’两个人吓得抖了两抖。
　　沈信走进小店，范晓时刻跟在沈信身后，刚走进去就听到一声奇怪的机械音，范晓差点直接扒在沈信身上。
　　“欢迎光临。”
　　小商品店惯用的自动欢迎装置，放在丧葬用品店里竟然这么可怕。
　　“有人吗？”沈信没理会快吓哭的范晓，“我想买个花圈。”
　　范晓害怕，但嘴贱又话多，颤颤巍巍的问：“沈学长你为什么买花圈？送谁？”
　　“送你。”沈信瞥了他一眼，“再不闭嘴我就亲手写副挽联一起送你坟头上。”
　　范晓：嘤！
　　难道许如尘是抖M？！喜欢的人好凶！
　　小店并不大，被黄纸、纸人和花圈占的满满当当，还能在角落看到冥币，这么小的地方要是有人在一定可以看到，这只能说明现在确实没有人。
　　就在沈信伸手打算抽张黄纸看看的时候，门口传来‘欢迎光临’的声音。
　　范晓差点被吓得跳起来，猛地转头就看到一个小孩站在那里。
　　他把尖叫声压回嗓子眼，“沈学长，那个老婆子带着的孩子！”
　　当时老婆子带着一个小孩，当代成年人对于老人和孩子是没有防备心的，范晓也很容易相信了那个老人，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被骂了一顿还倒了大霉，他现在都在想这个小孩会不会是什么道具成精。
　　沈信这才转头看向小孩，他大概只有四五岁，也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这两个陌生人。
　　“这是你家店？”沈信问。
　　小孩声音清脆，还带着这个年龄的活泼劲，“我奶奶不在家，她去隔壁村送纸人了，你们要找奶奶扎纸人吗？”
　　“不扎纸人，我买点黄纸和朱砂。”沈信指着手里的纸，“你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小孩看了看手腕上的智能手表，“还有半个点吧，你们要在这里等吗？”
　　在沈信点头后，小孩跑了出去，接着又拿着两个小马扎跑回来，欢迎装置可不管人是出去还是进来，一直在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
　　“你们坐坐！”小孩说。
　　还挺有礼貌。
　　范晓有些紧张，沈信却已经坐下了，不只在看黄纸，还在看朱砂。
　　小孩见他们不和自己玩，就蹦跳着出去自己玩了，留下两个陌生人留在店里也不担心，不过也是，店里只有花圈纸人和冥币，哪个小偷闲着没事偷这东西。
　　不说话范晓憋得慌，他还是凑到了沈信旁边。
　　“学长，你在看什么？”
　　“这是不是什么邪恶的诅咒道具？”
　　“你在写小说呢？”沈信嫌弃他，“这黄纸质量不错，写字一定很顺手，朱砂显色度也高，没想到在这种小店里能看到质量这么好的东西。”
　　“我准备买回去写字。”
　　范晓：……
　　夭寿啊！在丧葬用品店买黄纸和朱砂写字啊！
　　也不对，沈信就是搞这些的大师，这是他专长啊！


第19章 
　　在店里等了半个小时，沈信就看了半个小时的黄纸和朱砂。
　　范晓等的那叫个神情呆滞，一开始他还打算玩手机，结果刚打算拿出来沈信就让他先别玩，除非他想直面手机充电□□炸，范晓立刻放弃玩手机这项基本娱乐活动。
　　就这么等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奶奶！”在外面自己玩的小孩大声喊。
　　“哎！”老婆子中气十足的回答：“童童怎么在门口？可多蚊子了！”
　　小孩朝一个方向跑过去，“奶奶，有人来买黄纸！”
　　沈信放下手里的东西，范晓也赶紧跟上，两个人走出门口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老婆子，老婆子穿的有点破，头发花白脸皮皱巴巴，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但面对孙子的时候笑的格外和蔼。
　　听到‘欢迎光临’的声音，老婆子转头往这里看，下一刻就看到了沈信和瑟缩在他身后的范晓。
　　“就是她骂我。”范晓小声说。
　　没想到被耳朵尖的老婆子听到了，老婆子迅速开骂，“就是我骂你怎么了！我还骂轻了！短命鬼倒霉蛋！咋的，你还找人来找老婆子我算账？！”
　　“奶奶。”小孩拉拉老婆子的衣角。
　　老婆子连忙捂住小孩的耳朵，还补了一句，“小孩不能学脏话！”
　　范晓：……
　　这特么怎么评？这特么很难评！
　　“明明就是你害了我，你还理直气壮骂人。”范晓委屈巴巴。
　　“不是她。”沈信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范晓愣了一下，“啊？”
　　沈信摸着下巴看着面前抱着孙子教育孙子不能说脏话的老婆子，眼前是老婆子的生平。
　　她出生在这个小村落，也长在这个村落，从小继承家里的丧葬事业，十岁就学着跳大神给人办丧事，不管是接生还是入葬都是大功德的职业，所以老婆子的功德值甚至比沈信见过的所有人都高，足足有100出头。
　　“呦，小伙子你还懂行？”老婆子看上去老，实际手脚麻利听力也极好，当然听到了他的话。
　　“没错，老婆子我只是隐约看到了他身上的小鬼，想赚一笔外块，就把他介绍到我家的店。”老婆子理直气壮，“他跑了我赚不到外块，当然要骂他，骂他个狗血淋头也不为过！”
　　范晓忍不住了，“不是吧！我才是顾客啊！顾客是上帝！哪有骂顾客的！”
　　“我就骂！”老婆子才不管他的理论。
　　小孩捂住老婆子的嘴巴，“奶奶，不能骂人。”
　　“好好好。”老婆子瞬间慈祥，“是奶奶错了，奶奶不骂人了。”
　　另一边的范晓都快哭了，他在家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个人来，结果不是她的问题，那现在可怎么办？
　　难道他真的要倒霉到死了吗？
　　“学长……”
　　“闭嘴。”沈信连看都没看他，而是看向抱孙子的老婆子，“我把你的外块送来了，你现在可以找他收钱了。”
　　范晓目瞪口呆。
　　“哼，没救了，快死了，老婆子我才不惹这个烂摊子。”老婆子看上去一点都不贪财了。
　　“那不行啊，你骂了他让他以为是你的问题，我们浪费了时间，这在法律上属于连带责任。”沈信直接胡诌，“你是有责任的，这钱你得收，而且要好好的收。”
　　老婆子当场傻了。
　　从来都是她威胁别人骂别人的份，怎么今天被一个年轻人给威胁了？！
　　“说不管就不管，赶紧滚！”
　　沈信反而笑了，他说：“您的孙子好像有道劫？明年？”
　　老婆子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了，她死死的盯着沈信，像是在看他身上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许久之后老婆子才开口，“小子，你开天眼了？”
　　天眼是什么沈信不知道，他只不过是倒大霉被雷劈了，然后就看到了别人命运走向的幻觉罢了。
　　在看到这小孩的时候沈信就发现他命运多舛，去年就差点没了一次，明年还有一道死劫，他看到小孩被失控的货车碾压，货车司机疲劳驾驶，撞了一路行人，小孩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当然，现在不知道也得装知道。
　　沈信把墨镜戴上，表现的非常淡定，“您说呢？”
　　老婆子看了范晓一眼，又看了自己怀里的孙子一眼，接着冷哼一声，“进来吧。”
　　她抱着孙子进了店，沈信和范晓也跟进去，欢迎光临响了三声，在确定人都进门后老婆子把店门关了，接着让小孩自己去玩。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那小鬼只有指甲盖大，就抓在他头发上，应该是被下咒没多久。”老婆子说：“两三天的时间，不会更久，你们要找人让他想想这段时间接触过的人。”
　　说着老婆子看着沈信，“我有办法确定这东西本体的位置，但需要你和我做交易。”
　　本体？
　　玄学白痴甚至不看玄学小说的沈信听着这个词汇，开始在脑子里分析老婆子话的意思。
　　霉运娃娃是被下了咒，有本体，看上去必须找到本体才行。
　　沈信靠在货架上，这店实在是小，三个成年人+一个孩子就满满当当了，范晓也学乖了，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一句话不说。
　　“你的孙子？”
　　“他叫童童，今年五岁，这个年龄本来该去上幼儿园了，但我强硬的把他留在我身边。”老婆子有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我只不过是做惯了白事，跟着家里学到了一点皮毛，所以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孩子命不好。”
　　“去年他跟着去学游泳，差点溺死在游泳池里，是我拼着这条老命把他叫醒，可他还有一劫，我只能隐约感觉到就在近期。”
　　“而你一口就说出童童是明年出事。”
　　范晓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在老婆子说自己把孙子叫醒的时候，他忍不住看向沈信，想他会不会有这种本事。
　　不对，沈信一定比这个老婆子更厉害！他能看到比老婆子更多的东西！
　　“明年，时间不确定，但穿的应该是春秋装，树叶嫩绿，春天的可能性更大，标志有莲花街路口、建设银行，白天。”沈信从记忆里提取关键信息，“车祸，司机疲劳驾驶，不只是你孙子，还有其他人。”
　　老婆子有些惊讶的看着沈信，“……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难道真的开天眼了？！”
　　她只知道童童还有一劫，应该很快到来，沈信能说是明年她就想得到点消息，从没想到沈信竟然直接说出了这么多条件，甚至是莲花街和建设银行，这完全就确定了孙子的应劫地点。
　　“你说呢？”沈信才不会多嘴去解释。
　　老婆子深深的看了沈信一眼，接着从最里面的抽屉里取出一枚铜钱，她把铜钱放到范晓手里。
　　“等霉运娃娃再长大的时候，这枚铜钱就会有反应，只要跟着铜钱走，就能找到本体。”
　　沈信从范晓手里拿过铜钱。
　　在拿到铜钱的瞬间，沈信就看到铜钱旁边出现了一个符咒的标志，一如既往有注释。
　　【搜寻咒·基础版：寻找下咒者本体的符咒。】
　　有时候沈信觉得自己这个幻觉就跟游戏系统似的，必须找到线索才会延伸出新的东西来。
　　这不，除了这个基础的搜寻咒之外，旁边还浮现出新的符咒。
　　【搜寻咒·高级版：午时使用效果最好。】
　　“这可是老婆子我祖上传下来的搜寻咒！刻在这种有年代的铜钱上会增加威力！”老婆子自卖自夸，“这样吧，既然是交易，我就给你们打个折，只要五万！”
　　范晓傻了，“什么？还要钱？！”
　　“怎么不要钱！老婆子我已经给你们打折了！”
　　范晓瘪嘴，但还是准备拿手机付款，这个偏僻的小丧葬用品店也有微信支付。
　　“给她五块钱。”沈信这么说。
　　再说一遍，沈信不是圣父，谁骂他他都得还回去，老人也不行！
　　范晓愣了一下，他茫然的看着沈信，“啊？”
　　说完沈信就把旁边的黄纸铺到桌子上，他用手指沾了一点朱砂渍就开始在黄纸上画，很快他就照着幻觉上的图画出一张符咒来。
　　老婆子看着比她那个明显完整很多的符咒傻眼了，她也算入了点门，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沈信这个咒比她的高级太多太多。
　　“你，你！”老婆子睁大眼睛。
　　“谢谢惠顾。”沈信替她补上这句话，他笑得张扬，一句话出来总觉得能直接气死人。
　　范晓这下可得意了，他迅速给老婆子扫了五块钱，然后跟着沈信就出了门，铜钱也留在桌子上，一看就不再需要了。
　　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他们也没必要留下来，于是开着车往回走，范晓一想到老婆子震惊的眼神就乐个不停，那老婆子不是坏人，但也不能坑人钱啊！最后果然被沈信整治了！
　　想到这里范晓系着安全带一脸佩服的看着沈信。
　　“沈学长，你好厉害。”
　　“嗯？”沈信看路开车。
　　“就跟爽文似的！”范晓说的绘声绘色，“一个反派拿着道具吹嘘自己，没想到主角拿出比反派厉害很多倍的神器！反派大惊失色，主角就这么在反派震撼的眼神里走掉！”
　　“卧槽好爽啊！”
　　“还有更刺激的。”沈信说：“很快你将会达成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倒霉到死的成就。”
　　范晓：？？？
　　“如果不想死，那就明天中午去许如尘那里找我。”
　　范晓瞬间眼泪汪汪大力点头，看着沈信跟看救世主一样。
　　一脸激动的被送回去，范晓收起脸上的激动，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自家家门口，果然，刚迈出一步就被台阶绊了一跤，差点一头撞上去。
　　呜呜，只要一离开沈学长，他就重新开始倒大霉了！


第20章 
　　许如尘见完客户回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他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接着才怀着一种期待踏进去，踏进去的瞬间他就看到沈信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写字。
　　黄色的纸和朱红色的笔渍，沈信写的很投入。
　　“回来了？”许如尘忍不住开口。
　　说完后他有点小小的开心，总觉得这句话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他们变得很亲密。
　　沈信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对着他招手，“过来。”
　　许如尘不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但一被叫就很乖的过去了。
　　隔着桌子沈信对他伸出手来，许如尘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前段时间和沈信第一次见面，他们就因为意外握了手，虽然是他的下意识……
　　没想到沈信这次的目标真的是他的手，他的心脏咚的一声猛烈的跳了一下。
　　就这样感受着手心的温度，忍不住心猿意马，又看着沈信把他的手放在桌子上展平，仿佛恋人一样有片刻十指相扣。
　　然后沈信拿起了刚才沾了朱砂的笔。
　　“给你画个符。”沈信说：“省的你再出问题不付钱。”
　　许如尘：……
　　已经是可以被免费画符的关系了呢。
　　微笑。
　　“范晓怎么样？”
　　把手收回来，许如尘一边看手心用朱砂画的符咒一边开口问。
　　沈信给他画完后就开始在黄纸上乱写乱画，也或许是在画什么有大用处的咒术，毕竟他也是见识过的。
　　但实际上沈信就是在乱写乱画。
　　听许如尘问，沈信就把他们去见老婆子的事情大体说了说。
　　听完后许如尘点点头，他注视着沈信的脸，片刻后微微皱了下眉，他站起来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接着把水放到沈信旁边。
　　沈信顺着这杯水看向许如尘。
　　“新杯子。”许如尘说：“嘴唇有点干，是不是一直没喝水？温的，喝点。”
　　沈信微微挑眉，他端起杯子开始喝水，水确实是温的，入口很合适，把水全部喝完后沈信才把水杯放回去。
　　见沈信把水喝完，许如尘又去倒了一杯放在他旁边，这才满意的坐回去。
　　刚坐回去就听到沈信说：“小许总做事真是温润如水，让人觉得舒服。”
　　许如尘：……
　　你才刚喝了一杯温水！
　　强行忽略沈信的调侃，许如尘把话题转回去，“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让范晓注意一下他的竞争对手。”
　　“你们商业上的东西？”
　　“那边政府部门要扶持发展，不少人都收到了消息，不只是范晓，还有好几家想拿到那块地。”许如尘说：“这么刻意让他倒霉，路遇神经病的概率比利益相悖的概率低多了。”
　　“不是，好怪啊。”
　　许如尘疑惑的看着沈信，“哪里怪？”
　　“我没被雷劈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玄学事件，怎么被雷劈后接二连三都是怪事。”沈信疑惑的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多玄学问题？”
　　许如尘不知道，许如尘沉默。
　　好像连他都接受了，但沈信依旧不怎么接受这个世界拥有玄学这件事。
　　许如尘默默的想：一个不接受玄学的人是怎么会玄学的呢？理解不能。
　　想也是想不来的，许如尘也不打算问，他换了个话题。
　　“今天麻烦你了，范晓看上去轻易不敢再出门，今晚请你吃饭可以吗？”
　　沈信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快到晚上七点了，于是他问：“什么餐厅？”
　　“不是很辣的餐厅。”许如尘这么说：“对不起，我不太能吃辣。”
　　沈信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许如尘，片刻后才开口，“你请我吃饭，却不按照我的口味来？你是诚心的？”
　　“那下次再按照你的口味来，到时候让范晓请。”
　　好家伙，这算盘打的，一饭两吃是吧！
　　“行吧。”沈信把桌子上的纸笔收起来，“不吃白不吃，你还欠我钱呢。”
　　这个点公司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几个工作没处理完留下加班的人，他们从电梯下去，刚走到一楼就看到有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打着电话往外走。
　　他一边走一边应声，好像是和在对面交谈合同内容。
　　沈信下意识看向他，下一刻他微微皱眉。
　　在这个世界上人会遇到无数陌生人，谁也不知道陌生人的命运如何，但在沈信眼里不一样，他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命运。
　　所以他也看到了面前这个人很快会受伤，没有被陷害也没有被谋杀，是意外。
　　他很快就会被高空坠落的广告牌砸中，当场叫了救护车。
　　“这是你家的员工？”沈信问。
　　许如尘转头看去，从记忆里翻出这个员工的资料，“哦，没错，是一个月前跳槽过来的，因为带着一批客户过来，所以晋升很快，现在是部门经理。”
　　沈信点点头，他注视着这个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拉住他。”
　　“什么？”
　　“现在拉住他，别让他出门。”
　　许如尘立刻照办，他一把拽住准备出大门的男人，男人被吓了一跳，眼底残留着惊恐，在看到许如尘的瞬间恐惧消失，转变成了疑惑。
　　“小许总？”男人疑惑的问：“您找我有事？”
　　“有点事，嗯……”许如尘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拉住他，所以在思考了三秒钟后还是看向沈信。
　　见许如尘看向旁边，男人也就是梁诚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在看到沈信的瞬间他有点被惊艳到，下一刻又想起了办公室里的传闻。
　　最近公司里一直在传许如尘找了一个非常好看的男秘书，这个男秘书长得惊为天人，也不怎么来公司，只要一来公司定准就在许如尘的办公室里，不工作工资也照发不误，简直就像是金那个屋藏那个娇。
　　还有人说那个男秘书是个幌子，其实他是许如尘找的高人，因为许海青出事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不管哪个说法梁诚华都嗤之以鼻，现代社会了还搞什么金屋藏娇和玄学，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鬼，人死了一烧就是白色的骨灰，而且他也没见过什么所谓的男秘书，以讹传讹罢了。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他忍不住打量沈信，这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应该和小许总差不多年纪，长得好看极了，怎么看怎么像书香门第走出来的知识分子，有一股子书卷气，只是气质更偏冷一点，此时正在把胸前口袋里的墨镜取出来戴上。
　　戴好墨镜的沈信转头就和梁诚华对视在一起，这么一眼让梁诚华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梁诚华连忙收回视线，“小许总有什么事？我这还赶着回家呢，老人今天突然过来，老婆给我打三个电话了。”
　　“学长。”许如尘也问沈信，“到底是什么事？”
　　梁诚华心底有些惊讶，小许总喊他学长？所以他们只是同学？公司八卦果然是以讹传讹。
　　“别吵。”沈信看着自己手表上的时间，接着开始倒数，“三、二、一……”
　　轰的一声。
　　梁诚华和许如尘被这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不只是一楼的他们，楼上还留守的同事也被惊吓到，他们走出门口一看，只见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不知为何从电线杆上掉下来，巨大的铁质广告牌落下来把瓷砖都给砸碎了。
　　“好了。”沈信放下手，对梁诚华说：“你可以走了。”
　　梁诚华茫然的看着沈信，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因为害怕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
　　如果当时许如尘没有拉住他，按照他的脚程和回家的方向正好走到广告牌下面，换句话说：他会被坠落的广告牌砸中。
　　他惊恐的看着被砸碎的瓷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脑袋。
　　砰的一声，他感觉到自己膝盖隐隐作痛，这才发现他腿软到站不稳，直接跪到地上去了。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救了自己？！
　　许如尘也明白了什么。
　　他先是打了报警电话等人来处理这件事，接着才看向梁诚华。
　　“你先放两天假好好休息，放松点，你没出事。”
　　梁诚华胡乱的点头，恍恍惚惚的打车离开。
　　在车上梁诚华整个人都在发抖，司机开了空调，他却觉得自己的背后濡湿了一片，这全都是他被吓出来的冷汗。
　　连出租车到地方他都差点忘了付钱，还被司机狠狠地瞪了一眼。
　　梁诚华咽了口口水上了楼，打开门的瞬间一个软软的大东西就扑了过来，他下意识接住了扑过来的毛茸茸。
　　那是一条金毛犬，每天都会在门口迎接他。
　　但是这一次，金毛犬没有在扑倒他后舔他，而是突然静止不动，金毛犬盯着他的身后，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走廊是回音很大的地方，金毛犬一声直接响到了他的天灵盖，梁诚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毛毛？不要叫了。”妻子听到了金毛犬的叫声，连忙走过来。
　　他们迅速进了屋里，客厅里突然到来的父母对着他笑，和以前一样关心的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工作累不累。
　　梁诚华看着父母和妻子，突然就没有忍住委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真的吗？！”妻子被吓坏了，“这太可怕了！不过应该是巧合吧，总不能是他知道你会被砸到下面才拉住你的。”
　　“我也不知道。”梁诚华叹气，“我现在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的。”
　　“既然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纠结了，而且不管是不是知道，他拉住你都算是救了你一命。”年迈的父亲拍拍他的肩膀，“抽空送点东西过去表达一下感谢吧。”
　　梁诚华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但他心里已经确定：一定是那位知道了什么才拉住他，因为他还清晰的记得他看着自己的手表在倒数。
　　在倒数到0的时候，广告牌就那么落下来。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大师！


第21章 
　　范晓第二天千难万险的来了，他徒步十五楼爬到许如尘的办公室，扶着门框气喘吁吁。
　　“今天怎么没有坐电梯？”许如尘还这么问他。
　　“因为我不想跟着电梯坠楼而亡。”范晓幽幽的回答：“可恶！我感觉自己可以去拍《死神来了》，沈学长呢？我需要沈学长帮我避避邪！”
　　许如尘坐在椅子上，“他要中午才能过来。”
　　范晓看了一眼办公室挂着的表，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他挠挠头，“说中午就是中午啊？”
　　“他只会卡点，不会早到。”许如尘回答。
　　在高中认识沈信的那几个月他就像是窥测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那是一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拥有着和他截然相反的生活。
　　写一手好字但语文成绩差到人神共愤，阅读理解个位数徘徊还总是用奇怪的形容词；下课时跑的比谁都快，上课前五分钟都见不到他的人影，这是许如尘在悄悄蹲了沈信三天后得出来的结论。
　　他宁愿差点迟到也不会提前来学校。
　　沈信的时间观念实在是太随意了，只要不迟到，那就没必要早到。
　　上次他能提前半个小时来见自己都是一件稀罕事。
　　“要不要喝口水？”许如尘指了指面前的纸杯。
　　“……要是呛死了怎么办。”
　　许如尘沉默，几秒后才开口，“那就算了。”
　　“你呛死在我办公室我还得处理后事。”
　　范晓震撼，“你就这个反应？”
　　“不然……给你清空一下浏览器历史记录？”
　　先不谈范晓拍桌而起斥责许如尘这个塑料朋友，沈信终于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出了门。
　　他计算过去许如尘公司的时间，正正好二十几分钟，什么？你说中午打车可能比较难？那就晚一点呗，怎么对面还敢说他不成？
　　就这样，等沈信过去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这是午休时间，公司里除了前台也没有几个人。
　　“终于来了！”
　　沈信看向旁边，只见公司门口蹲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范晓也不是许如尘，而是昨天晚上被拉住躲过一劫的梁诚华。
　　梁诚华是个实在的人，他昨天晚上就在公司八卦群里疯狂打听沈信的消息，确定这个人是这几天才出现，而且出现的频率不确定，来也会直接去许如尘的办公室。
　　虽然来这家公司才一个月，梁诚华依旧知道这个公司里有一个害人精，他叫许海青，是小许总的异母哥哥，啥都不会还指手画脚，搞砸了好几个单子，公司里的同事都烦透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许峰喜欢的儿子。
　　他发疯的那天简直就是大快人心，连那个公司八卦群里都悄悄的庆祝了一下。
　　所以应该就是他帮了许如尘的忙收拾了许海青，一定是这样！
　　他当然不会跑去许如尘面前说‘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他还没有那么傻。
　　在考量过后，他选择来公司门口蹲着等人，只要沈信还来，就一定得从大门进来，没想到真的蹲到了。
　　“昨天晚上真是太谢谢了！要不是您我估计早就……”梁诚华眼神里满是诚恳。
　　沈信看着他，“所以你等在这里是为了感谢我？”
　　“对，对！”梁诚华不断点头，“我昨天晚上查了很多资料，说大师们帮人是需要代价的，我这样就是欠了您因果，需要还，当然我是真的非常感谢您！所以请您不要拒绝！”
　　说着梁诚华把一张卡递给沈信，“这是我和家里人商量后给您的谢礼，真的太感谢了！”
　　沈信眼神奇怪，“你很有钱吗？”
　　梁诚华愣了一下，“还，还好？”
　　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部门经理，大钱没有，小钱还是有的。
　　“那就最好现在攒钱，注意你的狗。”
　　救了他收点钱是应该的，但既然给了钱，沈信就随便附送点消息。
　　他知道梁诚华养了一条金毛叫毛毛，他住院后妻子为了照顾他疏忽了狗，没想到狗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发现时狗已经猝死。
　　妻子发现狗僵硬的尸体时崩溃了，双重打击让她难以承受，此后后半生都在抑郁里没有走出来。
　　梁诚华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他惊讶的睁大眼睛，“……毛毛？！”
　　这只狗是他和妻子一起养大的毛孩子，早就成了他们家人一样的存在。
　　他还想要问两句，但电梯门突然打开，许如尘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沈信和梁诚华的瞬间他顿住脚步。
　　“学长，还有……梁经理？”
　　梁诚华连忙点头后退，“小许总，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梁诚华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一边走一边焦急的打电话，许如尘只隐约听到一声‘毛毛’，于是许如尘走到沈信旁边。
　　“他找你做什么？”
　　“用钱侮辱我。”沈信摸着下巴，“也不知道那张卡里有多少钱。”
　　许如尘明白了，也知道这句‘用钱侮辱’估计又是沈信在调侃。
　　“范晓呢？没来？”
　　还没等许如尘回答，就有个人气喘吁吁的回答了，“我，我在这里……”
　　一楼楼梯口，范晓扶着墙走出来，一脸的欲哭无泪。
　　“好痛苦，爬十五层楼好痛苦啊！”
　　“你还得继续爬。”沈信说：“走，去地下室。”
　　“啊？”范晓回头看了一眼楼梯，“许如尘，你公司地下有几层？”
　　许如尘叹口气回答：“只有两层，咬咬牙就就走过去了。”
　　范晓咬牙切齿。
　　“等抓到人我一定盯着让他去泰山连着爬三天三夜！”
　　……
　　地下室里，沈信让范晓站在一个位置坐下，范晓也不含糊，直接一屁股就坐到地上，比起命来这所谓的小土小灰都不算事！
　　沈信跟着蹲下来，他从口袋里摸出之前在丧葬用品店里画出的符咒。
　　在范晓的视线里，他只看到沈信蹲在自己面前，距离自己不算很近但也不算远，那张精美的脸就这么和他面对面。
　　沈信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他气质偏冷，却有一双充满活力的眼睛，只要注视着他的眼睛就能明白，这个人是多么的离经叛道，又活的多么的自由，他莫名其妙的理解了为什么许如尘会喜欢上沈信。
　　对比许如尘那犹如一潭死水的人生，这样的沈信无疑会吸引住他的视线。
　　而且现在看来已经不是许如尘喜欢的人适不适合他了，而是他配不配得上沈信了。
　　在胡思乱想中，沈信突然把手伸到他面前，范晓下意识想要后仰，最后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后退动作。
　　只见沈信在他前面像是掐住了什么东西一样掐住一团空气，他拽着空气缓慢的往后拽，就在他和许如尘都有些疑惑的时候，一声奇怪的啼哭声突兀的响在周围，这让范晓直接打了个哆嗦。
　　他惊恐的看着沈信的手，万分确定这奇怪的啼哭声就是从他手心掐着的空气传出来的。
　　霉运娃娃在嚎叫，哭的凄惨，沈信完全不近人情，把旁边画好的符咒直接贴在霉运娃娃身上。
　　只是接触到符咒的瞬间霉运娃娃的哭喊就变成了惨叫，尖锐的惨叫声断断续续的响在范晓的耳朵里，他觉得自己有点发抖。
　　在霉运娃娃的惨叫的时候，距离很近的范晓和许如尘终于隐隐约约看到沈信手里有个黑色的影子，那个黑影子像是一个比巴掌大一点的娃娃，小手正死死扒在沈信的手腕上。
　　沈信把娃娃的四肢从自己的手腕上撕下来，霉运娃娃终于扭动着融成一团墨一般的物质，接着化成一条细线迅速冲出去，沈信注视着那条黑线，随着黑线的消失是眼前越发明显的幻觉。
　　“朝阳？”沈信读出了幻觉里的招牌名字。
　　范晓脸色一变，他猛地往前窜了窜，“你说什么？朝阳？”
　　“本体所在的位置，一家名叫朝阳的公司。”
　　范晓的脸色更难看了，在此刻他身上的逗比气质全部消失，只余下满腔的不可置信和恼怒。
　　“怎么了？”
　　许如尘走过来解释，“他家公司名字就是朝阳。”
　　“哦，害你的是自家人啊。”沈信站起来，“行了，走吧，找本体更重要。”
　　范晓一言不发，许如尘去开了车，准备直接去他家公司。
　　许如尘明白范晓现在的沉默有多难受。
　　朝阳并不是范晓的家族企业，而是范晓在大学时期从零开始自己创办的公司，虽然得了家里人帮助但总的来说都是他自己一手拉起来的，所以他对公司有感情在，现在的公司高层都是他当年一起创业的合作伙伴。
　　他很难相信当年一起打拼的伙伴现在竟然来害他。
　　车开出去，车里过于沉默，这是许如尘第一次和范晓同一个空间，但范晓不说话。
　　于是他只能试着开启一个话题来缓解车里的气氛。
　　“学长。”他问沈信，“为什么要选择地下室？是因为地下室可以更好的发挥效果吗？”
　　沈信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我看电视剧和小说都这么写。”
　　“那你就当是这样吧。”
　　“……就当是这样？所以根本就不是这样？”
　　沈信靠在副驾驶座上理直气壮。
　　“当然是因为找到地方后要开车去，选一个靠车近的地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许如尘：……
　　算来算去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第22章 
　　来到朝阳，范晓还没有接受现实，试图找补。
　　他问：“学长，是几楼？”
　　沈信看了他一眼，“十二楼。”
　　一句话下来范晓脸色惨白，这下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因为十二楼都是高层的办公室，包括他来这里也是去十二楼办公。
　　走进公司，范晓有些恍惚的走到电梯口摁下电梯，然后被许如尘拉了一把。
　　“别走电梯。”
　　“啊？哦……”范晓愣了一下后突然反应过来。
　　对，不能走电梯，走电梯很危险，轻则被困在里面，重则说不定什么时候电梯就掉下去了。
　　范晓情绪不对头，许如尘也不敢让他自己一个人走楼梯，他想和沈信说一声陪范晓走楼梯，却看到沈信已经站在楼梯口等他们了，许如尘轻轻的呼了口气，心想：果然沈信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徒步上十二楼是个累人的活，范晓一边走一边像是在思考什么，途中好几次差点摔下去，都被沈信一把拽住。
　　许如尘有些惊讶，但想到沈信现在的身份，又想起他在高中时体育成绩也极好就释然了。
　　他都敢和校霸叫板，还真的能把自己从三个校霸拳脚下拽出来。
　　终于在第三次把范晓拽回来后，沈信发飙了，“你在想什么？事不过三知道吗？”
　　范晓吓了一跳，他连忙往许如尘身后躲了躲，“没没没！我就是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你想怎么处理？”许如尘问他。
　　“主要是没有证据，就算是有法律也不承认！”范晓说：“不能送他去坐牢我好不甘心！哪怕让他爬泰山三天三夜我也不高兴！”
　　“啊……”许如尘转头看他，“所以你从上车开始就在想怎么把人送到监狱？”
　　“对啊！”范晓理直气壮。
　　“忘恩负义害我的人不配让我为他难过！”
　　总之……总之起码不用担心他伤心了。
　　“是啊，忘恩负义的人不配让你难过，你给他的恩义就是他最大的资本。”沈信瞥了他一眼，说的轻描淡写，“没有这家公司，也没有你在后面帮忙，他会是什么结局也不干你的事。”
　　范晓眨眨眼睛，他想了一下，“……但是他们也不是无能的人，我选的人都不会差。”
　　“那你不还是范家的继承人吗？”沈信这么说：“有后台还不去打脸，脑子有病？”
　　“那他要是拿着公司资料出去投诚怎么办？！”
　　“送他吃牢饭啊，这证据不就有了。”
　　范晓恍然大悟，“学长，你真是我的人生导师！我明白了！”
　　是啊！他是范家的继承人，明明是那家伙在害自己，自己还担心什么利用家室仗势欺人，屁的仗势欺人他是在报仇！
　　狠狠地报仇！让他吃不上牢饭也胜似吃牢饭！
　　于是范晓终于恢复正常，他一口气爬上十二楼，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楼梯间。
　　因为倒霉的缘故范晓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骤然出现合作伙伴们都有些惊讶，尤其是看到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的时候。
　　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站在范晓身后，长得那叫个好看，两种不同方向的好看让人忍不住把视线不断的转来转去。
　　许如尘他们认识，因为是范晓的朋友，另一位就不知道了。
　　“小许总好，范晓怎么带小许总来了，还有这位是……？”
　　在他们眼里，能和许如尘、范晓站在一起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范晓对着他们笑了笑，但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开口问：“学长，哪个？”
　　“你是傻了吗？”沈信越过他往前走，“我看到的是本体的位置不是那个人的位置。”
　　“哦，哦！”范晓反应过来，“那东西在哪里？”
　　但此时沈信已经进了办公室，周围的人很奇怪，他们完全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只见沈信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办公室中央，众人茫然的注视着沈信，许如尘和范晓正在悄悄的观察他们的表情，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害怕或心虚的表情。
　　直到沈信开了一个柜子。
　　“喂！你在干什么？！这里面是私人物品公司资料！”
　　“范晓！他是什么人？！”
　　“别乱动别人的东西！”
　　三四个男人一股脑的就跑进去，但刚跑进去他们就愣在原地。
　　因为在拉开的柜子里他们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娃娃，干草扎出的娃娃身上套着黑色的衣服，身上扎着好几根针，脖子还用绳子系起来，骤然看竟然还能看出这个娃娃有范晓的面向。
　　怎么看怎么诡异。
　　沈信也不管他们，只是把娃娃从里面拿出来，“找到了。”
　　“好啊，找到了。”范晓走过去，他看向柜子的主人，从刚才开始就没什么动静，此时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的男人，“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招人厌，连诅咒娃娃都扎上了。”
　　其余几个高层懵了，他们面面相觑，片刻后才看向柜子的主人。
　　“老胡？这是怎么回事？”
　　“你给范晓扎小人诅咒他？”
　　“老胡！你说句话！”
　　老胡不断摇头，“不，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这可是从你的柜子里找到的。”许如尘说：“起码这娃娃是你的没错吧。”
　　“就算是我的又能怎样，我只不过是在网上买了个艺术品。”老胡一步步后退，最后被办公桌拦了去路，他还在狡辩，“现代社会还不能让人有点奇怪的爱好？你怎么能说我是在诅咒你呢？”
　　“对，我只是觉得好玩，买个艺术品而已！”
　　范晓眼神冰冷的看着老胡，但知道这确实是事实。
　　现代社会，他只不过是买了个工艺品，哪怕真的承认是诅咒又怎么样，还能证明这个世界有怪力乱神不成？
　　“学长，能处理掉吗？”
　　“嗯。”沈信看着手里的娃娃，他随便从一个桌子上抽了张A4纸盖在娃娃上，接着才转头看向老胡，“你说是在网上买的？”
　　“怎，怎么？”老胡色厉内荏。
　　“链接给我一下。”
　　“啊？”
　　沈信面无表情的说：“如果证明不了你是网上买的，就说明你刻意搞个诅咒娃娃来咒人，哪怕判不了刑也足以让你去和警察叔叔解释一下了。”
　　“只要进了警察局，那你就别想再找到好工作了。”
　　老胡脸色难看，他打开自己的电脑，找了一会儿后找到一个直播间。
　　“就，就是在这里买的。”
　　只见屏幕上是一个蒙着面的人在直播，他不说一句话，只是在安静的注视着镜头，但就这么个奇怪的直播竟然有几千的在线人数，每个人都在刷着弹幕，都在喊着‘娃娃上架’。
　　【直播介绍：你有恨的人吗？你有厌恶到想让对方去死的人吗？你是否被伤害过？只要购买定制娃娃，就可以实现你的心愿……】
　　“许如尘，查一下这个人。”沈信吩咐。
　　范晓看了老胡一眼，这一眼让老胡哆嗦了一下。
　　几个围观的合作人员可忍不住了，他们挤过去七嘴八舌的问范晓和老胡到底是怎么回事，像几百只鸭子在叫。
　　沈信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认真的看着娃娃旁边的幻觉。
　　虽然有时候需要触发关键道具，但幻觉依旧是万能幻觉，在找到娃娃本体的时候幻觉就开始给他演示该怎么处理。
　　在看了两遍后沈信确定自己记住了。
　　他找了根笔在娃娃上面的A4纸上画符，符咒依旧是上次给许如尘画的【驱邪咒-月】，就是盖在娃娃上有点不太好画，笔出墨出的也不顺畅，终于在断掉一条线后沈信啧了一声，把手中的笔直接摔在地上。
　　这一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齐齐转头看向他。
　　沈信的脾气坏，他把纸揉了两下直接扔到垃圾桶，又去抽了一张白纸，这一次他直接拿来了打印机里的墨盒。
　　拆开墨盒，沈信用手指沾了一下就开始画，这一次一气呵成，一个完整的符咒就出现在白纸上。
　　抽出娃娃身上的针，沈信比着符咒从正中心把针用力的捅下去。
　　在针没入娃娃身体的瞬间，符咒上的黑色墨痕立刻像水一样流动起来，墨缓慢钻进娃娃的身体中，只余下一张白纸，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能看到墨在纸上流动。
　　“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破了他们的震惊。
　　他们转头看向屏幕，只见蒙面直播的主播突然呛咳，他掐住自己的喉咙像是在痛苦挣扎，几秒钟后呕出一口殷红的血来。
　　弹幕上一片问号，主播狼狈的切断镜头下播。
　　沈信缓缓的呼口气，“处理完了，钱记得打我账号里，许如尘走了。”
　　事情解决，现在是范晓处理内部问题的时候。
　　范晓点头，他眼睛还看着老胡，“没问题，绝对不会少了学长的感谢费。”
　　许如尘在出去的时候拍了拍范晓的肩膀，示意他小心一点。
　　摁下电梯，在等电梯来的时候沈信开口问：“那个主播……”
　　“直播算命的玄学主播有很多，想查还是需要时间，这不太好说。”许如尘回答。
　　沈信奇怪的看了许如尘一眼，“那你没有举报？”
　　“啊？”
　　“举报啊，先让他封号再说。”沈信义正言辞，“现代社会还敢大搞封建迷信，而且还是诅咒娃娃，这种风气不利于社会发展，还有可能教坏小朋友！”
　　“找一千个人举报他，从未成年有害到封建迷信、□□、诈骗挨个举报！举报到封号为止！”
　　许如尘：……
　　这就是玄学大师的实力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爱了爱了。


第23章 
　　现代社会偶尔有点怪力乱神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道士都有合法的道士证呢，但怀就坏在这个人开了直播卖东西，卖的还是诅咒人的东西。
　　电梯上来, 两人走进电梯, 还没等许如尘摁下电梯按钮，只听到咔嚓一声，电梯的按键灯瞬间熄灭。
　　许如尘摁了一下开门键, 没有任何反应。
　　他一脸疑惑, 片刻后才想起准备上楼的时候范晓摁了电梯键, 不是吧, 这么久了还能应验？
　　联系了保安室, 确定马上就有人来处理，许如尘这才松口气，转头的时候发现沈信已经在玩手机了，似乎完全不把这当一回事。
　　真的太淡定了。
　　要是知道许如尘的想法沈信一定会想：真单纯。他淡定的原因是因为没看到许如尘的命数里有这道劫难, 说明虽然电梯停了但没有任何危险, 既然没有危险那就不需要去着急。
　　“你在看什么？”许如尘凑过去。
　　“那个主播的历史直播记录。”沈信一边看一边说：“这可真是个好功能。”
　　主播名字叫鬼逍遥, 是个名不正转的玄学小主播, 近两个月才出现，每周直播一次，每次直播半个小时, 伴随着每次直播的是上架10个诅咒娃娃, 一个诅咒娃娃卖3k块, 每次上架都秒没。
　　到现在点进上架链接去还能看到评论。
　　【柠檬茶：真是神了！他真的从山上掉下去了！】
　　【店长回复柠檬茶：恭喜客人复仇成功！】
　　【QINGlin：感谢大师！竞争对手竟然真的因为意外没有来考试, 我成功上岸找到了好工作, 真是太好了！】
　　【店长回复QINGlin：恭喜客人开启全新人生！】
　　【林霜の狗：……老师死了，警察都来我们学校了, 我不会被查到吧？我有点后悔。】
　　【店长回复林霜の狗：请不要担心，没有人会觉得这和客人有关系，就算是查到本店铺也和客人您无关呢。】
　　许如尘看着这些评价皱眉，“这是真的吗？”
　　“购买数量不下百个，也就是说有一百多个受害者。”
　　沈信看着这些评论，片刻后才开口，“我仇富了。”
　　许如尘愣了一下。
　　“一个卖3k，一周卖十个，月入12w……这钱这么好赚吗？”
　　“在违法乱纪的情况下，钱确实很好赚，但重点就在于赚钱不能违法乱纪。”许如尘回答：“就算是靠这种灰色地带赚钱，为什么非要卖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种转运符转运珠之类的不好吗？”
　　“效果不够突出，很难激发群众的情绪。”沈信没看他，声音也显得淡定，在沈信不笑的时候他周身的清冷气质就凸显的更严重了，“你是觉得你获得一点小恩小惠解气，还是仇人突然死了更解气？”
　　不管什么都不如仇人突然死了来的更刺激。
　　这个世界上有高尚的人，但不是全部都是高尚的人，恨别人恨得想让人去死的人多的是，只是大多数都会克制自己而已。
　　许如尘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安静的靠在电梯侧壁。
　　他不说话沈信也就不说话，整个电梯里一片安静，许如尘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们正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共处一室。
　　在发现这一点的瞬间，暧昧的气息就油然而生，人心是一种难以控制的东西，感情的流露也难以隐藏，等许如尘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盯着沈信看了很久很久。
　　他连忙收回视线，又忍不住再次看过去。
　　只是这一次沈信放下手机，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和沈信对视在一起。
　　沈信推了一下墨镜问他，“看我做什么？”
　　“没……”许如尘咳嗽一声，“就是有点事有些好奇。”
　　“什么事？”
　　许如尘脑子里一片混沌，刚才只是他下意识随口扯出来的话，在沈信这么问后完全不知道怎么延伸。
　　“就是……”许如尘回想起范晓曾经问过他的话，“你能看到一个人的姻缘吗？”
　　问，问出口了！
　　“姻缘？”沈信疑惑的看向许如尘，“你是打算招桃花还是想问你最后会和谁结婚？”
　　“就是情路会不会很坎坷？当然要是能知道伴侣是谁也不错。”
　　沈信啧了一声，他回答：“那得加钱。”
　　“加！”
　　“不知道。”沈信回答的非常无所谓，“婚姻对人生来说不一定是什么大事，而我只能看到人生的大事件，至于你，应该是情路坎坷，一生未婚。”
　　也就是说：不知道结婚对象是谁了？
　　许如尘默默的在心里想：情路坎坷是一生未婚的前提还是后提呢？
　　要是前提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毕竟他喜欢的是男人，一生未婚才正常；要是后提，因为一生未婚才得出情路坎坷的结论，是不是说明沈信压根就不知道他喜欢男人。
　　大多数男人都会觉得异性恋结婚才是情路顺利的典范吧。
　　也不知道松口气好还是叹口气好。
　　而此时的沈信看上去是在玩手机，实际上什么都没看，墨镜挡住了他脸上所有的复杂表情。
　　不是吧？许如尘找他算姻缘？要不是沈信知道他喜欢自己还真的会帮他看看。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试探了。
　　……有点意思。
　　于是沈信摘下墨镜看向他，“小许同学喜欢什么样的人？”
　　“嗯？”许如尘茫然。
　　“我看一下你生命里有没有类似的重要人物。”沈信笑的开朗，“说不定那就是你命中注定的爱人啊。”
　　许如尘沉默了，他能说他喜欢沈信吗？他不能啊！
　　“我喜欢，有活力的人。”最后许如尘这么说。
　　“多有活力？”
　　“……遇到了才知道。”许如尘硬着头皮往下说：“非要说的话，学长你这种性格，就很好。”
　　沈信笑了，他问：“你喜欢我啊。”
　　许如尘睁大眼睛。
　　于此同时，咔嚓一声，电梯门开了，范晓站在电梯口呆愣在原地，许如尘和沈信同时看向他。
　　范晓下意识退后一步，接着才小心翼翼开口，“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巧？”
　　“这有什么不巧的？你也要来探讨一下小许总的恋爱观吗？”沈信非常淡定，“他好像喜欢我这种性格的人，范总人际关系广，能找到我这种性格的名门小姐吗？”
　　范晓：……
　　他忍不住看了许如尘一眼，果然看到了许如尘绝望且崩溃的眼神。
　　真可怜啊。
　　从电梯里走出来，电梯维修人员立刻开始处理这台电梯，沈信问范晓：“你的问题解决完了？”
　　“嗯，已经让他填了离职申请。”
　　既然电梯都坏了没走成，范晓就让沈信和许如尘回办公室坐坐。
　　在办公室里，范晓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原来，老胡做这样的事情为的也不过是一个利字。
　　“上一个单子完成后我给他们所有人加了奖金，参与的人奖金多没参与的会少点，没想到他因此觉得我在偏心。”范晓愁的摁住太阳穴，“他越想越生气，又喝了酒，恰好刷到那个人的直播间看到了诅咒娃娃。”
　　“他就凭着酒劲买了娃娃。”
　　许如尘并不觉得这是实话，“他怎么说的你还是不要信比较好，人都会美化自己。”
　　“我知道，不管是不是故意他事情都做下了，还能抵赖不成？”范晓看了眼桌子上的霉运娃娃，“我问了很多关于那个主播的事情。”
　　“据说他是最近出现的新主播，和那些转运保平安道士不一样，主打一个复仇，所以人气还不错。”
　　“在拍到娃娃后会有客服来要诅咒人的基本信息，信息是生日名字和当事人的照片。”
　　这也是这个霉运娃娃和范晓长相些微相似的原因，因为老胡真的把他的照片发过去了，对面按照范晓的照片制作的娃娃当然会很相似。
　　范晓在事后也看了那个链接的评价，越看他脸色越难看。
　　几乎所有评论都在说被诅咒的人死了或者是倒霉，按照主播的说法就是：意外死。
　　在这种情况下老胡购买这娃娃诅咒他，这不就妥妥的想让他死吗？！
　　哪怕是法律没办法惩治他，范晓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老胡我会处理，但那个主播怎么办？”范晓问：“他在卖定制诅咒娃娃，这东西到底要害多少人？报警能行吗？”
　　“一般来说没什么用，只能和学长说的一样封直播间。”许如尘说：“毕竟这种算是封建迷信，信的人少，也没人真的觉得一个娃娃就能咒死人。”
　　范晓皱眉，“那就只能这样随他去吗？沈学长。”
　　在范晓看来，老胡他会报复，但让这个卖诅咒娃娃的家伙逃掉他也非常不爽。
　　沈信坐在椅子上听着他们讨论，还没等沈信说话，只听到有陌生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对视一眼，接着齐齐转头看向旁边的电脑屏幕。
　　老胡找到直播间后就没有关，鬼逍遥下播的突兀，但现在，鬼逍遥竟然重新上线了。
　　“某位同行，你做的太过了吧。”
　　这是一个奇怪的声音，应该是通过了系统AI调音，带着乱七八糟的电流和气泡，把男人的本音遮了个严严实实。
　　在直播通知后，关注他的一些人陆陆续续出现在弹幕上，大多数都在打问号。
　　【逍遥先生您没事吧？刚才可是吓死我了！】
　　【今天还卖诅咒娃娃吗？】
　　【我可是等了两个多星期，快把诅咒娃娃上架啊！】
　　【你在和谁说话？】
　　鬼逍遥不管弹幕，他继续开口说话，“同行，赚钱就是赚钱，你看不惯我赚钱可以一起赚，背地里搞迫害就不好了吧。”
　　“敢不敢出来一决雌雄。”
　　“我讨厌背地里的小人。”
　　这一句话可把范晓气坏了。
　　“嘿！他说谁小人呢！明明是他在卖这种害人的诅咒娃娃才是十足的小人！”
　　沈信看着屏幕里遮住面容的鬼逍遥在捶桌子，他甚至一边捶桌子一边说要诅咒他，还拿出了血红色的纸，说这是人血染成的特殊纸张，很快就能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骂人确实暗地里骂不够爽，当着面骂才够爽。”
　　沈信说：“来，能找多少人就找多少人，趁着他现在还在线，先去直播间骂他，然后顺便举报他把他封号了！”
　　范晓：？？？
　　他就眼睁睁看着许如尘非常自然的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一个电话打不过十秒钟就说好了，很快直播间就涌进了好几百人。
　　好家伙，那是范晓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是如何被群儒言语群殴。
　　每个水军都骂了他，还不等他骂回去就麻溜的点了举报，因为他确实有销售事实以及评论区诅咒内容过多，他被封的很迅速，半个小时过去直播就戛然而止，商品也下架。
　　鬼逍遥就这么憋屈的被封号，但十分钟后，他再次用小号跳出来，主播间名字：鬼逍遥的小号直播间。
　　许如尘再次召集水军来了一次举报，于是这个小号也麻利的被封了。
　　范晓看的目瞪口呆，这就是现代社会的商战吗？！
　　“他怎么这么跳？”等小号被封后，许如尘才疑惑的问。
　　“因为他不傻。”沈信说：“你们以为玄学是这么容易应验的吗？还是需要很多条件的，比如这个霉运娃娃就需要当事人的姓名、长相和出生年月，不然他为什么挡脸直播，声音都处理过。”
　　“他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现在可是能准确定位到他，虽然只是直播间而已。”
　　许如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现在是看到他直播就直接举报吗？这样也治标不治本吧？”
　　“没事。”沈信站起来。
　　他看向旁边被针刺穿的霉运娃娃本体，嘴角带着一点坏笑。
　　“其实我有办法知道他在哪里。”
　　【追踪咒·高级版：能追踪到下咒者的位置。】
　　【范围包括：下咒者、符咒/道具制作者。】
　　把霉运娃娃身上的针拔下来扔到旁边，沈信重新画了一张符咒，他把符咒纸包裹在娃娃身上，很快诅咒娃娃便延伸出一条黑色的触角，触角迅速延伸出来，沈信也看到了触角最后到达的位置。
　　随手把娃娃扔回给范晓，沈信活动了一下手腕。
　　“来送他一份大礼吧。”
　　……
　　与此同时，一间封闭的出租房里传来一阵咒骂声。
　　鬼逍遥在房间的小空间里不断的走来走去，狭小的房间里没有多少落脚之地，他只能不断的转着圈，一边转圈一边骂骂咧咧，骂出来的话脏的要命。
　　他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能破霉运娃娃，不止破了还反噬了他。
　　这东西被发现的概率很低，毕竟当事人只是倒霉出意外，意外死是那么正常，就算是找到了霉运娃娃也很少有人会信，破掉的概率不足万分之一，但他只不过是卖了百个娃娃就被破了一个。
　　该死的！
　　那家伙竟然还雇水军来攻击自己，把他俩号全举报封了！
　　有本事就来玄学比拼啊！举报算怎么回事！
　　不过好在他还有其他的号。
　　鬼逍遥呼了口气，他迅速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了另一套，这一次换的是道家的道袍，只不过这是他在网上买的cos服，只花了几十块钱，穿戴完毕又把下半张脸挡起来，鬼逍遥这才开了第三个号的直播。
　　刚上线直播就有粉丝应声而来，很快屏幕就刷满了弹幕。
　　【大师！您那厄运咒真的有用！他真的倒了大霉被车撞了！】
　　【她家破产了，太好了，我们终于门当户对能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上厄运咒？我现在就要买！】
　　【大师，快上架吧。】
　　【这次我要买三张，不！买五张！】
　　【这真的有用吗？我想买张给我妈用，要是真的有用我就下单了，一张200块钱可真贵。】
　　【嫌贵别买啊！我们还抢不到呢！】
　　鬼逍遥矜持的点点头，其实被挡起来的嘴角早就控制不住的翘起来。
　　是啊，他怎么可能只卖同一种东西，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账号。
　　这钱不还是源源不断的来吗？
　　就是可惜了，霉运娃娃的定价比厄运咒贵，毕竟厄运咒只能让人倒霉而已，霉运娃娃才能把人咒死，卖十张厄运咒也抵不过一个霉运娃娃。
　　看来只能加大厄运咒的数量了。
　　就在他准备上架厄运咒的时候，叮咚一声，他家门铃响了。
　　鬼逍遥立刻把直播摁了静音，接着转头问：“谁啊？”
　　“是我。”这是和鬼逍遥合作过很多次的快递员，每天这个快递员都会过来，这一次也一样，“哥今天有快递发吗？”
　　“要是没有的话我要走了，今晚有事不会再过来了。”
　　鬼逍遥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打包好的两个霉运娃娃，这是之前订单做好的娃娃。
　　“你等会儿，我这里有两个快递要发出去。”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准备让快递员把这两个娃娃寄走。
　　但没想到的是：在他打开房门的瞬间两个警察从后面窜出来，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摁在地上，快递员瑟瑟发抖的站在门口。
　　“你被举报迷信诈骗，金额高达几十万，现在就跟我走一趟吧。”
　　“等等这是在干什么？”
　　一位警察走过去，恰好看到电脑正在直播，屏幕上刷过无数弹幕。
　　【？？？】
　　【警察？被抓了？！】
　　【果然就是诈骗和封建迷信，可恶！我竟然差点相信下单了！】
　　【可是他真的遭天谴了，我不相信这是诈骗！】
　　【警察都来了你还不信，你活该被骗！】
　　“直播诈骗？”警察连忙去关直播镜头。
　　“这是些什么东西？”而另一个警察从旁边的快递箱子里翻出一堆诅咒黄纸。
　　上面写着百十个名字，每个名字都是一个受害者。


第24章 
　　第二天, 一个玄学骗子被警察当场逮捕的视频在网络上疯传。
　　一开始是普通的直播画面，主播穿着道士袍看上去矜持无比，只是很快他家门铃就响了, 主播把直播静音后就去开门, 没想到迎来好几个警察被摁倒在地，真就是刚才有多淡然被摁在地上时就有多扭曲。
　　看乐子的网友比想象中的都多，很快这视频就被传的到处都是, 甚至惹得几大道观辟谣这被抓的不是道士。
　　但很快就出现了有看过他直播的人。
　　【我知道这个博主, 他被抓一点都不冤, 你们知道他在直播间卖什么吗？是厄运咒！诅咒人的那种！】
　　【我当时就傻了, 因为他穿着一身道士炮, 没想到竟然这么激进。】
　　【厄运咒？谁闲着没事买这玩意儿啊。】
　　【这不是给自己用的，是偷偷给别人用的，你们可不知道，这里面门道多着呢。】
　　【这都什么年代了, 还有人信这些东西。】
　　【我只想知道他能不能被判刑？】
　　【据说获利几十万呢, 这可是大额数字, 按照诈骗罪能进去十年。】
　　【就这他被抓的时候还大喊自己没诈骗呢。】
　　看着网友的讨论, 沈信啧了一声。
　　“他岂止是没诈骗，甚至还非常敬业，封号了还不忘把上个号的订单寄出去。”
　　厄运咒是真的, 霉运娃娃也是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不知道他在被判处诈骗罪的时候会想什么。
　　“说起来有厄运咒, 那有没有好运咒？”沈信呢喃。
　　话音刚落, 沈信就看到自己面前缓缓出现幻觉, 下一刻幻觉中就出现了一张奇妙的符咒。
　　【好运咒：可以避免厄运的符咒。】
　　沈信：……
　　这都行？
　　心情复杂的照着画了一张符，沈信看了一会儿就把符折起来塞进了一个小包里。
　　“要不然我也去卖符咒赚钱吧。”
　　但一想卖符咒说不定一天要画个几十张他又开始嫌弃了。
　　绝对不想画重复性的东西！
　　叮咚一声, 沈信的手机响起，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许如尘的消息。
　　【许如尘：到午饭时间了，记得准点吃饭。】
　　沈信实在不是一个自律的人，他吃饭往往都是喜欢的多吃不喜欢的不吃，时常忘记吃饭时间，就算是吃也喜欢重辣，让他本就脆弱的胃不堪重负，所以从昨天开始许如尘就定点给沈信发消息提醒他吃饭。
　　“这也过于贴心了。”沈信呢喃。
　　好在他没有和之前那样直接送餐上门。
　　看了眼时间，沈信叹口气，还是很听话的收拾了一下东西下了楼，手里的符咒也被他揣口袋里。
　　一如既往去的是楼下面馆，今天面店老板生意似乎不太好，店里看着没有几个人。
　　隔壁桌坐着几个年轻人，他们一边吃面一边在讨论现在的消息，说着说着就说起了网上直播被抓的玄学主播。
　　在直播的时候被警察闯进去当场逮捕，这可是非常炸裂的事件！
　　“要我说啊，这些玄学骗子都应该去吃牢饭。”面店老板一边给沈信上面一边和隔壁桌搭话，“不只是骗人，还卖那种诅咒人的东西，怎么会有这种人，最好判他个无期徒刑！”
　　隔壁桌有人摇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我可听说了，这个主播卖出去的厄运咒真的咒死过人。”
　　“是巧合吧。”面店老板抱着托盘笑着说：“可能只是普通感冒就给放大到病死了，网上不都这样。”
　　“好像说的也是。”
　　沈信默默吃面，当什么都没听到。
　　很快年轻人们就吃完了面离开，老板收走盘子，等沈信吃差不多的时候就发现店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了，看向店门的时候他找到了原因，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板已经把闭店的牌子挂上了。
　　沈信走到收银台前，“今天这么早就关门？”
　　“女儿回来了，今天要早点回家。”老板笑的满脸褶子，一看就很高兴，“说起来你怎么戴上墨镜了？”
　　“眼睛发炎见不得阳光。”沈信回答：“以后来我还戴墨镜。”
　　老板笑了，“没事没事，你戴墨镜也是帅小伙！”
　　沈信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刚想付款就看到手机电量只剩下1%，并在两个人眼前直接黑屏。
　　“没电了？”沈信看着手机，“好像是昨天晚上没充电。”
　　“那就别给了，我请你吃，反正你是熟客，而且今天女儿回来我高兴。”老板笑眯眯让沈信走就完了，“哎呀，女儿嫁出去后三年没回了，她妈妈走的早，我一个人拉扯她长大，她结婚的时候自己偷偷哭了好久。”
　　说着说着老板就笑着抹了抹眼睛，看上去是真的很高兴也很难过。
　　沈信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把之前画好的符咒小包递给老板。
　　“那给你这个吧。”
　　“这是什么？”老板奇怪的看着小包。
　　“好运咒，据说戴着能发生好事。”沈信把小包放在收银台上，“我还没试过，你试试？”
　　老板果然眉开眼笑，他拿起小包放进口袋里，“好好好！让我看看能发生什么好运！”
　　沈信离开后老板就把店关了，他笑呵呵的锁好门就准备回家。
　　从店到地铁站有一小段距离，但并不算远，步行过去只需要几分钟，刚走出几步老板就接到了电话。
　　他一边走一边把电话接起来。
　　“喂？闺女？”
　　“什么？你来接我了？不是说让你在家等我吗？”
　　“我知道了，女儿疼我，你现在在哪里？”
　　“地铁站？”
　　老板转头看向地铁站路口，下一刻就看到女儿熟悉的容颜，女儿抱着一个小孩子对着他招手，她灿烂的笑着，但眼里却能看到泪光。
　　自从女儿远嫁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女儿了，连外孙女都长这么大了。
　　老板眼前一片模糊，他擦了一把眼泪就准备过去，灯还在黄灯倒数两秒钟，而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过去和女儿团聚。
　　就在他迈出一步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后面狠狠地拽住了他，将他整个人拽回了路边，老人家整个人摔在地上，一把骨头摔得全身都疼，与此同时是狰狞的车喇叭声。
　　一辆车疾驰过路口，和他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老板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匆忙爬起来往后看，却看不到一个人站在他身后，就像是刚才拽了他一把的人不存在。
　　“没事吧？”
　　“刚才那辆车怎么回事？黄灯了还这么闯！”
　　“靠！要不是老人自己退后，那车就撞上去了吧！”
　　“差点撞了人就这么跑了，要不然报警吧。”
　　“吓死人了，幸好没有早走。”
　　老板坐在地上有些茫然，直到女儿抱着外孙女跑过来哭着问他有没有事。
　　“我没事，闺女我没事。”老板露出一个笑容安慰女儿，“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一点事都没有。”
　　女儿抱住他开始哭泣，小小的外孙女看到妈妈哭也哭成一团。
　　老板连忙哄哄这个哄哄那个，总算是把两个人都哄好了。
　　地铁上，老板还是觉得不是回事，他确定根本就不是自己后退而是有人拽了他一把，那种感觉很清晰，一定是有人拉了他一把才对。
　　就在思考的时候，外孙女看到了老板口袋里的线，她小心戳戳老板，“外公，这是什么？”
　　“啊，这是一位客人送给我的……”老板拿出那个小包，脸上的表情却慢慢的变了，“好运咒。”
　　他清晰的记得沈信把这个给自己时，上面清晰的印出来黑色的墨痕，但现在这个小包里的只剩下一张白纸。
　　老板不觉得自己记错，也不觉得沈信会给他一张白纸。
　　那孩子虽然嘴上得理不饶人，但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
　　把小包拆开拿出白纸展开，很快他们就看到上面画着一只手。
　　小姑娘眼睛瞬间亮起来，她的小手指着上面的画，“外公，是小手！”
　　“对，是小手。”老板看着这只手，眼神里有些惊讶，“竟然真的是手。”
　　看着这只手，他更加万分确定，当时一定是一只手把自己拉了回去才没有被车撞到擦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手。
　　他这把老骨头要是碰到车祸，估计是很难好起来，他被救了啊。
　　女儿在旁边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只手，“为什么好运咒会画着一只手？”
　　“可能是画咒的是个有趣的人。”老板叹口气，他笑眯眯的把符咒重新折起来放进小包里，接着和女儿强调，“但这是一张真正的好运咒啊。”
　　女儿笑起来，“爸爸你还是这样迷信的人吗？我可记得小时候你一直说那些都是骗人的。”
　　“爸爸老了，也需要感情寄托了。”老板也笑的很开心。
　　只有沈信，在回到家后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他先是把手机充上电，换好衣服后才把手机开机，此时手机已经可以正常开机，充电量已经到了3%。
　　打开微信，对面的消息就发来了。
　　【许如尘：吃饭了吗？】
　　沈信慢吞吞回复：【吃了。】
　　【许如尘：吃的什么？】
　　【沈信：麻辣面。】
　　许如尘发过来一串省略号。
　　让沈信单独吃饭他就会吃很多辣椒，但许如尘又不能跑去盯着沈信吃，虽然他很想这么做，但这对朋友来说就有点超过了，怕不是沈信立刻就能察觉到自己的目的。
　　就在许如尘纠结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声，是沈信发来的新消息。
　　【沈信：感觉中午辣吃多了，有点胃疼。】
　　【许如尘：我晚上过去！】
　　不管了，先去了再说！


第25章 
　　沈信不算个好人, 起码在感情上不算。
　　他就是改不了口嗨捉弄人的坏毛病，还仅限于喜欢他的人，于是在说完那句话后沈信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有点过了。
　　还没等他补救, 许如尘就一个‘晚上过去’把他话全堵回去了。
　　“行吧。”沈信看着这句话呢喃, “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
　　“……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沈信确实看不到许如尘未来伴侣的样子，他的幻觉金手指也不是万能的，连许如尘喜欢自己都是他自己发现的, 但沈信其实也并不排斥, 不然也不至于致力于这种幼稚的暧昧游戏里。
　　说白了他还是对许如尘有点好感的。
　　从书房里找出几张纸, 又拿出笔墨, 沈信开始写字。
　　这是他的习惯, 在心情烦躁的时候就写两个字来缓解一下。
　　先写了一个‘心如止水’，沈信皱眉觉得这四个字特不顺眼，于是换了张纸写了新字‘心神不宁’。
　　看着新的四个字沈信觉得心情更差了。
　　可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应该写字！
　　于是, 大半夜带着菜上门的许如尘就看到了明显心情不好的沈信, 以及他身后桌子上写好的标语。
　　‘去他妈的写字！’
　　许如尘：……
　　还没等他想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就感觉手里一空, 转头就看到沈信把他带来的菜接过去，沈信打开看了看。
　　“生的？”
　　“对，生的。”许如尘连忙走进去, “你家厨具齐全吗？我可以做。”
　　沈信有些意外, “你还会做饭？”
　　“我上高中后从孤儿院搬出来, 为了省钱就开始自己做饭, 之后出国留学也吃不惯国外的饭菜。”许如尘把菜重新拿回来, “你吃香菜吗？或者有什么忌口？”
　　“熟的葱不吃，有股怪味, 其他的都可以。”
　　看着许如尘在他家转了转，确定厨房的位置后就拎着菜进了厨房，沈信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活。
　　心想：好像很划算。
　　沈信是个厨房杀手，他分得清各种纸的颜色和厚度，各种墨的品质，但永远分不清盐和糖，搞不懂老抽和生抽的区别，做菜不是清汤寡水就是咸的要命。他家厨房利用率最高的是微波炉加热，平常全靠外卖和饭店养活自己。
　　看着许如尘非常熟练的系围裙处理各种菜和肉，沈信还是没有忍住夸了他一句。
　　“你看上去很适合同居。”
　　“是吗？”也不知道许如尘是太投入了还是没有意识到沈信的意思，他把土豆切成丝，接着才回答：“从高中时我就这么觉得了，你喜欢吃辣是不是因为菜太难吃了，辣味能遮挡住所有不好的味道。”
　　高中时许如尘曾经吃过沈信做的饭，那时候他还是个穷孤儿，兼职赚的钱交了校服费，实在没钱吃饭后被沈信带到他家。
　　只能说如果不是他喜欢沈信，他能当场吐出来并指责沈信谋杀。
　　在吃完沈信做的饭后，许如尘就开始在课余时间研究菜谱，为的就是防止沈信把自己给吃死。
　　“真有那么难吃？”沈信皱眉。
　　“有。”许如尘强调，“我吃过一次就终身难忘，大概水煮都不至于是那个味道。”
　　沈信压根不在意，“术有专攻，我不擅长做饭也很正常，你看这不是有饭店和外卖吗？饿不死我。”
　　“但你胃不好。”许如尘强调，“我很快就做完了，你先出去等着，一会儿会有油烟味。”
　　说是很快，但也做了大半个小时，等许如尘把所有菜做好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时间也到了晚八点。
　　沈信看了看桌子上的菜，三菜一汤，清一色的白底。
　　看他观察菜色，许如尘还以为他不喜欢，“没有放辣椒，但你先尝尝看，有时候就算是不放辣椒味道也不错。”
　　“我很期待。”
　　“嗯？”
　　“你做的菜啊。”沈信注视着菜说：“除了饭店还没有人专门给我做过菜。”
　　许如尘眨眨眼睛，“……你的母亲？”
　　“她和我一样是个厨房杀手，可不敢让她进厨房。”沈信笑了笑，他看向许如尘，“我越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谢了。”
　　许如尘默默的端起饭碗。
　　虽然被感谢了，但他真的目的不纯，所以在高兴的同时竟然隐隐约约有点小心虚。
　　凡事喜欢往坏处想是他的坏习惯，但现在他控制不住的想：如果沈信知道他的心思会怎么做？会不会直接把这桌子掀掉？
　　沈信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喜欢还是讨厌他从不遮掩，被他讨厌了估计也就是这种待遇。
　　就这么一起吃完晚饭，沈信当然不会让许如尘去刷碗，把碗刷好后沈信走出来时看到许如尘正站在窗前，沈信走过去就听到了雨声，雨哗啦啦的落下，一看就是下的不小。
　　今天的天气预报没有雨，所以许如尘也没想到会下雨，也没带雨伞来。
　　“下雨了。”沈信看着外面问：“你带伞了吗？”
　　“没，但是……”
　　刚打算说可以借沈信的雨伞，没想到沈信突然开口说：“要不你在这里睡一晚吧。”
　　许如尘没说出口的话瞬间在脑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我家只有一个卧室，卧室里只有一张床，虽然是双人床没错。”沈信看向他，许如尘下意识和他对视在一起。
　　“你要和我睡一起吗？”
　　……这算是邀请吗？
　　如果不是知道沈信不喜欢男人，许如尘真的要把这当成邀请了。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等觉得思维平稳后才开口，“我不习惯和人睡一张床，抱歉，雨没有那么大，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就往外跑，打开门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沈信，“对了，不要总是吃辣的东西。”
　　“就是这样。”
　　咔嚓一声，房门关闭，整间房子里只剩下了沈信一个人。
　　沈信忍不住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没有任何调侃的意味，只是他突然想笑而已。
　　“跑这么快做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第二天沈信难得起的很早，时间刚刚过七点，沈信拉开窗帘往下看了一眼，早起上班的社畜们已经都起来了。
　　在前段时间沈信还是这其中的一员呢。
　　打了个哈欠，沈信拿起手机换好衣服下了楼，墨镜也认真的戴好，他来到了面馆，准备在这里草草解决掉早饭。
　　“小沈又来了。”老板一眼就看到了他，乐呵呵的走过来，“这可好几天没有见你大早上来吃面了。”
　　“说明我今天作息调整成功了。”沈信回答。
　　“恭喜恭喜。”老板年龄大，但性格好的一塌糊涂，不管是年轻人还是和他一样大的都能合得来，听沈信这么说立刻就开始笑着恭喜他，一团和气的要命。
　　沈信是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毒舌，但就是难以招架这种一团和气凑到他身边的人。
　　老板算一个，许如尘也算一个。
　　“对了，你之前的好运符是从哪里求来的？”老板小声问沈信，“真是神了，之后真的发生好事了。”
　　“是吗？”沈信回答：“发生了什么好事？”
　　“这可不能说。”老板故意说：“要是把发生的好事告诉了别人，好事就会被老天爷收回去。”
　　沈信笑了笑，“您还这么迷信啊？”
　　“什么迷信不迷信，讨个好兆头罢了。”老板笑眯眯的说：“所以那个好运咒是从哪里求得？我也准备去求两个。”
　　“还想要的话拿面和我换。”沈信举起手指，戴着墨镜的他看上去还真想那么一回事儿。
　　“一碗面一张，限额一天一张。”
　　老板倒是乐了，“还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行行行，我换。”
　　“那今天这碗面？”
　　“请你吃！”
　　老板吩咐后厨赶紧做碗面，但他其实已经知道这大概就是沈信自己画的好运符。
　　哪里有什么地方可以限量一天求一张好运符，而且不管是寺庙还是道馆的符咒都不便宜，起码是一碗几块钱的面换不来的，沈信从来都不是做赔本买卖的人。
　　原来前段时间那个要了沈信联系方式的小姑娘，找的大师真的是他。
　　真没想到一直来他店里吃饭的小沈竟然还是这方面的高人！
　　“老板，别给他做。”
　　老板愣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只见从店门口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黑色的头发乖巧的垂在耳边，他眼角一颗泪痣，整个面容都带着一点病气，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纤弱的美感。
　　他抬起手，白皙的手指上是打包好的早餐。
　　“他胃不好，不要让他吃辣。”
　　“啊？”老板第一次听说，有些惊讶的看向沈信，“小沈你胃不好？”
　　沈信瞥了许如尘一眼，“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早餐。”许如尘坐到他侧边把早餐推给他，“这次有你喜欢的东西，稍微对你自己好一点。”
　　说着他又看向老板，“老板，下次他来不要给他太辣的东西，他吃了会胃疼，谢谢。”
　　老板疑惑的看着沈信和坐在他旁边的许如尘。
　　但意外的是沈信没有发飙，只是打了个哈欠拿过许如尘带来的早餐。
　　一碗海鲜粥和一个包子，看上去有点清淡，起码比起麻辣面来说很清淡。
　　这疑惑很快就被老板扔掉了，他同样乐乐呵呵告诉后厨麻辣面不要辣了，然后把不辣的麻辣面端过来。
　　“既然小沈吃这个，那这碗面就你吃吧。”说着老板就把面端到许如尘面前。
　　许如尘愣了一下，“我吃？”
　　他看着热气腾腾的面，试着吃了一口发现不辣后才松了口气。
　　又有客人来了，老板连忙去招呼客人，在招呼客人的途中似乎听到他们在讨论‘买菜做饭’的问题。
　　哎呀，自己做饭吃，真是两个好孩子。
　　就这样，一直等到两人走了，老板才突然缓过神来。
　　不对啊？两个男孩子为什么要自己买菜做饭？而且沈信明显一直都是一个人住？新来的男孩子也不像是普通人？
　　老板瞬间想起沈信在拒绝别人搭讪时不止一次说过自己喜欢男人。
　　难不成那是真的？！
　　……
　　在沈信悠哉悠哉享受生活的时候，远处的警察局内有几个人差点愁白了头发。
　　“老先生，真的处理不了吗？一周不行半个月呢？”穿着制服的警察也焦急的走来走去，“这可关系着一百多个人的性命啊！”
　　“谁都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这个真的需要时间。”被喊做老先生的人也愁的皱着眉头。
　　“那厄运咒就算了，一次性道具，就算是倒霉也不至于害了性命，可以暂时不去管，但诅咒娃娃不一样，那可是会让宿主一直倒霉到死的东西，这么恶毒的东西破一个都需要好几天，更别说一百多个。”
　　“那就这么放着吗？”
　　老先生却反而冷静的摇摇头，“不，我算过，这件事不会就断绝于此，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警察看着老先生，他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也只能猛地叹口气。
　　玄学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建立的一个部门，全称是【玄学特殊应急部】，据说是在杜绝封建迷信时期建立的专门应对封建迷信事件的应急部门，一直都在处理那些奇怪的玄学事件。
　　但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玄学真的存在，但迷信也同样存在，国家处理的就是那些迷信和把玄学滥用的恶人。
　　比如这次意外发现的诅咒娃娃事件。
　　没想到会有人在网上直播玄学卖诅咒娃娃，还卖出了一百多个！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
　　为了这件事，玄学部派出四个人到这里处理，可就凭他们很难处理掉这么多的诅咒娃娃，尤其是购买人处于四面八方很难短时间找全。
　　“现在应该还有不少人活着，不能这样下去，我去把找人出来让人严密保护。”警察不想这么被动，他站起来准备召集人先把被诅咒的对象找到。
　　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老先生的一个弟子突然挺直了背。
　　“不对！这里不对！”那是一个女生，戴着眼镜很腼腆，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像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师父！这里有个人对不上！”
　　女生语速极快，“范晓！这个订单里范晓的名字找不到！但这个快递是真的送出去了！”
　　“师父！这个人的霉运娃娃被破了！”
　　老先生闻言睁大眼睛，“对，对……”
　　“这起案件的突破点就在这里。”
　　老先生说：“马上找到这个人，问出破掉诅咒娃娃的人是谁。”
　　“天命告诉我，这件事非他处理不可！”


第26章 
　　第二天, 沈信把新画好的好运符给了老板，老板乐呵呵的接了，他没有问沈信和许如尘的关系, 在老板看来, 这是沈信自己的事情。
　　女儿在这里待不了几天，老板把这张新的好运符送给了女儿，希望女儿随身携带。
　　“爸你是认真的吗？”
　　“爸爸没办法陪在你身边, 就只能这样表达一点心意, 爸爸希望你平安。”
　　看着老板慈祥的面容, 女儿接过了好运符, 并决定一定好好珍惜这张符, 不管它是真的好运符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安慰，对她来说：这里面包含着她父亲满满的爱意。
　　当然，沈信并不知道老板家的事情，他正在收拾厨房。
　　在许如尘来做了一次晚餐后, 他好像没有了顾及, 直接在手机上问他想吃什么, 准备有空就来做饭, 沈信那个落了灰的小厨房莫名就染上了烟火气，为了不让许如尘抱怨厨房里什么都没有，沈信还添置了一堆调味制品。
　　“稍不注意就被登堂入室了。”沈信看着厨房呢喃, “不过, 真是迟钝的过分。”
　　不止迟钝, 而且性子慢的要命。
　　沈信在某种程度上是个急性子, 他不喜欢去压抑自己, 有什么想要表达的事情总会第一时间去处理，不管是厌恶也好喜欢也好, 但许如尘是和他完全相反的人，他温吞又迟缓，总是想慢慢的如水一般侵入他人的空间。
　　就在陷入思考的时候，客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沈信擦掉手上的水走到客厅，看到来电人是：宗雪真。
　　啊，那个最开始喊他大师的大学生。
　　怎么？还有事？
　　沈信接起电话，“喂？”
　　“沈先生！”宗雪真其实做好了沈信一直不接电话的准备，甚至做好了打十遍电话的准备，没想到沈信竟然直接接起来了。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宗雪真！”
　　“我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把联系方式删掉。”沈信坐到沙发上，“什么事？”
　　宗雪真松了口气，“那个，请问我可以委托您帮忙吗？”
　　“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宗雪真连忙说了自己这次的目的。
　　沈信处理掉了王舒扬，还帮姐姐找到了王舒扬害死的人，在宗雪真眼里沈信早就是无所不能的大人物！所以在遇到事情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沈信。
　　她有一个室友是文学系，本来是喜欢创作才报考的这个专业，但现在陷入了非常可怕的瓶颈期，她说自己每天都输出一堆垃圾，根本就写不出好看的文字，所以她想要放弃，转业去其他系。
　　宗雪真和她做了两年室友，是看着她入学时对于文字的热爱，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沈先生，您可以算到一个人的未来吗？”
　　“您能知道她到底是放弃好还是继续下去更好吗？”
　　宗雪真很纠结，“我现在不知道是劝她好还是支持她好，就想起了您，您可以给我们一些建议吗？”
　　沈信想了想，“建议不确定，但是未来差不多能看到，但是要看到她本人。”
　　“太好了！”宗雪真连忙道：“我们可以约在大学门口吗？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她，让你们见一面！”
　　只是看一眼一个人的命运走向，这钱不赚白不赚，沈信答应了下来。
　　确定好时间后，沈信觉得中午估计回不来，就给许如尘发了条消息，省的他跑空。
　　【沈信：中午有事出门不在家。】
　　许如尘回复的极快，明明一副工作很忙的样子，但总是能第一时间回复他的消息。
　　【许如尘：路上小心。】
　　沈信啧了一声。
　　【沈信：说完怎么才觉得……我怎么像是跟伴侣报备一样？】
　　许如尘没再回复，几秒钟后才跳出一条消息。
　　【许如尘：路上小心。】
　　……竟然直接发了重复的话，感觉到他的慌乱了。
　　恰好宗雪真发来大学的位置，沈信点进聊天框，看到位置的时候稍稍有点意外，这是他的母校，原来宗雪真还是他的学妹？
　　亲学妹明算账，沈信不爱攀关系，也不会给别人攀关系，他打了个车久违的来到母校，学校大门还和他记忆里的一样，三四年时间也不足以让一座大学产生变化。
　　沈信站在学校门口打开手机看具体位置。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背后轻轻的拍了拍沈信的肩膀。
　　沈信此时戴着墨镜，眼前像是遮着一层灰，他回头看去，两秒钟后才发出一声气音。
　　“啊……”
　　“真的是你，你今天怎么舍得回学校了？”一个中年人站在沈信身旁，脸上笑出了褶子。
　　“于老师。”沈信叫人。
　　于老师，本名于格，是这座大学的指导老师，书法系。
　　沈信在这所大学上学的经历非常恐怖，被同校的学生追求，其中甚至有零星几个男的；上枯燥无比的专业课，回回被专业老师提问；以及被于格追着问要不要转专业来他手下学书法，可以保研！
　　这件事沈信一直都没有答应，他本就对书法深恶痛嫉，当然不可能在大学还专门研究这个。
　　于是这就成了于格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后悔没有把沈信拐过来，就这么让他毕业了。
　　“你是准备考研吗？我这里可以给你留一个名额。”于老师非常激动。
　　“不不不，我不考研，我来这里找人。”沈信连忙拒绝他的好意，“老师还是把名额留给有天赋的学弟学妹吧。”
　　于格叹口气，“还是这样。”
　　“不过你怎么戴墨镜？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墨镜。”沈信把墨镜摘下来，一边摘一边说：“今天太阳有点刺眼，所以戴个墨镜……”
　　沈信的声音戛然而止，摘下墨镜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于格。
　　于格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沈同学？”
　　“没事。”沈信把墨镜塞进口袋里。
　　不，其实有事。
　　墨镜可以让沈信看不到人的命运走向，但一摘下来那些幻觉就不受控制的袭来，关于这一点沈信并不觉得完全是坏事。
　　比如现在：他看到了于格的命运。
　　他患上了很严重的疾病，是肺癌，两年后他会因为身体不适就医，但那时候癌症已经到了晚期。
　　他终究没有坚持过那一年。
　　“于老师，去医院体检过吗？”沈信问他，“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气色不如以前了。”
　　于格气笑了，“哪有你这样咒我的，上来就说我气色不如以前。”
　　“我说真的，您知道吗？我现在自学中医呢，望闻问切，我已经学会了望。”虽然语气里好像还是带着一点开玩笑的成分，但沈信的眼神很认真，“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不当回事。”
　　于格愣了一下，“……是吗？”
　　“一定要去医院。”沈信再次强调，“下次见到，我希望您还和以前一样有活力。”
　　说完沈信戴回墨镜，他和于格道别后转身离开，去找和他约好时间的宗雪真。
　　于格站在大学门口看着沈信走进去，他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皱着眉打开手机，日历上有一个体检的标注，这是他准备体检的时间，但因为最近有个重要的书法大赛，他本来打算先去参加比赛体检以后再说，但沈信这么一说他莫名其妙的带上了点紧张感。
　　就这么犹豫了一会儿，于格拨出一个电话。
　　“喂，老王啊，那个大赛我不准备去了。”
　　“感觉身体不太利索，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事没事，出结果一定告诉你。”
　　“好好好，给你添麻烦了啊。”
　　……
　　来到约好的地点，宗雪真远远的看到沈信就开始对他挥手。
　　沈信走过去后就看到宗雪真旁边还坐着一个女生，女生穿着简单的白体恤和黑色短裤，一看就是不怎么打扮自己的人，她披散着头发，眼神里异常的疲倦，即便是距离不近也能看到她眼眶泛红有些肿，应该是刚哭过。
　　“介绍一下，仲佳，我的室友。”宗雪真连忙给沈信介绍。
　　接着她又把手伸向沈信，“这位就是我说过的沈先生！”
　　仲佳眼里带上了一点惊讶。
　　她是文学系的人，天生性格就敏锐，对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也不排斥，在刚到大学时她就发现自己的室友好像能看到点什么东西，混熟后也偶尔能听到宗雪真自言自语‘这个人身上有黑气，不能接近。’，她有心查了查，发现被她说‘有黑气’的人都是一些烂人。
　　在宗雪真和他说有一位很厉害的大师时，仲佳其实已经做好见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的准备。
　　却没想到来的是一个年轻的非常时髦的长得不亚于明星的帅哥！
　　而且……还有点眼熟。
　　沈信摘下墨镜，他看了看周围，“这里还是以前的样子。”
　　宗雪真眨眨眼睛，“以前的样子？”
　　“我也是这里毕业的。”
　　仲佳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看着眼熟了，“啊！难道是于老师一直说的沈师兄？！”
　　“不能叫师兄，我不在文学系也不在书法系。”沈信纠正她，接着坐在她对面的长椅上，“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在发现沈信竟然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某个师兄’后，仲佳对他的信任值突然莫名的增长了，在她看来普通人是很难理解她的痛苦的，哪怕是什么所谓的大师，但如果这个人是沈信的话……他一定可以理解！
　　“走不出来的瓶颈期，感觉写不出一个字来。”仲佳抓住自己的头发，“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想放弃文学转系去学另外的东西，但是又觉得不甘心，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真的好痛苦。”
　　沈信看着她，片刻后才开口。
　　“我只能看到你选择转业后的未来，换句话说：如果我不在这里，你最后还是会转业。”
　　仲佳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是的，她更倾向于转业，家里人也想让她转去师范成为一名老师，这样的话工作稳定也好成家，而且她可以成为语文老师，也就不算是完全放弃了文学，对，就是这样。
　　仲佳带着一点期待的问：“那，我转业后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普通的样子。”沈信看着她，“就是没有什么波澜的一生，甚至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
　　仲佳愣住了。
　　“这个世界上还是普通人最多，生老病死非常正常，但是你……无病无灾自然老死，没有成就也没有灾祸，丈夫是个正常人，孩子也是正常的孩子。”沈信说：“看上去还不错。”
　　女生攥紧了手，她很小声的呢喃，“……毫无波澜，没有任何起伏的安稳的一生。”
　　“最普通的普通人？”
　　她站起来，“我要好好想想。”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但在沈信的视线里，她的未来正在隐隐约约裂开雪花状，那些既定的未来似乎正在改变。
　　宗学真茫然的看着仲佳离开，片刻后才开口，“……怎，怎么了吗？”
　　“那个未来不好吗？”
　　“很好啊，是很多人追求的安稳的一生。”沈信站起来，“但是对她来说就不一定了。”
　　虽然沈信不学文，但因为于老师的缘故还是认识了几个文学系的学生，他们有的性格内敛有的表达欲旺盛，看上去是最无害的一群，但实际上个个都满腔傲骨，誓要好好的出个头。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碌碌无为、没有任何成就的安稳生活是最可怕的人生。
　　当然，仅限于还在大学没有经历社会的学生。
　　“沈先生喜欢安稳的人生吗？”宗雪真好奇的问。
　　“不喜欢，从小家里就说我叛逆，越不安稳越喜欢。”沈信说：“钱记得打我账上。”
　　“嗯！”宗雪真连忙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和您说一声，本来应该姐姐和您说，但是姐姐最近很忙，一直没有时间联系您。”
　　沈信看着她，“什么事？”
　　“王舒扬死了。”宗雪真微微皱眉，“在监狱里没有缘由的突然死了。”
　　沈信愣了一下，“死了？”
　　宗雪真认真点头。
　　这倒是一件稀奇事。
　　在沈信看到的未来里，王舒扬会在监狱服刑很多年，虽然也会死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死，宗雪善还没找完所有的受害者，这场关于王舒扬的案子还没彻底爆发出来，怎么就死了呢？
　　这么一来，宗雪善因为王舒扬增长的功德值和知名度也没有了。
　　“恶人死了也活该。”最后沈信这么说：“死就死吧。”
　　“说的也是。”宗雪真点点头，只是声音有点低，“只是他干了那么多坏事，还没来得及找到所有受害者，就这么轻飘飘的死了。”
　　“……总是觉得有点不值。”


第27章 
　　于格坐在医院的座位上看着自己的检查报告。
　　就这么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直到医生过来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这里？没有通知家人去办住院手续？”
　　“马上，谢谢医生。”于格说。
　　医生很忙, 见他应了就离开了。
　　看医生离开后, 于格再次把视线放在自己的检查报告上。
　　一连串医学术语后是他唯一能看懂的地方：考虑肺Ca。
　　医生告诉他，他这次发现的早还恰好院内有名医，这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只要做完手术好好修养就能恢复。
　　于格想到自己疏于体检从不觉得自己身体有问题, 甚至这次也不想来, 是偶然遇到沈信听到沈信的话后才推掉活动来检查, 那时候沈信说什么来着？他的气色很差。
　　“他说对了。”于格叹口气,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难道真的是自学中医望闻问切？太夸张了吧。
　　从自己杂乱的通讯录中找到沈信的联系方式，于格给沈信发过一条消息去。
　　【于老师：谢谢沈同学，没想到真的生病了，等出院后我们再聚聚。】
　　不一会儿沈信的回复就过来了。
　　【沈信：于老师好好养病, 别的以后再说。】
　　于格无奈的笑了一下, “这小子。”
　　既然要入院治疗, 学校里的事情就得稍微放放, 于格和学校里说了这件事，肺癌这个词把校领导吓了一跳，连忙让他好好治疗, 先别管学校里的事情了。
　　但这样一来, 于格生病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仲佳虽然是文学系的学生, 但兼修了书法课, 于格一直很照顾她, 听说于老师生病后，她再也顾不得考虑自己的选择, 赶紧在第一时间到医院探望。
　　住院楼里的人熙熙攘攘，仲佳没了来时的冲动，变得有点踌躇，毕竟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转系。
　　可如果不去的话，她也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想到这里仲佳鼓起勇气去敲了病房门，很快门就打开了，是师母开的门。
　　师母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哭过，见是仲佳试图露出一点笑容却还是没能笑出来。
　　“谁啊？”于老师在病床上问。
　　“你的学生。”师母揉了一下眼睛，擦掉眼泪，“孩子赶紧进来吧。”
　　仲佳连忙走进来，她把探病礼物交给师母，这才问于老师怎么样。
　　“我没事，医生说了：发现的早，痊愈的可能性很大。”于格笑着安慰她，“不用担心。”
　　“于老师！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我还想考您的研究生呢！”仲佳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行了行了，和你师母一样喜欢哭。”于格给她抽了张纸，“眼睛都肿了。”
　　仲佳抽了抽鼻子，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很痛苦，眼睛一直都是红肿的，于格还不知道她在考虑转系的事情。
　　想到这里，仲佳低下头，“于老师，你经常说的那个沈师兄，我昨天好像见到了。”
　　“沈师兄？”于格愣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沈信？”
　　“哦对，他昨天来学校了。”于格叹口气，“我还以为他是来重新考研究生的，没想到他已经走上了别的道路，也是，天赋并不等于爱好，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仲佳鼻子一酸，总觉得于格随口说的话和她的情况一模一样，没有天赋的全凭借着一腔爱就走过来的人。
　　“沈师兄他现在……”
　　“我知道，中医是吧。”
　　仲佳愣住了，她眨眨眼睛茫然的看着于格，“啊？”
　　“昨天他告诉我的，他说自己在学中医的望闻问切，而且这次体检还是他要求我来的，说我看上去气色不好。”
　　“没想到结果真的有问题，因为发现的早恢复概率很大，真该好好谢谢他！”
　　仲佳许久之后才开口，“……原来是沈师兄建议您来体检的啊。”
　　她反应的很快，立刻就明白沈信为何会这样说。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怪力乱神，尤其是对‘厄运’‘劫难’‘疾病’的预言，但说自己会中医就轻松很多，人也会下意识的多想。
　　“对，我本来还打算以后再体检，觉得不会有问题，看他说的那么严重才来。”于格表现的很轻松，“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厉害了。”
　　“是啊。”仲佳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彻底点头，“……沈师兄真的很厉害，所以他说的话，应该就是真的了。”
　　她一直都对沈信大师的身份半信半疑，哪怕知道自己的室友不是普通人，他是不普通的室友介绍的人，但她并没有实际见过沈信的能力，直到现在知道：于格会来医院检查是因为沈信。
　　沈信一定是看到了于老师身上的疾病，才会这样让他来检查。
　　他，果然是真的大师。
　　在这样理解后，她也对沈信说过的命运深信不疑了，她终于不再纠结。
　　如果沈信在这里的话，只要摘下墨镜就会发现：仲佳的未来走向像是破碎的镜子一样粉碎再重组，从平淡乏味的日常中走向一个充满了艰辛的道路。
　　而这条道路的尽头，布满了鲜花和掌声。
　　……
　　收到宗雪真的消息时，沈信正在外面吃午饭。
　　在许如尘的强烈要求【威胁】下，范晓在给沈信包了足够大的红包后，还请他们吃了顿饭，口味是沈信的口味，但辣味不会过于刺激。
　　店也是许如尘精挑细选的店，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拿到今天的预约。
　　当然，范晓乐得如此，在他看来沈信比许如尘这个损友有用多了！
　　手机响起的时候菜还没上来，于是沈信打开手机看了眼。
　　【宗雪真：沈先生！仲佳说自己不转系了！要死磕下去！】
　　【宗雪真：她说自己明白了，您说得对，她不应该沉溺于平凡，谢谢您！】
　　【沈信：和我没关系，她自己选的。】
　　【宗雪真：那也感谢您！我其实支持她的所有决定，只是心疼她选择时的痛苦，现在她终于下定决心，看上去整个人都好了很多！】
　　【沈信：恭喜。】
　　一句恭喜说完，迎来的是一个200元的红包，宗雪真觉得他这句恭喜算祝福，一定有特别的作用。
　　沈信：……
　　倒也不必迷信至此。
　　“沈学长和谁聊天呢？”眼看着许如尘时不时往沈信那边看，范晓咳嗽一声，决定助攻一把，“难不成是女朋友？”
　　许如尘瞬间给了他一个眼刀。
　　这算是什么助攻？助刀还差不多。
　　“不是。”沈信回答的漫不经心，但似乎没有觉得被冒犯，“我没有女朋友，估计短时间也不会有。”
　　“竟然没有？！”范晓有些惊讶，“沈学长这么帅，追你的女生应该一抓一大把吧？”
　　沈信把手机放下看了范晓一眼，又转头看向许如尘，眉头微挑，“你们这么好奇我的感情生活？”
　　沈信爱笑，从不吝啬自己的笑容，但一旦不笑了还反问了就会给人很大的心理压力，那种气势仿佛是面对着什么无法反抗的人，范晓瞬间怂了，他有时候真的莫名害怕沈信，哪怕沈信不会对他做什么。
　　他低头尬笑，“没有没有。”
　　“我不喜欢欺骗别人的感情。”在他们不打算追问的时候，沈信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接着他顿了一下，有点奇怪的补充，“我指的是女孩。”
　　范晓和许如尘对视一眼，眼神里皆是茫然。
　　这是有必要补充的东西吗？还特指女孩？
　　许如尘想：难不成有男的和沈信表白过？！直男被男的表白会很嫌恶吧！
　　会不会给他的追求造成麻烦？！
　　服务员端菜过来打断了许如尘试图询问的时机，于是许如尘也按耐下了想要询问的心思。
　　范晓咳嗽一声，他连忙招呼两人吃饭，可刚说了一句话手机铃声就响起来。
　　他没有避开两人直接接起电话。
　　“喂，什么事？”
　　“什么？真的假的？！”范晓突然站起来，“好的，我现在马上回去。”
　　说完范晓就挂断电话，“抱歉我得回去一趟，单已经买了，沈学长你俩吃完再走吧。”
　　“出了什么事？”许如尘问他。
　　“那块地，上面派人来视察了。”范晓一脸无奈，“说是要确定公司是否可以承包用地，说一定要和我这个负责人谈谈。”
　　“真奇怪，买地的时候没听说过这个……我只是建个商场，又不是建研究院，怎么还需要二次审核了？”
　　“不过这样一来，政府会开发那边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得赶紧回去。”
　　说完范晓就麻溜的走了。
　　没想到三人吃饭，请客的人就这么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许如尘不知道如何是好，便下意识端起杯子来遮掩了一下，接着才发现自己这个下意识的举动真的很不好。
　　但也没办法，在孤儿院的生活养成了他一系列坏习惯，总是忘记他早已不需要战战兢兢自我保护。
　　看着手里的饮料杯子，许如尘自言自语：“他会成功吗？”
　　“会。”没想到沈信回答了。
　　“只要没有人再来搞事他就会成功，事业不错身体不错，就是情路有点坎坷，会失恋个五六七八次。”
　　许如尘：……
　　五六七八次啊，确实还挺多。
　　不过，沈信竟然可以知道人能失恋几次？
　　这样想着许如尘看向沈信，“他也情路坎坷？那我也会失恋很多次吗？”
　　“和你的坎坷还不太一样。”沈信转头和他对视，“你努力一下的话，说不定会很顺利。”
　　许如尘心跳了一下，“……真的吗？”
　　“我会继续努力。”
　　许如尘想：看来要加大力度了！每天嘘寒问暖誓要让他习惯我的存在！日久生情计划继续实施！
　　沈信想：都这么说了，这家伙应该会早点表白了吧！每天来他家做饭，他都快被出柜了！


第28章 
　　范晓回公司时检查的人已经等着了。
　　对面是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银丝眼镜的中年人, 看上去相当严肃，头发里夹着一点白，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身后站着一个短头发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上去年龄不大，看着像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孩子。
　　范晓忍不住看了小姑娘两眼。
　　他实在是有点好奇这种事情也要带实习生来吗？
　　中年人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问题简单到范晓疑惑他们为什么来这一趟, 又给他们看了方案, 最后中年人说了解后会来电话, 就带着小姑娘离开了。
　　全程范晓一头雾水。
　　走出朝阳, 中年人和小姑娘进了一辆车, 车缓缓开走没入车流，车上的小姑娘这才开口。
　　“谢谢杨老师，麻烦您了。”
　　“这算什么，本来我就是来配合你们工作的。”中年人连忙摆手, “可千万不要客气。”
　　小姑娘有礼貌, 并不觉得他这么说就不需要感谢, 再次谢过后才让司机往一个地方去, 那地方并不远，很快车就停下，小姑娘独自一人从车上下来, 没有丝毫犹豫的往某个方向走。
　　一边走小姑娘一边拨打电话。
　　“师父, 确定了, 范晓身上的霉运娃娃被破掉了, 身上没有任何不对的气息。”
　　“但是我还是有些在意……为什么不直接从范晓口中拿到这个人的消息？”
　　老先生摇摇头, “因为我们不确定这位是不是想和我们接触，也不知道他是否是那些隐藏在人群里不愿意暴露的传承人, 要是真的是，在我们知道这个人的同时，范晓也会告诉他，他离开的可能性很大。”
　　小姑娘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说：他可能会不愿意见我们，到时候我们连找到他人面谈的办法都没有。”
　　“是啊。”老先生叹气，“时凌，不要用现代思维去处理问题，但也不能完全不考虑现实。”
　　时凌点头，“师父，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时凌点开另一个手机界面，上面是一片黑色，上面有只有他们能看到的一段信息，看完后时凌等了一会儿，不消片刻就有另一个人来和她汇合。
　　“怎么样？”来的是个男人，看上去和时凌差不多大。
　　他叫时苏，是时凌的哥哥，两个人一起在老先生手下学习，基本上也一起参与活动。
　　“范晓的霉运娃娃确定被破，现在除了范晓之外只有一个人知道是谁破了这东西。”时凌也没有打招呼，直接说了结论。
　　时苏点头，“那个下单诅咒娃娃的人，信息发来了吗？”
　　“发来了。”时凌给他展示了一下手机界面上的黑屏。
　　“胡现初，朝阳公司的前部门经理，前几天被辞退，此后一直碰壁，内部的人告诉我是范家在整他。”
　　时苏啧声，“要是这个胡现初真的买了范晓的诅咒娃娃，整他还是小的，那可是要命的东西。”
　　“所以我让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了这种事被整治活该。”时凌嫌弃的说：“但现在，我们不能从范晓身上拿消息，就只能从他身上拿了，哥，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时苏活动了一下肩膀，“我最喜欢揍恶人了，就算是打的狠点也没事，甚至还能加功德。”
　　“爽极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胡现初现在住的酒店。
　　“那么，就用我们惯用的手段？”时苏问。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时凌笑了，“这句话反过来说就是：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可太怕鬼敲门了。”
　　此时的酒店里胡现初正在发火。
　　范家整了胡现初，导致他都不敢回家只能在外面躲着，老婆孩子一概不联系，他每天都缩在酒店里，两天换一家，吃饭就点外卖，每天都拉死酒店窗帘，过的如同过街老鼠。
　　在又一次吃到难吃的外卖后，胡现初忍无可忍的把饭菜全摔到地上。
　　“该死的范晓！范家真是仗势欺人！”
　　胡现初辱骂着，“说什么我想害人，我哪里害人了，我什么人也没害，范晓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呢！”
　　“就算是在法律上我也无罪！”
　　“去死吧！范家怎么不死绝！”
　　“哪怕上法庭我也是未遂，我会被无罪释放！范家才是在犯罪！”
　　胡乱骂了一通后，胡现初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清洁人员上来打扫，因为心情不好还找理由骂了前台小姑娘一通，直到前台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才嫌弃的挂断电话。
　　“唧唧歪歪的什么态度，走的时候就投诉她。”胡现初还在骂。
　　他跨过那堆饭菜，就在转身的瞬间他愣了一下。
　　因为在阳台的窗帘上隐隐约约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
　　这是一个恐怖故事，因为这里是十三楼。
　　胡现初脸色瞬间就惨白了，他退后两步就靠在墙上了，开关就在他身后，胡现初颤抖的伸手摁掉灯光，在屋内灯光灭掉后，外面的黑影越发的明显，而且在他灭灯的瞬间，那个黑影移动了。
　　它像是打算往屋里钻一样不断的往窗帘的缝隙走，黑色的手扒在窗口。
　　胡现初发出一声尖叫，把灯打开后就给前台打电话。
　　他不知道为什么前台一直都不接电话，不管他怎么打都没有任何人接听，根本忘了自己在一分钟前还骂哭了前台。
　　最开始他根本就不信什么怪力乱神，直到他买了那个诅咒娃娃，在诅咒娃娃的作用下范晓真的开始倒大霉，甚至倒霉到不能去上班，差一点就真的死了，最后也是范晓找到的某个人破了这个诅咒娃娃。
　　所以，玄学存在，诅咒娃娃存在，那么鬼是不是也存在？！
　　在胡现初的胡思乱想和心脏狂跳的惊恐里，那个东西终于钻进了窗帘，那是一个白花花的人形，黑洞洞的眼睛和嘴巴就那样注视着它，在看到自己后，胡现初看到它弯起嘴角，就像是找到了猎物一样……
　　被通知来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不管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保洁阿姨疑惑的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前台的小姑娘还在哭，但告诉阿姨对面没有取消卫生服务。
　　最后保洁阿姨用□□开了门，在开门的瞬间她就闻到了刺鼻的味道。
　　饭菜被扔在地上还被踩了好几脚，饭渣到处都是。
　　至于胡现初，他晕倒在地上，脸埋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做惯了保洁的阿姨都差点跟着吐出来。
　　阿姨强忍住呕吐的欲望连忙给经理打电话。
　　与此同时，时凌和时苏从酒店大门离开，时苏的口袋里垂着半截白色的小纸人。
　　如果胡现初醒着还恰好在这里，就会发现那半截小纸人和他在窗口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
　　……
　　这顿饭吃的还不错，沈信很喜欢，要是再辣点就更好了。
　　当然这句话不能说，要是说了许如尘又要各种说说说了，感觉他从上初中后就没被家里管着了，碰到许如尘就跟碰到了另一个妈一样……
　　回到家里，沈信把墨镜摘下来。
　　他不傻，不会在没人的家里也成天戴着墨镜。
　　刚脱下外套，沈信就听到手机响，拿起来时就看到是许如尘给他发了消息。
　　【许如尘：你家厨房厨具太少了，我给你下单了烤箱，记得签收。】
　　【沈信：你买来谁用？】
　　【许如尘：我用，还是有不少食物需要烤箱。】
　　【沈信：要不然你搬来和我同居吧，每天来回跑你不累吗？】
　　许如尘敲敲打打了一会儿，最后才发过一条消息过来。
　　【许如尘：不了，我也不是每天都去，就有时间的时候才去。】
　　是在撒谎……他就算没时间也会挤出时间过来。
　　其实终其原因都是因为许如尘不敢。
　　因为沈信太喜欢逗他，在某些事情上太过随意，这种随意的态度更显得他自由和无序，这种对于同性的随意大多都不是爱情上的，而单纯只是因为他拿捏不了朋友那个度。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沈信单纯就在逗他，沈信这个混蛋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但不管是哪一方面，许如尘都不敢去赌，更不敢去考验自己的忍耐力。
　　除了日常相处外，还是不要给他任何想入非非的机会。
　　喜欢自我苛责的迟钝男人如此想。
　　沈信也没有继续逗他，他看着聊天记录开始思考烤箱什么时候送来，是实体店买的还是网上买的？
　　还没等他问许如尘，他家门铃就响了。
　　“这么快？”沈信疑惑。
　　他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可看到的并不是快递员或者是送货员，而是两个很年轻的人。
　　一男一女，长得有点相似，像是兄妹或姐弟，似乎还是在读大学的年龄。
　　但比起他们的长相，没有戴墨镜的沈信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们的命运走向。
　　家里是算命骗钱的？老爸装瞎子给他们攒学费，兄妹俩一边跟着老爸学算命一边考大学……靠，遇到真玄学骗子了？
　　连忙拿过旁边的墨镜戴上，沈信再次看向他们，“来送货的吗？”
　　时凌和时苏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在恐吓住胡现初后，他们得知那个处理掉诅咒娃娃的人很年轻，而且样貌很好，于是他们便觉得师父说的没错，这估计真的是个名门世家出来的继承人，他们做好了所有准备，没想到在看到沈信的第一眼就卡壳了。
　　这样貌实在是太惹眼了，气质也好的出奇，看上去比小说男主还男主。
　　“不说话？”
　　“不，我们不是来送货的。”时苏连忙道：“请问您知道胡现初吗？”
　　沈信皱眉，“谁？不认识。”
　　两人愣了一下，“不认识？”
　　难道找错人了？不可能啊，这个人几乎所有条件都和胡现初说的人对的上啊！
　　然而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虽然处理了诅咒娃娃，但沈信根本就不知道那个老胡叫胡现初。


第29章 
　　等沈信把房门关上后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时苏看向时凌, “我们搞错了？”
　　“不可能，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他。”时凌回答，她想起师父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不由得皱眉, “他不会是根本就不想和我们接触，所以在撒谎？”
　　“其实他认识，只是不承认？！”
　　“对！”
　　两人的眼神逐渐坚定, 时凌立刻重新摁门铃, 他们的心脏咚咚直跳, 生怕愣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把人给放跑了, 好在时凌持续不断的骚扰门铃声里, 沈信再次打开了门。
　　“你们有病啊？”沈信带着墨镜毫不客气，“我不认识什么胡现初！”
　　时苏连忙开口，“我们知道您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并不愿意打扰您！但是我们没有办法了, 这关系着一百多人的性命, 还请您出山帮忙！”
　　“啊？”沈信戴着墨镜奇怪的看着他们, “碰瓷的？”
　　“上门来碰瓷, 我还是第一次见。”
　　时兄妹：？？？
　　眼看着沈信摸出手机像是要拨打110报警，兄妹俩赶紧扑上去。
　　“不不不不要报警！我们不是碰瓷的！”
　　“还说不是碰瓷的，要不是你们等警察来不就好,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沈信面无表情的说。
　　时兄妹没想到自己刚在胡现初楼下说的话现在就用在自己身上了。
　　他们做好了一切准备, 准备在对面跑路时该怎么阻拦, 准备好自己的说辞, 也准备好在对方质问时如何证明自己, 就没有想过对方直接当他们是碰瓷的，还要报警把他们抓进局子里。
　　这太奇怪了吧！
　　对此沈信表示一点都不奇怪, 他们可是真玄学骗子，被抓进局子教育最合适！
　　“不要啊！”时凌抓住沈信的胳膊哀嚎，“要是被举报抓进局子里我们会因为麻烦同行扣绩效，本来一个月就没有多少钱，再扣工资我们要连饭都吃不起了！”
　　“放过我们吧！”
　　沈信诡异的沉默了一下，他看着面前委屈巴巴快哭了的两个年轻人陷入沉思。
　　被扣绩效？不是吧？玄学骗子还有绩效呢？
　　于是沈信毅然决然的准备拨出报警电话，下一刻他猛地抬起头来，一个硕大的纸人正盘在他的房门上，正张着嘴巴试图从他手中抢走手机，在和纸人对视上的瞬间，纸人直接定格在原地。
　　“……纸人？这么大？！”
　　趁着沈信看纸人，时苏看准时机立刻去抢沈信手里的手机，结果沈信抬着头侧了一下身，时苏整个人冲进客厅摔趴在地板上。
　　沈信摁灭手机屏幕，接着才低头看向面前的时凌，“不是玄学骗子？”
　　“我们，想和您谈谈。”时凌努力了许久才把视线从时苏身上转移到沈信的脸上，勉强才从空白的脑子里找到他们一开始准备的话题，“我们是通过胡现初找到的您，事关一百多个人的性命，请一定要帮帮我们！”
　　时苏从地方爬起来，他捂着自己的鼻子眼泪汪汪，一看就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撞到鼻子了。
　　沈信看着他们俩，片刻后才恍然大悟。
　　“姓胡？原来范晓喊的那个老胡名字叫胡现初。”
　　时兄妹：……
　　靠，原来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叫胡现初啊！
　　总之误会清除，两人被请进屋里，沈信懒得给他们倒水，就很随意的坐在他们对面。
　　两人悄悄的打量着房间里，不打量不知道一打量吓一跳，沈信屋子里的装修非常平常，甚至有很多都是风水大忌，能看出来沈信非常随意，似乎不觉得这样有问题，就跟完全不懂玄学的普通人一样。
　　时凌和时苏对视一眼，时苏对时凌使了个眼色。
　　‘这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什么大家的继承人。’
　　时凌摇摇头，回了个眼色，‘这说明这位先生已经到了完全无惧风水的程度了。’
　　时苏恍然大悟。
　　沈信看着他们眉来眼去，“你们在干什么？”
　　“没，没有。”时凌连忙开口，“沈先生，抱歉我们私自调查了您的一点消息，但我们保证绝对没有深入调查！”
　　“诅咒娃娃事件还没有结束，和范晓一样被娃娃诅咒的人还有一百多个人，他们有的已经因为霉运重伤昏迷，有的还没有到这种程度，我们没有办法一次性处理掉这么多的诅咒娃娃，所以才会找来。”
　　“拜托了，帮帮我们！”
　　沈信摘下墨镜看着他们，片刻后才开口，“你们是在个什么组织？”
　　“我们是国家玄学特殊应急部的成员，这是一个不存在明面上的正规组织，我不知道先生您知不知道。”
　　“这次我们来就是老师以及上面的指示，人命关天，再次抱歉打扰了您。”
　　这玩意儿还有国家组织呢？
　　但比起这些东西来，沈信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他在摘下墨镜时看过这兄妹俩的命运走向，他们的过去确实就是全家算命骗子，骗了不少钱，而且这两兄妹的功德值都偏低，和他印象里的算命骗子是契合的，倒是没想到他们是国家组织的成员。
　　“你们两个……”沈信突然开口，“功德这么低，也能进国家组织？”
　　“骗子从良了？”
　　时兄妹愣了一下，他们有些不明白沈信的话，在三秒钟后突然意识到沈信的意思，他们猛地睁大眼睛，没想到仅仅只是见了一面就被完全看穿了。
　　这到底是个多厉害的人物！
　　“沈先生，您发现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东西吗？”
　　时凌低下头，看上去有点无奈和悲伤，时苏作为哥哥拍了拍时凌的肩膀。
　　“我来说吧。”时苏开口，“沈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父亲是算命先生，说算命先生其实是抬举，只不过是一个装瞎的江湖骗子。”
　　“那一年，父亲母亲遭遇了车祸，这场灾难带走了我们的母亲也让父亲留下了残疾，但我和妹妹还要上学，父亲在焦虑很多天后决定换个城市，并以自己残疾和瞎眼是天残的谎言装算命先生骗钱。”
　　“我和妹妹同为受益者，所以我们全家三人都功德有损。”
　　时凌长舒一口气，“所以，我和哥哥在大学后才会决定加入能救人的组织来挽救我们损失掉的功德。”
　　“不管是什么原因错了就是错了，我们的补偿或许也可以填补父亲的功德，让报应不要那么快到来。”
　　最让人意外的估计就是他们的父亲是江湖骗子，但他们却真的在玄学上有天赋，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算命先生’。
　　倒是个不错的故事。
　　虽然父亲是个骗子，但是现实逼迫，两个孩子也养的很好，长大后想要做好事去弥补。
　　当然里面的细节沈信不打算去详细问，这是人家的家事，沈信最不喜欢管别人家的家事。
　　“说句难听的话，我和妹妹会来找您，也是因为这是一个涉及到百多人的大事件，救下这么多人我们的功德会涨的更多一点。”时苏看着沈信，眼神里满是诚恳，“沈先生，这可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
　　“不是，你们到底为什么觉得我能做到？”沈信微微皱眉，“而且，我做这种事除了行善积德外有什么好处吗？”
　　时苏：啊？
　　他茫然的看着沈信，脑子里再次跳出一二三个问号。
　　说实话他就没见过沈信这种大师，他在意的竟然不是行善积德而是好处？倒也不是说大家都不喜欢利益，只是他接触过的所谓大师都很端着，每个人都会在明面上道貌岸然，满嘴都是大义。
　　虽然说起来挺虚伪，但这和刻板印象的大师契合了啊！
　　突然碰到沈信这种开口就是利益的他倒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在他思考的时候，旁边的妹妹时凌咳嗽一声。
　　她还记得之前师父和她说过的话：不要用现代思维去处理问题，但也不能完全不考虑现实。
　　“我们可以彻查辞退你的公司。”时凌这么说。
　　沈信意外的看向时凌。
　　“对，我们和警方等官方组织有密切的联系，包括监察科。”时凌认真的说：“从消防到资质都走一遍，甚至可以一周来一次。”
　　沈信感兴趣了，“个人呢？”
　　“可以对你以前的上司进行突击检查，要是查出问题，着重处罚。”
　　“还有呢？”
　　“首先是巨额委托费，以及国家玄学特殊应急部是官方组织，有编制！所有公务员能享受到的权利都能享受到，我们可以给你开证明！先生从此就可以吃公家饭了！”
　　“而且我们给您开的是协助证明，换句话说：您吃公家饭的同时，可以不接受组织的调度。”
　　“您看怎么样？”
　　沈信想了想：“那你们可以去查一个人吗？”
　　“谁？”
　　“我前公司的领导：孟副总，我上次似乎看到他准备害人，不过害的人是两个人渣我就没管。”
　　时凌立刻拿出手机开始敲敲打打，一分钟后时凌放下手机，“好了。”
　　为了表达诚意，她让接头的同事立刻去调查这个孟副总，有问题数罪并罚！
　　“还有他那个便宜儿子。”
　　“一起调查！”
　　沈信高兴了，他开心的时候也不吝啬帮别人一点小忙，于是他点头，“没问题，这个忙我帮了。”
　　时凌在心里欢呼一声，代表着她情绪的小人都快在脑子里蹦迪了，她勉强才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迅速给师父发了条消息说搞定了，师父估计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秒回让他们赶紧回来。
　　只有时苏坐在原位张大嘴巴震撼的看着自家妹妹。
　　从来没有想过这竟然才是吸引大佬的正确方式！


第30章 
　　时兄妹的车就在楼下, 沈信同意就能立刻出发。
　　车上，沈信坐在后排，时凌认真在开车, 时苏也没有说话, 估计是在消化刚才发生的事情。
　　只有沈信拿着手机给许如尘发消息，告诉他自己今天有事估计不在家，让许如尘不要去了。
　　消息编辑到一半, 沈信突然停下敲文字的动作。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给许如尘汇报行程了。
　　……可怕。
　　就在这时, 沈信感觉到手机振动, 他低下头就看到许如尘发了消息。
　　【许如尘：？】
　　沈信看着这个问号, 他又敲了两个字, 然后又停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面有点忍不住了，消息又发了过来。
　　【许如尘：我看你那边一直在输入中，但没有消息发过来, 怎么了吗？】
　　【沈信：我今下午有工作, 你不要过来了……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许如尘：工作最重要, 嗯？本来想这么说？】
　　【沈信：下次来我给你备用钥匙吧。】
　　许如尘看着这个消息, 他颤颤巍巍的再次打出一个问号。
　　啊？备用钥匙？给他吗？沈信准备把备用钥匙给他？？？
　　【沈信：这样我就不用每次出门都和你说一声了，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至于烤箱什么的你自己签收, 不要给我带来麻烦的额外劳动。】
　　……原来是嫌签收快递和报备麻烦。
　　许如尘忧心忡忡, 不知道是应该为自己拿到了沈信家的钥匙开心, 还是为沈信这种随意信任他人的态度担忧。
　　他关心则乱, 完全忘了沈信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只是在担忧着：要是遇到了坏人怎么办？！
　　【沈信：感觉像是多了一个奇怪的同居人，小许同学要把握机会。】
　　许如尘看着这句话, 莫名好像感受到了鼓励，虽然他不太懂这份鼓励是什么方向。
　　但他依旧礼貌的回复了。
　　【许如尘：谢谢学长信任我，之后去你家会提前和你请示。】
　　沈信：……
　　靠，这样送备用钥匙的意义不就没了吗？！
　　他忍不住叹口气，“怎么会有人这么轴呢？”
　　“什么？”正在开车的时凌以为沈信是在和她说话，透过前置镜看过去，“沈先生说我？”
　　“没事，我在自言自语。”沈信用指关节敲击手机屏幕，敲得屏幕啪啪作响，“人不就是这样，在遇到不称心如意的事情后就会发疯一下表达自己。”
　　时兄妹：……？
　　他们敏锐的意识到沈信现在心情好像突然不太好了，时苏立刻给师父发了条消息，告诉师父一会儿千万不要说有的没的，尤其是压制住那些喜欢乱说话的师叔师伯，他们的师父是顶天的好人，但师父的师兄弟们可不是……
　　否则时苏也不会说自己见惯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师了。
　　就这么怀着忐忑的心思来到目的地，沈信下车后看了一眼，确定这里是警察局，还是总部。
　　“这里是侦办这件案子的警局总部，我们和警察组织合作处理。”时凌把车开到地下室，接着引导着沈信往电梯走，“警察负责找回所有的霉运娃娃本体，还有那些没被用的厄运咒，我们负责处理霉运娃娃。”
　　时苏忍不住插嘴，“霉运娃娃真的很难处理，我们出去的时候大家还没有破掉一个。”
　　“沈先生您是怎么处理的？”
　　沈信回想了一下他处理霉运娃娃的过程，接着才开口，“……很难处理吗？”
　　“……不难吗？”
　　在整个国家玄学特殊应急部，他和时凌都算是天赋高的新一代，可这一次不管是他们还是师父那一代都对这个霉运娃娃毫无办法。
　　他们去审问过鬼逍遥，这才知道鬼逍遥花钱在卖旧书的小摊子上买了本孤本，上面都是失传的邪咒，他跟着学了学，没想到都是真的，而且那本孤本上只有邪咒没有破解的方法。
　　在经过研究后，他们确定这是古老的邪术，理应在百年前就失传，他们现在没有针对这种邪术的办法。
　　上到五楼，刚走出电梯门他们就听到了欢呼声。
　　“终于破掉一个了！”
　　“按照这个方法，再继续下去一定可以破解掉所有的霉运娃娃！”
　　在欢呼声后是另一个无奈的声音，“可是三天才破了一个霉运娃娃，想处理掉所有娃娃，那岂不是要一年时间？”
　　“一年过去，还能活下来几个人？”
　　于是楼层再次变得死寂。
　　时凌和时苏连忙往里走，沈信转头欣赏了一下警察局内部，这可是正常人很难进来的地方，时凌是时苏在催促他，他也只好放弃仔细观赏跟了进去。
　　刚打开警局门时没有人看他们，所有人都围在一起讨论什么，好像已经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里面是三个穿着黑衣长衫的老先生，似乎在刻意往风骨层次上打扮，另一个就是穿着常服的警察，警察是第一个发现他们回来的人，他的视线移过时凌和时苏，最终定格在沈信身上。
　　他愣了一下，哪怕是只看他的眼睛都能发现他片刻的怔愣。
　　“这位是？”警察率先站起身来问。
　　警察这么问了，其余三人这才发现有人来了，他们齐齐看过来，沈信立刻就被所有人围观了。
　　好在沈信脸皮厚，因为长的好看所以早就免疫了别人的目光，他非常随意的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精致的样貌因为他坐的姿势显得更加好看，天生带着的儒雅气质竟是比三个老先生还要突出。
　　“这就是那位处理掉霉运娃娃的沈先生。”时凌介绍。
　　“这么年轻？还这么随便。”其中一个老人皱眉看着身心，满脸都是难以相信，“一个毛头小子可以处理掉霉运娃娃？你是谁家的继承人吗？”
　　“不是。”沈信回答：“怎么？你们玩玄学的都有阶级意识？”
　　“非得老的掉牙才算有能力啊？那你怎么还没处理掉这些霉运娃娃？我看你就挺老的。”
　　老人：……
　　时兄妹：……
　　果然没有猜错，他现在真的很不高兴！
　　“好了好了，不要起争执。”第二位老先生连忙来打圆场，他就是时兄妹的老好人师父，“师兄你少说两句，沈先生来一趟也不容易，而且这次是我们希望沈先生帮忙，要有礼貌的是我们。”
　　被称作师兄的老人冷哼一声，“就是不知道他能力怎么样，也不知道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和你俩徒弟一样是算命骗子。”
　　时凌和时苏不敢说话，但沈信可不是吃素的，他向来不吃亏，尤其是从不吃口头上的亏。
　　摘下一直戴着的墨镜，沈信先是对唯一一名警察点了一下头，接着才对老人开口。
　　“比起在这里耀武扬威辱骂别人的徒弟，不如去看看你自己的徒弟。”沈信架起腿来，“学艺不精还给人看风水，结果让委托人损失了几千万让你兜底，这个教训你没吃够就继续放任他给人算风水骗钱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而那位师兄脸色刷的一下就惨白。
　　这件事他隐藏的好好的，就算是师兄弟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知道？！
　　算到的吗？他可以算到这么准确的事情？！
　　可是他没有掐手诀也没有用祭物？他是怎么算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师兄，还有这种事？”时兄妹的师父瞬间变了脸，“时方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他只是一时不慎……”
　　“也就是说真的有了。”老先生脸色难看，难得从和事佬的感觉变得格外严肃认真，“师兄你先回去，处理好你门内的事再参与事务，不要和我说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时苏送你师伯走。”
　　时苏震撼的看着现场发生的事情，师伯想再说点什么最后也没说出口，他忍不住悄悄对沈信比了个大拇指。
　　他早就看这个师伯不爽了，这个师伯老是拿他们的家事去侮辱人，可他是师伯他们也不好怼回去。
　　现在真的爽翻了！
　　警察也有些惊讶，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他能隐约感觉到这位老先生才是玄学部的中心人，那位师伯脾气大，但能力也是有的，没想到沈信一句话就道破他的痛点，直接让老先生把人送走了。
　　他忍不住开口，“沈先生，您真厉害，一眼就发现了他的问题。”
　　在这件事后，一开始感觉沈信太年轻的质疑瞬间烟消云散，在他看来，不管年轻与否，只要能救到这百多个人，就算来的是个小孩他也认了！
　　“谢谢沈先生愿意来帮助我们，您的条件我已经知道了，事后都会一一处理。”老先生再次变成乐呵呵的模样。
　　“说起来陈警官，报警的人查到了吗？”
　　陈警官摇头，“对方用的不是自己的号码，所以暂时没办法确定到本人。”
　　听到他们的对话，沈信开口，“你们为什么要查报警人？”
　　“因为不确定这个报警人是不是鬼逍遥的同伙。”时凌解释，“哪怕不是，他也是知情者，所以能找到人是最好的。”
　　“那不用找了。”沈信这么说。
　　在场的人疑惑的看向沈信，片刻后时凌才问：“沈先生，为什么？”
　　“因为报警的人是我。”沈信这么说：“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
　　众人：？！！
　　他们想天想地，脑部了无数阴谋论，但没有想到……竟然是沈信在帮范晓解了霉运娃娃后直接把鬼逍遥给举报了！
　　这才是新时代好玄学大师啊！
　　……
　　老先生是玄字辈的，对外称玄风，名字倒确实有仙风道骨那味。
　　“沈先生可以先来熟悉一下情况。”玄风把沈信带到他们的讨论区，给沈信看警方搜出来霉运娃娃，以及一堆厄运咒，还有零星一点没有找到的购买者和受害者。
　　桌子上那堆娃娃和范晓当时的一样，稻草编制的娃娃和娃娃身上扎着的长针，以及捆绑在娃娃身上的布条。
　　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是购买者和受害者的信息，已经找回娃娃的是白底，已经死亡或是没找到的是红底，而在这片里面有一个突兀的绿底。
　　沈信不由得看过去，意外的发现这个绿底图片是一张订单差评。
　　【桥底的兔子：什么破烂厄运咒，一点都没用！我真是中了邪才信你浪费钱！】
　　“有意思吧。”玄风乐乐呵呵的说：“这是所有订单里唯一一个差评，这个人买了两张厄运咒却没有起一点效果。”
　　沈信仔细一看购买人：郑三石，不认识；受害者：梁诚华，这个倒是认识。
　　那个差点被路牌砸，自家狗出问题妻子也差点因此想不开的人，所以他的倒霉是因为这个？
　　“不是什么需要在意的东西。”
　　玄风摸着自己的胡子陷入沉思，他好像就在不久前听到过这样的话，好像就是在他们要找报警人的时候沈信说报警人是自己。
　　难不成……
　　玄风内心一片震撼，他未曾想到沈信看上去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厉害，不只是处理了一个人的霉运娃娃，还能同时让一个人避免厄运咒的侵蚀，或许就是因为一次性遇到两个遭难的人，他才会选择报警让鬼逍遥出现在玄学部面前。
　　现在还来帮助他们处理剩下的霉运娃娃，真的是品行高洁！
　　沈信压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知道怕不是要翻了白眼，他救梁诚华纯粹是因为日行一善，加上他是许如尘的员工而已。
　　总之他看着那一堆霉运娃娃犯了难，这百多个娃娃，就是需要一百多张符咒啊！
　　想死。
　　沈信沉默的看着那些霉运娃娃，在场的人都当这大抵对他来说也是一件难事，毕竟这里有这么多。
　　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时候，沈信转头看向玄风和他身后的师弟玄天，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时凌。
　　这不就是最好的劳动力吗？！
　　沈信眼前一亮，他立刻开口问：“你们会画符吗？”
　　“小兄弟你这就小看我们了，我们可是专业的。”玄天终于也有点不乐意了。
　　他们虽然是玄学部的成员，但好歹也是名门正派，画符不是基本功吗？
　　“那就好。”沈信说：“纸和笔，我画一张你们跟着我画。”
　　“真的有能处理这霉运娃娃的符咒？”玄天不太相信，“师兄，我们研究了三天，不管是符咒还是道具都用过，还研究了古籍，根本毫无作用，这个人值得相信吗？”
　　玄风看了他一眼，“师弟，去拿纸笔。”
　　比起师兄，玄天还算听话，听玄风这么说立刻闭嘴，非常听话的去取了纸笔放在沈信面前。
　　黄纸被裁剪成合适的大小，一看就是符咒的样式，墨是朱砂，红通通的沾在笔头，看上去要多正统有多正统。
　　沈信忍不住啧了一声，这纸笔的感觉不错，走的时候要一套。
　　想着他就拿起笔来，玄风三人立刻凑上去看，当然玄风内心还带着一点不屑，想看看他到底能画出个什么东西来。
　　可不要随便画个小驱邪咒就完事了，那样可就好笑了。
　　只见沈信用笔尖轻点朱砂，红色的笔痕随着他的动作在符纸上一气呵成，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张奇怪的符咒就成型了。
　　在场的人：？？？
　　“就是这样。”沈信把笔放下，“你们照着画就行。”
　　现场一片死寂，沈信久久听不到回应，他抬起头来才发现三个围观的人眼神里带着呆滞，唯一正常的是完全不懂玄学的陈警官，陈警官也疑惑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和沈信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沈信问他们。
　　玄天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沈先生，你把问题再问一边吧。”
　　“什么？”沈信皱眉，“你们会画符吗？”
　　这一次玄天斩钉截铁的开口，“不会！我资质平平连符都不会画！”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符咒，也从未想过一个人能如此行云流水的画出一张符咒来，甚至只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画符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吗？为什么我画一张需要半天？”
　　玄风也从呆滞中恢复过来，他小心翼翼的拿起符咒，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语气里带着惊喜，“难不成这符咒是旧时的驱邪咒？我曾经看过的一本古籍里提到过，但这驱邪咒已经失传几百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沈先生果然品行高洁，如此宝物都能随手拿出来，我替所有的受害者感谢您！”
　　不远处的时凌呜呜哭泣中，“妈的我还以为自己很有天赋！再次感受到自己只是个学渣！”
　　“这就是隐世大佬的实力吗？！”
　　沈信：……？
　　他没画错符咒吧？怎么全屋里的人都疯了？


第31章 
　　在三个人殷切的目光下, 沈信不得不当着重新画了一遍符咒，这一次放缓了速度，让他们都看清楚。
　　“好美的线条。”时凌感叹, 声音里满是赞叹, “好优雅的图形！”
　　沈信托着下巴看着他们，“行了吗？”
　　“再画一张吧。”玄风说：“我们三人一人一张去研究，这样也省的没有学习道具了。”
　　沈信无奈的又画了一张, 就看着三个人一人一张宝贝似的跑去旁边研究去了, 陈警官看着里面一片和谐, 也是明白这些霉运娃娃有处理的办法了, 要是不行他们定准早就唉声叹气了。
　　陈警官松口气, 这次终于放下心继续追查还没找到的霉运娃娃。
　　就这样，唯一一个不懂玄学的警察离开，三个玄学相关人员正在学画符，沈信闲着没事开始摆弄手里的黄纸和朱砂。
　　闲着没事干等人是最无聊的, 沈信索性又画了一张, 在画完后按照之前的流程把符咒盖在霉运娃娃身上, 刚接触到霉运娃娃这东西就发出奇怪的声音, 沈信摁住娃娃，用从它身上抽出的长针从上而下穿透娃娃。
　　红色墨渍顺着针扎的小口钻进娃娃身体里，娃娃终于没了动静, 就是个普通的娃娃了。
　　随意把这个娃娃扔进垃圾桶, 沈信抬起头来却意外的发现玄风三人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就这么处理掉了？”玄天声音里还带着一点恍惚, “师兄, 这是什么原理？”
　　玄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就只有沈先生自己知道了。”
　　他看过的古籍里也没有对这个符咒有过多描述，只是说这是失传已久的驱邪咒, 威力强大相当难成型，但这样一张符携带的威力是不可想象的，对邪咒的应对几乎无往不利。
　　其实不只是这一种，早年有整个系列的驱邪咒失传，它们在世间消失了几百年，没想到今天会重出人间。
　　“比起研究原理，你们是不是应该赶紧学画符？”沈信说的毫不客气，“不能让我一个人画一百多张吧？”
　　闻言三人立刻低头研究。
　　这可是失传已久的古老驱邪咒啊！别说他们不会，连古籍都查不到！现在有机会学习他们当然会把握住！
　　然而他们的学习进度非常慢。
　　玄风委婉的表示这也很正常，这是他们完全未曾接触过的符咒，以他们本身的体系是很难参悟并画出来的，这和照着画不一样，需要他们沉下心来注入力量才行。
　　对于他们的解释沈信很想说：……放屁！
　　他就是照着幻觉画出来的！
　　最后还是沈信硬着头皮画了百多张，主要还是高薪和人命的压力下，还剩下几个没找到的霉运娃娃，玄风说可以交给他们处理。
　　他们对沈信千恩万谢，还让时凌安全把沈信送回家，三个人把各自的那张符藏得牢牢的。
　　这可是真正的新力量啊！
　　时凌比之前更加激动，如果之前还算是他们参与进去算是救人行动的边角料，但现在，只要他们学会这个符咒就是实打实的参与救人了，他们的功德会比之前涨的更多，她怎能不激动。
　　在车上，时凌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一旦激动过头出了什么问题就完了，一定要安全把沈信送回家！
　　沈信坐在副驾驶感受着时凌比来时慢整整一倍的速度有些无语。
　　他不会委婉，直接就开口，“你要是不会开车我来开算了，乌龟都比这辆车跑得快。”
　　“不不不！我会开！”时凌连忙拒绝，终于把油门加了一档。
　　看着现在的速度还算可以，沈信靠在椅背上。
　　“对了，你们知道王舒扬吗？”
　　“王舒扬？”时凌愣了一下，“是谁？”
　　“也是一个用邪术控制别人的家伙，骗婚，宗雪善送他坐牢去了。”沈信这么说：“他身上有不少案底，很多被他谋财害命的女性。”
　　说着沈信的声音顿了一下，“但前几天死在牢里了。”
　　“遭天谴了吧。”时凌回忆着自己学过的知识，“师父说过，我们这样的人更容易种下因果，也更容易遭到天谴，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限制，一旦做坏事就会死的很快。”
　　“鬼逍遥做出这种事情来，迟早也会遭天谴。”
　　沈信微微皱眉，“你确定？”
　　时凌反而疑惑了，“这不是我们这行人都知道的事情吗？沈先生你不知道？”
　　“我是野路子出来的。”
　　“野，野路子？！”时凌被惊的差点一脚刹车被后面追尾，后面的车喇叭疯狂响。
　　她一直觉得沈信一定是什么大家的继承人，大隐隐于市，一直都在普通人里生活其实就和扫地僧一样主打一个出其不意，但现在沈信说他是野路子出身？不可能啊！野路子上哪里知道失传的驱邪咒？！
　　难道说：他是那种继承家业但从小没有人教导，只靠书籍就自学成才的天才？
　　这也太励志了吧！
　　“你在想什么有的没的？”沈信皱眉，他看着时凌的表情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种带着可怜又敬佩的眼神，真是让他鸡皮疙瘩都下来了。
　　“没有没有。”时凌连忙摇头，“只是觉得沈先生真是厉害。”
　　没有继续问，沈信选择自己思考。
　　他见宗雪善最后一面时看到了宗雪善的未来，她为了让王舒扬定罪一直在寻找受害者，试图让王舒扬老死在监狱里，她最后也成功了，还成为了正面例子，但换句话说：如果王舒扬死了的话，宗雪善应该不会费尽心机去给一个死人定罪。
　　王舒扬不应该死，或者说不应该现在死才对。
　　“算了。”沈信靠在椅背上，说出了和之前一样的话，“坏人死了就死了，大快人心。”
　　“没什么继续纠结的必要。”
　　……
　　刚回到家换好鞋，沈信就听到手机响了，他摸出手机一看发现是许如尘的消息。
　　【许如尘：工作完成了吗？】
　　沈信随手打出几个字，刚打算发出去时手指突然顿住，他思考片刻露出一个坏笑来。
　　把刚才打出的字删掉，沈信重新开始编辑。
　　【沈信：备用钥匙在左边的花盆底下。】
　　【沈信：工作有些烦人，他们竟然让我画一百张一样的东西！】
　　【许如尘：……备用钥匙放在外面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要是被小偷发现了怎么办？】
　　【沈信：有监控，好了这个你就别管了，直接拿钥匙进门。】
　　【许如尘：行吧，我帮你保管备用钥匙。】
　　说的非常正经，但实际上许如尘对自己能拿到沈信家的备用钥匙相当激动，把家门钥匙给他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家交给他了，家是非常私密的空间。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沈信愿意把自己的私密空间展露给他。
　　想到这里许如尘忍不住开始幻想以后，他思考今天下午去做什么饭，要不要带点什么装饰品？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对于把沈信家里摆放上自己买的东西这件事相当热衷。
　　就像是他们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同居了一样。
　　于是许如尘开始网上百度：‘第一次去心上人家里应该带什么礼物。’
　　要是有尾巴的话，这尾巴估计要翘到天上去了。
　　一个小时后，许如尘上门了，他手里拎着今天买好的菜，怀中是他买的捧花，几束玫瑰花搭配着几枝百合，散发着清冽的香味，他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偷偷的买了这个，老板娘还揶揄着给他打包了。
　　老板娘的手艺很高，花搭配的相当好看，还配上了蝴蝶结，一看就是求爱表白用的花束，是他隐蔽的爱恋。
　　许如尘暗搓搓的想：反正沈信不在家，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花插到花瓶去了，沈信绝对不会知道它们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从花盆底下找到钥匙，许如尘打开门，但打开门的瞬间他就愣在了门口。
　　因为房间里沈信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开门声还往这里看了一眼。
　　“来了。”沈信还非常自然的和他打招呼！
　　许如尘抱着花想笑也笑不出来，“……你在家啊？”
　　“提前回来了，算不算惊喜？”沈信没有笑，只是用一种玩味的语气问他。
　　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许如尘叹口气，“真是太惊喜了。”
　　沈信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许如尘，视线一点点往下走，最后定格在他怀中的花上。
　　“送花呢？给谁送的？”
　　许如尘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抱着花进门的！
　　“不，没有谁！只是觉得家里有点植物和绿色比较好，然后老板娘私自给配的，我没来得及阻止，觉得都无所谓……”
　　沈信走起来把花接过来，“我还以为是送我的呢。”
　　许如尘不敢说话。
　　“玫瑰和百合？纯洁热烈的爱？”
　　许如尘选择转移话题，“你家有花瓶吗？”
　　“柜子里可能有，自己去找。”沈信抱着花坐回沙发上，把花放在桌子上看，“要是家里需要装饰绿色，你不应该买鲜切花，应该买盆栽。”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下次可以买。”
　　“不喜欢，除非你愿意打理。”沈信看向他，眉眼处终于带上了笑意，“我是植物杀手，多肉和仙人掌都活不过一个月。”
　　“拿了我的备用钥匙，你得付出相应的劳动才行。”
　　许如尘没有再说话，他把手中的菜放到厨房，中途看了一会儿他专门清出来放烤箱的空位，许久之后才从厨房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发现沈信找到了花瓶，正在试着把花插进去。
　　一个满身儒雅气质的玄学大师，他竟然一点都不会插花，几朵花挤在一起一点都不美。
　　许如尘无奈的走过去，他把已经塞进去的花抽出来，然后重新排序裁剪，花朵错落有致，显得格外有活力。
　　“你还会插花。”沈信趴在桌子上看着插好的花，“居家良品！”
　　许如尘坐在对面轻轻的叹口气，许久之后才开口，“……学长。”
　　“嗯？”
　　“为什么会把备用钥匙给我呢？”许如尘小声问：“我们重新碰面才不到一个月时间。”
　　“你好没自信啊，小许总。”沈信连头都没抬，“只允许你没自信这么一会儿。”
　　许如尘没想到沈信突然转移话题到奇怪的地方，他甚至有点没办法理解沈信的意思。
　　“什么？”
　　“我不喜欢没自信的人。”沈信的声音难得带着一点随意，仿佛是在和人讲故事一样的散漫，这是许如尘从未见过的沈信。
　　许如尘攥紧了手，莫名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不是那种没有自信的人，毕竟我还挺喜欢你的。”
　　沈信笑着说：“对吧？”


第32章 
　　沈信总是说那些让人心跳加速的话, 总是不在意和别人之间的距离感，喜欢和爱随口就说，总是一再挑拨他的灵魂让他兵荒马乱。
　　他说出口的喜欢到底掺杂多少真情？
　　许如尘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有些话想说又害怕, 就像是沈信说的那样：在感情上他太没有自信了。
　　“你怎么像是傻了一样？”沈信问他。
　　许如尘想要手忙脚乱一会儿，却发现他这个姿势连手忙脚乱的资格都没有，于是他只能带着一点委屈的看向沈信。
　　“刚才你说……喜欢？”
　　“对, 喜欢。”沈信满意的补充, “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所以你要有点自信。”
　　许如尘想趴到桌子上。
　　他意识到今天是他被沈信第二次骗了。
　　“那, 时间差不多了, 我去做饭。”他声音很低，衬上他本来就带点精致苍白的小脸，看上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信觉得他真的很傻。
　　正常人一遍遍被逗，还是这种感情上的, 难道意识不到这就是故意的吗？
　　他怎么感情迟钝成这样？
　　“我想吃烧烤撸串！”沈信顿感心情极差, 于是突然宣布。
　　许如尘疑惑的问他：“那买的菜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沈信回答的非常理直气壮, “总之我要点外卖吃烧烤！”
　　最后还是把洗切好的菜放进冰箱, 许如尘看着桌子上的爆辣烤串陷入沉思，先不说这会不会对沈信的胃造成伤害，他感觉要是吃下去, 自己会先因为胃疼进医院, 从小营养不良的人根本吃不动辣椒。
　　看着许如尘犹豫, 沈信啧了一声, 他拆开锡纸包好的烤串放到许如尘面前。
　　“吃这个吧, 微辣。”
　　许如尘有些意外，“你单独给我点了？”
　　“不然让你看着我吃？”沈信奇怪的看着他, “我还没恶趣味到这种程度吧。”
　　许如尘不说话了，内心却在感动：沈信竟然会单独给他点能吃的东西，更爱了！
　　“一会儿你还要回公司吗？”沈信一边数串一边问。
　　许如尘想了想，终于恢复他正经的模样，“可以回也可以不回，有事？”
　　“帮人帮到底，碰到梁诚华替我提醒一句：小心一个叫郑三石的人。”
　　“那要等到明天，他已经下班回家了。”
　　沈信并不是很在意，反正厄运咒的效果已经没了。
　　“那就明天再说，不着急。”
　　第二天。
　　许如尘一早就来到公司里，许峰这段时间来的并不多，每次来都是匆匆忙忙。
　　这主要是因为许海青进了精神病院，真爱找上门来哭嚎着想要看儿子，卓书兰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对两人冷嘲热讽，一时之间闹得不可开交，许峰倒是想偏向自己的真爱，但谁让他做出了那么脑残的事情来。
　　到现在许峰还夹在真爱和卓书兰之间被看尽了笑话。
　　知情者都在感叹：不知道许峰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才得来许如尘这个孩子，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还能坐镇公司，上下丝毫不乱。
　　刚走进办公室楼层许如尘就看到等在门口的梁诚华。
　　这几天梁诚华一直都试着在这里等沈信，据说是因为沈信的提醒才救下了他家的狗，那狗是他们夫妻俩的心肝子，就和他们的孩子差不多了。
　　他想要好好谢谢沈信。
　　“小许总早。”梁诚华先是和许如尘打招呼，“今天沈先生还是没来？”
　　“他基本不会来这里，之前来是因为有工作。”许如尘回答他，“哦对，他让我见到你的话提醒你一下。”
　　“小心一个叫郑三石的人。”
　　梁诚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能从许如尘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他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沈信和许如尘的意思，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知道了，谢谢沈先生和小许总，等我确定情况后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们。”
　　说完梁诚华就气势汹汹的走了。
　　郑三石是他跳槽前的上司，一个吃着他业绩的废物，每次都把提携他放在口头上，然后吞掉他的成果，给他发两笔奖金就准备把这些事给打发了。
　　梁诚华忍了半年做了个局，在某个大项目将要完成的时候带着客户直接跳槽，狠狠地打了郑三石的脸。
　　这下子郑三石没办法和上面交代了，毕竟他一直说这些项目都是他做的，那一个下属跳槽怎么会连累的项目失败呢？于是郑三石被直接解雇。
　　出了一口恶气后梁诚华就没有再关注这个人的消息，没想到会从沈信口中得到提醒。
　　回到办公室，梁诚华久违的打开前同事的联系方式。
　　“喂？老李，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梁啊。”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知道郑三石现在的情况吗？我这里听到了一点流言……”
　　“对，是的，流言都传到我这边来了。”
　　对面的老李是个老滑头，公司里的荣誉老员工了，为人特别谨慎，也是少数知道内部事情的人，在梁诚华跳槽的时候老李就和他示好过，对老李来说广结善缘比什么都强。
　　“哎呀，流言都传这么远了，其实我之前就想和你说的，只是最近忙没来得及。”老李还是那副圆滑的腔调。
　　梁诚华向来不喜欢和他打交道，但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是怎么回事？”
　　“郑三石嘛，你我都知道，一个伪装自己的草包，你走后他就被解雇了，那些合作人只认准你不认公司。”老李恭维他，“你说他本来拿钱拿的好好的，不只是没钱拿还没了工作不就想报复你。”
　　“那人胆子小的可怜，不敢当面和你吵架，就会干背地里的脏事。”
　　“我听说他在网上买诅咒小人给你扎小人，不只扎你的还扎你妻子的，这就算了，他还在造谣，说你是对面派来公司里的内鬼，说你妻子是那种……你懂的，还有你那只狗，都被说是咬死过人的疯狗，几次扬言要去放老鼠药。”
　　梁诚华用力的攥紧手，“还有吗？”
　　“你放心，我们没有人信的，大家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谢谢老李。”梁诚华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老李眼睛转了转，“小梁你想干什么？别冲动啊，我是不会告诉你他现在就在公司当保安看大门的。”
　　“你也知道，他自尊心强。”
　　“好，我知道了。”梁诚华把西装外套扔到沙发上，“我绝对不会当面问他怎么做了个保安的。”
　　挂断电话，梁诚华和上面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公司。
　　不管说他什么都好，他不在意，否则也不会坚持半年才找准机会跳槽。
　　但是欺负他的狗不行，欺负他的妻子更不行！
　　他深知小人之所以是小人，只要不给足够的教训小人还是会蹦起来，他现在就要去给郑三石一个深刻进灵魂里的教训，让他知道自己不好惹，惹了就会迎来一顿打！
　　……
　　陈警官带着人来找郑三石。
　　按理来说法律上没有办法惩治那些给人扎小人的家伙，那也不能让他们这么普通的不当回事，尤其是这种明显诅咒别人的情况，购买者大多都带有恶意，于是在找到所有霉运娃娃后他们就在寻找购买者。
　　以网诈受害者的身份把他们压在局子里教育还是可以的。
　　刚来到公司门口他就看到目标任务穿着保安服在门口游荡，还没等他过去有一个人就从侧边出来，那个人没有一点犹豫，上去就给了郑三石一拳。
　　这动作迅速的陈警官都愣了一下。
　　“打人的是谁？”陈警官问身后的队员。
　　“梁诚华啊，那个被郑三石诅咒的人。”队员立刻回答：“我们查过，这个梁诚华也是倒霉的，他差点就被路边掉下的广告牌砸中，家里的狗突然生重病，好在他们提前去检查，现在狗还在医院里，他妻子正照看着。”
　　陈警官想起老先生玄风神秘兮兮的告诉他：是沈信帮梁诚华逃避了厄运。
　　也就是说：倒霉事其实是发生过的，只不过沈信帮忙避免了，要是沈信不在，他会被广告牌砸进医院，狗也大概率会没了。
　　眼看着郑三石被一拳打懵了，坐在地上反应了三秒钟后才想起跑，结果被梁诚华摁在地上又给了一拳。
　　队员小声问：“现在怎么办？”
　　“先等等。”陈警官在旁边看着，“等我说上的时候我们再上。”
　　被打的郑三石没想到梁诚华真的会单枪匹马的来揍他，在被打了三四下后才开始哀嚎喊着救命，但不管是保安亭的人还是这公司里上班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看他被打全部都无动于衷。
　　“我要报警！我要报警！”郑三石捂住自己的脸吼着，“救命啊！打死人了！”
　　眼看着梁诚华又踹了他一脚，陈警官咳嗽一声，“我们过去。”
　　队员眼睁睁的看着陈警官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过去，声音里带着威严，“怎么回事？怎么打架呢？谁要报警，我们就是警察！”
　　一看到警察来了，郑三石嚎叫一声窜出去抱住陈警官的腿，“警察同志！救我！他要打死我！”
　　队员适时开口，“陈队，他就是郑三石。”
　　“他就是郑三石？”陈警官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那好，你们两个一起跟我去趟警察局。”
　　梁诚华没有异议，只有郑三石完全不理解，“不是吧？为什么？我也得去警察局？！”
　　“因为你涉嫌一场金额超过百万的诈骗案。”陈警官吓唬他，“我们本来就是来找你的，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
　　郑三石愣了，“啊？我？百万的诈骗案？”
　　“你是不是在网上买过厄运咒？”陈警官这么问：“两张，署名：梁诚华和刘白静。”
　　梁诚华脸色瞬间变了，因为刘白静是他妻子的名字。
　　陈警官是在众目睽睽下说出的话，在场的人眼神瞬间就微妙了，虽然他们都听说郑三石为人不好到去网上买怪东西诅咒人，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甚至连警察都找上门来了。
　　天啊，他人品到底是有多差。
　　“我们抓到了那个卖厄运咒的假道士，他提供的购买名单里有你。”
　　“那都是假的！”郑三石连忙大喊：“这两张厄运咒一点用都没有！”
　　陈警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当然是假的，就是因为是假的我们才会来找你，在这方面你是受害者，怎么？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来找你？”
　　只有梁诚华听着这些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无数破碎的话语自顾自在脑子里闪现。
　　别说自己和毛毛突然出了问题，原来是厄运咒！
　　别说沈先生会刻意提醒他要注意郑三石，原来买厄运咒咒他的人就是郑三石！
　　他刚才打轻了！


第33章 
　　本来准备今天把之前洗切好的菜吃掉, 但没想到今天竟然忙的很，不只是工作赶到一起去了，还接到梁诚华进局子调节的消息。
　　好像是因为那个郑三石造谣污蔑梁诚华, 还在网上买假冒伪劣厄运咒咒他被知道了, 于是梁诚华就找上门去了。
　　……警察那边是这么和自己说的。
　　因为起因是郑三石，所以梁诚华没什么事很快就能回来，许如尘索性直接给他放了一天假, 也只能承包了他今天没干完的工作。
　　许如尘不得不给沈信发消息说自己今天不去了。
　　其实也没必要说, 但许如尘有点担心沈信会等着他。
　　虽然他们没有做过一起吃饭的约定, 沈信也向来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人, 连约定也没做他很难去遵守。
　　【沈信：那我去楼下吃了。】
　　许如尘愣了一下, 几秒钟后才回复。
　　【许如尘：你在等我一起吗？】
　　【沈信：不是你昨天担心菜洗完后会烂掉？我还以为你今天怎么都会来。】
　　【许如尘：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沈信：？】
　　【沈信：哇，原来你也有自说自话的一天。】
　　又随便聊了两句，直到许如尘说自己要忙了沈信才打了个哈欠下楼, 一如既往去了楼下的面馆, 老板看他来了立刻和他招手, 这个时间店里人不算多, 还没有完全到饭点，沈信挑了个顺眼的桌子坐下来。
　　“今天没有自己在家做饭？”老板笑呵呵的问。
　　“掌勺人今天要加班。”沈信回答：“我一看就是个厨房杀手，是不会祸害我家厨房的。”
　　老板乐了, 他转头让后厨做面, 还不忘让后厨少放点辣, 他还记得许如尘说沈信有胃病。
　　沈信叹口气, “老板你这样我可要换一家店了。”
　　“一个吃饭的地方怎么可以违背客人的口味呢？”
　　“就算是面馆也不能完全照料到每个人的口味啊。”老板把旁边桌子上的辣椒酱拿过来放到沈信面前, “但是面馆会提供额外的辣椒油，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也不能管的这么宽是吧。”
　　沈信啧声点头，“老板你真上道。”
　　面上桌，沈信先是尝了尝味道，然后挖了一大勺辣椒放进去，搅匀后再吃就满意了。
　　可惜刚吃了一口沈信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地址是未知，乍一看还挺唬人。
　　诈骗电话？
　　沈信看着这个号码因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还没等他吃第二口面就又打过来了，沈信想了想自己最近有没有认识什么陌生人，最后确定……太多了。
　　他这两天碰到的陌生人比他工作时碰到的客户还多。
　　划到通话键，沈信开口，“喂？”
　　“是沈先生吗？”
　　“谁啊？”
　　“……是我，时凌。”
　　时凌没想到这才隔了一两天沈信就不记得她的声音了，电话打了两遍才接。
　　“什么事？霉运娃娃还没处理掉？”
　　“不是这个问题。”时凌连忙说，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师父正在唉声叹气，刚回来的时苏一句话都不敢说，在场每个人都有些沉默。
　　“沈先生可以接私人委托吗？”
　　沈信咽下口中的面，“什么叫私人委托？”
　　“就是我们介绍一个人去你那里，对方希望你能帮助他，但是和范晓霉运娃娃不太一样。”时凌叹口气，“抱歉，沈先生，我们局里有硬性规定，每个成员都不可以接私人委托，因为这可能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所以，我们没办法去帮忙，才想起了您。”
　　“您能帮忙吗？”
　　时凌这番话说的隐晦，但表达的很确定了。
　　就是他们其实是想帮忙的，但是因为官方的硬性规定不能插手，所以才想到了沈信，换句话说：这应该是一件非封建迷信非邪术的私人案件。
　　“具体是什么情况？”
　　“拐卖案，距今已经三年时间了。”
　　三年时间足够一个不记事的孩童完全忘掉自己的父母和家，也足够让很多线索消逝，哪怕是他们也很难从中找到痕迹，本就棘手的事情还撞上了他们的硬性规定，所以他们才会想要让沈信去帮忙。
　　“师父说了，如果沈先生可以接，他会额外出委托费。”
　　沈信喝了口水，“一个能求到你们头上的人，孩子会被拐卖？”
　　时凌再次叹口气，“这就又是一个因果了。”
　　在时凌口中沈信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
　　孩子被拐卖的家庭姓元，男主人叫元南山，女主人叫赵敏，他们在新年的集会上被偷走孩子，当时他们就报了警，但对方得手快跑的也快，警方封锁了整片区域也没有找到孩子。
　　从那之后，这对夫妻就四处寻找丢失的孩子，他们卖掉了房子取出所有积蓄四面八方的举牌子。
　　在无数次失望后，他们终于求助起了玄学，想要让所谓的大师去算他们的孩子在哪里，可惜明面上的大多数都是算命骗子，在无数次被骗后他们终于碰到了一个有能力的人。
　　那人给他们算了算后表示自己学艺不精，但看着夫妻俩绝望的眼神动了恻隐之心，告诉他们或许可以求助玄学部。
　　可惜，玄学部不接私人委托。
　　“在那个人的指点下，他们花大价钱从购买者那里买到一个霉运娃娃，并以此跪求我们帮忙找孩子。”
　　不管玄学部帮不帮忙，这最后一个找不到的霉运娃娃都在他们手里，哪怕玄学部不接私人委托，也得给他们帮忙。
　　这就是那个人给他们出的主意。
　　“厉害啊。”沈信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给他们出主意的是谁？”
　　“人没有找到，夫妻俩也不愿意告诉我们，事后我们会继续调查。”时凌把话题转回来，“那么沈先生，您可以接这个委托吗？”
　　对沈信来说：能不能接是个伪命题。
　　因为沈信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命运走向，或许偶尔会看到一些奇怪的符咒和邪术的应对方法。
　　但总而言之，如果这对夫妻命中注定找不到这个孩子的话，沈信也许根本看不到这孩子会在哪里。
　　他可以让命运改变，也可以让命运提前，却掌控不了不存在的命运。
　　“接不接是您一句话的事，要是有事不接我们会另外想办法，请不要有压力，这是我们玄学部的问题。”生怕沈信对他们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时凌连忙补充。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沈信觉得自己最近也不缺钱，不至于跟上班一样不断去帮人。
　　刚打算回绝，沈信就感觉到手机振动了一下。
　　他把手机从耳边取下就看到了状态栏上的消息提示。
　　【许如尘：明天也可能没时间，许峰想让许海青出院在家休养，我要去看着点。】
　　沈信想要拒绝的话突然说不出来了。
　　在他看来，许如尘某种程度上软弱的性格就是因为他的童年经历，他不敢去和喜欢的人表白，也不敢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送束花都得遮遮掩掩，甚至不敢相信对方其实也对他有好感。
　　如果没有那档子事，或者许如尘生在普通家庭，应该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行吧，我先看看。”沈信回复时凌。
　　接着点开聊天框给许如尘回消息。
　　【沈信：正好，我也有工作，大概率不在家。】
　　【许如尘：又有工作？】
　　【沈信：谁让我厉害呢。】
　　“太好了！那我应该让他们去哪里见您？还是您来我们这里？”
　　“我一会儿过去，你来接我吧。”
　　而此时此刻沈信开始百度‘如何让人增加自信心？’。
　　“赞同和夸奖更容易让孩子积攒自信心，那我岂不是要多夸夸他？”
　　“什么？”没挂断电话的时凌茫然，“沈先生您要夸谁？”
　　“夸你，开车稳的像乌龟。”沈信看着网页随口就说：“限你半个小时内过来，超过时间我就不接了。”
　　时凌：……
　　行，厉害的人就是硬气，不愧是大佬！
　　在晚高峰半个小时内到达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在他们有警方支持，一路开红灯跑到沈信的位置，此时沈信正坐在店门口玩手机，看上去非常的惬意。
　　跟着时凌来到警局总部，两人一路往上，沈信也终于看到了这对夫妻。
　　夫妻两人应该只有三十岁，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他们依偎在一起坐在长椅上，眼神呆滞的望着前方，像是什么都没看，也像是在望着什么遥不可及的抓不住的希望。
　　沈信走进后才发现他们两个依偎在一起是为了护住怀里的霉运娃娃，小小的稻草娃娃被他们一层层用手臂捆住，他们甚至在这个不算凉爽的天气里穿了好几层衣服，就为了把娃娃放的更深一点。
　　在此时此刻，这害人的东西竟然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沈信不相信这里的警察无法从一对羸弱的夫妻怀里抢走一个稻草娃娃，但没有人这么做，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这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就是他们。”时凌在沈信身后说：“他们从来到现在就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过了，不喝水也不吃东西。”
　　玄风也从里面走出来，他皱着眉也很是无奈，“这次真的麻烦沈先生了，感谢您施以援手啊。”
　　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女主人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她的眼睛和沈信对视在一起。
　　“求求你们。”女主人的泪滑下来，长期没喝水嘴唇惨白带着死皮，“求你们帮我找到我的孩子，不管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求你们了！”


第34章 
　　沈信摘下墨镜, 7天养成一个坏习惯，他现在已经习惯每天戴墨镜了，不戴墨镜就像是少了什么身体部件一样难受。
　　摘下墨镜后他就看到了这对夫妻的命运走向。
　　他们都出生在普通家庭, 平凡的长大, 最后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夫妻恩爱，结婚后很快就有了第一个孩子, 转折就在三年前, 他们带着孩子去购买年货, 一个转身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自此他们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转折, 他们找了孩子几十年, 从青春年华找到双鬓斑白，却终究没有找到自己的孩子。
　　在床榻上烟气的最后一刻，他们还在想着那个不知道在何处的孩子。
　　“怎么样？”玄风小声问沈信。
　　“这个孩子命中应该是找不到的。”沈信这么回答。
　　时凌忍不住小小的叹口气，其实在沈信来之前他们就偷偷的算过, 算出来的结果都差不多, 估计那个引导他们来的人算出的也是这个结果。
　　玄风却没有表现出遗憾来, 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这对依偎在一起的夫妻, “您说是应该找不到？”
　　“也就是说：并不是完全找不到，对吗？”
　　玄风作为老先生对话语的敏锐度比时凌高多了，在沈信说完的瞬间就察觉到他话语里的不确定。
　　沈信稍微点点头, “对, 你说的没错。”
　　在他们的命运里有一个非常关键性的事情发生, 二十年后警方会抓到那个拐卖他们孩子的人贩子, 孩子没有找回来是因为买家早就移民去了国外, 跨境找人一直是件难事。
　　如果提前二十年抓到这个人贩子，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纸笔。”沈信说。
　　不等玄风吩咐, 时凌就赶紧把纸笔拿过来，沈信坐在夫妻俩对面，他眼睛一直注视着夫妻俩，就这么安静的看了一会儿，接着他铺展开纸张往纸上画，很快一个人的轮廓就画出来了。
　　时凌凑过去看，“沈先生您还会画画？”
　　“会一点，画的不怎么样，学了一阵子就没有再学了。”沈信看着自己画好的图。
　　那是一个男性的模样，看上去有点老态，因为沈信看到的是他二十年后的样子，二十年的时间能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画完后沈信把纸站起来让夫妻俩看，“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夫妻俩茫然的看着纸张上的人，接着摇摇头，“不……”
　　不认识很正常，但这里是警察局啊。
　　沈信看了一圈，“之前的陈警官呢？”
　　“他在处理购买者的防诈宣传教育。”时凌回答：“您找陈警官有事吗？”
　　“我记得警察局里有可以复原人样貌的侧写师？这里有吗？”
　　沈信只记得自己偶尔看过短视频，有人因为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画像发现自己竟然是被拐卖的。
　　“根据这份画像和我说的一些特征，然后画出他年轻时的样子，应该也可以吧？”
　　时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她看向自己的师父玄风，玄风对她点点头，于是时凌立刻去联系了陈警官，陈警官是配合他们的警方代表人，听时凌这么说还以为他们是在找最后一个霉运娃娃，没多想就找人过来了。
　　来的陌生警官毫不拖泥带水，立刻就按照要求画出了新的画像。
　　于是沈信把新的画像放到夫妻俩面前，“现在呢？现在认识这个人吗？”
　　夫妻俩看着画像，他们的眼神一开始依旧茫然，但很快男主人元南山的视线就跳了一下，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他……”元南山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他是不是那个混混，就是装乞讨骗钱的那个！”
　　“乞讨？”经过元南山提醒，赵敏也想起来了，“就那个不学无术在大街乞讨，还谎称自己是农民工被拖欠工资，想要点钱买票回家的混混！”
　　“难道是他？是他偷走了我们的孩子？！”
　　两人迅速起身想要从沈信手中拿到纸张，沈信把纸张给他们让他们仔细辨认。
　　“对，就是他！一定没错！”赵敏抹着眼泪，“我刚嫁过去的时候还被他骗过钱。”
　　“先别着急。”沈信说：“看上去你们认识他？”
　　“我们认识，认识！”元南山眼睛通红，他从怀里摸出之前被藏得好好的霉运娃娃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接着直直的就往地上跪，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拉起来。
　　赵敏也跟着跪下去，“这个人从小就小偷小摸，进过好几次监狱，但出来后一直都不干正事。”
　　“大概两年前他就从城里消失了，他们家里人也联系不到，有人说他出去找出路了，也有人说他死了尸体都被埋了。”
　　沈信示意时凌拿走霉运娃娃，时凌也机灵，立刻把霉运娃娃拿走。
　　玄风让时凌和玄天赶紧处理这最后一个霉运娃娃，他留在这里看着情况。
　　两夫妻终于不再是原先死气沉沉的眼神，他们的眼睛里重新点上了光，连眼泪都仿佛带着希望。
　　他们未必是相信玄学，他们只是无能为力，只能尝试着使用各种方法，被骗的次数也数不胜数，甚至到现在他们听到算命先生说特定话语时就知道那只是个骗子，他们又被骗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对面画出了一个人的模样，是一个连他们都忘记了的人！
　　这可是在警察局，是他们看着警察按照沈信的描述画出来的！
　　他一定是真正的大师！他一定可以找回他们丢失的孩子！
　　“名字知道吗？”沈信问他们。
　　“名字？”元南山努力的回想，许久后才开口，“我只记得他小名叫木头，大名没有人叫，但如果回去打听一下就……”
　　旁边没有离开的警察从他们手里拿回画像，“那你们跟我来一下，既然知道他出生在什么地方老家在哪里，名字就很好查。”
　　“拐卖是很恶劣的案件，能破掉一个算一个，这事我可以申请下来。”
　　夫妻俩不断的说着感谢，两人互相扶持着就跟警察走了。
　　玄风欣慰的看着他们情绪比之前好多了，他摸着自己的胡子，“这样一来，他们就有新盼头了。”
　　“不过沈先生，这个人应该不大好找吧？”
　　离开城市两年，连父母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哪怕警方开悬赏也很难找到，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畏罪潜逃的逃犯。
　　“不好找？”沈信奇怪的看向玄风，“名字和脸都有了，这还难找？”
　　玄风：……
　　不知道为何，和沈信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玄学知识受到挑战。
　　有名字和脸就能找到这个人了？！哪里的技术这么厉害？
　　“你们都怎么找人？”
　　玄风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当场拿出算盘来，小老头表现的仙风道骨，极其认真。
　　“靠这个算，非常准。”
　　旁边的时凌差点喷了。
　　师父仗着沈先生不懂玄学胡编乱造了！
　　……
　　许如尘最后还是有时间了。
　　许峰想让许海青出院，结果许海青当天发起大疯，哭喊着有女鬼后就把屋子里所有东西都给砸了，最后还是医生护士一起上手把人捆住打了安定才安分下来，这下没办法出院了。
　　真爱哭成了泪人，一定要自己守在儿子身边，许如尘站在旁边像在看一场奇怪的电视剧。
　　这对许如尘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他就像是完成一个任务一样去医院，确定不出院后又淡定的离开。
　　只要不在沈信身边，他的所有理性和冷静好像都回来了，又变回那个厉害的小许总。
　　下班后许如尘开车回家，拐过弯去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习惯性往沈信家拐了，刚打算拐回去又发现转向口因为修路给封了，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让他去沈信家。
　　于是许如尘心安理得的开车去了沈信楼下。
　　沈信不会闲的骗他两次，所以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有事不回家，许如尘再次带了花，准备一雪前耻把旧的花换下来。
　　刚走到楼下，许如尘就看到了蹲在店外灯下抽烟的面店老板，老板花白的头发被照的锃亮，时间已经不早了，店里也没有客人在。
　　面店老板也看到了他，乐呵呵的跟他挥挥手，“小伙子，你来了。”
　　“小沈不是说你今天有事吗？”
　　“又突然没事了。”许如尘不太爱和外人说话，但这个老板是沈信的熟人，“学长和你提起过？”
　　“说是掌勺人不在。”老板看到了他怀里的花，“哎呀，还送花呢？”
　　许如尘看了眼怀里的花，“……嗯。”
　　“我是不太了解你们年轻人啦，不过小沈是个好孩子，既然你们在一起了，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老板抽了根烟，刚才还和女儿打了电话，忍不住絮絮叨叨了两句，“早时候还以为小沈乱说，不过现在想想也对，小沈从来都不会说谎。”
　　许如尘愣了一下，他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啊？”
　　“等一下。”许如尘打断老板的话，他抱着花走过去，“老板？你刚才说我和沈信在一起了？”
　　“难道是我会错意了？”老板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私自以为是这样了，没有给你们带来什么困扰吧？”
　　“不是这个问题。”许如尘蹲在老板面前，“老板为什么会认为我们在一起？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老板犹豫了一下，他又抽了口烟。
　　“小沈他很少会带人回家，我和他还算熟，也没想到有谁会去他家给他做饭。”
　　“虽然只见过你一两面，但每次眼睛都在小沈身上拽不下来。”
　　“还有就是小沈以前拒绝别人的时候说过他喜欢男人，我还觉得是他故意用这个说辞挡桃花来着。”
　　“不过现在想想，小沈这么优秀一人常年单身也挺奇怪。”
　　许如尘觉得有一个炸弹在他耳边炸开了，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失聪，估计还被炸到了脑子，所以才会听到老板说沈信喜欢男人。
　　他不知道是怎么和老板道谢又道别，又怎么到了沈信住的地方用备用钥匙打开门。
　　把花放到桌子上，许如尘坐在沙发上沉默着，许久之后才意识到天色早就晚了，屋子里漆黑一片。
　　他摸索着过去打开灯，灯亮的那一刻他莫名感觉到心颤抖了一下。
　　就像是漫步在漆黑的寒冬中突然出现一个亮着微光的电灯泡，他用手碰了一下……是暖的。
　　原来他的伪装连一个陌生人都无法骗过，原来在旁人眼里他根本就是爱极了沈信。
　　那么沈信能看出来也很正常了，说不定这段时间沈信都是玩闹一样的和他相处，乐得看他纠结的姿态。
　　“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许如尘坐在沙发上有点想哭。
　　“他根本什么都知道！”


第35章 
　　就像是诅咒娃娃需要人的姓名样貌和出生年月一样, 搜寻咒想要找到一个普通人的位置也需要这些。
　　而这些在一个知道对方身份的警察局里无影遁形，很快夫妻俩就带着那人的姓名、照片和出生年月回来了。
　　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所以他们把这份档案攥的很紧很紧, 生怕不小心丢了。
　　那人名叫王中木, 今年不过三十二岁，从未成年开始就有因为偷窃进少管所的经历，被学校开除后更是无所顾忌, 多次偷盗电瓶车, 几次三番被关进局子教育, 次数多了他也觉得这个来钱不够快不够安全。
　　在看守所里进修后, 他获得了另一个骗钱渠道。
　　装乞丐、装农民工、装残疾和绝症……这样不容易被抓, 甚至警察来了都只能把他赶走，大概率不会被逮进看守所。
　　他的父亲老早就不认他了，声称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他干的所有混账事都和自己没关系。
　　两年前, 他离开这座城市再也没有回来, 也没有丝毫消息。
　　“真的能找到？”那边处理好了霉运娃娃的几个人再次凑过来, 师叔玄天依旧有点怀疑, “想要找到这个人必须使用和他有关系的东西。”
　　“我觉得把他父亲找来更保险，那起码是他的血亲。”
　　时苏摇头，“不好吧, 他爸都和他断绝关系了, 而且我们不是保密组织吗？”
　　“让他来需要解释, 还挺麻烦。”
　　玄风抱着算盘叹息, “可惜小老头我不能出手, 否则我的算盘会让他无所遁形！”
　　众人齐齐看向玄风，满脸无语。
　　“不用这么麻烦。”沈信从夫妻手中拿过档案, 他打开档案看了看，接着把档案拆开一张张平铺在桌子上。
　　在他确定要找人的时候，幻觉就重新重现给他展示了搜寻咒的找人方法。
　　还是那句话，照着做就行了。
　　他把纸叠在这几张档案上，接着用手执笔在上面描绘，同样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张新的符咒就成型了。
　　在场的人又傻眼了，因为他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符咒。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那些红色的笔痕从纸上扩散开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入进下方的档案里将纸张染红。
　　“找到了。”沈信开口。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先是看向明显有变化的档案纸，又看向沈信正在看着的半空。
　　但不管看哪里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更没有得到丝毫方位提示。
　　那沈信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在什么地方？
　　这和他们体系里的找人方式完全不一样啊！
　　“这不会又是已经失传的什么咒术吧？”时凌目露绝望，眼巴巴的看着她师父。
　　玄风摸着胡子笑的意味深长，“哎呀，我们可是遇到贵人了，这可是极好的学习机会！”
　　而沈信只注意到了面前的夫妻。
　　在他的眼里，这对夫妻的命运正在慢慢的发生改变，蜘蛛网一般的裂纹出现在他们的幻觉上，似乎只需要轻轻一击，他们就可以改变整个人生。
　　……
　　王中木抱着一个孩子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
　　怀中的孩子睡的很沉，当然会睡的很沉，因为他给这小孩喂了安眠药，就怕他出声坏了自己的好事。
　　自从三年前他装残疾的时候听到有夫妻在医院门口因为丈夫无精症吵架，他就起了偷孩子卖掉的心，他暗地里偷偷打听了这一家，果然打听到他们准备去孤儿院领养孩子，于是王中木就上门说自己有门路找到那些没人要的孩子。
　　在他的忽悠下，那家人相信了他，也真的觉得是未成年的女孩子未婚生子养不起。
　　在确定价格后，他偷偷在新年集会上拐走第一个孩子，不到三岁，还是不怎么记事的年龄，那家人给了他钱，整整三万块。
　　拿到钱后他没有敢挥霍，还在原来的地方乞讨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人发现后才离开这个城市。
　　可惜三万块钱根本不够花，尝到甜头的他立刻就重操旧业，专门在医院和孤儿院门口物色目标，然后拐走那些没有爸爸妈妈看管的小孩再卖掉，每次都用未成年女孩未婚生子养不起这一套说法。
　　王中木知道那些买孩子的人不可能相信这套说辞，但谁特么会管呢？
　　他们只想买孩子，自己只想卖孩子，没有人在意这些孩子是不是他偷来的。
　　没想到就这么干了快三年，他频频更换城市和□□，竟然一直都没有被抓到。
　　这下他可真的飘了，连警察都抓不到他，这说明他手艺好啊！
　　这一次他偷的是个两岁的男孩，本来没有顾客，但谁让这家的老人光顾着打麻将完全不理旁边的小孙子，那不是给他机会吗？于是王中木立刻穿戴整理把小孩抱走了，还给小孩喂了安眠药，连夜回到他这个临时住所。
　　把小孩放到床上，王中木开始给小孩拍照。
　　“这小孩白白嫩嫩，一看就健康，可定能卖个好价钱。”
　　“哎呀，不要怪我，看你那个奶奶就知道你家不是什么好家庭，我把你偷走再卖到一个富裕的家庭里你就吃香喝辣吧，说不定事后还要感谢我！”
　　“五万？不！这个品相说不定能卖到十万！”
　　他畅想着拿到这笔钱后应该怎么花，嘴角咧开笑的非常开心。
　　就在他欣赏着自己拍好的照片时，只听到砰的一声，他家简陋的大门被直接踹开。
　　他下意识转头，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两把枪顶住太阳穴，手机从手里掉下去，他惊恐的举起手来。
　　警察把他摁在地上。
　　“是孩子。”其中一个警察看到床上的小孩。
　　“这么大动静都不醒？”旁边的警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叫医生！”
　　王中木被摁在地上背手扣上手铐，警察们抱起孩子来试探他的呼吸，确定孩子还有呼吸后才松了口气，但这孩子一直不醒也很奇怪。
　　“说，对孩子做了什么？”警察问。
　　王中木颤颤巍巍的交代，“……因为一直哭，就，就喂了点安眠药。”
　　“靠！这么小的孩子你竟然喂安眠药！”脾气火爆的警察没有忍住，当场给他来了一脚。
　　与此同时，警局里的所有人都在等消息，包括陈警官，他是在了解情况后才过来。
　　时间早就过了十二点，但现场没有一个人有睡意，他们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就在快要两点的时候，陈警官终于接到一个电话。
　　他接起电话听着对面的声音，对面没有说太多就挂断了电话，但陈警官还是松了口气，他看向众人，“人抓到了。”
　　“王中木这个人渣，刑警闯进去的时候发现他又偷了个孩子，还喂了安眠药，要是再晚一点那孩子估计也要被卖了。”
　　“现在王中木已经被关进去了，很快就能从他嘴里审讯出孩子们的位置。”
　　听到这个结局，赵敏再也没忍住，她坐在地上开始哭泣，眼泪不断的流，她一边哭一边又在笑，三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笑，元南山拥住又哭又笑的妻子，也忍不住的流泪。
　　最后夫妻俩站起来，他们手拉手非常认真的对着所有人鞠躬道歉。
　　“对不起。”夫妻俩声音还有些哽咽，“我们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给大家造成了麻烦，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抱歉，我们愿意接受惩罚，什么都愿意。”
　　陈警官看着他们，又看了玄风一眼，“老先生，他给你们造成麻烦了吗？”
　　玄风老神在在的摸着胡子，“哎呀呀，老夫不知道，时凌你是年轻人，你来说吧。”
　　时凌就知道师父会把这种事扔在自己身上，于是她提前想好了说辞，她咳嗽一声站出来。
　　“关于是不是造成了麻烦这个问题见仁见智，因为我们本就在找最后一个霉运娃娃，你们送过来也省的我们出去找了，而且最后帮忙的不是我们，是沈先生，但即便如此，你们的方式也是错误的。”
　　说着时凌看向沈信，“对吧？沈先生？”
　　沈信打了个哈欠，时间早就到了后半夜，熬夜打游戏可以，熬夜工作不可以！
　　他揉了揉眼睛回答：“没错，得加钱，加班费必须给。”
　　“对，得加钱！”
　　夫妻俩愣了一下，他们对视一眼，接着对沈信再次鞠躬，忍不住再次热泪盈眶。
　　没想到竟然只需要钱就可以，这位大师真是仁善，明明一开始错的是他们。
　　“是要给钱。”玄风笑眯眯的说：“改命是需要代价的，你们命中应该是找不到这个孩子，但因为沈先生帮了你们，所以你们找回了他，沈先生帮你们选择了代价，那就是金钱，这是最容易付出的东西。”
　　“这也是给予你们的惩罚，不只是沈先生，还有那位被你们带走最后才处理掉的霉运娃娃宿主。”
　　“要记得，从此之后积善行德，不要忘记沈先生帮过你们。”
　　夫妻二人用力点头，他们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
　　玄风让沈信收下一半，剩下的他负责给另一个人，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人命因果可不是那么好了结的。
　　看着自己银行卡又多出一串数字，沈信倒是没有多在意，他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夫妻俩。
　　在知道人贩子抓到的瞬间，他们的未来就崩碎重组了。
　　他们找回了自己的孩子，虽一贫如洗但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他们白手起家慢慢往前走，不忘玄风的话积善行德，竟是越来越好，最后凭借着好口碑开了好几家连锁店，成了有名的慈善家。
　　在电视采访中，主持人问他们行善的原因，他们说:因为有厉害且善良的人帮助了我们，所以我们也想要去帮助更多的人。


第36章 
　　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就算是夜猫子们也差不多消停了。
　　路上除了路灯和偶尔行驶过去的车辆之外没有别的，店大多关门，只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在亮着灯。
　　沈信打了个哈欠, 他走到自家门口, 刚打算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门好像没锁。
　　没锁？
　　沈信的困倦瞬间消失，他把门推开, 房子里漆黑一片, 也很安静, 但如果仔细听会听到隐约的呼吸声, 沈信伸手把灯开关摁亮, 屋子瞬间亮堂起来，沈信也看到了发出呼吸声的主人。
　　许如尘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蜷缩在沙发上看上去有点委屈。
　　趁着他不在家跑他家睡着了？
　　沈信失笑，他把门关上, 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接着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新花束, 娇嫩的花朵上还带着露珠, 一看就很新鲜，清冽的香味散发出来，沈信拿起花束拨弄了一下。
　　“又送花。”沈信呢喃, “我家也没这么多花瓶插花。”
　　“那下次带单支的好了。”
　　沈信低下头, 只见许如尘微微睁开眼睛正看着他, 他好像睡的很难受, 整个人都在一种想动但一动浑身疼的状态。
　　“醒了？”
　　“嗯, 抱歉，不小心睡着了。”许如尘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三点二十三，你回来的可真晚。”
　　“不是和你说我要工作吗？”沈信把花放回去，“你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许如尘从沙发上坐起来，还带着一种刚睡醒的困顿，看上去比正常时候还像一只软绵绵的垂耳兔，沈信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腮帮子，许如尘没有拒绝，任由他戳。
　　其实许如尘还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沈信。
　　他昨天晚上想了好几个场景，然后幻想自己该如何应对，或是当作不知道或是义正言辞的问沈信怎么这样！
　　可不管哪一种他都觉得不够好，然后纠结着纠结着就睡着了。
　　他理解了，喜欢一个性格坏的对象就是这种结局！
　　听到沈信的问话，许如尘只能胡乱的点点头。
　　坏心骤起，沈信调笑一般的开口，“真像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
　　他还在说这种话！
　　许如尘当即伸手抓住了沈信的手腕，因为猝不及防，甚至没想到自己会被攥住手，沈信被拖拽了一下整个人往沙发上倾倒了一下，等稳住身体才发现自己正好单膝靠在许如尘的侧边，和许如尘靠的很近。
　　甚至可以说在外人的视线里就是面对面坐在许如尘的怀里了。
　　许如尘攥着他的手没有放开，因为距离太近沈信甚至可以看到许如尘上下活动的喉结。
　　“那，你是那个让我独守空房的人吗？”许如尘这么问。
　　问完后许如尘好像才反应过来，他没有继续说话，但居高临下的沈信看到了他通红的耳朵。
　　哎呀呀？
　　这是开窍了？还是知道了？
　　沈信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起身，甚至是往许如尘那边凑了凑，许如尘想靠后，但后面就是沙发靠背，再也没办法避开了，他只能红着耳朵和沈信对视在一起。
　　在这个时候许如尘还分出一点心思忍不住想：沈信果然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明明是清冷的面容，却乍一眼带着满目的肆意，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估计没有人不会被他吸引。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一个恶劣的外貌骗子。
　　沈信好像终于玩够了，像一只恶劣的小猫终于累的蜷缩起来打哈欠，他终于开口结束了这一切，却又像是另一个游戏。
　　“今晚留宿？让你独守空房真是不好意思。”
　　“……留！”
　　管他这世界是不是天崩地裂，今晚他都得留宿！
　　一张床两床被子，两个心怀不轨的男人。
　　沈信上床前还去洗了个澡，身上带着一股沐浴露自带的香味，黑暗中这股味道被放大，许如尘嗅着这股味道难以入眠，他还没有柳下惠到这种程度。
　　但沈信似乎根本就没察觉到，自顾自安稳的睡。
　　许如尘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悄悄的将身体面对沈信，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到隔壁传来动静。
　　沈信打开床头灯看着他，“你睡觉真不老实，不困吗？”
　　许如尘想：在这种状况下正常人都不会困的！
　　床头灯很柔和，沈信穿着松垮的睡衣，他整个人沐浴在温和的灯下，白皙的皮肤上被打了一层光，配合他本就好看的容貌更是好看到了极点。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确实不那么勇敢。”许如尘跟着坐起来，他低着头没有和沈信对视。
　　沈信打了个哈欠，“嗯，有点，所以呢？”
　　“学长说过：我应该自信一点。”
　　“但自信的前提是礼貌，也就是希望对方也会同意。”
　　沈信奇怪的看着他，“嗯？”
　　许如尘一点点凑过去，他的眼睛注视着沈信，平日里满是柔情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强硬，这是在沈信面前从不会有的姿态。
　　他问：“学长，我可以吻你吗？”
　　只是还没等沈信回答，许如尘就吻了上去。
　　沈信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胆子还是挺大的，平日里像个兔子一样唯唯诺诺，现在竟然敢先斩后奏。
　　下意识抬起来的手被攥住十指相扣，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沈信微微皱眉，但还是慢慢舒展眉头放松身体的抵抗。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看样子是真的把人给惹急了。
　　最后这个吻还是浅尝辄止，沈信呼出第一口顺畅的空气，瞥眼就看到许如尘再次跟个兔子一样缩回去了，他好像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副害怕沈信生气的样子。
　　“你像个缩头乌龟。”沈信拿旁边的折扇敲他，“不要老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许如尘接过折扇，“对不起，从小习惯了，小时候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孤儿院的老师惩罚。”
　　“现在能睡了吗？”沈信说：“四点多了，你准备几点起床？”
　　许如尘老实的点头，于是沈信关掉床头灯，只字不提刚才的吻。
　　三分钟后许如尘的声音响起。
　　“那我们算不算在谈恋爱？”
　　“小许总开放到可以和朋友激吻？”
　　“没……”
　　“那不就得了。”沈信用被子捂住头，“睡觉！”
　　许如尘不再说话也不再乱动，他的心跳声快到自己无法忽视，闭上眼睛都感觉侧脸和耳朵在发麻，他知道自己耳朵一定又红了，他的毛病就是一旦激动或者害羞就红耳朵。
　　悄悄捂住自己的耳朵，许如尘闭上眼睛，回想着刚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
　　一夜无眠。
　　……
　　沈信醒的时候就已经日上三竿，旁边早就没了人影。
　　他起身打着哈欠往旁边看了一眼，只见旁边被子折的整整齐齐，沈信都不理解许如尘怎么还有心思折被子。
　　碰到一个这么正经的男人是他的报应！
　　完全不管自己睡觉不老实揉成一团的被子，沈信穿着睡衣走到客厅。
　　客厅里很干净，许如尘没有给他留饭，估计是猜到他睡醒得中午，就在他准备下楼吃点东西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沈信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这才发现从十点开始许如尘每隔二十分钟就给他发一条消息。
　　【许如尘：起了吗？】
　　【沈信：起了。】
　　【许如尘：时间差不多，我给你叫了外卖让他放在门口了，记得吃一点。】
　　沈信打开房门，果然看到门口有一份外卖，沈信把外卖拎进屋里打开看了看，是一份排骨粥加一些小菜，嗯，不辣的。
　　刚起床沈信没什么胃口，他随便拆开盒子喝了一口粥，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
　　【许如尘：这是我这段时间很喜欢的一家店，不做外送，我让人去买了送过去的，好吃吗？】
　　为了让沈信少吃点辣，许如尘正在努力改变他的口味。
　　好吃的不辣的东西全部都送到沈信面前让他尝尝！
　　【沈信：你这样楼下老板要失业了，损失了我这么一个大客户。】
　　【许如尘：没关系，我会补偿。】
　　明天就给面店老板送一个大红包做媒人费！
　　暂时还不知道是老板透漏给许如尘的消息，就算是知道了沈信也不怎么在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人生随遇而安，不撒谎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结束了和许如尘的对话，直接点进其他消息记录。
　　微信里联系人越来越多，给他发消息的人也越发多了，沈信一条条看下去。
　　【时凌：沈先生！警察连夜审讯，人贩子已经交代了所有孩子卖掉的位置，现在夫妻俩已经和警察一起去找孩子了！运气好的话明天就能带回孩子！】
　　【陈警官：关于这次儿童拐卖案的侦破局里打算做个宣传，会适当提起是您提供的线索，当然会去玄学化。】
　　【陈警官：然后局里还准备给您一笔线索提供奖励，如果可以的话留一下银行卡号。】
　　【宗雪真：沈先生您明天有空吗？打扰了，是室友仲佳拜托我联系您，她说明天于老师会进手术室，他一向很喜欢你，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来看看他。】
　　沈信吃饭的动作停顿，他看着宗雪真的消息琢磨了一下。
　　是他让于老师去医院体检，没想到这么快就进了手术室，可能是因为这个病需要尽快处理。
　　去一趟也好，正好可以确定一下于格以后会不会有事。
　　听说癌症很容易复发，早点知道还能早点做出应对。
　　于是沈信点开宗雪真的聊天框回复。
　　【沈信：医院位置和病房号，我明天过去。】
　　不一会儿对面就回过消息来。
　　【宗雪真：位置。】
　　【宗雪真：谢谢沈师兄！】
　　哦，这是仲佳了。


第37章 
　　当天晚上许如尘没有回来, 因为那个男人又来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把许峰给他的钱花完了，钱花完的第二天就上门又来要钱，许如尘懒得管他, 当即给许峰打电话让他处理, 谁知道许峰和这个男人碰面给钱后就报了警，警察来取证，许如尘一时无法离开。
　　【许如尘：倒是没有想到他会直接选择报警, 可这样一来许海青的案子都要暴露在明面上了。】
　　沈信看着消息打了个哈欠, 昨天睡眠不足, 现在整个人都不够精神。
　　关于许海青沈信早就知道结局了, 对此也没有惊讶。
　　【沈信：你觉得呢？】
　　【许如尘：……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再怎么说许海青都是许峰最喜欢的儿子, 他的心肝宝贝，是捧在手里怕化了的真爱之子，虽然许如尘知道许峰迟早会放弃这个待在精神病院离不开的儿子，却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甚至不到一个月, 许峰就彻底放弃了他。
　　再爱也顶不住利益, 就像是许峰放弃真爱选择和卓书兰联姻一样。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都对父母有憧憬, 许如尘被找到后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孩子是不被父母所期待的。
　　【沈信：这样一来, 许峰只能指望你了，小许总。】
　　【许如尘：？】
　　沈信看着聊天框，他故意打出两句话, 带着一点坏心思。
　　【沈信：许家唯一的继承人, 那岂不是要留下后代继承你们许家啊？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许如尘：可我不是给你了吗？】
　　这一次打出问号的变成沈信了。
　　【许如尘：我倾家荡产赔给了你, 许家连带着我, 都是你的。】
　　小小的坏心思被堵了回来, 还是用这种说不出是正经还是不正经的说法，沈信一脸微妙, 他把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啧了一声。
　　“这男人，果然没看上去那么正经。”
　　第二天，沈信掐着时间到了医院，用手机对比了一下位置和病房号，他昨天还是加了仲佳的联系方式，和她确定了于格的手术时间，在他手术结束后再来探望，仲佳也麻利的回应了。
　　带了惯例看病人的水果和花束，沈信上了楼。
　　来到病房门口，沈信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只是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看到沈信的时候愣了一下。
　　“你好？”年轻男人有些疑惑，“您是……”
　　“啊，是沈同学！”不同于年轻男人，于师母立刻认出了沈信，“沈同学怎么来了？”
　　沈信被迎进去，师母接过沈信带的东西，看上去手术很成功，师母整个人状态都不错。
　　病房里有五个年轻人，除了仲佳之外是两男两女，沈信看上去和他们年龄差不了多少，但他们从没见过沈信，所以每个人眼里都有点好奇。
　　“沈师兄！”仲佳连忙喊人。
　　在场的人这才意识到来的竟然是于格经常提到的师兄。
　　“不要叫师兄，我都毕业了，也不是于老师的学生。”沈信依旧这么纠正，接着才回答师母，“听说于老师生病了，我来看看。”
　　“哎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师母一听到沈信这么说就叹口气，“我听老于说了，是你和老于碰面后建议他来医院查查，没想到真的查出问题来了，要是晚一点来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这都得多谢你。”
　　沈信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
　　“就算是随口一说都是救了老于的命啊。”说着师母看向躺在病床上的于格，“是吧？老于。”
　　于格刚做完手术还有些乏力，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因为戴着氧气罩这个笑都不太明显。
　　但他抬起手来指了指沈信带来的水果和花，微微摆了摆手。
　　“你老师是在说来还带什么水果。”师母了解于格，立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你不如写两幅字让他看看有没有进步。”
　　沈信无奈，“我都不是书法系的，当然不可能毕业后还练字，一定退步了。”
　　于格不管，仗着自己是病人，就是指着床边的字帖。
　　仲佳噗哧一声笑出来，“沈师兄你就写吧，老师一直憋着这口气呢。”
　　其他学生也跟着起哄，“我们也很想见识一下。”
　　被赶鸭子上架还是头一回，但无奈这是沈信的老师，而且老师还得病了。
　　沈信摘下墨镜仔细看了看于格，确定于格的癌病不会轻易再复发后才拿过字帖。
　　“那好，要是写的不好于老师可不要生气。”
　　说实在话，沈信真的很讨厌写字，但他的特长说来说去也就只有一个写字好看了，他好像是那种天生的书法苗子，从小写出来的字就好看极了。
　　小时候这是沈信的噩梦，长大后他依旧不喜欢写字，但也没有小时候那么排斥，要是可以让于格高兴，他也不介意写。
　　沈信执笔的时候几个学生就凑过来看，他们在学校里不知道听于格提过多少次沈信，那种遗憾劲是实打实的。
　　他们还好奇打听了好久，才知道沈信是一次书法比赛的冠军，于格看到冠军不是他们书法系的就以为有内幕找上门去，于是主办方给他看了沈信的参赛作品，于格当时就茶不思饭不想，一定要找到这个学生才行。
　　然而沈信死活不转书法系，他就是爱理科，更不想去书法系保研。
　　落下第一个笔画，几个学生眼睛就一亮，等沈信写完三个字后他们是真的理解了为何于格会一直惦记着沈信。
　　只能说这就是天赋的代名词吧，落笔行云流水、潇洒自如，他们甚至觉得这字不亚于现在的一些大家。
　　师母把写好的字放在于格面前，于格看着那字眼神里带着赞叹，要不是刚做完手术怕不是要一边看一边点评了。
　　“我在学中医，还学到了一点偏门的东西，给于老师画个好运咒吧。”沈信这么说。
　　他揭开一张纸，接着在纸上行云流水的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画完后沈信把纸折起来放在桌子上。
　　“就当讨个好彩头。”
　　师母笑着接了，还开玩笑，“这个好彩头只给老于一个？没有我的份吗？”
　　于是沈信又给画了一张，“现在就一人一份了。”
　　师母失笑，看上去于老师手术成功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就这么笑闹了一会儿于格就开始赶人了，他让学生赶紧回学校学习，也谢谢沈信来看他，等他出院后一定会和沈信一起吃顿饭，学生们都听话的走了，沈信当然也不会留下来。
　　送走他们，师母开始整理刚才的东西，沈信写的字当然是认真收起来，那两张好运咒她想了想准备放在于老师的枕头低下。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师母抬头一看竟然是隔壁病房的患者家属。
　　隔壁病房的患者和于格一样是肺癌，但不像于格那么幸运，发现的晚症状重，是专门转院来找那位名医的。
　　“有事吗？”师母问他。
　　“刚才我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你们的话，是无意识听到的。”男人有点尴尬，但还是开了口，“我父亲其实很喜欢搜集字画，也特别喜欢这样的东西，医生在治疗中让我们找点能让他高兴的东西。”
　　“刚才的好运咒，我可以买一张吗？我们也想讨个好彩头。”
　　师母和于格对视一眼，于格有点于心不忍，他微微点点头，示意师母送出去一个。
　　反正沈信给了他们两张。
　　师母把其中一张拿给男人，也没有要钱，男人千恩万谢的走了，很快就听到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
　　“唉。”师母叹气，她坐在于格床边，“真是多亏了沈同学，我看着他们就觉得后怕，要是迟一点发现岂不是……”
　　于格温柔的把手覆盖在妻子手上，用这种方式安慰着她。
　　……
　　南秋容回到病房，病房里他的父亲南恩正在望着窗外，看上去很安静，母亲正陪在父亲身边。
　　转院接受新医生的治疗后父亲的状态比前几天好多了，甚至今天都可以坐起来看一会儿风景，这无疑让他家所有人都有了一份希望，母亲这两天也看到了笑容。
　　“回来了。”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
　　南秋容对母亲点点头，接着把刚才拿到的好运咒递给父亲，“给你这个。”
　　“隔壁是书法系的教授，这是他得意弟子画的好运咒。”南秋容说：“你不是最喜欢这类字画了吗？讨个好彩头。”
　　他把纸张展开给父亲看上面的东西，就算南秋容是个普通人也能看出这张纸上画的字痕潇洒有力，画的人很有实力。
　　父亲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点笑容，看上去很喜欢。
　　看到父亲的笑容南秋容觉得一切都值了，他小声哄着父亲，“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要来的，你可要快好起来，然后继续和我说这字好在哪里。”
　　“这次治疗效果这么好一定没问题，医生早上查房的时候和我说了，手术成功概率很高。”
　　“医生说让你也不要有压力，要高兴一点。”
　　家里还有个上高中的妹妹放心不下，母亲先回家一趟，也带点换洗衣服来，他们转院转的匆忙，什么都没带全。
　　南秋容陪着父亲一起看铺在桌子上的好运咒，看着看着南秋容有些奇怪的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白纸上的字符好像在活动。
　　他转头看向父亲，这才发现父亲已经睡过去了，他现在身体太虚弱老是昏睡，南秋容给他盖好被子，接着拿起那张纸，但再看向那张咒的时候南秋容被吓了一跳。
　　因为上面的字符非常明显的在移动，墨渍晕染了整张纸，像是要往他的手指里钻。
　　南秋容被吓得当场扔掉了纸，在纸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墨渍一下子就消失了。
　　地面上只剩下一张空荡荡的白纸。
　　南秋容睁大眼睛，他试着从地上捡起那张白纸，白纸泛着一点凉意，怎么看都是普通的白纸。
　　“见了鬼了。”南秋容看着白纸，“难不成医院真的有什么阴邪的东西？”
　　还没等南秋容想出个所以然来，外面突然传来杂乱的声音。
　　南秋容看了一眼安稳熟睡的父亲，接着小心走到走廊，他看到有很多人围在护士站旁边，惨叫声和惊叫声就从里面传过来，南秋容连忙挤过人群，很快就看到被保安摁在地上惨叫着的男人，以及男人对面摔倒的医生。
　　医生的旁边掉落了一把细长的水果刀。
　　“这是什么？医闹吗？”
　　“是啊，就是医闹，专门对着刘医生来的，据说差一点就刺中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医闹的滑了一跤直接摔到地上去了。”
　　“不是绊倒了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绊倒啊，平地摔吗？”
　　南秋容迅速跑过去扶起地上的医生，他脸色惨白，“刘医生，刘医生你没事吧？！”
　　这恰好就是南秋容奔着转院来的医生，而他父亲就是明天的手术。
　　“没，没事。”刘医生也有些后怕，额头上满是冷汗。
　　“他摔了一跤没刺中，保安也来的及时。”
　　南秋容几乎要大喘气了，他连忙把刘医生挡在身后，生怕这个医闹的挣脱保安再扑过来，这可是他父亲唯一的救命稻草！
　　一直到警察来把医闹的人带走南秋容才松了口气，他和医生确定好明天的手术不会延迟后才回到了病房。
　　病房里父亲还在安稳的睡着，他坐在椅子上缓了缓才注意到被他扔在地上就没有再管的好运咒，他捡起白纸，却意外的发现这张突然没有痕迹的白纸又能看到笔墨了。
　　只是这一次，那个字符却换成了更奇怪的图案。
　　南秋容左看右看，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脚。
　　一只脚？
　　南秋容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在医闹现场众人说的话。
　　医闹者拿着刀奔着刘医生去的，却在最后一刻平地摔，他摔在地上，手中的刀子也摔了出去，所以医生毫发无伤。
　　而医生毫发无伤就意味着……他父亲的治疗能正常进行。
　　南秋容攥着这张好运咒的手都开始颤抖，为自己的想法震撼，他不想承认，但不管如何都解释不了这张纸上的图案为什么会在医闹者医闹的时候消失，又变成一只脚的形状。
　　哪怕是魔术道具都没有这么巧合！
　　“难不成是真的？”南秋容反反复复看这张纸，“没有联系方式，也不知道是谁画的。”
　　“隔壁的教授？”
　　南秋容站起来，“不行，这不见得是真的，对面也只会当我随口说说吧？”
　　“可是，可是……”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在父亲手术前，他一定要再拿到一张让父亲带着进手术室。


第38章 
　　刚走到楼下沈信就接到了于格的电话,
　　沈信有些疑惑的接起来。
　　“于老师？”
　　“是我。”声音是师母。
　　沈信走进楼道里，确定安静后才开口，“师母有事吗？”
　　“有件奇怪的事情, 老于让我给你打电话问问。”师母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门口的男人, “隔壁病房的患者家属想找你买字，说是患者很喜欢你的字，一定想让你给他写一副祝愿贴。”
　　“啊？”沈信有些意外, “我怎么看也不像是卖字的人吧？”
　　“他之前经过病房听到我们的声音了, 过来要了一个你画的好运咒, 这一次好像也是想要这种类型的东西。”
　　“好运咒？”沈信微微挑眉, “您给他了？”
　　“给了一张, 隔壁患者情况不好，都是送个好彩头，我们就没在意这么多。”
　　这下沈信明白为什么这人来找他了。
　　好运咒的效果是：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换句话说：它带来不了好运, 但能避免厄运。
　　一张避免厄运的符咒, 一个生病极重的患者, 沈信随便想就能想出好几种威胁患者生命安全的事情来。
　　估计是拿到好运咒后立刻生效了, 所以就想着多要两张吧。
　　“你让他来找我吧。”沈信打开免提，用手机点开地图看了看附近的店面，最后选了一家距离较远繁华地段的奶茶店, “我给老师发个位置, 你让对方过来, 不要再打扰你和老师了。”
　　“行, 我这就告诉他, 不过小沈你注意一点，可千万不要被骗了。”
　　“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的！”
　　沈信连忙答应：“是是是, 我一定会下载好反诈app，绝对不会被诈骗！”
　　挂断电话，沈信转身走到路边打车，他并不喜欢让陌生人到他家，遇到这种事也尽量在外面处理。
　　很顺利打到一辆出租车，沈信坐在副驾驶上。
　　手机又响了一下，这一次是许如尘的消息。
　　【许如尘：我今天可以早离开，许峰回来了。】
　　沈信估摸了一下时间，然后给许如尘发了自己要去的位置，让他下班后去这里找自己。
　　发完消息沈信把手机屏幕关掉。
　　司机瞥了他一眼，非常自来熟的就开口搭话。
　　“小伙子是去和女朋友见面？哎呀怎么这个时候戴墨镜？现在阳光也不刺眼，年轻人就喜欢追求潮流，我也不懂怎么一个墨镜就潮流了。”
　　“我们年轻的时候出去戴墨镜是要被家长打的！”
　　沈信面无表情转头看向他，一直到他说完才开口。
　　“青光眼手术刚做完不能见光，麻烦把所有车窗都关好，我眼睛不止见不得光还见不得风。”
　　司机闭嘴了。
　　“……对不起啊小伙子。”司机最后小心翼翼的道歉，“我不知道你是生病了。”
　　“没关系。”沈信这次看都懒得看他，“反正女朋友已经觉得我眼要瞎跑了。”
　　司机：……
　　把人送到后车一溜烟就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羞愧，沈信也懒得理，他走进店里点了一杯奶茶就随便找了个桌坐下。
　　现在是下午，店里人不算多，再晚一点到学生放学社畜下班的时候店里就会忙起来。
　　奶茶很快就上桌，沈信把吸管插上，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一个男人就急匆匆的推开门跑进来，他左右看了两眼直奔沈信的桌子。
　　南秋容当然认得沈信，或者说没有人比沈信更有辨识度，不管是样貌还是气质都异于常人，只要不是脸盲就都能一眼把沈信记住。
　　他气喘吁吁的站在沈信面前，放松呼吸后才稳住声音开口，“你好，我叫南秋容。”
　　“你好。”沈信看着他，“那么，你找我有事？”
　　“好运咒。”南秋容毫不拖泥带水，语气也非常诚恳，“我父亲明天一早要进手术室，我想求个好运咒让他带进去。”
　　“不管多少钱都可以，只要您给写一张。”
　　沈信摘下墨镜来认真看了他一眼，为的是确定他近期有没有参加葬礼。
　　嗯，没有。
　　这说明他家人的手术很成功，根本不需要什么好运咒。
　　于是沈信把墨镜戴回去，“不写，不卖。”
　　“谢……不卖？！”南秋容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都找过来了，对面竟然不卖。
　　他连忙坐在沈信对面，“不是先生，您看我这都过来了，都是为了家人，为了讨个好彩头，您担待一下给写一张吧，我保证给您足够的价格！”
　　沈信托着下巴看着他，“可我不缺钱。”
　　“不，不缺钱啊。”
　　南秋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不认识沈信，更不知道该如何打动沈信，他能当场拿出来的就是钱和人对于病人的怜悯了，可这两个沈信都不为所动。
　　“真的不行吗？”
　　“你不是已经用过一张了？”沈信奇怪的看着他，“人不会倒霉到短暂两天时间就接连遇到天大的坏事，再倒霉也是有个时限的。”
　　“可我只是求个心安。”南秋容沮丧的低下头，“只想尽可能增加父亲手术成功的概率。”
　　沈信喝了口奶茶，“倒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态，但我还是觉得没必要浪费钱。”
　　“你要是真的信好运咒，那和信我没什么区别。”
　　可拿在手里的保障才是保障，大师说的话都不如一张放在手里的纸！
　　就在这时奶茶店的门再次打开，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来，他径直走到沈信旁边。
　　“学长。”许如尘开口。
　　南秋容觉得这个声音眼熟，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小许总？”
　　“嗯？”许如尘看向他，“南总？您怎么在这里？”
　　“是学长的工作对象？”
　　沈信摇摇头，“算不上是工作对象，我最近觉得自己太忙了想休息一下没接什么工作，他是自己找过来的，想买好运咒。”
　　许如尘想了想也没想出好运咒是个什么东西，但都叫这个名字了应该是带来好运的符咒吧。
　　他坐在沈信旁边，“我好像是听说南总的父亲生病住院了，这张咒是求给南老先生的？”
　　“啊，对，求个心安。”南秋容勉强自己笑了笑。
　　他看着沈信，又看着许如尘，面上一副和善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在猜这两个人的关系了。
　　好像很熟？而且关系很自然？
　　喊学长？同校同学？可是许如尘是在国外留学，沈信的老师是隔壁病房的书法教授……哦对，许如尘没有被认回去时是在国内上的学，那就是初中或者高中同学！
　　这么多年未见关系还这么好，看来是非常处得来。
　　南秋容琢磨了一下，接着开口询问：“我记得之前和小许总谈过一个生意？”
　　许如尘没想到话题会到自己身上，他点点头，“没错，不过当时因为一点小问题没有合作成功，贵公司选择了另一家合作。”
　　“我觉得应该再考虑一下。”
　　南秋容说：“这位先生一看就是诚信且善良的人，能够和这位先生成为朋友，小许总一定相当优秀。”
　　“和优秀的人合作向来是我们公司的主旨。”
　　许如尘：……？
　　他奇怪的看着南秋容，又看向旁边的沈信。
　　“他在通过讨好你来讨好我。”沈信做出总结。
　　南秋容被点破了也不脸红，反正他都豁出去了，今天必须拿到一张好运咒才行！
　　“怎么是讨好呢？人的气质是能看出来的，小许总的能力我们也是有目共睹。”南秋容面不改色的夸赞。
　　沈信叹口气，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推过去。
　　“行了行了，只有这一张，不会有新的了。”
　　南秋容连忙把好运咒拿起来，他连视线都舍不得移开，“好好好，我不会再来打扰了！”
　　“小许总记得合作的事情！”
　　说完南秋容就狂奔出店，人一瞬间就不见了。
　　许如尘看着他离开后才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赚了学长的便宜。”许如尘声音里带着一点微妙，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因为学长的一张好运咒和我们合作？这算作弊吗？”
　　“不算。”沈信把自己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在他面前。
　　“不是你说的吗？你早就倾家荡产赔给我了，所以，那不是你家的产业，是我家的。”
　　沈信得意的说：“我正在非常合理的给自家产业增值。”
　　许如尘看着沈信，又看了一眼面前剩一半的奶茶，内心激起一点感动和粉红泡泡，“给我？”
　　“嗯。”沈信点头，“避雷，真难喝。”
　　许如尘：……
　　这人怎么就不改他恶劣的坏习惯呢？
　　……
　　南秋容迅速回了医院，他把新得到的好运咒折起来放进父亲的病服口袋，确定病服会跟着父亲进手术室才松口气。
　　在病房照看父亲一会儿，还是心神不定的他决定去打探一下情况，首选就是护士站的护士们。
　　“你说之前的医闹事件？”护士长知道他着急父亲做手术，也耐下心解释了一下。
　　“医闹的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谋杀未遂也会被判刑的，他是随机作案，恰好刘医生站在这里被他看到了。”
　　“刘医生没事，就是摔了一跤，不会耽误明天的手术。”
　　“真是太凶险了，要不是那个医闹的摔那一跤，刘医生最轻也得住院。”
　　再三确定后南秋容才离开，他呼了口气，然后睁眼到了天亮。
　　刘医生非常敬业，即便遇到这种事也没有耽误工作，他跟着护士一路送父亲到了手术室，在进手术室前他还确定了一下父亲口袋里还装着好运咒。
　　母亲一早就赶来了，连高中的妹妹都请假过来，一家人在手术室门口坐立不安的等待。
　　“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母亲不断念叨着。
　　她来后就听说刘医生遇到医闹差点被捅，差一点就吓晕过去，要知道刘医生可是现在唯一敢给南恩做手术的人，要是刘医生有个三长两短，哪怕只是住院几天，那也是耽误了南恩的治疗啊。
　　南秋容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让妹妹不要担心，其实自己心脏也不断的乱跳。
　　在这种时候最怕出意外，尤其是昨天就恰好出了个意外。
　　四个小时后，护士终于穿着手术服走出来。
　　“南恩的家属。”她喊着：“手术结束了，很成功，现在要把病人推到重症监护室监测两天，你们来个人帮把手。”
　　母亲当场就哭了出来，妹妹也在抹眼泪，南秋容连忙过去帮忙推推床。
　　刘医生就在后面，他看上去有些疲倦，但看到南秋容的时候对他点点头笑了笑，像是在说自己没有搞砸一样，南秋容当场眼眶就热了。
　　他想：如果昨天没有那张好运咒，那个医闹者没有摔那一跤结果会如何？
　　不管是刘医生还是父亲估计都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那张好运咒一次救下了两个人，也救下了无数人！


第39章 
　　南恩的手术大成功, 很快他就从加护病房里出来进了普通病房，再在医院待几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了。
　　也有不少人陆续来看他，一部分是南恩的朋友, 一部分是南秋容的朋友, 他们三三两两的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嘴里说着恭喜和太好了。
　　这也是南秋容最高兴的时候, 和朋友聊天的时候不禁话多了点。
　　他说自己在得知父亲病情时的崩溃, 陪着父亲各种医院跑时的劳累, 好不容易找到的主治医生差点被捅却被一张无意来的好运咒阻止时的悲喜交加, 还有父亲真的手术成功后的喜极而泣。
　　朋友们：……等会？
　　朋友们：什么主治医生差点被捅？什么好运咒？
　　于是南秋容更高兴了, 直说自己碰到了贵人，没想到本来只是想让父亲高兴一点，结果得来一张救命的东西！
　　这家医院发生医闹是藏不住的事，甚至还上了新闻, 他们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南秋容没有撒谎。
　　在南恩手术前一天刘医生差点被医闹的人捅伤, 但医闹者来了个平地摔, 刀子摔出去了, 所以刘医生一点事没有。
　　这件事说不是巧合吧，巧合也能解释，但说是巧合吧, 是不是又巧合过头了？
　　每个知道这个故事的人都明里暗里问南秋容这好运咒哪里来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们/父母年龄慢慢大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小心摔到, 要是不慎摔到什么重要的地方可就完了。
　　而且一张符咒能贵到哪里去, 大家都不差那么点小钱, 求个心安也行。
　　南秋容却又说自己不认识画咒的人，是别人帮忙联系, 但许家的许如尘认识他。
　　众人面面相觑，但紧接着南秋容就宣布和许如尘的公司达成合作关系，将会一起完成一个大工程，众人这才明白南秋容大概也许真的没有撒谎。
　　莫名其妙被投来很多橄榄枝的许如尘哭笑不得，他是从南秋容那里知道的真相。
　　这些寻求合作的人都是想试着搞一张好运咒用用。
　　南秋容对此表现的特别自然，承认的非常迅速，他说既然是有用的东西就应该广而告之！让大佬赚足钱才行！
　　于是许如尘将这件事告诉了沈信。
　　沈信表示：……
　　好家伙，这是拿好运咒当灵丹妙药用吗？不是，生病去医院啊，找他求什么符！
　　“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存在。”沈信嘱咐许如尘，“一次写十个重复的字我都嫌弃，他们竟然想让我画几十张重复的符咒。”
　　“简直就是堪比地狱的刑罚。”
　　“那我就全拒掉。”许如尘回答：“不会让他们打扰你。”
　　聊着聊着许如尘手机里又进来一个电话，许如尘看了一眼发现是范晓，于是他非常随意的无视这通来电，一直等和沈信聊完后才把电话接起来。
　　接起来后许如尘就听到对面气哼哼的声音。
　　“重色轻友的家伙，是不是不接我的电话光顾着和沈学长煲电话粥了！”
　　许如尘坐回椅子上，“有事说事，没事别浪费我时间。”
　　“你看你看，说话的语气都像沈学长了！还没成夫妻呢就夫妻相了！”范晓大呼小叫。
　　当然范晓还是有点数的，在许如尘挂断电话前咳嗽两声转移了话题，“说正事说正事，你听说了吗？现在流传着一个流言，说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大师会画好运咒，这个好运咒救了南老先生的命。”
　　“而这个大师别人不认识，只有你认识。”
　　许如尘应了一声，“我知道，已经被好几个人接触过了，学长让我不要暴露他，他讨厌和陌生人接触。”
　　“不是这个问题，爱情冲昏了你的头脑吗？”范晓重重的叹口气，“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这件事都流传开来了，那是不是你爸也听说了，虽然他是个人渣，但不好意思接触你的不就会去试探着问他？”
　　“只要知道这件事，他立刻就能联想到许海青的问题。”
　　许如尘靠在椅背上，情绪淡淡的，“他敢吗？”
　　“刚刚为了利益把最喜欢的儿子送进精神病院深处关一辈子，再闹起来承受损失的只有他自己。”
　　“我倒觉得他不一定不敢。”范晓一边嗑瓜子一边和他分析，“你看，虽然许峰他最爱利益，但除了利益之外他还是很喜欢许海青的，哪怕只是给许海青争口气哄他高兴呢？毕竟现在许海青估计是恨死他了。”
　　许如尘语气微妙，“不管做什么，只要许海青出不来，他都会很死许峰。”
　　“就看许峰明不明白这个道理了。”
　　范晓磕着瓜子啧啧称奇，虽然他一直无条件支持许如尘，但不得不承认这位损友的家庭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父亲是个大渣男，母亲是个受害者，还混杂着小三、私生子和狸猫换太子，连许如尘本人都是喜欢男人的，这矛盾不可能少，写在小说里都算是狗血文设定的巅峰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范晓说：“下次请你吃饭，记得喊学长一起。”
　　“我可是非常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好运咒长什么样子。”
　　说完范晓就迅速挂断电话，不给许如尘拒绝他的机会。
　　许如尘把手机放在桌面上继续看文件，一边看一边筛选出明显是奔来沈信来的人，一会儿让助理全部拒绝掉。
　　就在他看了一半的时候，电梯门响了一下，脚步声急促的走进来，许如尘抬起头来时就看到许峰那张着急的脸。
　　“如尘。”许峰开口，“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许如尘装傻。
　　“就是那个好运咒，你认识一个人可以画出能救命的好运咒！”
　　许如尘冷静回答：“以讹传讹吧，我认不认识这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他们不是傻子，你也不是傻子。”许峰走过去抓起许如尘特地挑出来的文件，“看这些人，他们都在和你接触，甚至用合作的方式，就是为了那个好运咒，这难道还有假？”
　　“您想做什么？”
　　“好运咒给我弄一张，不，三张最好。”许峰说：“你不知道你哥哥最近过得是多么难！他在里面没办法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去看他，你哥哥这辈子都没有过过这样的苦日子。”
　　许如尘却摇头，“我和他并没有那么熟，他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帮我画三张咒，父亲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可是你哥哥！”
　　许如尘非常自然的回答：“血缘关系上勉强算是，可这也不是优势选项，做不了什么。”
　　在那一刻，许峰感觉自己对这个孩子相当陌生，也对，他从来就没有试着了解过他。
　　他回来后就是许海青的替罪羊，安静的不会反抗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不再对他们带着伪装的平静，显露出自己的不耐烦来，对他再无任何尊敬。
　　就像是在他从精神病院回来后意外的发现……整个公司好像都不知不觉的掌控在他手里，而自己几乎被架空了所有权利。
　　许峰脸色难看，他就像是一只被挑战了权威的公狮，迫不及待的想要表现自己的强势。
　　然而他只是一只年迈的公狮，屡次的负面新闻和对许海青的无脑庇佑早让他失去了该有的尊敬。
　　“别以为我不知道，海青他这样都是你干的吧！”许峰满脸怒气，“明明应该是你不该是海青！”
　　“那个人是谁？你突然带回来的朋友？那个和你一起上高中的高中同学？！”
　　“他会遭报应的！”
　　“要遭报应的是你和许海青。”
　　许如尘这辈子的真心都给了沈信，也只有在沈信面前才会露出不自信的软弱模样来。
　　所有接触过许如尘的人都说他话少但过于坚韧，他说一不二，是那块最难啃的骨头，只要是他认定的他就一定可以弄到手。
　　他生起气来，没有人的气势可以压过他。
　　“你在许海青撞死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遭报应？那对母女尸骨未寒就被丈夫卖了个好价钱，你们怎么不觉得会遭报应？为了避免遭报应你们还把因果往我身上过度，又怎么觉得不会遭报应？”
　　“现在报应来了，你们又觉得自己不该遭报应了。”
　　“这天底下的好事都合该让许海青一个人享受对吗？”
　　许峰早已全无理智，满脑子都是许海青被警察关进深层病房时的模样。
　　“他是你哥哥！你作为他的弟弟就应该为他着想！”
　　强烈的肾上腺激素让他没有听到电梯门开启的声音，也没注意到许如尘往他身后看的视线。
　　“本来你就不应该出生！是你的母亲算计我才有了你这么个孩子！”
　　“你是不应该存活的人！”
　　“你说谁是不应该存活的人？”女声响彻了整个办公室。
　　许峰猛地睁大眼睛，他回过头去便看到卓书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眼神里满是怒意。
　　“如尘，把刚才的话仔细说一说！”卓书兰盯着许峰，“什么叫为了避免遭报应把因果往你的身上过度！”
　　“还有，什么叫我算计你才有了孩子！”
　　卓书兰是卓家的千金大小姐，她从小肆意长大，过惯了自由的生活，成年后却联姻进了许家，许峰是个人渣，娶了妻子还不忘外面的真爱，竟然还替换了她的孩子。
　　但卓书兰忍了，这是为了利益，也是为了沉没成本。
　　都到了这种程度，要是什么都拿不到她这些年又算什么？
　　好像这些年的隐忍也让许峰以为她也就这样了，每天和他吵吵架，然后继续忍耐他和真爱你来我往。
　　可许峰还是忘了，卓书兰终究是卓家的千金大小姐，并不是小说里委曲求全的小白花。


第40章 
　　卓书兰彻底和许峰翻了脸。
　　许如尘没有参与争吵, 他早就对这两个本该是亲生父母的人失望，自然也不关注他们的婚姻状况。
　　爱离不离。
　　正好许家出了这档子事大家不乐意也没那么不要脸的掺和，所以都没有继续去骚扰许如尘, 许如尘真是好好的过了几天安稳日子, 每天按时上下班，下班就跑去沈信家里做饭留宿。
　　显而易见的滋润。
　　沈信也过了一段没人打扰的美好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 躺在床上玩玩游戏看看小说, 实在是惬意极了。
　　但事情该来还是会来的, 毕竟认识他的人不仅是许如尘, 还有一些别的, 比如宗雪善。
　　这天一大早沈信就收到了宗雪善的消息，或者说不是一大早，宗雪善发消息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宗雪善：沈先生你有没有空，请问那个好运咒可以卖给我一两张吗？】
　　沈信觉得有点奇怪。
　　宗雪善是他最开始接触的委托人, 给她处理好问题之后他也看到了宗雪善的未来, 虽然王舒扬死在牢里导致她的命运有些微的变化, 但应该不至于又碰上点怪力乱神的事情吧？
　　【沈信：为什么？】
　　对面没有回消息, 沈信就先起床去洗漱，洗漱完后才看到宗雪善回复，足足隔了快半个小时。
　　【宗雪善：昨晚没有说清楚, 主要是太紧急了, 其实不是我要用, 而是我的一位朋友。】
　　【宗雪善：她最近全家都有些倒霉, 所以才会想求个好运咒。】
　　在宗雪善的解释下沈信搞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宗雪善是白手起家, 她有一个一直都很要好的大学室友名叫傅雨雯，到现在也有联系, 只不过对方在毕业后就结了婚，现在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家庭算不上富裕但也足够生活，丈夫和她性格都比较积极开朗一直都很合得来。
　　大概是在前天，傅雨雯全家接连开始倒霉。
　　先是丈夫突然急性肠胃炎送去医院洗胃，婆婆又不小心下楼梯时崴脚了，然后她也犯了老毛病偏头疼。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连她只有两岁的小孩大半夜突然自己从床上摔了下去，头当场就磕破了，血淋淋的吓得傅雨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急匆匆带着小孩去了医院，恰好宗雪善那天给她打电话，她伤心的要命就哭着把这些事告诉了宗雪善。
　　宗雪善一直都很在意这个朋友，当天晚上就去了医院，守着傅雨雯直到睡着，这才想给沈信发了消息。
　　那些倒霉事件都比较有限，顶多就是生个小病摔个跤崴个脚，但正常人也承受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小倒霉。
　　“怎么听上去这么像厄运咒？或者说是霉运娃娃？但全家倒霉唉，一次搞这么大吗？”
　　沈信继续打字。
　　【沈信：他们得罪过谁吗？】
　　【宗雪善：我也问过了，他们确定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我也觉得不至于有人恨他们到这种程度。】
　　【沈信：位置，我过去看看。】
　　【宗雪善：您要过来？！好的好的，我们现在刚要出院回家，这是地址。】
　　宗雪善连忙把地址发给沈信，还和沈信确定了时间，在把消息发出去的时候宗雪善总算是松了口气，也终于笑了出来。
　　抱着孩子的傅雨雯正好走过来，她眼眶还有点红，看到宗雪善笑也跟着笑了。
　　“你这是和谁聊天呢？男朋友？还笑的这么开心。”
　　“说什么呢，我是不婚主义。”宗雪善说：“你这段时间太倒霉了，我准备找个大师帮你驱驱邪，刚才大师答应了。”
　　“啊？”傅雨雯没想到宗雪善竟然还信这个，“不是吧？你还信这个呢？”
　　宗雪善摇摇头，她伸手揉揉傅雨雯的头发，“你这倒霉劲已经够邪门了，不管信不信，试了再说。”
　　如果不是傅雨雯不信鬼神，估计她也要觉得自己是撞邪了，不然怎么全家都这么倒霉。
　　“要是驱邪不应该去什么道馆和庙里吗？”
　　“听我的就对了。”宗雪善不想解释太多，她接过傅雨雯的小孩，“你丈夫呢？现在怎么样？”
　　“唉，刚和孩子收拾完就赶紧回去挂水了，说是胃疼的受不了。”傅雨雯也有些无奈，“小孩奶奶脚脖子肿得跟馒头似的，实在是来不了医院，真是谢谢你愿意过来陪我。”
　　两人抱着孩子往家赶，小孩睡的很沉，宗雪善开了车来，傅雨雯抱着小孩坐在后排。
　　小孩睡的不舒服，头上也疼，所以在睡梦里也在小声呜咽着哭。
　　傅雨雯叹口气，“要是你找的那什么大师真的管用，从此让我信鬼信神我都认了。”
　　“看到他这样我真是心痛死了。”
　　“放心吧，既然他说要来了那就交给他没问题。”宗雪善对沈信很有信心。
　　非常平稳的来到小区，外来车不能进车库，宗雪善只能把车停在外面，她和抱着小孩的傅雨雯往小区里走，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年轻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内里是一件黑色内衬，脸上戴着墨镜，他的样貌惹得来来往往的人不断的往那边看，还有个小姑娘都走出小区门口了还要装作回来的人又走了一遍。
　　“哇，帅哥！”傅雨雯抱着孩子感叹，“好帅，我感觉这堪比明星了。”
　　宗雪善咳嗽一声，她连忙走过去，“沈先生！您来了啊！”
　　沈信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才说：“你只说了小区没说门牌号。”
　　“因为没有人在家，所以想在小区门口见面。”宗雪善解释，接着才招呼傅雨雯，“快过来，这就是我找的那位大师。”
　　傅雨雯张大了嘴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大师？面前这位帅哥？！
　　不管是影视剧里还是小说里，那些大佬们哪个不是仙风道骨挂着白胡子，可眼前这个又年轻又帅气，浑身清冷的气质看的人腿软，这么帅的男人不去娱乐圈骗钱竟然来算命界骗钱吗？
　　“就是她？”沈信摘下墨镜。
　　摘下墨镜后的沈信就微微挑眉，比起傅雨雯旁边的未来走向他首先看到的是傅雨雯的周身。
　　淡淡的黑色瘴气围绕在傅雨雯身边，连她怀中的孩子身上都是丝丝缕缕的黑气，这些瘴气很淡却很顽固，不断的把人包裹在里面，这让沈信摘下墨镜后和戴上墨镜看傅雨雯的感觉差不多。
　　……好黑啊。
　　但是她的功德值是62，很正常符合正常人的功德值数。
　　“怎么样？”宗雪善连忙问。
　　沈信把墨镜戴回去，“有点问题。”
　　一听到有点问题宗雪善就开始担心了，“很棘手吗？”
　　“现在还不知道。”说着沈信看向傅雨雯，“能去你家看看吗？”
　　傅雨雯连忙点头，“当然没问题！”
　　傅雨雯家就住在一号楼，是他们结婚时购买的二手房，重新装修后作为婚房入住，刚打开门沈信就有点沉默了。
　　因为这整个家里都笼罩着一股普通人看不到的黑色雾气，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像个凶宅。
　　幻觉适时出现。
　　【言咒：以语言为基础实行诅咒，成咒水平低，效果不高，不易破解。】
　　沈信看向傅雨雯，“最近有人诅咒你了？”
　　“诅咒？没有吧？”傅雨雯连忙道：“要是有人当面诅咒我我不可能记不住！”
　　“不只限于现实里，网络上呢？”沈信立刻意识到为什么傅雨雯会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网络上匿名多诅咒多，正常人都习以为常，那个诅咒你的人应该就混在里面。”
　　傅雨雯愣了一下，片刻后她才试着开口，“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是有一个。”
　　“我一周前收到了一封奇怪的邮件。”
　　傅雨雯先是把儿子放回小床上，接着打开电脑邮箱，庆幸她没有清理垃圾箱的习惯，所以那封奇怪的邮件还老老实实躺在垃圾箱里。
　　她把邮件打开，沈信和宗雪善立刻就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非常遗憾你收到了厄运邮件，从今天开始你全家都会遇到厄运，除非将此封邮件转发给三个人，把厄运传递下去！】
　　“我们年轻的时候这种邮件非常多，为了转发量都是这样的诅咒，这个一看就是那样的邮件我就没有理会，直接删除进了垃圾箱。”
　　傅雨雯现在稍微相信沈信是大师了，这封邮件连她都忘记了，沈信却一口咬定他收到了诅咒的消息。
　　换句话说：要是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她收到过这样的邮件。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封邮件？”宗雪善也有些难以置信，她和傅雨雯是同龄人，也知道在网络刚开始盛行没有管控时这样的邮件有多少。
　　甚至鬼图鬼网页满天飞。
　　“不知道。”沈信非常自然的回答。
　　宗雪善、傅雨雯：……？
　　不是？这种时候能回答不知道吗？！
　　“这不是我专长，我的能力只对人有效，不是人的我需要时间。”沈信从电脑前离开，接着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好运咒，都是他在家里闲着没事画的。
　　“你先带着这东西，不一定有用，我去问问专业人员。”
　　说着沈信就走出门打电话去了。
　　傅雨雯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符纸，她看向宗雪善。
　　“你找的这个大师，他正经吗？”
　　“当然正经。”宗雪善理直气壮，“这符咒原价一百一张，有价无市，不知道多少人为了这一张各种找小许总合作！”
　　傅雨雯奇怪了，“你不是喊他沈先生吗？他怎么又小许总了？”
　　“不是，他是沈先生，小许总是他朋友。”
　　“哦，为了拿到符咒讨好他朋友是吧？”傅雨雯懂了，她点头。
　　片刻后她眨眨眼睛，“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讨好那位小许总就能拿到符咒？”傅雨雯看向宗雪善，“他们什么关系啊？这都能行？”
　　宗雪善：……
　　她想了想上次碰到沈信和许如尘在一起时的画面。
　　嗯……不好说不好说。


第41章 
　　沈信把电话打给了时凌, 时凌接的很快。
　　“是沈先生？！”
　　“嗯。”沈信有些不太习惯接电话的人这么激动。
　　他性格不好，讨厌的人一概阴阳怪气，导致他的联系人很少, 能留在通讯录里的也是情绪稳定的人, 很少有人咋咋呼呼。
　　沈信说正事，“你知道言咒吗？”
　　“言咒？”时凌想了想，“你等一下, 我去找师父。”
　　说完沈信就听到时凌举着电话在喊师父, 玄风似乎拍了她一下让她不要这么激动, 接着时凌才解释是沈信的电话, 小老头连忙接过手机。
　　“咳咳。”小老头清清喉咙, “让您见笑了。”
　　“比起笑不笑先干正事。”沈信靠在墙上，“言咒是什么东西？”
　　玄风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是诅咒信件之类的载体吗？”
　　“对，一封诅咒邮件, 全家倒霉, 小孩都摔的进医院。”
　　“言咒是一种很容易生效的诅咒, 广泛存在于十几年前了, 这是网络发展的弊端。”玄风叹口气，“那些年，诅咒短信和诅咒邮件盛行, 为了转发量很多人就用这种方式, 说什么你要是不转发全家都出什么事。”
　　“这个世界上有天赋的孩子其实有很多, 只是大多数没有被发掘, 也没有走上这一行, 但他们转发的邮件或者是发出的言语就有可能有效果。”
　　“为了处理这些东西我们玄学部也是和网络通讯部联合忙了很久。”
　　“这也是我们反封建迷信的其中一部分原因啊！”
　　沈信没想到这还能和封建迷信牵扯到一起，但想想好像也是这样。
　　反封建迷信以及规划网络安全让这样的诅咒都少了很多, 起码很少会有这种诅咒转发了，大大减少了受害者的数量。
　　“行吧，那这东西怎么处理？”
　　“这不太好处理，因为需要找邮件的源头，就是发出邮件的人或者是转发后导致这邮件变成真的诅咒邮件的人。”玄风摸着胡子说：“这算是现代化新型诅咒了，玄学最鼎盛的时候可没有网络。”
　　“也就是说没办法？”
　　“要不您试试把符咒扫描进电脑里？”
　　沈信直接挂断电话，这方法实在是太傻了。
　　与此同时，房间里聊天的傅雨雯突然听到孩子哭起来，她连忙过去抱孩子，生怕小孩再从床上摔下来。
　　“小心一点。”宗雪善提醒她。
　　“唉，我知道。”傅雨雯这么回答，实际上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再怎么说这里都是她家，结婚后住了三四年，在每个人心里都没有什么地方比自己家里更安全。
　　进了卧室，孩子果然醒了，因为额头痛一直在哭，傅雨雯连忙把孩子抱起来，她一边轻轻拍着小孩的背一边往外走。
　　“不哭不哭，妈妈在。”
　　走到客厅的拐角处，她想要让宗雪善帮忙倒杯温水。
　　“雪善，帮我倒杯水吧，要温的。”
　　“好。”宗雪善站起来，“这就给你……傅雨雯！？”
　　宗雪善突然的声音让傅雨雯愣了一下，她没有反应过来就整个人后退，她睁大眼睛，那是很明显的拖拽感，就像是有个人用很大的力气把她拽到后面去一样，可是她身后是墙啊！
　　还没等她想明白，下一秒钟就是砰的一声。
　　时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墙上脱落整个摔在地上，表面的玻璃全部被摔碎，碎片溅到很远。
　　孩子的哭泣声骤然打断了傅雨雯的怔愣，她突然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她刚才被拽了那么一下，这块表会砸在她头上，或者是砸在孩子的头上。
　　意识到这一点后傅雨雯脸色刹那间就白了，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不断的过呼吸，因为惊吓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宗雪善迅速跑过去把人扶起来，“没事吧？！傅雨雯！”
　　“没，没……”傅雨雯护住怀里的孩子，“我没事，宝宝，也没事。”
　　宗雪善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跪坐在地上从傅雨雯口袋里摸出刚才亲手放进了的好运咒，她拆开好运咒后便看到上面画着一只黑色的小手，小手像是拖拽着什么东西一样。
　　傅雨雯也一眼看到了。
　　“是这个？”傅雨雯声音颤抖，“我感觉到有人拽我了。”
　　“是这个咒的存在形式。”恰好沈信打完电话走进来，他从宗雪善手中抽出那张用完的好运咒，“虽然叫好运咒，但不会带来好运，只能避免厄运，大概就是在危机时刻拉你一把。”
　　沈信说：“我觉得没有必要当灵丹妙药用，只是拉一把而已。”
　　傅雨雯抱着孩子差点直接给沈信跪下了，“大师救救我！救救孩子！”
　　如果一开始她并不相信鬼神，甚至对宗雪善请的这个人只是好奇和尊重、信任度不是那么高的话，现在她是完全相信了。
　　她亲身感受到有人拖拽了她一下，也亲眼看到挂表摔碎在地上，都亲身经历了怎么可能不信！
　　宗雪善也开口，“沈先生，帮帮忙吧，她孩子还这么小。”
　　但沈信并不确定有没有用。
　　因为他目前知道的驱邪咒都需要本体在才行，这种言咒是他从未见过的，而且还是通过电脑邮件传播。
　　新时代封建迷信，古时候的驱邪咒怎么可能有用啊！
　　但看着宗雪善和傅雨雯眼巴巴的眼神，沈信还是妥协了。
　　“行吧，我试试。”
　　虽然玄风说的方法听上去很弱智，但怎么想都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于是沈信说：“有没有平板？”
　　“有有有！”傅雨雯连忙从书房把自己看剧盖泡面的平板拿出来。
　　随便下了个能写字画画的软件，沈信新建一个图层，接着用手指在上面画东西，用的是黑色的自带笔刷，宗雪善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才想起对付王舒扬的时候沈信就给了她这种样式的符咒。
　　把符咒画完后沈信把图保存下来，接着沈信让傅雨雯在平板上登录邮箱。
　　从垃圾箱里把诅咒邮件恢复，沈信点击回信，然后把刚才导出来的图片上传进附件，上传完成后点击发送。
　　“行了。”沈信点头。
　　傅雨雯茫然的看着发送成功的邮件，“这就……行了？”
　　不是吧，这么简单啊！
　　……
　　一间狭窄的出租屋里，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正在电脑前发送简历。
　　他房间里没有开灯，厚厚的窗帘遮挡着阳光，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的屏幕光是那么明显。
　　发送出几个简历后，他开始浏览自己之前投简历的结果，但一连串的拒绝让他忍不住狠狠地锤了下桌子。
　　“什么东西！我看中你们是你们的福气！”他骂着，“到底是谁抢走了我的工作！”
　　“这个世界都是垃圾组成的！我这样有才能的人连份工作都找不到，那些垃圾却能月入过万！”
　　“怎么都不去死！”
　　在骂了许久后，男人终于停歇了，他没有继续投简历，而是点开一个邮箱小号。
　　他开始编造诅咒邮件，将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话语写进去，接着随机输入一个账号发送。
　　这是他的解压方式，并且这种事情他已经做了一年了。
　　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随机诅咒一个陌生人，做这种事情是会有快感的，发完邮件后他裂开嘴角笑了，终于觉得内心放松了很多。
　　“活该。”他吐了一口唾沫。
　　就在他打算关掉邮箱小号去打两把游戏的时候，邮箱小号突然收到了新的邮件，他有些疑惑的打开收件箱列表，竟然是前几天发出去的诅咒邮件的回信！
　　“有病吧，还回信？”
　　他用嘲笑的口吻说着，但实在是好奇，于是他将邮件打开，下一刻他就看到回信里竟然是一张画出来的符咒。
　　他直接喷笑，“哈哈哈，果然是傻子！”
　　“竟然还有回复符咒的，这玩意儿……”
　　男人的笑戛然而止，夸张的笑容直接僵硬在脸上。
　　因为他的电脑屏幕正在扭曲，那封邮件上的字迹好像在跳动，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睛时那些字已经崩坏了一半。
　　“啊？！”男人从椅子上坐起来，“这是什么？！”
　　那张符咒正在消散，那张图片就这么变成了空白图片。
　　邮件的文字被一个个删除，电脑屏幕自动转进发件箱，每一封邮件里的字都在一起消失，就这么在他眼里变成了无数的空白邮件。
　　他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黑，黑客？”
　　“难道我不小心把诅咒邮件发给了黑客？！”
　　男人迅速把电脑的电源拔掉，他知道这台电脑已经没用了，因为里面已经有了黑客放置的病毒，哪怕现在好像看不出什么总有一天也会爆发。
　　他蜷缩在床上打开银行卡余额，看着里面仅剩5k的数字差点哭出来。
　　“让你手贱发诅咒邮件！现在好了！电脑报废了，连饭都吃不起了！”
　　“对不起啊黑客大神！千万不要一直盯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看我穷死了，只有这5k块了！”
　　于是，在沈信不知道的情况下，某个男人瑟瑟发抖一夜无眠。
　　而他只是刷新了一下傅雨雯的邮箱，发现收件箱的某封邮件消失了。
　　“邮件没了。”沈信说。
　　傅雨雯连忙凑过来，她惊讶的发现沈信说的是真的。
　　那封邮件还存在她的邮箱里，但是一打开里面的信件全都是空白一片，她仔细确定了一下没有修改的痕迹。
　　“卧槽！”她不禁吐出一句粗语，“大佬牛逼！”
　　宗雪善一副夸沈信就是夸自己的模样，“是吧是吧，我没请错人吧！”
　　沈信：……
　　为什么宗雪善也变得这么迷信了？以前的霸总气质呢？


第42章 
　　诅咒邮件是消失了, 但诅咒效果还有没有就很难确定了，这是需要时间来验证的问题，沈信没那么多时间在傅雨雯家验证, 于是他把剩下的那几张好运咒留下后就离开了, 宗雪善倒是对他很信任，还没到家他就收到了宗雪善的转账。
　　在宗雪善看来，沈信连王舒扬那样的大人渣都能处理了, 这种小小的诅咒邮件更是不在话下！
　　有钱不收王八蛋, 沈信当即就收了钱, 这可是他以后咸鱼养老的资金啊！
　　就在他准备点个外卖犒劳一下自己的时候, 时凌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信当时想着自己挂断玄风的电话确实有点不太礼貌，于是就接了起来。
　　对面的人还是玄风，在沈信接起电话的时候就开口了。
　　“沈先生，言咒怎么样了？”
　　玄风想：虽然言咒这东西向来威力不高, 但实在是顽固难清理, 必须网警配合才能揪出始作俑者, 沈信虽然手握各种古老符咒, 但这次一定没办法了吧！
　　果然还是要看他们玄学部！
　　“哦，说起这个真是谢了。”沈信坐在沙发上真实的道谢，“你那个办法还是挺有用的。”
　　玄风：……？
　　他愣了几秒钟, 这才反应过来沈信说的是他当时随口说的话, 他说的是什么来着？哦对, 他说的是：把符咒扫描进电脑里。
　　什么？！这真的有用？
　　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不用谢, 呵呵, 不用谢，我们应该做的。”玄风笑得勉强, “恭喜沈先生又积德行善了，真是太好了。”
　　“收钱了，不算积德行善。”
　　沈信一向不喜欢积德行善这种说法，他本身做事全凭感觉，性格也不温柔，而且确实一手拿钱一手办事，从不觉得自己在行什么善，也不想要那些虚名。
　　“所以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
　　玄风转头看了一眼眼巴巴看着他的徒弟，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偷听的师兄师弟，这个时候就不应该露怯！
　　于是他咳嗽一声，开始寻找理由。
　　“其实是警方那边的事，之前的人贩子案有重大进展，宣传视频也在剪辑了，估计过两天就能发出去，陈警官联系了我们，说会将您塑造成社会主义好算命先生！”
　　沈信满脑子问号，“算命先生还有这种形式的？”
　　“就是尽量往心理医生方面引导。”玄风和他科普，“一个无意识被误以为是算命先生的普通人，在知道夫妻俩的困苦后故意用算命这个说辞引导安慰他们，并给警局提供了重要线索，最后成为了夫妻俩真正的引路人这样。”
　　“好俗。”
　　“但除了是真的算命先生外，哪个不是真的！”
　　沈信漫不经心反驳，“我不是算命先生。”
　　玄风：……
　　好家伙，他忘了这一茬，沈信貌似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是玄学中人，他这是入世到了某种新境界了啊！
　　“那就更符合了！”小老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很有一套，他摸着胡子笑眯眯，“您不是算命的，却也让他们改变了命运，就靠着算命的方法。”
　　行吧。
　　沈信也不在意这些东西。
　　反正警方不会显得公布他的身份和样貌，只是说有这么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么说都行。
　　不过正好玄风打过来了，他有点事情想问问。
　　“我有个问题。”沈信问：“画好的符咒复印的话，复印件有效果吗？”
　　玄风沉默了，他到底也没想到沈信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
　　在诅咒娃娃事件时他就看出沈信拥有得天独厚的画符能力但他极其讨厌画符，那百张符咒画到后面他差点就发飙了，当时没一个人敢去打扰他。
　　但没想到沈信竟然为了不画符想出个复印符咒的办法！
　　“这个……”玄风不由得卡壳，“我没试过，估计整个玄学界也没人试过，毕竟这能力还是挺传统的，没有和现代化机械这么……深有力的合作过。”
　　“但我觉得应该不太能有用，因为画符是一件通过笔触把能力灌输进符纸的过程，机械复印无法灌输能力就还是废纸一张。”
　　沈信心想：他画符的时候也没输入什么能力啊，这小老头怕不是在蒙他。
　　于是沈信随便应了两声应付玄风，当即决定自己先试验一下再说。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玄风沉思了一会儿。
　　“时凌。”他唤了自己门下最机灵的小徒弟，“为师交给你一个新课题。”
　　“新课题？”时凌有些惊讶，“是什么？”
　　“关于符咒在网络上的应用。”
　　时凌满脸疑惑加百思不得其解。
　　玄风摸着胡子一脸严肃，“现代社会年轻人多喜欢转发锦鲤求财运，你去研究一下怎么让符咒在网络上应用，然后试着让转发锦鲤变成转发符咒，最好让符咒在网络上也发挥效力。”
　　“不对吧师兄。”玄天忍不住了，“符咒的成型需要特殊工艺，根本不可能在网络上流动。”
　　“沈先生能做到我们为什么做不到呢？”玄风笑眯眯的问：“难道我们就比沈先生差？”
　　现场愣住，并陷入安静。
　　“现在迈入新时代了，我们也不能一直拘泥于以前的方式，网络诈骗网络邪教也盛行，再不转变思想我们要被时代淘汰喽。”玄风摇头，“既然沈先生做到了就说明这是一件可以实现的事情。”
　　“我们可不能真的被时代淘汰。”
　　……
　　与此同时，沈信放弃点外卖，他当即去了许如尘的公司。
　　现在已经是下午，距离许如尘下班只差两个小时。
　　前台的小姐姐似乎还认得他，见他来也没有阻止，还对他笑了笑，在等电梯的时候沈信听到了惊喜的声音。
　　“沈先生？！”
　　沈信转头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梁诚华。
　　向来不会把不重要的人记在心里的沈信能记得他完全是因为那张厄运咒。
　　“梁经理？”沈信还记得许如尘对他的称呼。
　　“您还记得我！”梁诚华有些惊喜，“您是来找小许总的？他这个时间一般都在办公室里。”
　　“之前那件事真是太感谢了，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身后有小人作祟。”
　　沈信确定顾客很满意，于是点头，“我姑且算是一个非常有职业修养的人。”
　　“对，这个我非常确定！”
　　叮咚一声，电梯来了，沈信走进去，恰好梁诚华也要坐电梯，也跟着踏进去，只是他们要去的楼层不一样，看着明显是许如尘办公室的楼层，梁诚华有些好奇的问了两句。
　　“是小许总出了什么事吗？感觉您一直不怎么过来，上次小许总说您只有工作才会来。”
　　“没有。”沈信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我是来蹭打印机的。”
　　梁承华：？
　　什么？蹭打印机？！
　　“既然公司里有打印机我就没必要去复印店花钱让人给我复印，多不方便。”沈信理直气壮的很，“你说是吧？”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梁诚华满眼茫然，但在沈信问他后连忙点头，“是是是。”
　　虽然他不懂，但是既然沈信这么说了，这个复印一定大有用处！
　　他就是这么迷信了！
　　和梁承华分开，沈信一路往上走到许如尘的办公室，此时的许如尘正在办公室里打水，然后他抬起头来就看到沈信从门口进来了。
　　许如尘愣了一下，又转头看向挂表，发现距离下班只有不到两个小时。
　　“学长。”许如尘有点惊喜，“你是来接我下班的吗？”
　　“不。”沈信冷酷无情，“我是来蹭打印机的。”
　　……又是自作多情的一天。
　　不过许如尘已经习惯沈信这种时不时做出奇怪事情的行为模式了，他非常自然的取出另一个杯子倒了杯温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走过去看着沈信在捣鼓复印机。
　　“你打算打印什么？”
　　“复印吧。”沈信学习着这台打印机的复印功能，“正在寻觅摸鱼偷懒的办法。”
　　哦，不愧是他，连这种事都想摸鱼偷懒。
　　沈信专注的看着打印机，在熟悉打印机功能后他随手从旁边抽出一张白纸，然后起草画出一个符咒，许如尘和沈信多待了几天也认出这好像就是很火的好运咒。
　　好运咒？复印？
　　于是他就眼睁睁看着沈信把墨迹干掉的好运咒放进了打印机里。
　　行吧，能这么干的也只有他了。
　　复印机非常敬业的完成工作，很快就复印出一张好运咒复印件来。
　　沈信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的原件和复印件，标注适时出现。
　　【好运咒损坏版：拥有9/10威力的好运咒，请注意。】
　　【好运咒低配版：拥有1/10能力的好运咒，请注意。】
　　“哇。”沈信感叹，“这就是数学界的完美分割和转移吗？”
　　“数学没有这种说法……”
　　“那就游戏界。”
　　于是沈信又复印了八次，成功获得十张低配版的好运咒，十张好运咒放在桌面上，沈信开始思考。
　　“现在只需要考虑这个好运咒的好运程度怎么样了。”
　　许如尘安静的坐在他旁边，突感空气安静了，他疑惑的看着沈信，发现沈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在看他。
　　“怎，怎么了？”
　　“我们给公司员工发福利吧。”沈信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微妙，声音略显暧昧，是沈信故意的，他说：“这毕竟是我的公司，总得给他们一点新的见面礼不是？你说呢？男朋友。”
　　许如尘默默捂住发热的耳朵。
　　明明知道沈信就是在逗他，但就是可恶的无法控制悸动，这人真的坏极了。
　　于是……
　　今天下班的员工发现公司的小许总正在公司门口兢兢业业挨个给下班的员工发红包，红包里夹着一张红票子和一张奇怪的符咒，小许总说这是去求的好运咒，每个人都有一张。
　　众人：今天是天上掉馅饼了吗？！


第43章 
　　第二天, 梁承华来的稍微有点晚，因为他的狗毛毛出院，所以就先去宠物医院接了毛孩子。
　　来的时候他听到办公处里大家正在叽叽喳喳的聊天。
　　“怎么了？”梁承华走过去, 他比较年轻, 性格也不顽固，和这些小年轻们混的也不错，他们没要紧工作的时候聊天摸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看上去很高兴？”
　　“梁经理来了。”旁边的女职员笑着和他问好, “这不是昨天晚上小许总给我们每个人发了红包吗？还夹了一张好运咒。”
　　“结果今天我们来对了对, 发现昨天都发生好事了。”
　　梁承华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会发生好事, 但还是当作不知道反问：“真的吗？”
　　“是真的！”年龄最小的实习生先举手, “我租房那里有很高的台阶，有一块活动了，每次往下走都会崴一下，结果昨天回去的时候意外没有崴到！我还疑惑的用脚试探了一下, 确定那台阶根本就没有修！”
　　“刮彩票中了50块钱, 本来想要另一张的, 结果被风刮跑了, 就选了那张。”戴眼镜的中年人也笑的蛮开心。
　　“想吃的一家外卖关门了，就随便点了一家，结果特别好吃！”
　　“带着女儿去游乐场, 结果恰好买到了特价票, 还送了一个芭比娃娃, 女儿特别高兴。”
　　众人交换着自己的喜悦, 然后才看向梁承华, “梁经理有发生好事吗？”
　　“嗯？我觉得毛毛痊愈就是一件好事，而且还因为之前买过保险的原因报销了一小笔钱。”
　　众人发出果然如此的声音, 每个人都觉得真是太神奇了。
　　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一整个部门的人都好运，而且据说清洁阿姨都捡到钱，乐得眼睛都看不到了，但把这和昨天收到的好运咒联系起来好像就合理了，于是他们正在兴致勃勃的讨论这些好事的发生和好运咒有没有关系。
　　有人认为是巧合，现代社会不要封建迷信，而且很有先入为主的架势了；也有人觉得就是好运咒，不然小许总干嘛挨个给他们发。
　　梁承华听着消息，然后坐在电脑前给许如尘发了条消息。
　　昨天许如尘给他的任务：今天来确定员工们有没有发生好事，发生好事的程度有多少。
　　接到梁承华消息的许如尘把消息大体看了一遍，然后把消息直接转发给沈信。
　　坐在家里的沈信就这么无痛获得资料了。
　　“无法在关键时刻拉一手，但会出现能带来好处的小事。”沈信做出总结，“好像比起一开始的好运咒更能给普罗大众带来幸福感。”
　　说完沈信开始思考，“一张完整版的好运咒能得到十张幸福咒啊。”
　　是的，沈信已经直接给它改名幸福咒了。
　　他在昨天好好的实验过，好运咒的复印极限就是十张了，他还去咨询过玄风，玄风当时就沉默了，他甚至在半个小时之内跑到了许如尘的办公室里看结果。
　　看过之后他又沉默了一阵子，然后和沈信说：他无法解释。
　　因为正常来说符咒是不可能批量复印的，更没有听说过在复印后还会分割能力。
　　一些过于强大的符咒都有更加平庸的基础简化版，这是为了画符方便也考虑到画符人的能力问题，也是因为有些人并不需要那么强势的版本。
　　但把强力符咒分割成基础版……怎么跟游戏技能分解似的？
　　不过这只能说明沈信本人是特殊的，他所画的符咒经由他手进行分裂，将过于强势的能力分割成平庸但温柔的基础版，也是大开眼界了。
　　沈信当时还自我吐槽：要不去开个tb店当家里蹲算了。
　　他是说着玩的，没想到玄风当真了，他甚至非常支持，当场就打电话半个小时给他注册好了tb店铺，甚至挂上了隐晦的官方标志。
　　沈信：……
　　家人们，不好了，被迫开了个店！
　　这么想着，沈信打开店铺后台，看着空荡荡的后台他思考了一会儿，许久之后他看向旁边桌子上扔着的十来张符咒，这还是昨天他发给许如尘公司员工后剩下的。
　　“嗯，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买。”
　　沈信开了一个新链接，把库存调成10，价格设置成30，并设置：不包邮！
　　想了想，沈信又给这个链接起了个名字。
　　【智商税之幸福咒】
　　搞完后沈信点点头。
　　很完美，不包邮加这个名字，一定没人买了。
　　就当玩开店模拟器了，正常人谁会去买一个没介绍的智商税啊，笑死。
　　结果刚搞完沈信就发现库存少了一个，他沉默了一下后点进后台，发现购买的人名叫：七点男主他师父。
　　沈信陷入沉思，然后打开玄风的联系方式。
　　【沈信：你买的？】
　　【玄风：开门红！前排第一！】
　　这小老头还挺时髦，都知道什么是开门红。
　　不过这样沈信就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真的是脑子有问题的看到标注了智商税还要买个试试才行。
　　【玄风：哦对了，链接。】
　　【沈信：什么？】
　　【玄风：警方那边的宣传，已经发布了，播放量不错。】
　　沈信点进去链接，页面跳转到一个视频网站，视频发布在十个小时前，播放量已经破了二十来万，沈信恰好安装了这个视频软件，他跳转后才打开播放键，视频开始。
　　和往常警方的宣传视频几乎没什么差别，但因为这一次他们确定过情况，所以提前就找了拍摄的人，包括抓捕王中木的过程。
　　视频中夫妻俩通红的眼眶和疲倦的眼神看着人难受，还有被喂了安眠药的孩子以及支支吾吾的人贩子，在抓住人贩子后警察就开始寻找被人贩子卖掉的孩子们，在找到孩子的那一刻，夫妻两人的眼中重新燃上了希望。
　　沈信大略看了看就点进评论区。
　　【鱼安宁：人贩子最可恶了！我支持枪毙！】
　　【大梦岁月：那对夫妻的眼神真是让人心疼，希望人贩子都死绝了！】
　　【吃个柠檬糖：卧槽，这个人贩子我认识啊！我记得他是xx城的，以前装乞丐乞讨骗钱，还在医院门口装绝症装残疾，从小小偷小摸抓进警察局好几次，没想到竟然还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明天天晴：卧糟竟然是在我家旁边被抓的！妈呀，我要回去问问爸妈吃瓜！】
　　【讨厌熊孩子：那对夫妻真是幸运，绝望的时候求助玄学没想到遇到了心软的神，还恰好是能提供线索的人，他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与此同时视频到了末尾，视频中正播放着夫妻两人的声音。
　　“我们真的很感谢沈先生，如果不是沈先生我们根本不知道会是他偷走了我们的孩子，也肯定找不到宝宝。”
　　“但他只要了该给的钱，别的什么都没要，这份恩情我们一定会谨记，以后也会这样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
　　【玄风：怎么样？年轻人应该接受赞美，君子论迹不论心，不管你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你都实质性的帮助了这对夫妻，帮助了那些被偷走孩子的家庭。】
　　【玄风：在这件事上，你是无可争辩的善人。】
　　……
　　许如尘不是一个对做饭钟情的男人，他有时候工作累了也会不想做饭。
　　尤其是现在谈恋爱阶段，出门吃饭约会才是恋爱啊！
　　沈信对此没什么意见，他除了对人要求很高外对别的没太大要求，吃饭有辣的就行，在外面吃和在家里吃都一样。
　　“今晚吃什么？”沈信坐在副驾驶上问许如尘。
　　“一家比较适合情侣的餐厅。”许如尘声音有点小，看上去好像还有点小害羞。
　　沈信看了看他，接着非常自然的打开手机翻到一个视频。
　　“这里？”
　　视频上播放着一段宣传广告，号称情侣浪漫餐厅，每对进去的情侣都更恩爱了，上面写着几个字【你的好友点赞过】。
　　大数据没有隐私权！
　　“啊……”许如尘眨眨眼睛，“你不喜欢？”
　　“倒不是这样，只是觉得你这个人脑子里是不是太老实了点。”沈信看他，“这种虚假宣传的广告都能骗到你，你在感情方面是有多匮乏，还不如去爱情酒店约会。”
　　许如尘差点一脚踩上刹车。
　　他委屈巴巴小声开口，“那我也只喜欢过你啊，感情匮乏不是很正常吗？”
　　“那也不是我的错。”沈信理所当然的回答。
　　好吧好吧，喜欢的男人嫌弃他不够开放，普通的情侣餐厅不和他的心意，下次得找个足够新奇的地方。
　　只不过还没等他考虑好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许如尘把车停到路边的停车位才接起电话。
　　“喂？”许如尘有些疑惑，“妈？”
　　是的，这个电话是卓书兰打来的。
　　自从许如尘被找回来后他几乎就是被放养状态，卓书兰安排了他的治疗、转学和生活费，让他不为钱财发愁，但除此之外联系他的次数少之又少，他们之间很像是熟悉的陌生人，血缘关系也掩饰不了的陌生。
　　就这么听了几秒钟，许如尘微微皱眉。
　　“你在哪里？”
　　“在那里不要乱动，我去接你。”
　　接着许如尘挂断电话开动车子，还不忘和沈信道歉。
　　“抱歉，今晚大概不能出去了，我母亲喝醉了正一个人在路边，我有点放心不下，要先去接她。”
　　“那挺危险，去快一点。”沈信靠在副驾驶椅背上，“她自己一个人喝的？”
　　“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说，只告诉了我地址。”许如尘开着车转弯试向另一条路。
　　沈信点点头，等许如尘等红绿灯的时候才开口。
　　“那我这算去见家长？”
　　许如尘却摇摇头，“不算。”
　　“嗯？”
　　“因为不需要他们同意，也不需要他们祝福。”
　　许如尘说：“他们的意见和想法对我们没有丝毫威胁。”


第44章 
　　卓书兰正在和许峰打离婚官司。
　　在想开之后卓书兰也明白了, 离婚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她有沉没成本，但许峰更怕她离婚。
　　许家现在的繁华有一半要归功于卓家的扶持, 换句话说：如果他离婚了许家会失去这份支持。
　　所以在卓书兰提出离婚后, 许峰和许家坚决不同意，在吵了这么多天后许家总算是松了点口，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把许如尘留在许家。
　　许峰已经失去了许海青, 不管他再讨厌许如尘, 这都是他唯一能用的儿子。
　　然而这两边都没有意识到许如尘是个成年人, 他其实有资格决定去留, 他完全可以不跟卓书兰离开, 也可以直接离开许家。
　　但许如尘没有告诉他们这一点，就冷眼看着他们在争。
　　来到卓书兰说的地方，他们立刻看到一个女性坐在花坛旁，这也是沈信第一次见到卓书兰。
　　她看上去很年轻, 样貌也就三十多岁, 黑色长卷发, 穿着一身黑, 黑色不明艳，却显得她在灯下格外显眼，看着她沈信也终于明白许如尘为何能遗传到一张妖孽脸。
　　许如尘真的很像他妈妈。
　　下车后把卓书兰扶上车, 车内立刻充斥着酒精味, 许如尘打开窗户散味。
　　他看了一眼时间, 接着才问：“怎么突然出来喝酒？”
　　从许如尘回家后他就没见过卓书兰喝酒, 他甚至没怎么见过卓书兰的笑脸, 母子两人都不爱笑。
　　“和你没关系。”卓书兰还有一点理智，虽然醉了但没有醉的很彻底。
　　她坐在车上把自己蜷缩在一个角落, “难受，想吐。”
　　沈信回头看她，“喝酒前没吃点东西垫垫？”
　　卓书兰抬起头来，她似乎才注意到这辆车上还有一个人，她疑惑的睁开眼睛看着沈信，看了一会儿后才又奇怪的看向许如尘。
　　“他谁？”
　　“你朋友？”
　　“是朋友，但是男朋友。”许如尘回答的很干脆。
　　沈信有些惊讶，虽然之前听到许如尘说不需要在意他家人的态度，但想到许如尘本人的性格沈信还以为他会稍微委婉一点，倒是没想到他对父母的态度比想象中的冷硬。
　　卓书兰咳嗽两声，她狐疑的看着许如尘。
　　片刻后卓书兰笑起来，笑的开心极了。
　　“哈哈哈！许峰你遭报应了吧！”卓书兰拍着沙发，“一个儿子进精神病院，一个儿子喜欢男人！你活该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沈信：……
　　行，不愧是母子。
　　因为笑的太过，卓书兰呛了一下，于是之后一直在咳嗽。
　　许如尘听惯了这样的话，听到她咳嗽也还是给她递了瓶水，拧开的矿泉水，“喝点水。”
　　“不喝，不喝。”卓书兰似乎比刚才更醉了，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会跟谁，我和许峰谁都带不走你。”
　　“许峰还脑子有病的觉得这样你就听他的了，真是笑死我了。”
　　卓书兰拍着驾驶座的椅背，“你是我和他的孩子，继承了我俩的血统，注定是个无情的人。”
　　许如尘继续把水递给他，“喝水。”
　　卓书兰看着许如尘，就这么对视了几秒钟，她哼了一声接过水喝了两口。
　　也是个嘴上说的难听，但会心软的人。
　　“去吃点东西吧。”见他们说完了，沈信靠在副驾驶作为上查找附近的饭店，他还是秉持着别人家事自己不多管的原则，“顺便让店家做点醒酒汤给她喝。”
　　“也好。”许如尘凑过去和沈信一起找，一边找还一边和抱着矿泉水的卓书兰说话：“下次喝酒和朋友一起比较好。”
　　“可能没有好倾诉的朋友。”沈信突然在卓书兰开口前回答：“毕竟是感情上的事。”
　　许如尘愣了一下，他看向沈信，“感情上的事？”
　　“哦，她好像是因为结婚前的前男友听说她要离婚，于是重新联系她了。”
　　卓书兰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咳嗽的更大声了。
　　她瞬间醒酒，一把抓住副驾驶的座椅，眼睛死死盯着沈信，“你，你怎么知道？！”
　　看着卓书兰这个反应，许如尘就知道沈信说对了。
　　不过也对，他男朋友是火眼金睛，什么事情一看就知道。
　　唉……有时候连个惊喜都准备不了。
　　卓书兰是个聪明人，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睁大眼睛，“……好运咒？”
　　“那个能画好运咒的人？”
　　沈信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说实话不否认就是默认了。
　　他看了卓书兰一眼，“既然要离婚了，那你还是见他一面吧，别闲着没事喝酒买醉。”
　　卓书兰叛逆了，“小屁孩别管大人的感情生活！”
　　从最开始的时候卓书兰就觉得奇了。
　　这个许如尘的男朋友压根不拿她当长辈看，不管是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说出来的话都是和她面对面说的，如果许如尘还愿意喊她两声妈，那这个本该和许如尘同辈的家伙却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小辈看。
　　还让她见前男友，别闲着没事喝酒！
　　这是和长辈该说的话吗？！
　　“会后悔的。”沈信回过头去继续找合心意的饭店。
　　“你知道什么，我们已经快三十年没见过面了，我们早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说着卓书兰觉得自己还是醉了好，醉了的话就不会想这些事情。
　　从她联姻成为许峰的妻子开始，他们就不可能了，卓书兰不是许峰那样的烂人，她也不屑于成为许峰那样的人，是她当年对不起他，现在也不愿意去耽误对方。
　　沈信表现的依旧漫不经心，他甚至非常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
　　“真的吗？就算他马上会死？”
　　一句话出来，现场陷入一片死寂，正在导航的许如尘都惊讶的转过头看向沈信。
　　卓书兰睁大眼睛，她猛地站起来一头撞到车顶，然后头晕眼花的坐回去。
　　“你，你说什么？！他会死？”
　　“应该意外死吧，看的不太清楚。”沈信平静的回答，仿佛说的不是一个人的生死一样，“因为我只能看到你的未来，在你的未来里，他死了。”
　　对方葬礼那天下了小雨，离婚后恢复单身的卓书兰穿着一身黑裙，手里是一束花，她打着一把黑伞站在新刻的墓碑前，眼神落寞。
　　快三十年过去感情还留下多少并不重要，但卓书兰拒绝了和他见面，却从此天人两隔，活人是永远打不败死人的，此后的卓书兰也只会想：有个人想见我一面，我没去，但是他死了。
　　他最后想见我一面都没有见到。
　　对于很难走出困境的人来说，这是相当大的心理压力。
　　卓书兰张了张嘴，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沈信。
　　“我想吃川菜。”沈信却突然开口。
　　许如尘早就习惯沈信突然换话题，顺着沈信的话题往下说：“喝酒的人可以吃辣吗？”
　　“那你会喝酒吗？”
　　“会喝一点但酒量不好。”许如尘老实回答：“你想喝酒？”
　　沈信没有说想，只是继续问：“那你喝醉后是什么样子？”
　　“没醉过，不太清楚，学长呢？”
　　“嗯，我会看着你喝的，我不会喝酒。”
　　卓书兰：……
　　这两个在干什么？当着她面打情骂俏？！
　　恍惚的听着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开车往一个方向去，风透过车窗吹进来，卓书兰感觉自己又晕晕乎乎的了。
　　她躺在后座上看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朋友的消息。
　　是的，那个人没有直接联系她，而是联系了她的朋友，让朋友试探着询问她是否可以见面。
　　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没有放弃呢？
　　随着风声，卓书兰回了一个好字，她重重的叹口气闭上眼睛。
　　起码不要真的这么快死去。
　　……
　　最后也没有喝酒，许如尘开车当然不能喝，还因为卓书兰的缘故也没有留宿沈信家。
　　先把沈信送回家，沈信在车外听到许如尘问卓书兰去哪里，在打官司离婚后卓书兰就搬出许家，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住，卓书兰好像睡着了，许如尘无奈的叹口气，决定先带她回自己家。
　　约会泡汤，现在时间还不算晚，沈信回到家决定先玩一会儿手机再去洗漱。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好几条留言。
　　有陈警官的视频链接也有宗雪善的报喜，傅雨雯一家再也没有遇到倒霉事了。
　　最后一个留言是玄风的。
　　【玄风：我的发货。】
　　“对，还有发货。”沈信打开电脑，“我的开店模拟器今日开张一单，再接再厉再接再厉。”
　　说完沈信打开小店后台，刚打算手动点发货突然愣了一下。
　　他看着后台看了许久，但不管怎么看，未发货的选项都是2
　　认真的？除了玄风之外还有其他人买？
　　沈信忽略掉玄风，点进第二个购买者的账号里，这个账号还是好几颗钻石的号，一看平日里就经常买东西，留的也是非常正经的地址，邮费付了10，非常之怨种。
　　他想了想后给玄风发了消息。
　　【沈信：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买了？】
　　【玄风：还有别人买吗？可能是徒弟或者师兄弟，无事无事，就当大家支持你的事业。】
　　【沈信：地址不一样。】
　　【玄风：……你以为玄学部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吗？】
　　【玄风：不是的，世界各地都有我们的伙伴在处理玄学问题，只是我负责这里而已。】
　　原来还是他们这档子人。
　　沈信放心了，他点击发货，只准备第二天把符咒快递出去。
　　玄风他们愿意给他送钱他岂有不要的道理！


第45章 
　　毕英帆是个视频博主, 准确点说是大胆区博主。
　　他的视频一向以胆大做噱头，比如在墓地住宿啊，夜探乱葬岗啊, 去各种传说闹鬼的鬼屋啊, 秉持着一个唯物主义不怕任何鬼怪！
　　上次他购买了一张据说一定会倒霉的厄运咒，录视频测试的时候一脚踩进泥坑里滚下了坡，脚踝当场就肿得无法走路, 最后只能打电话喊了救护车。
　　他当时确认过厄运咒, 可惜当时人成了泥的连厄运咒都被泥包裹的皱巴了, 根本不确定是厄运咒带来的霉运, 还是单纯的巧合。
　　当然毕英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有不确定的结果才能让他这些视频带上一抹神秘色彩。
　　然而视频和他之前发布的差不多，一两万个播放量零星一点评论就石沉大海。
　　他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他的视频一直都是这样，偶有几个噱头十足的视频过几十万播放, 剩余的噱头不足就几万播放。
　　可很快这个视频就翻红了。
　　因为有一个玄学博主直播卖厄运咒的时候被警察当场闯入逮捕。
　　这不比任何噱头都要足？！
　　于是有人在评论区说：有个视频好像就是买了这个人的厄运咒, 视频里用给自己后直接叫了救护车。
　　流量迅速流进他的视频里, 将他那个没什么热度的视频冲成了几百万播放量, 评论区大量讨论吵架，成功登顶个人视频最好成绩！
　　毕英帆乐得嘴都歪了，这流量不蹭不是人啊！于是他又高强度拍了个夜探废弃酒店的视频, 还计划着再搞一个网上卖的各种玄学道具的测评。
　　他把出名点的都给买了, 结果当天傍晚因为大数据, 他又在首页刷到了一个幸福咒。
　　没有介绍只有名字：智商税之幸福咒。
　　标价30还不包邮！
　　“我去, 哪个大聪明会买啊！”毕英帆感叹, 然后看到售出数量1
　　毕英帆：……
　　原来真的有大聪明会买。
　　“不过，这个是不是可以当作彩蛋？”毕英帆琢磨着, “到时候就说：哪里会有大聪明会买，原来是我这个大聪明，然后再剪辑一下突出这个购买数量2，并表示原来不只我是个大怨种，于是整个人都舒畅了？”
　　毕英帆觉得可以，于是他财大气粗的拿下完整的幸福咒一枚。
　　三天后快递到了，毕英帆早就拍完了其他的符咒，哪怕没有一个有厄运咒的效果他也可以说这都是骗人的，然后上一下封建迷信的格局。
　　把录像机对准自己，毕英帆录了拆箱视频，然后看着里面那张孤零零用普通信封装起来的符咒陷入沉思。
　　“这么简陋？”毕英帆甩了甩手里的符咒，然后在镜头前展示，“说实话我很少见这么简单的包装了，还卖30块钱，还不包邮！”
　　“不过这图案不太像普通的符咒，笔痕也好看，不会是自己画的吧？”毕英帆摸着上面的笔痕，还闻了闻，“要是真的是自己画的那还算有点诚意了。”
　　将开箱拍摄完毕，毕英帆又把之前想好的画面拍摄完，现在就只等配音了。
　　不过这东西连个介绍都没有，幸福咒？怎么个幸福法？
　　毕英帆打开淘宝，调整好全程录制后联系了客服。
　　【茅台代言人：客服好，这符咒应该怎么用？】
　　对面没有回消息，他就坐在电脑前等着，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对面发过来一个问号。
　　甚至客服名字还是一串乱码，一看就是根本没起名。
　　不过似乎是发现自己是一串乱码，对面迅速改了个昵称。
　　【今日零单：你不会是陌生人吧？】
　　于此这次发问号的成了毕英帆。
　　【今日零单：我以为除了我认识的人没有哪个大聪明会在网上买这种东西。】
　　毕英帆：……
　　被骂了，还是被商家骂了呢。
　　【今日零单：店是别人帮注册的，我只是在玩开店模拟器而已，不过你既然买了那就留着吧，这东西没有用法，幸福咒是我给起的名，带着它会遇到一点好事。】
　　毕英帆：……虽然说在玩开店模拟器，但是没有说这东西是假的。
　　毕英帆看了一眼手里的符咒，心想：这个用法也太宽泛了。
　　于是他开口就对镜头说了一堆话，说这只是店家的计谋而已，因为人生中总是能遇到一些好事，这种好事也没有规定时间，要是一直没发生就可以说一直都没生效。
　　所以这东西换句话说就是无效，全靠唯心！
　　真不错，又上了一波高度！
　　毕英帆满意的关上录像机，就在这时他感觉手机在响，摸出手机一看发现他收到了一笔退款，退款金额是200元整，毕英帆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这是哪里来的退款。
　　他打开退款详情发现是某个视频软件退款，他只在这个软件买过一次东西，就是那张厄运咒。
　　200块一张的厄运咒可是让他肉疼了很久！
　　他眼睛亮了一下，连忙点进去，按照详情上说：在那个视频博主被抓后有部分金额没有被转走，于是在警方的授意下这部分钱原路退回，而他非常幸运正好卡在这个线上。
　　“好事啊！200块可以吃顿好的了！”毕英帆拍了拍大腿。
　　接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容僵在脸上，他慢吞吞的放下手机看向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幸福咒。
　　“不是吧？”毕英帆呢喃，“刚说完话就遇到好事了，虽然只是200块钱，但确实让我很高兴。”
　　“不可能不可能，我又不是迷信的人。”
　　直到毕英帆取过幸福咒，他惊讶的发现刚才还展示过的符咒变成了一张白纸，他用力的揉着眼睛，然后惊恐且匆忙的找到他之前的录像，录像里能够清晰的看到幸福咒的笔痕和墨渍，但现在这里确实只有白纸一张。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白纸落在地上。
　　但他根本不在意，他直接扑到电脑前又下单了两张。
　　【今日零单：？你怎么又下单了？】
　　【今日一单：你也在支持我玩开店模拟器？】
　　【茅台代言人：不！我不信！】
　　【今日一单：？】
　　【茅台代言人：快给我发货！我补邮费你发顺丰！我就不信了，我要打假！】
　　【今日一单：……】
　　沈信战术后仰，他嫌弃的呢喃，“这就是人类的叛逆心吗？”
　　“真是伤钱又伤自尊。”
　　顺丰隔天到，毕英帆等的抓耳挠腮终于拿到了这个快递。
　　快递的包装依旧简陋，甚至一张普通信封里放了两张符咒，毕英帆这一次是认认真真的拍了开箱视频，然后认认真真的把符咒摆放在桌子上，还特地用一个镜头一直对着符咒拍。
　　“我就要看看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带来好事！”
　　毕英帆盯了一两个小时，盯得眼睛都快花了也没事发生，他揉着眼睛靠到椅背上。
　　他叹口气，觉得自己也是傻了，之前应该就是巧合而已，怎么可能收到一张符咒就碰到好事了呢？
　　叮咚，他的电脑响了一下，毕英帆一个激灵，他下意识看向电脑，接着才发现发消息的是他的合作伙伴，不是什么退款详情。
　　他松口气点开消息列表，看到对面发来消息的时候却彻底愣住了。
　　【小向：哥！那个盗你视频的家伙被封号了！】
　　毕英帆这次是真的猛地直起腰来。
　　合作伙伴说的盗视频的人是某个外网搬运，因为是外网非常不方便加上语言不通所以一直都举报不掉，对面还会伪装成他本人在评论区和外国人互动，就跟那个号是他自己的一样。
　　今天怎么被封号了？
　　【小向：好像是有个精通八国语言的粉丝，他在外网发现了这个盗视频的，一番科普让喜欢看你视频的人知道他是盗版。】
　　【小向：于是他们一股脑全去举报，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屏蔽封号了！】
　　“卧槽……”毕英帆几乎惊恐了，他转头看向桌子上的幸福咒，却发现两张都变成了白纸。
　　毕英帆站起来拿过白纸，“好事真的又发生了！”
　　一个精通八国语言的粉丝发现盗视频并科普，一群外网粉丝真的相信并帮他举报，最后让盗视频的被封号，这确实是两件好事促成的大好事！
　　他又查刚才录制好的视频，在录像里他能清晰的看到幸福咒上的痕迹在慢慢变淡，并最终完全失去痕迹。
　　简直就是神乎其神！
　　“可是，没有人会信吧。”毕英帆考虑着自己的受众和观众属性，“而且这东西放上去当证据可能会被当作是p的，说我自炒，还会引起反封建迷信的调查。”
　　毕英帆琢磨着，几秒钟后他突然眨眨眼睛。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我做视频什么时候担心会下架过了？”
　　胆大博主的视频总是会触碰到封建迷信的边边，所以总是在下架的边缘徘徊，而且吵起来也是热度，被骂也是热度！
　　怂什么就是干！
　　于是毕英帆兴致勃勃的把之前已经写好的视频标题删掉，重新换了新的标题，写了新的文本。
　　以及在视频简介发上一句：此为封建迷信，切勿当真。
　　……
　　沈信起了个大早，不知道为什么他睡的很不踏实，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情发生。
　　起床后的他第一次在早上八点前吃上早餐，又查看了无数次微信消息，确定没什么人给他发消息，按理来说应该没事才对。
　　那为什么会这么心神不宁呢？
　　直到他习惯性的打开电脑看看他的开店模拟器如何，然后发现他的tb消息炸了，他唯一的商品链接已经被买光了。
　　他陷入沉思。
　　一夜之间涌出好多个大聪明？
　　这是一件很怪的事情，比如：他这个网店开了不过一周的时间；比如：他唯一的商品名称叫智商税；比如：这玩意儿还不包邮。
　　tb聊天有一个对买家很有用，但对现在的沈信来说很nt的操作，那就是看完消息后会出现‘已读’两个字。
　　沈信只能一点点往下滑，不点进聊天记录看这些联系他的人在说什么。
　　一半的人问他什么时候补货，剩下的人好像以为他是某个视频博主？非常自然的和他打招呼开玩笑。
　　啊？
　　沈信打开浏览器，输入这个视频博主的关键词，关键词很快就搜到了这个人，网页自动开始播放他最新发布的视频。
　　视频刚开始就有大大的弹幕出现在屏幕上。
　　【后方高能！】
　　【一定要坚持看到最后！】
　　【细思极恐，大家不要因为前面无聊的内容退出！】
　　“看大数据给我推了什么？”视频上的男人一副跳脱的样子，笑的咋咋呼呼，“看，是智商税之幸福咒！哈哈哈哈，到底是谁会买这种一看就是骗人的东西呢？没错，是我！”
　　“当然我买来并不是说我信这东西，只是为了让大家明白这种东西都是假的，这个商家还算好的把智商税标注在标题里，我们来看看这些。”说着男人就开始介绍其他的标题玄学物品。
　　趁此期间沈信打开他的主页，发现这好像是个玄学博主，当然不是那种算命的，而是打假的。
　　买各种玄学装备，实验各种恐怖传说，去各种闹鬼处圣地巡礼，主打一个我不信你就没有。
　　这让沈信想起了那个买了他符咒的陌生人……
　　果然，在介绍完毕后就迎来了开箱视频，开箱很短暂，但男人着重给大家看了智商税，因为主打轻松所以弹幕氛围也不错。
　　一堆哈哈哈里偶尔夹杂着两句【记住这张纸】。
　　接着就是联系店家的那段和他的科普。
　　紧接着画面一暗，无数弹幕刷在上面。
　　【前方画风突变！】【怎么还有转折吗？】【这什么意思？】
　　男人的脸在黑暗里亮起来，他表情惊讶的看着手机，在发觉到镜头后他连忙把手机递过来让镜头拍摄到。
　　只见那是200元的退款。
　　“卧槽。”男人说：“这不是我当时买的厄运咒的退款吗？！”
　　紧接着就是男人并不相信于是又斥巨资购买新的幸福咒，两个小时后盗视频的外网号被封。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两张空白的纸张，纸张铺在桌子上，视频戛然而止。
　　沈信点进评论区，发现评论区讨论异常高涨。
　　【这一次猫台的视频和以往的不太一样，有点意思。】
　　【假的吧，你看他视频介绍都说切勿当真。】
　　【可是他真的被退了200块钱，这可不能造假，他买厄运咒那个视频我们都有目共睹，我也去问过，确定那厄运咒正在退钱，因为被抓的时候那个假道士还有一笔钱没提出来，就原路退回了。】
　　【还有那个外网盗视频的！这件事他经常在群里烦，因为太麻烦了实在处理不了，竟然就这么被封号了。】
　　【我还是觉得假，估计就是拍的情景剧，店也是他自己开的，我去看过，这个店铺只开了一周时间。】
　　【猫台这个视频做的不错啊，氛围感很足，前面一直在说这东西都是骗人的，后面突然就出现了难以解释的好事，让人细思极恐，有续集吗？我想看续集。】
　　【要是真的有带来好事的幸福咒就好了，哪怕被嘲讽智商税我都认了，每天都过得不幸福。】
　　【楼上你还在说呢，我已经麻溜跑去买了，结果怎么着！一张都没了！妈的30块还不包邮的一张纸都这么抢手！】
　　沈信退出视频，又看了一眼自己的tb后台。
　　随着视频播放量增加他的后台消息也越来越多。
　　他无视这些增加的消息默默的给自己改了个tb名字。
　　【今日六单】
　　人嘛，总是要在危难中找点乐趣。


第46章 
　　几乎没有人相信这张幸福咒是真的, 第一时间购买的人也大多是明星效应。
　　尤其这还是个情景剧，好像去购买了就实际参与了这个视频一样，给人一种别样的刺激感, 是适合有钱人的参与游戏。
　　明欣也是其中之一。
　　她是灵异爱好者, 家里买了很多灵异方面的东西，各种符咒也收集了不少，她关注猫台也是因为之前的厄运咒视频, 那次她把猫台的视频全部回顾了一遍, 最后确定那张厄运咒一定是真的。
　　虽然猫台胆子大什么地方都敢去, 但每次他都会做好各种意外准备, 卫星电话防具移动电源一应俱全。
　　因为一张厄运咒翻车是完全想象不到的, 还摔到只能打救护车。
　　所以她一直都很后悔没有早关注猫台。
　　地狱笑话：厄运咒现在已经绝版买不到了！
　　这次看到视频里退款200的瞬间她就直接翻到前面确定店铺，整个飞速购买，但即使是这样她都差点没买上。
　　在付款成功的瞬间她就差蹦起来喊声耶了。
　　在等了三天后，她终于拿到了快递, 快递很轻, 仿佛里面没有东西, 明欣拆开快递就看到了和视频里一样的包装, 她感叹这包装是真的不升级啊，然后把符咒抽出来观看。
　　和视频里没有一点差别，墨痕清晰可见, 带着一股墨香味, 很难说这是自己画出来的还是打印的, 但经过仔细对比和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大概率不是现场手画的。
　　但也可以了！
　　明欣哼着歌找透明盒子准备把它挂起来, 却发现自己的透明盒子前段时间都用完了。
　　于是她打开软件准备购买一批，却神使鬼差的打开了咸鱼, 她疑惑的看向首页，映入眼帘的却是……她收了几个月都收不到的谷子。
　　“卧槽！”
　　明欣确定价格合适后直接点击购买，主打一个快速，对面也发出十几个感叹号，说自己刚挂上链接通过审核没有一分钟怎么就被拍了。
　　对面急用钱，所以挂上的价格没有太溢价，因为明欣太爽快还送了个她喜欢但没有的谷子。
　　明欣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乐完之后她才想起自己一开始来的目的是买透明盒子。
　　反应过来后她眨了眨眼睛。
　　……这算好事吗？这当然算好事了！
　　她猛地坐起来去抓被她放在桌子上的好运咒，却意外的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是一张白纸，白纸上没有一点痕迹，就和猫台那个视频戛然而止的结尾一样。
　　明欣睁大眼睛看着那张白纸，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猫台会着急的又去买了两张。
　　一是为了确定这不是巧合，二是为了能发生新的好事。
　　花40块钱买来的快乐啊！
　　她迅速跑去之前购买的链接，却发现商家根本就没有补货，已售出的数字依旧是孤零零的10，但是评论却已经有了三个。
　　【朝暮：啊啊啊啊！找到女朋友了！拿完快递顺便买花，玫瑰没有了就只能买了其他花，没想到想告白的女孩根本不喜欢玫瑰，恰好钟爱这种花！她觉得我很真诚所以答应和我试试！】
　　【离别无声：挂了好几个月的闲置键盘突然卖出去了，800块正好过生日花完！好舒服啊！】
　　【茅台代言人（回头客）：好评。】
　　明欣连忙补了第四个评论。
　　【炫炫炫玄：谷子！我蹲了好久的绝美谷子买到了！货真价实的幸福咒！老板快补货！】
　　评完后明欣就截图发到了视频评论区，很快就有不少人回复。
　　大多都是质疑这个评论的真实性，以及他们看上去真的好开心。
　　然而即使这么大的流量也没让商家放弃一点，他就是不补货，已售数量依旧是10
　　店长沈信表示：只要我不主动打开电脑，我就没有这个网店！
　　“你这算是掩耳盗铃。”许如尘如此评价。
　　“补货权在我这里。”沈信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此时正靠在沙发上看那条视频底下的评论，“主要是经过这次发货我发现：开网店不适合我。”
　　许如尘永远不会否认他，听沈信这么说也只是点点头，接着才问：“哪里不适合？”
　　“快递费，系统默认邮费十块，但实际上邮费还要更多一点。”沈信分析，“要是想要便宜邮费的话就需要和当地快递员协商合作。”
　　许如尘理解了。
　　沈信这个人非常不适合人情世故，因为他根本就不搞人情世故。
　　怕不是到时候要和快递员吵起来，虽然许如尘确定快递员吵不过他。
　　“我可以帮你谈快递费。”许如尘说。
　　沈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会帮我打包吗？我还懒得打包。”
　　许如尘：……
　　他倒是想，可惜他工作很忙，每天早出晚归，连约会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你性格太好了，在工作上不会吃亏吗？”沈信问他。
　　许如尘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也是，毕竟你这做生意只能接触到同行人。”沈信看着评论区，“我有点不一样，虽然听上去玄学好像很神秘很高大上，但实际上比想象中的亲民，也比想象中更能接触到奇怪的东西。”
　　比如在他不补货的这段时间里，沈信收到了不计其数的消息。
　　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掺和在一起，有的说要举报他，有的说这是迷信诈骗。
　　甚至有人说自己想给女儿送礼物，但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所以希望来一张幸福咒让女儿随机高兴一下。
　　还有说是给患病快死的家人买，在临终时刻让他笑着离开。
　　要是沈信多特么一点的恻隐之心，就是无尽的麻烦。
　　所以他才更喜欢金钱交易，不搞什么积善行德，这玩意儿是个枷锁，一旦戴上就取不下来了。
　　就在这时，沈信手里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玄风。
　　他接起电话，没有避开许如尘。
　　“喂？”
　　“年轻人是在为爆火感到苦恼吗？”玄风的话里带着一点调侃味道，“小老头我倒是有办法让你暂时远离网络。”
　　沈信冷酷无情的回答：“没有。”
　　“只要我不补货，一切都不会有问题，更不会苦恼。”
　　玄风叹口气，“好吧好吧，我是来找你帮忙的，沈先生，出外勤吗？”
　　“外勤？”
　　“一个稍有点偏远的县城，那里出了一些奇怪的事情需要去查，但人手不够我们这里又离不开，所以想来想去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帮这个忙接个委托，要是你有时间我就和上面打申请。”
　　刚打算拒绝，玄风就报出一个让沈信很难拒绝的数字。
　　但说实话，沈信现在确实不那么缺钱。
　　“其实还有一件事，这次您的搭档可能会知道一点天眼的消息。”玄风这么说：“我当时把您的情况汇报了一下，他表示你很像传说中的天眼，不过他修闭口禅的，问他也没用，甚至连字都不写。”
　　“你和这个哑巴搭档时可以多问问他。”
　　沈信：……
　　人家知道你在背后喊他哑巴吗？
　　不过沈信微微有点在意，天眼这个名字他很耳熟，骂过范晓的老婆子曾经说过这个字眼。
　　老婆子当时问他：是不是开天眼了。
　　难不成这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有这样的传说？
　　“好，什么时候？”沈信决定接了这个委托。
　　“明天一早我和时苏去接你们。”玄风摸着胡子笑的很开心，“在此先感谢沈先生。”
　　挂断电话，沈信看向许如尘。
　　许如尘此时也在看着他，他看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对视在一起。
　　“学长？”
　　虽然没有避开许如尘，但电话里的声音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听到的，许如尘也不是一个会偷听别人电话的人。
　　于是沈信突然起了坏心。
　　“我要去出差。”沈信这么说：“大概两个月。”
　　许如尘愣了下，眼神里带着肉眼可见的疑惑。
　　“到时候我们要异地恋了，小许同学会等我回来吗？”
　　许如尘沉默了几秒钟，片刻后才情绪不高的点点头，“……嗯，一定要去吗？”
　　“我现在有一点不开心，但是不要理我，我自己会调节好，学长一直都是一个独立的人，不该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而且我白天也上班，有时候也出差，总不能不让学长工作。”
　　他呼口气，“我只是有一点点不开心而已，不是生气。”
　　“如果真的要两个月的话，周末的时候我会去找学长，学长到时候会陪我吗？”
　　说完许如尘眼巴巴的看着沈信。
　　沈信有点想笑，于是他真的笑了出来。
　　他像一只大号的垂耳兔，委屈巴巴的被欺负完还要帮欺负他的人说话。
　　看到沈信笑出来许如尘这才明白自己又被骗了，他想钻进被子里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可惜他是个成年人，成年人的羞耻观不允许他这么做。
　　“学长！”
　　“没有，我真的要去出差，只不过时间会短一点。”沈信补救，“只是给你打个预防针而已。”
　　沈信理直气壮，“两个月你都能忍了，几天你还要抗议一下？”
　　“我没有要抗议。”许如尘叹气，“但是下次能直接和我说原话吗？”
　　“再来这么几次，我觉得我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沈信笑着走过去坐他旁边，“心脏这么脆弱？”
　　说完他就把手放在许如尘的胸膛上，许如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感觉到胸膛处一片温热。
　　砰砰，心跳声快到他无法控制。
　　沈信微微挑眉，话语里带着暧昧，手缓缓往下。
　　“你这心跳确实挺快啊。”
　　“需不需要帮你治疗一下？”


第47章 
　　第二天一大早接他的车就来了。
　　车上坐着他熟悉的玄风, 开车的人是时苏，两人都对他打了招呼，沈信往后看就看到了端坐在后面的年轻人。
　　年轻人少白头, 穿着一身白, 看上去跟得了白化病似的，整个人也安静，只有沈信上车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看就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
　　“林苗。”玄风给他介绍, “是某个传承世家的继承人, 祭祀舞和剑术很有一套。”
　　沈信摘下墨镜, 下一刻就看到了这所谓的传承世家和祭祀舞……
　　他家是村里跳大神的, 家里穷加上天生白头发早早辍学跟着跳大神，有次官方出任务经过那个村发现了他，于是和他父母商量将他带走，送他上学并以后在官方跳大神, 也就是所谓的祭祀舞。
　　好一个传承世家。
　　“沈信。”玄风还毫无所觉的给林苗介绍沈信, “这次你的搭档, 我们请来的外援, 小苗子要对人家礼貌一点。”
　　林苗抱着自己的剑不说话，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别在意别在意，他在修闭口禅。”玄风说：“闭口禅就是为了平心静气。”
　　玄风刚说完, 就有一个声音开了口, “没有。”
　　这声音有点细有点小, 但车里就这么点空间, 还能听错不成？
　　在场的人齐齐看向坐在后排的林苗。
　　看所有人都看他, 林苗默默低头再次开口，“没有。”
　　“你没有修闭口禅？！”玄风惊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林苗很轻很轻的开口，“不想和你们说话。”
　　他又看了沈信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车底盘，整个像是反应迟钝的机器。
　　玄风：……
　　看我们是老头子不想和我们说话，但看人家好看就愿意和人家说话是吧！
　　玄风脾气好，不和他计较，他示意时苏开车去机场，接着才开始问正事。
　　“对了小苗子，你之前说沈先生的状况很像天眼？现在人在这里，你能具体说说吗？”
　　官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调查过沈信的人生，发现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玄学，和他们想的完全不同，生在普通家庭上正常学校，还是一个纯粹信仰科学的理科生，但突然有那么一天，他就精通画符了。
　　让人难以理解。
　　这也是沈信想知道的事情，于是他没有说话等着对面回答。
　　“古墓里找到的碑文。”林苗声音依旧很小，“碑文上翻译过来，说是历史上每隔一段时间会出现一个人，被称之为天眼。”
　　这是玄风也不知道的消息，他点头，“那为何会称之为天眼？”
　　“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玄风摸着胡子微微皱眉，“这也太……”
　　话说到一半玄风没有继续说了，因为他想起沈信就在旁边，而且就疑似林苗说的天眼。
　　但这个所谓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他们这种玄学中人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因果关系，以及过犹不及，想要得到什么在某种程度上是需要失去什么东西的。
　　这是一种平衡。
　　沈信想了想，他开口问：“那所谓的天眼有什么特征吗？”
　　林苗问一句才会答一句，听到这句话他看了一眼沈信，几秒钟后才回答：“得天独厚、离经叛道。”
　　这个评价让在场的人都有点不明所以。
　　看他们不理解，林苗又说：“上一个被怀疑天眼的人是：方临离。”
　　玄风倒吸一口凉气。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信跟着叹口气，“你们话能不能说明白点？”
　　“方临离是百年前的人物了，曾经也是我们官方组织的一员。”玄风解释，“但他也是当年官方组织判断最危险的人没有之一，官方的通缉挂了百年也没有找到他，不过想来他的天赋和行事作风确实能称得上‘得天独厚、离经叛道’。”
　　“如果真的有投胎转世，他大概已经转世到一个好人家去了吧。”
　　沈信依旧不明所以，“你说他是危险人物？但却能转世到一个好人家？”
　　“我们人类对于功德的判断和天道是不同的。”这次解释的是林苗。
　　不过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再说了，只能玄风给他兜底。
　　“对，是不同的。”玄风接话，“沈先生可以想想：如果一个人得了绝症，他病痛的难以忍受，但你的咒术可以让他如同正常人一样生活，但会加速他的死亡，让他提前死去，你会怎么做？”
　　沈信看着他，“所以？”
　　“方临离是前者，这种事他经常做。”玄风说：“你说这种事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人类分辨不得。”
　　林苗托着脸回答，“对本人是好事。”
　　“所以才说他不会功德有损。”玄风依旧笑眯眯的，但眼神却很坚定，“但是，我们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有一条准则，那就是不该随意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尤其是不该剥夺一个人的剩余寿命。”
　　“玄学也要有规则在。”
　　“我们国家不允许安乐死，就是因为它太难被监管了。”
　　……
　　天眼的问题他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而且比起这些要去做的委托才是重点。
　　“和上次差不多，这一次还是警方那边拜托我们帮忙。”
　　知道林苗是个哑巴，玄风早就准备好所有资料，他把资料分别交给沈信和林苗，眼看着就到机场了。
　　“苗哑巴，沈先生有不懂的你要和他解释，知道吗？”
　　林苗用资料挡住自己半张脸，接着才小声开口，“不是哑巴。”
　　“好好好，不是哑巴。”玄风无奈的看向沈信，“这孩子就拜托您照顾一下了。”
　　沈信皱眉，“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最近邪教事件频发，我们都被借调到各种地方去处理，实在是缺人手没办法，不过不用担心，别看小苗子这样其实他早就独立完成过很多任务，就算是不说话也没事。”
　　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沈信不是热情的人，他不喜欢随便和陌生人搭话，林苗也不爱说话，所以全程登机包括到了飞机座位上他们都非常安静。
　　飞机需要飞两个小时，沈信决定先看看玄风给他的资料。
　　玄风准备的妥当，第一页就是他们要去的位置，那是一个叫午单县的地方，刚摆脱贫穷县的名号没多久，县城大半都是农民和农田。
　　在一次劳作时，一个懒汉跑去树林里乘凉，结果看到一个腐烂到一半骷髅头。
　　懒汉被吓得立刻报警，警方收拾好这颗头后立刻找剩下的尸体，没想到尸体没找到，反而在森林里又搜到了三颗头颅，这瞬间惊动了上面，这可是四条人命。
　　警方出动了警犬找尸体，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地方一直进不去，老是在外面打转，有个巧合进去的警察和警犬一起失踪，再也没有一点回应。
　　与此同时法医那边也来了新消息，四颗腐烂的头颅都是女性，并且脸都被剥下来了。
　　午单县一直都有山鬼抓人换脸的传说，一时之间搞得人心惶惶，警方知情人考虑过后联系了玄学部。
　　“我在兼职当侦探吗？”沈信小声吐槽，“怎么还有一天要帮警察破案？”
　　“还不如回去卖符咒。”
　　似乎是听到了沈信的话，林苗看向他，他开口，“你那个好运咒，可以卖给我一张吗？”
　　沈信愣了一下，“你们自己没有？”
　　“不知道，我不会画符，按照小说来说我算剑修，画符的是另一个流派。”林苗似乎也不太清楚，于是他就这么说。
　　沈信：……
　　剑修和符修，看来这孩子看了不少网络小说。
　　“用来干什么？”
　　“给妹妹。”林苗抱着剑认真回答：“妹妹五岁了，我不会画符也不需要好运咒，但是妹妹需要护身符。”
　　“等下飞机。”
　　沈信没有拒绝，对他来说好运咒随手就能画，他只是不喜欢被逼着写字的感觉。
　　“不需要帮警察破案。”在确定能拿到好运咒后，林苗看上去比刚才高兴了很多，于是他转过头来回答沈信最开始说的那句话，“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位失踪的警察以及确定林子无法进去的原因就好。”
　　“剩下的有问题我们再上，没问题就跟在后面看风景。”
　　“正常人会喜欢看警察搜尸现场？”
　　“还好。”林苗这么说。
　　哦对，林苗家是跳大神的，从小就看多了尸体……对他来说这还真就和看风景差不多了。
　　沈信耸耸肩，他继续翻手里的资料，
　　旁边的林苗也不看资料也不做什么事情，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已经睡着了一样。
　　把所有资料都确定一遍，沈信又摸出手机来，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什么都打不开，想了想他拍了两张天空的照片，准备下飞机后发给许如尘，就当情侣之间分享生活了。
　　就在飞机还有差不多十五分钟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林苗睁开眼睛。
　　他转头看向沈信，“我还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沈信疑惑的和他对视，“什么？”
　　“没人能证明方临离还活着，但同样也没人证明他已经死了。”林苗看着沈信，“如果你真的是天眼的话，你会选择哪个？”
　　“什么？”
　　“你是会选择帮助患者解除病痛，还是选择拒绝患者的要求？”
　　沈信在心底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官方的人就是事多……
　　“我会告诉对方：反封建迷信人人有责，私自把我当作大师属于侵犯名誉权！多相信点科学吧，小心被骗的治疗费都交不起。”
　　沈信嫌弃，“闲着没事把自己往矛盾点上推是什么意思？知道有坑还往下跳，纯纯有毛病。”
　　林苗傻了，他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
　　果然够特么离经叛道。


第48章 
　　本来以为还要自己转车去那个县城, 没想到刚下飞机就看到有警车在，穿着制服的警察一看到他们就连忙迎上来。
　　“终于来了。”接人的警察敬了个礼，“我叫岳为民, 是这次双方合作沟通的负责人, 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上面应该是给他们发了两人的资料，所以岳为民并没有问他们的名字。
　　他只是打开车门请他们进去。
　　“我们要去医院。”岳为民坐到驾驶位，一边绑安全带一边解释, “出现了新问题, 一位搜山的警员在搜山途中突然昏迷, 医生却查不到他昏迷的原因, 请两位先去看一看。”
　　林苗眨眨眼睛, 接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噼里啪啦敲打了一会儿。
　　似乎是怕沈信担心，林苗在发完消息后把手机递给沈信看，沈信奇怪的看着他, 确定他是让自己看后才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微信界面, 联系人叫‘喵喵师父’。
　　【苗苗：警方出现不明原因的昏迷, 让我们过去看看。】
　　刚看完这一句, 对面的回复就来了。
　　【喵喵师父：去吧。】
　　林苗显然也看到了回复，他把手机拿回来。
　　【苗苗：我是剑修，不是符修也不是医修, 不会治病。】
　　【喵喵师父：你不会但外援会, 你的外援不止是符修还是医修。】
　　林苗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外援！
　　沈信：……
　　不得不说, 沈信再次后悔自己竟然为了一点消息就答应了玄风的请求。
　　知道怎么做了的林苗抬起头来隔了好几分钟回答岳为民的话, “好，去医院。”
　　岳为民愣了一下, 他透过前置镜看着后面的两个人，最后还是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估计是在心里想这两人怎么这么迟钝。
　　林苗退出微信，手机界面是一只肥硕的白色小猫咪，还是动态的，正在用小爪子捞铃铛，看上去格外萌。
　　于是沈信好奇的问：“你今年多大？真的叫林苗不是林喵？”
　　微信名叫苗苗，师父叫喵喵师父，手机壁纸都是白色的猫。
　　林苗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妈告诉我她想给我起林喵，但派出所登错名字了。”
　　沈信：……
　　就是这个性格不像猫，太迟钝太傻了点。
　　岳为民咳嗽一声，插入话题，“在早年确实会有登错名字的情况，现在很少了。”
　　“如果对名字不满意还可以去更改，每个人都有改名机会。”
　　说完后岳为民才提醒他们，“前面就是医院了，下车后请跟紧我，病房有值守的人，不允许无关人员过去。”
　　一路走到住院部，他们七转八转来到一个病房前，病房门口有位便衣，他有些焦躁一直在走来走去，看到岳为民来后连忙迎上去。
　　他焦急的看向岳为民身后，在看到沈信和林苗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就是他们？”
　　“对。”岳为民点头，“里面怎么样？”
　　“这也太年轻了，真的行吗？”那位便衣皱眉，虽然这样说他还是开了门把所有人带进去，然后开始说情况，“医生彻底给他检查了一遍，最后的判断就是他睡着了，甚至还在做梦。”
　　“但谁都知道睡着怎么可能叫不醒，他又不是植物人。”
　　岳为民点头，他走到病床前看着安稳睡着的小李，接着认真对着跟进来沈信和林苗说：“拜托你们了。”
　　林苗走过去看了两眼，接着又挪回来。
　　“我不会看病。”林苗这么说。
　　岳为民微微皱眉，旁边的便衣表情也不太好看，周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完全察觉不到紧张气氛的林苗问沈信，“这里可以交给你吗？”
　　两位警官又瞬间看向沈信。
　　“你都在玄学部学什么？”沈信疑惑，他走到病床前，“我看玄风和时凌他们都会算命和看相。”
　　“我们不是一个系统。”林苗这么说：“他们管辅助，我是剑修，打架的。”
　　行吧行吧，估计这也是玄风一定要找个人和林苗一起来的原因。
　　林苗虽然是玄学部门的成员，但似乎只会祭祀舞和剑术，具体是什么效果沈信也还不清楚。
　　他摘下墨镜看向病床上沉睡着的人。
　　那人很年轻，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出头，明明是在睡觉但脸色苍白的很，就像是做了一场想醒但醒不过来的噩梦，这样的睡眠不会给人精神放松，反而会非常累。
　　沈信隐隐约约看到了一点他的命运走向。
　　从小立志成为一名警察，在努力学习后真的考上警校，这是毕业分配到这里的第一年，没想到却遇到这种事。
　　医生查不到他沉睡的原因只能当做植物人治疗，可他并不是单纯的植物人，而是无时无刻都在被噩梦折磨着，不过一个月时间他便消瘦到可怕的地步，两个月死亡。
　　“我上过一点选修课。”林苗凑到沈信旁边蹲下，双手放在床边，“他好像是被梦魇住了。”
　　“梦魇不是持续的噩梦吗？”岳为民有些好奇的问。
　　“他不就是一直做噩梦，只是醒不过来而已。”林苗回答。
　　便衣点头忙问：“那该怎么处理？”
　　“我还没学到那里，毕竟只是选修课。”
　　两位警官：……
　　沈信微微皱眉，“梦魇？”
　　在林苗说出梦魇这两个字后，沈信面前的幻觉立刻出现扭曲。
　　【梦魇：将人拖入噩梦中的邪恶咒术。】
　　【白梦魇：强烈的仇恨和痛苦形成的梦魇侵蚀，与瘴气相关，八成以上闹鬼事件的主要原因。】
　　沈信瞬间意识到这个白梦魇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已经被关进精神病院的许海青，他就是被白梦魇侵蚀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有的只有临死前强烈情绪的瘴气，这些因果会在特定情况下爆发，被侵蚀后的许海青无时无刻看到那对母女死后的模样。
　　而这位小李警官则是被困在噩梦里。
　　这样的话……
　　“纸笔。”沈信看向林苗，“最好是白纸和粗一点的笔，有吗？”
　　虽然自称剑修，但林苗一直随身携带纸笔，他手里的纸笔当然是最好的。
　　沈信接过纸笔，他迅速把纸铺在床头柜上，接着用笔在上面画符咒，这个符咒和别人想象中的符咒不太一样，像是线条组合成的图案。
　　【驱邪咒—月】
　　把花完的符咒拿起来大体看了一遍，确定没有画错后，他把符咒放在小李的胸膛上。
　　三个人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那是画的什么？”林苗问沈信。
　　两位警官已经完全不吐槽了，不就是来了两个人，一个人画的符咒另一个人不认识吗？
　　没听到他们说其中一个负责打架另一个人负责辅助吗？
　　不过这样真的就可以了？
　　“能斩断因果的驱邪咒。”沈信回答林苗，“瘴气是因果化成的东西，白梦魇是瘴气形成的侵蚀性现象，这符咒可以斩断他身上沾染的因果。”
　　话音刚落，三人就看到一直没动静的小李突然大吸一口气，因为吸气太足胸膛甚至挺起来了。
　　他的手开始颤抖，眼皮不断的开始哆嗦。
　　两位警官迅速来到小李病床前。
　　只见小李张开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他好似在挣扎，就这么挣扎了大概一分钟，他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惨叫一声。
　　“有鬼啊！”
　　因为他坐起来的太突然，一张白纸飘飘忽忽从他胸口往下落，最后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两位警官看着那张白纸睁大了眼睛，他们对视一眼，齐齐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沈信画出这张符咒来，那符咒上的墨迹差点浸透了那张纸。
　　但现在只剩下了白纸一张。
　　“小李，你怎么样？”便衣强迫自己忽视地上的白纸，连忙扶起摇摇晃晃就要再倒下去的小李。
　　“师父？”小李睁大眼睛，“师父？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做梦，已经醒了。”便衣连忙说：“头疼吗？饿吗？”
　　小李不断摇头，“师父我不头疼，也不饿。”
　　岳为民按了呼叫铃，还给小李点了一些好消化的医院餐，接着才开口问：“你还记得自己出了什么事吗？”
　　“出了什么事……”小李靠在床头，他本就是警察，也从小立志成为警察，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依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恢复到工作状态，“当时我们在分头寻找失踪的同事，我和师父搭档，刚走到一片林子旁边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林子旁边有人。”
　　“我以为是来看热闹的人，就想去把人带走，但追过去的时候那东西转过头来，我才发现它血淋淋的没有脸皮。”
　　“之后的就不知道了。”
　　林苗还趴在床上乖巧的听着，听到小李这么说他开口，“感官太敏锐，那地方可能死过人，因为体质问题一脚踏进去立刻被侵蚀了。”
　　“要是培养一下说不定可以开阴阳眼。”林苗打起了挖墙脚的主意。
　　“死过人？”岳为民看向他们，“也就是说：小李昏迷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受害者死的位置？”
　　“但是那地方不好靠近，要是再有和小李一样的怎么办？”便衣皱眉，“先不说这位先生救不救得过来，这样昏迷下去怕不是要谣言四起，本来这个案子就够诡异了。”
　　林苗转头看向沈信，“沈先生有办法吗？”
　　“我？”沈信面无表情的说：“我相信科学，杜绝封建迷信的污染。”
　　众人：？
　　你还记得你刚刚画了张符咒让一个植物人苏醒吗？
　　沈信想：上次让我画一百多张符咒，这次是不是又想让我画一百多张？
　　绝对不会上这个当！


第49章 
　　医护迅速过来, 他们在进行短暂检查后表示小李已经没问题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
　　便衣终于松了口气。
　　岳为民一直等到医护们离开才开口，“沈先生, 您如果真的有什么办法的话, 请一定要告诉我们，不管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会答应。”
　　在一开始他们没过来的时候岳为民就知道这次来的其中一个是外援，这位外援非隶属玄学部, 更像是被委托来的委托者, 对他的态度一定要更加慎重一些。
　　他的能力也配得上外援的身份, 就那么一张轻飘飘的符咒小李就醒了。
　　林苗也不说话, 他坐在病床上噼里啪啦打字, 打了一会儿后他点点头，然后在岳为民的注视下跑到沈信面前。
　　他说：“只画十张！”
　　“喵喵师父说了，正常玄学部的援助最多也提供不了这些，符咒是很难画的, 而且现在只是探索阶段。”
　　林苗认真的说：“十张已经溢出了。”
　　“十张的话还行。”沈信想了想, 他答应了, “不过价格要另算。”
　　做生意嘛, 官方生意要大方一点，但亲兄弟算明帐，该收的钱也要收！
　　其实刚才他就在思考这一次需要画点什么符咒, 驱邪咒都是用在人身上的, 好运咒也只是让人避免厄运, 还是一次性。
　　就在沈信纠结的时候, 没戴墨镜的眼前突然蹦出一个新的幻觉。
　　这东西每次给他送攻略的时候都是这么突兀啊。
　　【白梦魇屏蔽咒：使普通人可以安然无恙通过白梦魇区域, 咒成型要求低，到现在也在普遍适用的通用符咒。】
　　沈信拿起刚才的纸笔, 在众人的注视下目不转睛的看着空中。
　　他们看向沈信看着的位置，确定那是空荡荡的墙壁。
　　……他在看什么？
　　就这么看了一两分钟，沈信低下头在纸上画出一个符咒来，他的速度很快，笔触清晰，成咒行云流水，哪怕是不懂玄学的三位警官都感觉非常的舒服。
　　林苗默默的举起手机把他画咒的过程拍摄下来，并很有讲究的只拍了他的手和正在画的符咒。
　　拍完后林苗把这段视频发到群里，大概不过三五分钟，整个群都暴动了。
　　【这是谁？辟邪咒画的这么容易？！】
　　【而且看这个成型度，是上好的辟邪咒啊！这这这！】
　　【又有速又有量，这是哪位大师？】
　　【你们没看他的手吗？那么干净白皙好看，再怎么样也不会是老头子，所以画咒的人可能和我们差不多大。】
　　【天生的符修苗子！】
　　【苗哑巴，你拍的谁？】
　　林苗生气的回复：【不是哑巴！】
　　【好好好，林喵喵，你拍的谁？】
　　【天眼。】
　　于是群里又是一片问号。
　　但林苗不在意，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他满意的回到沈信旁边，现学现卖，“这个是辟邪咒！”
　　沈信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的看了一眼林苗头顶上硕大的‘白梦魇屏蔽咒’六个大字。
　　幻觉抖了一下，然后不情不愿的更新：【白梦魇屏蔽咒/辟邪咒—现代】
　　画完十张辟邪咒，沈信顺手画了一张其他的，接着把那张符咒推到林苗面前。
　　林苗眨眨眼睛。
　　“好运咒。”沈信说：“给你的。”
　　林苗开心的伸手接了，接着才，“谢谢。”
　　接着他迅速跑到另一边，拍照往群里发。
　　【天眼给我画的好运咒！】
　　于是群里又是一片哗然。
　　林苗实在是太像个小孩子，沈信也没有管他，只是把画好的辟邪咒交给岳为民。
　　“只有十张，每个去的人都要带一张，可以避免白梦魇的侵蚀，切记一定要每个人带一张。”
　　岳为民认真的捧着这十张符咒，立刻开始考虑起了人选和人数，当然不能一次性去十个人，人多了会杂，而且要是一次性用完了就没有新的可以用，到时候又会暴露在危险里。
　　这样想着他看向坐在床边的那位便衣，“小李要休养，老赵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记得。”便衣老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可以带路过去。”
　　“那好。”岳为民说：“你和我，然后再叫上局里的田志花，我们三个人加上两位来支援的玄学部同事，五个人先过去确定情况。”
　　老赵想了想点头，“剩下的可以分为第二编队，以及后方支援，合理。”
　　确定好方案后他们立刻实施，把小李留在医院继续休息，他们迅速开车到县城派出所，比起上次沈信去的派出所，这个派出所明显没什么规模，破旧的二层小楼，里面倒是整齐干净。
　　岳为民说的田志花是位二十多年的女警，就出生在这里，对那片林子也熟悉。
　　“这地方二十多年前还有人住，但住在里面太危险了，前些年政府做规划，帮里面住的人全搬家到了安全区域。”田志花果然对这里了如指掌，一边走一边和沈信他们科普，“虽然有点恐怖传说，但哪里没有这东西。”
　　“我可以保证这片林子从来都没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
　　“换句话说：要是真的有怪事发生，也只能是这几年。”岳为民补充，“而且绝对是人为。”
　　总不能以前平平稳稳，人搬走之后山神就显灵了吧。
　　几年无人进出，原先的山路早就被杂草覆盖，他们只能通过经验往里走，越过了两个小山头，老赵终于确定了位置。
　　“小李就晕在前面的树下。”
　　田志花感叹，“那你们还真是走的挺远，这个地方在有人住的时候都不轻易有人过来，因为再往前走走是个悬崖，以前有老中医在这里采药失足摔死，从那之后每个小孩都被教育千万不能往这边来。”
　　老赵叹气，“只想着这里没搜过了。”
　　他们往那个地方走，沈信和林苗跟在身后。
　　期间沈信摘下过墨镜，但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面前出现的只有周围人的命运走向，幻觉交叠严重看的眼晕，至于他想知道的线索是一丁点都看不到，于是沈信只能重新把墨镜戴回去。
　　旁边的林苗抱着剑倒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频频转头看向右手边的位置，那边是一个小山包，小山包被绿色覆盖，怎么看都不像有进去的路。
　　三位警察在小李晕倒的地方蹲下，田志花伸手拔出一棵杂草，下一刻随着杂草出来的就是一根白花花的指骨，他们微微睁大眼睛，接着开始清理周围的杂草，尸体非常浅，甚至没有被掩埋过，所以只不过扒了一圈草就清理出小半个尸身。
　　“竟然真的在这里。”田志花惊讶，“你们上次过来没发现吗？”
　　“没有，我们没发现，连警犬都没发现。”老赵皱眉。
　　岳为民连忙看向跟在身后的两人，“两位先生，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沈信没有回话，但林苗依旧看着远处的小山包。
　　听到岳为民问，林苗开口，“你们进不去的地方是不是那边？”
　　林苗指着他一直都在观察的地方。
　　三人看过去，接着连忙点头，“对，没错，就是那里。”
　　“每次都能看到，是往那边走的，却每次都鬼打墙，要不就是迷路要不就是绕回来。”
　　田志花也感叹，“以前的时候不这样，我小时候还经常过去呢。”
　　“我知道了。”林苗走过去，“你们都退后。”
　　三位警官愣了一下，在岳为民点头后他们迅速后退，走到沈信身边观察着前面的林苗。
　　林苗一个人站在那具刚被挖出来的尸骨前，他先是把怀中的剑放到旁边，接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接着他开始跳舞。
　　是的，他开始跳舞了。
　　说舞蹈并不像舞蹈，舞蹈讲究力与美的结合，但这段舞并没有多少力，甚至有些软绵绵的，但就是这么软绵绵的动作却让人忍不住感到心脏咚咚直跳，好像有敲鼓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沈信摘下墨镜，下一刻幻觉就犹如潮水一般涌出来。
　　【祭祀舞—往：以舞蹈的方式祭祀亡灵，可以在眼前复现因果，获知部分过往。】
　　【祭祀舞：以舞蹈为主要媒介的玄学手段，巫医、巫人的传承都是以祭祀舞为标准。】
　　还真就……不如跳舞。
　　林苗一段舞蹈终了，他站在原地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像是用了极大的气力。
　　“这是做什么？”田志花疑惑的问：“慰问亡灵？”
　　“我也……”岳为民回答，但还没等说完他就猛地睁大眼睛，话也戛然而止。
　　因为在他们眼前，那具尸骨所在的位置，一个轻飘飘的白色影子突然浮现出来，白色影子迅速往一个地方消散，但很快影子就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但这一次，这个影子像是在逃跑。
　　它如同一个人一样坡着脚奔跑，却踩到一块石头整个滚下来，影子不敢停下不断的往前爬，最后爬到了这棵树下。
　　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它手中是一把狰狞的杀猪刀，黑色影子就这么走到白色影子面前。
　　手起刀落，一颗白色的头颅滚下来。
　　两个影子迅速消散。
　　“这是……鬼吗？！”老赵也被惊到了，他盯着不远处的林苗和尸骨，“刚才是凶杀现场？！”
　　“不是鬼，是因果。”沈信一边往前走一边按照自己理解的解释，“这个世界是有因果的，杀了人需要付出代价，但这个人被杀死后产生的因果因为某些原因没有找到杀人者，就留在原地成了白梦魇。”
　　沈信走到林苗旁边，“刚才就是因果产生时的情景。”
　　“都是警察了就不要这么封建迷信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
　　为什么有一天还要被一个玄学部的外援来科普‘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啊！


第50章 
　　林苗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剑, 接着看向右手边的位置。
　　“刚才是在干什么？”沈信毫不掩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件事，说实话他真就是个普通人，完全不了解玄学, 那个幻觉是他能学到的所有玄学知识。
　　……还和现代社会的玄学教学不太契合。
　　“确定一下位置。”林苗闭上眼睛像是在缓和力气, 接着才睁开眼看向右边的小山包，“果然也是要去那边，但被挡住了。”
　　“这样一来就不是普通的闹鬼事件了。”
　　正常人不可能挡得住因果, 上天有报应在, 能挡得住报应的一定是懂行的人。
　　三位警官不懂林苗说了些什么, 但他们也注意到了最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林苗突然变得认真严肃起来。
　　这只能表示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你们不要进去, 去这座山的周边找尸体。”林苗看向三位警官, “带好辟邪咒，千万不能走到里面去，我和沈先生去找找那位失踪的警察。”
　　三人对视一眼，最后是岳为民点了头。
　　“好, 我先联系同事带走这具尸体, 然后在那座山周边搜寻其他尸体。”
　　“你们下山后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林苗收起剑, 他点点头, 接着和沈信往那边走去。
　　直到彻底走进山林里，沈信才开口问：“那边是怎么回事？”
　　“一款会让人迷失方向的阵法，和鬼打墙也差不多。”林苗回答：“里面可能是个制作奇怪法器的器修, 一般器修都会顺便修习阵法, 杀人可能是因为对方需要这些人祭器, 也有可能是这几个人误打误撞闯进了他的基地。”
　　一路走到小山包脚下, 林苗长呼了口气。
　　“进去后我们可能会分开, 因为这个阵法会把人随机往其他地方扔，这也是进去后一定会迷路的关系, 我们要去山顶汇合。”
　　说完林苗就直接踏进去，下一刻人就在沈信面前消失了。
　　沈信皱眉看着面前郁郁葱葱的森林，“不是吧。”
　　“你就这么信任我？”
　　“我根本就不懂什么阵法，也不知道怎么从里面走出来，不会到时候还要找警察来搜山找我吧？”
　　想着沈信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他实验了半天确定还有一点信号，于是他直接把当前位置发给许如尘，确定位置成功发送后他点点头，把手机关闭后踏进这片森林。
　　刚走进去沈信立刻就发现自己换了个位置，他站在一片荒草中间，面前有一个废弃的木头房子。
　　他摸出手机一看，嗯……已经没有信号了。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刚说完，沈信眼前就跳出了幻觉，就好像告诉他：手机没用，它有用！
　　【迷魂阵：让人失去方向随机传送的阵法，意在不让人到达目的地。】
　　【迷魂阵地图已开。】
　　下一刻，沈信左侧边张开了一张图，图上画着一个小方块，还有一个小绿点表示他现在的位置。
　　沈信：……
　　更像游戏系统了。
　　他站在原地研究着上山的方向，这几个小方块中间有一层隔阂，沈信在幻觉的解释下才知道这相当于游戏地图的传送，从拼图1可以传送到拼图2，所以迷魂阵并不是完全随机的，只是没有上帝视角在其中很难发现传送的规律。
　　拥有上帝视角的沈信摸下巴。
　　这不是一款大型游戏里的小副本嘛。
　　就在他准备顺着路线往山顶走的时候，隔壁的小方块突然出现了新的小绿点，还是两个小的微弱的都快不亮的小绿点。
　　“嗯？”沈信看着那两个小绿点。
　　这不会是那位失踪的警察和警犬吧？
　　……
　　骆杰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身边的警犬也趴在他身边不断的喘气。
　　距离他们迷失方向已经过了两天两夜，身上所有的联络道具全部失灵，哪怕是卫星通讯，警犬也无法辨认方向，就算是按照日升日落都走不出去，所有方向辨认方法都不对劲。
　　他在这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确定这个地方不一般。
　　否则明明只是个小山头怎么进不来，自己失踪这么久怎么会没有人来搜救。
　　一定是因为他的同事根本进不来，更别说来找他。
　　“难道要饿死在这里？”骆杰抱着狗，“月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名叫月圆的狗小声呜咽了一声，然后把脑袋放在骆杰的腿上，看上去也是累的够呛。
　　在陌生的森林里过夜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但他们没办法，到现在骆杰连一点路都确定不了，前一米他看到的还是正常的路，走出两步回过头去就是别的路了，他人傻在原地，最后只能找一个勉强安全的地方窝着。
　　他们坐在地上休息，骆杰还没放弃，他试图辨认周围的环境，确定这个地方他有没有来过，虽然这是很难的一件事，但再怎么样都要努力试试，要是颓废下去，他和月圆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确定迷路的第一时间他就把手机关机留着电量，只在需要的时候打开一会儿，到现在手机里还有些电。
　　先确定手机没有信号，他沉默了一会儿打开备忘录。
　　要是真的出不去，在以后的某个时间他被发现了，也算是给家人留下了两句话。
　　刚敲出两个字他敲不下去了，因为他真的很不甘心，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死在这里。
　　就在他颤抖着手把手机放下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力道拍在他的肩膀上。
　　骆杰早就精神紧张，被这么一拍下意识回头反击，只是累了太久身体软绵绵直接打个空，但也是这样让他看到刚才拍自己的竟然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一眼就能记住的人。
　　青年半蹲在他身后，墨镜悬挂在胸口的口袋上，清冷精致的面容和黑色的发，太阳背对着他撒下光来，显得他极其好看。
　　“谁？山鬼？！”
　　“山鬼？你不是警察吗？”沈信叹气，“你在干什么？喊你你听不到，拍你肩膀一下你跟碰到鬼似的。”
　　骆杰终于反应过来，“你是来找我的？！同事？还是外援？！”
　　月圆也跟着站起来，弱弱的叫了两声。
　　沈信看了一眼那只狗，“算是外援，你们状态怎么样？”
　　“不太好，体力流失严重，两日未进水有些缺水，我还好，月圆已经快撑不住了。”骆杰抱起狗来，他嘴唇干裂苍白，却只担心他的狗，“你是怎么上来的？其他人呢？能离开这里吗？”
　　“暂时只有我，另一个去了其他地方，我先送你们下山。”沈信回答。
　　骆杰连忙点头，“谢谢，谢谢同志！”
　　沈信站起来，他知道饲养员不会放弃自己的警犬，所以也没有试图帮他抱狗，他看了看旁边的地图。
　　“从现在开始跟紧我，一点方向都不能走错，要是走错了你会和我分开。”沈信告诫他，“知道了吗？”
　　骆杰也是知道这里的情况的，他非常认真的应声。
　　于是沈信带着他往下走。
　　踏过一个小方格，骆杰看着周围的环境又换了一种，从杂草地变成了林子，他默默咽了口口水，最后决定什么都不想就跟着沈信往下走，沈信确定他跟在身后才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就这样越过三个区域，沈信踏出了最后一层边界。
　　骆杰也跟着踏出来，在出来的那一瞬间，作为警察的第六感告诉他：安全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就是那么强烈，他甚至差点软了身子抱着狗直接跪坐在地上。
　　太累了，绷成一条线的神经骤然放松让他无所适从。
　　“再坚持一下。”沈信说：“有人的地方还要往下走。”
　　骆杰咬着牙点头，“没问题。”
　　又走出一段路，骆杰逐渐听到了人声，其中还有熟悉的声音，拨开面前的杂草，骆杰终于看到了熟人。
　　正在收敛尸体的警察也注意到有人过来，他们往哪里看去，就看到了沈信和他身后抱着警犬的骆杰。
　　在确定那些是可以信任的同事后，骆杰直接抱着狗晕了过去。
　　“骆杰！”岳为民连忙跑过来。
　　他扶起地上晕过去的骆杰，月圆也在舔舐骆杰的脸颊，沈信松口气。
　　“人给你找回来了。”沈信说：“我这算完成任务了吧。”
　　“算算算！”岳为民不断点头，“谢谢沈先生！”
　　喊救护车来太慢了，好在他们有警车，几位警察匆忙把骆杰抬上车就往医院跑。
　　沈信转头看向右边的小山包。
　　失踪的警察找回来了，但是林苗还在里面。
　　要是按照沈信的处世理念他是不会再进去了，阵法也好祭祀也好都是沈信不了解的领域，说不定还挺危险。
　　就在这时，沈信的手机响了，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发现是许如尘的来电。
　　他接起电话，“喂？”
　　“终于接了。”对面的许如尘猛地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嗯？”沈信疑惑。
　　“突然发了个位置，之后再也联系不上了，打电话也不在服务区，我差点打报警电话问你出了什么事。”许如尘难得语速极快，甚至带了点质问的感觉，往常软绵绵的垂耳兔竖起了耳朵。
　　沈信终于想起自己在进去前给许如尘发了个位置……
　　“啊，这个，我只是告诉你我在什么地方。”沈信试图挽回，“报个平安来着。”
　　“这算什么报平安！”
　　“错了错了，不会再这样了，你就原谅我吧。”沈信充满诚意的撒谎，“你看我现在算是公职人员，偶尔会做点符合公职人员的事情，对吧？”
　　许如尘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用一种奇怪的声音问：“公职人员？”
　　什么？搞玄学的还有公职？
　　“总之就是这样，我在和警察合作。”沈信说。
　　“那我算，公职人员的家属？”
　　“沈信，军婚受法律保护，你下次不能再吓我了！”
　　沈信：……
　　怎么扯到军婚去了。
　　终于把人安抚下去，沈信转头看向那个小山包叹口气。
　　“行吧行吧，做点符合公职人员的事情。”
　　他转身回了山。
　　另一边，骆杰在救护车上醒了过来，在苏醒的那一刻同事就送上了水，他连忙灌进去了一杯。
　　“月圆。”他开始喊自己的狗。
　　“狗没事。”开车的岳为民回答他，接着狗就扑到骆杰身上开始舔他，骆杰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骆杰看了一圈，“那位带我下山的同志呢？”
　　“你说沈先生？他把你送下来后就回去了。”岳为民说：“那座山上有奇怪的东西，他们去处理了。”
　　骆杰惊讶的看着岳为民，“岳队，你说什么？奇怪的东西？真的假的？”
　　“不然你以为自己为什么在里面出不来。”岳为民瞥了他一眼，“我确定有问题后联系了玄学部门，沈先生是玄学部派来的外援，把你从山上带下来，还有小李也是他救醒的。”
　　“一会儿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然后你就可以和小李在同一个病房住院了。”
　　“月圆也会去做检查，不过看上去你们两个只是疲惫过度，就算有事沈先生也应该早就帮你处理过。”
　　骆杰茫然的抱着狗，觉得自己这三十年的唯物主义思想都快崩碎了。
　　“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你说什么呢？”岳为民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你都做警察了，竟然还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
　　“要相信科学。”
　　骆杰：……？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岳为民用一种认真甚至带着一点幽怨的语气开口，“毕竟那些奇怪的现象在那些人嘴里都只是因果。”
　　“只有因果，没有鬼！”
　　骆杰：……
　　岳队好像之前被什么刺激了。


第51章 
　　沈信顺着地图上了山顶, 刚上去的时候就看到林苗正在和一个人对峙。
　　那人贼眉鼠眼，穿着一身破衣服，手里拿着一颗头骨。
　　“人呢？”林苗问。
　　贼眉鼠眼的人差点都蹦起来了, “什么人啊！你把话说明白啊！”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林苗拔剑立在山顶上, 剑尖落在地面，贼眉鼠眼的人发出一声激动的卧槽，转身就想跑。
　　然而他身后的人是沈信。
　　在看到沈信的瞬间那人惊恐的睁大眼睛, “你还二打一！”
　　林苗的剑尖涌出一道金色的波纹, 那人再也来不及使用什么东西, 整个人就往沈信那边跑, 沈信没有理会他, 就让他擦肩跑过去了。
　　因为沈信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
　　咔嚓一声，天空中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仿佛是一层无形的玻璃破碎，在沈信的目光里, 那片迷魂阵从阵眼开始由内向外碎成粉末, 抱着头骨的男人脚步一个踉跄, 头骨碎裂后他也跟着吐了口血, 整个人昏死在地上。
　　那头骨就是整个迷魂阵的装置，林苗撕开了阵眼，那东西也跟着碎了, 当然也反噬了操作迷魂阵的人。
　　无视晕死在地上的人, 沈信走到林苗身边, 此时林苗已经有点脱力。
　　不管是祭祀舞还是剑术破阵对他来说都是很耗气力的事情。
　　“沈先生。”林苗看着沈信, 声音里带着一点心虚, “失踪的警察没找到。”
　　“找到了，我刚把人送下去。”沈信回答。
　　林苗委屈巴巴的眼睛瞬间睁大,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发出幼猫一样的呜咽声，“……呜，又会被喵喵师父说了。”
　　“嗯？”
　　“迷魂阵是个道具，找不到人我才会强行把它碎了。”林苗默默捂住脸，“这阵很少见的。”
　　沈信：……
　　好吧，玄学部的勤工俭学。
　　“他还挺脆弱？”沈信看着昏迷的人，“破个阵就连累到他了。”
　　“器修一般都比较脆弱，他们天生只会制造奇怪的器具，没有什么自保能力，所以才每个都喜欢龟缩在壳子里。”林苗觉得自己稍微缓了点力气，接着才走向那人，“现在需要找玄学部的同事回收这里的器具和这个人了。”
　　“回收？”
　　“嗯，应该会坐牢吧。”林苗蹲在那里好像也不是很确定，“喵喵师父说：这样的人犯罪会被关进特殊监狱里，因为普通监狱关不住。”
　　“虽然是有点麻烦。”
　　甚至还有特殊监狱。
　　不过这样一来，以前没有这种特殊监牢制服的时候，那些做坏事的邪术师是怎么处理的？
　　刚想完沈信就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新的幻觉。
　　【驱邪咒—古：威力最盛时仅靠符咒便可封禁邪术师的能力。】
　　【封印咒：最强的封印，可封印住对方的一切能力。】
　　【因果轮回咒：增强因果的特殊符咒，可以让该受报应的人承受几倍因果，直至死亡。】
　　沈信微微皱眉。
　　前面两个还好说，最后一个是什么东西？
　　直至死亡？
　　“我们去清点一下里面的东西。”还没等沈信研究最后一个符咒，林苗就开口说：“这样可以确定被杀的人到底和他的关系有多大。”
　　沈信点点头，暂时忽略掉那个符咒，和林苗走进山顶的小屋里。
　　房子里有点黑，沈信也没有戴墨镜，也是因为这样他的眼前不断的浮现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名字。
　　【迷魂阵】【纸人傀儡】【提线木偶】……【画皮】。
　　“是这个。”林苗也发现了画皮，他看着桌子上那几张人脸，“原来是为了做画皮。”
　　【画皮：以特殊工艺制作的□□，附在脸上可以改变样貌，也可以使脸部保持年轻，曾一度成为贵族世家的保颜道具。】
　　……不觉得恶心吗？
　　林苗给这几张画皮拍了照，不知道发给了谁，然后又挨个按照流程把整个屋子里的道具拍了，最后一股脑的发出去，发完后他对沈信点点头，示意已经完成可以出去了。
　　那人还在昏迷，林苗和沈信就坐在那人旁边等人来。
　　“你要小心。”林苗突然开口。
　　沈信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做画皮的最喜欢你这样的人。”林苗慢吞吞开口，“长得好看，还有辨识度，这样的画皮能卖出特别高的价格。”
　　“所以你很容易被盯上。”
　　“这东西很普遍？”
　　“喵喵师父告诉我：爱美是人的天性，但好看的人不足百分之一，有的人有钱但不想整容，所以就催生出了这个行业。”林苗很少说这么多的话，“好多长得漂亮但家境不好的女孩子就这么消失了也没人发现。”
　　“尤其是这种大山里的女孩。”
　　说着林苗抱着自己的剑看向远方，“我们的工作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警方的任务，还有这次搜到这么多东西一定会有额外奖金。”
　　沈信点点头。
　　很快林苗通知的人就到了，来的人是几个警察和一个中年人，中年人长得严肃，气质更是一绝，一眼就让人不敢说话，很像初高中的班主任。
　　在看到他的时间林苗就跳起来，“喵喵师父！”
　　那人无奈的看了一眼林苗，“都说不是喵喵师父。”
　　沈信：……
　　这样的人叫喵喵师父啊。
　　不过，他是林苗的师父，林苗的祭祀舞和剑术一绝，难不成这位才是祭祀舞的继承人？
　　他不由自主的开始想象一个严肃的中年人认真跳祭祀舞的画面。
　　中年人安抚下围着他打转的林苗，接着对沈信道谢，“谢谢沈先生照顾我家这个小孩，他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没有。”沈信忽略脑中的幻想站起来，“他不需要我照顾。”
　　中年人看了身后的林苗一眼，眼里带着一点宠溺和自豪，像是炫耀自家孩子一样，看来林苗这个小孩子一样的性格大多都是这个喵喵师父宠出来的。
　　一起来的警察把昏迷的人搬上车，接着将山顶上的东西一个个分类装进证物袋带走。
　　沈信和林苗也跟着下山。
　　在下山途中沈信知道了喵喵师父在外的名号是舍朝，是处理掉手头上的工作才过来收尾的。
　　虽然抓到了人收缴了作案工具，但他们依旧不知道死者到底是谁，四个女孩都被剥了脸皮，就算根据骨相画出样貌张贴也无疑是大海捞针一般，更何况他们同样没确定购买画皮的人是谁，这人是不是已经卖出过画皮。
　　白梦魇还没有清除，想要彻底平息白梦魇不只是要把加害者抓住。
　　“只能委屈沈先生在这里多待一天，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有做。”中年人这样说：“今天晚上会举行祭祀，我们订好了后天的机票。”
　　“没事。”沈信不是很在意，“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当然。”舍朝笑了笑，“我都听小苗子说了，这次真的要多谢沈先生。”
　　“希望下次还能和沈先生合作。”
　　拉倒吧。
　　沈信想：出差是个苦差事，下次他绝对不会来了。
　　……
　　在迷魂阵被破加上辟邪咒的因素，警方迅速清理了第一个现场，并在东南方向找到第二具尸体，第三四具尸体也确定了方位，现在就差带着辟邪咒的人去处理了。
　　当天晚上舍朝和林苗又上了山，沈信闲着没事也跟着去了。
　　那里是山林，没有一点光亮，只有手电筒和车灯照亮一小块位置，岳为民也跟着，他实在是不放心让他们自己来，山林可不是什么普通地方。
　　来到发现尸体的树下，舍朝换了一身衣服，那是一件宽大的袍子，袍子是黑色的，他甚至戴上了一个黑色的纱罩住下半张脸。
　　这副打扮倒是和刻板印象里的巫人有点像了。
　　站在树下，舍朝张开胳膊。
　　“喵喵师父要开始净化了。”林苗猫在车旁说。
　　沈信煞有其事的点头。
　　为了不像个瞎子一样，沈信当然不会大晚上戴个墨镜，所以在他眼前是无数的信息。
　　【巫：巫人以言语和舞蹈驱邪，固定技能：巫语、祭祀舞。】
　　【与符咒、驱邪桃木不同，巫多为安抚和引导，以更加温和的姿态祛除影响。】
　　【但也有一种将剑术融入其中的特殊巫种，武德充沛，能舞能武。】
　　舍朝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在现代人的耳中这像是一个语气词，和国外的语言也不太一样，这种语调很悠长，带着一种鼓噪感，这让沈信想起林苗之前的祭祀舞，也有一种如同擂鼓一般的感觉。
　　吟唱完毕后舍朝开始了舞蹈，他的舞蹈动作和林苗不太一样，要更有力一些。
　　【祭祀舞—渡】
　　在他的舞蹈中，一点白色的光在黑暗中凝聚，光点拼成一个人形，周围被黑色的瘴气覆盖，瘴气缓慢消散，白色的光点在周围徘徊了一瞬后朝着某个方向而去，恰好舍朝的舞蹈动作也到了最后一步。
　　舞停，他对着天空闭上眼睛，几秒钟后他才睁开。
　　“长压县。”舍朝对着跟来的岳为民说：“这个姑娘出生在一个叫长压县的地方。”
　　岳为民连忙把这个县名记下来。
　　虽然是一副严肃甚至带点不好惹的长相，但舍朝意外的是个很温和的人。
　　想要解决白梦魇区域的方法有很多，起码幻觉就给他陈列出好几种符咒，但比起祭祀舞来都显得有些刻板冷酷。
　　而舍朝的祭祀舞不止可以温和的清除掉这片区域，还能从残余的因果中发现受害者临死前的思念，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想的都是家，他在里面翻找着，试图找到受害者的身份将她们送回家去。
　　“你师父还挺认真。”沈信说：“对死人也这么珍重，估计平常没少因为老好人性格吃亏吧。”
　　林苗看着舍朝，片刻后才开口，“……还好啦。”
　　“要是喵喵师父不是个老好人，我就不会被他收下了。”林苗抱着剑说：“刚去的时候都没有人要我，只有喵喵师父愿意。”
　　“我很喜欢喵喵师父，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他的。”
　　所以他不要成为单纯的巫，还要兼修剑术，慢慢长大成为不会被欺负还能保护师父的巫。
　　祭祀完毕的舍朝走过来，他摘下脸上的黑纱看了看时间。
　　“时间还早，你们两个要吃夜宵吗？”舍朝问：“我请客。”
　　“嗯！”林苗瞬间蹦起来，“我要吃鱼！”
　　“你不会真的是猫吧？”舍朝有些无奈，“怎么这么喜欢吃鱼，沈先生呢？”
　　“只要是辣的就行。”沈信说：“总不能比我做的还难吃。”
　　岳为民看着这三个人下山去找烤鱼店了，他叹口气。
　　“有人能去吃宵夜，而我只能加班。”说完他给还在值守的同事打了个电话，“长压县是什么地方？你尽快查一下。”
　　“第一个受害者很有可能是从这里出来的。”
　　“为什么会知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查就行了。”
　　“尽快确定受害者的身份就是我们目前的第一要务。”


第52章 
　　第二天, 警察们还在搜寻清理尸体，舍朝也要跟着做祭祀，还要带着林苗。
　　沈信不想面对尸体, 于是决定自己在周围转转, 明天就能回去了，他得给家里某人带点纪念品。
　　午单县说小不小，是一个挺大的地方, 但说大也不大, 因为一半都是无法住人的山地, 这里的特产也多以山上的野物为主, 当然打着这个名号, 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在周边逛了一圈，实在是没有找到合心意的礼物，沈信打开手机开始查攻略。
　　但这个县城说真的没有名到了一定地步，能搜出来的条数都很少。
　　就在他思考空手回家的可能性时, 一个人声在沈信身后响起。
　　“是沈信吗？”
　　沈信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 眼里带着一点惊讶, “真的是沈信？！”
　　“嗯？”沈信看着他，许久后才犹豫着开口，“……梁书航？”
　　“对, 是我。”那人走过来, 看上去有点拘束,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沈信也有些意外, “我也没想到。”
　　梁书航是他的高中同学, 虽然是高中同学但没有在一个班级过，他们之间唯一一次交集是沈信逃课迟到, 在一个上课时间回学校，恰好碰到梁书航被请了家长。
　　那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父亲，直接就甩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吸引了沈信。
　　沈信从高中起就怕麻烦，从不去干涉别人的家事，但显然这不在范围内，梁书航从老师和家长中间跑走了，他的眼神像是要走极端。
　　果然梁书航上了天台，沈信跟上去拉了他一把。
　　到现在沈信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被请家长，也不知道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毕竟沈信最不喜欢去关注别人家的家事。
　　“这里是我老家，大学毕业后就考了这里的公务员回来了。”梁书航说：“你呢？我记得你好像读了计算机系？”
　　“出差。”沈信单手插在口袋里，“明天就走了，工作完成还有点时间就出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真好。”梁书航点头，“你这戴着墨镜，我刚才差点没敢认。”
　　梁书航明显是个内向话少的人，高中时不起眼，长大后也不太会说话，明明是他上来相认，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的眼睛看向地面，沈信也不负责缓解气氛，任由空气越来越僵硬。
　　最后还是梁书航开口了。
　　“碰到你后我想起了高中时的事情，那一次谢谢你。”
　　“谁让我碰到了，没办法。”沈信回答：“这说明这件事和我有缘，我得插手。”
　　“这样。”梁书航笑了一下，却分不出是苦笑还是放松，“那我要先走了，还要回去工作。”
　　“再见。”
　　好像这次碰面只不过是和沈信说两句话。
　　也差不多，沈信只不过偶尔来到这里，以后他们在碰面的机会微乎其微。
　　想着沈信摘下墨镜，他重新看向离开的梁书航，幻觉在他身边浮现，但这一次沈信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到男人举起手里的凳子面容狰狞的狠狠地砸下来，木头砸在人身上发出迟缓的声音，皮肉瞬间变了颜色，女人蜷缩在墙角哭泣哀求，不过几岁的孩子只能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嚎哭。
　　“别哭了！”
　　男人眼神凶狠的看着哭嚎的孩子，手中的凳子几乎要往孩子身上砸，女人迅速爬过去护在孩子身上，鲜血顺着女人的额头一滴滴落在孩子的脸上。
　　这是梁书航这辈子最痛苦永远陷在泥沼里的回忆。
　　他挨尽了父亲的打，回家永远都是父亲殴打母亲的画面，他想逃也逃不掉，母亲会护着他，却永远不会带他离开。
　　大学毕业后，梁书航被要求回家乡考公务员，母亲苦苦哀求他回来，说没有他不行，如果没有他在，自己会被打死的。
　　于是梁书航回来了，为了一直护着他的母亲。
　　但是……
　　沈信看着梁书航的背影。
　　两年后，在梁书航的一次出差里，男人再次对母亲动了手，这一次他手中的凳子不慎砸错了位置，在梁书航回来后女人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为了掩盖男人说女人是急症死去，还草草的收敛烧成了灰。
　　但梁书航什么都知道，他崩溃了，终于拿起了刀，亲手为母亲和他的童年复了仇。
　　最后一幕，是梁书航在监狱里沉默的画面。
　　“喂。”沈信喊了他一样。
　　梁书航愣了一下，他转过头来。
　　一个人的走路进度并不算快，此时他们之间不过距离十米远。
　　沈信问他：“你真的感谢我当时救了你？”
　　“……什么？”
　　沈信用一种平淡到没有感情的声音问：“真的不是在想：要是你当时死了现在会如何？”
　　梁书航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放在旁边的手无意识攥紧，指甲似乎要插进手心里，尖锐的刺痛让他反应过来，他连忙松开了手。
　　“我是真的很感谢你。”梁书航说：“因为你是在帮我，不管如何你都是在帮我。”
　　“谁能猜到以后会发生什么呢？我还没有窝囊到这种程度。”
　　“谢谢。”
　　再次道谢后梁书航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停留。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梁书航自卑又敏感，却依旧长成了一个不错的人。
　　看着他离开，沈信啧了一声，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变得非常不美丽，他站在原地给岳为民打了个电话。
　　“喂？”岳为民接的还是很快，“沈先生？”
　　“能帮个忙吗？”沈信站起来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梁书航，你们这里的人，他家里有没有家暴的调解案子？”
　　岳为民想了想，他喊了田志花一声，问了她刚才沈信问的问题。
　　“梁书航？有啊。”田志花对他印象深刻，“好几次家庭纠纷，我上过三次门，每次都是他报警，原因是父亲梁起家暴母亲王雪丽，不止一次申请过保护令，有一次差一点就签了离婚协议书把梁起拘留，结果王雪丽又心疼反悔了，签了谅解书。”
　　“哎呦我真是恨铁不成钢，也没办法处理，只能由她去了。”
　　沈信听着那边的声音，“也就是说：没办法让他们分开？”
　　“这有什么办法？他们两个就是愿意呆在一块，王雪丽被打也愿意，我都觉得应该给她请个心理医生了。”田志花说：“只要王雪丽不愿意和梁起分开，这事就没有解决办法。”
　　“你看他的儿子都没办法把王雪丽带走，王雪丽就是要烂在那个人家里。”
　　“怎么沈先生，你认识他们？”
　　“我认识梁书航。”沈信回答。
　　“他们的儿子啊，我觉得你还是别管了。”田志花作为警察劝他，“这事太复杂，我们警察有天然的公信力都没办法，实在不行你就劝你朋友远走高飞算了，估计在这种家庭也没什么童年可言。”
　　“不是这个问题，我很讨厌掺和别人的家事，但这家伙竟然会质疑我的正当性。”沈信这么说。
　　“我当年救他可不是为了让他想自己为什么没死的，也不是为了让他进监狱的。”
　　田志花/一直在听的岳为民：……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玄学部的外援一直都在挑战他们的认知极限，林苗还好一些，这位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什么大师。
　　让他们相信科学就算了，现在的话也不像是个正义的主角，这话真是充满了任性的味道。
　　不愧是他。
　　“要不我们再上门口头教育两下？”岳为民不是很确定的问。
　　“但这段时间很忙，要忙完这个案子才行。”
　　“别浪费时间。”沈信这么说。
　　因为沈信知道警察去多少次都没有用。
　　在第一次警察上门的时候梁起没有受到惩罚，那他就不会再害怕警察了。
　　是王雪丽一次次的纵容和离不开让他变本加厉，而他们这场婚姻的受害者梁书航只能被迫的纠缠在里面，他带不走王雪丽，只能留在这里帮她抵挡。
　　就像是王雪丽护着梁书航长大，就是为了让他这个时候帮她挡住梁起的打。
　　可这算什么解决问题？
　　挂断电话，沈信终于有时间看向旁边，梁书航离开后空气中的幻觉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变化。
　　在看到的瞬间沈信的脚步停下来，他甚至稍微有些不符合人设的怔愣，无数符咒印刻在他的眸子里。
　　【因果轮回咒：增强因果的特殊符咒，可以让该受报应的人承受几倍因果，直至死亡。】
　　【厄运咒·高级版：被诅咒者会在三天之内意外死亡。】
　　【杀咒：即死咒。】……
　　一行行一列列全部都是沈信之前解决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的可怕邪咒，每一种都能杀死一个人。
　　梁书航离不开这里，因为这里有他的母亲，他虽然恨极了梁起，但永远都放不下王雪丽，王雪丽是他的制衡，是他的阻碍，最后也是因为王雪丽他才拿起了刀，亲手杀了梁起也亲手把自己送进监狱。
　　这是一场死局，而造成了这一场死局的罪魁祸首是梁起。
　　只要他死，只要梁起死，一切就能结束。
　　幻觉为沈信提供了最优解，也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
　　在那一刻沈信想起了林苗对于天眼的评价：得天独厚、离经叛道。
　　“很好。”沈信评价，“我很心动。”
　　“但是……”
　　这个世界上没有假设罪，人不能在假设的情况下给人定罪并杀死这个人。
　　沈信更不能以幻觉为基准来确定梁起以后会造成悲剧，并为了不让这个悲剧发生提前杀死他。


第53章 
　　沈信气不顺的回来了, 整个人在酒店非常的低气压，和舍朝祭祀回来的林苗都不敢凑过去。
　　杀人当然是不能选择的方式，沈信还没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
　　第二天飞机因为暴雨晚点, 沈信和林苗在机场等飞机, 舍朝已经在昨天晚上离开，说是有人找他帮忙。
　　林苗坐在机场座位上一直在敲手机，敲着敲着他就看沈信一眼, 然后继续敲。
　　“你在干什么？”沈信心情不好, 对林苗也没了来时的耐心。
　　林苗也不在意, 确定沈信不是生气后他就凑过去, “我们在讨论天眼, 好像除了方临离外又确定一个天眼。”
　　“谁？现代人还是古代人？”
　　“这个是古代人，很久很久之前的，被记录在石碑里了。”林苗说：“上面没有说这个人的名字，只是说这个人很古怪, 他总是无缘无故杀死一个人, 杀人没有规律也没有征兆, 难以解释。”
　　“不一定没有征兆。”
　　沈信平淡的回答：“看看是不是那些被杀的人都有点问题, 以后可能会造成什么悲剧。”
　　林苗眨眨眼睛，他迅速问了这个问题，几分钟后他得到了肯定回答。
　　每个被无缘无故杀死的人在事后调查都会发现这些人有一些不太好的倾向, 是有可能造成悲剧的, 但他们同样疑惑为何天眼会单单杀死这些, 明明有看上去更可怕的人。
　　但不管如何, 这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不管天眼是不是真的无所不知, 随意杀人都不被允许。
　　林苗拿着手机看向沈信，“你心情不好吗？”
　　“非常不好。”
　　“为什么？”
　　“在找除了杀人外的其他解决办法。”沈信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可怕的话, “我是一个遵纪守法讲科学树新风的好人呢。”
　　林苗抱着剑，“我知道。”
　　“嗯？”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林苗这么回答。
　　“实际上每一位天眼都可以在广义上称作好人，虽然每个都看上去很危险，就算是这位刚被发现的天眼都是规则外的好人。喵喵师父说他们做的不对，但在天道那里合格。”
　　“要是按照古代的说法，那甚至可以叫：替天行道。”
　　但是这里是现代社会，现代社会有规则在，替天行道是违规，之前天眼的做法在现在行不通。
　　这里的人不会提前判断一个人有罪，更不会因为没发生过的事去限制另一个人，所以玄学部也不会觉得沈信需要被监管。
　　沈信在现代社会长大，理科高材生，一个相信科学相信规则的人，让他杀人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说他离经叛道也只不过是他性格差劲，为人处世过于自由，是一个为自己而活的人。
　　他没有人们刻板印象里的奉献精神，更没有主角一般的正义心。
　　更多的是随心所欲和任性在。
　　但他依旧是个正常意义上的好人。
　　沈信想了一会儿，接着才开口，“你对离经叛道的定义是什么？”
　　“离经叛道？”林苗想了想，“我不太清楚，应该是亦正亦邪吧，不纯粹的正义，也不算坏人。”
　　“不好不坏的人叫普通人，任何东西做不到极致就没什么意义了。”沈信说：“对我来说，离经叛道的定义是绝对不走别人定好的路，走别人的老路有什么意思。”
　　说完沈信就站起来往外走。
　　林苗茫然的看着他离开，他对着手机敲了几个字发出后就站起来跟上去。
　　“你去那里？”林苗问他，“虽然飞机晚点，但很快就可以起飞。”
　　“改签。”沈信说：“我不走了。”
　　林苗依旧跟着他，沈信是他们玄学部找的外勤，是来做委托的委托人，林苗本来就有把他安全送回家的义务，沈信突然说不走了他也不能独自一个人离开这里，还得搞明白他为什么不想走了。
　　这对林苗来说算是一件超出他想象之外的事情。
　　“你不走要留在这里干什么？”林苗问他，“我们的任务结束了，之后就是警方那边的问题了。”
　　“我留下不是为了这个任务，是为了别的。”沈信回答：“你不走吗？不走的话来帮忙吧。”
　　“啊？”
　　林苗就这么被迫走了贼路。
　　他眼睁睁看着沈信喊了出租车，把他塞进后座后就指挥着司机回了市里，林苗这一路坐车都没看过路，他没想到沈信会把路记得这么清楚，甚至随随便便就转车来到县里，一口气回了县警察局。
　　岳为民看到有人进来，一抬头就看到俩人回来了，他人都傻了。
　　不是走了吗？！他记得是把人送到了机场啊！
　　“之前缴获的东西给我看看。”沈信直接要求，“应该还没送到玄学部。”
　　岳为民眨眨眼睛，最后还是没有拒绝，那些东西都是他们看不懂的，本来就要送到玄学部，沈信要求看也算专业对口？
　　就这样，林苗坐在椅子上注视着沈信一点点挑选着之前缴获的邪物。
　　那些东西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各个都能置人于死地，沈信挑拣一番后似乎是想用。
　　林苗抱着剑颤抖的给舍朝发消息。
　　【苗苗：喵喵师父！我被绑架了！】
　　【喵喵师父：？】
　　【苗苗：沈先生拿走了迷魂阵，还拿了好几张梦魇咒，好像是想用这些报复别人！喵喵师父救我！这和我没关系！】
　　【喵喵师父：……我和上面请示一下。】
　　三分钟后舍朝的回复来了。
　　【喵喵师父：上面让他用，但要你在旁边看着，确定一下他是用来干什么。】
　　【苗苗：！！！】
　　【喵喵师父：别害怕，沈先生是好人，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抬起头来看向沈信，此时沈信已经挑选好了。
　　叮咚，他手机又响了一声。
　　【喵喵师父：双倍工资。】
　　【苗苗：那好吧。】
　　确定这次有工资而且工资丰厚之后林苗凑到沈信旁边。
　　“你准备用这些做什么？”
　　“演场戏怎么样？”沈信笑的有点坏，“我之前就在想：被白梦魇侵蚀后的人会陷入噩梦醒不过来，但是人不会短时间死亡，这其实是个很好用的道具，起码对付那些死皮赖脸的恶人很好用。”
　　林苗点头，然后他指着另外两张，“那这两张呢？”
　　“哦，给两个脑子有坑的人一点教训。”沈信轻描淡写的说：“不出事就不改是吧，那就让他们出事呗，多简单啊。”
　　林苗悄悄和沈信避开一小段距离。
　　确定了……是把沈信惹生气的人。
　　他现在要报仇了！
　　……
　　梁书航在下班后接到了沈信的电话。
　　他有些惊讶，“沈信？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问警察要的。”沈信回答：“总之要出来见面吗？”
　　梁书航挠头，“不是，你为什么能从警察那里要来我的电话？难不成你这次出差是警局？我确实听说这边好像发现好几具尸体……”
　　“这就属于机密了。”沈信靠在墙上问：“那么，在我离开之前，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梁书航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继续颤抖着点头答应：“好，在哪里见面？”
　　其实在梁书航心里沈信是有特殊地位的，虽然他们只有那一次交集。
　　可是沈信救了他，在那种情况下竟然会跟着他过去，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悬着的绳子，仿佛一个救世主一般。
　　一周前，在他上班的时候父亲又把母亲打进了医院，他几乎要崩溃，他想把梁起送进监狱，带着王雪丽走，但王雪丽却怎么都不肯离开，她就是不愿意走，还用：不想耽误梁书航的工作和人生为理由。
　　所以，不能让梁起留下案底。
　　但梁书航根本就不想当这个公务员，他这辈子最大的渴望就是离开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自杀的念头已经在心头萦绕了很久，让他没彻底去死的原因依旧是王雪丽。
　　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沈信，那个曾经拉了他一把的人。
　　……这个人还能再拉他一把吗？
　　梁书航到餐厅的时候沈信早就到了，甚至已经点完菜，他坐下后服务员端上一盘又一盘红彤彤的菜，密密麻麻的辣椒。
　　“有想吃的你可以自己点。”沈信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自己动了筷子，“在家里总是被管着，出差顺便打打牙祭。”
　　“你结婚了？”
　　“没有。”沈信吃了口辣子鸡，“是男朋友。”
　　梁书航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他在高中一直听说沈信性格肆无忌惮，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压根没想到连这种事在他那里都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这种随意的态度让梁书航产生了一点和时代的割裂感。
　　“你应该也认识，也是高中同学。”沈信说：“怎么？你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我没有这么想。”
　　“最好是，毕竟我现在看你不顺眼，别再给我讨厌你的理由。”
　　梁书航：……
　　被讨厌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你家的事情我差不多了解了，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我？”
　　“不然还有谁，这是你家的家事，我最不喜欢掺和别人家的家事。”沈信看他，“所以是你怎么想的？如果可以改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梁书航愣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惊疑的注视着沈信。
　　如果可以改……
　　“当然。”梁书航点头，他几乎哽咽。
　　“如果可以改我当然想改变这一切，我不想留在这里，不想被埋在这种地方。”
　　“但是我又放不下妈妈，她不肯走，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她都要一心一意的留着那个人渣身边，我没办法了，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人都说长大后就会幸福了，长大后我才明白：长大后只会更不幸福。”
　　“小时候只是没有能力，长大后却清晰的看到面前的路没有选择。”
　　沈信听着他的悲戚，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锦囊推给他，小锦囊里能清晰的看到一张折叠的白纸。
　　“拿好这个。”
　　“这是……？”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打开它，然后联系我。”沈信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随便给同学一根笔一块橡皮，他说：“号码就是我给你打电话时用的那个，懂了？”
　　沈信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没有安慰也没有告诉他解决方法，只是给了他一张奇怪的纸条，但梁书航却意外的感觉到了安心。
　　一定没问题，沈信既然会给他这个就一定有办法。
　　他不知道自己对沈信的自信心是哪里来的，但想了又想后他悲哀的发现：
　　这是因为他没有选择，没有可以信任的对象。
　　所以他自顾自的把所有的希望押在了沈信这个唯一散发出‘帮助自己’信号的沈信身上。
　　多幸运，又多可悲。


第54章 
　　梁书航没有留下来吃饭, 因为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和沈信道歉后他结了帐离开。
　　于是沈信就自己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明显吃不完的菜。
　　在梁书航走后，林苗悄悄从后面出来, 他磨磨蹭蹭的坐到沈信对面。
　　“给了吗？”沈信问他。
　　“趁他喝酒的时候放进他口袋去了。”林苗趴在桌子上, “但是，要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只处理他就好了，为什么那位女性也要放呢？还有你这个朋友, 他根本不知道你给他的是这种东西吧。”
　　那可是梦魇咒, 还是沈信改过的梦魇咒。
　　在拿到那东西后沈信就开始着手修改, 林苗不懂符咒, 但却能感觉到沈信更改完后那东西更危险了。
　　他甚至还把迷魂阵一起塞进去, 改成了新的玄学道具。
　　林苗无法想象这东西用在人身上会是个什么效果，或许比地狱还地狱。
　　真是太可怕了。
　　沈信啧声，“不是早就说了吗？给两个脑子有坑的家伙一点教训。”
　　林苗盯着他，“真的？”
　　“好吧, 其实是因为这两个也有点问题, 梁起可以用强硬手段处理, 但梁书航和王雪丽不行, 强硬的手段改变不了他们，只能走迂回路线。”
　　沈信说：“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是失败成千上万次, 挑战者就懂得避开了。”
　　……所以是强制ptsd路线？
　　这男人真的好坏。
　　“吃饭吧。”沈信指着桌子上通红的菜说：“吃完你去盯着王雪丽, 别让她真死了, 我跟梁书航。”
　　林苗用力的摇头, “不行, 我要保护嗓子，不能吃辣。”
　　“哦, 这样。”沈信的眼神里带着怜悯，“真可怜，那你就看着我吃好了。”
　　林苗：……
　　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抱着喵喵老师大哭一场，这男的心情不好的时候逮谁欺负谁。
　　……
　　梁起一如既往喝的醉醺醺回家。
　　王雪丽还在医院里，他当然不会去看，王雪丽不在梁书航也不会回家，所以整个家里只有梁起一个人。
　　这样好！这样自由！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到这里梁起张嘴就开始骂：“小兔崽子，要不是我供你上学你现在就是个捡垃圾的，刚把毛长齐就敢冲老子嚷嚷了。”
　　“还说再打人就报警把我抓进去？拉倒吧！”
　　“我应该去起诉，起诉这小兔崽子不赡养我！”
　　梁起不断的咂摸着嘴，“说起来又没钱了，那小子不给钱打麻将都不够玩，真是的，不是公务员吗？吃国家饭竟然连点钱都没有。”
　　“明天就让他妈出院，他应该在医院里交了不少钱。”梁起打了个酒嗝，“那些钱都是我的！”
　　他一直不和王雪丽离婚也是因为这个，王雪丽虽然看着都让他觉得讨厌，但她全心全意跟着自己，每天出去打工赚到的钱全给他，而且还有个有钱的儿子，他不需要打工就能每天滋润的过。
　　看着讨厌就多打两顿，有钱享受才是正理！
　　回到家里梁起连鞋都没脱就上了床，王雪丽几天不在家里就变得猪窝一样，他从来都不做家务，反正王雪丽一回来就会收拾，女人不就是用来干这些的，不然要她干嘛。
　　梁起头枕到枕头上就立刻断片了，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但是很快梁起就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他奇怪的睁开眼睛，宿醉让他头疼恶心，眼前花的不得了。
　　“谁啊？大半夜扰民呢！”梁起怒吼。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带着点颤音，就像是有人贴在他耳边对着他唱歌一样。
　　梁起抬起手来揉眼睛，还没等把手抬起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摸到了什么湿滑的东西，一缕缕的黏在他裸露出来的胳膊上。
　　他睁大了眼睛，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梁起没有转头，他只是睁着眼睛小心的往他侧边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女人托着长长的湿漉漉的头发跪趴在他的身边，女人的嘴巴就在他耳边，她就这么贴着自己不断的嘟囔着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发现梁起在看自己，女人转动了一下脖子，惨白的瞳孔瞬间和梁起对视在一起。
　　梁起发出一声惨叫猛地坐起来。
　　风吹在他湿透的衣服上，天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梁起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醉倒在了大街上，刚才感受到的凉意是雨水。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全身都冷的要命，爬起来后他才闻到有股细微的尿骚味。
　　“靠！”梁起咒骂一声。
　　刚才他在梦里被吓尿了。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简直就是耻辱，梁起抖了抖身上的水就往家赶。
　　“妈的冷死了，竟然醉倒在大街上，还特么尿了裤子，都怪王雪丽！闲着没事去什么医院！”
　　“早晚让她长长记性！”
　　梁起终于看到了自家家门，他伸手掏出钥匙，却没想到房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有人？那小子回来了？”梁起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还不赶紧给你爹找毛巾！”
　　梁起猛地推开门，骤亮的灯光伴随着开关被摁响的声音。
　　惨白的女人面对面贴在他脸前，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另一边，梁书航接到了邻居家的电话。
　　“喂？”梁书航接起电话来。
　　“书航啊，你今天回家吗？”隔壁的邻居语气听上去有点古怪。
　　梁书航看了看时间，“不回，我刚从医院回来，明天一早要去工作，没时间回去和他吵架。”
　　“这样啊。”梁书航的邻居一直都知道他家的关系，都知道梁起打人，又把王雪丽打进了医院。
　　“你还是回来一趟吧。”
　　“怎么了？”梁书航问。
　　邻居犹豫了一下，接着才开口，“你爸他喝了点酒，晚上回家的时候就不早了，然后从刚才开始他就在叫，一直不断的惨叫，好像在做噩梦，这样大晚上扰民你说也不太好吧。”
　　梁书航冷漠开口，“那就让他叫吧。”
　　“书航？”
　　“做噩梦死不了人，你觉得他扰民就自己去找他，报警也行。”
　　说完梁书航就挂断了电话，并直接把这个邻居拉进黑名单。
　　穷乡恶水出刁民有时候也是一句至理名言，文化程度不高的人聚在一起能有什么好品德，梁起家的邻居都是一群白日里打媳妇吹牛皮的家伙，梁书航小的时候试图去求助，这些人却笑着看梁起打王雪丽。
　　在他们的想法里：打女人天经地义。
　　怎么打人的时候不嫌吵，喝醉酒做噩梦就嫌吵了？
　　梁书航回到暂住的公司宿舍，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洗完脸后他从口袋里摸出沈信给他的锦囊。
　　他很想把它拆开，但还记得沈信说：一直等到承受不住的时候再开。
　　梁书航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但应该不是现在。
　　重新把锦囊塞回口袋，梁书航擦着脸走出卫生间，但就在走出去的瞬间他愣住了。
　　只见他的面前是一道道铁栅栏，他茫然的回头，发现身后是墙壁，手上有禁锢感，低下头看到的是金属色的手铐。
　　铁栅栏外面是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警察旁边停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鲜血从下面渗出来。
　　“梁书航。”警察看着他的眼睛。
　　梁书航不由自主的站直。
　　“梁书航。”警察说：“你为什么杀死你的父亲？”
　　“到底是激情杀人还是蓄意杀人？他的尸体就在这里，你老实交代。”
　　梁书航微微张开嘴巴。
　　“我，我没有……”
　　“尸体就在这里你还不承认！”警察竟然直接拉开白布，血淋淋的尸体就陈列在地上。
　　梁书航睁大眼睛看过去，那确实是梁起，他血肉模糊的躺着，表情僵硬在惊恐上。
　　“你砍了他三十多刀，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让你这么做！”警察咄咄逼人，“你会坐牢，会在监狱待二十多年，因为你杀人了，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我，杀人了？”梁书航双手都在颤抖，“我杀死了他？”
　　“是我杀的吗？”
　　梁书航不想承认，但又有一种想法在他脑海里不断的浮现。
　　是他杀的没错。
　　梁书航不止一次想要杀死梁起，他想死，也想让梁书航死，他想如果这样自己就不会再痛苦，也能把让王雪丽痛苦的源头带走。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是人，他受过教育，他知道这样不对。
　　“我，不想杀人。”
　　最后，梁书航只能这么说。
　　……
　　林苗在医院里悄悄观察着王雪丽，本就挨过打，她蜷缩在病床上不断的哀嚎着，表情痛苦无比，一看就是陷进噩梦里了。
　　他蹲在病房外面打开聊天群。
　　三个目标需要三个人蹲守，岳为民就把刑警老赵指给他们帮忙，老赵本就因为徒弟的事情感谢沈信，一听哪还有不情愿，于是林苗就自发的拉了个群方便他们传递消息。
　　【苗苗：王雪丽做噩梦了，看上去好害怕。】
　　【老赵：梁起醉酒后回家，刚睡着就开始尖叫，完毕。】
　　【沈信：这样三个人都生效了。】
　　林苗看着聊天记录有些佩服。
　　能三个人一次性咒，厉害，不愧是天眼！
　　【苗苗：但噩梦咒是很难处理的东西，时间长了可能会影响他们的精神状况，真的没问题？】
　　【老赵：这么危险？！】
　　【沈信：没关系，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们早就做出了选择，我只不过是将选择后的结局提前放到他们眼前而已，而且这不是没弄死吗？】
　　【苗苗：那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
　　【沈信：看情况。】
　　林苗明白了。
　　只要这几个人不被折磨怕了沈信是不会停止的。
　　果然还是千万别得罪沈信啊！


第55章 
　　梁书航恍惚的睁开眼, 阳光刺进他的眼睛里，他差点觉得自己会瞎掉。
　　他昨晚在梦中被警察审了一整晚，睁眼闭眼都是梁起的尸体, 他被反复的询问：为什么杀人。
　　在确定现在是现实后梁书航拿过手机, 手机的电量已经岌岌可危，眼看着就要关机，上面陈列着十几个未接电话, 梁书航头晕眼花的先给领导打过去。
　　领导通情达理, 知道他母亲住院自己下班后还要照顾病人, 听说他失去意识一直醒不过来就让他赶紧去医院查查。
　　还给他批了今天的假。
　　如果不是父母的原因他其实很喜欢这份工作, 很喜欢现在的领导。
　　梁书航想去给手机充点电, 但下一刻手机又响了，这次打来的另一个陌生号码。
　　他想挂断，却因为一整晚的噩梦不小心选中了接听。
　　“梁书航！你爸要死在屋里了！你赶紧回来！”
　　“他真的很不对劲！”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在说，看上去像是聚在一起了。
　　原来梁起叫了一晚上, 他们等不来梁书航, 终于在大早上凑堆一起开了梁起家的门, 刚走进门就看到梁起昏睡在床上, 下半身满是尿骚味，人时不时在床上扑腾着像是在努力逃跑，不断惨叫着有鬼, 喊救命。
　　这一看就是发了什么大病, 说不定还是精神层面的。
　　这些人可不敢打救护车, 要是他真的有什么事让他们垫钱怎么办？于是他们就给梁书航打电话。
　　这下终于打通了, 把这人扔给他儿子就好。
　　梁书航没说去还是不去, 他恍惚了几秒钟，接着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通话当然也挂断了，他随手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转身就出了宿舍准备去医院。
　　至于梁起……死在家里就好了。
　　不是他杀的，也不是任何人杀的，而是自己病死在家里，多好的结局。
　　刚走到医院护士就走过来。
　　“王雪丽的家属是吗？”护士问他。
　　梁书航点头，“是，有事？”
　　“王雪丽昨天晚上做噩梦了，一直不醒还大喊大叫，被其他病房举报，今天查房的时候记得和医生说。”护士也有些头疼，她协调着病房里的事情，不亚于处理人际关系，“其他病人也是病人，晚上睡不好也很难处理。”
　　“她可能是没有安全感，要不你或者是其他亲属来陪床两天吧。”
　　说完护士就走了，梁书航看着护士离开，接着才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昨天晚上他几乎算是没睡，还噩梦了一整晚，今天的状态简直差到极点，头疼的就像炸了一样。
　　强撑着站起来走进病房，刚推开门他就看到了病床上的王雪丽。
　　王雪丽病服下的身体瘦弱的难以想象，她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没消下去的淤青，胳膊上是滞留针，因为她太瘦太虚弱，针要扎好几次才能找到血管，为了减轻痛苦只能扎这样的滞留针。
　　“妈，你没事吧？”梁书航问他。
　　王雪丽却在他说话的瞬间颤抖了一下，她异常憔悴，在茫然后不顾自己满身伤一把抓住梁书航。
　　“书航！”王雪丽开始哭，“我做了个梦。”
　　“我梦到自己死了，梦到你爸爸杀了我！”
　　“我还看到他在杀了我后把我急匆匆送进了火葬场，我在里面被火烧，好痛好痛。”
　　“书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梁书航看着她，他甚至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一直被王雪丽抓着。
　　在王雪丽哭的很大声的时候他才开口，“总有一天会发生。”
　　“你再待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收不住手，不管是死还是残疾都有可能，然后我会杀了他，骨灰扔在乱葬岗里。”
　　王雪丽愣住了，她脸上还带着泪水，“书，书航……”
　　“对，就是这样。”
　　门打开，医生来查房，梁书航安静的退到一边听医生的判断，中途告诉医生王雪丽在做噩梦，医生非常理解的点点头，对王雪丽说这是心理原因。
　　谁都知道王雪丽是被丈夫打进医院的，每隔两个月总会有这么一次，他们都习惯了。
　　一开始他们还会觉得王雪丽可怜，会劝她带着孩子离开，但人就是反复自己往泥里跳有什么办法，最后还是苦了她的孩子，因为有良心就一直在这里面周旋着，辛苦着。
　　做噩梦？她早就该做噩梦了。
　　医生查完房，梁书航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坐了几秒钟后他就疲倦的闭上眼睛，精神恍惚的好像一秒就能睡着。
　　但就在他意识恍惚的瞬间，他隐隐约约看到了那座牢房和一直等着他的警察。
　　梁书航直接被吓清醒了。
　　他感觉自己的手指在抽筋，在梦里被拷了一晚上的手腕摩擦般的痛，抬起头来看去是医院的墙壁，再看却好像和铁栏杆重叠。
　　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这个噩梦好像不太对劲。
　　本就凝聚不了注意力的脑子一片空白，他摁着太阳穴开始思考昨天晚上的事情，却听到病房里传来一声尖叫。
　　梁书航想不得其他，他猛地站起来跑进医院里，只见隔壁床的病人正往外躲，而王雪丽躺在病床上尖叫，她紧闭着眼睛不断的扭动身体，像是被火灼烧一样无法安稳。
　　“妈，妈！”梁书航连忙过去晃动了王雪丽，试图把她晃醒。
　　王雪丽终于睁开眼睛，她惊恐的看着梁书航，然后号啕大哭。
　　“书航！我又做噩梦了！”王雪丽一直在哭，“我又梦到自己被你爸推进了焚化炉，我还看到，看到……”
　　“看到你杀了你爸，书航！你不要伤害你爸爸！他，他起码供你上过学啊！”
　　梁书航看着王雪丽的眼睛，在听到王雪丽维护梁起的那一刻让他瞬间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站稳。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杀死梁起？难道王雪丽不知道吗？！
　　王雪丽刚才的挣扎让针头歪了，手上迅速鼓包。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点滴停了然后摁了护士站的铃，接着坐在床边沉默着。
　　王雪丽被吓坏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些梦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痛的要命，她不想被火烧，也不想死，可一睡觉就会做梦，一做梦就会看到自己被杀，看到自己被填进焚化炉。
　　护士来了，在了解情况后喊来医生，医生给王雪丽开了镇定剂，说是这样就能安睡。
　　可睡着的王雪丽眼睛依旧在乱动，看上去依旧不安稳。
　　梁书航在楼道外沉默着，僵化的脑子一点点融化，他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最后将沈信交给他的锦囊摸出来。
　　在盯着锦囊看了一分钟后他才打开锦囊。
　　锦囊里有两张纸叠在一起，拆开后的梁书航先看到了第一张，那是一张奇怪的符咒，应该是符咒吧，那些条纹和画法和梁书航在电视里看到的差不多，但比起那些，这个明显是手画出来的，线条更加有力。
　　把符咒放在旁边，梁书航又看向另一张，那张纸上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是用笔写了一行字。
　　那字好看极了，他还记得沈信一直都是学校里书法比赛的代表，他写了一手好字，一直都是稳稳的第一名。
　　上面写着：【你的噩梦就是你的未来。】
　　梁书航收起纸，手却不自觉的攥紧，将这张白纸攥的皱巴巴，接着他才反应过来，他把皱皱巴巴的纸捋平，然后试着折回去放进口袋里。
　　他去摸手机想给沈信打电话，却想起手机没电关机后他就没再充电。
　　匆忙去护士站借充电器，刚冲到10%他就焦急的带着手机到了平日无人行走的住院楼楼道里。
　　他手指颤抖着拨出沈信的电话。
　　王雪丽说自己做了噩梦，梦到梁起杀了她，还把她推进了焚化炉；梁书航做了噩梦，他梦到自己杀了梁起，警察在监狱里审讯他，问他为何会杀死自己的父亲。
　　这一结合梁书航想不多想都不可能。
　　因为梁起动手的时候不慎杀死了王雪丽，所以自己才会杀梁起，才会蹲在监狱里被警察审讯。
　　电话拨通了，对面没有说话。
　　在沉默了五秒钟后，梁书航开了口。
　　“那是真的吗？”
　　“我不是说了？”沈信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声音平静到仿佛只是和故人聊聊天，“这就是你的未来，你喜欢这个未来吗？”
　　“怎么可能喜欢！”梁书航说：“沈信，我该怎么办？”
　　沈信可以让他们一家三口做噩梦，可以在他的锦囊里放上一个奇怪的符咒，这都说明沈信不同凡响。
　　而且他还是警方的协助者，最近这里发现好几具尸体，每具尸体脸皮都被剥掉，到处都是奇怪的传言，沈信一定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人。
　　“求你救救我！”
　　“什么都不做。”沈信却这么回答：“继续做噩梦吧。”
　　梁书航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继续做噩梦，放心，做梦是不会死的。”沈信的声音里满是不在意，“这是一种体验，但我判断这是一种有用的体验。”
　　“直到你明白自己不该腐朽在监狱里，不再恐惧那个被你杀死的人；直到你的母亲避他如蛇蝎，不敢再看他一眼；直到你的父亲不敢再睡觉，为了消除这个噩梦什么都愿意做。”
　　沈信笑着说：“相信我，时间会过的很快的。”
　　咔嚓一声，沈信挂断了电话，梁书航缓缓的跪坐在台阶上。
　　不远处，林苗看着没动静的梁书航缓缓叹口气，哎呀，真是太惨了。
　　估计沈信还要让他们做起码三天的噩梦，等这噩梦形成ptsd后才会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昨天缠着沈信问了很久，因为他还是疑惑为什么要给梁书航下咒，梁书航明显是一个受害者，而且思维和三观都正常。
　　最后沈信告诉他，给梁书航下咒是为了让他好好想想，不要为了什么事去激情杀人。
　　梁起不值得梁书航赔上自己的一生进监狱，王雪丽也或许没他想象的那么爱他。
　　林苗噼里啪啦在玄学部的群里发消息，将他看到的一切发出去。
　　【苗苗：总之就是这样。】
　　【喵喵师父：……有点残忍，但这或许是个好办法。】
　　【某X：不是或许，是一定，这件事难就难在梁起不肯放过王雪丽，王雪丽也不愿意离开梁起，只要搞定了这两个人什么都不成问题。】
　　【杏月：值得借鉴。】
　　【玄风：但这办法也真损，一点都不温柔。】
　　【沈信：你家要是有家暴问题，我一定对你温柔一点，毕竟我最喜欢掺和别人的家事了。】
　　【玄风：……谁把他拉进来的！】
　　【苗苗：我啊，沈先生不是玄学部的挂名人员吗？】
　　【玄风撤回了一条消息并重新编辑】
　　【玄风：这办法真好！我觉得可以大力推广！】
　　众人：……不愧是能屈能伸的玄风老师。


第56章 
　　沈信真的硬生生让他们做了三天噩梦。
　　这噩梦做到梁书航一见警察就反射性想自首, 晚上不敢睡觉，只能拿咖啡灌，但人怎么可能不睡觉, 有一次他灌了自己三杯咖啡还是睡着了, 警察坐在铁栏杆外面和他说：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怎么就逃不掉呢！
　　王雪丽比他惨多了，她的噩梦是反反复复被梁起杀死，杀死后还会被塞进焚烧炉里, 她在梦里痛的要命, 仿佛就要痛死了, 可她在医院, 医生会给她开镇定剂, 每次打完镇定剂她就算不想睡也会睡着。
　　于是她每天白天都在哭，哭到睡着又哭着醒过来，听到梁起的名字都会尖叫。
　　三天是一个普通人的极限，他完全撑不住了, 两眼昏花的不断给沈信打电话。
　　“我会改的, 求你让我睡一觉吧。”梁书航几乎算是哀求了,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
　　于是沈信问他, “你想进监狱吗？”
　　梁书航开始反射性的发抖，他不断摇头，“不, 我不进监狱！”
　　“嗯, 很好。”
　　沈信把电话挂断了。
　　梁书航痛苦的看着手机界面, 最后还是支撑不住坐在台阶上昏睡过去, 但这一次他却意外的没有做梦, 直到被护士喊醒他才茫然的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因为姿势的缘故脖子早就僵硬了。
　　他意识到了问题, 和护士道谢后就连忙回到病房里。
　　病床上王雪丽憔悴的闭着眼睛，但不同与之前，她睡的很安稳，眼珠不再乱动，呼吸轻缓。
　　噩梦……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梁书航感觉自己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闭上眼睛的下一秒就睡了过去。
　　病房外，沈信看着手心里消散的两张符咒，林苗蹲在他旁边，还对着他手中的两张白纸拍了张照片。
　　“现在要进行下一步吗？”林苗问沈信，“他们正在精神最紧张的时候，应该非常容易成功。”
　　“错了，要让他们休息。”沈信说：“等他们休息一晚，觉得噩梦就要过去，再看到噩梦本体会更害怕的。”
　　林苗：……
　　不得不说，沈信很有做反派的潜质。
　　“还有一件事没做。”沈信和林苗走出医院，“我们去处理最后一个人。”
　　另一边，昏睡做了三天噩梦的梁起终于醒了。
　　他尖叫着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软的要命，他想活动却整个人从床上摔下去，满鼻子都是尿骚味。
　　这三天梁书航应接不暇，根本就不可能回来，邻居找不到梁书航，也不敢帮他打急救电话，就全当做不知道回了家，就这么放着梁起在自家做了三天三夜的植物人。
　　三天什么都没吃加没活动过一下，梁起起来就开始呕吐。
　　“鬼，有鬼！”他还在惊恐的往外爬，甚至没有分清楚现实和梦境。
　　等他爬出房间后才发现：外面天亮了。
　　是白天。
　　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梁起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知道离开这座房子才行！里面有鬼啊！
　　可在跑了一段路后他还是疲倦的睡着了，刚睡着女鬼就又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惊恐的尖叫着躲避女鬼的追杀，但这一次他却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呼唤他醒来的声音。
　　梁起猛地睁开眼睛，他大口喘息着，整个人都在泥水里。
　　而他的旁边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袍子的人，那人带着斗笠，下半张脸也被一层纱罩起来。
　　“有鬼，有鬼啊！”梁起喊着。
　　“你醒了。”那人开口。
　　梁起猛地闭上嘴巴，因为他发现这个声音和把他叫醒的声音是那么像，难道是他把自己叫醒的？
　　“是你救了我？！”
　　“你被溺死的女鬼缠上了。”那人开口，“看这个程度已经很深了。”
　　“啊？”
　　那人老神在在的伸出手来掐算一番，接着才开口，“长发女鬼，在梦中出现，每次出现都会用头发缠住你的身体，每次做梦你都会发现自己在家里被女鬼追杀，你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也无法苏醒。”
　　对了！全说对了！
　　梁起直接跪下去，“神仙！神仙救我！”
　　“这样吧，我给你一张符，你可以睡个好觉我也能探知一下女鬼的深浅，如果你觉得需要我帮你驱鬼，就明天来这里找我。”
　　说完那人就给了梁起一张符咒，“去吧。”
　　“不要钱吗？”
　　“我觉得和你有缘，这次就免了。”
　　梁起欣喜若狂的抓住那张符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拿到这张符后他就感觉心清气爽，那种一直压在他身上的恐惧感也消失了。
　　他疯狂的道谢离开。
　　见梁起走了，原地的人摘下脸上的面纱和斗笠，竟然是沈信。
　　林苗从树上跳下来，语气幽怨，“为什么不让我来？还要穿我的衣服！”
　　是的，这是林苗祭祀时的专业套装，林苗虽然带着但从不穿，他更喜欢那种英姿飒爽的衣服，那比较符合他剑巫的身份！
　　沈信嫌弃的看着他，“要是你来你怕不是要当场被识破。”
　　“说话跟个小孩子一样，谁会信你。”
　　林苗不乐意了，“那你也不像什么大师！”
　　“那我不是把脸挡起来了。”沈信一点都不让他，“你还能不说话打字给他看啊。”
　　林苗抽抽鼻子，无法反驳。
　　苗哑巴不是哑巴，就算苗哑巴是哑巴也很难被人相信是个仙风道骨的大师，毕竟他天生一头白毛，沈信就不一样了，只要他愿意装，装什么都能装的很像，就差不去娱乐圈发展了。
　　尤其他本就气质非凡，把脸挡起来套上看上去像那么回事的行头，一眼看去跟真的似的。
　　林苗瘪着嘴给舍朝发消息。
　　【苗苗：喵喵师父，我输了。】
　　【喵喵师父：……？】
　　发生了什么事？
　　走掉的梁起不敢回家，最后他找了找身上的钱跑去附近的一个旅馆，贫穷小县城的旅馆没几个真的要身份证，他也就很容易的进去了。
　　小心攥着手里的符咒，梁起咽了口口水，他又困又怕，整个人没办法睁开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这次他没有在梦里见到女鬼，甚至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
　　“没有女鬼了？”梁起不可置信的开口，他低下头看自己手里的符咒，却惊讶的发现手里哪有什么符咒，明明就是一张黄纸而已！
　　“我真的碰到神仙了？！一定是这东西把女鬼挡住了！”
　　梁起迅速起床，他跌跌撞撞跑到昨天的位置，只见那位一身黑袍的人依旧站在那里，此时天刚晴，周围的绿叶上满是露珠，明明全身都是黑色，但他却意外的融入进了这片绿色。
　　带着满目的生机。
　　看着这副场景梁起更觉得他是神仙了。
　　“神仙！”梁起直接跑过去跪下，一把就抓住沈信的袍角，“真的有用！昨天晚上女鬼没有找过来。”
　　“你先起来吧。”沈信的声音平和极了，在他不阴阳怪气骂人的时候，他能比任何人都温柔，“具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和我有缘，我当然会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梁起疯狂点头，“神仙！我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被女鬼缠上！”
　　“这个……”沈信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接着才问：“关于这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你是否对女性做出过不好的举动。”
　　梁起愣了一下，接着他猛摇头否认，“没有，绝对没有！我一直都很尊重女性！”
　　“这就奇怪了。”沈信回答：“河鬼是古时祭祀河神被溺死的女性，一般只会纠缠那些对女性做出恶劣行为的男人，通常都是把这些男性害死才会回到河里寻找下一个目标。”
　　“不可能的！我，我怎么会对女性不好呢？”
　　“那就应该是其他原因。”沈信装作不知道的安慰他，“但这样的话就需要更多时间去处理。”
　　梁起小心翼翼看向沈信，他看不到沈信的脸，只能看到宽大的斗笠和白色的面纱。
　　“神仙，要是前一个原因的话处理会更方便一些吗？我只是问问，问问……”
　　“确实会更方便。”沈信回答：“如果是女朋友或是妻子，只需要和她分手离婚即可；如果是陌生女性，需要和她道歉后断绝一切关系；还有一些其他情况也是需要按照实际来判断，既然你没有做过就不需要了解了。”
　　“但是河鬼是会重生的，它是由女性的怨组成，会顺着味爬回来，要是处理不好，它会纠缠你一辈子。”
　　梁起脸色难看，他跪在地上眼睛不断的转动。
　　在那一刻，他做出了决定。
　　……
　　梁书航睡了一个好觉，是一种仿佛幻象一般的好觉。
　　梦里没有铁栅栏也没有坐在对面的警察，更没有梁起的尸体，他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天亮，舒服的不得了。
　　在经历过三天的噩梦后，他终于明白好好睡一觉是多么幸福。
　　王雪丽的脸色也红润了些许，早上喝了一大碗粥，看上去状态不错。
　　就在他准备下午好好去上班的时候，病房外面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
　　“王雪丽！小兔崽子！你们在哪里？！”
　　“先生，这里是医院，不要大吵大闹！”
　　“滚蛋！我来找我老婆孩子，关你屁事！”
　　梁书航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走出病房门果然看到在护士站大闹的梁起，他皱眉走过去一把抓住试图推搡护士的梁起。
　　“你在干什么？这里是医院！”
　　“原来你在这里，那就没事了。”梁起盯着梁书航，“那个死娘们呢？！我要和她离婚！”
　　梁书航皱眉，“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这里是医……什么？”
　　反应过来的梁书航愣在原地，“你，你说什么？”
　　“我要和她离婚！”梁起骂骂咧咧，“我就知道，我碰到那些破事就是她克的我！再和她一起过她要把我克死了！我现在就要和她离婚！让她滚的远远的！”
　　“哦……哦。”梁书航的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那你跟我来吧。”
　　梁书航带着梁起进了病房，一见到梁起王雪丽就开始尖叫，她惊恐的不断往后退。
　　她还以为自己又做了噩梦，或者是噩梦里的魔鬼真的出现在了现实里。
　　恶魔要杀了她，要把她塞进焚烧炉里！
　　“闭嘴！”梁起怒吼，“给我把它签了！”
　　王雪丽还在尖叫。
　　梁书航上前捂住王雪丽的嘴巴，他小声说：“妈，没事，我在这里，我在。”
　　“你是不是不想再见到他了？是不是特别害怕他？没关系，我们把离婚协议书签了，签了后我们就走，再也不见他了好不好？”
　　“对，签上名字就行了。”
　　王雪丽惊恐的看着梁起，又看了一眼梁书航，最后她颤抖着拿起笔来写上自己歪歪扭扭的名字。
　　拿到离婚协议书，梁起笑的嘴都歪了，最后呸了王雪丽一下后离开病房走了。
　　王雪丽还在颤抖，梁书航把瘦弱的女人护在怀里，直到她的颤抖消失后才把人放下。
　　他安慰着王雪丽睡下，接着才走到无人的走廊里。
　　他坐在那里，失控的泪水就这么砸下来，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王雪丽真的会和梁起离婚，没想到他真的有一天可以带着王雪丽离开。
　　一边哭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梁书航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哭腔，他给沈信拨了个电话。
　　对面接的很快，但声音嘈杂，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沈信。”
　　“有什么话快点说，我在机场，飞机马上要登机了。”
　　“你在机场？！”梁书航睁大眼睛，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你要走吗？不，我不是说不让你走，工作结束了吗？本来还想请你吃个饭。”
　　“对了，我就是想告诉你：梁起要和我妈离婚了，他们真的要离婚了。”
　　“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沈信好像也没怎么听梁书航的话，他只是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我的出差早就结束了，本来就不应该待到现在，离婚很好啊，恭喜。”
　　“啊，要登机了，拜拜。”
　　说完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一丝预兆，只余下梁书航一个人把手机放在耳边，手指都因为哭泣而颤抖。
　　他恍惚间想起：当年在天台，沈信也是用着这么随意的态度把他从天台边上拽下来。
　　当时沈信说：
　　“你上来看风景啊？这天台的风景有什么好看的……”
　　“想看风景去海边，找没有人的那种，不会吓到别人，说不定连尸体都找不到，是非常文明的看风景方式。”
　　“你家住在哪里？要不要我订个花圈送过去？上面写你名字还是写你爸的名字？”
　　那一刻，梁书航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愚蠢，在别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尸体落在地上，脏了地还会吓到别人。
　　真是太不文明了。
　　根本就没有丝毫意义啊。


第57章 
　　本来短暂的出差直接待了一个星期, 沈信下飞机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行李陷入沉思。
　　最后还是没有买特产。
　　算了，反正都是些网上能买到的东西。
　　摸出手机关掉飞行模式，手机重新联网花了一些时间, 在连上网的瞬间很多条消息就跳出来。
　　沈信无视所有单单点开许如尘的。
　　【许如尘：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你要回来？现在我去机场接你。】
　　【许如尘：你从哪个口出？】
　　【许如尘：我到机场了, 你是在飞机上？】
　　这些消息都来自半个小时前。
　　就在沈信打算回复的时候，叮咚一声，聊天框里来了新消息。
　　【许如尘：我看到你了！】
　　沈信抬起头来, 有人在不远处举起手来, 他穿着一身褐色的休闲装, 手中是一把黑色的雨伞, 还没等沈信往那边走, 他就迫不及待的奔跑过来，机场里亮如白昼，匆忙的人也不少，没有人在意一个在机场狂奔的人。
　　只有许如尘知道自己是多么迫不及待, 不过是几天未见他就难以适应, 连一秒钟都不想等待。
　　他跑到沈信面前情不自禁拥抱上他, 手收的很紧, 沈信也任由他抱着。
　　几秒钟后，许如尘才反应过来这里是机场，是大庭广众之下, 但他又不舍得放手, 于是就在放手和继续抱下去之间纠结着, 愣是不愿意换姿势。
　　“好了吗？”沈信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不会跑。”
　　许如尘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胳膊。
　　他认真的看着沈信, 像是要把这几天没看到的全部都补齐，沈信也任由他看。
　　“不会再出差了吧？”
　　“你就这么想我？”沈信调侃他, “好粘人啊。”
　　“我不想分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许如尘难得反驳了沈信一下，“正常情侣都想腻在一起，就算是什么都不干只要待在一起就会很开心，你这可是离开了一周时间。”
　　“好好好，我的错。”沈信笑着回答，言语拐着弯带着一点其他意味，“回去就补偿你好不好？”
　　许如尘耳朵瞬间红了，本就是一副妖孽面容，此刻正是惹人注目。
　　他手忙脚乱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事情。”
　　“哦，你害羞啊。”
　　“不是这个原因。”许如尘无奈，“总之就是不行。”
　　脸皮薄的小许同学永远都适应不了沈信时不时的肆无忌惮，那话语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真的不会脸红吗？
　　不再逗许如尘，两人在这里也站了不短时间，他们也不是喜欢被围观的人，于是转移到了许如尘开来的车里。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有点潮湿有点阴冷，好像几场雨下来这天气就入了秋，马上就要到冬天了。
　　“要换长袖了。”沈信看着外面的小雨，“你这几天怎么样？”
　　“我？”认真开车的许如尘想了想，“和以前一样每天上下班，没什么事……啊，对了。”
　　许如尘说：“卓书兰和许峰离婚了，然后还和之前的前男友联系上了。”
　　“似乎谈的不错，有点想重新在一起的意思。”
　　“嗯？”沈信看他，“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主要是卓书兰有点想复合的意思，但你曾经说过她那个前男友会死吧，所以这两天她老是联系我，每次都会连带着问问你在不在，我觉得她是想了解那人会死的事情，想把他救下来。”
　　“闹了半天她是找我帮忙？”
　　许如尘点头，语气随意，“没事她也不会联系我，我又不会在意她跟谁在一起。”
　　刚处理完梁书航的事情，见识到一个人被自己父母害成什么样子还不愿意离开，这又看到了许如尘。
　　一个活的通透到根本不把血缘父母当回事的人。
　　很好，很不错，他喜欢。
　　沈信点头，话语里带着一点询问的意思，“你怎么看？”
　　“看什么？”
　　“就是你妈让我帮忙。”
　　“这算是你的客户吧。”许如尘回答：“我只不过是客户通往你家门口的一把钥匙而已。”
　　沈信感叹：“不愧是你。”
　　许如尘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没事。”沈信伸了个懒腰，“我可太喜欢你这一点了。”
　　于是他满意的看着许如尘又悄悄红了耳朵。
　　……
　　回到家里腻歪了一整天，卓书兰在此期间又打过电话过来，许如尘顺从沈信的意思告诉她明天可以见面。
　　到时候要把她那个前男友带上。
　　卓书兰也不多说，确定能见面后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许如尘带沈信去了他们约定好的位置，那是一个私密性比较好的饭馆，专做粤菜，汤做的极好卓书兰很喜欢，许如尘去停车让沈信先进去，沈信不爱和人礼貌来礼貌去，许如尘让他去他就提前去了。
　　刚走到饭店侧边就走出来一个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还挺精神。
　　那人一看到沈信眼睛就亮了一下。
　　“是小许吗？”他看着沈信开口，“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杨立肖。”
　　杨立肖，卓书兰的前男友，也是他这次要见的人，只不过他好像根本没见过许如尘，甚至能把他和许如尘认错。
　　“初次见面。”沈信戴着墨镜看着他。
　　“我听书兰说她的孩子随了她，看到你我就觉得真是一模一样的气质非凡。”杨立肖看上去带着一股子讨好继子的味道，“看着你好像看到了书兰年轻的时候，我们那时候都在上大学，唉……”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
　　沈信笑了一下，“卓书兰没给你看她儿子的照片吗？”
　　“啊？”杨立肖有些疑惑，完全不知道沈信是什么意思，“我一向注意书兰的隐私，当然不会过问这些事情。”
　　沈信看着面前人点点头，他伸手摘墨镜。
　　反正要看的是这个人的死劫，看他为什么死又是怎么死的，这太简单了。
　　摘下墨镜后沈信再次看向他，看到人的瞬间他微微皱眉。
　　“怎么了？”杨立肖疑惑的看着沈信，“是有什么不满……”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一个人，许如尘刚走进来就看到了沈信和一个人站在门口。
　　他走过去问：“学长？”
　　杨立肖看向许如尘，在看到许如尘的瞬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认错人了。
　　他只是听说许如尘气质非凡样貌极好所以自顾自就以为碰到的人是许如尘，但真的许如尘走过来他就立刻知道他才是卓书兰的孩子，他的眉眼处和卓书兰几乎一模一样，他简直遗传了卓书兰所有的优点。
　　“……小许？”杨立肖表现的有些惊讶。
　　“小许？您是？”
　　“杨立肖。”沈信把墨镜戴回去，“或许以后会成为你后爸的人。”
　　许如尘疑惑的看着沈信，又看了一眼杨立肖。
　　杨立肖这下可尴尬坏了，连忙说了句话就进了店，许如尘看着他进去，又转头看向沈信。
　　“怎么回事？”
　　“把我认错成你了，俗话说夫妻俩在一起会越来越像，这么快吗？”沈信这么说。
　　许如尘：……
　　“学长你别开玩笑了。”许如尘习以为常的叹气。
　　沈信笑了笑，“好吧，不开玩笑，你这位后爸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嗯？”
　　摘下墨镜的时候沈信就看到了他的命运走向，也看到了他过去的人生经历。
　　这家伙到现在还是单身，美名其曰是因为一直忘不掉卓书兰，所以在经历过一段不好的婚姻后离婚，说的那么深情实际上就是他榜上的富婆已经没钱了，他偶然听说卓书兰离婚，于是干脆利落的踹掉前任来继续傍富婆。
　　他会说话，又表现的深情，卓书兰被他骗到也正常。
　　“猜也猜的到，要是真的爱到那个程度也不至于结过两次婚。”许如尘还是查过这个人的，在查到他结过两次婚后就差不多明白了。
　　与其说是深情，不如说是有利可图。
　　“那他的死是怎么回事？”许如尘一边和沈信往里面走一边问。
　　“吃感情红利，最后被感情杀死呗。”沈信回答：“被他骗过的女人有的发现被骗后恨得咬牙切齿，有的还对他深爱，那位恨得咬牙切齿的打工租了一辆车，挑着他下班的点把他撞死在大马路上。”
　　沈信感叹，“也算死得其所是吧。”
　　来到包厢，他们停下刚才的话题走进去，里面卓书兰已经点好菜坐下了，杨立肖就坐在卓书兰旁边。
　　看到沈信和许如尘进来，杨立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他面上尴尬，其实内心已经骂翻了天。
　　卓书兰说是要和他儿子见面，他就以为这次来的只有他儿子，他可听说了，她儿子现在是许氏的继承人，那么大的公司都是他的。
　　没想到许如尘竟然带了别人，还这么给认错了。
　　这下他给许如尘的印象一定很不好！都怪卓书兰给错了消息！
　　“你们来了。”卓书兰把菜单推过去，“想吃什么自己点，我点了一道排骨汤，你们到时候尝尝。”
　　许如尘接过菜单看了看，让服务员加了两道菜，看上去不算疏离但也不算熟稔。
　　“小沈不看看菜单吗？”卓书兰问。
　　“不用。”沈信漫不经心的回答：“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让他加就行。”
　　杨立肖一头问号。
　　这个男的是谁？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许如尘会带他来这场家宴？而且卓书兰还这么淡定，根本就是知道他会来。
　　“你应该知道阿姨请你吃这顿饭的意思。”卓书兰开口，她认真的说：“你能帮阿姨这个忙吗？”
　　杨立肖瞳孔地震。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卓书兰都让他帮忙？！
　　“我的收费可是很贵的。”
　　“当然。”卓书兰点头，“这点钱阿姨还是出得起的。”


第58章 
　　吃完饭卓书兰就让杨立肖走, 此时的杨立肖还不想得罪卓书兰，让他走他就立刻走了。
　　等人走了后卓书兰才开口问：“怎么样？”
　　“大体已经知道了。”沈信说：“但是，你真的要救他？还要和他在一起？”
　　卓书兰低下头, “我不知道, 只是对他有点好感不想让他死，所以就来问问你。”
　　“那你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沈信端起那碗汤，“这碗汤看上去很清澈, 好像没有一点油水, 但其实是排骨炖煮了很久很久才熬出来的, 它并不是素菜。”
　　说着沈信喝了一口, 吐槽：“其实也没那么好喝。”
　　卓书兰听出他话里有话, 眼神里带上了一点疑惑。
　　“你什么意思？”
　　“抛开他对你的体贴，你就没有疑惑过吗？”许如尘接话，“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又想和你见面又表忠心, 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多去调查一下怎么样？”
　　这下卓书兰明白了, 他们在说杨立肖是个为了钱来的人。
　　她站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离过两次婚，结婚对象都是富裕且缺乏关心的女性，离婚时也是这些女性陷入低谷的时候。”许如尘把自己的调查结果说完, “这些都是很容易调查出来的事情, 当然你去问他他也只会说是忘不掉你, 对她们不公平所以离婚。”
　　卓书兰有些不可置信, “这么说, 他就是个骗婚的人渣？！”
　　“是啊，连死都是因为骗婚。”
　　沈信饶有兴趣的回答：“他的第一任妻子知道他是人渣后恨死他了, 眼看着他无缝衔接了第二任，又离婚准备去找你。”
　　“谁知道对方是不想让第三个女人步入后尘还是真的恨死了他，于是就租了一辆车，在他下班的时候把人撞死在街头。”
　　“对，这就是他的死因。”
　　卓书兰脸色难看，她看着沈信和许如尘，想在他们面容上得出‘在开玩笑’的结论，可不管怎么看他们都非常认真。
　　所以，这不是开玩笑。
　　“我知道了。”卓书兰拿起自己的包，“之后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之后会把报酬打给如尘，让如尘给你。”
　　说完她就大跨步离开，留下一桌子没吃多少的饭菜。
　　沈信又喝了一口汤，“……其实还挺好喝的。”
　　“那下次再来？”许如尘眨眨眼睛，“喝点汤对你的胃好。”
　　“真是见缝插针想让我改变饮食习惯。”沈信吐槽，“不过你妈好像信了？我还以为她要多挣扎几天才会接受。”
　　“她又不是傻子。”许如尘给沈信添汤，“都有人提醒到她眼前了，就算是不信她也会带着点疑心，除非她是那种顶天的恋爱脑。”
　　但卓书兰不是，她甚至对杨立肖也没有深刻的爱。
　　比起青春时懵懂的爱恋，现在的她更多是喜欢杨立肖对她的体贴，二十多年冷冰冰婚姻让她渴望这样的温暖。
　　“他估计不会好过了。”
　　“就算你妈不干什么他也不会好过的。”沈信漫不经心的回答：“距离他的死期不到一周时间。”
　　“就是那位撞死他的女性惨了，杀了人要坐牢，估计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许如尘想了想，“如果这是她想做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虽然会坐牢，但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恨的人，那时候应该是痛快的。”
　　沈信有些意外的看向许如尘，“没想到你还是及时行乐的支持者？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更在乎的是未来。”
　　“思考未来就不自由了，这不是你的理论吗？”许如尘平静的回答：“为了未来的人生在此刻委曲求全，受尽苦楚，怎么想都不划算，学长现在的肆意也不是为了让未来更好吧？”
　　“我看重的是现在，尤其是这个有你的现在。”
　　哎呀，这个不戳不吱声的家伙竟然会说情话了？
　　“夫妻相到连三观都能趋于一致？”沈信调侃。
　　“如果学长是这么觉得的话。”许如尘纯情又认真的回答：“是的。”
　　就在沈信想继续调侃他的时候，许如尘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许如尘看了一眼然后挂断，隔了三秒钟，电话又打过来了。
　　许如尘头疼的叹口气，接着把电话接起来。
　　“喂？”
　　“许如尘！”范晓汪的一声就哭了，“兄弟！我被绿了！”
　　许如尘：……
　　他看了沈信一眼，想起沈信曾经给范晓得出‘情路坎坷’的结论。
　　看来是挺坎坷的。
　　于是这场饭局又加上了一个哭成泪人的家伙，菜已经凉了被撤下去，范晓就坐在空荡荡的餐桌椅子上哭。
　　“我对她那么好！甚至想着以后就和她永远在一起，还想好买什么地方的房子做婚房了，结果她竟然和我分手，说看不起我这种男人，她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许如尘抽了两张面巾纸给他，接着和沈信吐槽：“最近好像很多人感情出问题。”
　　“是人渣多了吧。”沈信在旁边说：“毕竟欺骗感情是非常容易的诈骗手段。”
　　“说的也是。”许如尘又抽了两张纸给范晓，“他还会被这么骗几次？”
　　“四五次吧。”
　　“……真惨。”
　　“不要啊！”范晓一把扫开面巾纸，迅速抓住沈信的袖子，“学长救救我！呜呜，我再也不想经历这么痛苦的感情了！”
　　沈信嫌弃的看着他，“别拉我，你这手上都是眼泪。”
　　“学长！”
　　“那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你知道对面是好人还是坏人，这根本……”
　　沈信的话停顿，因为沈信看到空中的幻觉出现了新的符咒。
　　【灵视：可以看到某个人身上的瘴气，时间半小时。】
　　沈信沉默。
　　“学长？”许如尘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突然不说话。”
　　“没事。”沈信默默开口，“我只是在思考转行的可能性，就非得画符吗？！”
　　幻觉似乎听懂了，于是又出现了新的画面，从唱歌到跳舞，甚至还有撒米献祭跳大神，但不管是哪一样都是他做不来的，就这么给他看了一圈，幻觉又重新呈现出那张符咒。
　　好像在说：看吧，你也就能画符了。
　　沈信：……
　　找服务员要了纸笔，沈信在餐桌上画了一张符，因为是用碳素笔画的格子纸，看上去一点都不神秘。
　　沈信就把这张怎么看都不神秘的符推给范晓。
　　范晓抓着符咒茫然。
　　“一次性用品，用的时候把它攥紧放在眼睛上，然后你就可以看到人的业障了。”沈信回答：“时限半个小时，只要看到人身上有黑色的像是雾一样的东西冒出来，就说明对方不是个好人。”
　　“知道了吗？”
　　范晓惊讶，他看着手里的符咒，许久后才开口，“我还以为能看到鬼……”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只有因果报应。”沈信说：“记得把钱打给我。”
　　“一定一定！”范晓用力点头，接着小心翼翼看向沈信，“还有一件事，学长，这一张不够用啊，你看我好几段坎坷的感情经历呢，您是不是应该多给我几张？八张可以吗？五张！五张也行！”
　　最后范晓美滋滋拿着三张离开了。
　　许如尘看着他离开，接着才开口，“我也想要。”
　　“啊？”沈信放把纸笔还回去。
　　“能知道对面是好人还是坏人，感觉对我的工作帮助很大。”工作狂人许如尘问：“学长，能给我两张吗？”
　　沈信终于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非常受欢迎的东西。
　　人在社会上行走，不管什么场合都怕遇到坏人，遇到坏人就会吃亏，如果有个能辨别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的东西简直会大受欢迎……完蛋，又找到畅销单品了。
　　……
　　回到家，沈信把外套脱下来扔到沙发上，许如尘在送走他后就回去加班了，据说突然来了个客户。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就进书房里找了几张纸和不错的墨。
　　说实话，他真的不喜欢写字，尤其是写那些重复性的字，但是在格子纸上画符咒还是挑战了他，他觉得画出来的有点丑，于是回家后干脆重新画几张来确定它不是那么丑。
　　随手画了几张，看着上面的字迹沈信点点头：还是很好看的。
　　又画了几张，沈信终于停了笔，他闲着没事数了数，竟然发现已经画了十张，他把画好的放在旁边，又想了想画了几张好运咒。
　　“溢出了。”看着这些符咒，然后看向他许久没打理的开店模拟器。
　　他打开电脑后台创建了两个新链接。
　　【智商税之好运咒】，售价100，数量5；
　　【智商税之人渣辨别咒】，售价100，数量5
　　放完后沈信就不管了，他关掉电话回到沙发上躺着开始玩手机，出差这么久回来还和客户吃饭，好累哦，他亲爱的手机一定想他了吧！
　　与此同时，在某个博主的动态下，有人悄悄的汇报。
　　【那个卖幸福咒的商家上了新链接。】
　　【我看到了，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售价竟然是100！还不包邮，贵死了。】
　　【都快赶得上之前的厄运咒了。】
　　【那还是比厄运咒便宜的，厄运咒虽然包邮，但是200块！】
　　【果然，火了就会涨价，这涨价两倍有余呢！】
　　【可是我看过商品详情，好像是和幸福咒不同的功效，好运咒说是可以避免厄运，这个放下不提，那个人渣辨别咒你们看了吗？竟然可以判断你碰到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天啊，我直接心动了。】
　　【打工人最怕碰到坏人了。】
　　【那你们买吗？】
　　【楼上你已经问晚了，我刚才去看，两款都已经无库存了。】
　　【卧槽！是谁下手那么快啊！】


第59章 
　　第二天一早, 沈信往自己的开店模拟器看了一眼，发现一晚上时间那些库存就卖完了。
　　沈信默默给自己改名【今日十单】。
　　打开tb消息，那些消息一眼望不到头, 沈信滑了两圈发现比起上一次的认亲, 这一次更多的是问人渣辨别咒是不是真的，真的可以知道对面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有的问后还会问他什么时候会再上架，买的人真的不是托？
　　一如既往一条都不回复, 沈信收拾了一下, 找出自己的信封开始装符咒, 装完后他就准备出门寄快递。
　　就在要出门的时候, 他的手机响了。
　　打来的是玄风。
　　“喂？”沈信接起电话, “不出差。”
　　“不是出差的事情。”玄风连忙道：“我看到了你的店上新了？上的还是人渣辨别咒？那个，我没有买到，你能额外卖给我一张吗？”
　　沈信有些疑惑，“那不就普通的灵视？你们不该人均阴阳眼吗？”
　　“……倒也没有人均阴阳眼, 实际上在玄学部能开阴阳眼的都是少数, 大家靠着其他办法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命里有劫。”
　　“而且很多古时的符咒都已经随着时代的发展消失了, 能流传下来的都是用途比较广的符咒, 比如清心咒啊辟邪咒啊，还有就是现在卖的比较好的转运咒和祈福求财咒。”
　　“像你上架的这种人渣辨别咒，我们虽然知道一点原理, 但却不知道该怎么画。”
　　说着玄风见缝插针问：“所以, 你可以另外卖给我一张吗？”
　　沈信之前画的还有剩, 这时候也不吝啬, 他让玄风找人自己来拿, 玄风一听可以连忙就让时凌去一趟，时凌也是连忙应下。
　　林苗那一脉是巫人, 但他们这一行就是传统的符咒路子，不管沈信是不是天眼，他有事没事画的都是符啊！还是那些在古时候有现在早就没痕迹的符咒！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运气！
　　估摸时凌还要过段时间才能来，沈信先下楼去把这是个快递发了。
　　楼下的快递代发点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的九个信封，这竟然要发到九个不同的地方。
　　于是快递小哥疑惑的问：“你这是发的什么？”
　　“起诉状。”沈信随意的说：“我网恋被十个女人骗了，现在要起诉她们，所以要挨个寄。”
　　快递小哥：……
　　如果不是有些收件人的姓名明显是男的他就信了。
　　沈信这个长相啊，要是放在直播界，怕不是当天就爆红直登榜首，发展出十几个网恋对象也不在话下。
　　默默收下包好的快递，快递小哥告诉沈信这些件今天中午就能发出去，沈信瞎话早就说习惯了，一点歉意都没有的点头准备离开。
　　可刚走出店门口他就看到外面下起了雨，甚至雨还不小。
　　“下雨了。”快递小哥一边处理包裹一边说：“是台风的原因吧，好像还要下好几天的雨，你带伞了吗？”
　　沈信默默看他，“我的口袋不是无底洞，你看我能在哪里能装下一把伞？”
　　快递小哥明白了，“那你在这里等等？等雨小了再走吧。”
　　倒也没必要在这里等，小区门口距离这里并不算远，虽然免不了被淋湿，但比起浪费的时间好多了。
　　沿着房檐往前走，就这么走到小区门口，再往前走就没有遮挡的地方了。
　　刚打算冲进雨里，沈信就听到有人喊他：“学长？”
　　他转头看过去，只见许如尘的车缓慢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许如尘就这么停下车子冒雨朝他跑来。
　　“伞呢？”沈信问他。
　　“没带。”许如尘乖巧的回答：“我出公司的时候还没下雨。”
　　“不会看天气预报吗？”
　　许如尘有些不好意思，“只想着快赶回来和你见面，忘了看天气预报。”
　　“那我们要淋雨回家了？”
　　“好像是这样。”
　　好吧好吧，恋爱中的人智商低点可以原谅。
　　……
　　毕英帆取到新快递，他迅速抛弃其他快递专门拆这一款，还仔细拍了开箱视频。
　　拆完后他看着信封吐槽：“这一次包装怎么也这么简陋？”
　　他从信封里拿出两张符咒来，里面是一张好运咒加一张人渣辨别咒。
　　好运咒被折起来放在一个小包里，看上去像个护身符，至于人渣辨别咒，就这么普通的扔在里面，怎么看都像是一张普通的纸。
　　“不过这一次好像是现场画的？”毕英帆上下看着这张人渣辨别咒，“不管有没有用，这个画符的人字一定写的很好看，这笔痕绝了。”
　　说完他就收起录像机，接着用手机对着两张符咒拍了一张照片发到账户上。
　　【猫台：这是谁买到的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啊？哦，是我，那没事了！后续视频正在制作中，让我们敬请期待！】
　　很快他的动态下面就出现了好几条评论。
　　【我说怎么瞬间就没货了，可恶！】
　　【接推广接的这么明显，还卖这种东西，博主你不觉得损功德吗？】
　　【好运咒就算了，这人渣辨别咒一听就玄幻。】
　　【羡慕嫉妒恨，我第一时间跑过去也没买到！】
　　【这下看你怎么做视频，好运咒说是能避免厄运，谁闲着没事找厄运，至于人渣辨别咒更是危言耸听。】
　　看到这个评论毕英帆也有些头疼。
　　说实话这两张符咒都不太好测评，因为按照商品介绍，人渣辨别咒比较主观，更像是开了阴阳眼，半个小时之内能看到周围人身上的因果瘴气，具体来说就是身上有黑气的人就是人渣，但视频拍不出这种效果。
　　他倒是可以找个人多的路口去观察周围的人，确定哪个人有问题后跟一段时间，或者是给钱说做节目跟拍，虽然费钱费时费力但还算是办法。
　　至于好运咒就难了，商品介绍说这东西可以避免厄运的发生，可厄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出现的。
　　难不成他要试着去跳个楼？
　　那这就不叫测评视频，叫找死视频了。
　　好难啊，真的好难。
　　毕英帆六神无主的点开已售罄的商品链接，却意外的发现商品链接里竟然多了一个评论，孤零零的评论是那么显眼。
　　【谢谢大师！您救了我女儿的命！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毕英帆：？
　　他直接瞳孔地震，眼睛不断的看着自己手边的好运咒，又转头看向这条孤零零的评论。
　　在怔愣几秒钟过后毕英帆在评论下回复。
　　【您发生了什么？介意和我说说吗？】
　　在他回复之后瞬间评论区出现了不少回复，都是在问这个评论是怎么回事。
　　救了命的事情，这可不是小事啊！
　　一堆人就这么等着，对面一直不回复，就当他们以为这估计是假的的时候，那人终于回复了。
　　【抱歉，我去哄女儿睡觉了，现在才有时间过来看看。】
　　【楼上是猫台吗？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看了你的视频我也不会去关注这家店，更不会去买这张符咒，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您救了我女儿。】
　　【真的非常感谢！】
　　在那人的解释里，毕英帆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购买者的女儿是一位抑郁症患者，还是有自杀倾向的重度抑郁，就算是一直吃着药也时不时会出现自杀念头，事情转机在医生建议她养一只温顺的动物陪伴她，于是他们精挑细选养了一只白色的温顺小猫，有金蓝色的异瞳。
　　一开始他们只考虑着这只猫温顺可爱，长得好看，要给女儿最好的，完全没想到这竟然埋下了祸端。
　　小猫果然在那段时间成了女儿的精神寄托，因为有猫的陪伴女儿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但就在去年，他们不小心忘记关门猫从房间里溜出去，再找到时猫已经不知道被谁毒死了，他们不敢告诉女儿，只能说猫跑丢了暂时找不到，还试着去各大市场找和这只猫长的差不多的小猫，但不管怎么找他们都找不到一模一样的猫。
　　女儿情况极速恶化，几次试图自杀都被他们发现救了下来。
　　好运咒是昨天晚上到的货，到货后他就把咒放进了女儿的口袋里，不管如何他都希望这张咒可以保佑他的女儿。
　　就在今天早上，他们一如既往叫女儿起床吃早饭吃药，却发现女儿不在房间里，桌子上还放着遗书。
　　他们都快被吓疯了，报警后不断的找她可能去的地方，最后警察在一处高台上找到了她。
　　女儿坐在上面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看到父母来后高兴的告诉他们：猫猫找到了，猫猫就在这里。
　　他们过去一看，那竟然是一只白色的流浪猫，看上去有点脏兮兮的，眼睛是金蓝色，和死去的那只小猫长得一模一样。
　　“猫猫一定是回来找我了。”女孩拥抱着猫，眼睛里终于有了生机，“看它脏的，我们要去宠物店给它洗个澡，然后带它回家，对不对爸爸？”
　　“猫猫好爱我，我也好爱它！”
　　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他们可不觉得遇到这只小猫是巧合，一定是那张好运咒的问题。
　　事后他们守着女孩睡下，小猫根本不怕生，四仰八叉睡在她旁边，父亲从她的口袋里找到那张好运咒，拆开的时候看到那张咒上用墨画着一只小猫咪。
　　这更能证明这只小猫一定是好运咒带来的。
　　是这张好运咒给了女儿第二次生命。
　　“卧槽。”毕英帆惊讶的看向被自己放在旁边的好运咒，“难不成这真的是护身符？！字面意义上的护身符啊！”
　　“甚至还不是防弹衣，而是根源上避免！卧槽！这么牛！”
　　毕英帆连忙好好把这张符咒收起来，接着加入催货大军。
　　大师！再上架一张吧！我保证就亿张！


第60章 
　　沈信能拿出各种各样他们没见过的符咒, 这对玄风那一系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于是玄风暗搓搓想开一个符咒交流大会，让邀请沈信去。
　　然而沈信最讨厌的就是书法展览会了。
　　在他看来书法展览会和书法大赛是一样性质的东西，他向来讨厌自己写出来的字被评头论足, 小时候讨厌, 现在也讨厌。
　　“不去。”沈信回答：“你找别人吧。”
　　玄风疑惑：“为什么？这对沈先生也有好处吧？您可以多感受一下现当代玄学界氛围，多认识几个懂行的，对你的事业发展也有好处。”
　　“因为我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代言人, 热爱科学, 封建迷信是不会迷惑我的。”
　　玄风：……
　　他到底要拿这个理由说多久啊。
　　沈信表示：不管说多久, 只要有用就够了。
　　“真的不行吗？大家都很希望您能来。”
　　“不了, 我还有事。”沈信说：“真的有事, 我有售后问题要处理。”
　　说完沈信就挂断了，玄风满脑子疑问，什么售后问题？
　　他突然想起沈信的tb小店，他立刻打开之前收藏的店铺点进去, 熟练的点进那条无库存的链接, 果然在人渣辨别咒的下面看到了两条差评。
　　【都是骗人的！我和他一起生活三年了, 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他是坏人简直太可笑了！】
　　【真是瞎了眼买了这东西，老师明明人那么好！差评退钱！】
　　“唉，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玄风老神在在的摸着自己的胡子, “哪怕这人渣辨别咒是真的, 也会有人不相信对面的人是个人渣, 这种事情小老头我见多了, 这下沈先生的开店模拟器迎来危机了。”
　　此时沈信也看着这两条差评, 这两条差评说实话没有出乎沈信的意料，毕竟人的周围会出现坏人很正常。
　　最后他想了想, 在两条差评下回复。
　　【多注意那个人。】
　　反正他提醒了，以后要是发生什么可不管他的事，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是，只不过是网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关系，他当然不会闲的去管这两个人会不会被人渣伤害。
　　劝完后他就不管了，反正这又不是他主业，要是靠这个赚钱他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那条评论区可以留言的地方已经成为了吵架圣地。
　　【我就知道这是假的！还人渣辨别咒，这么玄学鬼才信！】
　　【那人家也在上面标上智商税了，是你们非要买，买了还说不准要退钱，怎么这么闲呢！】
　　【谁不知道这家店写着智商税还营销啊，还找玄学大博主营销呢。】
　　【营销我倒是不太相信……哪个请博主不是花大几万，你看看他卖出的东西，加起来也就一千出头。】
　　【你以为一千很少吗？！】
　　【我说的是一千块没必要请博主营销！】
　　【可是，这两条差评主观上是购买者说那个人不是坏人，但实际上它到底是不是坏人我们也不知道，购买者也不知道，很多坏人都藏的很深的，这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那还不一定是真的呢！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不就是骗人的手段嘛！】
　　于是大吵特吵，留言不断叠加，最后觉得吵得不过瘾，他们再次转移到毕英帆的动态评论区继续吵。
　　毕英帆看着他们吵架又无奈又兴奋，因为这可是活脱脱的流量啊！
　　在现在这个时代黑红不算事，没人讨论才是真糊了，这波流量他定要拿下！
　　“小向！”毕英帆喊自己的助理，“我们出去拍素材！恰好现在是下班点，人多。”
　　“来了来了。”毕英帆的小员工跑过来，“这还没天黑就要出去拍素材啊？去街头？不是去鬼屋了？”
　　“有新的素材。”
　　毕英帆收拾好要拍摄的东西，接着就和小向出门了。
　　上次他一个人拍厄运咒摔进泥坑不得不打救护车后他就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能自己一个人做，他必须找个人帮自己，小向是他大学学弟，在兴趣社团里认识，朋友听说自己要找个助理后就推荐了他。
　　他还记得大学时这个学弟很有天赋，就让他来试试。
　　来到街头，毕英帆把摄像机放到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然后开始观察周围的行人。
　　现在正好是社畜下班学生放学的时候，大马路上都是人，毕英帆觉得自己选的地方很好，于是就从口袋里摸出之前那张符咒。
　　“好，让我们来看看这个人渣辨别咒到底好不好用。”毕英帆对着镜头笑。
　　他按照介绍上的说明方法把符咒放在眼睛上，下一刻小向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因为他看到那张符咒上的字迹在移动，好像是流入了毕英帆的眼睛里一般。
　　毕英帆睁开眼睛，他先感受了一下眼部的状况。
　　“眼睛没有感觉，和平常一样，不知道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说着他看向街头，“让我来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变化。”
　　他大体看了一下，但街头上的人和他用符咒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奇怪的黑气出来。
　　“没有任何变化呢，这是不是可以说明我运气很好没有碰到坏人？”
　　“还是说我选错了时间？”
　　“让我们再继续看看。”
　　就这么看了十分钟，路上的人来来往往，真就没有一个身上带着明显黑气的。
　　“是时间选错了吗？不过想想一般的社畜和学生都不会是罪大恶极的人，那些正常时间还在外面逛的才有可能是坏人，坏了。”毕英帆开玩笑，“我可抢不到第二张人渣辨别咒，时间还有十几分钟，让我们继续看。”
　　“小向你给我看时间。”
　　“好。”小向回答。
　　毕英帆笑了一下，他转头看向小向，这真的是下意识的行为，所以他根本没有想到抓过去的瞬间他的眼睛里就印刻进了奇怪的东西。
　　那应该是小向，但是……小向身上竟然一点点冒着黑色的雾气，那片雾气很淡，却执着的把小向包裹起来，让他看上去像是罩了一层黑色的纱罩，这副画面让毕英帆想起自己试胆游戏里半夜看的《咒灵·黑少女》，里面的女鬼也是这么黑漆漆……
　　“哥？”小向疑惑的看他，“怎么了？有事？”
　　“不，没事。”毕英帆收回视线，他继续看向街道。
　　或许真的是他来的时机不对，路上竟然没有一个坏人，到处都和以前的世界一样，但只要他看一眼小向就能撇到一个黑色版的人。
　　对，就只有小向是这样。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毕英帆眼里的小向再次恢复到正常模样。
　　“哥，拍到什么了吗？”
　　“没有，下次再来吧。”毕英帆敷衍着，他收起录像机，“今天辛苦了，你先下班，我回家整理一下录像。”
　　“好，谢谢哥。”
　　小向答应后笑着离开了，毕英帆这才不断的揉着眼睛，然后开始看自己刚才的录像。
　　不管怎么看录像里的人都很正常，包括偶尔入镜的小向。
　　可毕英帆不觉得自己看错了，他看了十多分钟，小向身上都笼罩着那层黑色的薄雾。
　　他匆忙回了工作室，把所有器材放下后立刻给推荐小向来的朋友打电话。
　　“猫台？”那人很快把电话接起来，“怎么了？”
　　“哦对，我可是听说了，你的视频播放量特别高，赚了不少钱吧！”
　　“先别说这个。”毕英帆皱眉，“你实话告诉我，小向这孩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对面的话戛然而止，许久之后在毕英帆的追问下他才开口，“你，你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你这人不厚道！”毕英帆诈他。
　　“我本来也不想的，但是他是我们同社的朋友，还遇到了事，他是告诉我他网赌到没生活费活不下去了，但他和我保证他改了再也不赌了我才把人推荐给你，你也知道他真的很有天赋。”
　　毕英帆几乎要大喘气了，“网赌？！我说他怎么把自己宝贝相机给卖了，我说他怎么找工作找我这里来了。”
　　“我对不起你，但是他真的改了，要是不改我也不敢推荐给你，是吧？”
　　“他这事都没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在赚钱还钱呢，除了在你这里打工还去餐厅端盘子，我看他是真的改了。”
　　“我明天会和他谈谈。”毕英帆挂断电话。
　　他觉得自己有点气急攻心，整个人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有个赌博的爸，生平最恨赌博的人，没想到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招了个赌博的助理。
　　真特码晦气！
　　但是，毕英帆也有些疑惑，人渣辨别咒竟然真的能判断谁是人渣，这到底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这样想着，毕英帆在电脑选择录像，然后打开链接给店家发了消息，听说这个店家根本不理人的，谁的话都不回复。
　　希望他运气好，店家能眼熟他，回复他一两句。
　　【茅台代言人：店家好！我使用人渣辨别咒发现了一个赌博的人，身上笼罩了一层黑色的雾气，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直等了一个小时，功夫不负有心人，对面回复了。
　　【今日零单：赌博？赌的很大？】
　　【茅台代言人：好像不算大，家里人不知道，现在在打工还钱，能还得起钱应该不至于赌很大。】
　　【今日零单：那就不对了，要是这种程度的小赌还不至于满身都是瘴气。】
　　【茅台代言人：？】
　　【今日零单：要是家人没有被牵连的话……他是不是引别人去赌了？】
　　【茅台代言人：？？？】
　　【今日零单：只有已经害了人，他才会满身那么多瘴气，这是因果，是要还的。】
　　毕英帆张大了嘴巴，他突然有点不敢往下问了。


第61章 
　　曾经网赌, 还说不定把另一个人引入歧途，这简直就是犯了毕英帆的大忌，他胆子大, 神神鬼鬼都不怕, 就是绝不容忍赌博的人。
　　小向还没毕业，在大学里上学，毕英帆试着联系大学里的朋友和老师了解这件事。
　　没想到知道他赌博的人都寥寥无几, 只知道他最近好像很拮据, 吃饭都不舍得, 还和不少人借过钱。
　　就在他以为不会有结果的时候, 他的同班同学给毕英帆提供了一个线索。
　　他说小向的室友休学了, 是父母压着来休学一年，好像是因为借了几万块钱的网贷，最后撑不住了告诉家里，家里帮他还了网贷后让室友休学一年打工还家里这份网贷钱。
　　毕英帆立刻想起了店家和他说的话。
　　单纯自己赌博还是小赌没涉及到家人应该不至于有肉眼能看清的瘴气, 他估计是引诱着别人也赌了。
　　他连夜打印出辞退通知书, 小向还在实习期并且没有出多少问题, 但他依旧不会留这个人。
　　第二天来上班的小向还没等高兴就迎来了辞退。
　　“为, 为什么？”小向茫然的拿着辞退通知书，“哥，我工作上没做错什么吧？”
　　“我知道, 你工作并没有出错, 但是你和我曾经在同一个社团过, 应该知道我最讨厌赌博的人。”毕英帆回答。
　　小向脸色难看, “……你, 你知道了？！”
　　“但是我改了，我从今年过年开始就不再赌了, 真的！”
　　“做错了事情可以改可以弥补，但是害了人就不一样了。”毕英帆表现的相当冷硬，“明知道不对还去干，不止自己去还要把别人拉进去，你这样的人我是不会用的。”
　　“你走吧。”
　　小向攥着通知书手都在颤抖，眼底满是惊恐。
　　小向想：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的，他曾经在网赌的时候拉过一个室友，那时候他还不上钱被要钱的堵上门，那些□□威胁他不还钱就砍掉他一只手，但如果真的不想的话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再让一个人去赌。
　　在恐惧中他偷偷和室友说自己找到了一个来钱快的兼职。
　　室友是个天真纯善的性格，就这么信了他，然后掉进了网赌网贷的深渊。
　　最后室友承受不住选择和家里坦白，他家帮他还了网贷的钱又让他休学回家打工还钱，自己不敢和家里说，也只能慢慢打工还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钱多的兼职。
　　“我当时只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是别人威胁我的。”小向还想试图解释。
　　“别和我解释，我不看原因只看结果。”毕英帆说：“你这段时间的工资我已经打进卡里了，我们好聚好散，别让我干出举报你的行为来。”
　　一听到举报小向怕了，连忙带着辞退书灰溜溜的走了。
　　解决完这件事后毕英帆看着自己的录的视频片段陷入沉思。
　　“这视频该怎么做啊！”毕英帆抓自己的头发，“没有第二张人渣辨别咒了！找不到第二个人渣！”
　　“难不成要做我这段时间的经历？！”
　　毕英帆眨眨眼睛，片刻后他摸着下巴小声呢喃，“好像也不是不行。”
　　“打个码处理一下镜头，不出现真实人名和镜头，但暗示镜头都可以有，对，就是这样。”
　　“不是老有人说上一次是拍的情景剧吗？那这次也当情景剧剪辑！”
　　……
　　沈信的人渣辨别咒迎来第三个评论，这一次是好评。
　　【我就知道那女的不是个东西，我说她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他们还不信，这次我用咒确定了，那女的都快成黑的了，看我不想办法扒了她那层伪装的皮！】
　　此时的沈信还在拒绝玄风的邀约。
　　“我真的不想去，真的，我还有售后问题要解决。”
　　“你那售后问题根本就没处理过，你就是用这个当借口拒绝老夫！”玄风残忍的揭露真相，“这么点事哪有这么难办，你不解释就算了，还不让我们帮你解释，这不就妥妥故意的吗？”
　　沈信咳嗽一声，“我这是让世人了解真相。”
　　“真的不来吗？”
　　“不去！”
　　时凌也无奈的蹲在玄风后面，等挂断电话后才开口。
　　“师父，我们去帮沈先生澄清吧？”
　　“没看到人家压根不想澄清吗？”玄风老神在在的敲了她一下，“雪中送炭才是情谊，强行雪中送炭就是惹人厌，不要做这种惹人厌的事情。”
　　时凌捂住额头，“哦。”
　　“不过我听说南边的那家似乎对沈先生很感兴趣，说不定那边人会出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雪中送炭还是非常值得赞扬的。”
　　玄风摸着胡子笑着像只狐狸。
　　与此同时，这条新评论让谈论区的围观者再次波动。
　　现在他们就守在小店评论区了，就等这些实际买的人评价如何。
　　到现在为止好运咒只有那一条评论，看上去好像真的神的离谱，但人渣辨别咒到现在为止两差评一好评，比分来到了2:1
　　【看这条评价我更加确定了，这东西在购买者眼里好主观，差评主观认为看到的人是好人，好评主观认为那就是个坏人。】
　　【倒不是这个问题，真的能看到黑影？你们不觉得这就很玄学吗？】
　　【可能是障眼法？或者就是魔术道具之类，总之一定会有科学解释的！】
　　【猫台呢？他作为营销达人会给好评吧。】
　　【猫台在做视频，做视频会慢一点也正常。】
　　【我们暂时假设猫台是好评，那就是2:2，那么最后一个没有评价的人就是哪一方胜利的标杆了。】
　　【怎么说的跟玩游戏似的。】
　　【快别说了，猫台发新视频了！】
　　【那他站哪边？】
　　【一言难尽，不知道是站店家还是站流量，和上期视频风格还是蛮统一的。】
　　众人连忙去猫台的动态，果然发现他更新了新视频。
　　新视频里，毕英帆正在哼着歌拆快递。
　　“这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现在我正在考虑怎么测评，好运咒不太好说，人渣辨别咒大概会去找个街道口用，除非运气差到极点才碰不到一个坏人吧。”
　　“这包装还是这么简陋，店家都不会订个纸盒子装一下吗？”
　　很快毕英帆就把里面的符咒拿出来，好运咒装在一个小包里他没有拿，于是他把拆出来的人渣辨别咒展示在镜头前。
　　“哇，不得不说光看这个笔痕就能知道下笔的人写字一定好看。”毕英帆说：“这个和幸福咒不太一样，看上去像是没张单画的，起码上点心了。”
　　视频上也刷了一些弹幕。
　　【确实好看，和上个视频画法不太一样，有没有懂行的来看看？】
　　【小向呢？我亲爱的小向怎么不出镜？】
　　【小向是谁？】
　　【小向是猫台新招的助理，因为上次自己一个人测评最后叫了救护车害怕以后会出事，猫台就找了个助理。】
　　【男大学生，又奶又帅！】
　　视频还在继续，很快就来到好运咒的第一条评论，上面清晰的记录着毕英帆怎么追问，又怎么大惊失色，然后上去加入催货的大军。
　　“哎呀，随手一催，不过我们今天的任务可不是好运咒，而是人渣辨别咒。”
　　毕英帆喊：“小向，我们去街头拍摄！”
　　“来了！”
　　很快，镜头转移到街道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毕英帆坐在路口看着外面，口中不断说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怎么看怎么都假，他不会倒霉到碰不到一个坏人吧，还调侃自己来错了时间。
　　就在这时，镜头处喊了毕英帆一声，毕英帆转头看向镜头，在看向镜头的瞬间，镜头清晰的拍摄下他骤然转变的脸色和收缩的瞳孔。
　　刹那间视频一片漆黑，弹幕刷满了问号。
　　漆黑的屏幕里没有人影，只有一段对话传来。
　　“你知道我最讨厌赌博的人，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这里就不允许有这样的人来工作。”
　　“别解释了，你到底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
　　“你的工作结束了，工资已经全部打到你账户上，好聚好散。”
　　“别再见了。”
　　视频画面亮起，镜头里出现了毕英帆的身影，他正在摆弄镜头，确定摄像机开始拍了后他退后一步。
　　“大家好，这里是猫台，一个专注探究玄学灵异的频道，大家感兴趣记得关注哦。”
　　视频戛然而止。
　　但评论区可是真的讨论疯了。
　　【怎么回事？云里雾里的？意思是他的那个助理小向是坏人吗？】
　　【我觉得是这样，视频里提到了赌博。】
　　【演的吧，和上一个视频那么像，估计还是情景剧。】
　　【卧槽你们加猫台的群了吗？！猫台发公告说助理小向因为‘私人原因’已经被辞退，所以要招个新助理！】
　　【卧槽！难不成是真的？！】
　　【演的吧，制造效果而已。】
　　【楼上的，你愿意被冠上个赌博的名头？】
　　无数人在评论区问是怎么回事，毕英帆也不回答，群里也被艾特了个遍，问他的助理小向是不是真的赌博了。
　　最后毕英帆放出了一张截图，这截图就是他和店家的聊天记录。
　　一句‘他是不是引别人去赌了？’让众人惊讶极了。
　　于是这件事在小圈子里小范围传开，这种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氛围也让人不断讨论，还有人去报了网警说是宣传封建迷信……
　　而毕英帆得了一波小流量，他心满意足的来到评论区给店家好评。
　　【茅台代言人：好！下次还买！】
　　此时心满意足的他还不知道，这并不是这波流量的结尾，而是流量的开端。


第62章 
　　沈信家里的电视是摆设, 纯粹摆上去好看的，几乎没有打开过。
　　现当代年轻人还有几个人看电视？
　　吃完晚饭后沈信躺在沙发上刷视频，许如尘把盘子收拾到水槽里才出来。
　　这是他们之间的分工, 许如尘做饭沈信刷碗, 虽然沈信是个厨房杀手，但他也不会干坐等着吃，该干的活还是会干。
　　许如尘见他躺在沙发上就走到旁边的椅子前坐下。
　　“你好像在吃饭的时候不会玩手机。”许如尘突然开口问。
　　其实之前他就有点好奇了, 沈信看上去是个手机重度成瘾患者, 现在工作清闲也不怎么出差, 所以甚至可以成天在家里玩手机, 许如尘工作忙, 对手机倒是不怎么执着，每次来都会发现沈信在玩手机。
　　不过对大多数年轻人来说，手机就是生命也不为过了。
　　但是他却观察到，每当吃饭的时候沈信就会把手机收起来, 等吃完饭后才会继续玩。
　　因为吃播的原因, 不知道多少人吃饭的时候会开个吃播一边看一边吃, 说是这样吃的更香, 还有的会拍照很久。
　　沈信这样的实属少见，也和他本就自由散漫的性格有点反差。
　　“从小就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能看电视也不能玩手机, 长此以往就习惯了。”沈信一边刷视频一边回答：“我小时候家教很严的, 高中搬出学校一个人住才算不被管教。”
　　“……这倒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许如尘认识沈信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个性格, 许如尘一直觉得他的家庭一定相当宽松友爱, 父母都是可爱的人, 说不定就和小说课本里写的那样，陪着孩子一起玩闹, 赞扬式的教育。
　　所以才会养出沈信这样的孩子来。
　　现在沈信竟然说自己家教很严，这样一想，许如尘确实不了解沈信的家庭状况，他们高中相识不过几个月，那时候沈信已经独自一人在外面住了。
　　“得了吧，我的写字恐惧症就是从小被逼着练字得的。”
　　沈信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他看着许如尘，声音里带着一点调笑，“以后带你回我家看看？”
　　许如尘瞬间挺起背，带着些慌乱，“这么快吗？！”
　　“我，我还没准备好。”
　　“那就等你准备好，不着急。”沈信重新躺回去，“距离过年还很远，现在不过刚入秋。”
　　“我一年到头不怎么回家，他们也忙，不太管我在外面怎么过。”
　　这话说的，是想带他回去过年吗？
　　许如尘有些高兴，但又觉得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他只能暗搓搓的坐在椅子上思考到时候应该带什么？
　　也不对，正常家庭的孩子出柜应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吧？沈信还说他家教很严。
　　这样的话沈信会不会告诉家里人他其实只是一个朋友？不，按照沈信的性格来看，他是不屑于藏起来的，到时候怕不是要天翻地覆。
　　会不会被当场赶出门？
　　于是许如尘担忧了起来。
　　在许如尘担忧的时候，沈信刷到一条新闻视频，主持人的播报声传出来。
　　“网传：7号上午有一辆车在街道上径直撞死一名正在行走的路人，在撞死路人后驾驶人立刻自首。”
　　“经知情人所说：被撞死的男子为驾驶人前夫，因感情欺骗被驾驶人报复。”
　　“具体缘由请等待警方通报。”
　　沈信看完这个通报，又点开评论区看了看，正在准备三婚和感情欺骗的标题让评论区吵成一团。
　　不过也正常，现在还有什么评论区是不吵架的，网上的戾气向来很重。
　　“杨立肖？”
　　“这么快就上新闻了？”许如尘说：“在给我打钱的时候卓书兰说了一声，她查到了不少事情，正气的要命，她甩掉了杨立肖就等着他被撞死，据说还准备花大价钱给撞死杨立肖的前妻请律师。”
　　沈信架起腿来，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点，“差不多了，杨立肖的结局是报应，他总该有这么一劫。”
　　“那位女士也是，虽然撞死人痛快了，但杀人坐牢天经地义。”
　　“也是。”许如尘点头，“卓书兰请的律师也没厉害到让她无罪。”
　　沈信继续刷视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数据的原因，刚刷到杨立肖前妻撞死他的视频，就又刷到一个男友当街给了女友一刀的视频。
　　那视频很像监控，又剪切上一些路人的录像，伴随着路人的尖叫声。
　　一位女生正在和男生说话，说着说着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对着女孩就是一刀，接着就带着刀去追另一个男生，男生被吓坏了，跑的比兔子还快，这才没有被追上捅两刀。
　　路人立刻报警，警察和救护车来的很快，视频也戛然而止。
　　即使不看评论区沈信也知道现在评论区在说什么，无非就是男女对立的事情。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沈信收到一条商品追评。
　　沈信微微挑眉，他点击了消息提醒转进商品评价，下一刻就看到了这条追评。
　　这是人渣辨别咒的某个差评，追评的也是购买者。
　　【我错了，这东西是真的！那家伙真的是个人渣，他差点杀了我！我现在特别后悔当时没有听店主的话。】
　　沈信看着这条追评。
　　“嘶……不会有更多人来找我买这玩意儿吧。”
　　“嗯？”许如尘眨眨眼睛，不明白沈信说了些什么。
　　沈信看向他，“之前给你的人渣辨别咒你用了吗？”
　　“没有，暂时还没碰到需要确定对方是不是好人的交易对象。”许如尘诚实的摇头，“不过越来越多人跟我打听好运咒，我倒是一律拒绝了。”
　　“我是不是应该涨价？”沈信非常认真的考虑，“人家一张厄运咒卖200还供不应求呢！”
　　许如尘看着他，“要是你真的想靠这个赚钱的话完全可以，但我觉得比起卖符咒，你作为公务员赚的更多。”
　　就算不是公务员，他给卓书兰帮忙那次，卓书兰就给了他不小的一笔谢金。
　　这还卖什么符咒啊。
　　“你说的对。”沈信点头，“继续限购玩开店模拟器。”
　　如果有人在这里估计会很想打许如尘一顿，但只有许如尘知道：沈信对这种大批量需要手绘的东西非常厌恶，他可以隔一天画一点，但绝对不愿意一次性画上几十张，那只会让他焦躁。
　　焦躁的沈信他可哄不了，到时候受伤的还是自己。
　　沈信一旦心情不好了那张嘴可是不管面前是谁都会嘲讽两句，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对，让沈信保持良好的情绪，也是他们之间恋爱的保证啊！
　　……
　　追评的人没有改差评，但那条追评已经让人震撼的难以言说了。
　　他们纷纷留言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追评人一直都没有回复过。
　　这下讨论又起了第三波，还是汇聚到了猫台的视频下，毕竟猫台才是那个发现了店并引流了的博主。
　　【差评改好评，3:1了家人们！】
　　【3:1还有比下去的必要吗？这不是妥妥赢了吗？】
　　【难不成这真的是什么人渣辨别咒？看那人打差评打的那么义正言辞，我还以为真的判断错误呢，没想到是个隐藏够深的小人。】
　　【买的吧，估计营造玄幻感，反正我不相信，我相信科学！】
　　【猫台那件事也够玄幻的，小向我们常看猫台视频的人都知道，绝对不会是突然的表演效果，猫台也干不出让助理辞职还给他扣个大锅的行为，毕竟他是靠胆大挑战起来的。】
　　【我还是不信，营销，都是营销！】
　　【还是那句话，营业额一千出头的东西，到底有什么营销的必要啊？】
　　【现在只卖这点，不说明以后都卖这么点！】
　　【嘶……家人们，我好像刷到了那个追评的购买者，你们来判断一下对不对，链接。】
　　【啊？】
　　【卧槽！】
　　【？？？真的假的？！】
　　正在看评论的毕英帆疑惑的看着这些人的反应，他有些好奇的点进这个链接，却意外的发现这是个警方的通告。
　　通告上说明这是前段时间发生的男性当街捅人事件，捅人者和被捅女性是情侣关系，捅人者在路口看到女友和男同事聊天，误以为女友在偷情，于是就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把刀准备杀死两人。
　　但实际上受害者和男同事仅仅只是凑巧一起下班等公交车。
　　毕英帆感叹现在的人可真是可怕，只是看到女友和陌生人说两句话就要捅死别人。
　　但很快，接下来的内容就让毕英帆睁大眼睛了。
　　原来捅人者有一个失踪的前女友，在被警察抓捕后，竟然意外的发现失踪的前女友也是被他所杀，因为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友和其他男性说话，一旦发现就会产生强烈的杀人欲望。
　　毕英帆满头问号。
　　接着就是被害者的打码采访。
　　女性哭着背对着镜头，身上穿着病号服。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好人，认识他的时候他一直在找失踪的女友，我觉得他真是长情，和他在一起后他也对我非常好，我没想到他前女友竟然是他杀的，还对我下手。”
　　“前几天买了一家店的人渣辨别咒，那东西告诉我他是人渣我还不相信，我真是瞎了眼。”
　　“我当时要是相信了那位店长多注意一下就好了。”
　　毕英帆：？？？
　　他听到了什么？！人渣辨别咒？！！
　　卧槽！
　　这下子再也没有人敢说这是造假了。
　　这可是官方账号，警方通告，受害者采访，谁敢质疑这是假的！
　　可是，这位女性真的就说出了人渣辨别咒，说人渣辨别咒告诉她那是个人渣，她没有相信也没有防备，于是被那男的捅了，现在非常后悔，甚至去评论区追了评。
　　这种真实的究极反转让无数人惊掉下巴。
　　“难不成是真的？！”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带上了这个疑问。
　　这一次，看到视频后回来的人，除了问号和卧槽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许久之后才有人说了两句正常的话。
　　【不是，大家别泄气啊，来试试打假……好吧，这该怎么打假？】
　　【先卖出的人渣辨别咒，再被打差评说假，然后究极反转被警方通告实锤就是人渣，对不起，这假打不了。】
　　【就算是假的是巧合，但巧合成这样就很难说啊。】
　　【如果真的是设计好的，那么就说明店长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个人渣，这情况可比玄学恐怖多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催货吧，大师多上点库存，争取一人一张，先拿到手再说。】


第63章 
　　官方通报的视频里竟然出现了奇怪的东西, 这让非玄学爱好者都有些意外。
　　毕竟那个受害者真的说出了‘人渣辨别咒’五个字。
　　有人觉得这是受害者说的话，所以官方压根就没剪辑过，每个人有每个人信仰的东西, 网上不知道多少人卖驱邪转运的东西, 国家也不限制这些，买张咒而已，这算什么。
　　但主要的是这张咒好像真的有用啊！
　　要是真的是官方不剪辑, 这更能说明这张符咒起效果了。
　　【还有一个差评怎么说？】
　　【可是有三个好评啊！】
　　【反正有差评就是假的！我不信, 我没买到！只要我没有亲身体验过就全都是假的！】
　　【现在主要是店家根本不加库存, 哪怕是一天画两张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货吧！可恶啊！】
　　【我们能不能把这个咒拿给别人, 比如说道士, 让他照着画一个？反正都是咒，应该可以一起画吧？猫台的视频里有详细的符咒展示。】
　　【要不你试试？】
　　【行，我关注了一个非常厉害的玄学博主，是真材实料国家认证的大师, 让我去直播间问问他。】
　　【哇, 他真的去了！】
　　【？？？求指路！】
　　【x站直接搜卧龙老师, 他正在直播。】
　　【这个我好像听说过, 似乎是现在网上最出名的玄学博主之一，可以连麦看姻缘算命，还会讲一些玄学小知识, 会卖一点转运小道具和转运符, 不过价格都比较低, 他自己也说心理安慰更多, 但确实是真材实料的, 有国家认证呢！】
　　正在直播的卧龙看着自己的在线人数突然增加了小一千，他疑惑的看了一眼首页, 确定自己没有在推广上。
　　那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就在这时，延迟的弹幕出现在屏幕上。
　　【卧龙老师！我这里看到一个人渣辨别咒，据说特别灵，您能给看看吗？！要是真的能复刻出来吗？】
　　“人渣辨别咒？”卧龙疑惑的看着这个名字，“传统符咒不会起这样的名字，过于现代化了，但也有可能是哪位道友为了适应现代社会改的名字，要是特别灵我还挺好奇的，这位可以私信我把符咒样式发给我看看。”
　　于是发弹幕的人麻溜的将图片私信过去。
　　“是已经发过来了吗？”卧龙记住刚才发弹幕的人名，然后点进私信，这一次他把直播镜头转成桌面。
　　很快观看直播的人都看到了他的屏幕。
　　这也是卧龙其中一个直播的点，他会去打假一些业界流传贩卖的符咒，在打假的过程中科普真正的符咒应该是什么样子。
　　点进这个网友的私信，果然看到了图片，卧龙把图片点开。
　　他沉默了几秒钟。
　　“嘶……”卧龙问：“还有其他的图片吗？就是其他角度的。”
　　弹幕持续延迟，好几秒钟后卧龙才看到猫台这个名字，说这是猫台新视频里的符咒。
　　“猫台？”卧龙认真道谢，然后在网页上搜索猫台，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个粉丝数不少的博主，点进最新视频，刚开始就是开箱展示符咒，卧龙在他展示的瞬间就点了暂停。
　　就这么看了几秒钟，他又点了播放，在某个点又暂停。
　　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次，他才让视频流畅继续播放。
　　他一言不发的看完了整个视频，接着他点进猫台的私信，非常认真的留言。
　　【你好，我是卧龙，看到您的视频对您视频里的人渣辨别咒很感兴趣，请问您是从什么地方买到的？】
　　发完私信后卧龙才说了结论。
　　“符咒是真的，但不应该叫人渣辨别咒，在古籍上应该被称之为‘灵视’”
　　“对，就是你们想的那种灵视，阴阳眼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因果，灵视咒只不过让普通人短暂的睁开那只眼睛，我倒是没想过竟然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判断对面是不是人渣。”
　　说完卧龙等了几秒钟看弹幕。
　　“你问为什么要私信猫台？因为我很想认识一下这位画出灵视咒并改名人渣辨别咒的对象，总感觉他会是个很有趣的人。”
　　“以及灵视咒失传百年多了，我也仅仅只是在古籍里看过，刚才也是判断了许久也才敢认，能画出失传符咒的人一定相当厉害。”
　　“问我能不能复刻？这个不是仅仅看一下符咒就能画出来的，需要能力、毅力、专注缺一不可。”
　　“换句话说：哪怕画出来的这人教我，我一时半会可能也学不会，就算是学会了也短时间画不出几张来。”
　　“咦？tb店？”
　　卧龙疑惑的跟着弹幕来到tb网，然后搜索了一下弹幕上说的店铺，果然搜到了一个三个链接都售罄的卖符店铺。
　　“幸福咒、好运咒、人渣辨别咒？”卧龙看着三个商品名字，“这位道友起的名字真有个性……咦？”
　　卧龙看着店铺的某个标志，“原来真的是道友开的店吗？”
　　弹幕上都问是什么意思。
　　于是卧龙就将鼠标移动到某个位置，让他们看一个隐性的标志。
　　“看到这里了吗？这个标志是我们的官方标记，这说明这个店铺是官方支持开店，我的店铺上也有这么一个标志。”
　　“不过我不记得认识的人里有个会画灵视咒的，竟然还开了店，不行，我得去打听一下。”
　　“抱歉各位我有点激动，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下次再见。”
　　说完直播戛然而止，对卧龙来说：去问一个陌生的博主当然不如这就是官方内部的人强，他只需要去问官方就能知道对方是谁了！
　　简直不要太方便啊！
　　直播结束后的观众们还没有走，他们默默的刷出一串弹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人渣辨别咒是真的，而且很难画，卧龙老师画不出来……】
　　【现在怎么办？】
　　【蹲店铺上库存吧，现在还能怎么打假啊！不管是玄学界还是科学家都证明这是真的了！】
　　【猫台怎么就运气这么好呢？我记得他手里还有一张好运咒，羡慕嫉妒恨！】
　　【卧龙老师可能会认识店家，要不让卧龙老师帮我们催催库存？】
　　与此同时，沈信闲着没事打开自己的开店模拟器看看，他已经非常熟练的无视所有消息，每天就看看商品评价。
　　新追评依旧是差评，但那条追评的出现代表着这已经不是评价的问题了。
　　然后沈信意外的发现：他的店铺关注度竟然超过了一千。
　　“神奇啊。”沈信看着关注数字，“闲着没事关注一个智商税店铺。”
　　于是沈信玩闹一般的把店铺名改成【智商税总售店】，然后把幸福咒加了十张，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各两张，他玩的就是个有意思，是真的完全不在意能不能卖出去，能卖出几张去。
　　加完后他就关掉了店铺后台，今天要出门买菜。
　　许如尘今天要加班回来的晚，提前就通知他买菜了，作为一个光吃不干人，买菜而已，超市他又不是没去过。
　　超市距离沈信家不算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沈信走在路边就接到了电话。
　　“喂。”沈信叹气，“您能不能放弃啊，我真的不去那什么展览会。”
　　“首先，不是展览会。”玄风依旧笑呵呵的回答：“其次，这次并不是交流会的问题，沈先生，警方想和您合作，希望您能提供一批灵视咒，如果您嫌麻烦也可以教给我们，我们就算是买您的专利了。”
　　沈信停住脚步，“啊？”
　　“在某种程度上，一些可怕的刑事案件越早破案越好，包括拐卖案，我们并不排斥其他方式的辅助，因为司法机关最开始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的生活。”
　　“我们玄学部和警方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体的。”
　　沈信笑了一声，“你们倒是想的开。”
　　“所以，可以吗？”
　　“你定个时间吧，价格就和上次的诅咒娃娃一样，我现在要过马路买菜了。”
　　玄风一口答应，毫不含糊的挂断电话。
　　他眉飞色舞的开始找时凌来，开始通知其他人。
　　到时候不是交流会也能给开成交流会！
　　……
　　网络上。
　　【什么？补货了？！】
　　【卧槽，就两张，这补货还不如不补呢！可恶！这次还是没抢到！】
　　【虽然没抢到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但是抢到了一张幸福咒，没想到这次幸福咒也补了十张，我去看了猫台之前的视频，这幸福咒似乎可以带来好运？期待了！】
　　【到底是谁抢到了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快出来让我啃两口！】
　　【似乎是卧龙老师，他因为有上面的关系所以补库存的第一时间被通知了，现在正在vb道歉呢。】
　　【啊？道歉？】
　　【说是自己动用了特权非常抱歉，下次不会了什么什么的。】
　　【……这人还挺可爱哈。】
　　【那还有一个人呢！是谁！是谁抢走了我的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
　　【猫台这次也没抢到，在哀嚎。】
　　【他还嚎呢，上次我的好运咒就是被他抢走了！】
　　【不过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店铺粉丝数过千店家就补货了，他不会是看着粉丝数补货的吧？过某个整数就补什么的。】
　　【比起这个你们没注意他改名了吗？智商税总售店，我难以想象他是和卧龙老师一样的大师。】
　　【……嗯，也挺可爱。】
　　【楼上你除了可爱之外还会别的吗？！】
　　【啊？那，你也挺可爱的？】
　　【……】
　　【算了，还是继续蹲蹲吧，说不定啥时候就突然看到补货了，第一时间买到。】
　　【不过说起来，好运咒这个词我怎么这么耳熟？哦对，我好像听我远房亲戚说：自己父亲肺癌住院手术，主治医生差点被医闹，但是意外在隔壁病房讨到一枚好运咒，本来就像讨个好彩头来着。】
　　【然后呢？】
　　【然后那个医闹的没伤到医生自己绊了一跤，被保安直接摁住了，这件事挺出名，上过新闻。】
　　【？！】
　　【一说医闹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那个傻逼去报复社会，随机捅医生恰好碰到呼吸内科的权威，却来了个平地摔，当时大家都觉得是那个医闹的真是报应，医生是老天爷在护着来着。】
　　【这也有好运咒？不是为什么好运咒会出现在医院里，而且这事情很久之前了吧。】
　　【不知道了吧，因为我远房亲戚的隔壁病房是一位大学教授，他的弟子来看他，据说那好运咒是教授弟子亲手画的。】
　　【难不成就是店主？！】
　　【卧槽这真是好运气！】
　　【所以，到底是谁抢走了我的好运咒！】


第64章 
　　氛围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目前唯一的差评者毛梓海盯着评论区陷入沉思。
　　他很想说这有可能是巧合，但是，一条是巧合不能条条都是巧合吧？
　　毛梓海看向自己用完后变成一张白纸的人渣辨别咒呢喃, “难不成这是真的？那岂不是我看到的那人……”
　　就在他怀疑人生的时候, 房门被打开，寝室的大爹拿着三个人的晚饭进来了。
　　“儿子们！饭来了！”
　　于是在一群喊着‘爸爸’的声音里，毛梓海接过自己的晚饭说了声谢谢。
　　帮拿外卖的室友疑惑的看着毛梓海, “小毛领,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被学姐学妹踹了？”
　　“没有的事。”毛梓海拆开自己的外卖盒, “就是我在想, 我们学校会不会有那种网上说的道貌岸然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老师。”
　　“还真是恰好了, 你们知道我下去拿外卖的时候吃了口什么瓜吗？”
　　一听说有瓜，室友们全部凑过来，“什么瓜啊？”
　　室友悄悄的说：“据说有个学姐站在天台要跳楼，你们没听到今天学校里吵吵嚷嚷的吗？就是这件事。”
　　大家一边扒饭一边听, “嗯嗯, 为什么？为了男友还是为了学业？”
　　“据说是我们系的杨教授, 他看上去特别好心, 其实他手下的女学生都被他试图猥亵过，那些不从的会被卡毕业，只有听他的话才能有好课题不被卡毕业, 那位学姐因为不从已经被延毕了, 她现在要鱼死网破。”
　　“在天台上喊校长, 校长不来就跳楼, 还拿出身份证实名举报呢！”
　　毛梓海直接被呛住了, 一口辣油让他差点魂飞。
　　因为他用人渣辨别咒看到冒黑气的人就是杨教授，他基于自己对杨教授的了解打了差评, 因为在他看来杨教授真的是个相当好的老师。
　　咳了好久好久之后他才擦了眼泪勉强出声，“不是，我记得杨教授人很好啊！上过他课的人都说他人好，一点架子都没有。”
　　“哦对，小毛领你是不是打算选他当研究生导师，幸好早爆出来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还听了一嘴，好像说他还学术不端，抢过学生的成果。”
　　“靠！”毛梓海发出惊天的国骂，“真的假的？！”
　　“反正都是这么传的，据说除了那个学姐之外还有不少学长学姐被坑，现在出了这个事，那些已经毕业或者是延毕的学姐学长们要联合起来一起告他，这么大阵仗我估计是真的了。”
　　“这么大阵仗。”毛梓海也感叹，“特么的是真的啊！”
　　把吃了两口的外卖放在桌子上，毛梓海打开手机tb，然后在人渣辨别咒下面追评。
　　【这位老师好像被爆出学术不端和猥亵女学生，总之我先蹲蹲，有结果再说。】
　　评完后毛梓海抽着鼻子继续吃晚饭。
　　“兄弟们你们知道吗？我很久之前就知道这个杨教授不是好人。”
　　“什么？你说我撒谎？不信你看看我的记录，这是我前段时间的备忘录，上面写着：杨教授身上带黑气，还写了个坏人，当时打了个问号是惊讶他竟然是个坏人！”
　　“怎么做到的？那都是因为兄弟我手速快！”
　　“没错！就是因为手速快才意外提前知道的！具体就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
　　……
　　至此沈信的人渣辨别咒评论全部变成好评，沈信偶尔会过去看一眼，他对这个店铺不上心，把货发完就了事。
　　玄风确定好了时间，还来接了沈信，于是沈信就和许如尘说了一声自己要出去工作，晚上不一定几点回家。
　　并且告诉许如尘，不管是谁找他帮忙都不要答应，因为他说不定又要画不少符咒。
　　然而许如尘告诉他，他已经提前告诉所有接触他的人去店铺买好运咒，抢到算本事，抢不到不能强求，因为这是缘，缘分求不得，要是硬求会折寿的。
　　于是那些人麻溜的不再打扰许如尘，跑去店铺蹲好运咒加库存了。
　　沈信：……
　　在做玄学骗子的天赋上，许如尘比他强。
　　这次的任务地点竟然还挺远，车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地方，来接他的时凌说是因为这次来的不只是这里的玄学部成员，还有其他地方的。
　　因为人渣辨别咒非常重要，重要到其他地区的请假也要来。
　　沈信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等真正走进会场里，沈信看着里面的人确定了自己的预感。
　　这人特么也太多了吧！
　　“就是这位？！”站在最前面的卧龙惊讶的看着沈信。
　　他连夜来到这里后一直都在想能画出灵视咒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虽然猜到那人应该是个年轻人，却没想到这年轻人样貌竟然如此精致，该说果然是得天独厚的天眼吗？！
　　“沈先生你好。”卧龙立刻整理自己的表情，“我是卧龙，此次来向您学习灵视咒的人之一。”
　　沈信和他礼貌的握手，接着认真的问：“你会画符吗？”
　　他还记得上次玄风的师弟说自己会画符，结果根本就不会，学了很久也一张都画不出来，最后还是他硬着头皮画了百十张，差点把他画崩了。
　　这次应该不会再让他画这么多了吧？！
　　“卧龙先生可是正经的符修。”玄风笑眯眯的用上了林苗的形容词，“他家代代都是道士，名门正派，可没有谁能比他更懂画符了。”
　　卧龙谦虚的摇头，“不敢不敢，玄风先生的学识才厉害。”
　　看着这两个人相互恭维起来，沈信越过他们往里走，看到沈信这么不客气他们连忙止住客套话，跟着走进会议室。
　　这时候剩余的人连忙开始介绍自己，沈信随便点点头，看上去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有些人当时就有些不满了，他们谁不是天之骄子，自我介绍一下都不带理人的，太没礼貌了。
　　然而沈信就是不喜欢和人客套，尤其是陌生人。
　　他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接着开口。
　　“既然你们都很会画符，那么这符我画给你们看一遍，然后你们自己学，可以吗？”
　　众人连忙把沈信围起来等他画符。
　　不管沈信礼不礼貌，这里面会画灵视咒的都只有他一个人，先学会这个符咒才是正事！
　　时凌拿来纸和墨，接着遵循着师父的吩咐在旁边录像，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多重要，连忙让出一个空位来给时凌。
　　时凌在内心里疯狂给玄风打call，师父果然神机妙算，这样一定能在最佳位置看到沈先生画符了。
　　沈信没在意这些，他拿起笔，稍微回想了一下灵视咒的画法，接着笔尖落在纸上，他的笔形行云流水，几乎见不到半点停顿，笔划过留下的痕迹有力，墨渍浸染了整张纸。
　　很快沈信就画完了一张。
　　现场一片安静，之前还有些不满的人现在已经完全服气了。
　　这么快就能成符，还是如此高质量的符咒，这不是平常人可以做到的。
　　看他如此轻松的模样，甚至可以再画十张的样子……
　　妈的这就是天眼吗？！
　　好羡慕！好嫉妒！
　　“既然录像了你们就先看吧，我要去上个厕所。”沈信直接站起来，“厕所在哪里？”
　　“这么快就要去厕所吗？”时凌疑惑，“沈先生您才坐下十分钟。”
　　“我过敏，过敏后我会头晕。”沈信面无表情的说：“我晕人，这里人太多了，我得去厕所避免一下过敏源。”
　　时凌：……
　　来到洗手间，沈信松了口气，他去上了个厕所又洗了个手。
　　但不想出去。
　　于是沈信选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和许如尘聊天。
　　【沈信：要是出差能不见人就好了。】
　　【许如尘：为什么？我不记得你社恐。】
　　【沈信：碰到人我就需要戴墨镜，人一多连空气都好像充斥着二氧化碳，我的墨镜都不堪重负了。】
　　【许如尘：？不太懂。】
　　【沈信：行，换个你能听懂的说法，我只想摘下墨镜看你，不想看其他陌生人。】
　　【许如尘：！】
　　虽然感觉沈信是在驴他，但这句话还是让他心脏砰砰直跳。
　　眼看着许如尘不断的‘正在输入中’，结果过了很久之后才发过一句【我也是！】来，沈信觉得心情好多了。
　　于是他看向旁边的人，“你怎么待在这里？”
　　年轻人坐在轮椅上，他停在厕所门口看上去稍微有些踌躇。
　　听到沈信这么问，那人有些尴尬，“我又不想上了。”
　　来到厕所后才意识到自己很难一个人上厕所，但又有点不服气，所以在门口观察许久试图找个自己上厕所的方法，没想到呆的太久了……
　　“你家人呢？”沈信问他，“我记得你和你爸来的，你叫简子文？”
　　简子文惊了一下，他很确定自己和沈信不认识，沈信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
　　只有在最开始的噪杂里，他父亲混在人群中介绍了一下他。
　　“你竟然听到了？而且记住了？！”
　　“嗯，听到了，也记住了。”沈信点头，“我记性一向很好。”
　　该说这真的是个天赋好到让人根本生不起竞争心思的人吗？
　　“我爸可能是以为我是来找你，所以就没跟过来。”简子文说这话也有些尴尬。
　　沈信看着他，“但你并不是来找我的，你只是想上厕所，不过为什么你爸会觉得你要来找我？”
　　“是因为我这双腿。”简子文皱眉，“其实我这双腿不是意外瘫痪。”
　　“两年前，我接到官方的一个任务前去一个山村，那个山村一直保留着祭祀习俗，但不是我们想的那种祭祀，而是祭祀人，被祭祀的女性连尸体都找不到。”
　　“我们当时和警方一起打击了这场封建祭祀，还找到了那些祭祀女性的尸骨，但就在我回家后不久双腿突然失去力气，就这么瘫痪了。”
　　“医学上我没有任何问题，但就是没办法走路，我爸帮我找了不少老师看，也看不出什么来。”
　　简子文有些无奈，眼神里也带上了一点遗憾，“但是每次出现一个新的可能性，他都要带我来看看，这次其实也是奔着你来的。”
　　“据说天眼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如果是天眼的话，说不定我能重新站起来……什么的。”
　　沈信点头，“所以你就是来找我的。”
　　“是。”简子文大方的点头承认了，“其实不想在洗手间里说这种事，但既然都这样了，无论如何请您帮帮我。”
　　“我想站起来，想和正常人一样行走，想再次靠自己站在大地上。”
　　“我不愿意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轮椅。”
　　沈信看着他，许久后才开口，“你确定这不是病？”
　　“我确定，每一家医院的检查结果都说我很健康，还建议我去心理精神科。”
　　“好吧。”
　　沈信还是答应了，他说：“趁着我现在心情还不错。”


第65章 
　　在厕所工作还是挑战了沈信的极限, 他让简子文先处理自己的事情，等今天这个会结束后再帮他看腿。
　　到时候要记得人尽量少。
　　沈信在人前并不愿意摘下墨镜，尤其是人多的时候。
　　虽然说只是一眼略过的人不会出现幻觉, 但谁又会每个陌生人都一眼略过, 下意识看过去那幻觉就会出现，要是多看两个人就是好几个幻觉重叠，而且这种幻觉还有逐步加强的趋势。
　　简子文压根不在意这些, 只要沈信答应就什么都没问题, 不就是等吗？他都等两年了, 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简子文来这里的目的, 在简子文瘫痪的这些年, 他们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那个山村又去了多少次，更不知道拜访了多少名门老师，每个医生都说他身体没病, 可他就是站不起来。
　　他们失望的太多, 但都没有放弃, 这次听说有天眼出世, 在了解后他们就尽可能的来到这里。
　　或许只有这个传说里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天眼有办法了。
　　交流会结束的很快，来的人不愧都是天之骄子，已经有人可以画出来, 只不过成符的质量不够。
　　所有人都问时凌要了视频回去继续练习, 会议室里只有简子文和他父亲留下, 当然还有主办方玄风。
　　时凌和时苏在外面守着, 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你们两个站远一点。”沈信示意玄风和简父。
　　玄风了解沈信, 是个人见到沈信戴墨镜也大概明白点什么了，他带着简父站在沈信背后, 确定不会被沈信看到后才满意的点点头。
　　而沈信摘下墨镜看向坐在他面前的简子文。
　　他上下打量着简子文，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分多钟。
　　“怎么样？”玄风问他。
　　简子文和简父不说话，但表情里满是期待和担忧。
　　期待这次的结果，也担忧就算是天眼也看不出来。
　　“膝盖的地方扎了一根钉子？”沈信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钉子是瘴气组成的。”
　　还没等说完沈信就看到简子文旁边缓慢出现了新的幻觉。
　　【反噬：在未察觉情况下强行破阵，遭到阵法反制，因果化为钉子扎入膝盖。】
　　“你被反噬了？”沈信这么说。
　　简子文愣了一下，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反噬？您指的是阵法上的反噬吗？”
　　“大概。”沈信指着他的膝盖，“你膝盖里的钉子就是反制的后果。”
　　简子文脸色不太好看，“……是我学艺不精了。”
　　“在当时去任务村庄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那个村庄居民的平均寿命只有50岁，我当时还以为是水质或者是食物的原因，现在想想，如果那里其实是个大型的阵法，被祭祀的受害者骸骨是阵法中心。”
　　“那么我当时和警方找到尸骨的行为就相当于……”
　　玄风摸着胡子补充上下面的话，“相当于动了阵法的核心，被反噬也不为过。”
　　简父本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在最开始他其实是忐忑的，因为这两年来失望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他带着儿子求医问药，但不管是谁都找不出原因来，他们隐约明白和山村有关，但不管如何都找不到线索。
　　来之前也仅仅只是怀抱着希望。
　　但现在沈信一口就说破简子文是为何会站不起来，还找出了原因。
　　他一定可以救简子文！
　　“沈先生！”他连忙问：“那这个反噬需要怎么才能处理？”
　　“要去搞定那个阵法？还是有其他的办法？”
　　沈信看着简子文，又看向空中。
　　“这倒是不用。”沈信在空中看了一会儿，接着他低头看向简子文，“你把膝盖露出来，玄风给我拿笔墨。”
　　玄风立刻将手边早就准备好的笔墨递给沈信，简子文也不含糊，连忙就把裤腿往上扒，露出自己的膝盖来。
　　因为两年不见阳光也不能动，他的双腿显得异常纤弱苍白，肌肉都掉的差不多了，带着强烈的病态感，但在沈信眼里，他几乎看不到简子文的膝盖，只能看到一根又黑又长的针扎在那里，还不断冒着黑气。
　　【修复咒：将瘴气拔出体内并修复，多用于反噬后的修复符咒。】
　　黑色的笔墨画在膝盖上，墨渍浸染在皮肤上，看上去像一幅画。
　　自从简子文瘫痪后他的腿就没有知觉了，疼痛冷热一概不知，这让他崩溃过一段时间，尤其是他试图击打腿部却连麻木都感觉不出来的时候。
　　一张符画完，沈信观察了一会儿，接着在他的膝盖上方点了一个点。
　　下一刻，黑色的墨渍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在移动，那些墨渍泛着点点金色光芒融入简子文的皮肤中，黑色的钢针被用力的往外拔。
　　疼痛感过于剧烈，简子文发出一声惨叫。
　　“子文！”
　　“没，没事！”简子文咬着牙坚持着，虽然疼但是他的眼里却带着光。
　　这是他这两年第一次双腿有感觉，哪怕只是疼痛！
　　瘴气组成的钢针被一点点拔出膝盖，在空气中消散，简子文疼出了一身冷汗。
　　“坚持一下。”沈信看着他另一条腿，“还有左腿。”
　　“没关系。”简子文唇色惨白，“只要能站起来，不管多疼都没关系。”
　　于是沈信将他的左膝盖也画上符咒，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两年时间让钢针深深地钻进了他的骨头里，强硬的拔出来是唯一的办法，疼痛也不能避免，毕竟麻药用不到灵魂上。
　　第二枚钢针拔出，简子文全身都快要被冷汗浸透了。
　　他感觉自己在打颤，在疼到恍惚的时候他似乎听到父亲惊讶的声音，然后就是又笑又哭。
　　他努力睁开眼睛，汗水从他的额角落下，这时他才看到自己确实在打颤，但他的腿也在跟着他的身体在颤抖。
　　“儿子！”简父蹲在他旁边，“你试试！你伸腿试试！”
　　简子文睁大眼睛，他努力的控制自己失去了两年的腿，只见右腿就这么随着他的心意颤巍巍的伸了起来。
　　“能动了！儿子！能动了！”
　　听着父亲高兴的声音，简子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接着就闭上眼睛在轮椅上睡了过去。
　　他实在是太疼也太累了。
　　看着儿子睡过去，简父擦了一把眼泪感激的看向沈信，此时沈信刚把墨镜戴回去。
　　“谢谢沈先生。”简父对着沈信鞠了一躬，“您救了他，也救了我们全家，沈先生功德无量！”
　　“别扯什么功德。”沈信叹气，“这是委托工作，你们给钱我办事，很公平的模式。”
　　“记得打钱。”
　　说完沈信看了一眼时间，还打了个哈欠，“时间太晚了，我得走了，再见。”
　　他走的很快，好像根本就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普通的上个班出个差，干完活就下班。
　　简父有些傻眼，又有些佩服。
　　明明干了这么大一件事，他却完全不觉得怎么样。
　　简父并没有太多天赋，加入玄学部是因缘巧合，他的儿子比他有天赋的多。
　　但就算是这样，简父也接触多了那些大家。
　　并不是说大家都是坏人，而是传承下来的人都喜欢端着点架子，因为玄学本就带着一种神秘色彩，加上一些态度就烘托的比较难以沟通。
　　但沈信却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说帮忙就帮忙，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说走……他就走了。
　　这就是新时代的年轻人吗？
　　“沈先生人还是不错的。”玄风摸着胡子笑着说：“得天独厚也好离经叛道也好，我和沈先生接触这么多次，能看到他很好的家教，极好的心理素质，以及他有一颗愿意遵守规则的心，他就算是离经叛道也离经叛道不到哪里去。”
　　“是啊。”简父也笑了，“这样的人成为天眼真是太幸运。”
　　简父慈爱的看着自己昏睡在轮椅上的儿子。
　　“真是太好了。”
　　……
　　回到家的时候许如尘还没有下班，他这段时间也不怎么过来，好像是公司进入了繁忙期。
　　沈信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接着打开自己的开店模拟器看了看。
　　没有新评价。
　　玩游戏就要看到评价啊，果然应该上点反馈迅速的货品。
　　关掉后台后沈信才打了个哈欠。
　　“被阵法反噬，一整个村庄都是阵？什么阵啊范围这么广。”
　　刚吐槽完沈信就看到了瞬间蹦出的幻觉，哈欠都差点吓回去了。
　　偶尔有时候这东西就这样，在他无意识说出一句话来的时候就蹦出来给他解释，活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
　　【方临离阵】
　　【方临离原创的阵法：以冤死者骸骨为阵心，诅咒加害者及其后代，是基于因果上的创新加强阵法。】
　　【世间唯一的永生阵，伤害不结束，阵法永远不停止。】
　　“方临离？”沈信看着这个名字，“我记得这好像是上一位天眼？”
　　“他设的阵？在一个有祭祀行为的山村里设了这种阵法？”
　　他想起简子文说那个山村一直有祭祀的传统，甚至是祭祀活人，被祭祀后的人尸骨都会消失，简子文还说那个村子的平均寿命才50岁。
　　简子文是为了那些被祭祀的受害者进入山村，和警察一起处理祭祀问题，将作恶的村民绳之以法并找到那些受害者的尸骨入土为安；
　　而离经叛道的方临离在这个村子里放置阵法，敢祭祀的人就得迎来报应，诅咒到那些作恶的人死的七七八八就没人敢祭祀了。
　　百年的间隔，这个阵法却把去帮忙的简子文反噬了。
　　沈信微微皱眉。
　　“不过百年，他是根本想不到世界会变成法治社会，会有警察去处理这个村子……吗？”


第66章 
　　百年前的人现在怎么猜测也没用, 他又不能活过来告诉沈信答案。
　　于是沈信告诉玄风：反噬简子文的阵或许是方临离设下的，就不再理会了。
　　倒是玄风给他发了三个感叹号。
　　而且沈信也还有其他事要做。
　　于格要出院了。
　　上次去看于格时于格刚做完手术，连话都不能说, 眼看着人就要出院了, 这住院期间沈信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去看过，今天出院他打算去看看，再确定一下于格之后不会出问题。
　　听说他要来于格还挺高兴, 提前嘱咐他不要带任何礼物, 水果也不要, 没人吃都烂了。
　　既然他这么说沈信也就没有买水果, 花买了一点, 不能忘掉的是纸笔，他已经预感到于格到时候一定会让他写字看看的。
　　带着花来到医院，师母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看到沈信后笑着让他去医院陪陪于格, 她要去办出院手续。
　　来到病房门口沈信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就传来声音, 开门的人是于格, 他已经能下地了。
　　“沈同学来了。”于格笑着说。
　　这时沈信才注意到病房里竟然不只有于格，还有两个陌生的中年人。
　　看上去像是一对夫妻，男人坐在轮椅上, 女人坐在他身后。
　　“这是于老师的朋友？”沈信把花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都不让你买东西了, 你还带什么花呢。”于格笑说了他两句, 接着才介绍病房里的两个人, “这是隔壁病房的南先生和南夫人, 我和南先生先后手术成功，意外成了朋友。”
　　“我一直都很喜欢字画, 于教授写了一手好字，那我不是得赶紧来认识一下。”南恩也在开玩笑。
　　于格坐到病床上，看上去心情不错。
　　“说写一手好字是需要天赋的，我其实是个笨孩子，沈同学可是真正的天赋异禀，不在我手下读研究生真是可惜了。”
　　沈信无奈的叹口气，“都说我真的不会读研了于老师，而且我小时候也练了很多年字。”
　　“你才多大，才练了多久。”于格拍拍他的肩膀，“来写两幅字让我看看你退步了没有，也让南先生看看。”
　　南恩很感兴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信就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只好当着三人的面按照要求写了一小篇古诗。
　　每次看于格都会感叹怎么会有这么有天赋的孩子。
　　太可惜了，要是再深造一下，他一定可以成为书法界的最知名人物。
　　“真好啊。”南恩有些惊讶的看着那字，他是真正的爱好者，也能看出写字人的功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年轻的孩子写出这么好的字来。”
　　“说起来我记得儿子说过在你这里讨到过一张好运咒，那张咒上的字迹也是极好看的，于教授手下的学生都这么出色。”
　　“那可真是赶巧了。”于格拍了拍沈信的肩膀，“那也是他画的。”
　　南恩微微睁大眼睛，眼神里带上了惊喜。
　　“真的？！”
　　南恩从自己儿子口中知道了他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那天晚上是有多凶险。
　　他详细询问了儿子那位先生的样貌，在看到沈信的时候就有些猜测。
　　现在真的确认了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激动。
　　“原来就是沈先生。”南恩试着站起来，他夫人连忙从后面把人扶起，在于格疑惑的眼神里南恩对着沈信鞠了一躬，“感谢先生救我的命！”
　　在知道他是隔壁病房的病人后沈信就知道他是谁了。
　　毕竟那位南总可是追着他去了，硬是吹捧许如尘也要从他手里要到一枚好运咒，就是为了给他做手术的父亲带进手术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儿子给钱了，而且那是于老师送你的，要谢谢于老师。”
　　南恩连忙对着于格再次道谢。
　　于格更疑惑了。
　　“什么？”
　　“于教授不知道吗？是那枚好运咒啊！”南恩坐回轮椅上才回答：“在我做手术的前一天，医院里发生了医闹，就差一点刘医生就要被伤到了，就是那张好运咒护下了刘医生。”
　　“我才能正常做完手术啊！”
　　于格从自己枕头底下摸出之前沈信给他的那张好运咒。
　　“你说这个？”
　　“对对对！”南恩感叹，“我运气也是好，不止碰到了刘医生，还能碰到于教授和沈先生，所以我才能从死神手下抢回命来啊。”
　　看着一脸感激的南恩，于格悄悄看向沈信。
　　“怎么回事？”他小声问。
　　“好运咒是为了避免厄运的发生，在碰到厄运的时候会有相应的反应，大概是这样。”
　　“不是它的效果，而是你怎么回事？”于格瞪着沈信，“你不是说你学中医的吗？”
　　沈信叹口气，一点都没骗人被戳破的羞耻感，“那我要是说算出您生病了，您也不会信的吧。”
　　于格：……好吧，他确实不会信。
　　“什么？于教授生病也是沈先生看出来的？！”在旁边听到他们对话的南恩眼睛更亮了，“沈先生果然厉害。”
　　于格也是奇了怪了，“我让你来书法系保研你不，结果自己去研究周易八卦了？”
　　“倒不是我自己想研究。”沈信想起自己出现幻觉的经历。
　　……是个人也不愿意被雷劈吧。
　　“哈哈，年轻人的心思我们不懂。”南恩笑着说：“既然这次碰了面，沈先生，你手里有保佑学业有成的符咒吗？如果有的话我想请一张。”
　　“是为了你女儿？”于格和他认识几天也算了解他家了。
　　南恩的女儿今年高三，到了高三后学习强度增大，女儿又是个好强的性子，自己想考的学校一定要考上，加上南恩的重病把自己逼的越来越紧，南恩看着都心疼，这个女孩可是他当年的宝贝疙瘩。
　　他也想过去寺庙帮女儿请平安符，但这里不就有个大师吗？还是亲测有效的那种。
　　“保佑学业有成？这怎么可能有……”
　　沈信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空中陷入沉思，“还真有啊？”
　　空中漂浮着一张非常正常的符咒样式，怎么说呢，很符合沈信对符咒的想象，和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完全不一样。
　　【清心咒】
　　【清除杂念更容易集中注意力。】
　　确实是比较基础版现代应该也流传下来的符咒。
　　“没有保佑学业有成的符咒，但是有让人静下心来的符咒，可以吗？”沈信问他。
　　南恩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完全没问题！”
　　于是沈信把刚才写好的纸递给于格，接着用下面的纸开始画清心咒。
　　清心咒的画法本就简单，否则也不会流传到现在，只不过寥寥几笔就能成型，于格看着他画符的架势无奈的摇摇头。
　　不管是写字还是画这个符，他的姿态都是引人瞩目的，沈信本就好样貌，在认真做事的时候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周身清冷的气质会被熏陶的更加儒雅，让人感觉他天生就该干这一行。
　　很快手下的清心咒就成型了，沈信把符咒递给轮椅上的南恩。
　　“你用个小包装起来，做成平安符也行，让她随身携带。”
　　“好，好！”南恩连忙道：“谢谢沈先生！”
　　“真是太好了。”于格笑着说。
　　不管信还是不信，也不管之前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巧合，于格都知道现在南恩很高兴，他当然不会讨人厌到去挑剔什么。
　　而且这可是他最喜欢的学生画出来的！再怎么样也有收藏价值！
　　“哎呀，既然是能让人静下心来的符咒，那可以给我一张吗？”
　　去办出院手续的师母笑着回来了，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跟在师母后面的是一个年轻的男生，男生正帮她拿着东西。
　　“我这个学生啊正在因为毕业论文闹心呢。”师母拍了拍身后的年轻人，“给他一张让他静静心。”
　　“老师，就不要逗我了。”男生无奈。
　　沈信见过这个男生，虽然远到不了认识的地步。
　　他是师母的学生，在沈信将要毕业的时候进了师母门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写毕业论文了。
　　“当然没问题。”沈信看着他，“这东西很简单，可以很快画出来。”
　　“但是，你是不是要明天回老家？”
　　男生也就是史飞羽愣了一下，“是这样，但是你为什么会知道？老师你告诉他的吗？”
　　“怎么会，我一直在办手续，这才刚有时间和沈同学说两句话，而且就算是和沈同学说话，我也不会聊你的私事啊。”师母也有些疑惑。
　　沈信平静的开口，却不是回答之前的问题，“你最好明天不要回去，留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我的票都买好了。”
　　“钱不过身外之物，命可不是几千块钱能买来的。”
　　说完沈信低下头画了一张清心咒，他把咒递给史飞羽。
　　“既然于老师没事我先走了，突然来了工作。”
　　于是房间里的人茫然的看着沈信就这么走了。
　　史飞羽看了看手里的清心咒，又看了一眼沈信离开的方向。
　　“老师，他是什么意思？他说我回家会死？”
　　“我没得罪过他吧？”
　　史飞羽见过沈信，那时候是他刚进入大学，但就和沈信说的一样，他们只不过是见过面，甚至谈不上认识。
　　他想不出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过沈信，让他诅咒自己会死；也想不到沈信会当着老师们的面说他会死的原因。
　　病房里一片安静，南恩看事情不对头立刻告辞和夫人回去。
　　于是病房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人。
　　于格坐在病床上也有些不确定。
　　“真的假的。”于格呢喃，“可是小沈是一个不爱说谎的孩子，他都这么说了。”
　　“老于，你生病这件事也是他建议你来的吧？”师母微微皱眉，“小沈好像确实有本事，上次也是隔壁的南总找我要小沈的联系。”
　　史飞羽吓坏了，“那，那是真的了？！”
　　“总之你先把票退了，暂时不要回家。”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师母安慰他，“至于沈同学那边，我一会儿去问问，别担心，一定没事的。”
　　另一边，沈信走出医院门口就给玄风拨出一个电话。
　　到现在他心脏还在乱跳，脑子里没办法完全屏蔽刚才的画面。
　　在史飞羽进病房的瞬间沈信就看到了他的结局：他会在明天回老家，在三天后被杀死。
　　凶杀案，刀子刺进腹部，鲜血瞬间就飙出来，尸体被扔在垃圾桶。
　　他死的意外又无辜，他的父母哭到差点哭瞎眼睛，而师母也终日以泪洗面。
　　人死不能复生，凶杀案，这可不是什么好运咒避免过去就算了的事件。


第67章 
　　玄风接到沈信的电话时还有些意外。
　　早上的时候, 沈信突然告诉他：那个山村的阵法是方临离设下的，这一个大信息让玄风傻了眼，他立刻通知了简家父子, 让他们不要再去那个山村, 同时把这件事和玄学部高层汇报。
　　那可是方临离！
　　方临离可不是沈信，他出身贫民窟，从底层爬上来, 性格古怪手段奇诡, 从不和官方打交道。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 他的知名度相当高, 但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好名声。
　　让病痛的病人提前去世以缓解痛苦啊、当场咒杀作恶的上位者啊, 甚至还会用噩梦让人沉睡一个月，直接因为噩梦累死的。
　　而且他根本就不做选择，有些不该死的人都会因为一点错事被他咒杀，哪怕是他们这种会玄学的人也有不少因他而死。
　　这种事数都数不清, 这也导致世间谈方临离色变。
　　方临离是个疯子, 还是个貌似站在正义这一边的疯子。
　　这太可怕了。
　　那个山村竟然留下了方临离的阵法？！
　　“喂, 是我。”玄风认真接起电话, “沈先生是想告诉我更多关于方临离的事情吗？”
　　“关这个死人什么事。”沈信说：“我碰到一个三天后会被杀的人，连环凶杀案。”
　　玄风倒吸一口凉气。
　　“等，等一下！”玄风立刻道：“你在哪里？我现在找人去接你, 还有我现在联系警方, 我们到时候一起讨论！”
　　比起死了的方临离, 果然是这个发生在现代的凶杀案更重要啊！
　　沈信等在医院门口, 就在这时出院的于格夫妻以及史飞羽走出来。
　　看到沈信没走, 师母连忙走过去，“沈同学？”
　　沈信抬起头来, “啊，师母。”
　　“沈同学，刚才在病房里说的事情你可以和我仔细说说吗？”师母看了一眼陪在于格身边的史飞羽，“你说小史他会……死？”
　　戴着墨镜的沈信也往那边看了一眼，史飞羽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
　　“你让他把清心咒随身带着，不要胡思乱想。”沈信说：“我现在正在处理这件事，只要别让他回家就行。”
　　师母皱了皱眉，“那到底是为什么才会出这种事？”
　　“车祸？还是其他意外？”
　　“不是意外，是凶杀案。”沈信回答的很干脆。
　　在他看来于老师和师母都是承受能力很强的人，隐瞒让他们胡思乱想还不如认真告诉他们原因。
　　“他老家附近发生了一起案件，他正好倒霉回老家还被凶手挑中了。”
　　这时一辆车出现在他们面前，开车的时凌放下车窗对沈信招手。
　　“接我的人来了。”沈信道：“记得别让他回家。”
　　看着沈信离开，师母这才回到于格身边。
　　“怎么样？”于格问她。
　　师母却率先看向史飞羽，“小史，你老家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案件？”
　　“案件？”史飞羽想了想，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挠挠头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喂，妈，是我，我想问一件事，我们家附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嗯对，我好像听到了一点传闻。”
　　“哦，不在我们家附近……在哪里？咦？”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我学校里突然有考试，我需要先考试，所以明天不能回家了，之后什么时候回我会提前告诉你。”
　　“钱够的够的，那么妈，再见。”
　　打完电话，史飞羽一秒收起了笑脸，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中夹杂着一点恐惧。
　　“真的有案件。”他哆哆嗦嗦的说：“不是发生在我老家附近，而是隔壁县城，据说是连环失踪案，但是，我原计划在回老家三天后去那边采风，因为隔壁县城是古城，有不少文化古迹，我本来是想……搞点毕业论文素材。”
　　“难不成，难不成……”
　　“好了好了，不要为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害怕。”师母连忙说：“沈学长给你的清心咒你好好带着。”
　　“既然他都这么和你说了，一定是会帮忙的，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再回老家。”
　　史飞羽攥紧那张清心咒不断的点头。
　　于格看着这对师生，“既然这样我们先回学校。”
　　“小史记得有空的时候好好感谢一下沈同学，请他吃顿饭，知道了吗？”
　　史飞羽心有余悸的应声，“我知道了，谢谢于老师。”
　　……
　　玄风和他通知的警察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沈信刚下车时凌就急忙带着他往里面走。
　　在走进去玄风和来这里的警察就连忙迎上来。
　　“老先生说的是真的吗？”警察显得有点着急，“您真的看到了连环凶杀案的死者？而且是在三天后？”
　　“对。”沈信和警察往里面走，“是我大学老师的学生，明天要回老家，隔壁连兰市。”
　　“果然是连兰……”警察皱眉。
　　他们走到桌子前坐下，经过警察的介绍沈信大体了解了情况。
　　连兰市并没有杀人案出现，但这个没有却要打一个问号，因为虽然没有发现尸体，但连兰市已经连着失踪四个人，四个都是大学生，家人在不同时间报警，说他们只是正常出去玩，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
　　警方找了快半个月也没找到人影，加上再也没有人报失踪，眼看着一点证据都没了，沈信却看到了一个即将被杀死的人。
　　还正好是连兰市。
　　这样一来之前失踪的四个人更是凶多吉少了。
　　“警方可以为那位同学提供保护，但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凶手如果去袭击另一个人呢？”警察皱着眉头，“连兰不是个小地方，大学生多的是，要是凶手想完全可以去袭击另一个人。”
　　“是啊，这种事情是最难办的。”玄风摸着自己的白胡子感叹。
　　“沈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沈信单手托着下巴，“我只是履行一个普通人的职责报警而已，除了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被杀外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叹口气，“那就只能在对应的时间和对应的地点安排人守着了。”
　　玄风摇摇头，“如果对方是很会隐藏的人说不定还是找不到，而且这也不是办法，他要是真的选择其他目标袭击呢？”
　　看着这俩人皱眉思考对策，沈信闲着没事从口袋里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纸笔。
　　他试着画了两张清心咒，看着成型的清心咒，他开始思考这样的东西放店里能卖得出去吗？
　　玄风注意到他在画符就探过头来看了一眼。
　　“清心咒吗？”玄风一如既往的赞叹，“这个成色和完成度是极好的，不愧是沈先生，不过清心咒的效果不会那么突出，更多的是让一个人静心，沈先生如果想画符咒的话可以多画两张人渣辨别咒啊。”
　　“……嗯？”
　　玄风突然定格住，他摸着下巴眨眨眼睛。
　　“等一下？人渣辨别咒？”
　　沈信看向他，“你不会是想让警察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用人渣辨别咒判断哪个人身上有因果瘴气吧？”
　　“沈先生说的极对！”玄风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小老头笑的褶子都开花了，“对对对，就是这样！”
　　“我们知道那位犯人一定会在特定时间到特定地点，到时候只需要让警察们到位，然后使用灵视咒，只要身上有瘴气者，不是犯人就是其他恶人！如果沈先生没看错，至少杀死四人的家伙一定会被瘴气覆盖！”
　　沈信：……
　　其实沈信在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但为什么他没说呢？
　　因为想也知道，他昨天才把灵视咒告诉玄学部的人，而现在警方如果着急用的话，还是会薅他羊毛的！
　　沈信咳嗽一声，“我觉得科学破案才……”
　　“只要能破案可以使用任何合法的方法，而且玄学部是有编制的正规部门，警方和经常和玄学部合作。”旁边的警察打断沈信的反驳，一本正经的说：“沈先生，拜托了，这可是抓住犯人为受害者申冤的大好机会！”
　　“听说上次您还帮忙破了一个人贩子拐卖案，果然是警方的好朋友！”
　　看沈信被无语住了，玄风摸着胡子笑的眯起眼睛来。
　　“这一次不需要沈先生画很多张，因为只是应急不需要大量，而且还有两天的时间，我们玄学部会努力一起学习。”
　　“卧龙老师已经可以画出成色带点瑕疵的成品了。”
　　沈信没有再拒绝，反正这一次他来也是为了帮忙。
　　师母手下就这么一个学生，眼看着就要毕业离开校门，要是因为这种事死去任谁都很难想开，更何况现在并不是假期，而是史飞羽为了论文请假出校，是于老师签的请假同意。
　　早点处理掉犯人，也早点安他们的心。
　　“好。”沈信看向他们，“既然之前就付过版权费，这次就当附赠好了，不要钱。”
　　玄风依旧笑眯眯，“沈先生慷慨！”
　　趁着玄风张罗着让几个快学会灵视咒的人赶紧来，沈信坐在椅子上给许如尘发了条消息。
　　【沈信：我也要加班了。】
　　【许如尘：是吗？不过好怪，现在这个季节秋乏这么严重，但大家都忙起来了。】
　　【沈信：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许如尘：？】
　　【沈信：有点想你……】
　　【许如尘：！】
　　【沈信：做的饭了。】
　　许如尘叹口气，真是又气又想笑，他关掉手机看了看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文件，再次叹口气。
　　他想辞职，想下班，想每天回家陪沈信，色令智昏啊！
　　叮咚，手机再次来了一条消息。
　　【沈信：骗你的，我不止想你的饭，也想你的人。】
　　许如尘默默捂住胸口。
　　工作算什么！明天就回家陪男朋友！


第68章 
　　三天后, 连兰市的警察们集体便衣在某个地方观察。
　　据说上面有人查到连环失踪案的犯人会在某个时间来到某个地点，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个犯人出来的时候找到他抓捕。
　　“真的假的？这消息是怎么得到的？”便衣警察尤兰清皱眉。
　　“既然是上面这么传达的，都让我们出动了, 就不会是假的。”和她搭档的警察吴凯道。
　　他们两个都是新加入不到两年的警察, 这一次是假扮一对情侣来这里约会，此时正坐在一家饮料店外面。
　　“我不是怀疑上面的能力，而是那东西。”尤兰清指的是在他们出发前警局发给他们的东西。
　　这一次出动的警察加上外局支援, 大概有二十来名, 两人一队在不同地方巡逻等待, 但在他们出发之前每个人都给发了一张符咒似的东西, 上面来帮忙的警察告诉他们, 在到时间后立刻把这东西覆盖到眼睛上。
　　之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在意，记住身上有黑气的人，发现后立刻跟踪调查。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但他们局长让他们记住了, 并且不要把这件事外传。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吴凯反而有点兴奋。
　　“你知道吗？这张符叫人渣辨别咒, 是这段时间很火的东西。”
　　“啊？”尤兰清疑惑。
　　但她知道吴凯是个奇怪的警察, 虽然是警察但却很相信玄学, 每次休假都会去寺庙或者道馆上香，身上也会带护身符，有一次局长调侃他来做警察不怕遇到鬼吗？
　　结果吴凯大义凛然的说：因为这是帮助别人的事业, 所以绝对不会碰到鬼！
　　后来在同事们的打趣下他才说了实情, 因为在小说和鬼故事里, 警察和军人都是自带金光, 任何鬼怪都无法近身, 所以他才会如此坚决的当了警察。
　　“就是说啊，人渣辨别咒。”吴凯和尤兰清说起网上的视频, 还把那个视频给她看。
　　她暂停对比了一下，确定真的是一模一样。
　　“这东西抢都抢不到的，没想到竟然在警局里见到了，看来为了抓到凶手上面也是下了大功夫。”
　　“这东西真的有用？”尤兰清不信，“要是这东西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这就不对了，这东西就是个辅助，警察才是抓贼的主业。”吴凯道：“要你这么说：有枪就可以了，还要警察干什么，这事情不都得需要个规矩嘛。”
　　“是是是。”尤兰清有点敷衍，也有点无奈，“你说的对。”
　　他们这样打趣来打趣去，聊的还是玄学上的问题，竟然意外的很契合一对小情侣的身份。
　　就这么聊了一会儿，叮咚一声，手机响了，这是他们开始行动的标志。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将到手的符咒放在眼睛上。
　　这个操作并没有任何感觉，他们将符咒取下来，但尤兰清惊讶的发现那张符咒上的痕迹竟然没有了，手中只剩下了一张白纸。
　　“怎么会？！”尤兰清意外的看着白纸，“难不成是什么障眼法？！”
　　“先别管障眼法了。”吴凯说：“我们下一步可是要寻找凶手。”
　　尤兰清点头，她看向周围，但她的眼里周围的人没有任何变化，都是他们原先的样子。
　　吴凯也在观察，但看上去结局和她看到的一样。
　　“暂时没有发现目标。”
　　“我也是。”
　　他们对视一眼，接着将结果汇报上去，其他同事也和他们的结果相同。
　　“真的能看到目标吗？”尤兰清皱眉，“其他同事也没有发现。”
　　“再等等，据说时效有半小时。”
　　尤兰清看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后开口，“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上面发来消息让行动搜寻，去我们认为可能会发生案件的地方。”
　　吴凯点头。
　　他们像是小情侣一样站起来笑着打闹了一下，然后拿着饮料杯离开。
　　没有监控的小巷是凶恶事件最可能出现的发生地，但是已经有同事过去，两人思考了一下后决定契合情侣的身份去人多的地方，说不定这个犯人会反其道而行之。
　　就这么走了十几分钟，他们看到了不少年轻男女在繁华的地方约会，到处都是粉红泡泡。
　　眼前依旧没有带着黑气的人。
　　尤兰清和吴凯越过人群，在街边买了一个棉花糖，拿着这东西看上去更像情侣了。
　　“如果你说的对，半个小时时间应该快到了，到现在也没见到人。”尤兰清拿着棉花糖，看上去像是个惊喜的小女生，嘴上却说着案件。
　　吴凯点头，他脸上带着笑，满眼都是宠溺，“或许是我们运气不好，恰好没碰到这个人，时间到了也没办法，希望其他人会有结果吧。”
　　“那就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案子的线索，甚至确定了时间和大体位置，却搜不到，要是抓不到谁知道他还会不会伤人。”
　　“嗯，趁着时间还没过，我们再找找。”
　　他们走出繁华区，拐过一条弯就是居民区了，这里虽然和前面的繁华区相连却没有多少年轻人来，因为这里算是菜市场，买的是各种瓜果和一些农作物种子，还有卖馒头的。
　　时间一点点消失，尤兰清叹口气，“看来这次是真的白出来了。”
　　“好渴，刚才的饮料太甜了，我想去买瓶矿泉水。”
　　“好，这些小店里应该就有卖的。”
　　尤兰清应了一声，她走向小店，却走到门口的瞬间僵硬住了脚步。
　　“亲爱的！”尤兰清喊了一声，“我手机没电了，也没带现金，你快来帮我付钱！老板，给我一瓶水。”
　　“两块的还是三块的？”
　　吴凯疑惑的走过来，但走到店门口的瞬间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尤兰清会喊他。
　　因为就在尤兰清的旁边站着一个人，浓郁的黑气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他们甚至无法透过这层黑雾看清楚他的脸。
　　“三块的。”吴凯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麻烦老板找一下。”
　　“好嘞。”老板一点找钱一边道：“你选了这么久，到底要什么烟？”
　　被黑雾笼罩的人好像有些尴尬，他连忙拿起一盒烟，“要，要这个就好了，便宜的就够抽。”
　　“五块五。”
　　“好，好。”
　　那人给了老板钱就出了门口，尤兰清和吴凯紧随其后，在走出去的时候半个小时正好到时间，他们看着眼前的黑雾一点点消失，最后真正的展示出这个人本来的模样。
　　黝黑的中年人，像是个农民，身上的衣服发黄带着土，手中的红色袋子里有几包粮种。
　　“竟然真的有黑气。”尤兰清有些惊讶，“你也看到了对吧？”
　　“嗯。”吴凯点头，“如果我们两个都看到了，这就说明这个符咒大概率是真的，那么，应该就是他了。”
　　一个看上去憨厚的，连烟都只买最便宜的像是农民的人。
　　……
　　沈信在家里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开店模拟器。
　　十张幸福咒的评论全部到位，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能给人带来极大的满足感，评论区的人都很开心。
　　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到现在也没有新增评论。
　　就在沈信思考是不是上点反馈感好的符咒时，他接到了玄风的电话。
　　“人抓到了。”玄风和他汇报这件事的结局，“由于你提供的时间和地点准确，警方在半个小时后锁定了目标，并在蹲点调查的今天晚上找到证据实施抓捕。”
　　“失踪的四个人尸体已经遇害，尸骨在他家农田里挖到。”
　　“人抓到了是好事。”沈信叹口气，“总不会有下个受害者了。”
　　玄风应了一声，“沈先生，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嗯？”
　　“既然您能确定反噬简子文的阵法是方临离设下的，那么是不是说明您有办法去了解这个阵法？”
　　沈信想了想，“不，我不懂阵法。”
　　“符咒都是照着画的，这是唯一一件不需要我动脑子也能完成的玄学手段。”
　　“哪怕是照着画下来也可以。”玄风道：“阵法与符咒万变不离其宗，符咒的媒介是纸墨与符形，阵法的媒介便是阵势和可用于阵法运作的祭物，我相信这对沈先生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方临离非常危险，他留下的各种阵法也很少有人能解开，就当是玄学部给您的新委托。”
　　沈信叹口气，“他真的有这么危险？人都死了你们还害怕。”
　　“我们怕的不是死人，而是他留下的东西。”玄风叹口气，“方临离最有天赋也最招人忌惮的便是研究出了永生阵，他的永生阵只要布置下便可以永久存在，这就相当于一枚还没有炸掉的地雷。”
　　“谁都不知道这枚地雷会在什么时候炸啊。”
　　简子文就是这么被炸到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沈信也只能说试试，在挂断电话后他找出一张白纸，然后按照之前看到过的在纸上画。
　　他是不太了解阵法的存在形式，但幻觉给他呈现出来的东西他还记得。
　　图案、祭物、摆放位置……
　　将他能看到的东西全部画出来，看着画完的东西沈信打了个哈欠，突然觉得有点困。
　　把白纸留在桌子上，沈信躺在沙发上准备小睡一会儿，反正现在时间还早，许如尘就算是来也会下班才来。
　　半个小时后，门从外面被打开，许如尘走进房间，手里还拿着菜。
　　今天他提前完成了工作，所以就提前过来了，因为需要去买菜所以没有和沈信说。
　　“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许如尘把菜放到旁边，眼看着现在天越来越凉，许如尘脱下外套盖在沈信身上这才把菜放到厨房里。
　　他回到客厅看着沈信的睡颜，目光柔和的不像话。


第69章 
　　沈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都黑了, 屋里昏暗一片，他坐起来才发现身上好像盖着东西。
　　“嗯？”沈信清醒了一下，“你回来了？”
　　“嗯。”旁边传来声音, “没回来多久。”
　　沈信打了个哈欠, “那怎么不开灯？好黑。”
　　“睡着的人都不喜欢很亮的灯光吧。”许如尘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客厅灯，灯光瞬间亮起，沈信被刺得下意识闭上眼睛, 许久之后才适应好灯光睁开眼睛。
　　许如尘站在开关旁对着他笑, 像是故意用这种小手段报复他一样。
　　啧啧。
　　“你清醒一会儿, 我去做饭。”说着许如尘走过来想从他手中拿走自己的外套。
　　沈信不止没有把外套给他, 还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就这么看我睡觉看了这么久？”沈信问他。
　　许如尘被他抓着, 想挣脱又不那么想挣脱，闻言眨眨眼睛，一句话不说。
　　沈信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没有做什么额外的事情？”
　　许如尘的耳朵瞬间就红了, 声音都带点颤抖, “不, 没有！要是做了你早就醒了吧！”
　　“哇, 这你都不做。”沈信嫌弃他，“你还是男人吗？”
　　许如尘：……
　　沈信是一款他招架不住的恶劣小黑猫，即使不动爪子也足以让他兵荒马乱。
　　最后还是放过了这人, 看着许如尘逃也似的跑进厨房, 沈信打了个哈欠活动着僵硬的身体, 从沙发上下来沈信拿起之前画的阵法看了看, 嗯……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一点都看不懂。
　　随便把这张图拍摄下来发给玄风，沈信就不再管了。
　　很快玄风那边也发过来三个问号, 以及一个‘这是什么？’的表情包。
　　沈信毫不客气，告诉玄风自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因为他就是不懂阵法！
　　【玄风：沈先生有没有学习的想法呢？】
　　【沈信：？】
　　【玄风：玄学基础班开课了！来的都是没有任何基础的小朋友！老师会从阵法的基底讲起，保证让每个人都学会！而且报名者名额不限年龄不限，是非常好的玄学启蒙！】
　　【沈信：……你让我去上学？】
　　【玄风：来嘛来嘛，这才刚开学没多久，加一两个插班生很正常。】
　　【沈信：你觉得一个上了快二十年学的人，还会去上学吗？】
　　【玄风：带薪！带薪上学你值得拥有！沈先生求求了！就你最可能懂方临离的阵法了！】
　　洗好菜出来的许如尘疑惑的在门口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
　　“被逼着上学的表情。”沈信盯着手机一脸无语，“我想起了小学时逃学被家长强行拎到学校的感觉了。”
　　“我倒是还蛮怀念上学时候的时光，就是太早转学走了。”许如尘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有时候也会想：要是留下来和你做两年同学，是不是会留下非常不错的回忆。”
　　沈信看向他，“那时候，我们……”
　　“嗯？”
　　“未成年。”
　　沈信平静的说着信息量极大的话，“不允许有未成年性行为，这是我的家规。”
　　许如尘：……
　　他错了，他不应该这个时候从厨房出来，更不应该和沈信搭话。
　　现在沈信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欺负人，现在整个屋子里能喘气的除了沈信之外就是他，所以沈信可不是要可劲欺负他吗？
　　赶紧逃回厨房，许如尘决定在晚饭做出来之前都不出去了！
　　看许如尘再次逃回厨房，沈信靠在沙发上和玄风继续之前的话题。
　　【沈信：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玄风：其实这个班是我们找到的各种有能力的年轻人！会有不同门派手法的老师轮流授课，有看中的学生就会被带走，沈先生只要去上基础阵法课就够了，一周只有一天课！来吧来吧！】
　　【沈信：时间和地点。】
　　【玄风：每周四是阵法课！这是地址！】
　　沈信点开看了一眼，确定记住后就关掉了聊天，他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正在盯炖锅的许如尘。
　　“今晚吃什么？”
　　“锅里是莲藕排骨汤，我之前就放进去煮了，现在应该快好了，我记得你还蛮喜欢喝。”
　　“嗯。”沈信点头，“我很想念你做的饭。”
　　许如尘看向沈信，他总觉得沈信的话还没说完。
　　“当然，还有你。”
　　许如尘猛地闭上眼睛，安抚着自己不断狂跳的小心脏。
　　他就知道！
　　吃完晚饭后，心情不佳的沈信翻了翻家里的库存，找出他闲着没事画的所有符咒，发现还是好运咒画的更多一点。
　　想了想他打开电脑给好运咒加了五个库存。
　　圣战开始，他要看打架打的头破血流！
　　许如尘正在收拾碗筷，看到他捣鼓就凑过去看了一眼。
　　“感觉你开这家店已经很久了，结果才卖了十几张？”
　　“隔一段时间画几张是我的舒适区。”沈信躺在椅子上，“画多我就该烦了。”
　　“桌子上那张也是新符咒？”许如尘指的是他画的乱七八糟的阵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法，好奇怪的形状。”
　　沈信坐起来，“那个不是符咒，是阵法。”
　　“阵法？”许如尘眨眨眼睛，然后开始补救，“还是可以看出一点阵法的痕迹的，对，看的出来。”
　　“你真厉害，我自己都看不出来。”沈信语气平静又带着点嫌弃。
　　许如尘沉默两秒钟后默默换了话题，“为什么要把阵法画在纸上？是在做研究？”
　　“是啊，我在跨行写论文，很快就能拿一个其他领域的博士回来了。”
　　沈信开始胡说八道，本就带点清冷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厌烦，却显得他更加引人瞩目，要是不在意他的胡说八道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男主角，当然这不可能。
　　“到时候的简历上除了新时代算命先生外还有一个‘能把阵法画在纸上’，多新奇多有竞争力。”
　　“马上就卷的玄学部没工作！让他们什么怪事都来找我！”
　　许如尘想笑又有点不敢笑，最后只能咳嗽一声把笑意压下去。
　　果然，和沈信在一起的生活真的很有活力。
　　是他这一生都未曾感受过的快乐。
　　……
　　第二天就是周四，听说沈信竟然要去上学后许如尘很惊讶，然后决定第一天送他去。
　　“像是家长送上学的小朋友。”沈信吐槽。
　　“怎么能这么说呢？也可以是送男朋友。”许如尘笑。
　　沈信瞥了他一眼，“怎么总觉得你现在要比之前开朗很多？笑的也多了。”
　　许如尘一秒收起笑脸，几秒钟后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点感叹，“……可能是因为和学长在一起很开心吧。”
　　“真的很开心。”
　　沈信漫不经心的点头，“感谢评价，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很会让人高兴的人。”
　　许如尘：……
　　不得不说，虽然他很喜欢沈信，但他也知道沈信绝对不会是一个会让人高兴的人。
　　他没让所有人哭就很好了。
　　总之把沈信送进去，许如尘就回去上班了，由于沈信的‘想你’方案，许如尘把加班踹出了他的计划表，不管活干没干完他都要按时回家，有什么能比回家陪男朋友重要呢？！
　　玄风提前就打好了招呼，看到沈信来所有人都很殷勤把他引到一个房间里。
　　沈信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但也就七八个桌子。
　　看上去也没几个人来。
　　“没见过的人。”其中一个人疑惑的看着沈信，“新生？”
　　“是老师。”沈信直接走到讲台上，“从现在开始，没有来的人一律按照迟到记名，站在外面听。”
　　早来的两人：？？？
　　虽然他们知道这里是一天换一个老师，但今天怎么换了个这么……神奇的老师？！
　　把沈信送来的工作人员捂住自己的眼睛，他连忙走上去。
　　“沈先生不要开玩笑了，如果您想授课我们很欢迎，但是今天您是来听课的，快下来快下来，你吓到其他同学了。”
　　“不要拆穿我，拆穿就不好玩了。”
　　终于把沈信安排妥当，工作人员是嘱咐了又嘱咐，终于不放心的走了。
　　最开始和沈信搭话的人也悄悄的凑到沈信旁边。
　　“厉害了哥们，刚来就装老师。”其中一个人开口，“你是做什么的？哇你这长相不会是练习生吧？之前在哪个演艺公司？”
　　“不过你这张脸应该不至于和我一样落选到没办法转行吧。”
　　沈信打量了他两眼，“你是练习生？”
　　“是前练习生。”那人确实长得不错，他拍拍胸膛介绍自己，“安科可，曾经出道过但暴死的前偶像！”
　　“哦？那怎么来这里学玄学？”
　　“家里闹鬼来着，结果鬼没驱成，有两个人说我体质敏感很适合学，一个公务员名头就让我爸妈把我送来了。”
　　“你呢你呢？”
　　旁边略显冷漠的男人开了口，“没听到工作人员说他授课也可以吗？昨天符咒老师说了，我们今天会有个新生，只来学阵法，其实是符咒大家，现在非常知名的好运咒和灵视咒就是他的。”
　　“好运咒？！”安科可惊讶的睁大眼睛。
　　他猛地站起来，然后差点就扑到沈信面前了。
　　“好运咒真的是你画的？”
　　沈信有一种预感，一种他曾经出现过很多次的预感，很快，这个人就会问他要符咒了。
　　于是沈信摇头，“认错人了，我不会画。”
　　“生病了去医院，遇到坏人了去警察局，我们要相信科学，怎么可以信一个虚无缥缈的符咒呢？”
　　安科可：？
　　“可是你在学习玄学的教室里。”
　　“这不重要。”沈信面无表情，“重要的是画符毁一生，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你要是让我画符我就咒你一辈子选秀，一辈子没办法出道。”
　　安科可：……
　　妈的好可怕！
　　“噗嗤。”
　　他那个惯常冷漠脸的同学还特么笑了！


第70章 
　　来授课的人沈信认识, 曾经和他相处过一两天的舍朝，也就是林苗的喵喵师父。
　　看到沈信后舍朝对他笑了一下点点头。
　　看上去玄风也是下了功夫，特地做好准备让和沈信相处过的舍朝来上课, 省的沈信有什么抵触心理。
　　于是今天的阵法学习开始了。
　　巫人的通灵手段多为祭祀舞和祭祀曲, 但他们也不会单纯的只传承这些东西，在历史中巫人们还学会了阵法，通过阵法来隐藏他们本身的存在, 所以林苗也是会阵法的, 上次也是林苗最先察觉到阵。
　　这节课确实很基础很简单, 说来说去也只说了一件事, 那就是：阵法需要核心, 核心多为祭物。
　　祭物是维持阵法的根本，所以阵法大多不能维持很久，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祭物会坏。
　　讲完了该讲的课，舍朝说了下课后便走到沈信旁边。
　　“苗苗让我向你问好, 他说自己要去工作, 等任务结束就回来和你一起上课。”
　　“我也不是每次都来。”沈信看着他, “没必要为了和我一起上课特地回来。”
　　“他是小孩子心性, 要是不让他回来他要不高兴了。”舍朝也有些无奈，“不过你怎么想着要来学一下阵法了？”
　　沈信想了想，“大概是想了解一下上一位天眼是什么样的人吧。”
　　舍朝想了想, 几秒钟之后才开口, “你说方临离？”
　　“对。”
　　“谁都不知道方临离师从何人, 他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天生的阵法天才了, 没有他不会的阵法, 也没有他研究不出来的阵势。”舍朝感叹，“他的永生阵开创了历史, 但也随着他的死亡消失。”
　　“苗苗总是和我说：这样的人不会允许自己轻易死掉，小说里都这么写。”
　　说着舍朝无奈的笑了笑，“那孩子总是很天真，但那样也挺好。”
　　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死人是最难了解的，更何况这还是个百年前的死人。
　　“所以，这个叫方临离的人是坏蛋吗？”
　　沈信和舍朝转头看向旁边，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前偶像安科可就趴在旁边听了，好像还听得很认真，眼神里满是渴求八卦的神色。
　　“不是坏人。”舍朝说：“但也不是个好人。”
　　“好了，我先走了，还有任务在。”舍朝站起来，“沈先生，你在阵法上有天赋，希望你可以多来几次。”
　　说完舍朝就转身离开。
　　“不说了吗？”安科可挠头，接着他看向沈信，“所以，你本来应该来做老师，但是因为那个叫方临离的……不好不坏的人，来学阵法了？”
　　沈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对。”
　　“哪里不对？”
　　“方临离是我的仇人，我来学阵法是为了诅咒他的时候不让他逃跑。”
　　“我准备让他一辈子选秀，一辈子没办法出道。”
　　安科可：……
　　怎么还有回旋镖的？！
　　“我错了我错了！”安科可开始讨饶，“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八卦，只是不小心听到了，其实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沈信看着他，“你知道我收费很贵吗？”
　　“没关系，我有钱！”安科可说：“卖给我一张好运咒吧。”
　　沈信认真看着他，“去店铺买吧，只要有缘，你会抢到的。”
　　“根本就抢不到！你不知道他们的手速有多快！我开了八个手机找了十个人都没抢到！”安科可欲哭无泪，“求你了沈老师，帮帮忙吧，有一个女孩她现在非常危险，我怕她到时候真的出意外了。”
　　“危险？那你不报警？”
　　“因为这没法报警啊。”安科可道：“她被家人囚禁了。”
　　在安科可的诉说下，沈信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他在选秀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也是圈里的，和他一样糊的不行，最后坚持不住了退圈回家，没想到被家里人扣住强行结婚，她现在好不容易才联系到安科可，想逃却连身份证都没有。
　　安科可试着帮了她，但再往后就帮不上忙了。
　　在知道好运咒的时候安科可就试图抢一张给她，但店主不怎么上新，每次上新都那么几张，根本就抢不到啊！
　　没想到今天碰到画好运咒的人和他一起上课，这次他跪着也要把这张咒给买到。
　　“再拖下去她就真的要被迫结婚了，明天就是她逃跑的时间，沈老师你也不会再上新的好运咒吧。”
　　沈信看着他，“你打算出多少钱强买？”
　　“？！”
　　“要是敢告诉别人，就不止一辈子选秀这么简单了。”沈信漫不经心的开口。
　　安科可瞬间眼睛就亮了，他拼命点头，“让我一辈子选秀不出道我也愿意！”
　　沈信从口袋里摸出他一直带着的好运咒递给他，安科可欢呼一声就迅速窜出去，看上去是去送好运咒去了。
　　这时，在角落一直没有离开的男生才开口。
　　“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对吧？”
　　沈信看向他。
　　在最开始和安科可待在屋子里的就是这个人，名叫朱锐。
　　“除了有点咋咋呼呼。”
　　朱锐笑了笑，“你说的没错。”
　　……
　　下午，打扮靓丽的女性打开信封，从里面倒出一张符咒和一封信来。
　　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随身携带。
　　咔嚓一声，房门被打开。
　　“雪容你好了吗？”进来的是一个男人，“化妆师已经在等了，怎么这么慢，你到底在做什么？”
　　“没事，拆了个礼物。”被称作雪容的女孩回答：“我马上就换好了，你先出去等我。”
　　男人显得有点不耐烦，“你快点，这可是我们的婚纱照，你这个态度我可不满意，还有，你买了什么？”
　　“是朋友送的平安咒。”雪容回答：“都要结婚了，不是要搞点祝福类的东西，他听说很灵的。”
　　男人伸手把那东西拽过来，确定只是一张平安符和一张信纸外什么都没有后才啧了一声，他满脸的不耐烦的把东西扔回去，然后转身离开房间。
　　见男人离开后雪容这才重新打开信件，又看了几遍上面的文字后才长长的松口气。
　　雪容是个十八线小明星，赚不到钱也接不到戏，连个小配角都没有，在心灰意冷后退圈回家，没想到父母直接给她安排相亲让她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她并不喜欢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几乎是她见过最讨厌的男人没有之一，据说是家里有钱，但娇生惯养出了一个家里蹲，不工作只啃老，还事事都要最好的，听说她曾经是个明星就一定要娶她。
　　她不愿意，但是父母却说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已经不值钱了，能有人娶就已经很好，后来雪容才知道她被父母三十万卖给了这个男人，只要结婚这三十万就是她弟弟的房子首付。
　　雪容想跑，但身份证和手机已经全被父母给收走，说结婚后才会还给她。
　　但她怎么可能这么听话。
　　在娱乐圈的闯荡让她不可能再听着父母的话让自己陷入这个泥坑，她想逃，只要偷到身份证她就能逃走了。
　　她甚至想尽办法在外出的时候借电话联系到了自己的朋友安科可，但安科可可以帮她，却不能来这里强行把她带出去，只能尽可能为她送来东西。
　　所以她假装顺从做好一切准备，好在这男人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竟然说不领证先结婚，直到她怀了孩子才去领证，这给了雪容机会。
　　只要还没结婚，她就不会有离婚的烦恼。
　　马上就是她准备逃跑的时间，她的心脏狂跳，期待计划能成功。。
　　“希望它真的能带来好运。”雪容呢喃，“千万不要被抓回去。”
　　一天后，雪容再次出门拍婚纱照，在换衣服前她说自己要去厕所，男人没有在意就让她去了，没想到人一去不回。
　　此时的雪容已经从窗户翻出去，身上是她偷出来的身份证，她飞速跑去火车站。
　　眼看着火车站就在眼前，安科可已经提前帮她买好了火车票，她只需要进站等车开动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刚走进车站她就看到车站的人员有些好奇的看着她，但好像碍于什么没有开口。
　　就在她刚检查完走进车站时，几个人急匆匆跑进来，是那个男人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
　　“雪容！”男人气急败坏的喊：“你要去哪里？！滚回来！”
　　“快给我回来。”
　　雪容惊恐的往里面跑，可是距离列车开还需要十几分钟，要是他们进来自己还是会被抓回去。
　　“抓人啊！那是我老婆！她偷人要跑！”男人开始大吵大闹。
　　“她是小偷，她还偷了我的钱！”
　　就在雪容慌乱的时候，几个保安却走过来，他们把男人拦在外面。
　　“发什么疯呢，有问题去报警！”保安也在喊：“没有买票的人不许进站内！”
　　“不是！我老婆要跑了！她要跑了！”
　　“谁是你老婆啊！”保安更不耐烦了，“她可是明星，怎么可能会和你这样的人结婚！”
　　雪容愣了一下，作为一个十八线小明星从来没想过会被人认出来，但是那个保安真的说她是明星，此时一位女性乘务员走过来，她温柔的引着雪容往前走避开这里，将她送到要去的站台，告诉她那个男人进不来的，不要怕。
　　就这样上了列车，雪容还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直到列车开动她才感觉到一丝安心。
　　列车一路行驶到达终点，在终点站的附近，雪容买到了新手机，时隔不知道多少天，她终于再次接触到网络世界。
　　为了平复激动的心情她点进热搜上看了看，却惊讶的看到了自己的脸。
　　《十大压过主演的配角，哪一个会是你的心水？》
　　这个视频的播放量超过百万，甚至还在不断的增高，雪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也在评论区发现了自己。
　　【我知道这个姐姐！看这个电视剧的时候被惊艳了好久！】
　　【真的好美，而且演技也好！】
　　【她是谁啊？感觉没怎么见过，还演戏吗？】
　　【我想看她主演的电视剧。】
　　在退圈后，她竟然因为一条剪辑重新红了？！
　　所以保安才会是那个态度，所以乘务员姐姐才会温柔的把她送过来，在高曝光的现在，没有人会觉得她会选一个渣男做丈夫。
　　雪容手颤抖着从内口袋里摸出好运咒，小心的拆开外包装，她便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上面画着一个简笔小女孩，头上簪花，和她爆火的剪辑角色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用手机登录了vx，她几乎颤抖着从联系人里找到了安科可，向他发出久违的新消息，因为哭泣和激动，她的话语翻来覆去乱七八糟，她也不管，只是不断的发给他。
　　【我逃出来了，我真的逃出来了！】
　　【谢谢你，那张好运咒真的有用，那张好运咒，它，它帮了我。】
　　【可可，谢谢你，我决定了。】
　　【我想重新回到娱乐圈，我不想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要我一直都是明星，一直都维持着高曝光，到哪里都有人认识我。】
　　【只要这样……】


第71章 
　　沈信没有管安科可的那张好运咒最后怎么样了。
　　他一直都奉行着一个理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并且不售后也概不退货！
　　一周只需要去学习一天阵法，沈信在家里继续看自己画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次感叹这个永生阵真的是奇形怪状, 和舍朝说的没有一点相似。
　　“研究不感兴趣的东西真是一种折磨。”
　　沈信把白纸推到旁边, 然后开始画符咒调剂，画的是比较简单的清心咒。
　　一口气画了十几张，看着这些成品沈信啧了一声。
　　专注这玩意儿的时候觉得这是折磨, 但是一旦长时间不碰, 偶尔画一点却又成了兴趣调剂, 人啊, 还挺犯贱的。
　　不过沈信没有把这些东西放到店里卖, 在他看来这东西都烂大街了，现当代流传下来的符咒，玄风亲口说卖的最好的符咒之一，而且反馈率也不高, 沈信更喜欢上点足以造成腥风血雨的符咒。
　　嗯, 他骨子里还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
　　此时此刻, 某个实验中学里发下了这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单。
　　南春阳看着自己的成绩单有些惊讶, 她竟然比上次排名高了好几个位次，总成绩也提高了几十分。
　　“哇！你进步好大！”同桌惊呼，“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 我就是普通的学习。”南春阳摇头, “就是感觉这段时间好像比以前注意力更集中了, 学习的效率更好了。”
　　“真的假的。”同桌哀嚎, “我就是因为集中不了注意力所以成绩才一直不温不火, 好羡慕你啊！”
　　南春阳笑了笑，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之前也是集中不了注意力, 满脑子都是控制不住的想法，还因此成绩退步，老师找过她，最后也只能叹息的告诉她要调整心态。
　　可没想到最近竟然这么专注。
　　好像是从父亲那里得到那个护身符开始她才改变了。
　　这样想着南春阳惊讶的从口袋里摸出护身符来，“难道是因为这个？”
　　“什么什么？”同桌探过头来，“这是什么？”
　　“我爸去给我请的护身符，说是清心咒，可以让我集中注意力好好学习。”南春阳看着它，“这东西竟然真的这么有用？”
　　“哇！”同桌看着护身符，“好厉害，不过清心咒，我好像听说过？”
　　“好像是现在很出名的卧龙老师那里有卖，这么有用的话我也去买一张试试！”
　　就在这时，后桌的同学加入对话，“我买过。”
　　“你买过？”同桌转过头去，“你感觉怎么样？”
　　“是有一点效果，但是效果没有很明显。”后桌道：“卧龙老师说是清心咒只是让人心情放松而已，心情好的时候人就容易集中注意力了，但是效果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点。”
　　同桌点头，“可是南春阳可是成绩好了很多！”
　　“那我就不知道了。”后桌说：“今天周五可以放大周，可以回去问问卧龙老师，他每天周五晚上会直播。”
　　“好啊！要是有用的话我也买！”同桌叹气，“这个成绩回家我爸妈要说我了。”
　　南春阳笑了笑，“我也会去问问家里。”
　　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他哥哥南秋容一个人，父亲还在住院，妈妈在医院里照顾他，只有南秋容因为工作留在家里。
　　“阳阳回来了。”南秋容看上去心情不错，“你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这次考试进步很大。”
　　“嗯。”南春阳有些羞涩又有些高兴。
　　“哥哥，你知不知道爸爸给我的平安符是从哪里买的？自从我戴上后就觉得心情很好，注意力集中很多，同学都想要。”
　　南秋容听南恩说过这件事，见妹妹问就笑着回答：“这个啊，买是很难买到的。”
　　“这是爸爸拖了他朋友的关系给你请来的清心咒，沈先生的店里不卖这个，而且沈先生一般也不怎么卖这东西，每次上新抢都抢不到。”
　　听南秋容这么说，南春阳很乖的点头，回了自己房间后她才在班级群里说了这件事。
　　他的同桌和后桌说卧龙先生直播了，前段时间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停播了一段时间，现在正在补偿，每天都直播很久。
　　于是南春阳和他们一起进了直播间，南春阳也是第一次看这样的直播。
　　此时卧龙先生正在讲解符咒知识。
　　很快一个明显是她同桌的昵称就在弹幕上发言了。
　　【卧龙老师！有好多卖清心咒的！看着是一样的样式但为什么有的有用有的没用？】
　　“清心咒？”
　　卧龙老师想了想，“一般符咒之间也是有能力高下之分的，这包括符咒的成型度、画符人的功力以及符咒内蕴含的能量有多少。”
　　“一般来说：只有特别厉害的人才会画出效果很强的符咒。”
　　【我同学请了一张特别厉害的清心咒！她说戴上后就感觉心情很好，注意力集中了很多，成绩都提高了好多！】
　　“这样。”卧龙老师点头，有些小声的呢喃，“效果这么明显的清心咒，她不会是请到了沈先生吧？”
　　【好像确实说是沈先生？】
　　“是吗？那就不意外了。”卧龙先生感叹：“沈先生由于本身能力的问题，不管画什么符咒都会有比较突出的效果，这就不是普通清心咒能比的了，用于清心、集中注意力学习倒是一件好事。”
　　“沈先生是哪位？就是之前那个店铺，卖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的店主。”
　　“是的是的，见过面了，真的是一位非常让人意外的年轻人，怎么说呢？气质非凡，让人很难忘记。”
　　“我和他之间谁更厉害？这当然不能比，不可以聊这种会引战的话题。”
　　“总之，如果真的是请到了沈先生给的清心咒真的很幸运，这东西不会让人平白提升成绩，只会让人静下心来，心无杂念才能做成事，当然请不到沈先生的清心咒也没关系，我这里也有清心咒卖，价格实惠，效果也是有一点的。”
　　“想要沈先生的？那你们就只能去店铺留言了，但大家也知道……他根本都不上库存，我自己都买不到。”
　　“是的，他不会友情给我的，因为虽然见过面，但不算是朋友，而且怎么说呢？沈先生不是一个攀关系就会给特权的人，他说起来稍微有那么一点……离经叛道，嗯，只是性格上。”
　　“好了好了，回归正题，让我们来继续说一下符咒的基本知识。”
　　……
　　日常打开开店模拟器，沈信发现自己已经差不多消停的私信又爆了。
　　但这一次不是要求好运咒也不是人渣辨别咒，而是问他卖不卖清心咒，如果卖的话什么时候卖。
　　沈信奇了怪了，他点开消息都看了一圈，这才发现问清心咒的大多数都是学生和学生家长，他们想要清心咒来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更好的学习。
　　“不是吧？”沈信皱眉，“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我画过清心咒啊。”
　　这样想着沈信立刻去找猫台的视频，在他看来这种不对劲的发展一定是这个可恶的视频博主又说了什么。
　　但意外的是猫台没有更新视频，甚至还发了个动态。
　　【猫台：清心咒是什么？猫猫疑惑jpg】
　　甚至他还发了个截图，截图里是他的私信，和沈信的店铺后台差不多，都是来问清心咒的人。
　　然后他的动态评论区也被刷了屏。
　　【是卧龙老师的最新视频，猫台没看吗？说是那家店主还会画一种清心咒，可以心无杂念的那种。】
　　【真的是学习利器了！】
　　【妈妈，我用了这个可以考清华吗？妈妈：考，不止考清华，还能考北大！】
　　【有卧龙老师担保，这家店的知名度和可信度真是进一步飙升了，还有店主竟然姓沈，好男主角的姓氏！】
　　【大学生好需要这张符！呜呜，我的论文写不完了，写不完了！】
　　【研究生也需要！看看研究僧吧！】
　　沈信开始思考自己把这张符给过谁，他记得只给过当时在于老师病房里的南恩和那个差点没了的大学生史飞羽。
　　这两个人都有可能。
　　沈信想了想，他重新点进淘宝后台，创建一个新的商品链接，然后把库存调成10
　　【智商税之清心咒】，介绍：据说这个好像不算智商税。
　　售价：50，不包邮。
　　上架不过三分钟，沈信看到自己的库存空了，他摸着下巴想了想。
　　“或许？”沈信呢喃，“这些人买东西不是看物品，而是看着我和这个店铺来的，不管我上架什么都会买？”
　　这样想着，沈信直接创建一个新链接。
　　【智商税之白纸】，介绍：这个是真的智商税，不要拍！库存：5
　　两分钟后，库存空了。
　　沈信：……
　　与此同时的猫台动态评论区。
　　【上新了上新了！是清心咒！】
　　【妈呀，原来这个店主是看评论和私信的！我看到我发的消息是已读了！呜呜我好感动，要是店长能留给我一个库存我就更感动了。】
　　【大学生没有抢到清心咒，哭了。】
　　【猫台也没抢到，他又在群里哀嚎了，说少了个视频。】
　　【哈哈！我抢到了！单身多年的手速练出来了！我的论文有救了！】
　　【怎么又上了个新链接？智商税之白纸？这什么东西？单价50？还不包邮？】
　　【管他呢！买了买了！】
　　【他说是白纸就是白纸吗？说不定是盲盒，都上架标注价格了，一定是什么神奇的东西！】
　　【就算真的是白纸，那也是店长出品的白纸啊！说不定有辟邪的作用！】
　　【我留言许愿了，希望店主给我发一张人渣辨别咒，我想知道老公是不是骗我很久了！】
　　【有没有可能，它真的是个智商税？我看店主备注别拍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72章 
　　众人还在狂欢, 只有沈信为他两分钟卖出去的白纸沉默。
　　“白纸都要？”沈信冷酷无情的说：“卖给他们一个教训。”
　　说完沈信就开始打包，很快就把十张清心咒包好，接着又在五个信封里放进白纸去, 想了一会儿他又把白纸抽出来各自在上面写上一句话。
　　最后他拿着这十五个信封来到楼下的快递点。
　　快递小哥已经非常习惯他偶尔来发快递, 每次发都是5-20个快递，也不知道发的什么，但看那信封是真的装不下什么东西。
　　“今天又是几个网恋对象需要发律师函？”快递小哥调侃他。
　　“十五个。”沈信回答：“这次不是网恋对象, 是一些需要被教训的对象。”
　　“是是是。”快递小哥接过信封, “快递今天就能发出去, 这次发的多, 快递费给你优惠。”
　　看着快递小哥把所有东西包好确定好信息, 沈信这才离开，他一边走一边把后台的快递全部发货。
　　也发完货他才发现自己收到了新消息，是来自林苗的。
　　【林苗：我下周能回去！可以和你一起上课！】
　　【沈信：我下周不一定去。】
　　【林苗：啊，好可惜, 我想了好久同学一起上课的场景, 还期待了好久。】
　　“这小孩还在和朋友一起手拉手上厕所的年龄吗？”沈信吐槽, “算了, 下周再说。”
　　但是，在下一周的阵法课来临前，这一批符咒就已经陆陆续续到了购买者的手上。
　　购买者或是欣喜若狂或是意外, 总之, 反馈来了。
　　网络上, 猫台在三天左右发了一条新动态。
　　【猫台：大家收到货了吗？快让我看看清心咒是什么样子！我买了其他家的清心咒做个对比！】
　　很快这条动态下的评论就越来越多了。
　　【放个屁股。】
　　【蹲一下。】
　　【我的到了！特地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张是最清晰的一张, 各位看！绝对不是炫耀jpg】
　　【我也买了其他家的清心咒，和楼上的对比起来, 看上去画的图形是一致的，但是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怎么感觉上面那个要更高级一点？】
　　【是吧，我也是这个感觉，明明都是手画的，但就是上面的看着更精致更和谐。】
　　【好像这家店的符咒都是这个样子，非常好看和谐的笔顺，就是比其他人画的强。】
　　【……比起清心咒，我的智商税也来了，欲言又止，总之你们看吧，图片jpg】
　　【？！】
　　【卧槽？！】
　　【真的是白纸一张啊！】
　　【我就说是真的智商税吧！】
　　【我也是收到智商税的人，其实不只是白纸，把纸翻过来会发现上面写了字，这是上面的字。】
　　【都说这是智商税了，给你们寄个教训，以后不要乱买东西，后台自己申请退款……？】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店家还怪好的嘞。】
　　【只有我注意到这字好看到让我移不开眼吗？！卧槽，这怎么看都是手写了吧，这这这！我现在完全相信店家画的符咒都会有大能力了！就这字写出来还能没有能力吗？！】
　　【能去比赛拿奖的程度了。】
　　【我去，这是智商税吗？！这明明是展览品！】
　　【谁特么会退啊！想退的人不要退！来联系我！我高价收！】
　　【高价收+1，这字真是太喜欢了！】
　　与此同时，在后台看着白纸被签收，沈信等待着对面申请退款，却没想到他没有等来退款，等来了确认收货。
　　沈信：？
　　很快，评价来了。
　　【木鱼花：这盲盒太喜欢了！】
　　【荧光之鱼：店家写了一手好字！留作纪念了！】
　　【不想工作：退款是不可能退款的！好看！】
　　【冷咖啡：想裱起来。】
　　【回忆障碍：既然大家都不退，那我也不退，准备送人了。】
　　沈信：……
　　“到头来，意外的卖了一次字？”沈信无语，“不是吧？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留下的必要！”
　　许如尘坐在他旁边歪歪头，“但你写字确实很好，是可以去卖的程度，或者说能拍出高价。”
　　“我就是为了不靠写字吃饭才学了理科。”沈信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我讨厌写字。”
　　许如尘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选理科是因为你语文成绩太差。”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沈信嫌弃的看他，“哪怕文理分科，语数英都是必考科目，哪怕在理科我语文一样不及格。”
　　许如尘无奈的笑了一下，眼中带着一点羡慕。
　　他就是喜欢沈信这一点，就算是他的弱点也毫不忌讳，他可以和任何人说自己语文不及格，从来都不会因此感觉到失望，许如尘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家教造成还是天生如此。
　　但许如尘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人。
　　他鲜活的像是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
　　周四，沈信一如既往去学习阵法。
　　他很少会去主动放弃一些事，该做的事情开始了就会完成，包括一些钱，不该赚的他也不会赚，所以白纸他才会留一句话让他们申请退款。
　　在沈信看来那张白纸并没有任何价值。
　　但购买者因为他写的字把白纸留下收货了就不是他的事了，是购买者的选择。
　　沈信也不会闲的要求他们必须退款，就当他们真买了个教训呗。
　　“哇！沈老师！”
　　沈信刚下车就有一个人迎上来，是安科可。
　　前偶像在门口蹲着等他，看到他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老师，谢谢你，雪雪逃走了！”他一边哭一边说：“雪雪还说自己要重新做偶像，这样就会有很多人看着她，就不会再遇到那样可怕的事情。”
　　“真好啊真好！”
　　沈信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挺好，你在这里等我就为了这件事？”
　　“不是单纯为了这个！”安科可哭的伤心，“她考虑清楚了当然很好，但是，那张好运咒让她在网上小火了一把，现在顺利重新签约了，呜呜，沈老师，你能助我重新出道吗？！”
　　沈信嫌弃的看着他，“我可以祝你一辈子出不了道。”
　　“好残忍！”安科可擦掉眼泪，“不要先别进去，里面有蛇。”
　　“啊？”
　　“就是有蛇。”安科可说：“我今天最先到的，结果屋子里竟然有一条好长的蛇，还是青色的，我吓坏了就找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也吓坏了立刻打了119，现在消防正在抓蛇。”
　　沈信：……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一个学习玄学的教室竟然进蛇了？难不成这蛇准备听课成精羽化成龙？
　　“那蛇真的好大，不知道有没有毒，我去的时候没注意到差点一脚踩在它身上。”安科可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人过来，是朱锐和林苗。
　　林苗看到沈信就眼睛一亮，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刻带上了开心，他跑到沈信旁边，“我就知道你会来！”
　　在沈信旁边的安科可差点嘴巴张的能塞鸡蛋。
　　林苗来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他早就是玄学部的成员了，大多数都在跑任务，但安科可对林苗的印象就是：和朱锐一样的冷酷男。
　　但现在！你看看你看看！哪里有酷男的感觉！
　　“你们怎么站在门口？”朱锐手里拄着拐杖问他们。
　　上次沈信来的晚并没有发现，今天来才注意到朱锐有点坡脚，行动不便，拄着拐杖来的。
　　“里面有蛇，消防员在抓蛇。”安科可说：“可大的蛇了。”
　　林苗眨眨眼睛，“要我帮忙吗？”
　　巫人亲近大自然，阵法也贴近自然，所以林苗特别招小动物喜欢，家里养了三只小猫咪，区区一条蛇！
　　“不用。”
　　有人在后面回答，四人转头看去才看到消防员已经带着袋子出来了，两个消防员一前一后，手里的袋子在扭动，蛇就在里面。
　　“别担心，是无毒蛇。”最前面的消防员笑着说。
　　林苗对他们点点头，率先进了屋子里，朱锐道谢后也进去了，安科可差点又抱着消防员再哭一场，被折回来的朱锐拖着进去。
　　最后原地只留下沈信一个人，后面的消防员疑惑的看了一眼沈信，接着跟上前面的人。
　　“队长，今天是阴天吧？他戴着墨镜。”
　　“管这些干什么，说不定人家眼睛生病了，都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听着他们的话，沈信啧了一声，“戴着墨镜真的很奇怪吗？”
　　他摘下墨镜朝着离开的两人看去，但下一刻一副烈狱般画面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熊熊燃烧的火焰，树枝被烧的劈啪作响，三人被火焰包围，周围都是烈焰和浓烟，不管从哪个方向都难以逃脱。
　　沈信微微睁大眼睛。
　　他迅速朝两人跑过去，此时两位消防员刚准备上车，结果被沈信一把拽住后面的人。
　　那人下意识反抗，沈信放开手避开他的条件反射，那人也终于发现是沈信跟了上来。
　　沈信看着他们，因为距离足够近沈信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怎么了？还有蛇？”消防员小声问他。
　　沈信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们的侧边。
　　两位消防员看过去，但他们只能看到空气，空气中什么都没有，他们对视一眼后疑惑的再次看向沈信。
　　“这位先生？”
　　“山火。”沈信终于看完幻觉，他开口道：“后天会有一场相当大的山火，按照时间来看可能是明天燃起的。”
　　“现在这个季节天气干燥，是山火最容易爆发的时候。”队长道：“可能明天不只有一个地方起山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以说的明白点吗？”
　　“不一样。”沈信皱眉。
　　他说：“你们会死在那场山火里。”


第73章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消防员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皱起眉不情愿了。
　　死于火灾是不少消防员的噩梦, 尤其是山火，那东西太难控制，几乎每年都有因为山火殉职的消防员。
　　现在突然跑出来一个人说：你会死, 因为山火。
　　这怎么听都是诅咒。
　　“后天的报警要特别注意, 尤其是山火。”沈信并不在意他们的语气，只是继续嘱咐，“注意安全。”
　　两位消防员对视一眼, 他们满眼都是疑惑, 但沈信的担忧却又是认真的。
　　他们能轻易的辨别沈信是真的担心他们遇难才会这么和他们说。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 长久见不到沈信进来, 朱锐走出来找他, 正好看到他和两位消防员面对面站在一起，沈信的墨镜没有戴。
　　他拄着拐走过来，“出了什么事？”
　　沈信转头看向他。
　　消防员无奈的看着他，“这位先生你是负责人吗？这个人说我们后天会死于山火, 这情况我们真不好办。”
　　朱锐愣了一下, “他说的？！”
　　消防员惊讶的发现这个后来的人在听到是这个人说的话, 明显的非常惊讶和意外。
　　但这种惊讶和意外不像是奇怪他胡说八道, 而更像是在确定这件事是真的后的惊讶。
　　果然朱锐立刻转头看向沈信。
　　“沈先生，这是真的吗？！”
　　“后天的山火，除了他们之外应该还有一个消防员, 三个人一起被困在山火里。”沈信回答：“死去的可能不止他们。”
　　朱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我知道了, 这件事很重要, 我现在就和上面汇报。”
　　说着朱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他认真详细的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并且表示这件事非常重要。
　　两位消防员对视一眼，他们不过是来抓一条蛇, 现在是怎么回事？
　　但很快队长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在电话后他猛地睁大眼睛。
　　“是，是，我们听从命令。”
　　挂断电话后，消防员走到沈信面前，“沈先生你好，我们队里打来电话，希望您随我们去一趟消防队，来确定……确定死亡的人，以及尽可能找到更多的线索，麻烦您了。”
　　朱锐对沈信点点头，也这么说：“麻烦沈先生了。”
　　沈信转头看向朱锐，“怎么感觉你的身份不太一般？”
　　“怎么会，我确实是个一般人。”朱锐有些无奈的说：“只不过是一名在职刑警，因为追凶途中遭遇意外坏了一条腿，本来都打算退了发现有点天赋，被那边推过来进行系统学习，以后作为特殊警察继续参与工作。”
　　“不管消防员还是警察都是折损率很高的职业，如果你真的发现他们的死亡，并找出死亡地点避免这次事件。”
　　“那么，不只是我，有很多人都会非常感谢你。”
　　“谢谢你，沈先生。”
　　……
　　消防队里进行了一次集合，本来他们以为只是普通的集合，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外人。
　　那人样貌极好，气质清冷，比现在大多数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都要好看，而且他不是那种死板的奶油小生审美，眼神里并不露怯，甚至非常的洒脱，像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就是胸口的口袋里挂着一个墨镜，给他的时髦度加了分。
　　但这样的人可以站在红毯上、舞台上，就是不应该站在他们消防队啊。
　　“沈先生。”队长说：“你看看，这是我们这里所有的成员。”
　　沈信点点头。
　　队长见他点头于是咳嗽一声，“所有人站好了，沈先生指到的人过来这边站，结束后就可以解散了。”
　　这个命令也奇怪的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沈信一直看着他们，那双眼睛很有侵略感，尤其是在他认真扫视每个人的时候，最后沈信从里面挑出了五个人。
　　被挑出来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剩下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解散也就解散了。
　　“就是这些？”队长再三确认。
　　“包括你和刚才那个，就这七个人。”沈信回答他：“你们三个在一个地方，剩下的四个在另一个地方。”
　　“两个重伤，五个死亡。”
　　队长脸色难看，他不断的走来走去，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他逐渐察觉到或许沈信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所以上面才会让他过来，这是为了救人。
　　这七个人恰好都是后天的排班，如果真的出现山火大概率就是他们七个去，其中有两个还是刚进来没两年的消防员，年龄也小，看着沈信的说法，那两个小孩估计逃不掉一死。
　　“有没有什么办法？”队长问：“这样的未来可以避免吗？”
　　“当然可以。”
　　队长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沈信会这么说，因为在很多影视剧中，改变未来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管经历多少次都无法改变，有时候还会有很多改变就是最后导致他死的因果论，但是现在沈信就这么普通的说了‘当然可以’。
　　“只要现在找到那处山火的地点，提前掐灭这场火就能避免。”沈信认真的说：“但这也是非常难的事情，因为我只看到了燃烧的火焰，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山林大体都是一样的。”
　　消防队和警察局一样，他们只能预防和宣传，是很难调出精力去不断巡查，尤其是现在是火灾高发时间，秋高气爽也是天干物燥，到处都有可能有燃烧的东西，他们只能通过报警去扑灭火焰。
　　就算知道这山火是后天也很难处理，他们不知道这山火在什么地方燃，又怎么去提前干预。
　　到时候火烧起来，他们还是要去处理。
　　留下的几个消防员面面相觑，他们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小声问和队长一起回来的人。
　　“那是谁？”
　　“不知道。”那人回答：“但可能是很厉害的人，上面命令我们把他带回来，还要听从他的命令。”
　　“大人物？！”
　　沈信看了他们一眼。
　　因为没戴墨镜，几个人的未来就这么时时刻刻展现在他眼前。
　　他们的结局出奇的相似，都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火焰，熊熊烈火焚烧着周围的植物，朝着他们蔓延过来，被火焰焚烧的树枝掉落下来砸在他们中间，让他们唯一的安全地岌岌可危。
　　使用火焰是人类文明的象征，失控的火焰却依旧是吞噬人的猛兽。
　　再看多少遍也没办法找到新线索，他只能看到一个人的命运走向，并不包括事件的细节。
　　“只能加强巡逻和宣传了。”队长叹气，“让大家加强敏感度，有一点问题立刻报火警，这样或许也能勉强控制住。”
　　“说不定通过多加宣传，这场火也起不来。”队长只能这么祈祷。
　　沈信皱眉，他想了想，“……让这场火起不来？”
　　他找了一下口袋，结果发现今天出门非常带什么东西，只有自己的包里惯例带着纸笔。
　　迅速拿出纸笔来，沈信拿着笔看着手里的白纸。
　　“注定好的事情能因此改变吗？”沈信呢喃：“所谓避免厄运的好运咒会把命运导向什么方向？”
　　他开始用笔在纸上画，队长奇怪的看过去，发现他很快就在纸上画出了一张符咒样式。
　　他看不太懂，但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沈信没有停止，他还在继续画，就这么一直画了七张，等七张好运咒笔墨干透后，他挨个折起来，然后交到在场的每个人手里。
　　“每个人都拿着。”沈信说：“从现在开始，待在这里不要离开。”
　　几位消防员听从命令，他们每个人都拿着一张好运咒坐在房间里的每个位置。
　　不需要等多久，因为在拿到好运咒的瞬间沈信就看到有人的命运改变了。
　　这是沈信第一次看到在好运咒的影响下人类命运的变化。
　　他先是看到了其中一个消防员因为女友来了请假，没有上第二天的消防车，其余队友全部身亡，他存活下来却因为愧疚痛苦不堪，和女友分手后每天都为此感到痛苦，最后死在另一场火灾里。
　　这明显不属于完全的避免厄运，于是命运又再次改变。
　　他意外被借调走，他摔伤了，他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去现场……但是只要不去，他就会陷入愧疚中。
　　几乎在场的每个人命运都呈现这样的变化趋势。
　　但很快，所有好运咒终于发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那就是让这场山火不要燃起。
　　沈信重新看到了新的幻觉。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开着车往前走，他涉嫌酒驾，但因为这是山林里的小道也没有人查车，他在夜里欢呼着，嘴里是一根点燃的烟，随手把没吸完的烟扔到路边，他继续开着车狂飙。
　　最后车子冲下悬崖，烟头点燃了树边的枯叶。
　　“找到了。”沈信睁大眼睛。
　　男人冲下去的地方明晃晃挂着一个‘安全行驶’，在那里是一个急转弯，以及一块路牌。
　　“长安路。”
　　队长猛地站起来，“山林里的长安路？！”
　　“是王虎山！”另一个队员也记得这条路，“经常发生交通事故所以改名长安路，和长安重名还引起过争议，我记得那里也是我们的重点监测区域。”
　　队长连忙给王虎山的护林员打电话，等打完电话后他才脸色难看的开口。
　　“王虎山护林员突然生病住院，还没有新的护林员派过去交接任务。”
　　“所以才会长时间无人发现火灾到了严重失控的地步。”
　　“现在就安排人去守着，尤其是明后天，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汇报！”队长连忙安排下去。
　　六名队员解散离开，他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对此也非常重视。
　　等人都走后，队长这才看向沈信。
　　他最后期盼一样的询问：“沈先生，我们的命运有没有改变？”
　　“这就不好说了。”沈信回答他，“未来不是注定的事情，有时候知道未来也不是一件好事，在你觉得十有八九稳了就不管不顾，反而更容易出现问题，所以，有没有改变是你们说了算的。”
　　队长听着沈信的话，他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您。”
　　“我们会抱着‘一定要活着回来’的人去处理这次任务。”
　　说完队长走出房间，原地只剩下了沈信一个人。
　　沈信坐在座位上，他拿起桌子上的白纸，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这可是我的名声，当然不会有意外。”
　　他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七个人安安稳稳的去，安安稳稳的回，命运在此刻改变。
　　无人发现：好运咒的样式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在那张纸上是一个用墨画出来的小人，短发、黑眸、墨镜。
　　他坐在椅子上，仿佛就已经看透了一切。


第74章 
　　辛通醉醺醺的开着车开在山路上。
　　他一边开一边哼着歌, 手指还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都去死吧！”辛通一边开车一边喊：“妈的！有钱人都给我死！”
　　他哼着歌飙车，随手把烟头扔到车窗外，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前面有车灯。
　　“嗯？谁啊？”他不满的嘟囔, “来和老子飙车的吗？！看我现在不甩了你！”
　　他猛地踩下油门, 结果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警车，他睁大眼睛猛踩刹车，车子发出长长的咯吱音, 最后撞在警车上, 幸好警车里并没有人, 后面的警车迅速开了警铃, 几个警察就把他包围起来, 辛通酒瞬间就被吓醒了。
　　警察敲他车窗，“下车，测酒精。”
　　“这满车都是酒味。”身边的另一个警察拉他车门，“赶紧下来！”
　　“你撞警车了！”
　　他连滚带爬的想跑, 却被撞出去的安全气囊牢牢的卡在座位上。
　　“你还能怎么跑？车牌号已经记下来了, 再跑也跑不掉。”
　　警察们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直接撞警车。
　　把车门拉开, 浓郁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被临时喊到这里来加班的交警们直接皱起眉头来，这味道和刚才的速度，前面是个大弯, 他怕不是要直接冲下山崖掉下去摔死。
　　“我, 我没喝酒。”辛通大着舌头说。
　　“有没有喝测了再说。”警察把人压住拷上, 接着看向撞车后惨不忍睹的两辆车。
　　最后决定先把这男的押回来, 留下两个人喊拖车。
　　警车往前开, 开了一小段路就有车停下，因为旁边的山路燃起来的一小片。
　　“还扔烟头？这地方要是烧起来会蔓延成山火的！”交警迅速从车上拿出灭火器, 迅速对着刚燃起来的小片区域喷洒，把明火扑灭后他又把周围一圈草拔了才安心。
　　回到车上，在驾驶位的交警看了看外面。
　　“没事了？”
　　“应该没事了，火灭了，周围的一圈草也拔了，一会儿联系一下消防那边来看看。”
　　他点点头，“所以大半夜让我们来这里值守就是为了抓这个人？”
　　“我当时觉得这里人迹罕至，大晚上不会有人过来，没想到还真在这个点抓了个醉酒的。”
　　另一个交警摇头，“要不是我们拦住他，他铁定凶多吉少，而且他这个烟头扔下去，没有人在这里明天就会变成大火，指不定会烧到什么程度，太危险了，幸好我们来了。”
　　“可是，为什么上头会知道这里会有个人醉酒驾驶还扔烟头？”
　　“这就不知道了。”
　　两人耸耸肩，开车往回走，副驾驶上的人给消防拨出电话。
　　现在这个时间天干物燥，这地方又刚刚燃了火，虽然用灭火器灭掉了但保不准有没有火星，还是让消防过来看看比较好。
　　在警车下山到达路口的时候，消防车和他们擦肩而过，一看就是往那边去了。
　　交警松口气：“这下是真的没事了。”
　　……
　　沈信特地留意了一下新闻和附近的网络消息，确定没有什么地方起山火。
　　还好，说明起效果了。
　　消防队长联系过他想要和他道谢，但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去某个学校所在的地方才知道他一周只去一天。
　　他们从半夜加班的交警同志口中得知了那天的情况。
　　醉酒驾车的人，扔下的烟头和就要燃起但迅速被扑灭的山火。
　　沈信看到的东西不是撒谎，他们改变的命运也摆在眼前。
　　最后是朱锐接待并表示会代为感谢，他问林苗要到了联系方式，告诉了沈信这件事。
　　对此沈信表示：现在彻底确定没事了。
　　“不过，好运咒避免厄运没有时效性，而且我一开始看到的命运不加好运咒。”沈信呢喃，“换句话说：好运咒属于叠加作用？”
　　“嗯……倒也正常。”
　　沈信对于未来是不确定这件事接受程度很高，只有做出改变未来才会改变。
　　他在桌子上画出一张好运咒。
　　“命运和好运咒之间有叠加作用，那符咒和符咒之间呢？”
　　沈信异想天开，但沈信闲，又是个喜欢探究的性子，在异想天开的瞬间就准备试验一下。
　　他找出自己之前就处理好的黄纸，然后把笔墨都摆好，接着坐在桌子前开始思考不同的两种符咒该如何结合。
　　这一次幻觉没有出现，似乎并不打算给他提示，无所不能的游戏系统这次跟哑巴了一样。
　　沈信想了好一会儿，接着他在纸上画出一张人渣辨别咒。
　　他把两张符咒摆在自己眼前，观察线条和走势，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把两张符咒放到旁边，接着开始画新的符咒。
　　不同于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的线条，这一次的线条明显更厚重一点，但即使厚重的线条也显得格外飘逸，线条一气呵成，沈信提起笔来，很快桌子上就出现一个新的符咒。
　　那是从未有人见过的符咒，仔细辨别会发现带着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的些微影子，却是继承它们影子的全身符咒。
　　如果玄风在这里就会明白：天眼并不会无缘无故选择一个普通人。
　　所谓的得天独厚便是在某种领域有强烈到无人能及的天赋，就像是开发了永生阵的方临离，亦或是现在凭借着两种符咒就能画出结合符咒的沈信。
　　沈信并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壮举，只是看着自己结合出来的符咒。
　　幻觉总算是出来做备注了，只不过那备注让沈信陷入沉思。
　　【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将拥有瘴气的恶人诛杀的恶咒。】
　　沈信：……
　　“哦，人渣升天咒。”
　　【已命名：人渣升天咒。】
　　沈信啧了一声，他把人渣升天咒扔到旁边。
　　这玩意儿不行，任何可以导致别人死亡的符咒对沈信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用了这东西死都死的没有痕迹，他很想让玄学部把这东西定为新时代应该被禁的武器之一。
　　他开始结合另外两种符咒：好运咒+辟邪咒。
　　这玩意应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然后他获得了：【通过白梦魇诅咒因果者的符咒。】
　　“因果律武器？”
　　【已命名：因果律武器。】
　　沈信：……你踏马！
　　忍住涌上嘴边的脏话，沈信继续试验，反正事不过三，这一次应该起码能得到一个有用的东西。
　　为了防止再出现之前的情况，沈信谨慎的选择了功能相似的两张符咒。
　　辟邪咒+驱邪咒。
　　然后他看着出现的史诗级别符咒再次陷入沉思。
　　【被诅咒者将会因果缺失众叛亲离的符咒，非死咒。】
　　沈信啧了一声，“天煞孤星。”
　　这玩意儿听着就可怕，死的不是他，而是他周围所有的人，众叛亲离后说不定对他好的人全死，人是社交动物，哪怕是孤僻的人也会希望有个认同自己的人，可惜用了这咒就不会有了。
　　可怕到难以言说的符咒，说不定还很难查出来。
　　毕竟被咒死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人，这怎么查。
　　【已命名：天煞孤星咒。】
　　“本身没有恶意的符咒结合出来会变成这么可怕的东西？”沈信看着他搞出来的三张符咒，“动不动就死啊死，死咒这么多，生咒反而少的可怜。”
　　“以前的天眼都是以杀止恶的？”
　　沈信决定最后再试一次，这一次他会用怎么想都不容易出错的清心咒。
　　清心咒几乎没任何改变命运的作用，它只不过是让人心静一点，更容易集中注意力，让人心无杂念。
　　它不像好运咒可以避免厄运，也不像驱邪咒可以摒除恶意。
　　它简单到没有人可以找出它危险的点来。
　　把清心咒和辟邪咒叠加，沈信画出第四张结合咒，终于得到了一款正常的符咒。
　　【识别白梦魇/因果，确定因果当事人的位置，可用于无名尸的确认。】
　　虽然正常了，但总觉得又有哪里有点怪。
　　沈信看着这效果，开始思考这东西要是运用在警局里大概会是个什么情况？
　　警察们接到报警找到一无名尸体，然后在尸体上贴符咒，然后，嗯……或许会出现肉眼可见的白梦魇或者是因果，因果会显示出杀死人并抛尸的对象？或者是显示出尸体还活着时的样子。
　　哇……
　　沈信吐槽，“这不妥妥的封建迷信培养咒？”
　　【已命名：封建迷信培养咒。】
　　沈信看着这个名字，片刻后他呢喃：
　　“……要是以后的天眼通过幻觉拿到这个符咒，却发现它叫封建迷信培养咒，不会觉得我是个恶趣味的人吧？”
　　吐槽完毕的沈信靠在椅子上，在真的画出一张还算正常的符咒后他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一点疲倦。
　　就跟玄风说的：画符因为输入能力所以会感到疲惫一样。
　　但在真的犯困到回卧室睡觉之前他给朱锐打了个电话。
　　朱锐好像在上课，许久之后才接起来，“喂？沈先生？”
　　“我记得你是在职刑警对吧？”沈信闭着眼睛问：“你上完课会回警局吗？”
　　朱锐有些疑惑，他此时正在教室外，拐杖在他旁边。
　　“一般都是上完课直接回家，我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回归刑警队，不过回去也行，沈先生有事？”
　　“没事，我这里画出一张新符咒，大概能力是可以找到无名尸的信息或者是谁杀死了这个人，但没试用过，想问问你要不要试试。”
　　朱锐睁大眼睛，“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您在哪里？我现在就找人去拿！”
　　“不！我亲自去才保险，符咒我比其他警察更懂一点。”
　　告诉朱锐地址后朱锐就挂断了电话，他说自己会在十五分钟内到达。
　　也太快了吧。


第75章 
　　朱锐来的非常快, 沈信第一次看到有个人拄着拐都能飞速爬楼。
　　把人接进屋里，沈信把符咒递给朱锐，又大体说了一下这符咒的原理。
　　“竟然是辟邪咒和清心咒的结合？！”朱锐很惊讶, “不同的符咒之间竟然可以结合？”
　　沈信看着他, “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知道，但是辟邪咒和清心咒我都学过，这是现在最普遍使用的符咒。”朱锐一边不断的看那张新符咒一边回答沈信的问题, “清心咒和辟邪咒是完全不同的成咒路子, 我根本想不出来它们竟然还能结合。”
　　“老师也说过, 画符的时候要专心致志, 一旦画错一点符咒就毁了。”
　　说完朱锐看向沈信, “估计除你之外没有人会试着把两种完全不同的符咒结合在一起画。”
　　沈信点头，他打了个哈欠，“那么你现在知道怎么用了，用完后记得和我说效果。”
　　“它叫什么名字？”朱锐问。
　　沈信沉默了几秒钟。
　　“沈先生？”
　　朱锐有些疑惑, 因为沈信的这个沉默显得有点奇怪, 难不成这个符咒的名字非常恐怖？或者说不定根本就是邪咒, 只不过沈信找到了用于光明方的办法？
　　“封建迷信培养咒。”
　　沈信开口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自己起的名字，自己不能嫌弃！
　　朱锐：……
　　他疑惑的看着沈信，又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符咒, 再三确认后朱锐从沈信的眼神里明白了。
　　这东西真的叫这个名字。
　　那就不可能是历史流传下来的符咒了, 或许是但被沈信改了名, 就和那个人渣辨别咒类似。
　　嗯……虽然封建迷信培养咒听起来真的很奇怪。
　　面上没有露出一点真实情绪, 朱锐礼貌的和沈信道谢, 然后看上去和平常一样拄着拐杖离开，一直到了楼下确定沈信不会知道后他才看向手里的符咒, 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沈信，真的很恶趣味啊。”
　　楼上的沈信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然后把桌子上散落的三张恶咒找了个抽屉锁起来，确定不会那么容易被拿到后他才回到卧室把自己放倒在床上。
　　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想起朱锐反复确定那张符的名字。
　　嗯，名字带来的喜剧效果不错。
　　他很喜欢。
　　……
　　朱锐没有第一时间回警局，他还是先回了学校，今天学校里是符咒课，上课的老师是个玄学部很出名的大师。
　　他拿着这符咒回到学校的时候恰好老师刚出来。
　　如果沈信在这里的话会发现这次来上课的老师他也认识，那位在网络上名声不错粉丝众多的卧龙老师。
　　“卧龙老师。”朱锐喊住他。
　　卧龙显然认识他，“朱锐？你怎么现在才来？以前不记得你会逃课。”
　　“没有，是有些事。”朱锐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符咒，“沈信给了我一张我没听说过的新符咒，老师能帮忙看看吗？”
　　“沈信？天眼？！”卧龙老师连忙点头，“当然没问题，你和我来办公室。”
　　两人迅速来到办公室，朱锐把那张符咒递给卧龙老师，卧龙老师小心翼翼接过符咒把它铺平在桌子上。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卧龙一句话都没说。
　　“卧龙老师？”朱锐问：“您能看出这是什么符咒来吗？”
　　“啊，这个。”卧龙皱眉，“这张符咒好生奇怪，我看着有点清心咒的框架，但内里却走的辟邪咒的路子，怎么回事？”
　　“您说对了！”朱锐连忙点头，“沈信告诉我，这是他把清心咒和辟邪咒结合出来的新符咒！”
　　卧龙睁大眼睛，“结合？新符咒？！”
　　很明显，哪怕是渊博的卧龙老师都没想到符咒之间竟然可以叠加结合创造出新的符咒。
　　“沈信有没有和你说这个符咒的用途？”
　　“可以找到无名尸的身份。”
　　“竟然可以……等一下？”卧龙老师一边思考一边回答：“辟邪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避免白梦魇的符咒，防止白梦魇的失控侵蚀，清心咒是让一个人静心、心无杂念，更容易平稳的接受新东西。”
　　“所以这符咒，是可以平稳的接收到白梦魇释放的信息？！”
　　说完后卧龙陷入沉默，他注视着眼前的符咒，就像是注视着什么奇迹一般。
　　以一种神奇的方式来接受白梦魇，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事情，甚至对于他们来说：白梦魇就跟普世意义上的鬼差不多。
　　白梦魇是失控的因果，是会害人的东西，要避着走，要清理掉。
　　只有巫人才会在一定程度上温柔的对待这些东西，因为巫人倾向自然，他们带着天然的亲和力，对于死者有莫大的共情。
　　谁能想到白梦魇还可以安抚沟通，白梦魇也能获取信息。
　　卧龙老师对着这张符咒拍了张照片，然后郑重的把这个符咒还给朱锐。
　　“凭借我现在的能力还无法解析这张符咒。”
　　他说：“我不理解这符咒的成因，也不知道该怎么画，这大概是天眼得天独厚创造的符咒形式。”
　　“是独属于他们的另一种专属咒。”
　　朱锐接过符咒，“也就是说：短时间内，这东西都只有沈信可以画出来？”
　　“甚至可以说不是短时间，起码在三年内都只有沈信可以做到。”卧龙老师笑着叹息，“你也跟我学过符咒，也知道有些咒一些人是画不出来的，清心咒是最简单的符咒，却只有沈信一个人能把它画到千金难求。”
　　“说不定我们可以期待沈先生收个徒弟，这样时间还能缩短一点。”
　　朱锐从卧龙老师那里离开时已经到傍晚了，外面的天色不是很好。
　　他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给局里打个电话，让人来接他回去。
　　这个时间警局还没有下班，里面都是他的前同事。
　　“刘队。”朱锐拄着拐杖走到一个人面前，“我们局里现在有不知名尸体的案子吗？”
　　刘队疑惑的看着他，“问这个做什么？”
　　“我不是在外学习吗？学到了一种比较特殊的破案方法，专门应对这样的无名尸体，所以想去试试。”
　　“那正好，局里确实有，是下水道检修时发现的无名女尸，不过已经差不多要破案了，你去试试吧，试完后可以看看你破案后的结果和我们是不是一致。”
　　刘队也挺有兴趣。
　　朱锐一直都是他手下的刑警，虽然年轻但是办事一点都不慌，敏锐度也强，他一直都想好好培养他让他成为局里的顶梁柱，没想到一次意外他竟然伤了腿留下终身残疾，最后只能选择退下一线。
　　就在他难过的时候上面发来通知，要把朱锐调到另一个部门学习，说他有天赋很适合成为双方的桥梁，也能成为一名特殊警察。
　　不管是他还是朱锐都特别高兴。
　　现在朱锐回来说要试验一下学习到的东西他也很支持。
　　就在他们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警察跑过来，“刘队！犯罪嫌疑人有动静了！”
　　“好！立刻出发抓捕！”刘队站起来，接着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朱锐，“我去工作了，你自己去档案室调查一下。”
　　朱锐点头。
　　但是他没有去档案室，而是直接去了停尸间。
　　尸体被收敛，因为无法确定身份和死因，所以由法医同事进行了司法鉴定，身份没确定尸体也留在停尸间里。
　　他找到尸体，因为时间太长尸体早就腐烂的不成样子，好在朱锐早就习惯这种事。
　　从口袋里摸出沈信给他的符咒，他把符咒放在尸体上方。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朱锐小声呢喃。
　　在符咒落在尸体上的瞬间，上面的墨渍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蠕动，黑色的笔痕浸透纸面涌入尸体中，本来画满墨痕的符咒变成了一张白纸。
　　朱锐咽了口口水，做好心理准备迎接一切事情的发生。
　　但是，周围没有任何变化，他在原地待了五分钟也什么都看不到。
　　“不对？”朱锐皱眉，“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不是说从白梦魇中得到信息……等一下。”朱锐舒展眉头，他开始背诵在学校里学到的知识，“白梦魇是失控的因果，而人是无法以肉眼看到瘴气的，这时候需要辅助效果，譬如：灵视咒。”
　　他从口袋里找了一会儿，最后找到一张完好的灵视咒。
　　将灵视咒覆盖在眼睛上，朱锐闭着眼睛，在几秒钟后他把纸取下来，深呼吸一口后他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腐烂的尸体周围逸散着白色的光，光芒中不断反复的播放着犹如录像一般的第一视角。
　　漆黑的夜里只有一盏摇摇晃晃的昏黄的灯，砍刀反复的砍下来，两张狰狞的脸溅上血迹，黑雾一点点侵蚀，最后彻底归于黑暗。
　　两秒钟后，录像再次重新播放。
　　朱锐捂住耳朵，他不断的皱眉，在看完这段录像后，有什么模糊的信息正不断的灌输进他的脑海。
　　这种感觉让人非常的不适，他强忍着确定了所有的信息后转身就逃出这个停尸间。
　　出去的时候恰好刘队带人回来，看到他后脸上带着笑，看上去已经抓到了犯罪嫌疑人。
　　“朱锐。”刘队喊他，“怎么样？你用新办法调查了吗？”
　　朱锐还摁着自己的太阳穴，片刻后才开口，“她的名字叫彭心宜，杀人的是她的弟弟和弟媳，因为没有把打工赚到的钱全给他们所以起了杀心，凶器是一把柴刀。”
　　“应该是这样。”
　　刘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朱锐。
　　“……这么短时间，你就知道了这么多？这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你真的去学算命了？”
　　说着刘队把手里的资料递给他，“你说的没有任何错误，死的人确实是她，杀人的也确实是她弟弟和弟媳。”
　　“她家从小重男轻女，老人去世后房子也全留给了弟弟，她一直在外打工租房。”
　　“弟弟要在城里买新房问她要钱，她只给了5w，这对恶毒夫妻觉得是她故意不给钱，所以把她骗回来要钱，要不出来就把人给杀了。”
　　朱锐微微叹口气，“算命可算不到这种事情。”
　　他想：这符咒不好画，用起来也需要一定的能力，到现在他都满脑子是刚才的画面。
　　这样可怕的符咒和能力，不应该叫封建迷信培养咒。
　　应该叫：小天眼咒。
　　沈信的卧室里，在无人在意的半空中，幻觉自顾自出现。
　　【封建迷信培养咒，现改名小天眼咒。】
　　要是沈信现在醒着估计会和这东西吵架，他起的名字竟然被嫌弃了！但是现在的沈信还在睡着。
　　嘘，悄悄改名不要让他知道。


第76章 
　　卧龙先生在朱锐离开后就把刚才拍的照片发到群里。
　　这是一个玄学部的‘符修群’, 里面都是一些符咒系的大家，包括玄风也在里面。
　　在图片发出两分钟后，有人在群里说话了。
　　【这是什么符咒？从未见过。】
　　【似乎能看出辟邪咒的影子, 卧龙, 是你的改良版吗？】
　　【卧龙：不是，这是其他人的作品。】
　　【作品？】
　　【不只是有辟邪咒的影子，我还在上面感受到了清心咒的气息, 不对吧？是失败的符咒？】
　　【卧龙：不是失败的符咒, 是沈先生将两种符咒结合创造出来的新符咒。】
　　【？？？】
　　【玄风：沈先生搞出来的新符咒？！它是什么作用？卧龙老师为什么会知道？符咒在你手里吗？】
　　【卧龙：确确实实是沈先生的, 他似乎刚把这个符咒创作出来, 为了确定能力把这个符咒给了一个学生朱锐, 让他去试用。】
　　【卧龙：至于能力，按照朱锐的说法，这是一个可以解析白梦魇的符咒。】
　　【卧龙：说的直白点，这个符咒可以知道白梦魇诞生的始末。】
　　群里再也没有人说话, 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在狂翻藏书。
　　不管是现在还是历史中这样的符咒都不存在, 玄学的算命是以人为本, 以这个人的样貌、名字、出生年月, 在足够条件下能够算出一点对方的过去和未来轨迹，但白梦魇不一样。
　　白梦魇是死者诞生的因果，暴走的因果只会侵蚀别人, 就算是单纯的因果也很难判断, 更别说这种找不到人的因果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大杀器, 要是用在刑侦上将会无往不利。
　　【玄风：现在符咒给朱锐了？】
　　【卧龙：是的, 他大概回去试用了。】
　　玄风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系统提示：朱锐加入群聊。
　　玄风艾特了他，但是被艾特的人并没有说话, 群里的人也没有再管，而是讨论这种符咒的可行性。
　　不是没有人试过将不同的符咒结合，但往往效果都很差，符咒是一种需要集中精力按照标准流程制作的东西，一旦画出一点差错这符咒就会出现问题最后变成废符。
　　想要在画出辟邪咒的同时赋予其清心咒的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
　　【卧龙：沈先生做到了，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但我们得到了成品。】
　　【卧龙老师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去参考这个成品学习？】
　　【卧龙：对，不要去关心它如何诞生，只关注我们如何学会。】
　　【也好，这两件事完全可以同时进行，现在就等这张符咒的使用反馈了。】
　　群里就这么等着，在晚上八点的时候，被拉进群的朱锐好像才终于发现自己进了一个奇怪的群聊。
　　【朱锐：？！】
　　【卧龙：当事人来了。】
　　【朱锐：卧龙老师！还有玄风老师！啊，还有……】
　　【玄风：说正事，那张符咒你用了吗？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可以解析白梦魇？】
　　朱锐立刻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拉进这个大佬群集的群里。
　　因为现在每个人都等待着他的使用说明，来确定这个符咒的真正能力。
　　【朱锐：是的，我确实看到了白梦魇的成型原因。只要将这符咒放在尸体上，再自己使用灵视咒，就可以看到实体化的因果诞生过程，在此期间你的脑中会出现一些特定信息，我能力不足，有点无法接受有东西往脑子里钻，但如果是各位老师应该可以。】
　　【朱锐：为此我还觉得它应该叫‘小天眼咒’来着。】
　　【玄风：这个名字确实契合，竟然可以通过符咒来确定白梦魇的形成原因，只有天眼才能有这样的能力。】
　　【天眼画出的小天眼咒吗？还算有意思。】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研究这张符咒？按照沈先生的脾性，他是绝对不可能去为我们委屈自己提供大量符咒的。】
　　【玄风：和之前一样研究吧，我们以前没有这符咒不也是安稳的过来了吗？】
　　【玄风：不过我会去和沈先生讨几张来，一部分留在这里我们研究，另一部分我想用于吕家村。】
　　【你要用这个咒去破解方临离的永生阵？】
　　【玄风：没错，以天眼对抗天眼，这是我们唯一清除方临离影响的机会。】
　　……
　　许如尘被电话声吵醒的时候沈信还在睡觉。
　　他迷糊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响，沈信似乎并没有醒来的感觉，即使他的手机一直不断的震动。
　　从沈信旁边拿过手机，许如尘看了一眼来电人。
　　【老算命骗子】。
　　嗯，虽然看上去不像是个好人，但按照沈信的性格，真的惹他嫌的人早就被他删除联系方式了，不可能去备注名字。
　　许如尘又看了沈信一眼，沈信闭着眼睛平稳的呼吸着，因为沉睡他天生的清冷疏离感散去不少，看上去带着让人想亲近的感觉，许如尘更舍不得把他喊醒了。
　　也不知道最近沈信在研究什么，昨天晚上累的吃完晚饭倒头就睡，一口气睡到现在还缓不过来。
　　他默默的接起电话来。
　　“沈先生，您终于接电话了，关于昨天的符咒我可以和您商量一下吗？”
　　“啊……”许如尘发出一个音节。
　　对面的人立刻不说话了，甚至似乎还看了一下屏幕，语气里满是疑惑，“我没有打错啊，确实是沈先生的手机号。”
　　“我是沈信的朋友。”许如尘解释，“他睡着了，睡的很沉，好像很累，我就帮他接了电话。”
　　“哦，是这样，是这样。”玄风点头，“那就谢谢这位先生了，我稍后再打过去。”
　　说完对面就毫不含糊的挂断电话，许如尘把他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接着又看了眼时间，这不是才早上五点吗？
　　那人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敢五点给沈信打电话？沈信的起床气可不是盖的啊。
　　许如尘缓缓躺下去，秋天天气转凉，尤其是早晚的风更是冷嗖嗖的，在许如尘躺下后沈信像是感觉到了热源一样自发往许如尘那边蹭了蹭，许如尘不需要低头就能看到沈信的眼睫毛。
　　……要忍耐啊。
　　另一边，玄学部的大本营。
　　玄风挂断电话后感叹，“看来就算是沈先生，在创作出新的符咒后还是会有精力上的不足。”
　　旁边被师父强行抓起来，四点就开始等天亮的时凌挂着两个黑眼圈看着玄风。
　　“沈先生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说，沈先生还在睡，是他的朋友接的电话。”
　　时凌眼睛立刻亮起来，“女朋友？！”
　　“男的！”
　　“那不更奇怪了吗？”时凌呢喃，“这大早上五点钟，他朋友在他家帮他接电话哦。”
　　玄风想了想，非常适应网络的小老头摸着下巴啧声，“……好像是不太对。”
　　“难不成他的离经叛道到了感情上去了？”
　　“不对，不能有歧视心理，这样的离经叛道也叫离经叛道！”
　　沈信在睡梦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奇怪的睁开眼睛，下意识左右寻找让他起鸡皮疙瘩的对象，却意外发现自己似乎和许如尘靠的很近，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抱在一起了。
　　许如尘的呼吸就打在自己的侧颈，带着一点暖意。
　　从许如尘怀里出来，沈信看着可怜兮兮挂在他们身上的薄毯子呢喃，“看来到换被子的季节了。”
　　睡了这么久他总算是觉得自己有精力了，去摸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手机不在，沈信找了一会儿后发现手机竟然放在许如尘那边的床头柜上。
　　“我什么时候把手机放到那里去了？”
　　沈信试着够，但中间横了个许如尘，他很难在碰不到许如尘的情况下拿到手机。
　　但沈信根本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他直接试着跨过许如尘去拿自己的手机，刚摸到手机的瞬间他就感觉到身下的人动了，睡了回笼觉的许如尘睁开眼睛就惊恐的发现沈信正趴在他身上。
　　“……学长？”
　　就这个反应？
　　沈信不乐意了。
　　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直接抵在许如尘的侧边，他居高临下和许如尘面对面。
　　“醒了？”
　　许如尘不知道说什么，便只好什么都不说，只有眼睛一直无辜的和沈信对视。
　　“你冷吗？”
　　许如尘看着沈信，他试着摇摇头，然后在沈信危险的眼神的点点头。
　　“对啊，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盖着这么薄的毯子。”沈信问他，“是不是应该换厚被子了？”
　　“学长你很冷？”许如尘问。
　　“我很冷，但是我不想换厚被子。”
　　许如尘眨眨眼睛，非常配合的问：“为什么？”
　　“因为换了被子我们不就没办法这么亲近了？我想和你更贴近一点。”沈信声音里越发带着挑衅，“你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许如尘感觉到了危险，他咽了一口口水。
　　很显然，在这场感情里虽然许如尘的爱一直很强烈，但主导方和强势方一直都是沈信，这和他们的性格有关，所以往往许如尘总能感觉到自己被沈信作弄，但每当他产生一点沈信有点过分的念头时都会因为对他的爱轻易原谅。
　　美色误人啊！
　　就在这场大早上的冲突将要转变成肢体冲突时，沈信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这是手机来电。
　　“对了。”许如尘终于得到了说话的空隙，“之前的时候有人给你打电话，但是你在睡觉我帮你接了，他说之后再打给你。”
　　沈信幽幽的看着许如尘，然后又幽幽的看向手机屏幕。
　　他当着许如尘的面接起电话来。
　　“你最好说点重要的事，否则我诅咒你今天头发就掉光，明天就出家当和尚。”
　　玄风：？？？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沈信的攻击力这么强？！


第77章 
　　“其实是关于昨天你给朱锐的新符咒出了结果！有一些非常特别的功能想和你交流一下！”玄风立刻说。
　　沈信攥着手机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哦？”
　　这个声调带着满腔的威胁感, 明显这个理由没有说服他。
　　“朱锐说试用符咒需要很强的能力，他有些受影响，这样的符咒画出来一定很费力, 所以我才会给你打电话看看你是不是有事。”玄风立刻改了口风, “没想到是你的朋友接了电话。”
　　沈信低头看乖巧躺在他身下的许如尘，“继续。”
　　“小天眼咒确实可以解析白梦魇，搭配灵视咒一起使用可以看到因果的诞生过程, 所以, 我还希望能够从你那里拿到一两张。”
　　“不和沈先生说假话, 我想用这张符咒去试着解析一下方临离的永生阵。”
　　许如尘一直躺在床上, 沈信和他距离很近, 所以他能很轻易的听到手机里的声音。
　　虽然他有点听不太懂，但好像是沈信画出了一张特别厉害的符咒，现在他们想再要两张？
　　“小天眼咒？”
　　几秒钟后沈信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就是你昨天给朱锐的符咒，朱锐在使用后觉得它在某些方面足以称之为小天眼了, 我们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就统一称呼它为小天眼咒。”
　　沈信抬起头来, 下一刻眼前就出现新的幻觉。
　　【封建迷信培养咒, 已于昨天改名为小天眼咒。】
　　“我起的名字不好听吗？”沈信说：“为什么要改名？”
　　“嗯？什么？”玄风问。
　　“不是和你说话。”沈信眼睛依旧看着空中，“封建迷信培养咒，多经典多符合特性, 这简直就是最适合的名字, 你怎么可以偷偷背着我改名。”
　　【封建迷信培养咒, 已于昨天改名为小天眼咒。】
　　幻觉执着的显示这句话, 仿佛是在不屈服的告诉沈信, 它这次改名改定了。
　　玄风：……？
　　封建迷信培养咒？那是什么？
　　不同于一脸懵的玄风，在沈信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许如尘就明白了点什么。
　　虽然以前只和沈信认识区区几个月, 但沈信是个过于有自我特色的人，所以许如尘很清楚他是个厨房杀手，还是个起名鬼才。
　　他起的名总是乍一看有道理，但再看总有一种很奇怪的喜感，带着他本人独有的恶趣味，让人判断不出来他是故意的还是认真的。
　　人生在世，趣味最重要，沈信爱捉弄人的坏习惯也和这个理念有关。
　　“沈先生？”
　　“没事，符咒的事情下周四去学校的时候再说。”沈信在挂断电话前威胁，“不许再打电话过来了。”
　　说完沈信就挂断电话，房间里一片安静，沈信松了口气，他看向依旧安稳躺在床上的许如尘。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沈信问他。
　　许如尘不知道说是还是说不是。
　　他确实在想沈信的起名问题，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要是承认了总觉得会被误会。
　　不好的事情，还是不好的事情？
　　他小声说：“七点多了，要是再做点额外的事情，就要迟到了。”
　　沈信不在意的回答：“你觉得上班比我重要？”
　　许如尘：……
　　当然不可能啊！
　　就在他们就要再次靠近的时候，沈信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沈信爆发出一声国骂，“靠，当什么和尚，应该让他现在去选秀出道！”
　　说着他拿起手机来，看到来电人的时候他的怒气瞬间卸掉了。
　　沈信是个过于自由的人，但却意外的对长辈非常礼貌，许如尘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但沈信确实对老师很尊敬，但对同学、同事就……，这恰好能表明沈信确实有很好的家教。
　　一个将自由任性和极好家教结合在一起的矛盾体。
　　“于老师？有事？”
　　“没有，已经醒了，吃饭？你为了和我约个中午饭大早上给我打电话？就算是你上午有课也……”
　　“好的好的，我会去的。”
　　挂断电话后的沈信瞥了一眼许如尘，他从许如尘身上下来滚到床的另一边去，像是小孩子在被违背心意后的任性打滚。
　　许如尘侧过身子来看他。
　　“不做了？”
　　“萎了！”沈信唾弃着每个大早上打电话的人，“我明明不上班，却要早上七点接电话，从今天开始我就天天开免打扰！”
　　许如尘安慰他，“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恰好说明你很重要。”
　　“混吃等死才是人类的天性，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沈信嫌弃他，“像你这样的加班狂魔才不正常。”
　　“算了。”沈信叹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白来的饭不吃白不吃。”
　　……
　　终于来到约好的地方，沈信戴着墨镜往里走，来到包厢里才发现除了于格之外还有一个人在。
　　师母的学生史飞羽。
　　看来这次请客吃饭的是史飞羽，于格只是联系的人，也相当于来蹭了顿饭。
　　因为于格才出院没多久，来的也不是什么重口味的饭店，依旧是清淡健康的粤菜馆。
　　“沈学长！”看沈信来了史飞羽连忙站起来，“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之前那件事实在是太感谢了，但没有沈学长的联系方式才让于老师联系您。”
　　沈信不在意是谁请客，反正不需要他拿钱，所以他表现的也比较无所谓。
　　在点完菜后于格出去接电话了，可能是师母打来的，包厢里只剩下沈信和史飞羽两个人，史飞羽表现的很激动，一直都试图和沈信说话。
　　“我一直等事情结束了才敢回老家。”史飞羽说着之前的事情，“回家后我妈妈告诉我，那个犯人就是单纯的报复社会。”
　　“他小时候成绩好但因为家里没钱辍学，一直都只能在家里种地，过年的时候他老婆带着孩子跑了，说是跟着他没前途，于是那人就开始怨恨社会不公平，他没能读书就看不得可以上学的人，所以才会一直杀大学生。”
　　“完全就是心理扭曲！”
　　“要是我当时回了家，又恰好碰到了他，绝对凶多吉少。”
　　沈信倒是第一次知道这场凶杀案的犯人是怎么回事。
　　“恭喜。”沈信这么说。
　　“哦对！还有这个！”史飞羽连忙从身后找东西，接着从后面搬出一个箱子来，他把箱子放到沈信面前。
　　沈信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看到了半箱子鸡蛋。
　　沈信：？
　　“是我妈知道后说我一定要感谢你，然后就给我装了半箱土鸡蛋。”史飞羽挠挠头发，看上去有点尴尬又有点高兴，“我妈这个人就是这样，她觉得自家的土鸡蛋就是最好的东西。”
　　沈信看着土鸡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他：“……好吃吗？”
　　“好吃！”史飞羽眼睛一亮，他发现沈信好像对这个还挺感兴趣，“就算是直接做水煮蛋都好吃！和超市里卖的鸡蛋不一样！”
　　连水煮都可以，沈信觉得自己可以一雪前耻做顿勉强能吃的饭了。
　　他把鸡蛋放在角落的位置，并没有试图拒绝，在他看来自己确实救了史飞羽，那么收点谢礼也是应该的。
　　眼看沈信很满意，史飞羽终于松了口气。
　　打完电话后的于格回来了，菜也终于开始陆续上来。
　　史飞羽小声开口，“对了，沈学长，你那个清心咒还有吗？”
　　沈信看向他，“怎么？你还想要？”
　　“有一点想要。”他比划了一点很小的弧度。
　　其实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直到在后怕中带着这东西，他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缓慢的脱离了这种情绪，晚上也睡的很香，而且在学校里写论文时都非常专注。
　　同寝室的室友都惊讶他竟然不失眠了。
　　之后室友闲聊提起说现在有个很火的东西，用了可以集中注意力，大家都在抢，史飞羽去翻了卧龙老师的视频之后才发现：竟然是清心咒！
　　而且就是他手里这样的清心咒！
　　而且卧龙老师喊他沈先生？！原来沈学长是这么厉害的大人物！
　　这次他一为了感谢，二就是试着能不能再要到一张清心咒，他的女友正在考研，考的天天对着他哭，半夜失眠，精神不济，效率非常的低，他想给自己女友买一张。
　　沈信摇摇头，“不行，我们无缘。”
　　“咦？无缘？”
　　“要是强行求会破财。”沈信认真的说：“破很大的财。”
　　史飞羽茫然的挠挠头，“啊？可沈学长你不是在网上卖吗？卖的时候怎么挑选有缘还是无缘？”
　　沈信叹口气，“我就知道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一点用都没有。”
　　史飞羽：？
　　“你要理解。”沈信看着史飞羽说：“我讨厌黄牛和代购，所以，我一般不会把这东西多次卖给第二个人。”
　　“黄牛和代购？！”史飞羽睁大眼睛，“不不不，我只是想给女朋友求一张，真的真的，我女朋友在考研，她学的太痛苦我有点心疼。”
　　于格听着他们对话，在史飞羽疯狂解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他笑着拍拍史飞羽的肩膀，“你学长在逗你呢，他就是犯懒不想画，所以要把问题转移到你身上。”
　　“啊？”史飞羽茫然的看着于格。
　　不是吧？什么？沈信是这么恶劣的一人吗？！
　　沈信无奈，“于老师，你大早上给我打电话扰我清梦就算了，还在这时候揭我的短。”
　　而且不想画当然不是他的问题！
　　人生在世，不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要看看对面的人是不是有问题。
　　对，有问题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他！


第78章 
　　吃完午饭后沈信回到家, 他先是把薄毯子塞洗衣机里，然后把被子拿出来晒在阳台。
　　许如尘来的次数不算多，但一周起码能来个三天, 天气越来越冷了, 也不好一直盖薄毯子。
　　搞完这一切沈信才坐到客厅沙发上打开手机，开了免打扰的手机上没有未接电话，但未读信息倒是有不少。
　　沈信打开未读信息, 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群里, 不是林苗所在的群, 而是另一个人数少一点的群。
　　群名：【画画人哪有不疯的】。
　　群头像：群名的表情包。
　　沈信：？
　　他翻了一下聊天记录, 发现是玄风把他拉进去的, 他还发现了群聊列表里有朱锐，这什么？
　　画符怎么不算画画了？？
　　在他翻记录的时候，群里也在聊天，就这么短一段时间已经有20条未读。
　　【太难了。】
　　【哪怕是学习成品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清心咒可以和辟邪咒混合在一起。】
　　【理解放一边, 画的时候有种惯性, 画着画着就变成单一的清心咒或是辟邪咒了。】
　　【到底是怎么自然转动线条的？】
　　【只能大量摸索练习了。】
　　沈信看了一会儿, 然后在群里发了一个句号。
　　这个句号很快就被刷上去了, 没人理他，他们还在继续热烈的讨论小天眼咒的形成原理。
　　沈信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是什么有趣的东西，便直接打开群列表开了消息免打扰, 然后关掉微信开始关注其他消息。
　　“是不是很久没有打游戏了？”沈信呢喃。
　　他打开自己前段时间还熬夜玩的游戏, 刚点进去就收到了回归礼包, 沈信啧了一声, 没想到这游戏都一个月没登录了。
　　打开竞技场玩了一把练了一下手感, 接着就点进自己的皮肤页面。
　　还没等他翻，一条私聊出现。
　　【蚂蚁学医：？！终于上线了还是卖号换人了？】
　　这个人是他以前还玩游戏时经常一起双排的人, 是个高玩，是系统匹配的师父，沈信前期是被他带着升级，满足出师条件后也一直没有去做出师任务，一直挂着师徒标。
　　【信任危机：本人。】
　　【蚂蚁学医：哇，真的是你，一个月了我还以为你退游了呢！】
　　【信任危机：工作忙加上谈恋爱了，今天突然想起来就上来看看。】
　　【蚂蚁学医：竟然谈恋爱了！靠，怎么我周围的人都脱单了！】
　　【蚂蚁学医：不过运气真好，你竟然今天上线，我其实准备退游了，这是最后一次上线。】
　　【信任危机：你为什么退游？】
　　【蚂蚁学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啦，三次元都这样，已经做好决定了，总是我们今天去把出师任务做了吧，就算是给这个游戏画个句号。】
　　沈信倒是没有什么伤感的感觉，反正就是网络上的一个游戏，而且他之前就一个月没上线。
　　没什么挽留的话好说，两个人就这么去做了出师任务，系统提示出师成功，蚂蚁就给他发了个再见的表情包下线了。
　　估计再也不会上线了。
　　在某间宿舍里，男人叹口气把手机上的游戏卸载。
　　“你在做什么？”身边的室友问他。
　　“卸载手游。”他回答：“不玩了。”
　　“也确实应该卸载了。”他的室友毫不在乎，“你看看这次打成了什么样子，简直就是你的最差水平，你也是时候好好练练了，别成天瞎玩游戏，对了，最近别上网，舆论太差了。”
　　男人的手猛地收紧，又缓慢的放开。
　　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
　　他叫季俊清，游戏名蚂蚁，是一名电竞选手，并且在前天打输了一场比赛。
　　他输的憋屈，因为在比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常用的鼠标键盘都被人替换过，他很难适应新键盘，而且在去比赛的路上被车子撞倒摔到手腕，他全程都强忍着剧痛完成比赛。
　　他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但他又找不到是谁做的手脚。
　　去和队长说，队长说他找理由，经理也摇头，告诉他监控中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要是闹出新闻来对他们战队更不好。
　　于是就这样不了了之，他成了舆论场上的靶子，被愤怒的粉丝疯狂辱骂。
　　他打开某家店铺，看着链接名称‘好运咒’‘人渣辨别咒’自语。
　　“要是补货，还能抢到一张就好了。”
　　“说不定就能找到是谁在陷害我。”
　　……
　　沈信在游戏上转了一圈就深感无聊的退出了。
　　他觉得自己的胃口被养刁了，游戏竟然激发不起他的兴趣了。
　　于是沈信打开自己的开店模拟器，准备看看要不要加点库存制造腥风血雨。
　　但是，沈信习惯性的点进私信里，接着就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私信从要求加库存变成了‘算不算婚期？’‘帮忙看看八字’‘帮我家小孩起个名字吧！’
　　沈信：……
　　靠！这真的很像算命骗子啊！
　　他的私信有点问题的时候就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比如猫台这个可恶的视频博主，比如卧龙老师。
　　于是沈信挨个找过去看。
　　猫台又干起了老本行，去探了一个废弃医院，据说闹鬼，他在里面转了几圈，看到了一些遗弃标本，大半夜他一点都不害怕的检查了一下后确定那些标本都是模型，根本就不是福尔马林泡尸体。
　　也就是说：这一次和猫台没有关系。
　　于是沈信又去微博搜卧龙，刚点进微博他就看到了今日热点。
　　好像是某个电竞比赛有个战队输的很惨，正在被粉丝轮番辱骂中，直接给骂上了热搜。
　　沈信打游戏但是对电竞不感兴趣，非常自然的无视这条消息，他在搜索框中输入卧龙并搜索，终于找到了原因。
　　原来，卧龙老师每周五都不会直播，因为他有工作，粉丝们也都习惯了，每次都说这是卧龙老师的休息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周五过去卧龙老师都没有回来直播。
　　卧龙老师在第二天才发布一条微博回应，说自己正在研究新符咒，短时间可能不会来直播了，要请个假。
　　于是评论区震撼了。
　　作为正经的玄学部成员，还是国家承认的大师，卧龙老师简直就把直播当成了任务，每天兢兢业业从不停播。
　　【所以，卧龙老师不播了我怎么办啊？下个月要结婚，还想让卧龙老师给我算个婚期呢！】
　　【我儿子最近老倒霉，也准备让卧龙老师算算他是不是招小人。】
　　【八字，我想算八字！】
　　【卧龙老师帮小孩起的名字寓意都很好，很有文化，还想让他给我家小孩起个名字，唉……】
　　【要不去找卧龙老师经常说的那位老师吧？卧龙老师那么称赞他，他估计也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
　　【对对对，他一定可以！】
　　【走走走，我们去店铺私信！】
　　很有文化·语文成绩不及格·沈信，陷入沉思。
　　最后，沈信选择购买一个自动回复机器人。
　　半个小时后，猫台的动态评论区出现了新评论。
　　【不知道该不该报，总之智商税店铺出现了自动回复机器人。】
　　【？！】
　　【哇！自动回复机器人！去看看去看看！】
　　【嚯，点进去后有三个问题设置！】
　　【你们试了没？我刚才把三个问题都试了一次，总之……】
　　【怎么了怎么了？】
　　【我截图过来了，你们看截图。】
　　【有货吗？没有；什么时候补货？看心情；其他问题……不算婚期不算八字不给小孩起名？？？】
　　【靠，我笑了。】
　　【我为什么从一个自动回复机器人身上感受到了气急败坏？xswl】
　　【哈哈哈，这些人从哪里来的？竟然跑店铺里找店主算这个，他是一个纯卖符咒的店啊！】
　　【卧龙老师引流来的吧，卧龙老师接这些业务，不行，让我笑一会儿。】
　　【？你们都笑，那我不说了。】
　　【楼上你在说什么？】
　　【自动回复机器人的话变了。】
　　【什么时候补货？现在。】
　　【？？？】
　　【啊？】
　　【卧槽！在我们嘲笑的时候店主补货了两张，然后现在全没了！我甚至连参与都没参与一下！】
　　【什么鬼？！这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吗？！】
　　【店长就是故意的吧！可恶啊！】
　　后台的沈信满意的看着刚才哈哈哈的人开始道歉哀嚎，说自己不应该笑，说自己太小心眼了，求店主再补货。
　　然而沈信可能继续补货吗？当然不可能！
　　他要看的就是这个场面！
　　观众得到了好运咒、人渣辨别咒和清心咒，而他看了一场戏得到了快乐，双赢的局面啊！
　　沈信打开后台看是谁买到了哪些东西，六张符咒分别在六个地方，沈信看着其中一个地址。
　　“这是个俱乐部？”沈信看着名字，“电竞俱乐部？怎么还有玩电竞的来买？”
　　“算了。”
　　沈信寻找自己的库存，试图找到各两张符咒，找来找去除了抽屉里的恶咒外什么都没有。
　　沈信：……
　　天啊，他得现画！
　　“我现在的怨气可以随机咒死一名路人。”沈信呢喃，“为什么要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让我画符？！”
　　此时宿舍里的季俊清并不知道沈信的怨气，他只知道自己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刚说完要是能买到就好了，没想到他刷新了一下，竟然发现店主加库存了。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季俊清就迅速购买付款，等付款成功后他才反应过来，他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最后确定自己真的买到了【人渣辨别咒】！
　　简直就是天大的运气！
　　等符咒发过来，他就可以确定是谁在背地里陷害他，是谁换走了他的鼠标和键盘，还在他去比赛的路上撞了他！


第79章 
　　沈信算了一下自己的活, 需要两张清心咒、好运咒、人渣辨别咒，以及需要起码三张封建……不对，小天眼咒。
　　也就是说他需要画十张。
　　还好还好, 不算多, 还没到无法承受的阈值。
　　把需要的符咒一次性画出来，沈信把符咒摆在桌子上，接着才想起玄风是不是和他说过‘画新符咒出现精力不济的问题’。
　　确实, 他昨天确实困的很厉害, 睡的比任何时候都沉。
　　但之前画新符咒时也没这样啊。
　　然后沈信就想起他好像不是画了一张新符咒, 而是搞了四张, 只不过有三张是恶咒被他锁进抽屉里去了。
　　行吧。
　　把六张符咒一如既往装进信封里, 沈信带着去楼下发货。
　　快递小哥看到他就乐了，“今天又是几个？”
　　“六个。”
　　“不行了啊，怎么才骗了六个，下次多骗几个人！”
　　“人老珠黄, 只有六个人愿意被我骗。”沈信把信封和地址给他, 然后看着他说：“今天小心一点, 不要闯红灯。”
　　快递小哥奇怪的眨眨眼睛, “啊？我吗？”
　　“对，是你。”沈信点头，“要是你受伤了我就得去找新的快递店, 非常麻烦, 所以你注意一点。”
　　快递小哥看着沈信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茫然的抓了抓头发。
　　“虽然听上去像是担心的话, 但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整理好要往总部送的货, 快递小哥把快递全部搬上车，然后开着快递车走了, 在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晚了两步变成了红灯，他寻思要不要直接过去，虽然这里有红绿灯，但是一般没有什么车往这边走。
　　这么想着快递小哥就想开车，但下一刻他就想到了沈信和他说的话。
　　他说最好不要闯红灯。
　　“啊……”他发出一点无意识的音调，也就是晚了这么一步，一辆面包车卡着绿灯最后的点从右边急驰而过。
　　快递小哥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包车的尾巴，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到绿灯亮了他都没有往前走。
　　直到身后摁了一声喇叭，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赶紧趁着绿灯去了路对面。
　　过去路口后他把车子停下，整个人在车子上深呼吸。
　　要是他刚才真的闯红灯，按照刚才面包车的速度自己一定会连车带人被撞飞，而且闯红灯的是他，人家面包车只是赶着绿灯的最后几秒，到时候他死了也是白死！
　　“吓死我了！”
　　好在他刚才没有闯，所以这件事没有发生。
　　再次深呼吸几口，在心跳差不多缓和后他再次开动小车往总部走，只不过这一次他开的谨慎又小心，也不敢在任何地方闯红灯了。
　　下次沈信来要给他算最低价。
　　快递小哥想：要不是沈信提这么一嘴他不会停下来。
　　得好好感谢他！
　　……
　　两天后，季俊清拿到了快递。
　　他拆开快递便是一个信封，和视频里的一模一样，打开信封里面就是那么一张轻飘飘的纸。
　　纸上画着墨色的图案，还带着墨水的味道，他从电脑上打开猫台的视频，将视频上的符咒和自己不断对比，他能够轻易发现两个图案有细微的不同，这大多是笔触的原因。
　　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写出完全一模一样的字来。
　　所以这不是印刷，而是真正的自己画出来的。
　　季俊清呼了口气，他开始查时间。
　　要找一个能看到大多数人的时间段，这样才能在短暂的半个小时里找到陷害他的凶手。
　　室友从外面走进来，“蚂蚁，一会儿要去开会了。”
　　“开会？”季俊清有些意外，“开什么会？”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队长看上去很严肃的样子。”室友坐在他旁边，“说起来你手好些了吗？这几天待在宿舍里不吃不喝的，看着跟生了重病一样。”
　　“好几次队长都问我你怎么还不出去。”
　　室友拍拍他的肩膀，“赶紧的吧。”
　　说完室友就走了，看上去就是为了通知他去开会。
　　估计也就是这样了，他和这个室友关系并不是很好，虽然住在同一间宿舍里但是没有任何共同话题，每天处的像个陌生人，打游戏时的配合也只能说是凑合。
　　不过，这样一来所有人就会在同一个地方了。
　　季俊清攥紧了手里的人渣辨别咒。
　　他最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正是他们战队的超话。
　　【蚂蚁怎么可以打这么烂，简直就是摆烂。】
　　【废物！】
　　【还打什么电竞，回家种地去吧！】
　　【我都怀疑他打假赛了。】
　　【不对，打假赛都不能这么敷衍！】
　　电子竞技菜就是原罪，如果真的菜他可以接受这样的批评，但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问题。
　　深深地呼了口气，季俊清把符咒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几秒钟后他睁开眼睛，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符咒上的墨渍全部都消失了。
　　“这样就可以了吧。”
　　季俊清站起来，他走向会议室，一路上有不少人往会议室里走，看到季俊清他们也只是悄悄的看，眼神里带着一点怜悯。
　　这怜悯看的季俊清火大。
　　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下了不少人，包括经理也在，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仔细的观察周围的所有人。
　　但是，没有一个人身上有黑气。
　　人陆陆续续的进来，可这和季俊清看到的世界完全一致，这个情景就好像是他错了，其实这真的只是巧合而已。
　　季俊清脸色难看，他低下头，等着剩余的人进来。
　　就这么到了开会时间，经理终于开了口。
　　“上一场游戏打成了那个样子，现在网络舆论非常不好，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处理舆论的事情。”
　　经理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最后看向季俊清，“蚂蚁，你说怎么办？”
　　季俊清意外的看向经理，“问我怎么办？这不是你们的工作吗？”
　　“而且我早就说过，我的键盘被换了，我在来的路上还被车撞了，这些都有记录的！你们不去查就算了为什么问我怎么办？”
　　“粉丝们可不会接受这个说法。”一个人打开门走进来。
　　他脸色不好看的盯着季俊清，“输了就是事实，没人在意这些。”
　　“队长？！”
　　经理和队长对视一眼。
　　接着经理清了一下喉咙。
　　“我们老板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牒，所以也只能这么办了。”
　　“对不起，蚂蚁，你暂时停赛反省吧。”
　　周围一片哗然，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完全就是和外面表明了这就是季俊清的问题，所以他要被停赛，甚至间接承认是他扰乱了整个战队。
　　这种做法显然非常残酷。
　　周围人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季俊清，但季俊清的眼里却没有愤怒。
　　他只是惊讶的看着队长和经理，这种惊讶并不是自己被停赛，而是一些其他的……
　　在经理说出停赛的那一瞬间，季俊清清晰的看到一抹若有若无的黑色一点点由上而下包裹住了经理和队长，他们张开嘴说话，季俊清却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看到那片黑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不要怪我们。”站在经理位置的小黑人说：“是你运气太差了，竟然碰到这种事。”
　　“怨天尤人不可取。”这是站在队长位置的小黑人，“你现在被禁赛，但没有掉到第二梯队，等事情平息后就把你调回来。”
　　对啊，对啊。
　　如果真的是被人偷换了键盘，又为什么监控拍不到？
　　为什么队长和经理根本就不在意真相，只想着堵住悠悠众口？就像是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想把这档子事揭过去一样。
　　原来，是他们！
　　他内心里咬牙切齿，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会议结束后就起身离开，众人面面相觑，也散开了。
　　队长和经理回到办公室。
　　“这样就好了吧？”经理问：“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还被禁赛，估计是不会有什么好发展了。”
　　“嗯。”队长点头，“这件事也不怪他，谁让他威胁到了我的位置。”
　　季俊清是队伍里的新生力量，他能力极强协调度也很好，虽然现实里不太爱说话，但只要一进入游戏就是协调所有人的谋略师，老板看中了他的天赋，想让他成为队长替代。
　　队长在知道这件事后就对他怀恨在心，自己的位置又怎么可能是这么好取代的。
　　但是，在之后的两次比赛里他带领的队伍出现了几次低级错误丢分，这让老板越发的觉得他没用，换队长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于是队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给处理了。
　　换掉键鼠的是他，路上安排车撞伤人的也是他，为的就是今天这个局面，合理的用战队舆论来把他踢出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还年轻，不懂这个道理啊。”经理感叹。
　　“行了。”队长说：“明天找到替补，开始磨合，没有他，我们照样能赢。”
　　他们都以为季俊清早就回到宿舍或是气急败坏或是痛哭流涕，却不知道当事人就站在门口，虚掩着的门把这几句话传出来。
　　季俊清站在旁边沉默了几秒钟。
　　他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给人渣辨别咒评了个好评。
　　【蚂蚁人：感谢店主，找到陷害我的人了，实力差距有点大，但是没关系，我一定会报复回去。】
　　客厅里，沈信看着这条评论。
　　“报复回去？”他微微皱眉，“不是吧？”
　　人渣辨别咒在最开始只是判断好人坏人而已，他倒是没想到会有人用这个找陷害自己的人，还真的找到了。
　　不过，报复回去这种话听上去有点吓人。
　　他查了一下订单地址……咦？之前的电竞俱乐部？


第80章 
　　沈信其实不太想管闲事。
　　一是因为陌生人的事情他不好插手, 二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贸然插手算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理，有自己活着的理由和行动方式, 沈信向来都不会搞什么纠正。
　　晚上许如尘来了, 在吃晚饭的时候沈信把这件事随口和他说了说。
　　“报仇啊。”许如尘喝了口汤，“虽然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但他都能来抢符咒还抢到了, 就说明他很在意这件事, 就算是让他别干估计也阻止不了。”
　　“那还不如让他放手去干。”
　　沈信看向他, “这么说你是支持报仇理论者？”
　　“说不定压抑着不给人报仇才会出现问题, 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沈信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没想到你看上去这么老实，其实是个不安于现状的。”
　　许如尘眨眨眼睛，“有吗？”
　　“有。”沈信平静的说。
　　明面上沈信似乎是那个肆无忌惮的人，他的平日作风也确实够得上自由任性, 但他骨子里其实是个乖孩子, 他遵守规则有一层非常严谨的底线在, 绝对不会迈出底线之外。
　　许如尘看上去话不多很安稳, 但实际上的思维方式更游离于规则外。
　　有点像武侠小说里‘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的侠客思维了。
　　“但是，算了。”沈信继续吃饭，“人是一种情绪动物, 情绪上头了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而且唯结果论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就明显是在认同许如尘了。
　　沈信就是这样, 他从不会去否认另一个人的观点, 只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另一种观点的人存在也正常。
　　“情绪动物啊。”许如尘沉默了几秒钟, 接着他抬起头来，壮着胆子问沈信。
　　“今晚我们可以一起睡吗？”
　　他耳朵尖染上红色, 看上去有点害羞。
　　“突然发现，我比之前更喜欢你了。”
　　沈信：？
　　这情话说的他猝不及防。
　　……
　　虽然设置了自动回复机器人，但那些问婚期、八字、给小孩起名的人一如既往的来。
　　沈信觉得有必要在下次碰到卧龙老师的时候让他约束一下自己的粉丝。
　　他真的不算婚期不算八字也不给小孩起名。
　　按照他的起名能力，要是真用了他给起的名字，那这小孩是真毁了。
　　一如既往去vb搜索卧龙老师，然后沈信看到某个电竞战队依旧在热搜上，这怎么回事？又输了被骂上热搜了？
　　沈信点进去一看，发现这一次不是那么回事。
　　词条是：#蚂蚁 战斗#
　　点进去沈信就看到了热度第一发布的vb。
　　【Fr-蚂蚁：我一直都在等战队帮我解释，因为我从始至终都那么信任他们，没想到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等来他们的正常对待，亲手抹杀了天真的我，现在我已经明白你们的态度，那就开始战斗吧。
　　首先是输掉的比赛，我承认自己当时状态不好，但这个状态不好是因为常用的键鼠被替换，还在来的路上被车撞倒，队长不肯换人坚定让我上场，最后导致我们输掉了比赛。当时用的键盘jpg，手腕扭伤肿起的照片jpg
　　我依旧觉得战队是迫不得已，所以还心存幻想，结果等来的是停赛通知，为何会对我停赛呢？我根本就不理解，于是我想去找队长询问，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话。音频cda
　　我将自己质疑的一切发布出来给大家看，也是为了让公司告知我原因，而不是张口就是停赛反省！】
　　这个词条现在就在热搜第一，无数路人点进来贡献了更多的流量。
　　知道电竞和不知道电竞的都在美滋滋吃瓜中。
　　沈信也闲着没事翻了翻这个词条下的微博评论。
　　【卧槽，大瓜啊！】
　　【Fr竟然是这样的战队吗？要是真的和蚂蚁说的一样，手腕肿成这个样子强行上场输掉？】
　　【路人，你们电竞都这样吗？就算是受伤输掉也不行。】
　　【怎么可能！电子竞技菜是原罪，但大家都是人，没有那么冷酷无情。】
　　【假的吧，怎么可能伤成这样还让他上场啊！】
　　【图片可以p，音频也能假吗？】
　　【报警吧，在这里嚷嚷什么，丢人。】
　　【可人家蚂蚁的诉求是让战队给他个解释啊，你觉得蚂蚁都是假的，我还觉得他们都在心虚呢。】
　　看了一会儿沈信摸着下巴。
　　“这就是复仇的方式？”他叹口气，“幸好没有多管闲事。”
　　“还好还好，大多数人都是有理智的。”
　　与此同时，依旧是猫台的动态下面，有人悄悄的汇报了。
　　【各位，今天的热搜一，大家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啊，就是，那位买了人渣辨别咒的，是不是就叫蚂蚁？我记得他的评论……】
　　【找到陷害他的人了。】
　　【我从没想过人渣辨别咒竟然可以判断出陷害自己的人出来，我以为这个就是用来判断男朋友或者朋友是不是坏人的，要是坏人就避开。】
　　【这么一来，这种符咒是不是很适合用在刑侦上？毕竟那些杀人凶手各个都是坏人。】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小道消息，在一些警察局里已经配备上了。】
　　【？？？】
　　【卧槽？！这可能吗？我不相信！】
　　【我也不信，按照这个店长的懒散程度，十天半个月也不愿意上新一张，他真的能大批量给警方供符咒？】
　　【楼上你成功的说服我了，怎么可能啊！】
　　【还是小道消息，店主送出去的不是成品符咒，而是符咒的画法，所以画的人不是他，很有可能是你们熟悉的卧龙老师。】
　　【这次我信了，卧龙老师太过于敬职敬业。】
　　【难不成卧龙老师这么多天没直播就是为了画人渣辨别咒？！哇，这！】
　　【别转移话题啊，那么这么说，蚂蚁真的是被冤枉的？】
　　【他都敢这么曝了，估计是真的，我们看戏呗，反正最开始也是为了这个人渣辨别咒，要是蚂蚁赢了，就更能说明这东西真的很有用了。】
　　【摩拳擦掌，店主什么时候可以加库存！】
　　沈信没有关注这些，他很少去vb，去了也是随便看看就退出。
　　许如尘在手机上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沈信想了想……想吃点辣的。
　　他把这句话发出来，很快许如尘就发过一个叹气的表情包，然后发了个好。
　　改变饮食习惯不是一撮而就的。
　　看着许如尘给他报菜名，沈信满意的笑了一下，然后他的手机界面就变了，直接跳转到了来电。
　　因为他开了免打扰，所以，要不是他现在没看手机，估计接不到这个电话。
　　沈信连忙把电话接起来，“喂，爸？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打电话吗？”对面的声音带着一点感叹，“我已经有半年多没见过你了，所以现在我对你的思念犹如滔滔江海连绵不绝。”
　　“说人话。”
　　“我在机场，你来接我。”
　　沈信：……
　　他无奈的摁住太阳穴，“你怎么来这边了？”
　　“都说了来看你。”男人理直气壮，“然后顺便采采风找一下灵感，儿子啊，老爸我陷入了瓶颈期，灵感枯竭啊！”
　　“那你应该提前和我说。”
　　“那不是觉得我可以找到你家门口……”
　　“行了，给我发个位置，我现在去接你。”沈信这么说，然后挂断电话，把免打扰关掉，沈信也接到了他爸发出来的位置信息。
　　看到位置的时候沈信眼前一黑，幸好让他发了位置啊。
　　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机场，而是跑出机场范围好几公里了！
　　把外套穿上，沈信立刻打了辆出租车去机场，其实之前他也有车，但是他年轻时喜欢飙车，当然是在合法路段，但被家里人发现后就被勒令不许再开车了，在他们看来这真的很危险。
　　告诉司机地址后，沈信就坐在副驾驶上看他爸发过来的消息。
　　除了哭哭的表情包外还是哭哭的表情包。
　　沈信叹了口气。
　　他的父亲沈无拘，一位知名编剧，同时也是个绝世路痴，天生就没有认路神经，走出两条路就必然迷路。
　　因为迷路经历太多太真实，他写出过两本迷路系迷糊女主，皆大受好评。
　　出租车带着沈信到达位置，下车后沈信就看到了他。
　　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长外套，有点长的头发扎起一个小辫子【因为赶稿懒得剪头发】，戴着非常刻板印象的银框眼镜【长期面对电脑导致近视】，他浅笑着听路边人的介绍，介绍的商品是一串塑料珠子，但被商贩说成是珍珠。
　　他周身的儒雅气质让任何一个人见到他都会想：这是搞文学的人吧？
　　应该非常大度吧？
　　“不对哦，这是塑料。”他爸笑眯眯的对商贩说：“我去年去工厂了解过，成本价在两毛，但是你要卖我50块。”
　　“我可以拨打12315了。”
　　商贩惊恐的睁大眼睛，原本想来了个小绵羊，没想到竟然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迅速收起自己的塑料珠子，跑的比骑电动车的都快。
　　沈信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啊，信信！”沈无拘喊他小名，“好不容易见面我想买点见面礼来着，没想到他买的是假货。”
　　“行了吧你，你看我是是喜欢珍珠手链的人？”沈信拉着他往回走，“你订好酒店了吗？现在把你送酒店？”
　　沈无拘瞬间一脸震惊，“你要让爸爸去住酒店？！我不能住儿子家里吗？”
　　“我已经老到被儿子抛弃了吗？！”
　　沈信无语，“我家只有一个卧室，只有一张床，你不是知道吗？”
　　“我不会嫌弃你的。”
　　“可我会嫌弃你。”沈信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把他塞到后排后才坐上副驾驶，“而且，你作为家长不要介入小辈的感情生活，你要是住我家我对象怎么办？”
　　沈无拘震撼了，“什么？你找到对象了？”
　　“不是吧，哪家孩子这么眼瞎，没被你那张嘴气死吗？”
　　“不行不行，我要见见他！让我这么老父亲去考验一下这个人！”
　　“今晚我要吃烧烤！我要吃烤鸡爪！”
　　沈信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为了吃东西才跑来找我的吧？”
　　“怎么会呢！都说了是因为瓶颈期出来走走。”沈无拘连忙正色道：“现在瓶颈期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对象，你的眼里没有爸爸妈妈了吗？有对象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们。”
　　“是你的错！”
　　沈信叹口气，他爸沈无拘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他们一家三口胃都不怎么样，然而他喜欢吃辣，他爸就喜欢去夜市吃烧烤，然后两个人一起犯胃病。
　　按照许如尘那个逗一下都耳朵红的性格，绝对赢不过这个老狐狸。


第81章 
　　沈无拘的行李只有一台电脑加一块手机, 顶多再加上它们的充电器。
　　在到沈信家后他就放下电脑到处看，最后将视线锁定在沈信家的厨房。
　　天啊，他那个厨房杀手儿子竟然做饭了！
　　“想也知道不是我做的。”沈信不问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沈无拘感叹, “我还以为能吃到我儿子正常的手艺呢, 真可惜。”
　　沈信由着他到处看，自己打开手机准备和许如尘说一声。
　　【沈信：你今晚早点回来。】
　　【许如尘：？】
　　许如尘有点疑惑，他工作定时定点, 沈信是个非常宽容的人, 从不会觉得他的工作积压了他们的感情生活, 偶尔说一次还是沈信心情不好了在欺负他, 现在怎么突然让他早点回去？
　　他又心情不好了吗？
　　【沈信：我爸突然来了, 他想见你。】
　　在看到这句话的瞬间许如尘就瞳孔地震，怎么回事？这就见家长了？不是吧？！
　　不说好过年的时候带他回家吗？他还没准备好呢。
　　眼看着对面不断‘正在输入中’，但怎么都没有消息发过来，沈信想也能想到他现在纠结又慌乱的样子。
　　他就是有这一点不好, 在感情上遇到事了就很容易慌。
　　【沈信：别担心, 他不会说什么。】
　　【许如尘：嗯, 我已经请好假了。】
　　【沈信：？】
　　【许如尘：现在就去买见面礼物！】
　　好吧。
　　沈信想：好歹比刚和他碰面的时候胆子大多了。
　　完全挑花了眼也挑不到一份满意的礼物, 许如尘这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了解沈信的家人，除了能在沈信身上感觉到他们应该是极好的人之外就再也没有了，也许不管他买什么礼物对面都会欣然接受。
　　他问了沈信好一会儿, 才得到他父亲喜欢听音乐这一个爱好, 于是他连忙去买了据说音质最好的一款无线耳机。
　　买好后才发现沈信已经把吃饭的地方发给他了, 他刚打算定位却发现这个位置好像很熟悉。
　　嗯？这不是沈信楼下的烧烤店吗？
　　怀着一种奇妙的心态开车赶过去, 刚踏入店里许如尘就看到了他们。
　　说实话几乎每个进店的人一定会注意到他们, 因为他们的样貌气质根本就不像是来烧烤摊的人，沈信还带着一抹清冷, 他对面的中年人身上就根本只剩下文人的儒雅了。
　　他像是那种古诗里穿长袍挥洒笔墨的诗人，刻板印象里高高在上的仙人。
　　反正就不像是来吃烧烤的。
　　他走过去，越走近就越能听清楚他们的说话声。
　　“儿子，爸爸要吃烤鸡爪！”
　　“点了。”
　　“还要吃烤脑花！”
　　“嗯，加了辣。”
　　“可以只要微辣吗？爸爸吃不了辣。”
　　“不可以。”
　　身边有人走过来，两人都察觉到了，他们一起转头看过来，看到是他沈信对他招手让他过来坐下。
　　许如尘感觉自己身上没有换下来的西装都染上了烟火气息，周围人都静悄悄的观察这个穿西装吃烧烤的男人。
　　走的太着急忘记换衣服是他的错。
　　“男的啊？”沈无拘惊讶的问沈信。
　　“是啊。”沈信无所谓的回答：“你不喜欢？”
　　“这倒是没有。”沈无拘上下打量着许如尘，许如尘不敢说话，只是坐在沈信旁边。
　　他看了一会儿后才开口，“看上去好老实一小孩，都不敢说话了，你是不是总欺负他？”
　　“没有。”沈信叹口气，“点好了吗？点好了我去送菜单。”
　　沈无拘立刻眉开眼笑，把点餐单递给沈信，“儿子快去，快去！”
　　许如尘有些惊讶，但沈信似乎一点都没觉得把他和自己父亲留下来有什么不妥当，拿着菜单就出去了，于是整个餐桌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该说不说，在看到沈无拘后许如尘才明白：为什么沈信要说他要感谢他家爸妈是一对气质美人，所以他才遗传了这一身不符合他的清雅。
　　“初次见面，我叫许如尘。”许如尘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然后从口袋里找出自己刚买的耳机，“这个是我买的礼物。”
　　“耳机？”沈无拘有些意外的接过来，“哇，正好我没有带。”
　　看来没有买错！太好了！
　　沈无拘笑眯眯的收下耳机，就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然后打量着他。
　　就这么看了几秒钟后才问：“和信信在一起有点糟糕吧？”
　　“啊？”
　　“他很喜欢欺负人呢，从小到大都这样，根本就不是个乖小孩。”沈无拘感叹一般的说：“许如尘，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你们是不是高中同学？有次好像听他提起过，说自己有个还挺有意思的同学。”
　　许如尘没想到沈信在那么早之前就和父母提起过自己，这时候也只能点点头，“嗯。”
　　“我们确实是高中同学，只不过后来我转学了，前段时间才重新碰面。”
　　“我知道，有一天信信突然回家说：那个有点意思的同学突然转学了没告诉他，搞得他有点郁闷。”
　　许如尘更愧疚了。
　　当时他走的匆忙，还充满了恐惧，他根本就不敢和沈信再见一面，生怕在喜欢的人面前突然发病。
　　“信信从小就是个不太一样的小孩，说的自傲一点，我们家是书香门第，我和她母亲都是从事文学工作，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都差不多，只有他，从小根本对文学不感兴趣，就喜欢出去疯。”
　　沈无拘感叹，“语文成绩考个位数，作文不会写，阅读理解只写自己想写的，全家上阵教不会他阅读理解的条条框框。”
　　“但我们全家都偏科，只会这些东西，也只能教他这些。”
　　“最后是爷爷上阵，不教文学不教理解，练书法吧，他竟然很有天赋，但小时候练得多了，长大后就讨厌了，不想走那条道路，那没办法，他又不是什么坏孩子，就让他走自己想走的路。”
　　“这孩子很有主意，既然选了你，那就是想好了。”沈无拘看着许如尘，“希望你也是已经想好了。”
　　许如尘没有正常的父母，也没经历过正常的爱。
　　他第一次感受到一位父亲对自己孩子委婉又掩饰不住的偏爱，他信任自己的孩子，了解自己的孩子，也愿意尊重自己的孩子。
　　这才是沈信拥有极好家教的原因。
　　“我也是认真的。”许如尘说：“我早就认准他了。”
　　这时，终于送菜单归来的沈信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在聊什么？说我坏话了？”
　　“儿子！”沈无拘立刻转移话题，“我想再加十串烤鸡胗！”
　　“自己去加，要是出个店门口都迷路你还是缩在家里赶稿吧。”
　　“信信你好凶啊！”
　　……
　　吃完烧烤，人也见到了，许如尘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留宿，他久违的回了家。
　　把外套脱下来扔在脏衣篓里，许如尘先去厕所洗了个澡，烧烤的味道有点大，现在他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浸透染上了油烟味。
　　当然不是说他讨厌，他小时候在孤儿院这东西根本吃不起，尤其还是陪沈信和他的家人一起。
　　他很高兴，但高兴也是要洗澡的。
　　洗澡的时候许如尘感觉自己头有点晕，他们在吃饭的时候没有喝酒，于是许如尘伸手把换气开大了一点，但根本就没有缓解头晕，要是晕在浴室就不好了，许如尘抓紧时间冲了冲就出了浴室。
　　刚走出去许如尘就听到有手机铃声响，手机放在茶几上，他裹着浴衣走过去。
　　打电话来的人是沈信。
　　许如尘无意识露出一个笑容，仿佛只是沈信给他个电话都让他那么高兴，手指点中接听键想去接起电话。
　　但就在那一刻，许如尘感觉到天旋地转。
　　黑色，到处都是黑色。
　　眼前一黑是个非常现实的词汇，在骤然间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人会瞬间失去方向，不只是前后左右，甚至连上下都有可能颠倒，许如尘几乎瞬间跌倒在地上，他能感觉到手里拿着东西，平常非常熟悉的手机因为看不见显得极其陌生。
　　耳朵里充斥着奇怪的声音，但有个声音似乎一直在开口。
　　“小许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接通的手机传出沈信的声音，“你没事吧？我听到有声音。”
　　“……不，没有。”许如尘无法判断自己耳朵的位置，只能摸着黑尽量把手机放在自己嘴边，“我从浴室出来滑了一下，没事，没事。”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信说：“有没有摔伤？”
　　“没有。”许如尘坐在地上，“只是要再去洗个澡。”
　　沈信本来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问他到没到家，听到许如尘这么说就和他说了晚安。
　　挂断电话后沈信看着手机界面，眼神里带着一点若有所思。
　　沈无拘跑过来，“儿子你在想什么？”
　　“小许同学有点不对劲。”沈信回答：“家长都见了，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很高兴，但是电话打过去他好像有点害怕。”
　　“难不成他害怕我吗？爸爸我只是个柔弱的文人啊！”
　　沈信无语的看着他，“所以你什么时候离开？有你在这里我都没办法去哄他了。”
　　沈无拘摆出一张哭泣的假脸，“那你把爸爸送去酒店吧，爸爸会保证不出门的，就算是出门迷路了也不会给信信打电话求救。”
　　沈信：……
　　另一边，许如尘连呼吸都不敢加重，他生怕沈信没有挂断电话，黑暗中的世界过的很慢很慢，许如尘就坐在地上保持着一个姿势，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感觉到自己的眼前开始闪着一点雪花。
　　眼前的世界像是拂去一层层黑雾一样逐渐的重新呈现在眼前。
　　许如尘看向手机，确定距离沈信挂断电话只过去了十五分钟。
　　他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走向洗手间，在亮堂的白炽灯下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和他一模一样的倒影咧开嘴对着他笑，不断有笑声传入他的耳朵，然而许如尘很清楚现在的自己绝对不可能笑。
　　……幻视、幻听。
　　看到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出现，听到别人无法听到的声音，无数恶魔蜂拥而入，这是许如尘曾经非常熟悉的生活，这是精神疾病。
　　许如尘颤抖着把手放在镜子上。
　　“原来，我的病不是许海青害的……我一开始就生病了。”
　　镜子里的自己还在笑，不断的不断的笑着，发出尖锐的让他头疼的笑声。
　　像是在讽刺他的痴人说梦，讽刺他自己以为自己已经好了，最后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不要笑了！”
　　许如尘砸碎了镜子，他缓慢的退后靠在墙壁上，最后缓慢的从墙壁上滑坐下。
　　最后的一个念头是：
　　……千万不能让沈信知道。


第82章 
　　第二天, 沈信还是不怎么放心，他和沈无拘说了一声后就去了许如尘的公司。
　　他去的并不算早，工作人员已经上班了, 他进去的时候也没怎么见到人。
　　前台的小姐姐明显还记得他。
　　“您是来找小许总的吗？”前台问他。
　　沈信刚打算进电梯, 听到她这么问停下脚步点点头。
　　“小许总今天没来。”前台说：“好像打电话也联系不到，今天还有合作商上门，都没办法只能让别人接待了。”
　　沈信微微皱眉, 他对前台点点头道了声谢。
　　本来就觉得不放心, 现在来公司知道他没来上班, 那种不对劲的预感更强烈了。
　　接着他走出公司门, 在门口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范晓, 他曾经的客户，许如尘钦定好友。
　　“喂？”范晓电话倒是接的很快，“沈学长怎么会给我打电话？难道是想再给我几张人渣辨别咒！不得不说那东西是真的好用啊，每次当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一用一个准, 对面都是人渣啊呜呜。”
　　沈信啧了一声, “许如尘家的地址, 你知道吧？”
　　“地址？”范晓有些疑惑, “他今天没去上班？”
　　“没有。”
　　“靠，这个工作狂魔竟然不工作了？！”范晓也有些惊讶，“学长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然后和你一起去他家看看。”
　　范晓是真朋友, 他在沈信说许如尘没去上班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出事了, 要是沈信能在公司找到许如尘就不会打这个电话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许如尘无缘无故的旷工了。
　　他迅速从公司离开, 很快就来到了许如尘公司楼下，沈信就坐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
　　“学长！”范晓对他招手。
　　沈信走过来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刚系上安全带车子就开了出去。
　　“学长怎么会来他公司找他？”范晓问。
　　“昨天打电话感觉他好像不太对劲，今天过来看看。”沈信简单回答。
　　范晓认真点头，“那学长你人还怪好的嘞。”
　　沈信瞥了他一眼，“许如尘没和你说吗？”
　　“说什么？”
　　沈信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事。”
　　范晓：？？？
　　怎么还有人话说一半啊！
　　因为避开了上班人流，路上车不是很多，他们很快来到许如尘所在的小区，范晓带着沈信往前走，拐过一道弯就来到一座独栋的小楼，看上去是个二层，有阳台，窗帘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范晓摁响门铃，里面许久没有动静。
　　他又给许如尘打电话，里面传来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范晓更觉得不对了，他开始敲门，“许如尘！你在里面吗？！”
　　“许如尘！开门！”
　　就在他着急的想要报警的时候，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许如尘探出头来，他脸色苍白的厉害，眼底下是浓重的黑眼圈，穿着一套睡衣。
　　本来看到范晓还算平静的眼神在看到后面的沈信时瞬间睁大了。
　　“学长？！”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没事？”沈信走过去推开门，“怎么回事？”
　　许如尘眨眨眼睛，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总之，你们先进来吧。”
　　语气里稍微带上了那么一点讨好。
　　范晓茫然的看着许如尘又看看沈信，总觉得许如尘很像是做错事后的心虚。
　　咦？这俩人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亲密了？不会是许如尘的‘日久生情计划’真的有用处了吧？！
　　难不成这也是许如尘计划中的一环？！
　　可恶！这个狗男人！
　　“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范晓不准备在这里当电灯泡，确定他真的没啥事后就准备离开，“我那还有一堆工作，沈学长有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完范晓就走了，走的是那么干脆利落。
　　感谢我吧！许如尘！
　　范晓想：看我都帮你到这种程度了！
　　许如尘巴不得范晓赶紧走，要是范晓在这里掺和点什么事就更不好瞒过去了，本来沈信就够敏锐了。
　　走进许如尘家里，沈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不算整洁的客厅，外套就随便扔在沙发上，沙发的位置也不太对，像是被推了一下后没有移动回去，他坐在沙发上看向许如尘。
　　“说吧，怎么回事。”
　　“真的没事。”许如尘缓了一会儿才回答：“可能昨天太激动了就有点感冒，头晕的很。”
　　沈信微微挑眉，“就这样？”
　　“嗯，可能也有点发烧，有点冷。”说着许如尘蹲到沈信面前，手放在沈信的膝盖上，“你要试试温度吗？”
　　沈信没有拒绝，他直接伸出手来放在许如尘的额头上，许如尘下意识闭上眼睛。
　　果然是比正常人要热一点，看上去很像是感冒发烧引起的头晕。
　　但沈信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一人，他摘下墨镜看向许如尘，想判断一下他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依旧是顺遂的一生，安稳又成功，不像是要出什么事。
　　重新戴上墨镜，沈信说：“你在这里等着。”
　　许如尘歪歪头，“学长？”
　　“听话，在这里等着。”
　　说完沈信就起身往其他房间走，像是在判断这个房子有没有问题，又像是在熟悉这里的布局。
　　许如尘很听话的坐在沙发上等，在沈信背对他的时候眼神的焦距缓慢的消散开来。
　　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在他耳边响起，不断的不断的响彻，如同魔鬼一般。
　　【你很高兴吧！】
　　【他很在乎你！甚至跑来找你！你简直高兴坏了吧！】
　　【你在用自己的弱势来获取同情吗？你这个伪善者。】
　　【好高兴啊，好高兴！他竟然真的来了！】
　　【你到底是有多虚伪！】
　　许如尘情不自禁的捂住自己一边耳朵，他眼神平视前方，却什么地方都没有看，但捂住耳朵没有用，这些声音就响在他的脑子里，就算是他把耳朵堵的严严实实也能不断的传进去。
　　洗手间里的镜子还没有处理，任谁都没办法说这镜子就是自己裂开的。
　　许如尘终于想起这件事时沈信已经进了洗手间，许如尘反应过来跑进洗手间，眼睛便看到沈信正站在镜子面前看裂成无数碎片的镜面。
　　他走过去，镜子再次倒映出自己的身影，里面无数个自己还在大笑着，不断的大笑着说着可怕的话。
　　“学长。”
　　沈信看向他，“你应该不会蠢到告诉我这是它自己碎掉的。”
　　“头晕的时候用手肘撞了一下，就碎了。”许如尘忍受着影子的笑声回答沈信的问题，“生病了不舒服，就还没有找人来换。”
　　沈信微微皱眉，“你从刚才开始就在看什么？”
　　许如尘微微睁大眼睛。
　　“自从我进门后就发现你好像不太对劲，我问你问题你总是迟一会儿才回答，你听力有问题？”
　　“刚才你回答问题的时候下意识看镜子，但眼神可不是随便看镜子的眼神，你有点害怕？这镜子里有什么让你害怕到砸碎它？”
　　许如尘颤抖了一下。
　　他没想到沈信的观察力竟然强到这种程度，这点细微的差别他都发现。
　　继续硬着头皮说是自己感冒的原因，还是说实话？
　　许如尘感到非常的恐惧。
　　他害怕幻觉，也害怕被沈信知道这件事。
　　许家一直都有遗传精神病，在沈信出现后他再也没有犯过病，真的信了他生病是许海青的陷害，但现在他再次犯病，这次可没有许海青在，所以只能说他倒霉到真的遗传了沈家的病。
　　“许如尘！”沈信罕见的加重了语气。
　　沈信向来是个自由任性的人，他对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并不在意，对待讨厌的人就怼，他可以毒舌到让人哭出来，却不会用很夸张的音量去强调些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将声音放大，就为了让面前这个人说实话。
　　许如尘颤抖了一下，几秒钟之后才开口，“有，另一个我在。”
　　“什么？”沈信皱眉。
　　“他在镜子里。”许如尘脸色惨白，他捂住自己的耳朵，声音像是被自己硬扯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出现，“一直在镜子里笑，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走。”
　　沈信看向那块破碎的镜子，又看向仿佛在退缩的许如尘。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
　　有另一个自己在，在镜子里大笑，哪怕是砸碎镜子也能听到声音。
　　幻觉、幻听……
　　这是许如尘发病时的症状，能维持住正常人的思维，但却能看到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听到别人无法听到的声音，他饱受其苦，寻求治疗了许多年，他以为这是许海清的缘故。
　　现在许海青在精神病院，许峰再也不敢对他下手。
　　不是他们的原因。
　　但是，有个很重要的点：沈信并没有看到许如尘的命数有什么变化。
　　他依旧一生顺遂，无病无灾，功德值依旧是正常偏上的数值，这场突如其来的发病并未对许如尘的人生造成任何影响。
　　很奇怪，要是他真的生病了自己应该可以看到，这天眼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吗？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
　　现在的许如尘很害怕。
　　沈信走到许如尘面前，他蹲下来和许如尘平视在一起。
　　许如尘脸色惨白，他明显状态很差，看着沈信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
　　“或许，这不一定是病。”
　　许如尘看着沈信，他的目光很单纯，眼睛很亮，但这个亮不是因为希望，更像是含着泪水。
　　“在最开始，我也以为是幻觉。”沈信指的是自己到现在戴墨镜才能挡住的被动型天眼，“我也吃过药，只不过是安神药，心想或许这样吃一阵时间幻觉就能消失。”
　　许如尘问他，“那，幻觉消失了吗？”
　　“没有，因为那根本不是幻觉。”沈信握住他的手，“那是一种真实的本质，譬如命运啊，灾难啊，未来啊。”
　　说着沈信摘下自己的墨镜，然后双手戴在许如尘的眼睛上。
　　“这是我用来挡住幻觉的东西，送给你好不好？”
　　沈信试着拥抱住他，许如尘的身上很冷，如同冰块一般，他昨天晚上一定没有睡觉，一直在家里忍受着这些找不到来源的幻觉和声音，就这样坐到他过来。
　　想到这里沈信收紧了手臂。
　　明明戴着墨镜，眼前一片昏暗，许如尘却觉得自己好像要快哭出来了。
　　好像面前的沈信在发着光一般。
　　耳边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叫嚷着。
　　【他在同情你！】
　　【太好了！他终于同情你了！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
　　【你高兴了吧，你高兴了吧！】
　　不对。
　　许如尘在心里想：不管是同情还是真切的爱。
　　……他都再也离不开沈信了。


第83章 
　　许如尘在之前就翻出自己的药吃了一把, 精神类的药物有嗜睡作用，他终于在沈信的陪伴下愿意回卧室睡一觉。
　　沈信看着他睡着后才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沈无拘的电话打过来。
　　看了一眼熟睡的许如尘, 沈信走出房门才接起这个电话。
　　“信信！爸爸想出去走走, 你什么时候回来？”沈无拘说。
　　“暂时不会回去，小许同学生病了。”沈信坐在门外的台阶上说：“人刚吃完药睡下，我要在这里守一会儿。”
　　沈无拘眨眨眼睛, “因为昨天晚上去吃烧烤, 肠胃承受不了吗？”
　　“人家和你不一样, 不是每次吃烧烤都会拉肚子。”沈信说：“感冒发烧了, 应该是着凉, 说是头晕的厉害。”
　　“明白了。”沈无拘笑了一下，“那你就留在那边看着他吧，对了，要和他家长说一声哦。”
　　“小孩子生病大人会担心的。”
　　沈信想了想许如尘家的父母。
　　担心？算了吧。
　　两边都恨不得他不存在, 哪怕是卓书兰也基本不联系他, 就跟没有父母一样。
　　“和他父母说也没用, 他是小时候流落在外的孩子, 父母都离婚了。”沈信稍微透漏了一点消息，“现在生病估计也只有我愿意陪着他，我可能晚上才回去, 你不要乱跑, 在家闭关写稿。”
　　沈无拘听着许如尘的家庭状况, 许久之后才开口：“……那我理解他为什么会喜欢你这个小混蛋了。”
　　缺爱的孩子惯常喜欢关注那些大方得体满满的都是爱的人, 沈信这样的人几乎是他们的反面例子, 不需要委曲求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拥有完美的家庭，还有一两个不错的技能，学习成绩和交友状况都很好。
　　他能吸引到许如尘的视线实在是太正常了。
　　他的爱夹杂着羡慕和求而不得的渴望，转化成失控的执念。
　　只能说他们还是有缘的，竟然在多年后再碰面了。
　　“不要老是贬低我，我是你儿子，你应该以我为豪啊。”
　　“一个语文不及格的骄傲吗？”沈无拘摇头，“爸爸和妈妈都是文学系的高材生，妈妈还是有名的鉴赏家，结果你连阅读理解都不会做，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没有问你。”
　　“你为什么没去上班？还要戴墨镜？”
　　沈信叹气，“我记得昨天晚上就告诉过你，我被辞退了，已经换工作了，现在是我的休假期。”
　　“能记住吗？”
　　“知道了知道了，小混蛋。”沈无拘道：“守着你的小许同学吧，我中午会自己点外卖的。”
　　把电话挂断，沈信松了口气。
　　行吧，点外卖啊，他好像也应该时隔多日点外卖了。
　　毕竟他做的饭实在没办法入口。
　　就在这时，咯吱一声，隔壁独栋小楼打开门，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先出来的是一位女性，她看上去很年轻，没怎么化妆也很漂亮，她看上去是哭了，一直在擦眼泪，之后再出来的就是一位和她年龄差不多的男性，像是房子的主人。
　　因为沈信坐着的位置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
　　“你不要再这样了。”女性哭着说：“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这样根本没有意义。”
　　“不，没有结束。”男性似乎在挽留她，“你还在担心我，这说明你还在意我！”
　　女性拼命摇头，哭着就要走。
　　此时的沈信并没有戴墨镜，毕竟墨镜已经给了许如尘，所以在他眼里这可不是什么情侣虐恋情深。
　　男生身上带着淡淡的瘴气，并不算浓郁，但确实有，因为他擅自将对面女性的命运绑在了自己身上。
　　病态的自残、自虐、以至于生病后让这位女性来照顾他，告诉这位女性自己生病都是为了想念她，因为爱她，以此来达到让女性不断和他接触的目的。
　　换句话说：道德绑架。
　　还是自我制造的道德绑架。
　　“小浮，不要走，我是真的很爱你！”
　　“我已经受不了了！你的控制欲太强，你还会威胁我的朋友不和我来往，不管你再怎么哀求我也不会和你复合！”
　　女性哭着跑了，只余下那位男性站在门口。
　　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钟，男人转身回了房子，很快沈信就听到了瓷器碎裂的声音，声音很轻，估计是因为他没有关好门才传出来。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许如尘猛地睁开了眼睛。
　　噪杂的尖锐的声音再次响彻在他的耳边。
　　【他骗你的！他骗你的！】
　　【他要走了，他再也不回来了！】
　　【他不同情你，就算是你生病了他也不会同情你！】
　　【你是个小丑！你与他的生活无关！】
　　许如尘从卧室的床上下来，他试图找到沈信，却发现沈信并不在房间里。
　　他几乎没有理智的赤着脚往客厅走，因为头晕走得有些摇晃，但他没办法，那个声音唤醒了他的恐惧心。
　　是不是沈信只是安慰他？是不是在他睡下后沈信就走了？
　　他一把拉开门，客厅开着窗户，习习凉风就这么吹过来，吹醒了他混沌的脑子，他看到沈信双手插兜在冰箱前，似乎在确定冰箱里的东西，听到声音后他还往自己这边看来。
　　“怎么了？”沈信问他，“这才睡了多久？不多睡会儿？”
　　他没走。
　　他还在。
　　他感觉自己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是脑子里的声音还在不断的回响。
　　【他在骗你！他只不过是演一场戏，他不爱你！】
　　【我都在为你悲哀，为你哭泣。】
　　【你真可怜，把他的话当成爱。】
　　“睡不着就来这里坐坐。”沈信关掉冰箱门走到沙发前，“我不会走，今天在这里陪你。”
　　许如尘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见过我说过谎吗？”
　　没有。
　　除了开玩笑和捉弄人的时候，沈信从不说谎，他不屑于做这种事，他活的真实又自由。
　　许如尘走过去，他坐在沙发上，然后又缓慢的靠过去，直到让自己靠在沈信的肩膀上。
　　“他一直说你在骗我。”许如尘说：“说你走了，不在乎我。”
　　“是吗？”沈信把温水端给他，“医生告诉过我：不要相信幻觉里的任何东西，那都不是现实。”
　　“嗯。”许如尘应声，“医生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许如尘呼了口气，感觉精神在一点点放松。
　　那个声音没有消失过，但他却放心了，因为沈信不会离开，沈信会在这里陪着他。
　　那些话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看着许如尘有点混混沌沌，沈信开口问他，“你认识你隔壁的邻居吗？”
　　“邻居？”许如尘闭着眼睛，好像是在回复，又好像在呢喃自语，“不知道，没见过。”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没有正经休息过，哪怕是现在耳朵里也满是杂音。
　　沈信看着他。
　　许如尘闭着眼睛睡得并不安稳，他的嘴唇张合，很小声很小声的说着一些话，可能是在意识不清的时候重复那些灌输进他脑子里的话语。
　　“他在骗我，他不爱我。”
　　“哪怕是生病了他也不会关心我，他不会再同情我了。”
　　“他把我拉黑了，为什么要抛弃我。”
　　沈信微微皱眉，他凑到许如尘耳边听着他的梦话。
　　这梦话听上去很奇怪，生病了也不会关心？也不会同情？拉黑？抛弃？
　　把人平放在沙发上，沈信走到窗口往外看。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许如尘会因为生病担忧到这种程度吗？甚至发展到了拉黑？抛弃？
　　虽然精神疾病部分有被害妄想和呓语，但许如尘的病症从一开始就很奇怪，那就是许如尘他本身没有失去正常的思维能力，只是出现幻视和幻听，并且他很清楚这就是幻视幻听，不是现实。
　　和精神疾病发病时的失控性完全不同。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沈信听到隔壁传来大力关门的声音。
　　他往旁边一看，是之前的邻居从房间里走出来。
　　男人脸色难看，走路也有点蹒跚，但他走得很坚决，眼神里带着一种执拗的狠戾，但沈信距离他太远，而且沈信的眼睛看到的并不是他的深情，而是比之前要更浓烈一点的黑色瘴气。
　　他好像是决定了什么，导致他身上的瘴气更厚了一层。
　　沈信微微皱眉，他仔细朝这个人看去，下一刻新的幻觉便出现在眼前。
　　这个男人要去找刚才的女人，跪在她面前也好，就算是杀了她也好！他要和她在一起。
　　“什么？”沈信只好给玄风打了个电话，要是打给警察不一定会重视，毕竟现代社会，但玄风可以联系警方，这样他们就会认真去处理，也不会问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起码不能让他真的伤害到那位女性。
　　玄风说自己会立刻处理，沈信这才挂断电话。
　　他松口气回过头去，却看到许如尘已经坐了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好像也在往外面看。
　　“学长。”许如尘喊他，“那个声音变了。”
　　“变了？”沈信走过去，“不再说我骗你了？”
　　许如尘歪歪头，“他在说：要永远留在他身边，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说的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声音好像变小了，可能是药终于起作用了。”
　　“应该过会儿就好了。”
　　沈信看着他，几秒钟之后他才微微皱眉，转头看向窗外。
　　“我说小许同学。”
　　许如尘疲倦的看向沈信，“嗯？”
　　“中文里他和她都称呼‘ta’，你听到的那个声音，不会是在说女字旁的她吧？”
　　许如尘愣了一下，“不不不，我不喜欢女人啊，怎么想也是人字旁的他，我怎么会对一个女人说这种话。”
　　“学长不要开玩笑，很吓人的。”
　　“我还有个更吓人的事情要告诉你。”沈信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认识你的邻居吗？”
　　“邻居？”许如尘看向旁边，“不认识，大家基本都独来独往，几乎不碰面……”
　　沈信微微眯起眼睛，“所以你也不知道你邻居是个病娇，控制欲太强后被女友分手，弄伤自己装病骗前女友来看他，现在前女友哭着说再也不回来，他崩溃了准备去杀人吧。”
　　许如尘：……？！
　　“啊？”
　　“你听到的乱七八糟的话，和你这个邻居是不是很契合？拉黑抛弃什么的。”
　　许如尘把混沌的脑子控了控，接着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像是，那个声音一直在说我伪善，装病来骗取同情，说我被骗了，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难不成这不是我的内心想法，是……”
　　沈信一点点俯身过去，直到把许如尘抵到沙发上，两个人之间相差不过十厘米。
　　“所以，先不管你这个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你的内心想法？还搞得自己这么痛苦？”
　　“难不成，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想法？”
　　……完蛋了。
　　许如尘大气都不敢出。
　　这下子他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84章 
　　碍于许如尘真的发烧了, 沈信没有多去探究，但沈信也说了，等他病好了必须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如尘这下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生病的问题, 满脑子都是怎么从沈信那边混过去。
　　生起气来的沈信很难让人招架得住。
　　“现在还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吗？”沈信问他。
　　“现在好像没有了, 但我之前吃了药。”许如尘说：“学长？”
　　“好，现在去换衣服。”沈信把他推进卧室里，“换好衣服我带你出去。”
　　许如尘茫然的就被推进卧室, 他看着紧闭的门, 糊涂的脑子反应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找了自己的便装, 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来后许如尘打开房门, 沈信就站在旁边等着他。
　　“学长, 我们要去哪里？”
　　“跟着我就行。”沈信拉着他的手腕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拨出一个电话。
　　他打给的是玄风，问的是许如尘邻居的所在地。
　　玄风有些尴尬，他告诉沈信自己现在比较忙没有在现场, 但是朱锐过去处理了, 要不然给朱锐打电话吧。
　　于是沈信挂断和玄风的电话打给了朱锐。
　　朱锐一听说他来哪里有不让他来的道理, 本来就是因为这是沈信报的警所以才会安排自己到现场处理, 生怕又是什么可怕的玄学事件。
　　打完电话确定完地址后沈信看向许如尘，“你车呢？”
　　“车，车在车库。”许如尘回答：“你要开？”
　　“开。”沈信拽着许如尘去了车库, 他把副驾驶打开把人塞进去, 还弯腰给许如尘扣了安全带。
　　本该是温馨的场面, 许如尘却咽了口口水, 总觉得非常的心虚。
　　沈信很少开车, 一般不是太大问题都不会开，他也听范晓说过沈信开车很猛, 对路也很熟，下车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在飘。
　　但意外的是这次沈信开车很稳，似乎是顾及着许如尘生病，他还把后座的窗户开了个小缝隙，让风吹进来但不会直接吹到许如尘本人。
　　换句话说：许如尘明显能感觉到沈信在刻意照顾他。
　　想到这里许如尘稍微安了一下心，最起码沈信不会把他带出去卖掉。
　　就这么一路到了朱锐告诉他的地方，沈信把车听到公共停车位后把许如尘从车上带下来。
　　许如尘看着几个陌生男人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似乎是看到了沈信，一个有点坡脚的男性拄着拐杖走过来。
　　“沈先生。”朱锐道：“您来了！”
　　说着他看向沈信旁边的许如尘，“这位是……？”
　　他从未见过许如尘，也没有在其他人口中了解过沈信身边还有其他人在？许如尘的样貌很惹眼，尤其是他现在生病发烧，身上自带一股病气，看上去更显得楚楚可怜，加上他本就妖孽的面容，显得脆弱到有些危险了。
　　这样的人要是很重要的话，他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在他面前说没关系。”沈信回答：“我家里人。”
　　许如尘和朱锐同时看向沈信，眼神同样震惊。
　　朱锐先反应过来，“是，是这样啊。”
　　“你报警的人名叫全楚悠，今年才上大二，正在经历感情阵痛，家庭状况很好，至于你说的他前女友我们也查到了，是他们学校的同学，叫任浮，我们查到监控，确定女生在这附近。”
　　沈信点头，“男的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发现他的痕迹。”朱锐道：“沈先生你是怎么知道他会袭击前女友的？”
　　“我看到了。”沈信看着朱锐，“现在我也能看到你的未来。”
　　朱锐这才发现这次沈信没有戴墨镜就出来了。
　　旁边的许如尘眨眨眼睛，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墨镜。
　　“自己戴。”沈信对着他说：“不是说送你了吗？”
　　于是许如尘乖巧并迅速的给自己戴上，像一只怂掉的小狗。
　　朱锐：？？？
　　他不太理解，搞不懂这两个人是什么状况。
　　“总之我们会保护好那位小姐。”朱锐说：“要是有任何情况沈先生都可以告诉我。”
　　说完朱锐就去忙了。
　　许如尘这时才开口说话，“他们是警察吗？”
　　“对。”沈信点头，“来找你那个病娇到想同归于尽的邻居。”
　　“隔壁似乎住的是一个大学生。”许如尘皱眉，“他真的有这么偏激？”
　　“都偏激到你发病了。”沈信说：“总之你就在这里等着，看他出现的时候你脑子里的声音还会不会响。”
　　许如尘眨眨眼睛，“要是真的想了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才能。”
　　“什么才能？”
　　“人形的人渣辨别咒，就是可能是残次品，时灵时不灵，所以就跟犯精神病一样。”
　　许如尘：……？
　　另一边，全楚悠拿着一个新的电话卡，这是他刚刚买到的。
　　把新电话卡安在手机里，他给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拨了电话。
　　对面在几秒钟后接起电话来。
　　“喂？”是那个熟悉到让他流泪的声音。
　　“是我。”全楚悠说：“不要挂电话，我这次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和你好好谈谈，不要挂！分手可以，我不再纠缠你也可以，我们最后再谈一次，只要全部谈好我一定再也不会找你了。”
　　任浮的呼吸声一直在想。
　　“小浮，求你了。”
　　“真的是最后一次。”
　　任浮抽了抽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知道了，那就最后再谈一次。”
　　“这次谈完后你要离开我的生活，再也不要来纠缠我！”
　　说完任浮就挂断了电话，全楚悠看到那个已经把他拉黑的微信号重新给他发过一个地址来。
　　他欣喜若狂，抱着手机不断的看。
　　“一定。”他看着地址不断的呢喃，“一定是最后一次。”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任浮选择的是一个闹区，可能是害怕他做些什么，有很多人的地方会遏制住大多数恶劣事件的发生。
　　但是，这种地方挡不住已经决定同归于尽的疯子。
　　全楚悠现在就是这个疯子。
　　他来到说好的位置，很快他便从人群中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
　　他爱惨了这个女孩，但是这个女孩却要离开他，怎么可以呢？！这个世界上难道有比他更爱她的人吗？！
　　太痛苦了，他难以想象没有她的生活。
　　所以，所以……
　　一起去死就好了。
　　他快步往前跑去，手里是一把巴掌大的小刀，可还没有等他跑到任浮面前，他便感觉到自己被绊了一下。
　　全楚悠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手中的小刀摔出去，他立刻感觉到有人在摁着他。
　　“警察！”背后的人喊：“你想做什么？！”
　　警察？为什么这里会有警察？
　　全楚悠脑子只让这个问题出现了一瞬，他试图挣扎着朝着女孩伸手，但警察可不是那么好挣脱的，尤其是这里有四个警察，三个都在摁着他，他只能发出无能的吼声来。
　　这里的骚动也让周围发现，任浮站在原地惊讶的看着被警察摁住的他。
　　又看到了最后一个警察捡起的刀子，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远处，许如尘皱起眉头来，他摁住自己的太阳穴，尖锐的难以控制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
　　周围大大小小能够倒影出人的地方密密麻麻站满了他自己，所有的自己都在对他笑。
　　【看到了吧！她在害怕你！】
　　【她不爱你！】
　　【为什么没能一起死？！明明离不开她！】
　　“啊！”不远处被摁住的全楚悠还在吼叫着。
　　【我不甘心！】
　　许如尘不断的后退，过于可怕的恶意让他无所适从，他感觉自己的头又在剧烈的疼痛，周围出现无数的黑影不断的对着他笑，他能感觉到自己眼前又在眼花，他还记得这种状况后会发生什么。
　　他会短时间失明，长达十五分钟。
　　“许如尘？”
　　沈信接住了往下摔倒许如尘，许如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沈信的胳膊。
　　骤然失明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这种恐惧凌驾在很多事物之上，在视觉消失后听觉随之放大，那些可怖的声音也越发的震耳。
　　沈信看着许如尘，他发现了什么，于是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挥了挥，但许如尘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就像是……他看不到了。
　　“许如尘？！”
　　“没事，没事学长。”许如尘紧紧抱住沈信的胳膊，“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
　　“没有真的看不见。”
　　沈信不再管那边的事情，他拉开车门把许如尘扶上车，接着自己也进入车子，狭小的空间让许如尘能更大程度和他有肢体接触，许如尘明显很需要这样的安全感，一直靠在沈信身上不动。
　　此时此刻沈信这才明白昨天晚上许如尘到底经历了什么。
　　骤然失明、耳朵里可怕的声音以及在恢复视力后出现在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多可怕。
　　“学长，我好害怕。”许如尘攥着他的袖子。
　　“我在这里。”
　　“我一直都很害怕。”许如尘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用很轻的声音说话，“许如尘是许峰扔掉我时给我起的名字，他说：我就像是尘土一样没有价值，只会被人拍下去，没有人会喜欢尘土。”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人，也做惯了被抛弃的人，所以就忘记了怎么放弃，一直都在很努力的坚持一些事情。”
　　“包括喜欢你这件事。”
　　“但我还是在害怕，害怕还会被抛弃，所以害怕的不敢和你说。”
　　“我知道。”沈信安抚着他，“这不是你的错。”
　　“……我这样懦弱又自卑的人。”
　　“懦弱和自卑不完全是缺点。”沈信没有否定，只是顺着他的话说：“每个人都有懦弱自卑的一面，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最起码你现在认真的勇敢的告诉了我这一点，这难道不算是勇气吗？”
　　沈信说：“我也有懦弱和不甘的一面，我和你一样。”
　　“我也很喜欢你。”
　　许如尘微微睁开眼睛，他的眼前依旧空茫黑暗，但沈信的话好像是让他眼前注入了光。
　　那些话不足以说服一些人，沈信也不会说安慰人的话，许如尘却依旧感觉到安心。
　　因为他知道了……沈信不会抛弃他。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他是不是生了病，沈信都不会和那些人一样轻易的放开他的手。
　　这样就好了吧。
　　沈信看着许如尘安静下来，他转头看向车窗外，外面警察已经把全楚悠拷起来，两位警察押着他上警车，另一位警察去请任浮，估计是想让任浮做个笔录，任浮一直摇头，哭的很厉害。
　　不管许如尘的情况是什么原因，沈信都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一定要封住许如尘这种特殊能力。
　　哪怕是人形的人渣辨别咒，许如尘也只会感到痛苦。
　　这和清醒着疯掉没有两样。


第85章 
　　警察押走了全楚悠, 朱锐和沈信说了一声后跟着离开。
　　在过了大概十分钟后许如尘才感觉自己的眼前逐渐出现光亮，黑雾一层层被拂开，他终于看到了沈信的模样。
　　“学长。”许如尘喊他。
　　“我在。”沈信问他, “能看到了？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吗？”
　　许如尘摇摇头, “声音变得很小了，眼前也没有奇怪的东西，应该没事了。”
　　看来确实和他的病娇邻居有关系, 距离他远了这份异常也在消失。
　　这种无法控制还有副作用的病症该怎么处理？可以封掉吗？为什么许如尘会出现这种情况？
　　刚疑惑完, 迟来的幻觉出现在他眼前, 幻觉中的许如尘依旧是一生顺遂, 但这一次还多了一点其他东西。
　　【天生通灵体：觉醒中】
　　【极度敏锐, 易与因果同步，易受影响。】
　　沈信皱眉，他小声开口，“要怎么处理？”
　　【处理方法：适应通灵体通灵时的困难。】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沈信差点气笑了, “只能不管它是不是？”
　　“说好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要你何用。”
　　幻觉逸散消失, 看上去像是没有反驳的余地就不和他说话了的任性小孩。
　　“学长在和谁说话？”许如尘还有点眼花缭乱, 声音还有放大作用, 就听到了沈信的自言自语。
　　“没有。”沈信说：“在说一个没什么用的东西。”
　　他给许如尘系上安全带，“我送你回家。”
　　许如尘点点头，“嗯。”
　　沈信下车来到驾驶座, 他刚发动车子准备开车就看到眼前突然出现新幻觉, 这幻觉来的突兀吓得沈信一个急刹车, 许如尘猝不及防被这个急刹车甩出去, 然后又被安全带拽回来。
　　他一下子就摔清醒了。
　　“怎么了？前面有东西？”
　　“……是有点东西。”沈信抬着头看着前方。
　　幻觉似乎气急败坏的跑回去找办法, 然后还真的被他找到了，现在正得意洋洋的显示在沈信眼前。
　　【通灵控制阵：可以让通灵体控制自我被动能力的阵法, 可过滤大多数恶意情绪。】
　　【此为方临离原创阵法，世间唯一可以控制通灵体的方法，方临离独有。】
　　阵法？还是方临离？
　　沈信把画面中的东西记住，然后重新开车，这一次他没有再关注什么东西，幻觉也像是明白行车安全一样不再显示，直到他们回到许如尘家里，许如尘实在是疲惫，他勉强和沈信说了几句话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时节已经有点冷了，沈信进许如尘卧室里想给他找个毯子之类的东西盖上，刚走进去就看到他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
　　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现在他才有时间看看许如尘的卧室。
　　他拿起相框，意外的发现相框里是自己，图片有点模糊，不像是照相机拍摄，更像是打印出来的。
　　而且这张照片……
　　像是他高中时校运动会的宣传照。
　　8年前智能手机也才刚刚普及，许如尘作为孤儿也不可能在高中拥有手机，他应该是之后去翻了学校的论坛或者是贴吧，翻到这张图片下载打印下来摆在这里了吧。
　　每当沈信觉得自己了解他时，他总会出现一两个小细节告诉沈信。
　　许如尘真的很喜欢他。
　　微微叹口气，沈信从他的柜子里找到了毯子，把毯子盖在许如尘身上，沈信坐在他旁边，像是安静的在陪着他。
　　确定许如尘真的睡熟了，沈信拨了个电话。
　　玄风好像出差了，那就不能问他了，还是问另一个人好了，而且另一个人似乎更熟悉这方面一些。
　　林苗的师父舍朝。
　　对面电话接的很快，沈信有时候想：是不是这些人在自己的号码上都加了重点号，反正打出去的每一个人都接到了。
　　“沈先生？”舍朝开口。
　　“想问一个问题。”沈信也不委婉，他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许如尘，“天生通灵体是什么？”
　　舍朝沉默了三秒钟左右，“您碰到了天生通灵体的人？”
　　“大概。”沈信回答的并不算肯定，“请先解释一下。”
　　“天生通灵体属于天赋异禀的体质，这样的人更容易和因果、自然、命运沟通，在学习上事半功倍，像是我们巫大多都是天生通灵体，苗苗看着似乎傻傻的，其实也是天生通灵体的范畴。”
　　“但这种体质也是有优劣的，大多数人的通灵体都只是略微沾边，苗苗已经是我见过最纯粹的通灵体。”
　　沈信想了想，“那有没有控制这种体质的方法？”
　　“控制？”舍朝有些疑惑，但最后还是认真解答了，“这个并没有，因为通灵体向来不够纯粹，只有让通灵体更纯粹的方法，大多数人在玄学这一行都想让自己更厉害，就更不会去封印它了。”
　　好吧，好吧。
　　这好像在他们眼里是一种视若珍宝的体质。
　　“我再问一个问题。”沈信说：“如果有个人，他发明出了一种控制这种体质的方法，他属于什么范畴？”
　　“是吗？”舍朝想了想，“一般是两种方向，一是他本身嫉妒，是往陷害方向走，但能发明出这种克制方法的人天赋也不应该低；第二种就是他本身就是通灵体，他对此感到不满，所以想要处理，或者干脆就是提升法子出了问题，是个废弃的提升方案。”
　　方临离，或许是天生通灵体？
　　沈信呼出一口气，“舍朝先生有空吗？”
　　“这几天并没有任务，会一直在学校里。”
　　“我可以请舍朝先生教我阵法吗？不是每周去一次，而是连续授课，直到我学会阵法。”
　　舍朝：……？
　　他茫然的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定这就是沈信打过来的电话。
　　但是为什么？
　　他还记得玄风一开始希望沈信来学习阵法的时候他并不情愿，因为这不是沈信感兴趣的范畴，他的学习也断断续续，第二次来上课就因为消防员事件翘课，眼看着是不怎么想认真学的。
　　“当然可以。”舍朝回答：“只要沈先生想学习，我一定知无不言。”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
　　传说天眼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在和沈信接触一段时间后他们才发现，这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有限制的，比如在沈信本就擅长的领域他能发挥的更好，但在阵法和其他方面，因为沈信本身了解的不多，所以反而没有多少知识。
　　于是他们玄学部明确了一个思想：教！
　　能教多少算多少！沈信知道的越多就代表着他们以后能知道的也越多！
　　这可是个百利无一害的买卖啊！
　　挂断电话，沈信靠在沙发上微微叹口气。
　　既然方临离的阵法是唯一能控制许如尘能力的方法，那他也只能去学了。
　　毕竟他还是很相中小许同学的。
　　……
　　与此同时，吕家村，玄风正在和简子文正在这个地方活动。
　　他们对村宣称发现历史文物，将大部分人迁出去，也算是正规且不惹人怀疑的去观察这个阵法。
　　玄风是老前辈，简子文是来过一次做任务的人，他们两人结伴是最好的。
　　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这是方临离的阵法，现在通过沈信的口知道后比之前要更谨慎上好几倍。
　　最后他们通过各种方法的检测终于确定了阵法所在的位置。
　　并非在祭祀的位置，也不是在抛尸的位置，而是在人聚集最多的居住点，所有被害死的尸骨就这么安静的沉睡在居民区下，为阵法提供能量，在百年的时间不断诅咒着加害者。
　　“现在祭祀几乎不存在，但阵法依旧在起作用，村子的部分常住人口寿命极低，夭折的孩童也数不胜数，一直被当做是有未知的遗传疾病，加上现代社会婚恋制度的完善，没有人愿意嫁过来，估计再过十年这些人就死绝了。”
　　简子文一边走一边和玄风说这里的情况，“方临离的永生阵不止诅咒了加害者，还有加害者的血缘亲人。”
　　“和诛九族差不多啊。”玄风感叹，“不过方临离做事一直都这么绝，祸不及家人对他来说相当于空话。”
　　简子文点点头，又走了一段路，他们站到了永生阵的边缘。
　　方临离的永生阵是靠受害者的尸骨养的，因果和罪孽越强阵的范围越大，在百年祭祀的喂养下，这个阵已经大到包裹住了整个村子。
　　它还在完好的运行中，以他们现在的水平没办法处理掉这个阵法。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路，简子文开口，“玄风老师，为什么方临离要研究永生阵呢？”
　　“谁知道，毕竟是百年前的人，他是什么想法我们都不知道，或许是他想永生呢。”玄风开玩笑。
　　简子文无奈的看了玄风一眼，“那么，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位置了，要使用吗？”
　　“用吧。”玄风把沈信给他的符咒拿出来，他把小天眼咒递给简子文，“这估计会是我们最接近方临离的一次，这个百年前的被通缉者、天赋异禀的混乱人物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是如何在这里布置了阵法。”
　　“要仔细的看，千万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简子文认真的点头。
　　他们按照流程先是使用了灵视咒，在使用完灵视咒的瞬间他们便看到了让人惊讶的一幕。
　　眼前是层层叠叠的瘴气，薄雾一般的黑色像是丝带一样盘旋着，庞大的瘴气包围了整个村庄，两人惊讶的对视一眼，最后简子文点点头，他拿着符咒走到村庄内，将符咒放在地上。
　　一阵风吹过来，风吹起了小天眼咒，但纸张上的墨渍在一点点逸散在风中，直到真正的成为一张空荡荡的白纸。
　　玄风和简子文站在原地，他们抬头望着天空，天空好像下起了雨，简子文伸出手来，雨水却穿透了他的手。
　　“是幻觉。”玄风说：“不对，是因果。”
　　雨哗哗的落下，看雨滴的降落轨迹应该还有很大的风，天色也变得昏暗，并没有光。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一个人踩着雨水一步步走上来。
　　那人很年轻，有一头黑色的发，衣服和头发都被雨淋湿，湿漉漉的粘在身上，他捂着耳朵在雨里一步步走，因为寒冷唇色泛着白，紧皱着眉头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瞳孔里带着散不掉的狠戾。
　　“别哭了。”他在雨里说：“好吵！”
　　“复仇复仇，我知道了，现在就让你们复仇，能不能别再哭了！”
　　“好烦！”
　　明显是方临离的人捂着耳朵不断的自言自语，活像是个已经疯掉的疯子。
　　他踹了村子的栅栏，骂骂咧咧的布置了阵法，一边布置一边骂，看上去精神状况非常不好的样子。
　　玄风和简子文对视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方临离这种一边骂一边干活的姿态，稍微有点可怜。


第86章 
　　许如尘在睡了一觉后就好了很多, 退了烧人也有了精神，还给早就自动关机的手机充了电。
　　眼看着时间晚了下来许如尘就让沈信回家，他还记得沈信的父亲来了, 要是一直在这里陪他, 怕不是要让沈信的父亲觉得自己抢了他心爱的儿子。
　　再三保证自己明天不会去上班，绝对不会出门后，沈信才点头离开。
　　因为时间太晚许如尘还让沈信开走他的车。
　　送走沈信后许如尘才松了口气, 恢复正常的他郑重的打开手机, 准备迎接海量的来电和各种工作信息。
　　但打开手机后许如尘发现, 来电和信息确实多, 但不是他想象的工作信息。
　　【小许总好好养病！】
　　【加班太多了吧, 小许总也要好好休息啊，工作不用在意，有我们在。】
　　【三天内不想看到您，在家好好休息吧。】
　　【沈先生都告诉我们了, 怎么会工作过度晕倒进了医院, 不要再这么高强度工作了！】
　　许如尘：……
　　工作过度进医院？沈信有点太夸张了吧。
　　但这样想着的许如尘却忍不住笑起来, 他不断的看着手机, 一边看一边觉得心情极好，于是他歪倒在沙发上继续刷消息。
　　沈信竟然打电话给他公司帮他请病假，他一定也去公司找过自己。
　　因为爱所以更加在意, 在得知心上人的在意后就更加幸福。
　　……
　　沈信把车停好后上楼, 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人窜进厨房。
　　“你做什么？”沈信走过去, “爸？”
　　沈无拘探出头来, “什么都没有。”
　　“你要不先把客厅里的包装袋扔掉？”沈信叹口气, “这个时节吃冰激凌，你本来就肠胃不好, 今晚不睡了吗？”
　　“爸爸我想吃，好不容易吃一次。”没想到竟然暴露在包装袋上，沈无拘端着冰激凌小心翼翼走出来，“而且我才刚吃了一口你就回来了！”
　　“小许同学怎么样？”
　　沈信伸手拿过他的冰激凌盖起来，在沈无拘一脸痛心的眼神里把冰激凌放进了冷冻层。
　　“这样就不好吃了。”沈无拘小声嘟囔着。
　　“他好多了，起码退了烧。”沈信回答：“在家休息两天就行。”
　　沈无拘点点头，“那就好，为了庆祝小许同学康复我们来吃冰激凌吧！”
　　“不行。”
　　“儿子你好讨厌。”
　　赶着沈无拘去写稿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沈信收拾了他的外卖袋子，接着坐到桌子上拿了几张纸，找出自己的笔墨。
　　沈无拘抱着自己的手机凑过来。
　　“儿子你要写字？”
　　“不写。”沈信叹口气，接着在其中一张纸上画了一张符咒。
　　是好运咒。
　　沈无拘在后面看着沈信画符咒，等沈信画完后他才微微歪歪头。
　　“这是个符咒吧？”
　　“儿子你为什么要画符咒？”
　　沈信把画好的好运咒放在旁边晾干，“因缘巧合我加入道教，现在是佛门弟子了。”
　　“又是道教又是佛门的，糊弄你爹也糊弄的太假了吧。”沈无拘嫌弃他，“不过这张符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很平和舒缓，没有激烈的感觉，我判断应该是平安符之类的东西？”
　　沈信转头看了一眼沈无拘，又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画好的好运咒。
　　“为什么我看不出来这东西平和舒缓？”
　　“这说明你功力不够啊。”沈无拘感叹，“儿子啊，有时候阅读理解不是为了答题，是为了生活！”
　　沈信叹口气，“这根本就是你知道我不会当着你面画什么恶咒吧！而且现在能拿到明面上的符咒都是正向的。”
　　沈无拘认真点头，“儿子你学到阅读理解的精髓了！”
　　他就知道。
　　沈信一连画了十张好运咒，把十张放在桌面上等着干，沈无拘就一直在旁边看着，有些好奇的样子。
　　直它们干掉后沈信一张张把它们放进小包里，然后把其中一个递给他。
　　“戴着。”沈信说：“回家的时候记得给妈妈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每人都戴上。”
　　沈无拘看着这个小包，“这算是你给我们的平安符？”
　　“你当是就是吧。”
　　“哇，爸爸好开心。”沈无拘美滋滋的把这东西塞进口袋里，“儿子长大了，会给爸爸送东西了，我一定完成任务，把礼物全部交给其他家人，他们一定也很高兴！”
　　沈信无奈的看着他说要去买几个小香包，把东西好好装起来。
　　他把其中一张取出来，接着把剩下的几张锁进抽屉，那一张是留给小许同学的。
　　沈无拘回去刷tb了，沈信再次看向幻觉，时间还早，还没到他的睡觉时间，他想研究一下方临离的阵法。
　　幻觉还挺智能，几乎立刻在他眼前出现了方临离的信息和他的一些阵法。
　　【方临离：阵法大师，天生通灵体。】
　　【持有多种原创阵法，包括：永生阵、通灵控制阵、强困阵、幻阵、留影阵等。】
　　“留影阵？”沈信看着这个名字，“这是什么？”
　　【留影阵：方临离发明的留影阵法，里面保留了一些方临离的信息。】
　　【复刻阵法可以观看方临离的录像。】
　　……懂了，百年前没有录像机和照相机，这相当于方临离发明出来专门用来记录生活的东西。
　　嗯，或许记录生活这个词用的不太贴切。
　　幻觉把这个阵法的呈现在沈信面前，沈信发现这玩意儿竟然意外的简单，简单到沈信只听了一节基础课程就能看懂复刻。
　　“好吧，试试。”
　　沈信按照幻觉的方法找到一张白纸，白纸是祭物，是的这个阵法的中心祭物竟然只是一张纸。
　　把纸放在客厅的地面上，沈信将墨撒在纸上，接着他看着那张纸开始说咒语。
　　是的，阵法生效是需要说咒语的，哪怕是做成道具的阵法。
　　咒语用的是沈信听不懂的话，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也就是照着读，也不确定这样的读法是不是正确。
　　这才是沈信不太对阵法感冒的原因，他文科不太行，其中就包括了英语，学阵法还需要学习一个阵法通用语言，实在是有点高看他了。
　　就在沈信以为这估计是失败了的时候，三个字出现在纸墨上。
　　【阵法成】
　　只见染上墨渍的白纸在地面消失，一只白色的沾染着墨渍的蝴蝶缓慢飞到空中，沈信不确定这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他对阵法的知识实在是匮乏。
　　等明天和舍朝见面后让他看看好了。
　　就在这时，沈无拘兴高采烈的走出来，他一边走还一边看着手机，快要走过来时才兴奋的喊沈信的名字。
　　“信信，你看看这几个香包好不好看！嗯？这是什么？”
　　沈无拘疑惑的看着空中飘舞的蝴蝶。
　　他转着圈看了看，接着才开口，“这是障眼法？”
　　沈信没有回答沈无拘的问题，因为在他的眼睛里，这不只是蝴蝶。
　　在蝴蝶的身后似乎站着一个人，仿佛是一个虚影一般，但在蝴蝶的飞舞下一点点越来越清晰。
　　他低着头，头发是黑色的，还很长，他好像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水珠从他的衣服上往下滚，看着就冷。
　　他在雨中抬起头来，黑色的某子里带着强势感，光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
　　他注视着镜头，也或许是注视着自己的留影阵。
　　“很可怕吗？”他开口了。
　　“杀一个坏人相当于拯救两个人，为什么不做？”
　　“痛苦的活着当然不如幸福的死去，多简单。”
　　“除了嚷嚷着复仇外就会哭，好没用。”
　　他在嘟囔着，又像是在抱怨，“喂，你不会是这么没用的人吧？”
　　方临离？！
　　不管是言语还是样貌都有点出乎意料，他看上去太年轻，也太不正常。
　　“算了，和我没关系。”他又说。
　　方临离直接坐下来，不管地上满是水和泥，一点都没有玄学部说的那么神秘，像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小疯子。
　　还是那种无法理解他想法的小疯子。
　　“那么，你想要什么？”方临离看着前方，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兴味，“你也玩阵法？”
　　“阵法还算有意思，比符咒什么的强多了，因为阵法是范围性杀伤力，符咒只能针对一个人，一次性画很多符咒真的很麻烦，但一个阵法就可以处理一大批，非常有效率。”
　　“我喜欢有效率的东西。”
　　“吵死了，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在哭，报不报仇关我什么事。”
　　方临离拽着自己的头发，眼睛一眨都不眨。
　　“哦，对了，你要的东西。”
　　他打了个响指，下一刻便出现了好几个不同的影像，外面还画着幼稚的图案，有小兔子和小花猫，看上去很有童趣。
　　但沈信一想到画的人是方临离……
　　嗯，很反差。
　　“不同阵法的应用和使用效果，自己看去吧。”
　　说完他整个人仰身躺下去，身体浸在泥水里。
　　“啊，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好麻烦，好累，好痛苦，好想死。”
　　“不如现在就睡一觉。”
　　录像戛然而止，面前的蝴蝶也直接燃烧起来，沈无拘看的一愣一愣的，他开始找可能存在的丝线，只找到了纸张的残骸。
　　沈无拘问他，“儿子你什么时候学的魔术？”
　　“半个小时前。”沈信回答：“不过，这个魔术不太好的样子。”
　　“有多不好？”
　　沈信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大概是明白了离经叛道的定义。”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玄学部在判断他可能是天眼时没对他搞任何事情。
　　和方临离相比，他简直正常的过分了。
　　不过没想到这样的方临离竟然会给他留下东西，这绝对是他留给下一位天眼的。
　　除了天眼之外，也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阵该如何布置。


第87章 
　　等到沈无拘去睡觉, 沈信才又试了一下留影阵。
　　这一次留影阵里出现的就不再是方临离，而是许多不同种类的影像，就跟文件夹里套文件似的……
　　不得不说, 方临离真是个天才。
　　第二天一大早, 沈信先是把沈无拘送到他昨天就嚷嚷着要去采风的地方，在送下沈无拘后又给许如尘打了个电话，确定许如尘在家休息没有去上班后才再次开车去了学校。
　　学校门口舍朝已经在等着他了, 沈信看了一眼时间。
　　“抱歉, 我中午就得走。”沈信稍微有点歉意, “我爸来了, 下午得陪他。”
　　“当然没问题。”舍朝一向善解人意, “沈先生愿意来学习就是一件好事。”
　　既然沈信是确定要来学习，舍朝便以学生天赋绝佳为前提，进行快速上手的教学，一边教舍朝还有些担忧。
　　阵法和符咒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符咒针对个人, 而阵法针对区域, 阵法的成阵也需要诸多因素。
　　能量只是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点。
　　没想到沈信竟然意外的有天赋, 有些东西他能很快速的理解并尝试，由于他记忆力很强，一些成阵语也记的很快。
　　舍朝终于明白为什么玄风在碰到沈信后一副‘为什么他不是我门下弟子！’的遗憾模样了。
　　如果沈信不是天眼, 他真的很想收他为弟子。
　　就在他遗憾的时候, 沈信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舍朝先生知道留影阵吗？”
　　“留影阵？算是以前比较常用的小技巧阵法。”舍朝想了想, “不过这种阵法在手机普及开来后就废弃了, 几乎不再使用, 但个别还会留存一些。”
　　沈信点点头，“也是, 不过这算是方临离最快被废弃的阵法了吧。”
　　“等一下？！”
　　舍朝睁大眼睛，几乎惊恐的看着沈信。
　　“沈先生？您说什么？留影阵是方临离创造的？！”
　　“是啊。”沈信有些意外，“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不是一直在用吗？”
　　舍朝沉默了。
　　许久之后他才告诉沈信，他们玄学部会留影阵是因为百年前玄学部加入了一个新成员，这个成员说自己发明了一种可以留影的阵法，也可以制作成留影的道具，这在当年不知道有多方便。
　　那人就是依靠这个加入玄学部，然后就混吃等死再无功绩。
　　依照方临离的所有阵法都被他牢牢抓在手里一个都不外露的个性来看……
　　那个人是方临离的可能性大于80%。
　　沈信：……他还挺会玩。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沈信试着开口。
　　舍朝捂住脸，“他曾经加入过玄学部，但是不过几个月就跑掉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没想到在被玄学部通缉称之为最危险的人后他又偷偷回来了。”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真的很尴尬。
　　一想到方临离就在官方组织里听他们商量怎么抓捕自己，就有些绷不住。
　　果然是离经叛道的天眼吗？做的事情总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将这件尴尬的事情忽略，舍朝开始教沈信起阵。
　　“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比如现在比较普遍的灵阵。”舍朝说：“灵阵的作用和清心咒类似，不会有什么明显的感受，但在灵阵内会更容易平心静气，比较适合设置在人多的地方。”
　　“不过灵阵和清心咒一样，成阵水平和布阵者息息相关。”
　　“我很期待沈先生的成阵。”
　　说完舍朝拿来了灵阵需要的成阵材料，告知成阵需要的方式以及准备好了祭物，他让沈信放心去布置，这里是玄学部的学校，出什么问题都能第一时间处理。
　　沈信看着手中的祭物，那是一块很小的玉石。
　　在玄学中玉石是有特殊能量的，很适合成为阵心的祭品，也有些阵可以放置一些有特殊能力的器具，阵内也会因为这些器具发生变化。
　　嗯，非常玄学。
　　“要是成阵，这块玉石可以维持多久？”
　　“大概半个小时。”舍朝回答：“如果是极好的成阵，或许也就只能持续十分钟，阵法越完整效果越好，需要的阵心祭品能量也就越高。”
　　“这么短？”
　　“所以阵法大多会纂刻在器具上使用，或是现场成阵使用。”
　　沈信啧了一声，“方临离研究永生阵怕不是因为阵法持续时间太短，他不想一直换祭物。”
　　舍朝：……
　　似乎，也有点可能。
　　还没等他把话说出来，一个电话就打过来，舍朝接起电话。
　　似乎是什么要紧事。
　　“我在，对，需要我？”
　　“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舍朝对沈信道了声抱歉，“玄风老师他们出差回来，说是有点东西让我鉴定，我先过来一趟。”
　　“沈先生可以自己随意实验成阵，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舍朝就急匆匆离开。
　　沈信自己留在原地研究这个阵法，灵阵？和清心咒效果很像的阵法？
　　幻觉适时出现在沈信眼前，同时带着阵法的全貌，以及一如既往的旧名称。
　　【聚灵阵：一定范围内拥有平心静气的作用，多用于寺庙、道馆等特殊区域。】
　　“确实和这种神神叨叨的地方很搭。”沈信吐槽，“行，那就试试吧。”
　　先是在地面画出大概范围，接着将阵心放进去，沈信单膝跪立在阵前，他刚打算读舍朝告诉他的咒语，但下一刻幻觉便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片荒地，一片黑夜，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站在黑夜里诵读一串咒语。
　　咒语结束，他脚下的地面一点点散发出萤火虫一般的光芒。
　　他口中诵读的咒语和舍朝告诉他的差了那么一点。
　　【聚灵阵—方临离改良版。】
　　“你什么意思？”沈信问他，“方临离是阵法大师，你就天天给我播他的阵法？”
　　“……也行。”
　　沈信呼了口气，“学就学最好的，希望他的改良版不会是什么在美梦里死掉的细思极恐版。”
　　“不过刚才舍朝说怎么实验都行，而且这一小块祭物才能用十分钟。”
　　“干了。”
　　沈信闭上眼睛，他微微低下头，口中一点点诵读出方临离的咒语。
　　有风骤然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升起，沈信越读风越大，最后微风撩起沈信的衣服。
　　读完最后一个字，沈信呼了口气进行最后的仪式。
　　“阵立！”
　　沈信的声音和他的外貌不太相符，和他的性格一样带着一点肆无忌惮的味道，但一旦他认真起来，他的音色里天生自带的清冷便透彻出来，在此时此刻显得恰好到处。
　　仿佛他天生就该站在这里诵读这些咒语。
　　点点光芒从阵中溢出，它们瞬间扩散，如同水流一般爆炸开来。
　　沈信深深地呼口气。
　　“这算成功了？”
　　另一边，舍朝已经和玄风汇合。
　　玄风从吕家村回来，在吕家村他看到了一个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方临离。
　　他感到惊讶，也感到疑惑。
　　在舍朝过来的时候，他便开口询问：“方临离会不会是纯粹的通灵体？”
　　舍朝有些意外，“有多纯粹？”
　　“纯粹到可以直接感受到因果之间的信息。”玄风想起自己在幻觉里看到的东西，方临离一直在自言自语，他像是在呵斥什么，又像是完全没办法所以只好骂骂咧咧几句。
　　然后就开始干活了。
　　方临离在吕家村设置了阵法，一边布置一边辱骂。
　　他骂：你们为什么不是鬼，要是鬼就自己去报仇别来找我。
　　刚走到这里就差点被吵死，你们除了吵我之外还会什么？
　　你们这些东西要学会自食其力！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舍朝回答：“方临离是公认的阵法大师，他创作了不少我们不得而知的阵法，永生阵更是世间唯一，能和阵法沟通的大概率是通灵体，就像是苗苗在阵法上的造诣已经比我强了。”
　　玄风嘶了一声，“难不成这个通灵体在敏锐到一定程度时，会疯掉？”
　　“疯掉？”舍朝有些疑惑。
　　玄风刚打算和舍朝解释，舍朝却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站起来看向远方。
　　他随着舍朝的视线往前看，便看到了那一道混杂着星星点点光芒的波纹。
　　波纹迅速穿过他们荡向远方，沐浴在波纹中的玄风却感觉瞬间清新极了，他这个年龄出差一趟非常疲累，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精神上的疲累一扫而空，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就身处在大自然中，温暖的阳光和微风轻洒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舒服的他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这，这是什么感觉？”玄风睁大眼睛，说服自己不要由着自己的心躺下睡觉，“小老头我舒服的快要睡着了。”
　　舍朝眼神里带着惊讶。
　　“舍朝老师？”
　　“是灵阵。”舍朝终于回答：“我把灵阵的材料和成阵方式给了沈信，告诉他可以自己成阵才来找你。”
　　“一定是沈信成阵了！”
　　玄风瞬间清醒，嘴都磕巴了，“不，不是吧！灵阵这东西我又不是没见过，不应该是这种感觉啊！”
　　“难不成沈先生他改良过？或者干脆就和符咒一样，在他手下的阵也要比其他人的完整度更高？！”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刚才的话题也不谈了，直接迅速往沈信所在的位置跑。
　　果然推开门的瞬间他们就看到沈信单膝跪立在阵前，阵心的祭物正在散发着点点的光芒，眼看着因为能量消耗太大玉石在暗淡。
　　仅仅过了不到十分钟，作为阵心的玉石咔嚓一声裂开，阵随之停止，那种沁入心扉的舒适感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沈信转头看向他们，“你们？”
　　“沈先生！”玄风比舍朝更快一步窜过去，他一把拽住沈信的手，几乎算是激动的摇晃着。
　　“沈先生一定要好好学习阵法啊！小老头我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太好了，太好了！”
　　沈信：？
　　舍朝默默捂住额头。
　　真是没眼看。


第88章 
　　还差一个小时到中午, 舍朝愣是在这段时间手把手教会了沈信怎么把阵法纂刻在道具上。
　　并提供非常不错的祭物让沈信再起一个灵阵，就当是这次学习的小测试。
　　沈信没有拒绝，他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把东西制作完就走了。
　　再晚一点他怕沈无拘自己就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
　　学校里只剩下舍朝和玄风, 舍朝在经过鉴定后叹口气。
　　“他在阵法上的天赋无与伦比, 这是个相当优秀的灵阵。”
　　玄风感叹着，“不愧是天眼吗？天眼的选人标准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严苛，能成为天眼者绝对不止在某一项上拥有绝对的天赋。”
　　“不过这个能用吗？”玄风跃跃欲试, “能持续多久？”
　　“用的祭物很好, 所以使用可以持续一周时间。”舍朝看着阵物, “……但是, 既然它拥有这么平和且强大的能力, 我不想把它单纯在用在学校里，玄风老师，我可以带走它吗？”
　　玄风不需要想也知道舍朝想做什么，玄风是玄学部的老人了, 他也很熟悉舍朝。
　　知道这个满脸凶相的中年人到底有多坚韧温柔。
　　“咳咳。”玄风咳嗽一声, “哎呀, 刚才发生了什么？小老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舍朝老师教导沈先生阵法学习真是辛苦了, 我还有事情，再见再见。”
　　舍朝露出一个笑容，他带着阵物出了玄学部的大门, 前往距离玄学部不远处的一家医院。
　　这是对玄学部成员免费治疗的医院, 在外也收治普通病人, 因为儿科医术高明逐渐分出专门收治儿童的儿童病院, 每天都有大量孩子来这里看病, 医院里经常都是孩子的哭声。
　　由于这是个和玄学部挂钩的医院，有一些东西玄学部也会用来给医院尝试, 对病患来说任何能缓解病痛的东西都异常珍贵。
　　在舍朝到后医院院长立刻迎接了他，这所医院的院长以前也是玄学部的成员，也认识舍朝，知道他来这里不会空手来，绝对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对病人们有用，所以每次舍朝来都会亲自欢迎。
　　舍朝也不含糊，他将阵物交给院长。
　　“这是灵阵。”舍朝说。
　　“灵阵？”院长有些疑惑，“我记得我们曾经试过灵阵，但是它的覆盖范围太小加上效果不够明显，所以有些鸡肋，之后就没有再用过，怎么今天又带灵阵来了？”
　　舍朝摇摇头，“不一样，这一次是天眼立的灵阵。”
　　院长眼睛一亮，“真的？！”
　　他当然知道天眼，作为曾经的玄学部成员他非常关注玄学部的消息。
　　他甚至还跑去沈信的店里抢过好运咒和幸福咒，当然因为手速的问题一张也没有抢到。
　　但他知道这位天眼的成咒和其他人不一样，哪怕是烂大街的清心咒在他手里都更有效果，这怎么看都是因为画咒人的原因。
　　现在舍朝竟然拿来了天眼立下的灵阵。
　　“使用后只能维持一周时间，我想让你试用一下，之前我们试过，确定它的效果远胜其他。”
　　“好好好！”院长连忙答应，“有任何问题我都会立刻告诉你。”
　　把灵阵交给他后舍朝就放心了。
　　院长也开始挑选最佳位置，医院的范围很广，灵阵的成阵范围不足以包裹整个院区，他挑来选去最后还是选了儿童院区。
　　儿童病区的孩子数量多，而且小孩子普遍不会表达，难受了只能哭，不管是住院部还是诊疗部都是孩子的哭声，家长心疼又烦恼，医生和护士们也心力憔悴，急需要安抚。
　　来到儿童病区，舍朝把阵物放在地上开启，在阵开的瞬间一点细微的金色光芒从地底散出来，并迅速消融在空气里。
　　灵阵生效，院长微微睁大眼睛，因为他好像感觉到了风，刚才紧张不安的心情迅速被安抚下来。
　　他突然觉得很放松，心情很舒畅。
　　在那一刻院长就明白：这东西稳了！
　　……
　　袁术静感觉今天的住院部有点不太一样。
　　她是一名护士，在这所医院工作两年了，一直都在最忙的儿童院区。
　　在儿童院区工作很难，因为小孩子们各有各的不配合，挣扎的过分扎不上针还要面对患者家属的冷脸和投诉。
　　但意外的是，今天的扎针环节非常好，今天的小孩子们虽然有的调皮，但每个孩子都很配合，基本所有小孩都一次扎针成功。
　　“第一次这么快完成。”她感叹着。
　　“不只是这样，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几乎没有小孩子哭。”昨天值班的同事和她搭话，“他们睡的很熟很香，好几个因为生病睡不好一直哭的小孩也罕见了睡了好几个小时，睡饱后对着妈妈笑，可把他妈妈看的一直在抹眼泪。”
　　袁术静有些惊讶，“3床的小孩也睡着了？”
　　“对啊！”
　　3床是一个先天病的孩子，他今年只有一岁多点，从出生开始就断断续续来医院，他的肺部有严重问题，呼吸不畅，因为憋的难受就一直哭，哭起来又会导致呼吸的更不畅，这是个非常痛苦看一眼就心疼的小病人。
　　他在住院后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甚至就是吊着命。
　　没想到昨天晚上竟然安稳的睡了好几个小时，没有憋醒也没有难受，醒来后第一次精神极好的对妈妈笑。
　　“还有15床那个小女孩。”另一个护士说：“她昨天晚上也睡的很好，今天醒来明显比昨天精神好很多。”
　　“哇，昨天晚上大家竟然都睡得不错。”
　　“不只是患者，我感觉大人们的心情都好了很多。”一个实习医生加入他们的话题，“今天有个患者家属主动和我打招呼呢，老师也因为心情好没有骂我，真幸福！”
　　袁术静感叹，“今天的工作效率也能提升吧。”
　　“嗯，我觉得今天信心满满！”
　　“哈哈，我也是！”
　　笑闹过后，袁术静按照流程去给34床的小女孩换药。
　　在走廊走的过程中，袁术静能听到几个家属在聊天。
　　“昨天安安睡的很好，今天看着精神恢复了很多，一定是药管用了。”
　　“别说孩子了，我认床，这几天陪床可累死了，没想到昨天晚上竟然睡的不错，今天一早睁开眼睛，肩膀也不疼了。”
　　“我家小孩也开始有胃口吃饭了，真好啊。”
　　“听说昨天那个重症监护的小孩心率一下子就平稳了，他爸爸妈妈在病房门口一边笑一边哭呢，昨天不会是什么奇幻之夜吧！”
　　袁术静笑了笑，然后带着药到了34床的病房。
　　小女孩今年五岁，不幸遭遇车祸被压断了双腿，经过极限手术她的腿保住了，但是她痛觉神经敏锐，皮肤脆弱还过敏，于是她每天都会哭，哭到几乎只能打镇定剂。
　　但这次来换药的时候袁术静惊讶的发现小女孩虽然哭了，但并没有哭的很厉害。
　　“今天的小爱好勇敢哦。”袁术静夸她。
　　“因为今天不痒了。”小爱乖巧的回答：“虽然还是很疼，但是一点都不痒了，妈妈说是护士姐姐给我的药起作用了！”
　　袁术静有些惊讶，因为她今天给小爱的药和前几天没有任何区别。
　　她想起刚才换药时小女孩的双腿确实红肿的比之前要少。
　　小爱的妈妈也在笑。“今天早上起床就发现皮疹少了很多，好像一夜之间药就起效果了，真是太好了。”
　　“只要不痒了，小爱就可以忍住疼，这样也就不会一直哭。”
　　小爱害羞的拽住妈妈的袖子，“妈妈，我想听故事书！”
　　“好，好！”妈妈连忙从旁边找故事书，“妈妈现在就给你读。”
　　也就是在那一刻，袁术静这才真正的意识到……或许今天是真的和昨天不一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这么多的孩子能缓解病痛好好的睡一觉。
　　难道真的是奇迹吗？
　　于是，根本就没有过一周，只是一天而已院长就给舍朝打了电话。
　　鬼哭狼嚎的希望这个灵阵可以续，他出钱都行，最好把全医院都覆盖住，一直续下去！
　　舍朝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也有些发愁，“这是沈先生做出来的灵阵，我是私自拿来给医院试用，想要一直续下去可能不是那么容易。”
　　“那我能亲自和沈先生谈吗？”院长并没有放弃。
　　“你知道吗？仅仅是一晚上的时间，因为疼痛无法入睡的孩子们终于睡了个安稳觉，那些哭泣的孩子也露出了笑容，大人们因为孩子的笑容放松，整个医院都焕然一新。”
　　他看着汇报上来的消息心中充盈着希望，看着那些孩子真的把病痛缓解后差点眼泪都流下来。
　　灵阵，在古时乘作聚灵阵，可以平心静气，甚至有传说这个聚灵阵有对病人、伤者辅助治疗的功效。
　　他一直当做这是个普通夸大其词的传说，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或许这个传说是真的。
　　只是到了现代，传承断代严重，人类的玄学天赋越发走低，能画出这种阵法的人越来越少罢了。
　　而现在，终于有人可以让它重见天日了。
　　“舍朝，我现在真的非常激动，患者的心情影响着治疗的效果，在灵阵的加持下他们也会更快出院。”
　　“作为院长作为一个医生，我万分希望可以将它续下去。”
　　“哪怕仅仅能让那些病重的孩子好好的睡一觉。”
　　舍朝也明白这个道理，院长的话也是他的想法，他点点头，“我会和沈先生提这件事。”
　　“我可以接受一切条件！”院长迅速补充。
　　“只要我能出得起！”


第89章 
　　沈信接起舍朝电话的时候正好在一个商场里。
　　商场里的人很多, 他只能到声音稍微小一点的地方接电话，沈无拘正在人群中间不断的看向四面八方。
　　据说这是沈无拘的采风方式。
　　“续阵？”沈信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对, 沈先生还没有学到续阵, 其实就是以更换祭物的方式将阵法持续下去。”舍朝回答：“您之前制作的灵阵我擅自交给了医院，没想到在医院使用后的效果极好，所以院长希望沈先生可以定期过去续阵来维持阵法运转。”
　　“当然, 报酬不会少, 他给的价格要比玄学部的委托费更高一点。”
　　沈信想了想, “多久去一次？”
　　“在阵法失效的前三天就可以, 当然祭物也是我们这边提供。”
　　算是赚外快, 反正也只是更换一点东西。
　　“可以。”沈信答应的很随意，“到时间提前通知我，我会空出时间过去。”
　　舍朝说了好几声谢谢后才挂断电话。
　　把手机放回口袋，沈信走到沈无拘旁边。
　　“你在干什么？”沈信问他, “在这里站了快半个小时了。”
　　“我在模拟。”沈无拘用手指比成一个框框, 将面前的风景框起来, “我的男女主会从这个楼梯上来, 走到这里的时候会发生事件，有个人会从上面摔下来，可怕的血案, 但女主有特殊能力, 她提前预知到了这一切, 所以连忙去上面救人。”
　　“男主很疑惑, 只能在后面追女主, 最后在上面看到那个试图自杀的人。”
　　沈信听着这个剧情，片刻后才开口, “你的新剧本？”
　　“神秘玄学世家的继承女，将自己伪装成侦探调查事件，可以预知；在一起案子中被分配和女主一起行动的唯物主义警察，但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身边的女侦探好像不同寻常！”
　　“是一个神秘侧的侦探剧！”
　　沈信：……
　　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对了，你家小许同学怎么样？今天不带他出来玩吗？”
　　“他病刚好，不适合在很多人的地方出现。”沈信回答：“等彻底病好后才可以带出来。”
　　与此同时，被提及的许如尘刚洗完澡，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沈信给他请了假，而且每天都要打电话确定他没有去上班，公司里的同事也再三让他养好身体再回公司，于是许如尘就这么被迫待在家里休息了。
　　今天是病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回去上班。
　　许如尘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工作，他只是太过孤独，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家里总是让他想起小时候，所以他经常用工作填充自己的空闲时间，把自己塞得满满当当，好像这样就是因为工作太忙才孤单。
　　后来他重新遇到了沈信，孤独这个词汇终于从他身边飞走了，他每天都期盼着工作结束去见这个心心念念的人。
　　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打碎了很多，但也把沈信和他之间的壁垒打碎。
　　许如尘只不过是一个缺爱又敏感的人，而沈信永远都不吝啬给予他安全感。
　　从旁边拿过手机，他看着备注着‘沈信’的联系人，开始思考如果打给沈信的话可以获得陪伴的可能性。
　　他知道沈信现在一定很忙，但他就是非常的想和沈信见面。
　　很想在一起吃饭，最好在吃完饭后靠在一起晒太阳，就算是一点身体接触都会让他满足。
　　就在他准备豁出去把消息发出去的时候，他突兀的感觉到眼前花了一下，手机从他的手中落下，许如尘捂住耳朵，但那熟悉的乱七八糟的声音依旧不断的往他耳朵里钻。
　　他抬起头来，电视节目里的主持人都变成了自己大笑着的模样。
　　电视还在敬职敬业的播报……
　　“近期因男女感情纠纷导致的刑事案件频发，离婚率比上个月增长30%，专家对于这一现场做出解释。”
　　“季节是否会导致男女分手频率增高？看心理学教授的研究。”
　　“那我们应该如何去处理这种季发性的感情纠纷呢？”
　　许如尘摁住太阳穴挪到窗口，果然看到隔壁邻居回来了。
　　他还记得沈信告诉自己，他的发病不是精神病，而是因为周围有坏人，因为隔壁邻居有了坏心思所以他才会被影响，他听到的声音全部都是那个人的潜在想法，只要这个人还是坏人，他就永远没办法避开这些声音。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后，许如尘松开手站了起来。
　　他似乎想到了办法。
　　隔壁的房子里，全楚悠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掉了。
　　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发泄他心中的戾气。
　　为什么会有警察？！为什么会被摁住！这样一来任浮再也不会和他见面了！还被警察局扣押了两天，他爸好不容易才疏通关系把他救出去。
　　因为没有实质伤害，他咬死了自己只是路过，刀是水果刀，他从商店买来切水果的。
　　所以他回家了，站在这里无能狂怒！
　　“任浮！我的女人！为什么你都不看我一眼？！”
　　“我为了你一直在受苦，我是那么爱你！”
　　“没有人能比我对你更好！我爱你，我爱你啊！”
　　“一起去死不好吗？！没有你的世界一点都没有意思！”
　　全楚悠怒吼着，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门铃声，全楚悠愣了一下，他想难道是任浮来了，任浮终于明白只有自己才是他的归宿了？！
　　他快速跑过去打开门，脸上带着咧开的笑。
　　“小浮！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你是谁？”
　　门口的人不是小浮，而是一个男人，一个一眼看去就不会忘记的男人，因为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是扔在人群里能一眼认出来的级别，他似乎在生病，脸色惨白还穿着睡衣，黑色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我是你隔壁邻居。”男人开口，“你好，我叫许如尘。”
　　“许……”全楚悠想起来了。
　　他爸给他买这里的房子是因为这个地方住着一个他爸非常欣赏的人，他很年轻但手段相当厉害，一手将许家提升了一个高度，他爸希望他能在这里和这位许总相识，最好跟着他学一学。
　　全楚悠早就忘了这个目的，只想着他的任浮。
　　“有事吗？”全楚悠问。
　　许如尘看上去摇摇欲坠，带着满溢的病弱感，整个人都憔悴的过分。
　　他注视着全楚悠，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拿出来，竟然是一把刀，全楚悠猛地睁大眼睛，眼神惊恐的看着那把刀。
　　“听说你想杀人？”许如尘拿着刀逼近他，全楚悠只能不断的退后。
　　“听说你想杀人都想疯了？”许如尘唇色依旧惨白，攥着刀柄的手也骨节分明，很好看，也很危险。
　　“我经常下厨，所以厨房里有很多好刀。”
　　许如尘忍受着耳边漫天的声音和时时刻刻出现的影像。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送你一程怎么样？”
　　“什么？！”全楚悠被吓坏了，“你在说什么？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全楚悠后退到了墙壁上，他后面退无可退，但许如尘根本就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全楚悠只能试着去反抗，没想到一个看上去那么病弱的人直接一把把他摁在墙壁上，蹭亮的刀擦过他的脸颊直接插进墙壁里。
　　“啊！！”全楚悠发出惨叫。
　　他一点都不觉得许如尘是在吓唬他。
　　因为许如尘的状况是那么差，他的眼神是那么可怕，他下手的动作是那么迅速，他毫不怀疑许如尘下一刀捅进的就是他的心脏。
　　他腿软的从墙壁上滑下去，手脚不断的踢打，许如尘从墙壁里拔出刀来，像是摁一条大鱼一样摁着他。
　　“杀人，不是很好玩吗？”许如尘呢喃，“只要你死了，我就不会再生病了吧。”
　　全楚悠发出更凄惨的尖叫声。
　　恐惧心将他全部的戾气冲散，当加害人成为受害者的瞬间，那些得意洋洋就统统变成了可怜巴巴。
　　他尖叫着求生，不想被人像宰猪一样杀掉。
　　也就是在那一刻，许如尘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正常了，眼前的景色仿佛也美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离开了他的生活。
　　他看着全楚悠，然后缓慢的站起来，拎着刀就走了。
　　只留下全楚悠坐在自己家里哭嚎着，颤抖着手就开始报警。
　　“救命！有神经病！神经病要杀了我！”
　　“他拿着刀要捅死我！”
　　“我没有说谎，是真的！快来救我啊！”
　　……
　　沈信接到了朱锐的电话。
　　朱锐在他接起电话后沉默了两秒钟。
　　“那个，沈先生。”他说：“你能来警局一趟吗？”
　　“为什么？”
　　“就是你的家人？”朱锐想了想，最后还是用了家人这个词，“就上次我见过的那个，他被人举报持刀伤人，现在被带到警察局了，问他要不要联系人他说是想见你。”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沈信，“他？持刀伤人？他不是生病后一直在家里吗？”
　　“对啊，全楚悠你还记得吗？他今天被无罪释放回家了，然后到家不到十分钟就被你家人持刀威胁，全楚悠就报警了。”
　　沈信点头，“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他到警局的时候，许如尘正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因为朱锐的担保他们也没有觉得这个人很有危险。
　　尤其是现在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像个病人。
　　警察问他：“你持刀去威胁人了？”
　　“我神经衰弱，他在那边砸东西，很吵。”许如尘这么回答：“怎么说也不听，就试着用极端方法解决一下。”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
　　“你怎么进去的？”
　　“他自己开的门。”
　　许如尘还穿着睡衣，看上去可怜兮兮，“我头好疼，病假还没结束，他真的好吵。”
　　沈信走过去，看到沈信的瞬间许如尘立刻更加委屈了。
　　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一样，一点都不像一个刚才还在持刀威胁的人。
　　“那个，既然你的家人来了，我就说一下情况吧。”其中一个警察看人来了就开口，“持刀威胁性质有点恶劣，但起因在对方，也没造成实质伤害，所以还是批评教育为主哈，以后不能再这么极端了。”
　　许如尘很乖的点头。
　　“至于对方。”警察皱眉，“他自己持刀的嫌疑还没洗清呢，就在这儿报警别人持刀威胁他，真不是个东西。”
　　说到这里，恰好做笔录的全楚悠走出来，在看到许如尘的瞬间他吓得睁大眼睛，迅速开始胡言乱语。
　　“神经病！他是神经病！”
　　“你们抓他啊！把他关进去！他要杀死我！”
　　“你们为什么不动！你们不是警察吗？！警察要保障我的生命安全！”
　　警察皱着眉把他轰走了，还让他以后不要再扰民。
　　他们很忙，也没空一直留在这里，所以让许如尘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家了。
　　原地就留下了许如尘和沈信两个人。
　　当没有其他人后，沈信才笑了一下。
　　他问：“现在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吗？”
　　“听不到。”许如尘一如既往乖巧认真的回答：“他特别害怕的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也没有奇怪的影子了，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听他这么说，沈信忍不住的笑。
　　看沈信笑，许如尘也好像是被感染了一样跟着他一起笑。
　　就这么在警察局里，两个年轻人笑的非常开心。
　　笑到最后，沈信拉住他的手，对着他小声说：“做得好。”
　　“小许同学也不是好惹的啊。”
　　许如尘捂住半边通红的耳朵，“没有，毕竟我也有生气的时候。”
　　“好，回家了。”
　　沈信拉着许如尘的手把他拉起来。
　　他们手牵手走出警局，警局外沈无拘正在参观，为了自己的新剧本疯狂寻找细节，看到他们出来后笑眯眯的对他们挥手。
　　被沈无拘观察的警察连忙让沈信赶紧把人带走，他都快被观察的不会写字了！
　　带着两人离开，外面的天色依旧很好，温暖的阳光撒在身上。
　　其实沈信是个很有保护欲的人，这种特质在他身上并不明显，他生活在幸福的家庭里，被爱的人总是会拥有很多爱，所以他从不吝啬将爱和帮助送给别人，对于他认识熟悉的人他的保护欲也会强烈起来。
　　但是现在，沈信突然发现：原来其实不需要他，只要找到原因了，大家也是可以靠自己解决问题的。
　　他要多相信一点，相信他的爱人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也能交上一份优秀的答卷。
　　“我觉得好像更了解你一点了。”沈信开口。
　　许如尘闻言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好，你接受了我的更多面。”


第90章 
　　许如尘第二天正常去上班了, 还告诉沈信想晚上一起吃饭，他会买菜做饭。
　　沈信当然会答应，反正现在家里有可以和他一起洗碗的人。
　　说起来沈无拘的寻找灵感之旅非常顺利, 时不时就会和沈信分享他畅想好的剧情片段, 以及怎么加入现在年轻人喜欢的桥段，沈信对电视剧没兴趣，当然礼貌的听老爸说话他还是做得到的。
　　等沈无拘再次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时候, 沈信打开手机准备玩一会儿手机。
　　阵法的学习还在持续, 方临离的控制阵不是那么好复刻, 而且就算是复刻了这东西需要祭物, 这可是个吃钱的东西, 所以沈信一早就瞄准了方临离的永生阵，他得用永生阵给许如尘做。
　　之前的时候他还会着急，但现在的他已经放下心来，不再去焦躁的强硬学习一项新东西。
　　许如尘可以照顾好自己, 他不是没有自护能力的孩童。
　　打开手机, 刷了几个视频, 视频嘛, 处于热点首页总是会被刷到，也不局限于是什么视频了。
　　所以在一首曲子播放出来后沈无拘转过头来。
　　“就是这个！”沈无拘从电脑前跑过来，“信信, 这是爸爸上一部写的电视剧！现在正在热播中, 热度很高！”
　　沈信看着他, “这个？”
　　“对啊, 这个曲子是不是也不错, 我和导演找了很久才找到曲作者，邀请他创作了这个主题曲。”
　　沈信看着他, 然后他把手机递给沈无拘，“那你看看吧。”
　　“什么？”
　　长时间断网写剧本的沈无拘接过手机，接着就看到使用这首曲子的标题。
　　【热播剧《亲爱的陌生人》编曲陷入抄袭风波，原曲竟是一位名校在校生的毕设？！】
　　“抄袭？”沈无拘看着标题，“他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曲子是我们剧方量身定制，是完全契合这部剧的编曲，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学生的毕设。”
　　“但是这位学生的毕设发表时间好像比你们剧组早。”沈信说。
　　沈无拘皱眉，“怎么都没人告诉我，我现在打电话问问。”
　　他拨出一个电话，对面似乎是导演，导演也正在为这件事忧愁，完全不明白他们专门定制的曲子怎么成了别人的毕设，还比他们发的更早。
　　于是沈无拘又打了个电话。
　　“喂？”沈无拘开口，“小刺猬，编曲抄袭是怎么回事？”
　　对面叫小刺猬的人一开始并不开口，沈无拘又问了一遍后他才开口回答。
　　“他是我室友。”小刺猬的声音很低，听上去带着沮丧，“我们合租在同一个地方，在曲子刚有框架的时候，他偷偷看了，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重新制作成了他的毕设作品。”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相信他，也不应该不锁房间门。”
　　沈无拘嘶了一声，“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小刺猬快哭了，“我没有证据证明他拿走了我的创意，而且他重新制作不需要时间，发表的确实要比我们早。”
　　完完全全的劣势。
　　甚至对方可以污蔑小刺猬就是偷了他的曲子，反正小刺猬发表的比他晚。
　　“我试着解释过，但时间上根本没办法。”小刺猬在抽泣，“我违反了合同，我会付违约金的。”
　　“先不要这么想，或许还有办法，报警了吗？”沈无拘问他。
　　小刺猬哭着说：“警察也没有办法，家里没有安监控。”
　　过于糟糕的局势。
　　他安抚了小刺猬两句，挂断电话后才坐在沙发上叹气。
　　“真不甘心。”
　　沈信看向他，“让你回忆起往事了？”
　　沈无拘看了他一眼，眉眼里带着一点无奈。
　　作为相当有名的编剧，他也曾经遭遇过抄袭事件，虽然是对面看他太火估计污蔑蹭热度，局势一边倒，但那个人依旧靠着中伤沈无拘出了书，一次性收割了不少韭菜，带着那些钱美滋滋的离开。
　　一时的名声不好算什么，钱财和利益才是永恒。
　　“要和他见个面吗？”沈信问他。
　　“见面能做什么？”
　　“看看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会不会造成什么危险。”沈信说：“说不定能知道这件事的结局。”
　　沈无拘有些惊讶，他微笑着走过去蹲在沈信面前，还用手指戳他的额头。
　　“小混蛋你好大的口气哦，什么时候重返的中二期？”
　　沈信拍掉他的手，“没和你开玩笑。”
　　“爸爸知道。”沈无拘笑着说：“我家的小混蛋从小就喜欢出去乱跑，不喜欢听家长的话，阅读理解做的一塌糊涂但总是有自己的见解，这些条条框框框不住你，但是，我的儿子是个不爱说谎的人。”
　　“我的孩子比谁都懂语言的分量。”
　　“他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沈无拘站起来，“那我们就和小刺猬见一见吧。”
　　说完沈无拘就又给小刺猬打了个电话，他语气平和温柔的和小刺猬约定了时间，让他不要着急，大家都会一起想办法。
　　非常巧合的是：小刺猬正好在这个城市，现在约好时间，下午就可以见面了。
　　小刺猬不太想见面，但他似乎又不太会拒绝别人，最后还是答应了。
　　约好时间和地点后，沈无拘就跑到沈信面前，把记下来的地址往他手里一塞。
　　“爸爸又有了新灵感，要去写新剧本了！儿子到时间记得喊我！”
　　说完沈无拘就窜回电脑前继续噼里啪啦。
　　沈信走过去从后面看他的电脑屏幕，就看到他正在补充女主的设定。
　　【通过女主的预知能力得到线索，成功破获一桩假·钞案，男主非常疑惑，因为有一些线索是正常刑侦无法获取到的，他就这一点和女主产生激烈对话，最后得知女主竟然会预知，最后选择隐藏女主能力。】
　　通过抄袭得到灵感‘假·钞案’？沈信永远都理解不了沈无拘的脑回路。
　　果然他永远都当不了小说家。
　　……
　　下午，小刺猬来到约定好的地方。
　　他本名叫蓝春，是个究极社恐，要是可以真的能出门走下水道的那种，他硬是挨到最后一刻，来到了店门口，还是不想进去，本来心情就不好了，结果还要来看他违约的当事人。
　　违约要赔好多钱，好难过。
　　他又想哭了。
　　人来来往往，有些人会好奇的看一眼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他，在外面的视线要更加难以忍受一点，于是蓝春鼓起勇气走进店里。
　　刚走进去他就看到了熟悉的沈编，在第一次见到沈编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主演，后来才知道是编剧，他真的有一副很好的样貌，而这一次沈编身边竟然坐着一个同样样貌极好的年轻人。
　　年轻人正在看菜单，气质偏清冷，带着沈家一脉传承的儒雅，蓝春想起沈编年龄其实不小了，有一个早已成年的儿子。
　　对了，他的儿子好像就定居在这座城市。
　　沈无拘率先看到了蓝春，他举起手来，“小刺猬，这里这里！”
　　蓝春差点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刺猬是剧组里给他编的绰号，因为他社恐到像个刺猬一样喜欢缩在角落里。
　　沈信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让服务员把他刚才点的东西上三份。
　　呜呜，真好，不用当着其他人的面点东西了。
　　总之这场会面还是正常进行了。
　　沈无拘并没有和蓝春谈论编曲的事情，只是让他尝尝这里的东西，告诉他这里是他儿子推荐的，说是很好吃。
　　蓝春也在小心翼翼的品尝着。
　　但这种不进入主题的对话确实让他比之前更紧张了一些。
　　沈信摘下墨镜看向他，一如既往，在摘下墨镜的时候幻觉就出现在他眼前。
　　怎么说呢？这件事的结局非常不妙。
　　蓝春最后还是赔了剧组违约金，几乎负债，社恐的他鼓足勇气发文解释，但被大众辱骂，拿不出证据的他只能离开这个城市回到家乡改行，但没想到他那个偷窃的室友并没有放过他，而是追到了他的老家。
　　最后蓝春承受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自杀，遗书里密密麻麻的写满‘他没抄袭’。
　　直到蓝春死后，大众这才注意到一些事情的疑点，比如抄袭者为何在之后再也写不出同等级的曲子。
　　但迟来的正义，已经不算正义了。
　　“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沈无拘终于提了这次会面的重点。
　　蓝春低着头，他看上去很沮丧，“没有证据，时间还比我早。”
　　“或许我就是这么倒霉吧，被小人害了，还没办法证明自己，违约金我也只能认了，毕竟确实是我不慎把曲子泄露出去，导致剧方受损。”
　　沈无拘沉默了几秒钟，“一点都没有其他办法？你写原稿的时候没有留下时间？”
　　“没有时间，我当时是在纸上随便搞得，还没来得及上电脑，大众鉴定不了一张纸是什么时间。”
　　蓝春又想哭了，“除非他在发布会上承认自己偷看了我的原稿。”
　　“但怎么可能啊！”
　　“不，我觉得有可能哦。”沈信突然开口。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连社恐的蓝春都含着泪惊讶的看向沈信。
　　沈无拘看着沈信，“儿子，你有办法？”
　　“要是单纯只是让他说实话，我确实有办法。”沈信托着下巴看向空中，“不过，事情到底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在空中，幻觉已经自发的将处理这次事件的道具展示出来。
　　【阵法：真言】
　　【方临离原创】
　　【在阵法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只能强制讲真话，其余无限制。】
　　沈信笑了笑，这下子可好玩了。


第91章 
　　晚上许如尘信守承诺来了, 还带着不少菜。
　　沈无拘感兴趣极了，竟然放弃他的新剧本，陪许如尘一起在厨房里忙活, 沈信坐在客厅里等吃。
　　沈信家里, 他遗传了母亲糟糕的厨艺，所以家里做饭的一直都是他爸。
　　虽然他爸做的不是那么好吃，但起码能吃啊！
　　就这么做了一桌子菜, 三人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沈信家里家规很严, 一直都有吃饭时不能玩手机看电视的习惯, 但说话倒是不禁止, 于是沈无拘一边吃饭一边和沈信聊编曲的问题。
　　“现在网上声讨声很大，好像是因为剧本太优秀，所以观众就希望是个百分百纯粹没有一点错误的电视剧。”
　　沈无拘感叹，“当然观众的想法是好的, 但是现在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百分百完美的东西。”
　　听到沈无拘这么说, 许如尘悄悄的看了一眼沈信, 沈信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朝他看了一眼, 于是许如尘乖乖的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的沈无拘继续道：“也不知道小刺猬能不能做到。”
　　“那人明天要开发布会说抄袭问题，看上去微博发的挺义愤填膺。”
　　沈无拘点头，“那人抓住了热点, 因为剧很火爆, 这个热度足够送他上校优秀生代表, 谁都想火上这么一把。”
　　“也是, 小刺猬能不能进发布会？”
　　沈无拘不是很乐观, “小刺猬性格太内向了，要是让他联系自己前室友要去发布会, 估计会被嘲讽一顿然后拒绝。”
　　默默听着的许如尘眨眨眼睛。
　　“你们说的是最近爆火的剧《亲爱的陌生人》？抄袭风波的发布会，是不是在千五会所？”
　　沈信和沈无拘一起看向许如尘。
　　许如尘默默放下碗，“那个，我明天正好要去那里出差，有个合同要签，要是你们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哦！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沈无拘感叹，“好好好，太好了！儿子我认这个儿媳了！”
　　沈信无奈。
　　“你好随便啊。”
　　但总之，进入发布会的目的达成，就看明天的情况了。
　　……
　　许如尘曾经在许峰面前说沈信是他新招的助理，公司里差不多都知道许如尘有个从来不去公司的助理。
　　于是许如尘索性就依旧以沈信是自己助理为理由带着他过去，至于沈无拘，他倒是想去，但他本身的特征太明显，本就是知名编剧还是《亲爱的陌生人》
　　的编剧，去了怕不是到时候记者都奔着他来了。
　　于是沈无拘只好蹲在家里和小刺猬一起看直播了。
　　至于小刺猬，他大半夜打来电话，哭着说自己做不到，他去不了发布会真的很抱歉。
　　沈无拘没有说什么一定还有办法的话，只是让他不要太难过了。
　　在沈信和许如尘离开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让他们慢走，注意安全。
　　在这场事件里，沈无拘好像深入其中，又好像随时都可以游离出去，许如尘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对此感到惊讶，不过想想这是沈信的父亲他就释然了，他这么厉害的恋人，他的父亲也一定是个厉害的父亲！
　　就这么一路来到地点，许如尘带着真正的助理去会见合作方，沈信就随便逛逛。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往前面走，发布会的噱头很大，走出一段路就能看到这个发布会的位置，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不少记者在原地拍摄，估计是想抢到第一手新闻。
　　确定这个位置，沈信看了一会儿，最后在发布会不远的距离看到了洗手间。
　　哎呀，真是一个完美的地点。
　　打开直播软件看了一眼直播时间，沈信估摸了一下自己立阵需要的用时，最后确定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他走进洗手间里，恰好此时洗手间里有个男人正在打电话。
　　他西装革履，戴着银框眼镜，怎么看都像是个斯文败类。
　　“你在想什么？我在工作，怎么可能和别人有问题。”
　　“真的，你不要疑神疑鬼，我在外面都这么辛苦了，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呢？”
　　“孩子生病了你不会带他去医院吗？我抽不出时间来，你作为孩子的妈妈要多操劳，我为了这个家已经很累了。”
　　“我昨天只睡了三个小时，全都是为了你和孩子！”
　　沈信摘下墨镜看向这个男人，下一刻就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命运。
　　靠妻子支持工作蒸蒸日上，结果嫌弃老婆啰嗦也不够漂亮温柔出轨秘书，设计老婆净身出户，老婆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他和小秘书甜甜蜜蜜，功德值在20出头，算得上很低了。
　　把墨镜戴上，沈信转身走进洗手间。
　　“方临离创造的恶阵不多，这种乱七八糟的阵倒是一堆。”沈信看着眼前的阵法，“但真是太好用了。”
　　“真言。”沈信读出咒语。
　　“阵立。”
　　一道翠绿色的常人看不见的波纹瞬间逸散出去，沈信看着完整运行的阵法露出一个笑容。
　　现在是看戏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卫生间打电话的人还没有挂断电话，因为他的妻子一直都在质问他。
　　他实在是烦透了，但又不能说实话。
　　“你不要这么斤斤计较，我不就是出轨了一下玩了两个女人，不就是去嫖了几次，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我觉得没问题啊，知道你会生气我都没有告诉你。”
　　“真是小心眼。”
　　话语落下，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那边在沉默十秒钟后开口了，“所以，你承认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虽然我和秘书眉来眼去就差滚在一起了，但是我知道要是暴露了我一定会被谴责，离婚的话也是过错方，所以我绝对不能承认，争取把利益完全收拢到我这边来才行。”
　　“所以我要一直对你说谎。”
　　男人：……
　　电话对面的女人：……
　　“哦。”女人冷漠的说：“我录音了。”
　　“离婚吧。”
　　电话咔嚓一声被挂断，男人几乎要崩溃了，他迅速回拨，一边回拨一边快速开口。
　　“不是啊！老婆！你要是这么和我离婚了孩子怎么办，我得用孩子威胁你让你不肯离婚，到时候我还是既得利益者。”
　　“靠！我怎么一直在说实话！什么鬼东西！”
　　“怎么会这样！”
　　沈信从厕所里走出来，他看着焦急的男人笑了一下，男人才没时间注意沈信，满脑子都是赶紧挽回这一切。
　　他迅速离开这个会场，但再打过电话去才知道老婆已经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很快他就会接到法院的传票。
　　男人眼前一黑，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与此同时，后台上，抄袭者乔旭正在化妆，他等待着发布会的开始。
　　他找到的经纪人正在他旁边和他对之后的问题。
　　“首先记者们会问你抄袭问题，然后会再问你的创作历程，记得要卖惨，还要说一下你的优秀成绩，然后提一下学校，知道了吗？”经纪人第不知道多少次和他嘱咐。
　　乔旭闭着眼睛嗯了一声，赫然就是一副‘已经成名’的模样。
　　是的，他早就想好了，也和经纪人讨论过。
　　在今天，他将会开发布会，开完发布会后经纪人安排的营销会立刻上线，从学历到演技一顿夸，然后再买几首歌曲当成是他的，顺势发布专辑转型成歌手，在这样的攻势下一定会收获很多粉丝！
　　到时候他就是新时代创作型歌手，成为学校的最佳毕业生。
　　最后吃着老本也能过的潇洒。
　　想到这里乔旭不禁咧开嘴笑了起来。
　　他美好的未来将要来了！
　　“时间到了，直播开始。”经纪人认真的说：“走，要上场了。”
　　乔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通过化妆实现的样貌确实要比他平时更加好看，他露出一个笑容，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吸引无数人。
　　他非常自信的踏上发布会，刚一上台就有无数个摄像机对准他，许多的记者都对着他举起摄像机。
　　看啊，多么引人瞩目的位置，现在是他的了！
　　“大家，这里是我的发布会，是关于抄袭问题的说明。”
　　第一排安排好的记者率先开口，“请问乔旭先生对于这个抄袭问题是怎么看的呢？”
　　乔旭看了一眼后面，他的经纪人站在那里，对着他做出一个握拳的动作，这是鼓励，是势在必得！
　　他认真的点点头，眼睛正直的望向摄像头。
　　“确有此事！”
　　现场一片哗然。
　　于是那位记者继续开口，“那么，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呢？”
　　“是这样的，我偷窃了室友的初稿，本来以为他不会写出什么东西来，没想到竟然是那么灵动的作品，我实在是没有忍住，于是偷走了它再加工成为了我的毕设，还抢在他的发表前。”
　　每个寄希望吃到大瓜的记者们：？？？
　　这个瓜好像不怎么对劲？
　　脑子里想着说室友偷窃了他的初稿的乔旭：？？？
　　他怎么把实话说出口了？！
　　“不对，不对！”乔旭连忙摆手，“那个说一句就哭的家伙怎么可能比我优秀，他竟然拿到了《陌生人》剧组的邀请，我嫉妒的要命，那家伙到底哪里比我强了，我讨厌他，我很想让他死！所以我就去偷了他的原稿！”
　　“在看到原稿的时候我嫉妒了，但我不能让他成功，所以它只能是我的！”
　　“他不配！”
　　乔旭：……
　　记者们：……
　　乔旭一步步后退，“不对，这不是我要说的，虽然我就是觉得他不配，但是我不能说。”
　　“看到他成功比我死了都难受，但是这样一来就是我出问题了，所以我不能说。”
　　“为什么，为什么会说出来。”
　　乔旭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想立刻离开，但无数地摄像机全部都对准了他，他想逃，但记者们齐齐的围上来，乔旭被包围在正中间，他求救的寻找经纪人，但发现经纪人早就消失了。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要联系经纪人却发现经纪人已经把他拉黑，只留下一句留言。
　　‘你完蛋了。’
　　最开始提问的记者开口了。
　　“我提前和你对过问题，为什么你会说出完全不同的答案？……糟糕！这不能说！”
　　记者同行们惊讶的看着那个记者。
　　“不对，我没有和他对过问题，也不对，我和他对过问题但是这件事不能说！因为这是直播！这种潜规则是不能说出口的，我为什么说出口了？！”
　　就在这时，在场的所有人才想起现在还在直播。
　　他们齐齐看向摄像头。
　　与此同时，直播平台上的弹幕已经几乎盖住了整个画面。
　　【？？？】
　　【什么？自曝？？】
　　【卧槽？这什么小丑发言啊！】
　　【真的假的？】
　　【这直播好怪，怎么全都在自曝？真不是什么小说剧情吗？！】
　　【摩多摩多！快点多让我吃点瓜！】


第92章 
　　正在看直播的蓝春张大了嘴巴, 他没想到乔旭竟然真的在发布会上自曝自己抄袭。
　　怎么回事？！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种事根本就不能自曝吧？他这是给自己坐实了罪名啊！
　　他眼睁睁看着记者们不断提问，乔旭因为提问控制不住的说出更多的细节，直播被直接切断, 但在场的记者和录像机却还没有停止工作, 蓝春跑去找被放出来的视频，最后在一段左右摇晃的视频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是闪过去的一瞬间，但蓝春依旧认出来了。
　　那不是沈编的儿子沈信吗？！
　　视频中的年轻人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另一只手用手机对着前面拍, 看上去非常肆意, 由于他周围的不少人都是这个状态所以根本就没有引起注意。
　　在震惊中蓝春突然想起昨天和沈父子见面时沈信说过的话。
　　他说：“单纯让他说实话而已, 我确实有办法。”
　　所以, 是他帮了自己吗？！
　　蓝春突然哭了出来，还哭的很大声，他嚎啕大哭，好像为自己这段时间受到的委屈, 为竟然真的有人在帮助自己。
　　他决定了, 等把乔旭扳倒后, 他一定用一半报酬答谢沈信！
　　而此时此刻, 网络上针对这件事爆发的热度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乔旭上了好几个热搜，每条热搜都挂着狗头的标志, 他那段自曝的视频更是被传送了无数次, 最新一段爆火的短视频是他在记者的围追堵截下落荒而逃。
　　几个小时后, 乔旭在自己的微博里发出一条新回应。
　　【乔旭：不管你们相不相信, 我中邪了, 那些话都不是我想说的，已报警处理, 所有发布视频的博主我全部都会告的！】
　　一条微博发出瞬间引起轰动。
　　【卧槽，这男的要不要脸，这些视频可一点都没造假，还报警？】
　　【xs，你自己说的自己不认了。】
　　【看他这个样子我开始怀疑他说的都是真的了。】
　　【卑劣的人。】
　　【不是，那也太奇怪了吧，要是他真的抄袭为什么要自曝？】
　　【谁知道，可能是犯神经病了，有的人犯病不就是这样。】
　　【啧啧，我查了一下，发现这个乔旭在他学校里成绩垫底，几乎是最差的学生代表，据说大学四年连课时分都不够，科科成绩都得重修，你们品，你们细品！】
　　【嚯，难道这才是他的毕设？艺术生的行为艺术：我曝光我自己？！】
　　那些阴阳怪气和嘲讽的评论充斥了他的评论区，完全没有之前反抄袭的正义。
　　被当枪使的反抄袭者们发觉自己被愚弄了，也是满脸恼火的回来要说法。
　　然而这不是结束，还没等这波火下去，另一波又来了。
　　他的经纪人早就提前买好了营销，钱都付完了，现在当场跑路当然也不会去取消营销。
　　于是在这种普天吃瓜的背景下，那些营销文案挨个放出来。
　　#xx大学优秀毕业生乔旭#
　　#原来这位天才作曲家这么年轻这么帅！#
　　#我粉上一位名校高材生，妈妈第一次支持我追星。#
　　#已经开始期待他的新专辑！#
　　四条不同方向的尬夸瞬间出现在网络上，吃瓜群众们正在热烈的吃着抄袭瓜，突然就被尬夸的营销怼了一脸，他们茫然的看着这些文案，第一次产生了时空是不是出现错位的想法。
　　当他们发现这是营销的时候，大众的怒火和讽刺可完全挡不住了。
　　这些热度极高的评论底下迅速沦陷。
　　【“优秀毕业生”，xswl，挂科重修的优秀毕业生。】
　　【自曝抄袭的天才作曲家？】
　　【妈妈看到你追这种星要把你的头打掉然后当球踢！】
　　【新专辑？我呸！】
　　舆论逆转到这种程度，剧方再不抓紧机会就是傻子了，他们迅速做出回应，说是已经报警，希望法律会给他们的作曲一个公道，还放出了小刺猬的采访短视频。
　　视频里的小刺猬全程不敢看镜头，说的话断断续续，明显很不适应镜头，但一旦说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立刻侃侃而谈。
　　他还分享了自己做这些曲子的工作场地，分享他做这些曲子时的心情，用了无数音乐上的专业知识解读，听的人云里雾里。
　　但看视频的人依旧明白了一件事。
　　面前这个腼腆社恐的年轻人明显对音乐爱的赤诚，而且他的专业素养真的很高！
　　高下立判，这怎么看原创者都更像是蓝春。
　　乔旭宣布退网，但说一定会告所有造谣的人，却不敢去告蓝春抄袭。
　　他开了精选评论，只选那些无脑支持他的评论，最后还偷偷的把起诉撤销。
　　他的大学表示会重新检查判断他的毕设是否涉嫌抄袭，一旦涉嫌抄袭会从重处罚。
　　而从重处罚就意味着：他会被退学。
　　该付出代价的人总会付出代价，无辜的人永远都会无辜。
　　……
　　真言阵的威力实在是太大，范围性真话不止让乔旭暴露自己，还让周围的一圈记者说出了一些了不得的话。
　　这些话有的已经传出去了，成为了网上的一件灵异事件。
　　不少人都在讨论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在现场记者们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只有时间才能验证这个问题，就看记者说的人会不会塌了！
　　沈信在桌子前研究这个真言阵，试着给它减轻一下威力，毕竟现代社会，根本不需要这么强力的阵法，不过他倒是能理解方临离为何会搞出这种阵法来，糟糕的生活过的那么痛苦，干嘛不给自己找点乐子。
　　光是看着他都能想到方临离笑的有多开心了。
　　或者……把它变成符咒呢？单人使用，童叟无欺。
　　沈信觉得这是个好想法。
　　就在他准备试着复刻的时候，沈无拘在他背后拍了他一下，沈信转头看向他。
　　“干什么？”
　　“爸爸要回家了。”沈无拘笑眯眯的说：“爸爸我找到新灵感了，要回家闭门写剧本。”
　　沈信转过身来，“这就要走？”
　　“当然了。”沈无拘说：“已经买好今下午的机票，不能老是侵占小孩的私人空间。”
　　“这倒是没必要。”
　　沈无拘摇摇头，“不，这很有必要。”
　　他温和的注视着沈信，“虽然知道你从高中就开始独立一个人生活，自主到了一定程度，但爸爸妈妈还是会担心你，会想你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其实这一次我也不是非要来你这里。”
　　“但是妈妈给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来看看你才行。”
　　“现在看完了，我也明白了。”沈无拘说：“我的孩子可以照顾好自己，甚至可以照顾好别人。”
　　“他永远能找到自己能往前走的路，虽然好像不那么正经。”
　　不那么正经·算命先生·沈信：……
　　“但是，爸爸以你为傲。”
　　沈信愣了一下，接着才笑着回答：“早就该这样了。”
　　沈信出生在文学世家，父亲是知名编剧，母亲是文学翻译和鉴赏家，上至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是文学大师，这样富有文学气息的家庭却生出了沈信这样的孩子。
　　他讨厌阅读理解，作文不写，语文考试不及格，永远都想不出跌宕起伏的小说剧情。
　　全家上阵无法教会他正确组词，也无法教会他阅读理解的条条框框。
　　但他依旧在这个家里获得了完全的爱，满溢的包容、纵容，和引导着他走向正确的教育。
　　家里人总是戏称：出柜那天似乎就是沈信最有文学性的时候。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善意的谎言’。
　　把沈无拘送到机场，他看着自家爱迷路的爹进去才敢离开，等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门口站着一个大男人，许如尘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门口。
　　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许如尘回头和沈信对上了视线。
　　“怎么不进去？不是给过你钥匙？”沈信问他。
　　“有点担心叔叔是不是睡着了，你不在家的话我还是不要来比较好。”许如尘依旧温和迟缓的说出自己的答案，“我不想让你或是叔叔不高兴，所以就想在这里等一会儿。”
　　沈信走过去打开门，“我爸回家了。”
　　“回家？”许如尘有些意外，“怎么没有告诉我，我应该去送送他。”
　　“他没那么脆弱，除了偶尔会迷路外是个社交强人。”沈信把许如尘拉进房间，“所以，你今晚可以留宿了。”
　　许如尘瞬间有点手忙脚乱，他不好意思的小声开口。
　　“我不是为了留宿才来的，只是有点想见你。”
　　和沈信不同，许如尘是个缺乏爱的孩子，他少时孤独内向，遇到沈信就像是看到了一团火一般，火星掉进了他的眼里，所以他奋不顾身的去追求，长大后依旧被童年所困，带着迟钝和不自信。
　　但是这样的生活却没有让他走上歪路，虽然偶尔的时候会表现出强势的一面，他却依旧是那个温柔的人。
　　那段经历并没有将他打入黑暗中，也没有让他成为小说里‘因为童年经历所以黑化’表里不一的人气角色。
　　许如尘耳朵通红，“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我还是，还是很想留宿。”
　　“你能让我留下吗？”
　　沈信叹口气，“不要每次都问我的意见，下次自己决定。”
　　“唔。”
　　“自己决定要不要留下，你是我的男朋友，当然可以留宿。”沈信笑着说：“当然，你要是想做什么额外的事情就需要我同意了，那时候你可以试着向我申请一下。”
　　许如尘：？！
　　不是，沈信到底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
　　……真的需要申请吗？


第93章 
　　剧方顺利洗清嫌疑并通过这次事件有了更高的热度。
　　但与此同时, 这场发布会的热度却一点都没有消退，因为不只是乔旭，在场的记者说出了更多的消息。
　　在莫名其妙‘只能说真话’的情况下, 一些记者不慎说出口了一些秘闻, 为了自保也为了托同行下水，于是他们开始混乱的互相提问，于是就产生了一种非常可怕的‘真话效应’。
　　这在娱乐圈被称之为：第一场圣战打响。
　　甚至有吃瓜者在无数混乱的视频里提取背景音并整理, 最后细致的搞出一表格‘瓜条’。
　　比如……
　　#当红偶像早已隐婚, 对象是他青梅竹马。#
　　#影后去年就离婚, 不知为何一直隐瞒没有公布于众。#
　　#某女□□豆口味独特就爱大叔, 正在猛烈追求一素人大叔。#
　　#夭寿了, 某小糊星出轨睡粉了，这爆料本打算下周发的！不要让我提前说出来啊！#
　　这些消息关注者无数，都在等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然后猝不及防，第二天那个小糊星就被爆料出来姓名, 还有当事人出现发证据, 于是他提前一周真正的糊掉了。
　　这下子众人可坐不住了, 开始疯狂讨论这到底是真是假。
　　【巧合吧, 而且所有人突然一起说真话这种事听上去就奇怪，我还是觉得这可能是一个什么活动。】
　　【随机献祭自己来促成活动的成功？笑死，乔旭的自我献祭。】
　　【还有那个小糊明星, 和爆料一模一样啊！】
　　【我可以期待后面的爆料了吧！】
　　【我还是觉得是巧合。】
　　【报！大家快看赵秋冬的微博！晚一点就要上热搜了！】
　　【怎么了？】
　　【我把微博搬运过来了, 赵秋冬：因为某些原因发现自己的事情竟然被一些人知道了, 那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是的, 我已经离婚一年了，不公布是担心亲人会反对, 谢谢大家，即使已经离婚，但我们依旧是朋友。】
　　【靠！如果没记错的话，赵秋冬是去年帷幕电影节的影后吧？！真的就是影后离婚一年没有公布啊！】
　　【这么说都是真的了，我现在非常好奇这个隐婚的男爱豆，和恋叔的女爱豆是谁了。】
　　【我们在好奇，外面已经打起来了，有很多人在对号入座，导致粉丝逆反，正在互相找证据泼脏水来证明对家就是这个人……哇，好精彩。】
　　【不过这个场面都是怎么造成的？还是那句话，真的会强制人说真话吗？】
　　【你们看到这个场面有没有想到一个人？】
　　【嗯……你说卧龙老师，还是沈店主呢？】
　　【卧槽这会和那个玄学骗子店主有关？】
　　【不要说玄学骗子啊！人家的符是灵的！而且是非常灵！连之前上热搜的电竞蚂蚁就自曝是抢到了他家的人渣辨别咒，才确定有问题的人是队长和经理，那两个人被彻查后可是被挖出不少黑料。】
　　【但这也不能说明和这个玄学骗子店主有关，反正我觉得就是提前策划好的骗局！】
　　沈信并不知道外面的纷纷扰扰，他现在正在研究阵法，研究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打过电话来。
　　“沈先生！”打电话来的是玄风，“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来出个外勤吗？”
　　沈信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说说看。”
　　“你应该知道现在非常火的圣战事件吧？”
　　“什么？”并不在意娱乐圈的沈信发出疑问，“什么圣战事件？”
　　“就是乔旭的发布会事件。”玄风没想到沈信竟然不知道，于是自告奋勇给他科普，“乔旭的发布会上莫名其妙大家都开始说真话，这些真话导致一些东西被爆料出来，造成了很严重的娱乐圈舆论危机。”
　　“有几个艺人报了警，警方找到我们玄学部，我们也怀疑这可能是有人刻意引导，想去实地调查一下。”
　　“所以才希望你跟我们一起去。”
　　沈信正在写字的手顿住，他眨眨眼睛看向自己画好的符咒。
　　是刚刚他根本真言阵做简化画好的‘真言咒’。
　　“出差就不必了，但还有一件事。”沈信开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造成他们一直在说真话的是我的话，你会怎么想？”
　　玄风倒吸一口凉气。
　　他沉默了几秒钟，许久之后才开口，“我会说：干得好。”
　　“嗯，干得好。”
　　沈信觉得有些时候这个小老头还是蛮可爱的。
　　“乔旭的问题牵扯到了我父亲，我就去解决了一下。”沈信做出解释，“会全体说真话是因为我用的是群体性的真言阵，没有单个针对乔旭的符咒，以及真言阵是方临离发明的，有问题你最好记在方临离身上。”
　　“不过我现在已经在研究同样效用的符咒了。”沈信看着那些符咒，“叫真言咒怎么样？”
　　玄风终于呼出一口气，“测试机会一定要选择我们！以及，真言阵我们也很想见识一下，沈先生有没有时间来学校里任教呢？”
　　“我们学校里真的很缺老师！沈先生快来当老师吧！”
　　沈信：……
　　如此真实且朴素的渴求。
　　在和玄风确定周四时可以把符咒带过去后玄风这才满意的挂断电话，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有人从门口进来。
　　“回来了。”沈信随口说。
　　“嗯。”许如尘走进来，“外面好冷。”
　　他走到沈信面前，然后试着抱了一下他，很小声的问：“有没有感觉到我身上很冷？”
　　“有。”沈信往后靠靠在他身上，“对了，给你这个。”
　　沈信把一张符咒塞进许如尘的手里。
　　许如尘一边抱着沈信一边好奇的看着手里的符咒，“这是什么？你的新作品？是能让身体变暖的东西吗？”
　　“不是，但我感觉你这个想法很好。”沈信露出一个笑容。
　　许如尘眨眨眼睛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了一种预感，一种他以前经常出现的预感，在沈信这样笑的时候就是他起了坏心眼想要捉弄自己的时候，也就是说：接下来可能会是沈信的兴趣时间。
　　而他的兴趣对象除了面前的许如尘还能有谁。
　　“那个，我应该去做饭了。”
　　“虽然被捉弄也没关系，但总是会觉得害羞，这种时候都不能好好表达自己了，一点都不帅。”
　　“还总是隐藏不住想法，所以会有点恼，很想通过做饭避开。”
　　“其实也有些高兴，晚一点就把它记录在我的小号上。”
　　一直等说完后许如尘似乎才反应过来，他默默闭上嘴巴，悄悄的低下头。
　　他很轻很轻的放开沈信，然后瞬间窜进厨房里。
　　沈信对着厨房喊：“你现在暖和起来了吗？”
　　厨房里，已经不止耳朵通红的许如尘默默蹲在门后，然后搓了搓自己的脸。
　　很好，已经发烫了。
　　这就是拥有一个爱捉弄人的爱人的下场啊！
　　……
　　直到这张符咒效果没了许如尘才愿意从厨房里出来，出来后的他耳朵还是红的，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让沈信坐下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沈信的手机一直在响，但习惯问题让沈信没有去管。
　　等吃完饭后他才打开手机，然后就看到了好几条店铺举报信息。
　　沈信：？
　　他许久没有开张的开店模拟器怎么被举报了？
　　打开店铺看私信，下一刻沈信就看到了大批量的辱骂和阴阳怪气，这好像和之前那一批来买符咒的人不太一样。
　　里面还提到了一些名字，如果沈信没记错的话，这些名字好像是明星？
　　沈信不追星，上学时班级里有人追潮流会说一些明星的名字，沈信对此只是听听就好，现在不怎么看电视后更不知道这些明星，也就是偶尔刷短视频的时候会刷到一点。
　　这也是他唯一认识这些明星的途径。
　　不过这些明星的粉丝干嘛跑来举报自己？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好几天没看的微博，随便搜了一下就看到了这件事发生的始末。
　　有人提起自己的店铺，说想起他的符咒好像也是从被质疑到了人人争相购买，结果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乔旭的发布会都是他操控的，就是他一手让那些人说真话，导致他们的爱豆遭受非议。
　　于是粉丝们群起而攻之，跑到他没有一条在售的店铺里闹事。
　　再点进猫台的评论区，那些人正在懊恼的不断道歉。
　　【怎么办啊，竟然发展成了这样，我现在去私信道歉是不是店主也看不到。】
　　【那些粉丝多少人，我们正常人的评论都被刷的看不到了。】
　　【对不起店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呜呜，要是店长一气之下关店了怎么办。】
　　【我还想买好运咒呢！】
　　【真的很想负荆请罪，落泪。】
　　沈信：……
　　不知道为什么，沈信有一种自己打了个回旋镖，然后回旋镖打中了自己的感觉。
　　因为说实话，这件事确实是他干的。
　　嗯，很有意思。
　　沈信先是给玄风打了个电话确定自己的店铺不会被举报掉，因为他的店是官方在后面支撑，当然不会因为一两个小小的举报就没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刚才画好的符咒，有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想法。
　　于是，在这种两面夹击，一边骂一边哭着道歉的情况下，沈信上架了新商品。
　　商品名：智商税之真言咒，售价：80，不包邮。
　　短介绍：能让人说实话的符咒，使用范围一人。
　　详情介绍：已经过本人测试，我对象说他很爱我。
　　正在忙着举报的饭圈小妹妹：？？？
　　正在哭嚎着喊对不起的玄学爱好者：？？？
　　所有人都眼前一黑。
　　真是好特么搅屎棍的突然上新啊！


第94章 
　　【？？？】
　　【我没有看错吧？店主上架了什么？真言咒？】
　　【卧槽？】
　　【店主这是承认了就是他搞的事？】
　　【我倒是觉得店主被气到了, 所以直接搞出这东西来刺激那些粉丝。】
　　【刺激什么？】
　　【告诉那些脑残粉，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是我也能做到，如果再来找事就真的让那些人再爆出点东西来……之类？】
　　【好家伙！我信服了！店长霸气侧漏！yyds！】
　　【不是, 只有我发现它这次多了个详情介绍吗？不是？不是？这个详情介绍里说对象很爱他！】
　　【男他, 店长是女的？？】
　　【妈的，我酸了！】
　　【竟然这么秀恩爱！可恶啊！】
　　【我说做生意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原来是女的, 这就不奇怪了, 考虑一下我, 要是和我在一起我能帮她把事业做到风生水起！】
　　【人家店主郎才女貌, 轮得到楼上这个妖怪来做梦？】
　　【就不能是打错字了吗？按照这个店主的性格, 他好像特别不拘小节，打字打错也很正常。】
　　【所以，你们买到了吗？】
　　【怎么可能买到！只有五单啊！救命！我怎么又陪跑了！】
　　毕英帆这次又没有抢到新符咒，原因是他正在直播探山洞, 直播的途中突然看到粉丝说店主上新了。
　　他连直播都不管了, 瞬间跑去抢符咒, 但是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已经售罄。
　　他的哀嚎声一度成为粉丝们的剪辑嘲笑合集之首。
　　最后这场直播就在粉丝们的哈哈大笑里结束了, 毕英帆回到家里把东西收拾一番，接着试图去粉丝群里问一下有没有粉丝抢到。
　　说实话，他不太想错过这个热度。
　　你看看现在, 本就爆火的舆论事件, 三天了还在热搜上, 那些爱豆粉丝还在找店主麻烦, 现在店主竟然发了新商品叫真言咒！这简直就是极限中的极限, 太惹人眼球了！
　　要是做真言咒的视频，争取两天之内剪辑完毕放出去, 这波流量够他吃一年的！
　　结果这一次他的粉丝群里也没有人买到。
　　毕英帆叹口气，看来是天都不让他蹭这波流量了。
　　他坐在椅子上开始剪视频，剪了一会儿就惯性摸鱼，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自己tb有消息，毕英帆有强迫症，绝对不会让手机上出现红点，于是他立刻点进tb消除红点，结果就看到，那位店长！竟然给他发了私信！
　　卧槽？卧槽！
　　【今日五单：后台看到你没抢到单，准备给你发一张，你地址还是原来的地方吗？】
　　【茅台代言人：？！！！】
　　【茅台代言人：还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给你磕头了！爹！】
　　【茅台代言人：哦对，你好像是女的？妈！！】
　　【今日五单：谁说我是女的？】
　　【茅台代言人：？可是你的详情里爱人用的男他啊，写错字了？那要赶紧改一下，我看到很多人都误会了。】
　　【今日五单：不要怀疑我的专业性，没打错，就是男他。】
　　【茅台代言人：……？】
　　毕英帆目瞪口呆，他呆滞了足足十秒钟来思考这段话里蕴含的信息量，最后他甩甩头把这些东西甩出脑子。
　　这件事可不能管！对，这是人家的私事。
　　这种敏感话题要剪掉！
　　他迅速转移话题。
　　【茅台代言人：为什么要送我一张？您不是一直限量的吗？谁私信都没用来着，难道是因为我比较特殊？】
　　【今日五单：感觉你应该很想要这个流量，所以给你送一张。】
　　毕英帆头顶上默默冒出一个问号，什么意思？
　　【今日五单：我想看看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这样的乐子可不多见，所以想加一把火。】
　　靠，他牛的！
　　他想看戏！
　　如果不是毕英帆确定这个店长画的符咒真的非常灵验，灵验到他这种唯物主义人都有点相信玄学的存在的话，他真的要觉得面前这个人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了！
　　不过想想……这种性格的算命先生，好像更带感了。
　　【茅台代言人：两天就肝出新视频来！大佬我可以把我们的聊天记录剪进去吗？】
　　【今日五单：剪呗，他们又不认识我本人。】
　　确定店主同意了，毕英帆欢呼一声，他迅速把聊天截图发了个新动态。
　　新动态里是店主说给他发新符咒的截图。
　　瞬间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留言迅速过了百。
　　【卧槽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没有这个运气啊！】
　　【早知道我也当视频博主，我也去测评这个智商税，这样我也能抢到好运咒了！疯狂咬手绢。】
　　【但是之前猫台好像没这个待遇？为什么现在这样了？】
　　【当然是因为那些饭圈粉丝去冲人家店主了，于是店主直接找个流量大的博主拍视频，告诉这些冲他的人，他是真的可以让人爆料，甚至还能让他们的爱豆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那谁一样自曝呢。】
　　【是的是的，你没发现这个东西发出去后，各大超话都在劝低龄粉不要冲了吗？】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看着这些评论，毕英帆抽了抽嘴角。
　　他们果然想不到店主这样做根本就是想看戏啊！
　　什么生气了所以警告对面，他现在看戏看的很快乐！还嫌不够精彩呢！
　　……
　　毕英帆加钱发了顺丰，顺利在第二天就拿到了符咒，他快速带着符咒出门，直奔他们这里知名的鬼秤集聚地。
　　“这里就是我们这里的鬼秤圣地，每一个本地人都被坑过，每一个外来旅游者都会被告诫不要来这里。”
　　“让我们先去买一圈东西挑选一下对象。”
　　毕英帆没有买太多东西，就随便买了一些水果，卖完后才称了一下，发现差不多都缺斤少两，最后毕英帆挑出里面最严重的一个。
　　买了三斤，一称只有两斤的苹果。
　　他嘿嘿一声，“好了，让我们去对峙，然后看看这符咒到底有什么用。”
　　于是他就拎着买的苹果来到摊子上。
　　“老板！”毕英帆喊：“你卖给我的苹果不够称啊！”
　　“怎么会呢？我们这里都是足称的。”老板看上去乐乐呵呵的，一副宽厚慈祥的面容，“我再给你称一称啊。”
　　苹果放在称上，稳稳的三斤，“你看，这就是三斤，没缺斤少两。”
　　“那我怎么自己称着是两斤？”说着毕英帆就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称，“不信你看！”
　　“这称不是我们这样的称，它不准的。”老板一点都不害怕，笑的人生气，“我们都用的标准称，这就是标准的三斤。”
　　本来只是想来拍个视频的毕英帆也被老板这个无耻的态度气到了。
　　毕英帆直接拿出口袋里的符咒，“这是我去请的真诚符，有本事你拿着它说你没缺斤少两！”
　　老板呵呵一声，“这有什么不敢的。”
　　缺斤少两干坏事的人有几个是信神佛信报应的？他们当然不相信，只不过是搞个仪式感而已。
　　他不在乎的从毕英帆手里接过符咒攥在手里，眼神里带上了一些轻蔑。
　　“好了，我东西拿到了。”
　　毕英帆点头，“那你说：你到底有没有缺斤少两？”
　　“当然有。”老板得意洋洋的说：“我不止缺斤少两质量还不行，那些坏果啊我都偷偷给放进袋子里去了，嘿嘿，这才赚钱！”
　　“而且我的价格也比周围的人高，能骗到一个是一个！”
　　现场一片死寂，老板闭上了嘴，毕英帆张大了嘴，周围看到有热闹所以凑过来的人惊讶的看着老板。
　　老板连忙摆手，“不对不对，我虽然把你们当冤大头，但是我是很合理的当冤大头，只有不眼熟的人才会这么骗，眼熟的人会发展成熟客，等我想换地方的时候再宰！”
　　“不不不！”
　　老板直接把手里的符咒扔掉，他不傻，知道在拿到这个符咒后他才把这么多话说出口了。
　　但即使扔掉符咒也没有用，该说的真话也还在说。
　　“我更多的时候只会缺一点，缺斤少两的很少就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被追究，大学生和年轻人最好骗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在说真话！”
　　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说假话的老板终于破罐子破摔了。
　　“你们凭什么只管我！还有更多比我这里鬼秤更严重的，你们去曝光他们啊！”
　　“这个市场大家都缺斤少两，这是这里的潜规则！我告诉你们，有人罩着我们！”
　　“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毕英帆张着嘴拨打12315，周围不少年轻人也义愤填膺的拨打同样的电话。
　　12315效率极高，半个小时内就来了，但此时已经有店铺接到消息，已经跑掉了小一半，毕英帆就把刚才自己拍到的视频给来调查的人看。
　　那两个人看的脸色铁青，仿佛看这个市场的门牌都在冒火。
　　“我们会依法处理这个地方。”处理人员留下了毕英帆的电话，“等有消息会立刻打电话通知你。”
　　就这样，毕英帆眼睁睁看着这个市场被责令整改。
　　回到家里，毕英帆还没缓过劲来。
　　他看着自己带回来的缺斤少两的水果，接着非常迅速的打开自己账号后台，发了一条新动态。
　　【猫台：真言咒，牛逼！】
　　很快评论区就出现了新的声音。
　　【怎么了？这东西效果真的很好？】
　　【嘿嘿，你们想想那谁的场面，吃瓜人的福音啊。】
　　【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恶的猫台！不发视频发什么动态！赶紧给我去肝视频！】
　　【快点快点，我现在特别好奇。】
　　【店主真是越来越神了，他怎么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得到，好想认识他。】
　　【那还是先认识卧龙老师吧，卧龙老师认识他，认识卧龙老师就相当于认识他了。】
　　【好的，我现在就去找卧龙老师引荐！】
　　【？？？楼上你特么真的认识卧龙老师啊？！】


第95章 （小修）
　　毕英帆熬了个大夜, 在第二天下午终于把视频剪辑出来。
　　他迅速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就扔去审核，自己倒头就睡。
　　在他沉睡的时候, 视频过了审, 很快关注猫台的人就收到视频更新通知，这个视频风格和之前一样，带着情景剧的味道。
　　视频开篇依旧是开箱。
　　猫台拆开箱子, 一如既往给大家展示手里的信封。
　　“店主八百年不换包装, 这简直都成标志了。”猫台一边看一边吐槽：“不过我让店主发的顺丰到付, 选的文件, 所以包装看着很完整, 下次抢到还不差钱还能联系到店主的，也可以要求店主给换快递。”
　　说着猫台小声补充，“问题就是压根联系不到店主。”
　　【xs，那店主根本就不看私信！】
　　【所有私信都是未读, 只能调戏一下自动回复机器人, 唉, 没意思。】
　　【能抢到就很好了, 怎么可以去挑剔快递！】
　　猫台拆出真言咒，他再次在镜头前展示，这次的符咒看上去和前面的都不太一样, 如果之前的更像是写出来的字, 这张更像是画了个图形, 尤其是中间的图形看上去很像个眼睛。
　　带着一点奇怪的味道。
　　“这就是新的真言咒, 唔, 现在要怎么测试呢？”猫台看着符咒摸下巴，“要是我自己用你们一定会说这些都是我为了节目效果想说的, 找一个人说真话也有可能被当做剧本。”
　　“我想想。”
　　“有了！”
　　猫台切了一下视频，下一刻就出现在外面。
　　“这里是我们这边最有名的缺斤少两市场，几乎每个当地人都被坑过，现在我就要在这里找缺斤少两的商家，并给商家使用真言咒！”
　　“让我们来看看怎么样！”
　　与此同时的弹幕上开始出现提示。
　　【前方高能！】
　　【从现在开始不要移开视线！后面很精彩！】
　　【太震撼了所以回来发个弹幕。】
　　视频没有经过过多剪辑，只有猫台絮絮叨叨的买水果，买完后用自己携带的称开始称这些水果，并从里面选出差的最多的那个回去和老板对峙，在老板气死人的借口里猫台拿出符咒。
　　“你敢拿着这个符咒说你没缺斤少两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
　　但没想到，在拿着这个符咒的时候，下一刻老板就开始说真话，说自己缺斤少两了，说自己坑人的方法。
　　最后的画面是猫台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一个号码：12315
　　评论区迅速热闹起来。
　　【卧槽，真的假的？那个老板真的就开始讲实话了，能看到他很害怕，一边说一边捂嘴不想说。】
　　【有点吓人，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演的我也觉得佩服，那老板演技真好。】
　　【靠，是真的啊！猫台说的这个地方我也知道，我就住在这附近！那里是著名的坑人一条街，价格特别贵还缺斤少两，但人流量特别多也没给凉了，我昨天回家的时候看到这条街封闭整改还意外呢！】
　　【竟然是这样才整改啊！】
　　【竟然不是剧本和演技？！】
　　【谁跟你演技啊，这个老头我记得！上次去这条街坑了我好多钱！回家还被我妈骂了一顿，因为买了一堆坏果，气死我了！】
　　【真人真事，细思极恐。】
　　【那些爱豆粉丝还敢去冲店主吗？】
　　【是不是店主让那些记者说的真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位店主真的有这个实力。】
　　【我怀疑老婆出轨很久了，是不是买这个东西就能知道她是不是出轨。】
　　【是的，但前提你得能抢到，这个店几乎不上新的！】
　　【嘻嘻，我不一样，反正我抢不到，我想让那些内娱粉继续冲店，冲到店主出来不分彼此全部给曝光，然后我们就可以吃这个世纪最大的内娱瓜了！】
　　【草，楼上你还真敢说。】
　　【咳咳，我也……】
　　……
　　那些私信阴阳怪气的话明显很少了，很快正常要求上新的留言就把那些刷了下去，那些真正蹲守的人早就习惯性每日来调戏自动回复机器人。
　　沈信对网络上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在意，毕竟他现实生活里也有工作的。
　　今天正常去上课，上午的时候把真言咒给了玄风，玄风看着符咒一头雾水，似乎拿去和卧龙老师一起研究了，阵法课老师一如既往是舍朝，在上完课后舍朝就希望沈信能够今天去医院给阵法换祭物。
　　这次他们和医院一起找到一块不错的祭物，那东西可以维持阵法一个月时间。
　　沈信有些好奇，本来以为会是什么珍贵的宝石，没想到竟是一块木头，还是看上去快要腐朽的老木头。
　　看沈信奇怪，舍朝和他解释：“物品是否有能量不是看它现实里的价值，现代的黄金、钻石蕴含的能量就很少，至于什么东西拥有更多的能量也是靠专人去寻找。”
　　“这也是玄学中的其中一个学科：探物。”
　　“就类似于赌石小说里百发百中的主角。”
　　沈信明白了，这也是一门学问呢，所以说为什么方临离会这么钟情阵法，这玩意儿光祭物就是个大难题。
　　他根本就是觉得祭物麻烦才搞的永生阵吧。
　　院长立阵的位置在看诊楼和住院楼中间，那里正好有个别人不太会注意到的小空间，这也是院长故意留下的空缺，阵法在那里很好的运转着，原先的祭物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眼看着就是碎掉。
　　按照舍朝的说法，沈信把新祭物替换进去，下一刻，一阵风缓缓吹来。
　　有几个人一边走一边开口。
　　“你们有没有觉得在这家医院周围挺舒服，我发现我家老娘这几天就爱往医院跑，和病人家属聊天，她以前都觉得医院这地方不能进。”
　　“问她她就说觉得在这里坐着很舒服，腰不酸了背不疼了，浑身都有了力气。”
　　“真的假的？”
　　“估计是这地方选的好，我听说好的地方人单坐着都会觉得舒服，这叫风水。”
　　他们走过来，此时沈信还蹲在地上观察灵阵的运转，既然应下这个活他就不会敷衍了事。
　　那几个人好奇的看着沈信，然后小声窃窃私语，“那个人蹲那里干嘛？”
　　“面前什么都没有，这是医院，估计是家人出事，脑子伤心出了点问题。”
　　“可怜哦。”
　　舍朝刚打算解释两句，没想到沈信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然后说了一句舍朝怎么都没想到的话。
　　“我在找我的腿。”沈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你们看到我的腿了吗？”
　　现场安静了，几个大男人在僵硬两秒钟后跑的飞快，几乎瞬间就跳进了住院部。
　　舍朝：……
　　行吧。
　　沈信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起来，“行了，灵阵正常运转，下次继续提前通知我。”
　　“好好好。”舍朝连忙点头，“等一下沈先生先别走，这家医院的院长想要当面感谢你，现在他正在手术室，大概十分钟就能出来，我们可以吃顿饭，你要是拒绝他可要一直想着了。”
　　沈信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不管是吃午饭还是晚饭都有点不对吧？”
　　“那就约一下吃饭的时间。”舍朝笑着说。
　　沈信并不是很在意，“行。”
　　住院楼门口人来来往往很不方便，他们走到诊疗部，诊疗部旁边有一个专门用来休息的区域，他们就坐在这里等院长过来。
　　院长提前完成手术过来，看到舍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放大了，他伸出手刚想和他们打招呼，嘈杂的脚步响起，隔壁的急诊突然闯进一个警察。
　　警察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后面跟着一个哽咽的年轻女人。
　　“医生！”警察喊着，“快来！这孩子中毒了！”
　　院长挂心小孩子，他和舍朝挥了挥手后就先跑去急诊看情况，急诊里小孩被医生抱进手术室紧急洗胃治疗，年轻女人在手术室门口站都站不稳，不断的哭泣着。
　　不一会儿院长回来了。
　　“怎么样？”舍朝问的是刚才的小孩。
　　“已经有医生接手在治疗。”院长叹口气回答：“小孩在抽搐呕吐，但因为灵阵的原因进来后症状就被稍微安抚了一下，也是给了小孩治疗的时机，希望洗胃后会好一些。”
　　沈信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话，“这小孩吃什么了？”
　　“可能是耗子药。”院长皱起眉头，“刚才我和警察聊了两句，警察接到了小孩母亲的报警，说小孩中毒还打不到车，警察直接来接的小孩送医院，当时太紧急没有多问。”
　　“小孩送来后警察也尽可能问了问，结果小孩母亲说小孩可能吃了耗子药。”
　　舍朝很惊讶，“好好的小孩为什么会吃耗子药？”
　　“他捡了角落里的火腿肠，趁着妈妈不注意就给吃了。”医生这么说：“这火腿肠是药老鼠还是药猫药狗的不知道，但小孩吃了后很快就呕吐全身抽搐，小孩妈妈都没来得及打电话告诉小孩爸爸。”
　　“为什么会在小区孩子能看到的地方扔这种东西？”舍朝是最看不得小孩受苦的人，“老鼠药不是会放在特定区域？”
　　“是啊，所以警察怀疑这可能是药猫药狗所以没放在特定区域，没想到被小孩吃了，那小孩刚上幼儿园的年纪，什么都想吃。”
　　院长叹气，“不过那个小区是老小区，监控铺设不到位，所以有点难查。”
　　沈信看着他们，“你们想帮忙？”
　　舍朝和院长一起看向沈信，眼神里带着一点意外。
　　“沈先生？”
　　“来后发现活很轻松，钱给的挺多，可以附赠一点小礼品。”沈信说：“要不要帮忙找扔这东西的人？”
　　舍朝和院长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齐齐点头。
　　“要！”
　　“这事情发展的太恶劣了，不管如何先把人抓到再说。”


第96章 
　　小孩经过抢救后平稳了很多, 晚一点转移到了病房观察。
　　孩子的爸爸也赶来了，夫妻两人在病房门口说话，男人似乎斥责了女人没有看好孩子, 竟然让孩子什么都往嘴里放, 所以女人又开始哭。
　　想找到加害者接触到小孩子是肯定的，院长有天然的身份，他完全可以带着沈信进去, 但是沈信这种无关人员总是要带点伪装。
　　于是院长就给沈信找了件白大褂让他换上。
　　沈信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他脱下外套把白大褂穿上, 在场的院长和舍朝看着沈信对视一眼, 眼里带着一点惊讶。
　　因为实在是太合适了。
　　沈信本就遗传家里人, 浑身都带着一些儒雅气质，长相偏清冷但并不是高冷，他性格肆意，一说话就觉得不是那个味了, 尤其是他成天眼后就喜欢戴墨镜, 把他本来的气质挡的差不多。
　　现在摘下墨镜又换上个白大褂, 简简单单的, 却反而让他周身的气质激发出来。
　　名医、文学家、画家……似乎所有带着平和气质的职业都能往他身上堆。
　　“完美。”院长拍手，“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沈信看着他，“在此之后, 你要不要去查查你的胃？”
　　院长：？
　　他疑惑的看着沈信, 然后下意识摁了一下自己的胃部。
　　很疼, 因为他有慢性胃炎。
　　“小心胃癌。”沈信平缓又坚定的说出这句话。
　　院长连忙点头, “是是是！我明天就去检查吃药！”
　　沈信点头, 院长连忙带着他去病房看小孩，小孩的父母看到院长过来时有些奇怪, 直到院长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后这两个人才连忙让院长救救他们的孩子，一定要治好他。
　　等安抚好他们院长才带着沈信踏进病房里。
　　沈信走进去之前又多看了一眼这对夫妻。
　　在他的眼睛里，他们的未来不断的演变着。
　　不断的吵架、翻旧账，将孩子中毒这件事说上几十遍，终于这对年轻的夫妻再也无法维持和平离婚收局，孩子也被判给了爸爸。
　　这就和沈信无关了。
　　他偶尔会干点好事，但一点都不想插入别人的日常生活里，就像是他之前总爱说的一句话。
　　他最不喜欢管别人家的家事了。
　　转回视线看到病床上，小孩正睡着，身上还插着不少器械，看上去就痛苦。
　　“沈先生，您来？”院长说。
　　沈信走过去，他看着小孩，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符咒，如果舍朝在这里会发现沈信拿的是“小天眼咒”。
　　符咒从身上手中落下，轻飘飘的落在孩子身上，在接触到孩子的瞬间黑色的墨渍就在移动，墨渍渗透出纸张进入孩子的身体内，下一刻沈信便看到了新的画面，那是一个男人，他正在把火腿肠扔到角落里。
　　“叫叫叫，天天在家里叫，死狗！”
　　“毒死你！让你特么扰民！”
　　“养狗在什么小区养，去买别墅啊傻逼！”
　　沈信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他从孩子身上把白纸捡下来。
　　看来就是蓄意投毒，不过是想毒一只狗，没想到会被小孩子捡走吃掉，只能说明他够坏够蠢。
　　“找到了。”沈信说：“走吧。”
　　“这么快？！”院长有些惊讶，但他和玄学部联系紧密，很清楚沈信作为天眼一定有过人之处。
　　他和沈信走出病房，在出去后夫妻俩就迎上来，沈信转身就走，院长连忙和他们说孩子的状况，在里面的时候他也观察了一下，在灵阵的作用下孩子现在的状况很稳定。
　　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性很小。
　　在往回走的路上沈信先是戴上墨镜，又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他把白大褂扔给迎上来的舍朝。
　　“谢谢舍朝老师，之后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说完沈信就离开了医院。
　　舍朝抱着白大褂疑惑的歪歪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小夫妻不断解释的院长。
　　算了，既然沈先生都这么说了，就说明这件事已经解决了。
　　他对沈先生有这个自信。
　　沈信来到这个小区，老小区根本没有设置安保的意识，小区内部的路都是通的，沈信进去的很简单。
　　他走到男人扔火腿肠的位置，也看到了一些遗弃的肠衣。
　　往后退了两步，沈信抬头往上看。
　　就是这里了。
　　……
　　孙森炎没想过自己扔的火腿肠竟然会被小孩捡走吃了。
　　外卖员说他点的外卖没办法送进来，让他自己出去拿，他刚打算骂外卖员就说你们小区出案子了，警察不让无关人员进，他这才疑惑的自己下来拿外卖。
　　在出去后孙森炎看到有人聚在一起，他好奇走过去看就发现了自己扔在那里的火腿肠，有警察似乎正在取证。他问了才知道竟然有小孩吃了后当场中毒，现在小孩还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警察来取证，说不定还会找指纹。
　　孙森炎被吓坏了，拿着外卖就赶紧回家，直到跑进卧室才发现手里的外卖都没有放下。
　　连忙把外卖扔到床头柜上，他整个人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明明不关他的事！孙森炎想。
　　都怪不知道哪一家养的狗，每天大白天就在汪汪叫，他最近没了工作昼夜颠倒，白天狗一叫就吵得他睡不着，他去找物业，物业却说不知道是谁家的狗，而且宠物不是人，白天叫一两声也正常。
　　他气疯了，心里生了坏主意，去网购了老鼠药和火腿肠，然后把东西扔在狗最喜欢去的地方。
　　毒死那条狗最好！
　　但他没想到这火腿肠竟然被小孩捡走吃掉了。
　　“都怪狗。”孙森炎颤抖着说：“那个地方没监控，警察一定查不到我，对，查不到！”
　　“要是被抓住了，我一定杀了那只狗给我陪葬！”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者说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睡着了。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狗。
　　一只趴在地上的躲在草丛里的狗。
　　他在草丛里看到有个人扔了一根火腿肠，火腿肠的外皮和他购买的一模一样，他内心很明白这就是他买的，于是他慢慢的站起来，不知道为何凑到火腿肠边，张开嘴就要吃。
　　孙森炎被吓醒了，他猛地坐起来，看到了大亮的卧室，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而且才睡了半个小时。
　　床头柜上的外卖还有点温，他的肚子适时咕噜噜响起来。
　　于是他决定先吃饭再说。
　　他拆开外卖袋就露出自己买的麻辣粉，他搅拌了一下发现粉里还有火腿肠，他心里咯噔一声，几乎瞬间就想起了做的那个梦。
　　但是他又想：做外卖的店家怎么可能会放有毒的火腿肠。
　　于是他呼噜呼噜吃了两口麻辣粉，又把火腿肠吃掉，火腿肠的味道很好很香，吃完一根后他还想吃，翻了一下竟然又翻出一根来。
　　他美滋滋的把第二根火腿肠吃掉，想着一会儿就给店家一个好评。
　　但还没等他把嘴里的粉咽下去，他突然的感觉到自己腹部在绞痛。
　　“啊！”孙森炎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麻辣粉落了一地，“救命，好疼，好疼啊！”
　　他从床上滚到地上，他疼得哭着打急救电话，结果对面发出疑惑的声音。
　　“咦？怎么是狗叫声？”
　　“谁家的狗打了120？”
　　咔嚓一声，急救电话被挂断。
　　孙森炎嚎叫着，疼得连手机都拿不起来，就这么疼到失去意识。
　　他又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天色很亮，旁边的外卖还放在床头柜，没有打开，他也没有吃，肚子也不疼。
　　孙森炎从床上坐起来，茫然的看着周围。
　　他有些害怕，刚才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他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像是灌进了岩浆，或者是硫酸，那些东西腐蚀了他的肚皮，烫烂的他的内脏，疼得他恨不得把肠子给挖出来。
　　那种疼让他现在都在幻痛。
　　为了安抚自己他打开手机，结果刚打开就跳出两条新闻。
　　《男子撞人逃逸，第二天发现撞死的是自己亲爹。》
　　《一小偷在偷窃中不慎潜入□□火拼现场，被□□当场打死。》
　　看着这两天新闻孙森炎眼前出现了两个大字：报应！
　　一定是报应！
　　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走出门，之前围在一起的大妈们还在，正在谈论这件事。
　　孙森炎小声问：“那孩子怎么样了？”
　　“那小孩啊，不知道，还在住院呢，听说是不太好。”
　　“那么小的孩子，吃了耗子药他能好吗？这个扔耗子药的实在是太可恶了！猫猫狗狗吃了也会死啊。”
　　“早晚会遭报应的！”
　　大妈转头看向他，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神有些迟疑。
　　“谁家的狗啊？刚才说话的是谁？这里怎么就只有一条狗？”
　　孙森炎睁大眼睛，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就在大妈的膝盖处，肚子里瞬间传来熟悉的疼痛，他嚎叫一声，却听到了狗的叫声。
　　“哎呦！这狗怎么了？不会吃了这里的火腿肠吧？！”
　　“造孽啊，谁家的狗，快点送宠物医院！”
　　“别管了，这狗一看就快死了。”
　　别啊！不要不管我！
　　孙森炎嚎叫着，但吐出口的只有狗叫。
　　他又疼到失去意识了。
　　孙森炎再次惨叫着醒过来，这一次他从床上跳起来跑到卫生间里开始呕吐，吐出一摊摊的酸水。
　　“我错了我错了。”孙森炎哭着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边干呕着一边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自首！”孙森炎喊：“是我，扔火腿肠的人是我，快来把我带走！”
　　“快来抓我啊！”
　　正在调查这起案件并且刚刚调查到孙森炎似乎在网上购买老鼠药和火腿肠的警察们：？？？
　　怎么我们还没去找他，他就突然自首了？


第97章 
　　第二天, 院长就听孩子的父母说扔有毒火腿肠的人自首了。
　　他本来想毒一只狗，没想到会被小孩捡走吃掉，自首后也愿意承担小孩的治疗费用。
　　事情竟然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
　　院长有些意外, 对沈信的佩服又上了个层次。
　　此时的沈信并没有关注这件事, 在他看来事情结束了也就结束了，没有必要去管之后的发展，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开店模拟器卖出的东西。
　　真言咒。
　　这个符咒名叫真言咒, 没有任何辟邪作用, 也不像是清心咒那么无害, 换句话说：真言咒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属于无属性符咒, 取决于用它的人是来做什么, 这也是方临离的特色，他最喜欢搞这些只为乐子存在的混沌属性阵法。
　　猫台给他的反馈是好的，这是因为猫台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好人，而且他做了对的事情。
　　那就是把真言咒用在缺斤少两的老板身上。
　　但现在, 这条评论表达出来的意思可没有那么美妙。
　　【美好的年纪：谢谢店主！儿子果然在逃课上网, 他还骗我是去朋友家里玩了, 这孩子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沈信是个叛逆的孩子, 在高中时也翘过课逃过学，当然他成绩向来不错，所以也没怎么样, 不过这一次他好像无意识导致某位学生被家长查住了。
　　不过算了。
　　既然这个家长本就怀疑他, 甚至来买这种东西证明孩子撒谎, 那就算是这个家长买不到也会用其他办法。
　　他只是开店模拟器而已, 才不管别人家的家事。
　　沈信准备退出, 并顺便给自己的自动回复机器人改个自动回复，但就在这时, 系统提示他收到一个追评。
　　“嗯？”
　　沈信点进追评，发现就是之前的评论。
　　【美好的年纪：孩子实在是太叛逆，也不好好学习，希望那个方法真的能让他变好，再次感谢店主。】
　　沈信敏锐的感觉到不对劲，他试着在下面回复。
　　【今日零单：什么方法？】
　　沈信，一个开店模拟器的店家，奉行绝不回复政策，所有催上货的只能调戏自动回复机器人，这是沈信的乐子，也是其他蹲守人哀嚎的缘由，但这一次，点主竟然回复了！而且还是回复的一条评论！
　　那位评论的人估计也有些意外，看沈信问就回复了。
　　【美好的年纪：不是很清楚，是儿子同学家长推荐给我的，说是中药，吃完孩子就会变听话，他家孩子我是眼看着成绩一直往上爬。】
　　【美好的年纪：虽然价格很贵，但都是为了孩子，我就买了。】
　　中药？吃了就变听话？成绩提高？
　　沈信皱眉，怎么听上去这么像是诈骗呢？还是那种封建迷信诈骗。
　　他没有再回复，而是直接给玄风打了电话，结果玄风告诉他他们已经早就在注意这条评论了。
　　沈信：……
　　“你们到底有多专注这家店？”
　　“主要是因为沈先生有什么新符咒也不告诉我们，我们只能从这里了解。”玄风道：“而且有些东西我们觉得应该评估一下再放出去，比如这个真言咒，属于中性的或许可能会出现问题的符咒。”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才看到这条评论。”
　　玄风说：“到现在其实全国的封建迷信事件也不算少，只是每个人的见识有限不知道罢了。”
　　“我们开展活动也会从网上找线索，你这个店铺恰恰好聚集了一批玄学爱好分子，加上讨论度，是非常合适的线索收集点。”
　　所以即使他们清楚真言咒可能会造成一点事端也没有阻止。
　　五张而已，这还是可控的。
　　沈信看着那条评论下越发多的讨论陷入沉思。
　　虽然但是，这里好像确实是玄学层面讨论度很高的地方了。
　　挂断和玄风的电话，沈信开始看下面的回复。
　　【这一听就是假的啊！怎么可能会有吃了就变好孩子的东西！】
　　【这和早年健脑口服液和特异功能之类的骗局类似吧？】
　　【我也觉得，还有那种速记数学法，跑去各种小学里讲课卖书，也都是假的。】
　　【不过这个我好像听说过，我今年生了小孩，在一个宝妈群里，有一个宝妈是二胎，说自己的大孩子因为有了小的后特别嫉妒，好几次想把小的扔掉，她实在是难以处理，就有人和她介绍了一个东西，好像也是吃药，说吃完小孩就听话了。】
　　【她给小孩吃了吗？】
　　【吃了，而且从那之后她就不抱怨大孩总是嫉妒小的，天天夸大孩真听话，会帮忙看弟弟。】
　　【我看的都快吓死了，这什么鬼东西。】
　　【听着不像正经出来的东西啊。】
　　【当然不可能是正经东西，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从教育手段上改变一个小孩，反而像是强行改变，很可怕的，官方不会倡导。】
　　【咦……那不是和体罚学校差不多吗？】
　　【比那个更柔和一点？起码不会体罚？】
　　【听着怎么越来越吓人了。】
　　沈信看了一会儿，算是了解一下状况，既然玄风接手了就说明玄学部会管理这件事。
　　这种事还是让官方人员处理吧。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他的手机响了，沈信看了一眼发现是许如尘的消息。
　　【许如尘：今晚想吃什么菜？要吃番茄鱼吗？】
　　沈信不讨厌番茄，但也没有那么喜欢，但比起番茄，他更讨厌鱼。
　　【沈信：为什么突然吃鱼，好多刺。】
　　【许如尘：因为你需要摄入一点鱼类产品，对你的身体好。】
　　行吧，偶尔吃一次也行。
　　得到沈信的肯定回答后许如尘就准备下班去菜市场了，自从上次发病被沈信强制请假后，公司里的人就不允许他下班后还留在公司，这样也好，本来许如尘就不想加班，他想天天在家陪着沈信。
　　电梯在中途停了一下，有人要上来，外面人见到是许如尘后都有些紧张的和他打了声招呼。
　　许如尘也礼貌的回应，但就在这时，许如尘突然感觉眼前花了一下，他的头瞬间有些疼，这是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但是却没有之前那么敏锐。
　　这一次他没有突然失明，耳朵里的声音轻到听不清，眼前能够倒影的地方也出现了影子，但是影子也不明显，像是透明的一样。
　　“等一下！”许如尘连忙说：“我要出去，有东西忘了拿！”
　　前面的员工连忙摁下开门键，“好的好的，小许总您赶紧去拿东西吧。”
　　在许如尘出去后电梯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当然许如尘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在试图寻找引起他这些症状的人。
　　在没有人的环境下，那些声音也开始清晰起来。
　　【怎么会这么不听话？我是为了什么才生下你！】
　　【你一直都在伤我的心，我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反抗我？！】
　　【我都是为你好！】
　　【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
　　许如尘单手捂住耳朵，他皱着眉在这层楼里一步步走，终于来到了员工工作区，他站在门口，员工们的聊天谈话声成功覆盖了他耳中的声音。
　　“老杨，是真的吗？”
　　“是真的。”被称作老杨的男人咧开嘴笑着，“他不止每天回家帮我们干家务，老师还夸赞他最近在学校里学习很努力，前天的月考进度很大，在班级里上升了十几个名次呢！”
　　“老师说了，再这样下去，本科没有问题！”
　　“太好了！快说说是怎么做到的？我都快被家里那个逆子气死了。”
　　许如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在这里时那些声音也放大到了极致。
　　他知道老杨，他有生育障碍，结婚后怎么都要不了孩子，最后和妻子做了好几年的试管婴儿才终于要上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但这个宝贝儿子被溺爱坏了，读高中后不好好学习还去谈恋爱，好几个女学生都因为他成绩下降。
　　老杨愁的要了命，但就是管不住，他甚至都想过那些非法的戒网中心。
　　但是现在他笑的格外开心，夸赞着自己的孩子，说自己的孩子现在有多乖多爱学习。
　　而他很明显能判断出：让自己感受到不适的就是老杨。
　　“小许总？”总算是有人看到站在门口的许如尘。
　　他们连忙止住追问老杨的焦急，“小许总怎么过来了？”
　　许如尘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哪怕他的眼前已经闪烁出了雪花，他感觉自己很快就会辨别不出面前的场景，他语气和缓的说：“怎么不说了？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这么好。”
　　“小许总也好奇啊。”老杨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其实不是什么神奇的东西，就是在一个地方买的中药。”
　　“那药还挺贵，主打清心健脑，本来我是没办法了才试试，没想到竟然这么有用。”
　　许如尘点头，“那个地方在哪里可以告诉我吗？我想当做礼物送出去。”
　　“当然没问题了！”老杨有些受宠若惊，“我一会儿就发在您邮箱里。”
　　“好，谢谢。”
　　许如尘转身离开，他没有去电梯，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他要是真的看不见了估计要被困死在里面，说不定还会引起什么轰动，于是他去爬楼梯，好在这里和他的办公室是上下二层，很容易就能上去。
　　一路回到办公室，许如尘这才缓缓的放松身体坐在地上，他喘息着不断消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话和眼前的东西。
　　许久之后他才送口袋里摸出手机，手颤抖着拨出电话。
　　“喂，学长，可以来接我吗？”
　　“出了一点意外。”
　　“……嗯，没事，我在办公室里，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
　　许如尘抱住自己的膝盖，即使眼前已经一片白神色也带着温柔。
　　“一想到学长马上要来我就不害怕了。”
　　“真的。”


第98章 
　　眼前逐渐失去颜色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但许如尘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害怕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状态是因为老杨还在楼下没有离开，而很快沈信就会来接他。
　　微微闭上眼睛，许如尘试着站起来, 但因为眼前实在是看不清, 站起来的瞬间就差点跌倒。
　　果然暂时还没有行动能力。
　　就在这时，在噪杂的声音里，许如尘听到咔哒一声, 这听上去不想是幻觉, 像是有人推开了门？
　　谁？沈信？
　　不可能, 他才刚给沈信打电话没多久, 他不可能这么快到。
　　脚步声在一点点接近, 许如尘没有开口，在他判断里，一个人来到他办公室还不开口说话的情况实在是不对劲。
　　为了安全他没有先开口询问。
　　脚步声停下，那人似乎站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
　　“我就知道。”那人开了口, “有病的人从来都不是你哥哥, 该住进精神病院的人是你！”
　　……啊, 是许峰。
　　许如尘其实心中早有一点猜测, 毕竟能这么随意的进了他的办公室，看到他现在的状况还没有任何动静的人也没有几个，想来想起也就只能是许峰了, 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
　　“你哥哥受尽了折磨, 他哪里都不能去, 只能被关在里面, 他是代替你去了里面！”
　　许如尘轻轻的呼着气, 他还在头疼中，“是你把他送进去的。”
　　“是你说他是精神病, 开了证明把他送进了最里面。”许如尘说：“许峰，别自欺欺人了，就算我遗传了你家的病，许海青的事情你也谁都怨不了。”
　　“所以他才会恨你。”
　　“闭嘴！”许峰推了许如尘一把。
　　此时的许如尘别说避开了，他甚至根本看不到许峰在什么地方，只能猝不及防被推倒。
　　他坐在地上，手往后摸，在摸到墙壁后决定不再移动位置，也不再试着活动，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利于他。
　　“本来不该有你，我的海青才是最好的！”许峰喊着，“那个瞎眼的老头说过，海青会一生顺遂，发病死去的人是你！都是你不肯乖乖的去死！都是你害的海青！”
　　人一旦愚蠢起来是很难叫醒的，许如尘也不觉得自己能叫醒一个坏人。
　　他这么执着的把所有事情推在自己身上，总不过就是一个无法承受而已。
　　他无法承受自己最爱的儿子恨他。
　　所以这一切都是许如尘的错！
　　如果不是知道会激怒他，许如尘很想嘲讽一句‘可怜极了’。
　　“是不是只要你走了海青的路，那么海青就会回来我身边？！”
　　许如尘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就抬起胳膊挡在自己脸前，他在嘈杂的声音里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一道破空音袭来，但那东西没有砸在自己身上，也没有落在什么地方，应该是许峰的手停下了。
　　“看来你还要点脸。”沈信摘下墨镜走过来，“还知道在外人面前保留一点形象。”
　　“你！”许峰盯着沈信，“我还记得你，如尘的同学？朋友？还是男朋友？”
　　沈信站在许如尘面前，“都可以，你想怎么说都行。”
　　他的声音很冷。
　　沈信惯常是不吝啬笑的，讥讽的笑或者就是单纯被逗笑了，这让他身上的清冷气质压下太多，然而他一旦生气的时候气势相当的足，尤其是他再把声音放缓，估计不管谁在这里都会被他的气势压下去。
　　“我不想对人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不要给我这个机会。”
　　沈信面无表情的说：“让你生不如死我还是做得到的。”
　　现场陷入死寂，许峰脸色难看的看着沈信。
　　他当然记得许海青突然发病，记得本该许如尘发病的时间他却毫发无伤，还记得前段时间的好运咒事件，这全都是因为许如尘身边多了一个多年没有碰面的好友，也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人很厉害，说不定不亚于当年的瞎眼老头。
　　“……很好。”
　　他瞪了一眼还坐在原地的许如尘，“很好，这件事我会告诉你爷爷，我想你爷爷不会想要一个喜欢男人的继承人。”
　　说完许峰便转身离开，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见他走了，沈信这才呼口气，他伸手搂住还坐在地上的许如尘。
　　“学长？”
　　许如尘微微眯起眼睛，他能感觉到沈信抱住了他，沈信身上暖暖的，暖的他忍不住眯起眼睛拥抱回去。
　　“他打你了吗？”
　　“没有，只是推了我一下。”许如尘回答：“我没事。”
　　“要是我晚来一步就打你了是吧。”沈信叹气，“果然还是应该让他生不如死。”
　　许如尘微微睁开眼睛，“就算是这样做也应该由我来，而不是你，没关系，我会自己想办法。”
　　他知道许峰讨厌他，讨厌他到恨不得他死了，然而到最后胜利的还是许如尘，许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站在许家最高的位置上，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还是挺有意思的。
　　但是现在，他还是给自己造成了麻烦，而且沈信很不喜欢他。
　　这样一来再把他当空气留在这里也不适合了。
　　等事情结束后就处理一下吧。
　　“而且，比起这件事我有一点疑惑。”许如尘还没有从特殊状态里恢复，但不再恐惧后他的思维也和平常无异，“为什么他敢在这个时候对我说这样的话？许海青在精神病院出不来，不管是他还是爷爷都不应该对我这么决绝。”
　　“但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
　　“这个我知道。”沈信把许如尘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扶着他往外走，“刚才我看到了他的未来，他的未来和之前产生了些微变化。”
　　许如尘睁着眼睛听着。
　　“许海青要出院了。”
　　许如尘眨眨眼睛，“谁？许海青？”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许海青好像恢复神志了。”扶着许如尘走到电梯旁，沈信摁下电梯，“只要许海青恢复神志，许峰就有办法把许海青从里面弄出来休养，他重新找回了儿子，还和你妈离了婚。”
　　“估计是想和真爱结婚后把许海青扶正了。”
　　这倒是不难猜，想也能想得到。
　　但主要的就是：许峰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如何让许海青恢复神志的？
　　……
　　到车上后许如尘就缓解了很多，他坐在副驾驶上深呼吸，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也在慢慢恢复。
　　“所以还没问你，怎么又突然这样？”
　　“不太确定。”许如尘缓慢的说：“但是，我找到那个人了，是老杨，老杨不是个坏人，他在公司工作三四年，我从来没有因为他出现精神问题，但是老杨说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沈信没有开车，而是看向他，“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有个高中叛逆期的儿子，不学习经常逃课谈恋爱，他被老师找过好几次家长，但是今天他说自己用了一种方法，好像是吃了中药，然后他的儿子就变成了好孩子。”
　　“努力学习，回家还会做家务，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沈信听着耳熟，接着就想起他之前也听过这样的事情，只不过这件事出在他评论区。
　　“我知道了。”
　　沈信拨出电话去，他把这件事告诉玄风，让玄风去调查许如尘公司里这个老杨。
　　玄风有些惊讶，但为了调查方便问是否知道家庭住址。
　　“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沈信问许如尘。
　　“职员信息上有，一会儿我查一下。”许如尘回答。
　　玄风眨眨眼睛，接着才开口，“刚才说话的人是谁？是沈先生的朋友吗？”
　　“等一下，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我想起来了，是以前帮沈先生接电话的那位？”
　　“对，是他。”沈信回答的随意，“说起来你们玄学部分配房子吗？”
　　“啊？”玄风茫然的问：“房子？”
　　“对。”沈信点头，“或者你给我推荐一套，不需要很大，够两个人住就行。”
　　玄风挠挠头，“哦，好的，我去问一下。”
　　说完玄风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许如尘有些奇怪的看向沈信，他眼前的雪花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只是看着沈信还像是覆盖着一层乳白色的薄膜，但这样看着沈信让他本就好看的容貌显得更有气质。
　　像神仙。
　　“你要换房子吗？”
　　“对。”沈信发动车子，“觉得我现在住的地方有点小，可以换个大点的，你过来住的时候更方便一点。”
　　许如尘眨眨眼睛，“是为了我？”
　　“不然呢？”沈信看了一眼后视镜，确定没什么东西后才倒车准备出地下停车场。
　　“小许同学，你还不明白吗？你爸他现在有许海青后有恃无恐了，很快你就会丢掉工作，就算是短时间那你也没办法去上班了，我那个房子本来就没考虑两个人住，所以买的很小，两个人就不够宽敞了。”
　　许如尘眼睛里亮起了光，他不断的看着沈信，就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一样。
　　“你看入迷了？”沈信一边开车一边问他。
　　“嗯。”许如尘小声回答：“恢复视力后的第一眼就是看到你，你这么好看，我当然要仔细认真的多看看。”
　　“学长，你真的很值得喜欢。”
　　沈信笑了笑，“我当然知道自己值得喜欢。”
　　许如尘又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眼睛看向面前的车水马龙。
　　“其实小房子也挺好。”
　　小房子意味着会有更多的肢体接触，意味着更亲密，意味着能更接近彼此。
　　他很喜欢沈信靠在他身上的感觉，就像是他们成为彼此的重要的部件一样，交织的那么厉害。
　　多好啊。


第99章 
　　回到家时许如尘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沈信不太放心，让他多休息一下不要乱跑。
　　“今天的番茄鱼没有了。”许如尘坐在沙发上，竟然还记得之前说好的晚饭。
　　沈信坐在旁边看手机, 听他这么说就当着他面打开外卖软件, 输入搜索给他看。
　　“你的番茄鱼。”
　　许如尘很小心的歪下身子靠在沈信的肩膀上，“又有点不想吃了。”
　　沈信瞥了他一眼，啧了一声, 又有点想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如尘面对他的时候没有之前正正经经的模样了, 不会再维持着‘我是不是会麻烦他’‘会不会惹他讨厌’的想法, 这对他来说是个非常大的进步。
　　“那你想吃什么？”
　　“吃……”还没等许如尘说出口, 他的手机响了。
　　许如尘把手机从旁边取过来, 拿起来一看就是他爷爷的名字，他早就想到估计过会儿就会接到电话，没想到会这么快。
　　好吧，这件事总是得结束。
　　和沈信对视一眼后许如尘接起电话来。
　　“喂。”许如尘开了免提, 让沈信也能听到, “爷爷, 有什么事？”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似乎是没有想到许如尘会这么淡定。
　　不过想想也正常，许如尘从被认回来时就是一个安静的孩子，不管出什么事都很淡定, 一直都没有什么剧烈的情绪, 哪怕是许峰和卓书兰的吵架也没让他多看两眼, 让人觉得他是个足够冷心冷情的人。
　　他不说话, 但能从背景里听到许峰的声音。
　　“爸, 你看他，他根本就不当回事, 现在海青能回来，能选择的人当然不会是他。”
　　“爸，海青才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你那么喜欢海青。”
　　“而且海青现在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姑娘，而他却喜欢男人。”
　　“我们……”
　　“闭嘴。”老人呵斥了许峰，接着又沉默了几秒钟，接着才开口，“如尘，明天你回来一趟。”
　　许如尘当然知道老人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为了这档子破事。
　　他靠在沙发上，片刻后才开口，“我能带人回去吗？”
　　“你还想带你男朋友回许家？！”是听到了声音的许峰。
　　“这是许家的家事。”老人看了许峰一眼，许峰老老实实的闭嘴，看许峰不再说话后老人才继续开口，“明天自己回来。”
　　许如尘没有拒绝，沈信也知道他的想法。
　　这件事总要弄清楚，而且他们也得搞明白为什么许海青突然就清醒了。
　　老人让许如尘回去，许峰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定会让许海青出面。
　　要是沈信当面看到许海青就知道他为什么能恢复了，可惜老人明显不想让沈信跟着许如尘，于此许如尘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回了。
　　“不会有事吧？”沈信问。
　　许如尘摇头，“从始至终都是许家需要我，而不是我非要留在许家。”
　　“我不会有事的。”
　　这样才不妙啊。
　　许如尘对许家没有感情，许家对许如尘也没太多感情，许如尘更像是一个优秀的工具，这个工具维持了他们许家的繁荣，给他们许家带来了利益，许如尘之前对此太过不在意。
　　在沈信出现前，他的世界需要填充很多东西，工作恰好是一个正当的能把他填满的工具，于是许如尘忽视了很多东西把工作填充进自己的世界里，也让许家尝到了甜头。
　　许峰和许海青是蠢货，但老人，许家真正的掌权人许松柏不是。
　　他比谁都清楚许海青不堪大用，许峰也拎不清，到底只有许如尘是靠谱的。
　　“明天我送你去，在外面等你。”沈信说：“反正你暂时也不能去上班，等你结束直接带你回家。”
　　许如尘看着沈信点点头。
　　带他回家？
　　他喜欢这个词。
　　第二天，沈信开着车送许如尘到了地方，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沈信给了许如尘很多符咒。
　　不管是清心咒还是小天眼咒，甚至还有两张真言咒，到时候可以用在许峰或者许海青身上，要是玄风在这里怕不是要因为沈信的大手笔眼前一黑，只是两个普通人而已，根本用不上这么大杀伤力的东西啊！
　　许如尘也不拒绝，沈信给他他就拿着，而且好好的收在身上。
　　“这样你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了。”沈信说：“我在这里等你，出来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许如尘点头。
　　许家很安静，许如尘过去的时候许松柏正在喝茶，许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看上去有点着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每次打算开口都会被许松柏用眼神制止，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见许如尘来了，许松柏看了他一眼。
　　“来了。”
　　“嗯。”许如尘走过去，“爷爷。”
　　“喝杯茶。”许松柏把面前的一杯茶端给他，“这是我从老朋友那里拿到的茶叶，味道不错，你尝尝。”
　　许如尘看着面前的茶水没有动。
　　“怎么？你怕我给你下毒？”
　　“没有。”许如尘说：“最近在吃药，茶水会解药性，医生吩咐我不要喝茶。”
　　许松柏看着他，片刻后许松柏把茶端回来，“那真是可惜了。”
　　“我听你爸说，你生病了？现在怎么样？”
　　“没事。”许如尘回答的很随意。
　　“没事就好。”
　　“什么叫没事，你那可是会随时发作的疯病！”许峰忍不住插嘴，“爸，他昨天可是直接在办公室就发了病，要是被人看到了会怎样！”
　　许松柏瞪了许峰一眼，许峰梗了一下，只能皱着眉闭上嘴。
　　见许如尘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是不当许峰刚才说的话当回事，许松柏心里默默叹口气。
　　这个孩子的心性是极好的，要不是小时候那档子事，他应该才是他们许家的顶梁柱，真是可惜了。
　　“只要你和他分手，许家的继承人还是你。”许松柏把话挑明了说。
　　“不可能。”许如尘回答的很坚定。
　　许松柏皱眉，“你想和他在一起没关系，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怎么样，只要你明面上娶妻生子，最好有一两个孩子，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不可能。”许如尘依旧这么说。
　　“难道你就打算这么和他在一起？”许松柏看着许如尘，“你们根本就无法被世俗接受，许家也不会让一个没有孩子的人继承，没有许家你还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爱情？爱情可不能当饭吃。”
　　“如尘，你成年那么久了，现实一点。”
　　“没关系。”许如尘学着沈信的说法方式，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被噎住的话。
　　“他会养我。”
　　哪怕是盼着许如尘忤逆许松柏的许峰都无语住了。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恋爱脑了？！
　　许松柏失望的看着许如尘。
　　许家需要继承人，他却和男人搅和在一起，还不愿意生孩子，就算是再有能力也没有用。
　　看到许松柏失望的眼神许峰就知道该自己发挥了。
　　他连忙道：“爸，有个好消息！”
　　“海青的女友怀孕了！”
　　许松柏有些意外，“你说什么？”
　　“海青很快就会有孩子。”许峰说：“他病好了，还和那里的医生两情相悦！”
　　说着他招了一下手，“海青，快来和爷爷问好。”
　　许海青从旁边走出来，在许海青出来的瞬间许如尘就皱了下眉。
　　他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许海青，感觉到头开始疼，眼前开始出现一道道的细纹，在刚进入许家的时候他就有些不舒服，清心咒对他有一点用处，最起码让他稍微缓解了不适，但在许海青走出来后，这份不适就在不断的放大。
　　许海青身上不对劲。
　　本该在精神病院的男人笑着走过来，他连看都不看许如尘，牵着一个姑娘就走到许松柏面前跪下。
　　“爷爷。”
　　许如尘眉头一跳。
　　更不对劲了。
　　从小许松柏就溺爱许海青，许海青也被惯成了张扬的个性，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他都不会给许松柏跪下，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许峰看着许海青一脸欣慰。
　　“我回来了。”许海青一改以前的张扬跋扈，显得特别懂事，“爷爷，能再次见到你真好。”
　　“这是我的女友，以后是我的妻子。”
　　女人脸通红，她含情脉脉的看着许海青，然后乖巧的跟着许海青喊：“爷爷。”
　　看着这对璧人，许如尘越发的觉得奇怪。
　　与此同时，更多的声音涌进许如尘的耳朵。
　　【为什么要恨我？我的孩子，我是那么爱你！】
　　【只要你是正常的，只要你正常起来，我就可以把你送到最高的位置。】
　　【求你了，不要恨爸爸，爸爸会给你最好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恨爸爸的！】
　　【很快了，很快爸爸就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这是？许峰的声音？
　　许如尘转身就走，他怕再继续待下去会状态差到被发现，那声音已经越来越尖锐，他眼前的白光也越来越大，单纯的清心咒根本抚慰不了他现在极差的状态，那只是平心静气的东西。
　　看到许如尘离开，许松柏想喊住他，但看向跪在他面前的许海青和准孙媳，他又有些犹豫。
　　就这么犹豫了几秒钟，许如尘已经离开了许家的大门。
　　许松柏想：也好。
　　许峰还能再管许家几年，只要许海青的孩子平安出生，再好好教导，许家一定可以持续下去。
　　不一定非要许如尘才行。
　　此时的许如尘压根就不想管许松柏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只想回到沈信身边，他一步步走出去，很快就离开了许家的大门，在不远处，沈信正靠在车门上，他一如既往戴着墨镜，手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许如尘迫不及待的过去，在视线影响到他看不清路之前奔过去攥住沈信的衣角。
　　“哦，回来了？”沈信把手中的烟举的远一点，“有点无聊就点了根烟，讨厌烟味吗？”
　　沈信很少抽烟，但他在高中时就会抽，他在家是要练字的，被严令禁止抽烟，因为他家里有很多很多的纸，落点烟灰下去就有可能燃起来。
　　他学抽烟更多是和爷爷赌气，也不是喜欢，也没有瘾。
　　成年后就不再抽了，因为他非常讨厌身上有烟臭味。
　　“没。”许如尘闭上眼睛，他靠在沈信身上，“头疼。”
　　“嗯？”沈信看着他，“你爹还是你哥有问题？”
　　许如尘攥着他的衣角嗅着沈信身上的味道，直到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一点后才回答：“都有问题。”
　　沈信任由他闻，但还是稍微有点嫌弃的，“你像个小狗，不难闻吗？我在抽烟。”
　　“学长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我还不像是会喜欢男人的人呢。”沈信呛他。
　　许如尘在他身上蹭了蹭，接着才继续开口，“许峰和老杨很像。”
　　“老杨？你那个员工？”
　　“嗯。”许如尘点点头，“老杨希望自己的孩子爱学习、成为一个好孩子，所以他的儿子就开始学习进步，回家帮助家里干活，成为老杨想要的好孩子，而许峰想要一个正常的、不恨他的许海青。”
　　“所以许海青正常了，也不恨他，而且很乖的听他的话。”
　　“和以前的许海青完全就是两个人。”
　　沈信没有再抽烟，还剩大半的烟就这么在他手里燃着。
　　“也就是说：许峰和你那个员工老杨，可能是买了同一个地方的中药，把孩子变成了他们想要的孩子？”
　　“到头来，让你不舒服的都是同一件事。”
　　“那就好办了。”沈信看着手里还在燃着的烟。
　　既然暂时没办法搞定方临离的永生阵，那么就只能先把让许如尘不舒服的对象处理了。
　　只要没有让许如尘难受的人不就没问题了。


第100章 
　　本来应该直接上车走的, 但沈信抬头看了一眼，像是在看什么地方。
　　这里是许家门外，门口挂着监控, 换句话说里面的人只要看监控就能看到门口, 于是沈信又不想走了。
　　他就是有恶趣味，最喜欢看讨厌的人气急败坏却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那几个人没为难你？”沈信问他。
　　“没时间理我，许海清的女友怀孕了。”许如尘说：“那女人不像是许海青喜欢的样子, 估计也是因为许峰的愿望才会这样, 她看上去像是许峰会喜欢的女人。”
　　沈信：……
　　不得不说, 许峰这个行为有点恶心了。
　　控制着孩子的性格, 还要控制孩子的伴侣选择, 甚至挑了个自己喜欢的人，和提线木偶也没差了吧。
　　这样想着沈信把烟叼在嘴里，接着摸出手机来给玄风打电话，至于另一只手还被许如尘抓着拿不出来, 这是不乱扔垃圾的唯一办法。
　　玄风很快就接了电话。
　　“沈先生？”
　　沈信还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说话, 还没等他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许如尘就伸手把他叼着的烟取走了, 沈信眨眨眼睛和他对视在一起，许如尘疑惑的看着他，像是在问‘有什么不对吗？’
　　嗯, 没什么不对, 毕竟他另一只手空不出来。
　　好吧。
　　“要你查的那个人查的怎么样了？”沈信问。
　　“关于这件事刚打算告诉你, 这似乎是个非常庞大的案件。”玄风皱着眉说：“您给我们提供的地址, 和您评论区那个人提供的地址完全不一样, 换句话说：这可能是多地作案，或者是有好几个地点销售。”
　　沈信叹气, “我问得不是对方在什么地方，而是什么手段，能不能处理。”
　　“实话说，并不清楚。”玄风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查阅了相当多的古籍，都未曾查到这样的案例，不过这种状况很像是傀儡符，但傀儡符是普通人无法使用的。”
　　“最后我们开会讨论，总觉得这个很像方临离的一个阵法。”
　　沈信有些意外，“怎么又跟方临离牵扯到了？”
　　“因为只有方临离有类似的阵法。”玄风说：“传说方临离在最开始不为人知的时候便做过一些可怕的事情，其中有一起便是人格转换。”
　　“他曾经遇到一个哭泣的女孩，方临离被她吵得受不了就问她为什么哭，她说父母遇害，哥哥为了保护自己也去世了，她很痛苦死的为什么不是软弱的自己而是坚强的哥哥，如果是哥哥一定能好好活下去为父母报仇。”
　　“于是方临离使用了这个阵法，让这个女孩误认为死的是自己，而自己是活下来的哥哥，以她哥哥的身份成长学习，最终报仇。”
　　沈信听得啧声，“不愧是他。”
　　方临离才不会管什么合适不合适，他只会觉得吵死了，赶紧把这个人搞得不吵了才行。
　　既然希望死的是自己活下来的是哥哥，那你就去当你哥哥吧。
　　好简单粗暴又好用的方法。
　　“能见到受害者吗？”沈信问。
　　从始至终沈信都没见过受害者，不管是许如尘的员工老杨还是许海青，他在许峰身上也只看到他命运走向有点变化。
　　到底还是没能看到他干了什么。
　　只有在受害者身上他才能看出这些人到底被什么东西操控了。
　　“可以，我们把杨先生的儿子带回来了。”玄风说：“不过杨先生看上去非常不乐意，可能很快就会被带走。”
　　“我知道了。”沈信说：“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沈信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又从许如尘手里拿回烟。
　　“看来你的员工更喜欢那个听话的儿子。”说着他打开车门，“走吧，我们去看看受害者。”
　　许如尘坐上副驾驶，“他那个儿子一直都不怎么听话，喜欢好孩子也正常，但这样想来，他只是喜欢一个好孩子而已，完全不在意这个孩子到底是为何转变成了好孩子。”
　　家长们总是不喜欢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孩子，反而更爱一个受自己操控的孩子。
　　这样一想，许如尘又觉得许海青还挺可怜。
　　临到死前还要被变成一个‘乖孩子’。
　　此时此刻，见沈信和许如尘走了，在看监控的许峰才开口。
　　“看吧，爸，他根本就不打算好好待在许家。”
　　许老爷子叹口气，“一点都不知道避人，许家会因他蒙羞。”
　　这句话一出来许峰眼睛就一亮。
　　这说明许老爷子这次是真正的要放弃许如尘了，说的也是，许如尘可留不下后代，许家不能落在外姓人手里，这样一来他很快就能迎娶真爱，到时候许海青就不是私生子了，他会是最正统的继承人。
　　他们必须给许海青这个身份，必须把许如尘彻底排斥出去。
　　许峰想：我终于能实现海青的愿望了。
　　我的海青终于是名副其实的继承人了。
　　……
　　直接开车到玄学部，时凌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沈信过来后连忙跑过来。
　　但没想到从车上下来了一个她没见过的男人。
　　黑发黑眸，眼角处有一颗泪痣，带着一点病态的好看，美的很有攻击性，时凌呼吸一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许如尘对她点点头。
　　“你好，我叫许如尘。”
　　“许先生。”时凌眨眨眼睛，“我是时凌。”
　　“时小姐好。”
　　“她不姓时。”停好车的沈信走过来，“时凌是她在这里的代号，只是时字辈。”
　　许如尘连忙道歉，“抱歉，我之前没有了解过这些。”
　　“当然没事！”时凌连忙道：“沈先生，请问这位……”
　　“那个姓杨的是他员工。”沈信回答：“有什么事告诉他也行，走吧。”
　　时凌眼睛微微睁大。
　　有什么事情告诉他也行，这句话的分量可是很大的。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位许先生应该是知道很多事情，并且沈先生很信任他，这让时凌想起大早上在沈信家里的那个朋友。
　　哇哦。
　　许如尘第一次来这里，玄风走过来时他立刻就判断出这就是沈信备注的‘老算命骗子’，玄风对许如尘有心理准备，也没有多在意这些。
　　“受害者在那边，但杨先生闹到警察局去了。”玄风说：“我们要赶紧。”
　　“老杨？”许如尘看向他。
　　今天许如尘没有去上班，自然也不知道老杨请假。
　　“他一直说耽误孩子学习之类的话。”时凌在后面开口，“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许如尘点点头，“学长你去见受害者吧，我去看看老杨。”
　　沈信一听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没事吧？我记得你昨天因为他不舒服。”
　　“是有点，但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要试着改变，之前那个就解决了，所以我还想去试试。”许如尘说：“没关系，一旦觉得解决不了我会立刻离开的。”
　　沈信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麻烦你们带他去见那位杨先生。”
　　玄风看了看许如尘，在考虑了三秒钟后就让时凌带着他去了。
　　在他看来，既然沈信这么说了，就一定有他的考量。
　　但是他暗示时凌一定要好好看着他，有什么事情一定记得汇报。
　　就这样，两人兵分两路，沈信先是进了有受害者的地方。
　　老杨的儿子叫杨树，是一个很大众的名字，他是老杨老来得子，是盼来的宝贝，只想让他好好的生活下去，所以给他取了树这个字，因为树长寿又好听，每年都会长高。
　　走进去沈信就看到了安稳坐在桌子后面的少年，少年看上去年龄不大，但安稳的过了分，不吵不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听到有人进来，杨树抬起头来。
　　他开了口。
　　“你好，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沈信走过来，“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
　　“我要回去学习。”杨树说：“高二的课很紧，要是落下一天就很难补回来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没有回答他什么时候能离开，沈信摘下墨镜。
　　在摘下墨镜的瞬间他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杨树的未来，而是一个非常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就在杨树身后，他看上去非常痛苦，甚至在张大嘴哀嚎着，但这份哀嚎却根本表达不出来。
　　因为有无数的丝线挂在他身上，像是蜘蛛网一样拉扯着他的身体。
　　杨树每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那些丝线就拉着那个影子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
　　【影附咒】
　　【强行控制他人为傀儡的恶咒，极其阴险，使用后人将会被强行操控转变，彻底沦为傀儡人。】
　　换句话说：杨树不是变成了好孩子，而是被控制着变成了好孩子。
　　许海青也不是变成了正常人，而是被操控着进行正常人行为吗？
　　另一边，许如尘已经到了警察局。
　　进去时他才发现，不只是老杨，老杨的妻子也在。
　　老杨负责和警察吵架，老杨的妻子负责哭，夫妻俩势要把孩子找回来。
　　一走到老杨周围许如尘就觉得有点头疼，但沈信给他得清心咒稍微缓解了一点，起码没有之前那么难受。
　　他走过去，有些惊讶的开口，“老杨？”
　　老杨愣了一下，他转过头，在看到许如尘的时候有些意外，“小许总？您怎么在这里？”
　　“我来配合警方一点事情。”许如尘说：“你呢？”
　　老杨还没开口，老杨的妻子先说了。
　　“他们无缘无故把我们的孩子带走了。”女人哭着说：“我家孩子好不容易变得好了一些，学习也努力了，结果他们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家孩子带走，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我们是来找回孩子的！”
　　许如尘看着他们，“……不会是，那副中药吧？”
　　老杨心里咯噔一声。
　　其实他这么着急来警察局也是想到了这个，因为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被带走，想来想去就是这个东西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本能的不想让孩子变回去。
　　现在的小树多好啊，听话又上进，再也不会被请家长，家长会不会被老师点名，让他扬眉吐气的好久。
　　小树为什么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呢？
　　“我这次来配合就是为了这件事。”许如尘看着老杨，眼里没有什么情绪，他说的很平静，平静的有点吓人，“昨天你推荐给我后我就把那东西去送去检测了，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什，什么？”
　　“有毒物质。”许如尘说：“一种会短暂提高人智力，但会让小孩短寿，在几年内死掉的东西，是违禁品，比毒·品还可怕，所以我来报警了。”
　　老杨猛地睁大眼睛，“小许总，你说什么？！”
　　“那东西会要命？！”
　　“是啊。”许如尘想了想，“你不会给你儿子吃了吧？”
　　“那就完蛋了，他会短寿，会死的很快，不好好治疗的话只有几年好活了。”
　　老杨整个都愣住了。
　　他试图向警察局的人求知，这个警察局是和玄学部联合的警局，他们提前就接到过通知，许如尘说什么他们都会应声说对。
　　得到准确的回答后老杨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杨树是他和妻子做了几年试管婴儿才得到的宝贝儿子，现在竟然因为他一点私欲要死掉了？
　　怎么会这样呢？
　　他只是想让儿子听话一点，不想让他死啊。
　　他不应该信了那个人，对啊，怎么会有吃了就能变好孩子的药呢？他鬼迷心窍了，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在那一刻，对儿子会死亡的恐惧，压过他想要儿子听话的渴望，他不断的喘息着，老杨的妻子也吓坏了，不断的哭着，一边哭一边说‘这可怎么办啊’。
　　他们顺利从闹事转变成哭喊着求救。
　　许如尘感觉自己不头疼了，他松口气，感觉神清气爽。
　　于是他转身就走了，完全不理会身后的烂摊子。
　　时凌和警察们对视一眼，警察连忙道：“你们不要太担心，我们正在和医院那边想办法。”
　　“而且毒素不会这么快发作，情况没有那么坏。”
　　“真的吗？你们真的不是在安慰我？”
　　“当然当然，我们会尽全力追查，医生们也会尽全力救治！”
　　观看了全程的时凌走出警察局，然后默默的搓了搓胳膊。
　　“沈先生的朋友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啊，这种话随口就来。”
　　玄学部奉行着反封建迷信政策，是完全不能和正常人暴露玄学存在的，所以有时候他们会很难和当事人解释，所以她压根没想到许如尘这个看上去好像病弱的人直接和他们说：那东西有毒，都怪你们，你们的儿子要死了。
　　哇，立竿见影啊！
　　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101章 
　　玄风一直都在外面等沈信, 沈信出来的时候他连忙迎上去。
　　“沈先生，怎么样？”
　　沈信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看上去许如尘要比他慢一点。
　　“影附咒。”沈信说：“一种可以操控别人的邪咒。”
　　玄风愣了一下, 他想了想，似乎并没有听说过这个符咒的名字，或者是以前的符咒名字和现在流传下来的名字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沈信就吃过这个亏, 天眼给他的名字和现在用的不一样。
　　小老头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 接着才开口, “虽然没有听说过影附咒, 但是我知道影附阵。”
　　沈信看向玄风，“影附阵？”
　　不等玄风回答，幻觉就给了沈信答案。
　　【影附阵】
　　【范围内操控他人的邪阵，可将范围内的所有人变成提线木偶, 是极其危险的阵法。】
　　“不是方临离的阵法？”沈信微微眯起眼睛。
　　【非方临离阵法。】
　　幻觉给了他确定答案。
　　“不是, 影附阵是很久之前遗留下来的邪阵。”玄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对沈信否定了一遍。
　　“我们也曾考虑过这个阵法, 但实在是不太契合, 阵法是有局限性的，它只会在一个范围内生效，但这次事件是全国各点开花, 没有定点也不固定个人, 比起阵法更像是符咒之类可移动携带的东西。”
　　“所以我们把影附阵摒除在外。”
　　沈信看向幻觉, “那么, 影附咒很可能是和影俯阵是同样的东西喽？”
　　“也许有可能。”玄风皱眉, “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些改变了的人, 是按照购买者的心意改变的呢？沈先生擅长符咒，应该很清楚符咒的效果相当单一无法变通。”
　　“符咒只有效果高下之分，没有多种使用方法啊。”
　　沈信又看了一眼空中，他此时没戴墨镜，眼前依旧是一些幻觉。
　　天眼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都基于沈信本身的理解能力，但它依旧给了沈信方向。
　　拿到那些人买到的‘中药’就能追溯到源头。
　　就在他打算问问玄风有没有抓到卖药的人时，许如尘从外面走过来，一路过来不少人都悄悄的看他，主要是他是沈信带来的，玄学部和沈信很熟了，但对这个年轻人一点都不熟。
　　时凌跟在许如尘后面，看到玄风就一溜烟的跑过去了。
　　她凑到玄风耳边说了两句话，玄风听得睁大眼睛，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许如尘。
　　看许如尘看过来还非常自然的对他笑了笑。
　　嗯，不愧是沈先生的朋友，连作风都这么像，颇有种不管不顾的气势在。
　　“怎么样？”沈信问他。
　　“我告诉他那是有毒物质，比毒·品还吓人，他就害怕了。”
　　“干得好。”沈信非常支持他的做法，“玄风。”
　　玄风小老头眨眨眼睛，“什么事？”
　　“卖药的地方你控制起来了吗？那所谓的‘中药’能拿到吗？”
　　“这个吗？”玄风挠挠头，“地方是已经找到了，但是根本就没有看到卖中药的地方，哪就是个小杂货胡同，里面都是做正常买卖的地方，我们试着打听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现在只好派人盯梢找线索。”
　　还搞得挺严密？
　　“我们怀疑那里有障眼法，或者是什么阵法，需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进。”玄风说：“但是林苗不在，他做任务还没回来，阵法方面还是他比较在行。”
　　沈信有些意外，“林喵喵？他师父不行吗？”
　　“不行，舍朝老师的天赋不如林苗，林苗的通灵体是近几十年最纯粹的一个了，在阵法上的悟性也极高。”
　　对于他们说的人，许如尘一个都不认识，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许如尘就安静的站在沈信旁边，看上去还挺乖。
　　现在玄学部只能等精通阵法的人来处理，沈信和许如尘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暂时没有离开。
　　刚才沈信已经把许海青的事情告诉了玄风，有官方上门，许海青哪怕再正常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玄风仔细询问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许如尘一眼，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哎呀哎呀，天眼离经叛道的对象，要好好观察观察。
　　等旁边的人都离开了，沈信才开口，“还会头疼吗？”
　　“没有。”许如尘摇头，“症状消失的很快，只要对象转换想法后就立刻不会难受了。”
　　“嗯。”沈信听到他这么说才点点头，“那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许如尘看向沈信，“什么？”
　　“许峰的命运虽然有点变化，但没有更改。”
　　沈信从口袋里摸出烟，当然他没有点燃，就是看着它。
　　许家对许如尘来说这像是这盒烟，抽了不健康衣服还会染上烟臭味，但拿着点燃了就会有人觉得很帅，连自己偶尔都会觉得这东西有点用处。
　　“按照现在来看，不管许海青是自愿还是被操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都算正常了，你父亲的命运本就和他牵扯在一起，现在他好了为什么你爸依旧还是因为伤心病死了呢？”
　　要是许峰能一辈子操控许海青，那就算是假的，他也不至于这么郁郁而终。
　　“说明学长和这里的人处理掉了这个问题，所以他们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样。”许如尘说：“不过这样一来我有个疑惑，被操控的许海青有没有自己的意识？他恢复后还记得这段记忆吗？”
　　沈信看向他，“你希望他记得吗？”
　　“当然是记得最好。”许如尘笑了，“毕竟是这么重要的记忆，要是失去就太可惜了。”
　　他家的小许同学也染上了他的恶趣味。
　　很好，他更喜欢了。
　　“不过我想起了一点事。”许如尘转移话题，“有些餐厅或者店铺为了保持自己的神秘感和高档程度会采取会员推荐制，也就是说:只有在店铺里消费过的人邀请的客人才能进去。”
　　“到目前为止我们知道的受害者是不是都是被推荐过去的？”
　　沈信点点头，“好像是。”
　　许如尘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老杨昨天发给他的邮件。
　　“学长，我这算是接到邀请了吗？”
　　……
　　他们来到老杨说的那个位置，不管是不是来了就知道了，反正现在他俩都是待业人员，不上班。
　　不是的话就当出来走走。
　　依旧是沈信开车，沈信这一次开了导航，那个位置着实有点偏僻，偏僻代表着老路、坑坑洼洼，他还没闲着没事去坏路上飙车。
　　“照许海青来看，去买中药的不一定全是学生家长，可能会分不同的疗效。”沈信一边开车一边说：“毕竟你说许海青他女友怀孕了。”
　　说到这里沈信忍不住啧了一声，不知道是嫌弃还是恶心。
　　许如尘知道沈信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们都是应试教育出来的人。
　　听话的孩子要好好学习，成绩进步，当然不可能让学生谈恋爱，更何况让女友怀孕。
　　这在高中可是足以被停学的事件。
　　所以说：那些高中青春疼痛小说写的真的是中国的高中吗？动不动就怀孕，竟然没有被停学反省。
　　就近找了停车场，沈信和许如尘下车往前走，他全程没有戴墨镜，就是为了防止意外。
　　刚走到巷子口沈信就看到有东西在眼前出现。
　　【鬼打墙·阵法】
　　【一种将真正道路隐藏起来的阵法，需要特殊条件才能走进正确的路。】
　　许如尘正常往前走，沈信跟过去，刚走进去沈信就看到了一条商铺，和玄学部说的一模一样，他淡定的看向周围，本该在他旁边的许如尘不见了。
　　沈信微微挑眉，“竟然猜对了。”
　　“好吧，这样一来他就进去了。”沈信说：“除了这个特殊条件外怎么进去？”
　　“别告诉我你没办法。”
　　幻觉瞬间消失，然后又重新出现，这一次是新的幻象。
　　【侵蚀阵—方临离原创】
　　【如同病毒一般强行将其他阵法侵蚀并同化的霸道阵法，使用此阵法后，任何被侵蚀的阵法都会强行转变成真言阵。】
　　沈信的眉头跳了跳。
　　强行同化人家的阵法并变成真言阵？！
　　他再次感受到了方临离无与伦比的恶趣味。
　　另一边，许如尘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空荡荡的小巷子里，这和玄风说的完全不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猜对了。
　　转头看果然沈信也不在他身边。
　　就在这时，有家店出现在许如尘前面，他走过后发现店门口站着一个老头。
　　老头适时抬起头来，许如尘这才发现他的眼睛不好，瞎了眼睛的人总是和其他人不一样，正常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位客人。”瞎眼老头开口了，“你想买什么？”
　　许如尘看着他，“你这里卖什么？”
　　“改过自新药。”瞎眼老头说：“你有没有觉得某个人学坏了呢？我这里拥有可以让对方重新成长的药材，不管是亲人、友人还是爱人，都可以变回你喜欢的那个样子。”
　　“爱人？”
　　“没错。”瞎眼老头从旁边的柜子底下摸出一个药包，“就是这个。”
　　“不管是你爱而不得，还是你喜欢但对方却抛弃了你，亦或是你想要和对方永远在一起，只要有这个药都可以实现。”
　　许如尘眨眨眼睛，“真的可以让他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
　　瞎眼老头笑了笑，他敲了一下桌子，下一刻一幅画面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见一条商铺里站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有极好的样貌，周围的巷子古朴，但他整个人和这个铺子相得益彰，哪怕他胸口挂着一个墨镜，就像是他可以适应任何一种地方，在哪里都是最契合的人。
　　“就是他吧，你爱的人。”瞎眼老头说。
　　许如尘看着那个影像，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哪怕他知道沈信很厉害，但沈信也只是给他符咒而已，从没表现出过这样变戏法一样的手段。
　　于是许如尘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当然是老夫的秘密。”
　　就在这时，许如尘眨眨眼睛，只见影像里的沈信突然蹲下来，他似乎在地上摆了什么东西，还摆成了一个圈，沈信就站在圈里，他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在读着什么。
　　也就在那一刻，许如尘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让他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不对劲，他现在应该赶紧跑，沈信他……又要使坏了！
　　“这只是告诉你老夫的药没问题。”瞎眼老头还在说话：“我当然不会告诉你，这里是个成型的阵法，附带着条件进入和外界影像提供，唬人最好用了，每次只要我给他们一看，他们立刻就当我是神仙，无往不利，每个都骗到了钱。”
　　说完话的瞎眼老头：……
　　许如尘：……
　　很意外，他竟然从一个瞎眼的老头脸上看到了茫然。
　　瞎眼老头再次试着开口说话。
　　“老夫的药当然没问题，只不过就是傀儡操控罢了，反正那些人喜欢的不就是他们操控的人吗？爱个提线木偶也挺好。”
　　“……”
　　瞎眼老头额头鼓起青筋。
　　“怎么回事？！老夫的阵法可是花大价钱买的！怎么会突然出现问题！”
　　“谁特么动了老夫的阵法！”
　　咔嚓一声，一道奇怪的声音传过来，瞎眼老头明显被吓了一跳。
　　他不断的听着动静，最后走到一个位置，只见他的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道裂缝。
　　于是在瞎眼老头惊恐的面容里，许如尘眼睁睁看着整个空荡荡的小巷子直接对半裂开了。
　　“不可能？！”
　　瞎眼老头惊慌的喊着，“为什么阵法碎了？！”
　　“不对，不对！”
　　“是阵法被改变了？怎么可能！”


第102章 
　　正在小巷里监视的人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从这个小巷里迸发出来一样, 那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
　　盯梢的人脸色难看的从车上下来，四面八方的人迅速开始疏散这里的普通人，用的是电力事故的理由, 好在这个小巷里并没有多少人, 很快所有人就被疏散出去了。
　　几个盯梢的人连忙来到沈信的所在地，他们不敢走过来，只能在沈信后面五米远。
　　那股强大的力量还在累积着, 他们看到沈信站着的位置有风慢慢起来, 他伸出手平举着, 看上去很像动画片里的姿势, 带着浓烈的严肃气息。
　　然而这只是在耍帅而已, 耍帅的还不是沈信，而是方临离。
　　沈信永远都搞不懂方临离为什么喜欢在自己的阵法里放上奇奇怪怪的立阵动作。
　　他不觉得中二吗？
　　总之为了阵法完成沈信还是干了。
　　“阵立。”
　　话音落下的瞬间，庞大的能量瞬间炸开，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小铺子, 许如尘就站在铺子前, 还一个瞎眼老头正在跳脚。
　　“不可能！我的阵法！”
　　“小鬼, 你是怎么做到的？！”
　　在瞎眼老头出现的瞬间, 身后盯梢的人迅速冲过去，他们身上带着不知道多少辟邪咒，在瞬间就把瞎眼老头摁在地上, 瞎眼老头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好像是被正规部门摁住了？！
　　沈信走到许如尘旁边, “没事？”
　　“没事。”许如尘摇摇头, “不过好神奇, 真的有满足条件才能进去的地方。”
　　虽然被许海青害过，但这是许如尘第一次碰到完全的玄学场面, 他惊讶极了。
　　“嗯。”沈信看着面前的小铺子，“好空。”
　　许如尘眨眨眼睛看向沈信，“什么好空？”
　　“这个地方好空。”
　　沈信日常摘下墨镜就能看到很多幻觉，这不局限于人，有时候也会显示在奇怪的东西上，包括一些阵法和符咒，按理来说这个地方应该会看到一点奇怪的东西，但现在沈信什么都看不到。
　　空到看不到任何因果。
　　这可能吗？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激烈的辱骂声。
　　沈信和许如尘转头向后看去。
　　“不可能的！”瞎眼老头喊着，“明明他告诉我只要在这里就不会有人发现，阵法不会被轻易打开，只要我不出去官方永远都抓不到我，为什么现在阵法碎了？难道我被骗了？！”
　　摁着他的人才不管他的牢骚，连忙质问：“那些人怎么恢复正常？！”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瞎眼老头也在吼：“这可是我现在唯一的依仗，当然不会随便告诉你！”
　　“而且就算是老夫也不知道，这东西老夫拿到的时候就是这样……”
　　瞎眼老头意识到了什么，他想闭嘴，但依旧是磕磕绊绊把后面的话说完了。
　　“我只不过是在这里买成品，又不是算命的，根本就……”
　　在场的人脸色都很难看。
　　好不容易逮到个人，结果是个二道贩子？！
　　两个人将瞎眼老头带回去审问，剩下的要处理这里的东西，他们要把这里的‘中药’收好。
　　沈信走过去，他看着小铺桌子上的小包。
　　“这就是那个药？”沈信看着那小包装。
　　许如尘点头，“起码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可是沈信依旧没有从这个包装上看到什么，他走过去伸手拿起包装，在碰到的瞬间幻觉终于来了。
　　【因果屏蔽咒】
　　【可以将因果隐藏起来的符咒，非泛用咒。】
　　强调一句非泛用咒，就像是在和沈信解释它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一样。
　　沈信看着包装，看来就是这个纸质包装是符咒，要是玄风在这里估计会感叹奢侈，竟然用符咒当包装纸。
　　把包装拆开，就在拆开的瞬间，一股庞大而难以忽视的幻觉在他眼前炸开。
　　说是炸开一点都不为过。
　　那是密密麻麻的屏幕，无数画面和凄惨的声音瞬间涌进他的脑海里，沈信长期戴墨镜，这是第一次被如此庞大的因果占据眼睛，他闭上眼睛，但其实幻觉这东西并不是出现在他的眼睛里，而是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换句话说：就算是他闭上眼睛也能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后，沈信缓缓的蹲下来。
　　“学长？！”许如尘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跟着蹲下来，“你怎么了？！”
　　也就是在蹲下来的瞬间许如尘发现沈信脸色惨白，他闭着眼睛，但表情算不上好看，本就好看的面容因为带着一点苍白显得更偏清冷。
　　许如尘握住沈信的手，发现他的手非常冷，冷的像是一块冰。
　　“那东西是不是有问题？要不要去医院？！”
　　沈信摇摇头，他缓慢攥住许如尘的袖子，最后皱着眉睁开眼睛，“没事，小点声。”
　　“就是看到了太多能长针眼的东西。”
　　“真的？”
　　“真的，就是眼花了。”沈信勉强自己站起来，继续拆眼前的包装，等所有包装都拆开，他就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是灰色的像是渣一样的物质。
　　“什么东西？”
　　“影附咒。”沈信看着这东西，“只不过被烧成了符灰，符灰掺上水就成了符水，喝了一样有效果。”
　　“我们先走吧。”许如尘着急的想拉着沈信离开。
　　他意识到沈信估计和他一样被强制性的看到了很多东西。
　　那是过于痛苦的过程，哪怕是现在许如尘也无法正常的去适应这段时光，仿佛癫狂一般的恶言恶语，人内心中的罪恶，这些东西听上去都不好受。
　　所以许如尘把沈信拉出巷子，然后把他塞进车里，沈信缓了缓，他从胸口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上，总算是好了一些。
　　转头看向许如尘担心的眼神，沈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但是，这件事让沈信有了更多想法。
　　传说天眼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那天眼有弱点吗？
　　有的。
　　天眼的弱点无非是两个极端：一是疯狂无序杂乱且众多纠缠在一起的因果；二就是无因果。
　　在这两种情况下，天眼都很难去判断真实情况。
　　因为天眼是人，最后做出判断的也是人。
　　沈信在车上给玄风打了电话，玄风沉默了许久。
　　“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幕后黑手在防天眼？”
　　“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杂乱到根本判断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因果。”沈信说：“不管看什么地方都是被控制的小孩、朋友、爱人，甚至一直在尖叫，吵死了。”
　　“比早市菜市场还可怕。”
　　玄风又沉默了几秒钟，“我明白了，这件事真是麻烦沈先生了，我会把这次报酬尽快打给你。”
　　“等有问题我会再联系您。”
　　挂断电话，玄风轻轻的叹口气。
　　沈信告诉他的事情很可怕，起码对玄学部来说很可怕。
　　天眼是他们近些年在古墓出土的墓碑上发现的东西，上一位天眼疑似方临离，换句话说：正常来说除了他们玄学部根本不可能有人会知道天眼，甚至提前防范天眼。
　　他们玄学部，有叛徒。
　　……
　　沈信不舒服单纯就是因为看到太多因果，那又不是什么好画面，但只要他避开这些因果就没事。
　　所以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沈信开车。
　　刚回到门口，许如尘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他从口袋摸出手机，上面是许峰的名字。
　　他没有接。
　　沈信向来不管他的私人生活，他是个太自由的人，也不会给别人下限制，只要许如尘不给他添堵他根本就不会管他的私人空间。
　　虽然许如尘很想他管一管。
　　没有接电话，直到铃声自动断开，许如尘跟着沈信进了门。
　　“身上好难闻。”闲来无事抽了根烟，结果最后嫌弃的还是沈信自己。
　　沈信一边把外套扔到洗衣篓里，一边去解上衣的扣子，“我去洗个澡。”
　　“好。”许如尘点头，“你去洗吧，我在这里等你。”
　　这句话一出来沈信奇怪的看着许如尘。
　　“那你不如去和我一起洗。”
　　许如尘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好像在某种情况下显得格外不对劲，他耳朵有点红，连忙坐在沙发上不动了。
　　“那我给你留门？”沈信又这么问。
　　许如尘：……
　　他小心捂住耳朵，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信知道他脸皮薄，口头调·戏两声就进了浴室，很快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许如尘只能坐在沙发上听着水声，忍不住想里面会是怎样的场景。
　　然后就在这时候恼人的铃声又响了，还是许峰。
　　他想直接把许峰拉黑，刚打算拉黑他又想起现在许海青的处境，他记得沈信把许海青的情况告诉了那里的人，许峰再有势力，再只手遮天，都不敢和官方部门对着干，除非他不想活了，也不想让许家活了。
　　于是许如尘想了想，他决定接起来听听，说不定能听到什么让人心情愉快的消息。
　　刚想完许如尘惊觉自己现在好像也带上了一些恶趣味。
　　这就是近墨者黑吗？
　　不过，他很高兴自己能和沈信像一点。
　　在铃声再次自动断开前接起电话，许如尘开了口。
　　“喂。”
　　“许如尘！”是许峰的声音，“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带走你哥哥！”
　　许峰那边嘈杂的很，还有女人的哭泣声，许峰的声音尖锐到难听。
　　“他是你的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许如尘！你到底对你哥哥做了什么？你就这么见不得你哥哥好吗？！他们该抓的是你！”
　　“你哥哥好不容易才从医院里出来！”
　　许如尘很轻很轻的笑了一声。
　　但许峰听到了。
　　“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他终于进了该进的地方。”许如尘说：“他本来不就应该进警察局，是你为他做伪证才免了进监狱，你又觉得他不应该住在精神病院，那现在他终于回到了应该回的地方，你应该高兴才对。”
　　“许如尘！”
　　“对，是我。”许如尘应声，“恭喜父亲，终于得偿所愿。”
　　“想来海青哥一定很感谢你，总不能恨你吧？那可真是哥哥的不对，父亲对他这么好他怎么可以恨你呢？”
　　许峰不断的喘着气，“……你，你！”
　　“别给我打电话了，你不喜欢我当你儿子，我也不喜欢你当我父亲，我准备改姓。”
　　“你准备改姓卓？！”
　　“不，我打算跟我男朋友姓。”许如尘这么说：“我还挺喜欢他家的姓氏。”
　　说完许如尘直接挂断电话，然后迅速把许峰拉黑，还不忘把许老爷子一起拉黑了。
　　此动作一气呵成，直到拉黑完毕后他才突然意识到浴室里的水声好像停了。
　　他抬起头来，结果就看到头发湿漉漉的沈信站在浴室门口，他头发滴着水，身上只有一件浴巾。
　　“学，学长？”
　　“换洗衣服没带进去，你还在打电话听不到我说话，只能自己出来找了。”
　　沈信看着他，看上去还挺开心，就是不知道这个开心是真的开心还是又准备逗他玩。
　　“既然你要改姓，我是不是要叫你小沈同学？”
　　许如尘默默捂住脸。
　　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03章 
　　许峰没想到许如尘竟然会这么和他说话。
　　听着对面‘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试过几次后许峰终于确定：许如尘把他拉黑了。
　　他竟然敢拉黑自己？！
　　在许峰眼里，许如尘不是个好孩子，因为他不喜欢许如尘, 所以哪怕许如尘再优秀都不入他的眼, 但是，许如尘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他很安静很沉默大多数时候都默默的听, 很少做出反驳。
　　这种沉默寡言让许峰更不喜欢他, 一个孩子没有孩子的样子！
　　许峰并不承认自己是讨厌许如尘而过多苛责他, 只觉得许如尘不管哪方面都不如自己的海青。
　　但现在不是继续给许如尘打电话的时候, 他和身后的儿媳看到有人出来连忙想闯进去。
　　“这地方闲人免进！”里面出来的人连忙道。
　　“把我儿子放出来！”许峰喊：“你们无缘无故为什么把我儿子带走？”
　　“不给我个解释我就去曝光你们！”
　　怀孕的女人也在哭泣, “我怀孕了，孩子没有爸爸，为什么要把他爸爸带走。”
　　警察拦住他们，“两位不要着急, 这事可以解释。”
　　在许如尘用‘毒’这个字眼吓到老杨后, 玄学部像是取到了经一样, 他们决定对每个受害者的家属都这么说。
　　警察谨慎的开口, “我们送他去了医院，他需要住院治疗。”
　　“什么？！”许峰和女人睁大眼睛。
　　警察认真的点头，“请问你们是不是给他吃了一种东西, 可以让人变好？那东西是违禁品, 是相当可怕的毒, 虽然会短暂让人增长智力, 但会短命, 短则三五年就会死。”
　　“所以我们是在帮他保命。”
　　许峰睁大眼睛，“你, 你说什么？！”
　　警察立刻明白这个人就是给许海青吃那种药的人了。
　　于是他立刻趁热打铁，“为了早日研制出解药，也为了找到加害者，请您告诉我们更多细节。”
　　许峰觉得自己眼前都在发昏，他脸色惨白，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什么？海青要死了？他中了毒？
　　他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转头却发现女人不见了，他看着周围，“警察先生，刚才我身边那位女性呢？”
　　“那位啊。”警察用一种怜悯般的眼神看着他，“在听到您儿子中毒后，她就走了。”
　　不止走了，还跑的飞快，一听到对方中毒就避之不及的跑了，满脸都是嫌恶。
　　许峰一听就是她是什么情况了，脸色瞬间涨红。
　　他精挑细选帮儿子选的女友竟然就这么把他放弃了。
　　“我们可以先做笔录吗？”警察拿出本子来，“这属于非常恶劣的投毒事件。”
　　许峰也只能点头，跟着警察去做了笔录。
　　但是这件事瞒不过许松柏，哪怕许峰一直在遮掩。
　　许松柏在找人调查那个姑娘的时候发现姑娘竟然去做了人流，在跟踪的时候听到做完人流的姑娘在医院门口大骂许海青，才知道许海青竟然中了毒，没有几年好活了。
　　他在沉思后决定再给许如尘打个电话。
　　既然许海青这么不中用，那就只能让许如尘来了，只要他生个孩子。
　　然后许松柏就发现自己被许如尘拉黑了。
　　许松柏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去查。”
　　许松柏叫人来，“去查许如尘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有他那个男朋友，都给我查！”
　　……
　　此时的许如尘并不知道许家的暴动，他正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手里捧着手机在刷，只是短视频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没有继续往下刷。
　　白日宣吟，脸皮薄的小许同学正在不断的脑内反思，不应该沈信拉着他进浴室就进，那是白天该去的地方吗？！
　　但是，但是……
　　许如尘一想到浴室里沈信被水打湿的皮肤就咽了口口水，沈信本就好看，身材也极好，水哗啦啦落在他的脊背上，衬得他更加诱人。
　　默默捂住鼻子，许如尘生怕自己丢人。
　　一对情侣不上班在家胡闹，闹出点事端来很正常。
　　没错，这都是不上班的错。
　　许如尘完美的安慰好了自己。
　　“这视频就这么好看？”吹完头发进来的沈信道：“你已经刷了13遍了。”
　　许如尘低下头看自己的手机，默默的换了个视频，准备让第二个视频继续循环播放。
　　就在他准备继续沉思的时候，视频里的声音传出来。
　　“警方提醒：一起特大投毒案正在侦查中。”
　　“如果民众听到‘吃了孩子就能好好学习’之类的推荐请立刻报警。”
　　“有已经购买吃过药的民众请立刻通知就近警局，这是为了受害者的生命安全。”
　　许如尘眨眨眼睛，他看着这条新闻，然后又看了一遍。
　　“这是？”
　　“玄学部为了找受害者发布的假新闻吧。”沈信走过来，“他们不能说这是玄学事件，又必须让民众避开，还要找到受害者，估计是觉得你的说法不错，就用了。”
　　许如尘点头，接着他想到了什么，“这样一来，许海青也会被带走？许峰也会觉得许海青中了毒？”
　　“当然。”沈信说：“玄学部一视同仁，哪怕许海青是个精神病罪犯也会尽可能为他解咒。”
　　“这样一来许峰会不会继续找你麻烦？”
　　许如尘正色道：“我不姓许，已经改姓沈了。”
　　沈信看着他，果然看到一脸严肃的许如尘耳朵尖红红的，显然是强忍着说的。
　　该笑话的时候就得笑话，于是许如尘终于破功，默默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在闹完后，沈信靠在床头上看着空中，此时空中正在演示着一些画面。
　　许如尘看看他，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天空。
　　他知道沈信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每当这个时候沈信比任何时候都契合他神棍的身份，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神秘莫测的气质。
　　于是许如尘小心凑过去，“学长在看什么？”
　　“我在找能控制因果的东西。”沈信抽空回答：“方临离是个奇人，他有一大堆清空因果的奇怪阵法，看上去是被折磨的不行。”
　　“方临离？”
　　“百年前的人，大概是一个拥有天眼兼通灵体的人，没有墨镜也没有控制身体天赋的东西，估摸着从早到晚耳朵里都是嚷嚷声。”
　　许如尘有些惊讶，“没疯？”
　　“大概是疯了。”沈信看着面前的方临离的所有阵法以及创作年岁。
　　这些阵法距今最早的是方临离28岁创作，从此之后再也没有新阵法诞生。
　　虽然沈信不想把人想的太糟糕，但是，按照这个情况来看，如果不是天眼放弃了方临离，那就是他28岁那年就死了。
　　太年轻，也和玄学部想的完全不一样。
　　玄学部对方临离的通缉一直都在，他们认为方临离研究永生阵是因为想要永生，一直觉得他一定隐居在某个地方，说不定到现在都没死，还藏在某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
　　沈信把方临离的阵法一个个记下来，他记忆力很强，只要多看几遍就能一次性复刻出来。
　　但他并不打算轻易使用，他实在是对阵法不感冒，除了永生阵之外他准备把方临离的所有阵法都复刻成符咒。
　　他甚至在这些阵法里面找到了玄风告诉过他的阵法，人格转换阵。
　　但那不叫人格转换阵，在方临离这里，它叫：心想事成阵。
　　走的路线也和影附阵完全不同，心想事成阵更像是将一个人变成自己理想、梦想中的自己。
　　不知道是哪门子的心想事成。
　　就在这时，沈信的手机响了，沈信拿起手机来一看，来电的人是一个他没想到的人。
　　不是玄风也不是舍朝，而是那个儿童医院的院长。
　　沈信接起电话。
　　“沈先生，我是为了这次集体中毒事件来找你的。”院长非常精准的用到了‘集体中毒’这个词。
　　“怎么？”沈信道：“这件事找我没用，我被针对了，看不到准确因果。”
　　“不是，这个是玄学部的工作，我只想问问您有没有消除影响的办法。”院长小声问。
　　沈信微微皱眉，“出了什么事？”
　　“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这次中毒的人里有一个是我的孩子。”院长叹气。
　　沈信惊讶，“你竟然会信这种东西？”
　　“不是我信。”院长摇头，“我和妻子的工作都很忙，我是一家医院的院长，我妻子是某个探索队的队长，专门寻找遗传的玄学秘宝，我们经常不在家，孩子就由奶奶看着，我们以为孩子已经上高中住校了不会出问题。”
　　“我妈却听信了别人的忽悠，觉得孩子不够聪明，就去购买了那东西掺在晚饭里。”
　　说着院长有些难过，“我本应该早就发现，但实在是太忙一直都没有回家，妻子也出差一个月。”
　　“直到昨天妻子回来，这件事爆发，妻子才发现孩子不对劲，仔细问了问奶奶才知道他也吃了那个药。”
　　院长几乎要哽咽，“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他们夫妻两人都是和玄学部紧密相连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们的孩子依旧中了招，不只是院长，他的妻子也非常痛苦自责，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看着孩子。
　　原本性格开朗的孩子现在乖的像是个木偶，他乖乖的喊爸爸妈妈，然后就要做作业，说要进步要好好学习，这样就能和爸爸一样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
　　这是那么可怕，因为他孩子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飞行员，他甚至为此准备好考军校。
　　院长也意识到：成为医生是他奶奶的愿望。
　　他的奶奶想让孙子和他爸爸一样成为医生，最后继承院长的位置。
　　是他奶奶，一定要他的小孩成为他的样子。


第104章 
　　沈信对自己认识的人还算宽容, 即使他对朋友的条件很高。
　　他自认为是个双标的人，总的来说就是虽然他对谁都开嘲讽，但对朋友的嘲讽稍微少点, 说的话不那么难听, 有时候还会去安慰一下，这就很完美了。
　　听到沈信这样说的许如尘微笑，他虽然没几个朋友, 但也知道朋友罪不至此。
　　这都是后话, 总之沈信答应了院长, 同意过去看看。
　　许如尘自从被认回许家后就没有这么闲过, 上学时认真学习, 毕业后认真工作的他每天时间都被填充的很满，现在骤然不需要去工作，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沈信一表达出要把他留在家里的想法他就静静看着沈信。
　　好像安安静静听从安排, 但怎么看怎么委屈巴巴。
　　好吧好吧, 沈信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
　　因为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 人没有在医院, 而是安置在玄学部的特殊区域，也算是在医院范围。
　　刚走进病院就看到院长在门口等着了，他整个人非常憔悴, 看来孩子的问题让他身心都受到了影响。
　　“沈先生！”院长迎上来。
　　接着他就看到了沈信旁边的人。
　　他见过沈信好几次, 每次见都会感叹天眼选人难道是看颜值的吗？长的好看气质又好的人竟然还是得天独厚的天眼, 简直就是不让人活了, 然后今天沈信后面竟然又跟着一个男人, 和沈信不相上下的好看，只不过好看的方向不同。
　　院长看着他, 接着才开口，“请问这位是？”
　　“我的小助理。”沈信回答：“姓许，这段时间跟着我。”
　　院长惊讶极了。
　　他没想到才几天不见，沈信竟然就找到助理了。
　　在现代叫助理，但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助理不就是徒弟吗？到底是哪家的天之骄子被沈信看上了，这可是当天眼徒弟的机会！
　　现在玄学部活跃的家族里有哪一家姓许吗？
　　“初次见面，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院长对许如尘伸手。
　　许如尘把手握上去，“院长好。”
　　很有礼貌，是和沈信完全不同的人，一次对话就能感觉出来。
　　沈信也很有礼貌，但他的礼貌很有限，当然这不是说沈信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他实在是表里太一了，他礼貌但懒得搞那些虚礼，整个人都显得带点桀骜不驯的味道，离经叛道这个词在他身上非常合适。
　　但这位许先生就不是，他很安静很礼貌，对一些礼貌流程非常熟悉。
　　甚至嘴角的弧度都很合适。
　　应该是一个经常见陌生人的人，甚至可能比想象中的还会和人相处。
　　不得了不得了。
　　“人在哪里？”沈信直接问。
　　院长连忙带着人往里走，“在特殊诊所，现在所有能找到的受害者都被安置在里面。”
　　三人穿过儿童病区往前走，很快就走过普通病区，来到最后一栋楼。
　　楼里很安静，这种安静是很奇怪的。
　　医院是个难以安静的地方，到处都是病患和家属，尤其是这一次受害者多为未成年，小孩是最闹腾的，不管是难受还是舒服都不会遮掩，会用尖锐的声音来表达，但这里却很安静。
　　在电梯开门往前走的时候，沈信看到了病房里的孩子。
　　孩子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他们无一例外都抱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看的还全部都是课本。
　　转过一道弯，在见到院长的孩子前他们先在楼道里听到了争吵。
　　“儿媳妇，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
　　“我不是为了小鱼好吗？他那段时间成绩退步一直都很难受，我也是为了他。”
　　“小鱼那么辛苦我看着也心疼。”
　　“那你就给他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这是一个更年轻一点的女声，“而且就算是为了小鱼，你竟然相信会有东西能让孩子成绩更好。”
　　“你被骗就算了，为什么要给小鱼吃奇怪的东西。”
　　沈信看了一眼院长。
　　院长看上去很安静，许久之后才开口。
　　“玄学部的工作我妈并不知道，除了一些玄学世家之外，玄学部普通人家大多数都是瞒着亲人的。”
　　“我们也没有想到她会信这些。”
　　年老女声开始不乐意，“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不在！小鱼现在都高三了，你们作为爸妈不回家，让我这个老婆子看着，出问题你们又嫌弃我。”
　　“可这不是你给他吃奇怪东西的理由，小鱼想当飞行员，但现在却要成为一名医生，妈，您摸着良心说这不是您的问题吗？”
　　“当医生有什么不好的？工作稳定还有钱，他爸爸在医院当院长，以后小鱼工作了就可以提携他，甚至能成为新的院长，不比什么飞行员好多了吗？”年老女声不服气，“我是为了小鱼好！”
　　年轻女声哽咽了，“这才不是为了小鱼好，是你自己觉得为了小鱼好。”
　　“我的小鱼想当飞行员！”
　　院长在外面红了眼睛。
　　虽然他们的工作很忙，聚少离多，和孩子的相处欠缺，但是他们无疑都是最好的父母，他们永远都支持孩子追求自己的梦想，却忘了家里有个并不支持的老人，而他们把孩子和这个不支持他们的老人放在一起。
　　“就当医生！”年老的女人似乎被反驳觉得没了面子，“小鱼的爷爷是医生，爸爸也是医生，他是我们家的独苗苗，就应该当医生！”
　　“妈！”院长终于忍不住了。
　　他推开门走过去，“我们不是早就说过很多次，不是一直都说过尊重小鱼吗？”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你是长辈，你要给小鱼做好榜样！”
　　年老女人没想到儿子就在外面，还听到了这些话，她脸色有些尴尬，但依旧倔强。
　　“我是为了小鱼好，这样小鱼的路会走的更顺利啊！”
　　“他不需要走顺利的路！”院长说：“他只需要走他想走的路。”
　　听着他们的吵架声，许如尘看向沈信，沈信感觉到了视线就看了回去。
　　眼神里带着一点疑惑，像是问他看什么。
　　许如尘摇摇头收回了视线。
　　只是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沈信，沈信出自书香门第，全家都是大佬，但沈信就是死活不学文，哪怕在书法上有极好的天赋也不愿意走这条路，自己一个人跑去理科，又自己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定居。
　　他依旧长成了最好的样子。
　　吵架解决不了问题，而且现在是孩子的解咒问题，院长直接把自己的母亲送回家去，院长夫人留下来处理问题。
　　院长夫人是个不算漂亮的女人，她没有化妆，皮肤有些黑，看上去很粗糙，整个人都显得干瘦。
　　但一想到她的工作就明白了，她需要常年在外打探遗失的玄学秘籍，有时候要钻林子，甚至还要下古墓，皮肤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谢谢沈先生愿意帮忙。”她率先道谢，“抱歉，是我知道能联系到您后让我丈夫联系您，因为我实在是担心孩子。”
　　“没事。”沈信没在意，“正好可以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处理。”
　　这么多人被控制，还多是小孩，沈信也没想不管不顾。
　　抓人可以玄学部来，但让受害者恢复沈信还是可以帮忙的，就当做个委托，反正到时候玄学部会给他钱。
　　女人没有问许如尘是谁，对女人来说现在不管是谁，只要能拯救她的孩子都是神！
　　一路带着沈信和许如尘来到某间病房，他们在病房门口看到了里面的孩子。
　　里面是个男生，长得很高，继承了妈妈的样貌，有点黑，此时的他穿着校服，正坐在病床上看一本书，书是课本。
　　“小鱼。”女人打开病房门走进去。
　　男生听到了声音，他抬起头来对着女人笑了一下，“妈。”
　　沈信跟着走进去，他看了一眼床头的病历本，才知道这个男生叫夏渝，小鱼应该是他的小名。
　　“生病了就不要看书了，好好休息一下。”女人小心把书从他手里拿出来放在旁边。
　　“好。”夏渝很听话，“我听妈的。”
　　女人眼神复杂的看着夏渝，因为她知道，此时的夏渝会很乖的听她的话，但只要她一走夏渝就会重新拿起书来，就像是遵循着刻板印象的机器人一样。
　　沈信摘下墨镜看向夏渝，在他的眼神里，幻觉里的小孩在哭泣。
　　他不断的哭泣着，一边哭一边像是被强迫般的开口，“我想当医生。”
　　“想成为爸爸一样的医生。”
　　就在沈信思考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的时候，砰的一声，身后传来极大的声响。
　　沈信和女人连忙往后看，只见许如尘整个人往后退砸在病房门上，他脸色很难看，在两人看过来的时候还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我，我先出去一下。”说完许如尘就匆忙跑出去。
　　“许如尘？”沈信跟出去。
　　病房里只留下女人和连眼神都没有给出去一点的夏渝。
　　病房外，许如尘靠在墙壁上不断的深呼吸着。
　　他的病时灵时不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听到一些东西，所以在和沈信商量过后决定先按照正常人的方式行动，本来这一次沈信不想让他来就是怕出问题，可许如尘实在是想要和沈信一起行动。
　　在刚才，他们碰到了小孩的奶奶，许如尘没有受到影响，本以为这次应该是不会有事了，没想到刚走进病院里他就听到了声音。
　　【为什么不能当医生？】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当医生才是最佳的选择，小孩子真的明白什么叫未来吗？】
　　【我是为了全家好！】
　　【我为什么成了坏人？只要小鱼同意，小鱼一定要去学医！】
　　【小鱼终于选择去学医了，他终于知道奶奶才是对的了，奶奶怎么会害他呢？奶奶永远都会给他找最好的路。】
　　【老头子，你泉下有知，应该会支持我吧。】
　　沈信站在他旁边，陪着他倚靠在墙上，“又听到奇怪的声音了？”
　　“嗯。”在离开病房后许如尘就感觉好多了，他简略的把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告诉沈信。
　　“有什么用，人还能被控制一辈子吗？”沈信说：“等清醒了就是一辈子的仇恨，小孩总会长大。”
　　许如尘低着头没有回答。
　　沈信看向他，“你在想什么？”
　　“唔。”许如尘歪歪头，“在想一点消除影响的办法，就跟之前一样。”
　　“那你想到了吗？”
　　许如尘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开口，“你说我扮鬼吓她怎么样？就是装成她死掉的老伴，她好像很在意自己死掉的老伴。”
　　沈信：……
　　“也不对，不能斥责她让小孩学医，这不能消除她对孙子的恶意。”许如尘继续自我分析，“我应该告诉她我在地府找到了真爱，要和她离婚，以后下了地最好也不见面了，反正她人老珠黄配不上自己。”
　　沈信默默的听。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许如尘比之前活泼了很多啊。


第105章 
　　老人被送回了家, 许如尘也不能跟着跑去扮鬼吓她，最后还是许如尘在外面等，沈信自己又走进去了。
　　女人依旧眼神悲伤的看着夏渝, 看到沈信回来后才转过头去。
　　“沈先生。”女人问：“那位先生没事吧？”
　　“没事。”沈信回答：“就是不好再进来了, 他体质比较敏感，容易遇鬼。”
　　女人茫然的看着沈信。
　　遇鬼？
　　她是玄学部的成员，没有谁比她清楚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沈信继续看着面前的小孩, 小孩安静的坐在病床上, 也不怎么说话, 就是在笑, 笑的很惹人喜欢, 但在沈信眼里，他身后被捆绑的影子已经哭到崩溃了，一看就知道他其实是有意识的。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被操控，无法控制自己。
　　“说是毒还真是没有说错。”沈信说：“这么下来, 不该死的也被吓死了。”
　　女人被吓了一跳, “沈先生？！难道很糟糕吗？”
　　“大概。”沈信开口。
　　那么, 这个所谓的影附咒到底是什么？
　　还没等沈信想出个所以然来, 幻觉改变，沈信面前出现新的信息。
　　【影附咒：以影附阵为基础修改的邪咒。】
　　【永生咒：后人研究方临离的永生阵后创作的符咒，但由于不得其法无法与永生阵相比。】
　　【影附咒为永生咒。】
　　这个消息倒是让沈信意外了一下。
　　这段时间沈信不止一次研究过方临离的永生阵, 最后确定方临离的永生阵和其他的阵法是一样的, 只有祭物不同, 方临离用的祭物是：因果。
　　以无尽的因果作为祭物, 化为永恒的力量维持永恒的阵法。
　　这么一想沈信有了其他想法。
　　符咒的效果是单一的, 但如果这个符咒的能量是因果提供的呢？因果让符咒能力变强，不同的因果也导致这个符咒产生不同的效果,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创作符咒的人并不是所谓的幕后黑手，而是买符咒的人。
　　购买的人和吃下符灰的人达成因果关系，也真正的让这个符咒生效。
　　所以许如尘才会听到老杨的声音、许峰的声音和夏渝奶奶的声音。
　　因为他们才是使用符咒产生恶意的人。
　　它不应该叫永生咒，应该叫因果咒。
　　【永生咒已改名因果咒。】
　　沈信：……
　　靠，这也改的太快了吧！
　　不过，这个所谓的永生咒，和方临离有什么关系？
　　【因果咒与永生阵毫无关系。】
　　幻觉回答了他。
　　沈信准备从病房里出去，女人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只是继续守着小孩，目光里带着期待，她是真的希望沈信可以有办法救他。
　　“我去其他地方看看。”沈信和她说：“看一下情况再确定方案。”
　　女人眼睛一亮，“谢谢沈先生！”
　　于是沈信走出来，许如尘还站在原来的位置，看上去安静的像个小孩。
　　看沈信出来了他开口问：“怎么样？”
　　“知道了一点东西，但只有一点。”沈信说：“你怎么样？要走走看吗？”
　　许如尘感受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没事，应该可以走，没有再听到奇怪的声音。”
　　两个人往前走，这一层全部都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应该还有更多，只是玄学部没有找到，这事非常难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说不定还有人真觉得对方浪子回头金不换，哪怕警方发了新闻估计能来报案的也没有五分之一。
　　沈信没有戴墨镜，他一边走一边看病房里，每一间病房都是安静到像木偶的人。
　　他忍不住摁了摁太阳穴。
　　过了这么久，他已经习惯天眼，习惯只要摘下墨镜就时不时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命运走向，偶尔还会看到一些人的死状。
　　但这都没办法和现在比。
　　天眼看到的只是一个人的命运和未来，但这个符咒是把因果赤果果的展现在他眼前。
　　因果是什么？是剧烈的情绪波动，是杀害和被杀害的关系，是甲导致乙走向绝望，这根本就和看戏不一样，涌入他脑海的东西一直都在扰乱他的情绪，现在能安静都是因为他教养好，在医院不大吵大闹。
　　又走了一会儿，沈信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许如尘也停下脚步站在他旁边也看着病房里面。
　　许如尘很敏锐的发现了沈信现在状态不太对劲，他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跟在沈信旁边，希望这样能稍微安抚住他。
　　病房里面是许海青。
　　此时的许海青一点都没有以前的讨厌模样，他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看书，书名应该是经济类，他看的目不转睛，整个人都投入进去，像是一个久经风霜的领导人。
　　但不管是沈信还是许如尘都知道他本该是什么样子。
　　许海青人很low，很坏也很蠢，他杀过人，还想让许如尘代替他受罚，现在却跟个正常人一样坐着看书。
　　原来许峰也知道正常人是什么样子，真是讽刺的很。
　　没有戴上墨镜的沈信也看到了他的影子。
　　他已经不是在哭了，而是在尖叫，吵得沈信耳膜都在一鼓一鼓的疼，他哭的很难看，一直不断的凄惨的喊叫着，眼神里都是惊恐，许海青无疑已经崩溃了。
　　他住在精神病院，因为反噬被母女俩的因果侵蚀，整个人相当于中了白梦魇，天天喊着有鬼，现在又被控制了，这个状态比有鬼可怕多了，许海青还是意识清醒的。
　　再继续下去，他会被吓死，比之前更早死。
　　这才是许峰的命运没有改变的原因，因为许海青还是会死，而且死的很快。
　　一个人惊吓过度，甚至可以在瞬间吓死自己。
　　“吵死了。”沈信面无表情说。
　　许如尘有些惊讶的看向沈信，说实话他还以为说这句话的会是自己。
　　“沈信？”
　　“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在哭，所有人都在叫，有的还在求救，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方临离疯疯癫癫的了。”沈信迅速把墨镜戴上，那声音还留在脑子里，“不行，根本就没有一个个处理的耐心，妈的，我现在也明白为什么方临离这么钟情阵法了！”
　　许如尘想了想他听到的声音，然后幻想了一下一路上不同的人在他耳边哀嚎。
　　哪怕只是想象一下都觉得喘不过气来，太恐怖了。
　　沈信捂住耳朵，他看着面前的病房开了口，他说：“我想到一个办法。”
　　“办法？”许如尘问他。
　　“我要在这一层放个阵法。”沈信这么说，然后他直接打电话，这次电话是打给舍朝的，他希望舍朝能送一个祭物过来，祭物要能维持一段时间。
　　舍朝茫然的很，最后还是去玄学部要了，但因为他很忙就让林苗送过去。
　　林苗此时刚出任务回来，刚想回家抱小猫就被师父逮住送东西。
　　好吧，小猫可以晚上抱，工作可以给钱，给的钱可以买一个月的猫条哄小猫。
　　于是林苗带着祭物就来了。
　　这其实也是舍朝的想法，林苗在阵法上的天赋无与伦比，沈信要祭物一听就知道准备搞阵法，让林苗旁观说不定能学到点什么。
　　于是林苗来的时候就看到沈信和许如尘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沈信整个人都有点狂躁状态，旁边的男人正在试着安抚他。
　　但很显然没有安抚下去。
　　“沈信。”林苗跑过来，“你要的祭物。”
　　“一个小时零十三分钟。”沈信呼出口气，“我记得玄学部往这里走甚至不需要二十分钟。”
　　“因为挑祭物需要四十分钟。”林苗天真无邪的回答：“沈信，你准备做个什么阵啊？”
　　“还有，他是谁？”林苗指的是旁边的许如尘。
　　“家属。”沈信先回答了后面那个问题，接着才从林苗手里接过祭物，回答前一个问题。
　　“我准备搞个可以覆盖这一整层的真言阵。”
　　林苗：……？
　　他知道真言阵是什么，前段时间娱乐圈的地震事件就是沈信的真言阵搞出来的，他还顺着画了几张真言咒，用法很简单，效果很突出，估计被用上的人要恨死他了，但是……
　　“为什么？”林苗疑惑的问：“在这里用真言阵有什么必要吗？”
　　“因为我快被吵死了。”沈信皱着眉头，“你看到里面的那些人了吗？他们全部都被控制了，没办法开口说话，说的全部都是其他人的期望，自己的意识被压制到了极点，但潜意识哭的尖叫的都有。”
　　“这么想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那我就帮帮他们，真言阵是让所有人说出真话来。”
　　“赶紧的吧！把真话说出来就不吵了。”
　　还没等林苗反应过来，沈信就迅速开始布阵。
　　看到沈信的布阵手法林苗眼睛一亮，符咒他不清楚，但阵法他学的很多。
　　“厉害。”林苗感叹，“立阵需要很多因素，不管是环境还是心情都需要保持在一个范畴里才能容易成功，但沈信现在心情这么差，结果手这么稳，这阵法立的也很好！”
　　完全不懂的许如尘歪歪头，“……嗯。”
　　只见沈信布好阵，他皱着眉站在阵中央，没有通知任何人他便开了口。
　　“阵立。”
　　下一刻，他脚下瞬间荡出一圈光，这个圈迅速扩散，一口气蔓延笼罩住了整栋楼。
　　“好了。”沈信说：“你们想说什么，就亲自说出口吧。”
　　就在此时的病房里，夏渝浑浑噩噩。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一天放大周，他从高中里回来，奶奶给他炖了鸡汤让他喝。
　　他喝的时候发现里面有点黑色的像是灰一样的东西，但奶奶说那不是灰，是乌鸡，没有关系，乌鸡很有营养。
　　既然奶奶这么说了他就没有反驳，而是把那碗鸡汤喝完了。
　　却没有想到，在喝下鸡汤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无法靠自己的意识动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回到房间后开始学习，他想要去洗漱，但他却连闭眼的权利都没有，就这么一直一直的在某种操控下行动。
　　他听到自己说‘想要当医生’，他看到自己扔掉了珍藏的飞机模型，他看到奶奶开心的对他说‘我们就当医生’。
　　好可怕，好可怕！
　　不，他不想当医生，他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想着，哭了很久的他又想哭了，但无法控制自己的他连流泪的权利都没有，此时的他已经在医院，医生正在研究办法，他的母亲眼底下都是黑眼圈，黝黑的皮肤也遮挡不住她的憔悴。
　　她哭着道歉说自己不应该出差这么久，说对不起自己。
　　奶奶却悄悄的不断的告诉他：要学医，要当医生。
　　“我……”
　　女人猛地抬起头来，她惊讶的看着儿子，“小鱼？你刚才说什么？”
　　“我。”夏渝安静呆滞的双眼里染上了挣扎，他似乎在用力的张嘴。
　　有一股力量正在拉扯着他，不断的扯着他身上的链子，像是在用力的用力的强夺着他身上的控制权。
　　最后，它赢了，它得意洋洋的命令夏渝张开了嘴，说出了话。
　　夏渝哭了出来，他喊出了声。
　　“我不要当医生！”
　　……
　　在阵立起来的几秒钟后，整个病房楼层都传来奇怪的声音，最后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出来，林苗被吓了一跳，像只猫一样差点跳到椅子上。
　　“怎，怎么了？！”
　　许如尘看着前面的人，“他们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就在他面前的病房里，许海青在哭嚎着。
　　“救命，有鬼啊！救救我！我恨你，好可怕，我恨你，我恨你！”
　　林苗试探着从椅子旁离开，“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是，沈先生很厉害啊。”
　　“当然。”许如尘话说的比脑子快多了，“我喜欢的人当然厉害，我从高中时就知道他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厉害的人，现在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也很正常，只不过看到这样的画面后更震撼更喜欢他了。”
　　“好想炫耀啊，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林苗和沈信瞬间一起看向许如尘。
　　“哦？”林苗好奇的看着他，“喜欢沈先生的人？”
　　“你这算是被真言阵影响的表白了吗？”
　　许如尘默默的捂住嘴巴，他耳朵通红，在陌生人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已经让他无力承受。
　　但在真言阵的范围内，这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东西了。
　　“不，不是，只是之前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
　　“嗤。”许如尘确定是沈信笑了。
　　许如尘绝望的想：真言阵绝对和他八字不合。
　　不然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让他说出各种破廉耻的话啊！


第106章 
　　舍朝接到了林苗的电话, 在听完对面的话后他微微睁大眼睛。
　　“这样。”舍朝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然后看向会议室里的人。
　　此时会议室坐着七个人, 其中有卧龙先生和玄风。
　　“沈先生在医院里放了个大型真言咒。”玄风说：“然后那些被控制的人不由自主的说出真话来, 在说出真话的瞬间，身上的控制就解除了，他们恢复正常了。”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他们面面相觑。
　　玄风笑了起来, “真是的, 也只有沈先生能想到这个办法, 既然影附咒是被施加控制的虚假, 那就用极致的真实来克制。”
　　“不愧是他。”
　　“不，我倒是觉得研究出这个阵法的人，也就是方临离似乎很值得研究。”一个留着长发扎着小辫子的男人开口，“方临离研制出真言阵, 我们一直都以为是他本性如此, 世界陷入混乱是他的趣味。”
　　“但是现在一看, 真言阵完全就是邪阵影附阵的克星。”
　　另一个人摇摇头, “再如何方临离都是百年前的死人，他的阵法不外传，除了现在的天眼外没有人知道, 我们也没办法研究。”
　　舍朝也跟着开口, “那我之前说的那个疑似方临离的人呢？”
　　“并没有查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卧龙先生回答他, “但是, 他在进入玄学部后就管理档案, 我们在他经手的档案记录上查到了手写的一行字。”
　　在场的人都很感兴趣。
　　方临离对他们来说都算是一个历史人物，年龄最大的玄风也没见过, 玄学部的通缉挂到现在也没见到一点线索。
　　吕家村的阵法是他们唯一能确认的方临离的永生阵。
　　“天眼就是一批天赋异禀的疯子。”卧龙先生说：“上面是这么写的，这让我有点疑惑，因为听上去不像是他自己写的。”
　　“怎么会有人说自己是疯子，而且天赋异禀这个词自己说有点过于骄傲了，方临离不像是个会自傲自己天赋的人。”玄风想起自己在吕家村看到的幻象，“如果可以，他应该是不想要成为天眼的。”
　　“那就是一个认识方临离，而且也知道天眼的人？”
　　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太好了。
　　因为这个想法说明玄学部百年前就被渗透了。
　　当然这些就不是沈信会管的事情了，医院里的真言阵还能维持一周时间，到时候玄学部找到人就可以把人塞到医院里来，到时候真言阵失效也没问题，因为还有真言咒啊。
　　至于玄学部的叛徒那沈信更管不着了，他一个不是玄学部的人干嘛要去管玄学部的事情。
　　许如尘不去上班了，他的下属和同事也问过他，许如尘就说自己被辞退了。
　　对，他就是故意的。
　　他知道现在许海青又回了精神病院，这样一来公司里就只有许峰在，许老爷子也试着联系过他，但这一次许如尘是铁了心不和他们再有来往，打一个电话就拉黑一个，每天窝在沈信的小家里过的很开心。
　　而沈信依旧在研究永生阵，或者说是那唯一一个控制阵。
　　永生阵的祭物是因果，如果想给许如尘做一个可以维持很久的控制阵那就需要一个非常持久的因果。
　　“许峰应该可以试试。”沈信和许如尘商量，“你们之间是父子，也有仇敌关系，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足够形成因果，虽然许峰寿命短，但那也能撑上十年。”
　　许如尘反而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样的用处。”
　　“我也没想到。”沈信回答：“永生阵虽然称之为永生阵，但以人为本，是靠着某个人的因果延续的，有主导者，所以其实方临离也很少用永生阵，估摸着吕家村那个永生阵就是数量太多，因果太纯。”
　　“那岂不是还要和许峰见面？”许如尘有点不愿。
　　“没事，我去找他。”沈信说的很轻松，“他只要想找你，就一定会见我。”
　　“没问题？”
　　“没事。”沈信看着阵法，“我去是最好的。”
　　许如尘倒不是担心沈信出事，主要是担心许峰被气死。
　　沈信从来都不是一个受气的性格，他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吃亏，从他们认识时就是这样了，说不准就把许峰气进医院里去。
　　但是算了。
　　许如尘努力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然后窝在沙发上打开自己的微博小号。
　　将今天开心的事情记录下来，刷着看了一遍自己的微博，他更开心了。
　　“在看什么？”沈信看他，“笑的这么开心。”
　　“没有。”许如尘把手机返回，“看到了一个好笑的视频。”
　　说完他又忍不住点开小号，把自己第一条微博从头看到尾，把那些开心的事情重新回忆一遍。
　　许如尘想：哪怕是有一天他们分开了，他也可以怀抱着这份爱活下去了。
　　他真的很满足。
　　……
　　沈信来到公司的时候是下午，前台的小姑娘早就认识他了，一看到他连忙开口。
　　“你是来找小许总的吗？”
　　沈信看向她，“我是来找许总的，那个老的。”
　　“哦。”小姑娘有些惊讶，“那你要等等，许总今天早上没来，说是上午来。”
　　沈信微微挑眉，“他去干什么了？”
　　“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前台而已。”小姑娘笑，“帅哥你知道小许总为什么一直没来吗？好几天没见他了，有人八卦说他被辞退了，真的假的啊？没有小许总这个公司不迟早要完吗？”
　　“你们不是有老许总？”
　　“不一样，小许总养眼啊。”小姑娘小声说：“而且老许总怎么能和小许总比，我听八卦说公司里大部分业务都是小许总谈下来的，小许总这一走，那些人都准备不和我们合作了。”
　　就在这时，小姑娘看到了什么连忙闭上嘴巴认真站着，沈信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穿着西装满脸憔悴的男人。
　　或许是这段时间过的太痛苦，许峰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岁，他脸色难看，身上的西装也皱皱巴巴。
　　刚走进公司大门许峰就看到了沈信，他脸色更难看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许峰死死盯着他，“怎么？你觉得害我家的还不够吗？！”
　　“要是我录音了，你这句话足够让我告你诽谤了。”沈信上下打量着他，“而且，想见我的人不是你吗？”
　　许峰脸色瞬间涨红，是气的，“谁会想见你？！”
　　“你确定？”沈信看着他，“你确定不想从我这里拿到点什么东西？”
　　许峰咬牙切齿的看着沈信，他不知道沈信是为什么来到这里，但是在沈信这么一说后，许峰发现自己的心脏开始跳动，因为他确实想过见沈信，因为沈信是他知道的唯一一个拥有奇怪能力的人。
　　哪怕这个人站在他讨厌的儿子那一边，哪怕他讨厌这个人。
　　但只要能保住许海青，只要能保住他最爱的儿子……
　　“来我的办公室。”许峰率先上去。
　　进入办公室，许峰立刻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扔到地上，像是在摔什么东西，沈信在他后面笑了一下，他这人不讲究，最喜欢干别人不喜欢的事情。
　　于是沈信直接一脚踩着他的西装外套走过去，就跟没看见一样。
　　许峰脸色瞬间变了，但他又不能说什么，因为这是他自己扔到地上去的。
　　可恨！
　　“你想要什么？”许峰问。
　　沈信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和许峰铁青的脸完全是相反的肆意。
　　“这要看你能付出什么。”
　　“我要能让海青恢复的东西，条件随便你提。”许峰面无表情的说。
　　沈信好笑的看着许峰，“就算是让你们和许如尘断绝关系？”
　　“当然。”许峰说的非常不留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绝情，“你想要他，随时可以带走，许家和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他改姓卓还是改姓沈都和我们许家无关。”
　　沈信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咒来晃了晃，像是在逗小孩一样。
　　“这是你要的东西。”
　　许峰连忙去拿，沈信却把手往身后放，“别急，还有注意事项呢。”
　　许峰咬牙切齿的站稳在原地。
　　“这东西可以让他清醒，但只能清醒一段时间，因为因果在他身上，那对母女是要时时刻刻缠着他的。”
　　“你就不能驱鬼吗？”
　　“我哪里有这个能耐，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人驱散不了因果，只能防止无辜的人被牵连而已。”
　　沈信说：“所以，他就算是清醒了也逃不掉被因果纠缠，还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恨你。”
　　许峰攥紧了手，“许家的事和你没关系！”
　　“很好。”沈信笑了笑，“来立个誓，公平交易。”
　　还需要立誓？神棍就是有病，但这是暂时唯一能让海青清醒的方法，许峰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按照沈信的要求咬破手指在纸上滴了血，然后便急匆匆带着沈信给他的东西走了。
　　沈信也懒得留在这里，转身就离开了。
　　楼下，许如尘坐在副驾驶上，他看着许峰着急的离开，便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了。
　　不一会儿沈信从里面走出来，刚上车他就开玩笑一般的说：“他把你抵押给我了。”
　　“能想到的事情。”许如尘叹口气，“但是，我很高兴。”
　　“嗯？”沈信转过头看他。
　　“很高兴能抵押给你。”许如尘回答。
　　“看来最后是抵押物赚了便宜。”
　　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停下。
　　沈信把刚才染血的纸拿出来，接着让许如尘把自己的血滴上去，在许如尘的血染在纸上的时候，祭物就完成了。
　　在确定完成后，沈信开车回家，一路上许如尘一直都在看沈信。
　　他想：他从未想过未来会是这样发展。
　　年少隐藏在心里的爱恋，战战兢兢的跟在喜欢的人身后，成长后的重逢，一如既往的隐藏着自己，许如尘其实一直都没有成长过，他年少时不敢说现在也不敢说，拿不起也放不下。
　　就像是他一团乱麻的生活，不喜欢许家但也没想过这么离开，只是得过且过下去。
　　没想到那个一直走在他前面的人会回过头来，帮他剪断这团乱麻，将他拉出这片沼泽，牵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这个祭物是许如尘和许家的最后因果，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关系了。
　　“许海青快死了。”沈信在开车的时候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嗯？”
　　“他早就撑不下去了，每天都做噩梦睡不着，人很快就会熬不住，许峰还给他送了这么一个大礼，让他喝了影附咒的符水。”沈信说：“最后许峰让他清醒这一阵子，估计也就清醒这一会儿。”
　　许如尘知道沈信是什么意思。
　　“自作自受罢了。”许如尘握住沈信的手，“不要同情他。”
　　……你只要同情我就好。


第107章 
　　回到家后, 沈信没有休息，有了因果，那么现在就可以制作永生阵了。
　　最后阵法被刻在一枚戒指上。
　　这是许如尘挑的东西, 在知道需要找个能随身携带的东西后他立刻就去订了一对戒指, 希望能和沈信一起戴。
　　沈信向来都是个随意的人，许如尘的这点撒娇在他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又不是想隐藏这段关系, 戒指就戒指吧。
　　阵法刻在戒指上, 确定阵法成功后沈信松了口气, 他把戒指推到许如尘面前。
　　“好了, 可以戴上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再担心自己生病了。”
　　许如尘看看戒指又看看沈信，但没有动。
　　这人想说点什么又没有说，有点踌躇有点犹豫，显得有点委屈巴巴。
　　沈信忍不住笑起来, “唉, 你想干什么啊？”
　　许如尘不说话, 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沈信。
　　沈信多聪明多了解他啊, 从这个人去订戒指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怀着什么心思，现在也就是逗逗他而已。
　　“有什么事情，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沈信故意说：“你再不说我要回去睡觉了, 累死了。”
　　沈信作势要站起来走开, 下一瞬间就被许如尘捉住手腕, 许如尘抓的不紧, 故意拉拉扯扯, 颇有点欲拒还迎的暧昧味道。
　　“我想让你给我戴上。”许如尘最后还是说出口了。
　　“学长，沈信……你能给我戴上吗？”
　　这娇撒的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沈信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戒指，然后在许如尘期望的眼神里把戒指拿起来。
　　“你想让我给你戴上啊。”
　　许如尘小小的点点头。
　　“交换戒指的时候不应该有父母见证吗？”沈信看着他说：“还是说你想提前和我结婚？”
　　“我倒是没有想过结婚，但是。”许如尘看着沈信，“我不是被抵押给你了吗？你要给我打个标记，不然别人都不知道我是你的了。”
　　越说许如尘耳朵越红，就跟在真言阵里似的，好在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他们两个在。
　　“要是丢了，你都找不到。”
　　沈信含笑看着他，他说：“不会的。”
　　“不会什么？”
　　“不会找不到你。”
　　许如尘闭嘴了，他觉得这是一句男人的谎言，热恋期的男人都这样，什么都说一定，什么都说未来，但是他却忍不住的高兴，因为沈信说不会找不到他。
　　真好，真好。
　　沈信拉过许如尘的手，然后把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接着又给自己戴上，戴完后还给许如尘展示。
　　“现在打上标记了吗？”
　　许如尘整个人都像是亮了好几个度。
　　说实话，沈信的仪式感一点都不强，包括所谓的生日、婚礼和交换戒指，对沈信来说这些都是向外界证明自己幸福的方式，在沈信的观念里幸福是不需要证明的，爱存在于方方面面。
　　可惜许如尘是一个缺爱的人，他就需要仪式感来给自己安全感。
　　所以沈信也不吝啬给予他更多的仪式感。
　　只要他高兴不就好了，这个得到一点就能开心好多天的小可怜。
　　在小情侣在家搞暧昧的同时，许峰也到了精神病院，他跟着护士走进最里层，在大病房里看到了被关起来的许海青。
　　许海青坐在病床上，蜷缩着身体，身上是条纹病服。
　　他抬头看着一个地方，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他已经不再大喊大叫了，就像是他已经习惯能看到那对母女凄惨的样子。
　　护士把许海青带出来，把他安置在会客桌前，对面就是许峰。
　　“海青。”许峰喊他，“海青，爸爸来看你了。”
　　许海青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睛一直看向周围，看着那对一直跟着他的母女。
　　许峰朝着他看的地方看去，在许峰眼里那当然是空气。
　　“海青，你在看什么？”
　　许峰不问还好，问了的瞬间许海青就开始哭。
　　“对不起，对不起！”他捂住眼睛，“我错了，我好害怕，爸爸，救救我。”
　　许峰连忙抓住许海青的手，“爸爸在这里，海青不要哭，爸爸就在这里。”
　　说着许峰从口袋里摸出之前沈信给他的东西，他不管有用还是没用，连忙把这东西塞进许海青的手里。
　　“拿着这个，海青！”
　　在符咒被塞进许海青手中的瞬间，许峰惊讶的发现符咒上黑色的字符像水一样流动，那些墨渍就这么从纸上落下来飘到许海青身上，它直接沉入许海青的身体里，再钻入他的心脏。
　　在那一刻，许海青的眼神清明了一瞬。
　　他不再哭，泪水挂在他的脸颊上，他茫然的看着前面，又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
　　“海青！”许峰喊着他的名字，“海青，你现在怎么样？！”
　　许海青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许峰，他抬起头来看着许峰的脸，眼神里带着一点茫然，他似乎在想些什么。
　　“海青？”
　　“爸？”许海青小声开口。
　　“是爸爸！是爸爸！”
　　在下一瞬间许海清的脸色一边，他几近仇恨的看着许峰，“我恨你！”
　　他大喊着，“许峰！我恨你！”
　　许海青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自己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想起到处都是那对母女的身影，他被判有罪，这样也就算了，但许峰不肯放过他，他给自己喝了符水，喝完符水后他便被控制。
　　他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控制着做出各式各样的动作，他被接出去，和许峰挑选的女人谈恋爱、甚至是开房，许峰就在外面听着。
　　那对母女不断的嘲笑着他，看着他过着这样的生活快意极了。
　　好恶心，好恶心！
　　“我恨你，我恨你！我宁愿被关在监狱里一辈子！”
　　许海青吼叫着，护士们连忙过来，他们把许海青摁在桌子上，然后强行捆绑塞回病房，还给了一针安定，许海青被捆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眼神空白，直到被安定剂拖入梦里。
　　他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清醒，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痛苦。
　　看着睡着的许海青，许峰单手捂住心脏，他感觉心脏在一阵阵的疼。
　　转身离开精神病院，许峰直接换了个号码给许如尘打电话。
　　因为是陌生号码，许如尘并没有拉黑，而是接了起来。
　　“喂。”
　　“让你男朋友接电话！”许峰吼着，“许如尘，让他接电话！”
　　许如尘沉默了几秒钟，“你想干什么？”
　　“让他接！”
　　正在写字的沈信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许如尘把手机出声口捂住，对沈信做了个口型，‘许峰’。
　　“找我？”沈信站起来，另一只手还拿着笔，“给我吧，我听听他打算做什么。”
　　许如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手机递给沈信。
　　“找我有事？”沈信问。
　　许峰一听是沈信的声音立刻开口，“怎么才能让海青不恨我，你有办法对不对，什么条件都行！”
　　“啧。”沈信啧了一声，“我从一开始就告诉过你，许海青清醒后就会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他会恨你，是你自己不信一定要的，现在想来弥补了，而且你是真的这样想吗？找我还不如去找心理医生。”
　　“你可以，我的海青不会恨我的！他只是被影响了，对，一定是被那些东西控制影响了才会对我说这种话。”
　　沈信嗤笑一声，“您自欺欺人的本事倒是挺厉害。”
　　“不管多少钱！”
　　“真可惜。”沈信坐回自己椅子上，继续写没写完的字，“我不做害人的买卖。”
　　“你真的要这样？”许峰脸色难看，“海青出问题，老爷子还是会去找许如尘，你们不会安生，老爷子不会允许唯一的继承人和男人在一起！”
　　沈信写完了一行字，听到许峰这样说才开口，“不，我觉得要担心的人是你。”
　　“什么？”
　　“我刚才给你算了一卦，你命中有个兄弟。”
　　许峰愣了一下。
　　“还不知道吗？”沈信笑了一下，笑的格外玩味，“老爷子宝刀未老，给你搞出个弟弟来，不需要你儿子也不需要你儿子的儿子了，以后许家的位置就给你几岁的弟弟好了。”
　　说完沈信咔嚓一声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管现在许峰快疯了的心情。
　　沈信点了几下手机，然后把手机扔回给许如尘。
　　接到手机，许如尘看了一眼，发现许峰的新号码已经被沈信拉黑了。
　　“是真的吗？”
　　“什么？”
　　“宝刀未老搞出个几岁的儿子。”
　　沈信想了想，“这你就得去问他了。”
　　许如尘：……
　　行吧，根本就是乱说的，他就知道。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解决问题的时候不能靠明面上的矛盾，要搞点外在矛盾。”沈信写完了字，“人呢，就是犯贱，在墙上开窗户反对，但一旦你告诉他要把房顶拆了，他就觉得开窗户可以商量了。”
　　“在新弟弟面前，许海青算个屁。”
　　许如尘凑到沈信旁边来，“那许峰也担心不了几天，有没有弟弟他试探两天就知道了。”
　　“明儿我就找个有感而孕的符咒，塞他肚子里。”沈信开玩笑，“让他感受一下生孩子的快感。”
　　这也太凶惨了。
　　但一想到许峰顶着大肚子跑去看许海青，许如尘竟然发现自己隐隐约约有点期待。
　　“什么时候？”许如尘问。
　　沈信刚写完名字，闻言看他，“你指的什么？”
　　“有感而孕。”许如尘说这个词还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就这么不好意思的流利的问：“我可以一起去吗？”
　　沈信：……
　　看热闹果然是中国人的通病，有感而孕这么可怕的东西他都想跟着去看看。


第108章 
　　说有感而孕, 其实也不是沈信看到了这样的符咒，那东西其实是方临离的心想事成阵。
　　对，就是那个妹妹以为自己是哥哥最后变成哥哥复仇的阵法。
　　方临离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每个阵法都会配上一段他的使用过程, 包括这个阵法。
　　那是一个想要儿子所以不断逼女人生孩子的男人，前两个生下的女孩全都被男人掐死扔进河里，于是方临离给他用了心想事成阵, 让他自己怀孕生儿子去了, 十月怀胎, 生出一个肉球来。
　　男人怀孕多可怕啊, 还生了个肉球, 于是这男的就被当做恶鬼附体立刻火刑了。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许峰想要个孩子，他是不会有感而孕的，可惜可惜。
　　就在沈信研究着能不能真的搞个有感而孕的符咒时,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打电话的人竟然是他不怎么熟悉的卧龙老师。
　　卧龙老师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但因为在一个微信群里, 也加了好友。
　　虽然沈信不怎么和别人交换联系方式，但微信这样的网络联系方式也怎么管过，反正他有定期清理联系人的习惯, 不熟悉的人到时候就会被删掉了。
　　这一次卧龙老师就是用微信打了电话过来。
　　“卧龙老师？”沈信道：“有事？”
　　“是有点事。”卧龙老师似乎有点尴尬, “那个, 最近你有没有上网？”
　　“上什么网？”
　　卧龙老师沉默了几秒钟, “既然没上就暂时别上了吧。”
　　“不是吧, 本来我也不在意，你这样说不就勾起我的兴趣了。”说着沈信就打开微博, 非常熟练的点开卧龙老师的个人微博，“让我看看是什么事让你都给我打电话。”
　　“早知道就不打这个电话了。”卧龙老师叹气。
　　“是啊，都怪你。”沈信毫不客气，“嗯……直播？”
　　“符咒打假？”
　　卧龙老师连忙说：“我今天才重新开直播，然后就看到弹幕上有些人在问你的符咒问题，我顺着查了查就查到了，所以打个电话问问你。”
　　“哦。”沈信点头，他看着直播页面，“你没关直播啊？”
　　“啊？”卧龙老师手忙脚乱，“不不不，我记得关掉了？什么？改版了？我才几天没直播怎么就改版了？下播还需要点确认了？！”
　　“你们不要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手忙脚乱后，卧龙老师终究还是没有下播，反正都到这份上了。
　　他沮丧的叹口气，“抱歉沈先生，我真的没注意到。”
　　“没事，他们又不认识我。”沈信敲了一下键盘，让页面跳转到刚才看到的名称。
　　那是一个视频博主，是一个搞打假视频的，打假博主推荐商品啊，打假一些假牌子啊，然后突然新视频开始打假‘打假博主’了，首当其冲就是猫台，他说自己花了大价钱从一个人手中购买了幸福咒，并录下全程来表示这张符咒是假的。
　　封建迷信不可取，这东西不能信。
　　他还搞到了一张清心咒，用同样的三天来佩戴学习，最后检测学习质量，结果截然相反，不带清心咒的三天成绩要更好一点。
　　“那不是我画的吧。”沈信暂停视频，“我对自己的字还挺熟。”
　　“我也觉得不像，那个成咒不太标准，还有沈先生，画咒不是写字，请不要再用写字的方法去说明符咒了。”
　　“一个样。”沈信敷衍他，“方块字和方块画。”
　　卧龙老师叹口气，没办法，人家用写字的方式画符咒，就是比他们画的好，只能忍着。
　　“这个没事，对我的销量产生不了影响。”沈信这么说。
　　卧龙老师再次叹口气。
　　是啊，当然产生不了影响，因为沈信压根就不上新，0上新当然是0售出啊，非常稳定。
　　“对了，卧龙老师是不是符咒大家？”沈信靠在椅子上，视频也点了暂停，“我最近有点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卧龙先生有了兴趣，“是什么想法？请务必说给我听听。”
　　“你听说过有感而孕吗？”
　　卧龙老师：……？
　　“我和我对象开玩笑，说搞个有感而孕的符咒，他当真了，我现在正在思考把它实现的可行性，因为他好像真的很感兴趣。”
　　“那个，您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啊。”沈信切换直播界面，看着上面的一片问号，“说不定还会上新一下试试效果，你说那个污蔑我的视频博主怎么样？给他寄两张，一拿到手就有感而孕。”
　　这特么是威胁，这特么一定是威胁吧？！
　　卧龙颤颤巍巍，小声开口，“沈先生要不再考虑一下？”
　　“寄给你试试？”
　　“这就不用了，祝，祝沈先生早日完成新符咒。”
　　说完卧龙老师立刻挂断电话，他用力的呼口气，接着看向直播界面，果然直播界面上一片问号，所有的问号都那么的惊骇。
　　他知道沈信不好惹，但没想到这么不好惹。
　　这东西绝对能成为新世纪最大杀伤力的符咒。
　　他心累的下了播。
　　此时，从卧龙老师复播下来的观众们再次齐聚在猫台的评论区下，还是猫台的打假回应动态，评论早就乱七八糟了，但大家依旧在下面聊的不亦乐乎。
　　【卧槽，店主声音好年轻啊！】
　　【男的，年轻的男的，声音好听的年轻的男的。】
　　【他是在威胁吧？我的天啊他就直接威胁了啊！】
　　【好酷一店主，好凶一店主，好拽一店主。】
　　【这性格太……离经叛道了吧。】
　　【不是，有感而孕啊，他怎么想到的？！卧槽他竟然准备搞个有感而孕的符咒直接给打假的那边！】
　　【吓死人了，他报复心好强！】
　　【卧龙老师都被吓到了，最后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生怕店主把这符咒寄给他了，看卧龙老师的样子，他好像真的觉得店主搞出来的符咒一定有效果，他一点都不想要那个符咒。】
　　【那可不是，卧龙老师三十啷当岁，没结婚没女朋友，这要是有感而孕了以后还怎么相看人家【x】，咳咳。】
　　【他真的会寄吗？】
　　【要不我们去激激对面？】
　　【怎么说？】
　　【就是去告诉他，店主准备给你送有感而孕咒，你不是说符咒是假的吗？那就来试试，只要拿到符咒没事就算他赢，我们抵制猫台；要是他真的有感而孕了，那就……】
　　【嘿嘿，有意思。】
　　【猫台：不是？你们玩归玩，干嘛拉我啊！我特么刚收到消息就看到你们把我当成赌注了！】
　　【走开走开，卑微猫台只配当赌注，走走走，猫台记得把自己洗干净迎接脱粉。】
　　【猫台：？？？】
　　于是一大批人带着视频上门怼脸了，这一番操作下来，那个视频博主不应也得应。
　　对面发了个动态，说一定奉陪，他才不怕什么‘有感而孕’。
　　他还带着粉丝跑到了卧龙老师的微博下，一定要拿到沈信的联系方式，说要给他地址发符咒。
　　说这家店店长不发就是心虚，有本事现在就来pk，成功把热度炒起来了，网上到处都是围观的，尤其是之前的真言咒让娱乐圈的一些人都关注到了这些，一时间暗地里观察的人相当多。
　　卧龙老师看着这评论就头大。
　　他心善的劝了劝，然后就被骂了。
　　于是卧龙老师只好不管了，把对方的话带给了沈信。
　　沈信可开心了，他本来就找不到人实验，现在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于是沈信就拍了一段视频。
　　视频只拍到了他的桌子，在此之前沈信就想到了一些画这个符咒的感觉，现在只需要画出来。
　　既然对面要玩他当然也要玩，玩开心了最好。
　　将自己想到的符咒画上去，沈信哼着歌等符咒干，准备打包。
　　“又在画什么？”出去买菜回来的许如尘好奇的问，他先是把菜放进冰箱里，然后走过来看那张符咒，“什么效果？”
　　沈信很高兴的回答：“有感而孕。”
　　许如尘伸出手的手瞬间收回去了，然后他看向旁边正在录制的手机，“你拍视频？”
　　“嗯，有人和我打擂台。”
　　说着沈信就把之前发生的事说给许如尘听了。
　　许如尘默默的听了，听完后他又小心翼翼的看向桌子上的有感而孕咒。
　　“学长。”许如尘说：“你又准备欺负人了。”
　　“哪里有。”沈信理直气壮，“明明是他自己要求使用的，而且人做出决定就需要承担代价，才不关我的事。”
　　许如尘非常纠结，“但是这样一来，有能给男人接产的医院吗？”
　　“要是真的怀了小孩怎么办？要带着这个小孩吗？不会真搞出孩子来吧？”
　　“他会不会来找你负责啊？”
　　沈信看着许如尘，片刻后才开口，“……你担心的会不会太多了？”
　　“是吗？”
　　“让他流产不就好了，有感而孕后就是有感流产。”沈信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说，他认真的看着许如尘，“你觉得怎么样？”
　　许如尘：……可怕。
　　沈信笑起来，他从旁边又抽出一张纸来，然后在这张纸上画符咒。
　　这是一个和前一张符咒完全不同的东西。
　　“前一张是有感而孕，这一张是解咒的符咒，坚持不下去了就联系我，我会把这张符咒寄出去。”沈信说：“记住了？”
　　许如尘松了口气，原来有解决办法。
　　然后才反应过来，沈信又在逗他。
　　看许如尘反应过来了，沈信开始笑，“你也不要什么都信啊。”
　　“那没办法。”许如尘小声说：“你说的话，我总是会相信，我就一直这么相信你。”
　　“以前相信，现在也相信。”
　　沈信温和的看着他，然后才开口，“你是不是……”
　　“嗯？”许如尘疑惑的看着他。
　　“忘了我正在录视频？”
　　许如尘：！！！
　　能不能让沈信把这一段剪掉啊！能不能？！


第109章 
　　“怎么样？”山明成有些担心的问。
　　“还没有回应。”另一个人回答。
　　两人面面相觑, 然后齐齐坐在椅子上叹口气，满脸都是忧愁。
　　他们就是打假视频博主姜姜姜果，他们是两个人一起合作拍视频, 一直都拍打假视频, 突然选猫台作为打假对象也是因为猫台最近的热度很高，而且猫台的题材范围很容易触线。
　　这可是宣传反封建迷信的机会啊！
　　他们这样想着就这么做了，却没想到事情给闹大了。
　　闹大后他们决定借着这波流量继续闹一闹, 要是成功了他们的热度会飙升很多, 那可都是钱啊, 就算是去直播带货也能赚一波了。
　　“要是是真的怎么办？”山明成小心开口。
　　“那, 那也没办法。”另一个人脸色也不太好看, “现在为了流量干什么的都有，女装甚至还有去变性的，我们也是为了流量，而且这还不一定是真的呢, 对面一直没回应。”
　　山明成看向他, “要是真的发快递来, 你去拆？”
　　“应该是你吧, 你才是出镜最多的。”那个人连忙摇头，“而且都这样了，我们到时候肯定要全天直播的, 起码要24小时直播三天, 怎么都得是你, 都闹这么大了, 这波流量必须得赚。”
　　山明成快哭了, “要是真的有感而孕，我还能找到女朋友吗？！”
　　“……说不定能找到有特殊癖好的富婆呢。”
　　两人再次叹口气。
　　就这么愁着担忧着, 他们不断的期待那个店主什么事都不干，结果他们没有等来想要的结局，反而等来了新的上架链接。
　　【智商税之有感而孕，售价：999999，不包邮。】
　　【介绍：看视频。】
　　链接存货只有1，而且还价格调的这么高，明显就是只想放个视频给大家看看。
　　看完视频后两人对视一眼。
　　“不会是真的吧？”
　　“但好像真的寄过来了……我这里收到快递信息了。”
　　他们齐齐咽了口口水，然后点进自己动态的评论区，果然这个上新早就被关注到了。
　　【哇，真的寄出去了，有感而孕咒啊！】
　　【手真好看啊，看着我口水哗啦哗啦，这个店主不会是个超帅的男人吧！】
　　【还戴着戒指呢！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看之前的真言咒说法，应该是结婚了吧？就算没结婚也有女朋友了。】
　　【说话声好像是两个男的，难不成店主是两个人？】
　　【不不不，应该就是一个人，另一个可能是了解店主的，朋友？总之是知情者。】
　　【不是，只有我期待姜果那边的反应吗？哈哈哈！有感而孕咒发出去了！那博主可是个男的，真的能有感而孕吗？！】
　　【我看那店主人还挺好，说承受不住就告诉他，可以发解咒的符咒。】
　　【嘿嘿，姜果不是说要24小时直播吗？我期待极了！】
　　看完这些评论，山明成又点进自己的后台数据，发现自己的粉丝数不断飙升，都是期待看直播的人，山明成咽了口口水，他甚至算得上是可怜的看向自己的合伙人。
　　“别这么看我，是你自己选的题材。”那人悄悄退后一步，“而且，这都是封建迷信，一定是假的！”
　　“这要怎么办啊。”山明成快哭了，“假的，一定是假的！”
　　就这么等了两天，快递来了。
　　两人没有办法，都到这份上了，要是胆小不拆了他们一定会被广大观众撕了，于是他们还是开了直播。
　　在开直播的瞬间，无数人钻进直播间，很快他们直播间的热度就飙升到了一定程度。
　　“现在我们要去拿快递了。”山明成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那么，就让我亲身体验这个符咒到底是不是真的。”
　　“要说不紧张当然是假的，毕竟这可是有感而孕，我一男的怎么可能怀孕……”
　　“啊？要是真的怎么办？能怎么办，想办法联系店主大价钱买解咒符啊。”
　　“哈哈，我也觉得好笑。”
　　就这么一会儿，山明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直播人气飙升，礼物比他平常播一周还要多，他眼睛都快红了，本来还害怕的心现在依旧活蹦乱跳，只不过这次是激动的。
　　他想：钱这么多老子哪怕是怀孕也值了！
　　弹幕上有人说好像看到了卧龙老师进了直播间，山明成就当没看见，越注意就越害怕。
　　他拿到了快递，然后回到工作室，在镜头下拆快递，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个信封，和店主视频里一模一样的视频，封面上还特地写了符咒的名字。
　　【有感而孕咒】。
　　山明成更加咬牙切齿了。
　　他看了一眼弹幕，发现弹幕也正在讨论这个信封。
　　【八百年不换包装啊，这信封用了多久了。】
　　【五毛钱的包装啊。】
　　【科普：上次看视频我就觉得像了，调查了一下后才确定，这信封不是普通信封，而是专供款，甚至还挺贵，因为一些书法家比较讲究，写个信什么的表达一下自己的逼格，就用这东西。】
　　【这么说这个店主其实是个玩书法的？！】
　　【我信，我真的信，这字就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就上次那个白纸，我拿给喜欢书法的爷爷看，爷爷说这水平可不低，我就蹲那个链接，想抢一张送爷爷，结果这个店主死活不再上新了。】
　　【就他拍的视频里，桌子上的笔墨都是豪华版，说出口都贵的吓人。】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字好看来，唉，你说这个店主会不会上个写字的链接？】
　　【算了吧，他画两张符咒都觉得烦，一次都上不到十张，还会给人写字？懒死他得了。】
　　山明成连忙收回视线，他不再关注弹幕，而是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很快他就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符咒。
　　这是很需要勇气的一件事，毕竟这可是有感而孕啊！
　　在他拿出符咒的瞬间弹幕风向就变了。
　　【好胆量！】
　　【敢拿出来就比大多数人强多了，值得夸奖！】
　　【真的啊，这可是……】
　　【哇，兄弟你牛的！】
　　山明成觉得冷汗都下来了，他看着那张符咒，“应该就是这个了，对的，没事，我没事，一定……”
　　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山明成惊恐的发现他手上的符咒突然动了起来，那上面的字符开始蠕动，山明成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就把符咒扔到地上，五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又去捡起地上的纸。
　　但捡起来的纸已经空了，上面画出来的墨渍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明成咽了口口水，还在嘴硬，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一定是那种魔术墨，这种小手段唬不住我。”
　　“这次肯定是我赢。”
　　他坐回沙发上，看上去冷汗都把衣服浸透了。
　　旁边的合伙人递给他一杯水，“你先喝口水吧，给你加了柠檬，也不知道你什么癖好，就喜欢加这玩意儿。”
　　“谢谢。”山明成接过水。
　　他端起水来喝了一口，也就是这一口，他突然感觉到强所未有的恶心，那种恶心怎么说呢？就像是这水本来不是它原来的味道，而是馊了臭了，然后又加热了一下，难喝到他含在嘴里都做不到。
　　水杯直接来不得放到桌子上，山明成是抱着杯子跑进了厕所呕吐。
　　合伙人睁大了眼睛，观看直播的人也睁大了眼睛。
　　问号刷满了弹幕，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就这么等到山明成吐完抱着杯子回来，他萎靡不振的缩在椅子上。
　　“大成？”合伙人小声问他，“你怎么了？”
　　“没啊。”山明成疑惑的看了一眼合作人，“就是突然精神不济想吐，可能是感冒了，或者是食物中毒？”
　　合伙人睁大眼睛看着他，许久后才说：“要不要，做个孕检？”
　　山明成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就，孕检啊。”合伙人说话都在颤抖，“你这状态，很不对劲啊，就，很像啊！”
　　“你特么别开玩笑！”
　　山明成连直播都不管了，他差点跳脚，“不能开这种玩笑！”
　　“可是大家都让你去孕检。”合作人直接扯上观看直播的人，“你要不在家等等我，我去买。”
　　山明成眼睁睁看着合作人跑出去买验孕棒了，他眼前一黑，差点把自己气晕过去，于是他抱着杯子坐在原地，在等待的时候他闻了闻水杯里的水，嗯，闻着味道正常……呕。
　　差一点再次吐出来的山明成连忙把水杯放回桌子上。
　　验孕棒还没有买回来，评论区和弹幕已经讨论疯了。
　　【卧槽，不会是真的吧？怎么可能啊！他可是男的！】
　　【这不合理！这不符合人体遗传繁殖学！】
　　【他怀了个什么东西啊！没有繁殖行为也没有孕育生命的子宫，他就是个臭男人！】
　　【草，不会是什么鬼子吧！】
　　【不是，你们就确定他怀孕了？也许他就是故意搞得直播效果，不要太信，反正我不信，男人不可能怀孕。】
　　【可他这也不像假的啊。】
　　当然此时的沈信并没有参与讨论，他压根没看这个直播，许如尘应该在看，他似乎很想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有用的话到时候给许峰用是什么场景。
　　当然，不是沈信不想看，而是没来得及。
　　因为此时的他正在看着自己的后台。
　　有感而孕咒，库存0
　　库存0。
　　有个傻子把他标价999999的展示品给拍了！
　　什么东西？什么鬼？100w啊！就这么给拍了？！
　　这到底是什么新世纪大傻子，花一百万卖符咒就算了，买的还是有感而孕咒。


第110章 
　　沈信直接点私信过去。
　　【今日零单：退货。】
　　对面似乎很忙, 许久之后才回了消息。
　　【远离1：？】
　　【今日零单：你怎么想的？花100w去买个有感而孕咒？有钱人都是傻子吗？】
　　【远离1：不是，我买你家东西你竟然骂我？】
　　【今日零单：我觉得靠你这个脑子，我骂你两句你一点都记不住, 明天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远离1：？？！】
　　卧槽, 卧槽。
　　花大钱买了有感而孕咒的原理衣目瞪口呆，看着私聊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他拍的时候觉得估计大概率会被退回, 但是没想到不止被要求退货还被骂没脑子, 不是, 这店主这么横的吗？！
　　【今日零单：现在申请退货退款。】
　　【远离1：我不！】
　　【今日零单：你为什么不啊？】
　　【远离1：当然是因为我需要有感而孕咒啊！只要这个是真的就能免除我一个麻烦, 所以你赶紧给我发货！】
　　【今日零单：？】
　　【今日零单：你想怀孕？】
　　【远离1：不是, 我不想怀孕，我有用！】
　　【今日零单：你想让谁怀孕？你女友？】
　　【远离1：不是人，我想让一只动物怀孕。】
　　说完后原理衣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他看着店家正在输入中, 不断的正在输入中, 过了许久后才发过来一句话。
　　【今日零单：那你口味挺重。】
　　【远离1：……您不是仙风道骨的大师吗？思维怎么可以这么扭曲？！】
　　对面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沈信这才知道这个人打算拿这个符咒干什么用。
　　这个人他的职业是野生动物保护, 甚至可以说是珍稀动物保护，作为也算是某个官方部门和玄学部打过交道，毕竟两边都有人钻林子下河的, 他也是在玄学部的朋友那边听说了这个店。
　　他一般情况只是围观一下, 店里的符咒抢不到, 他在野外网速不好, 每次看到早就售罄了。
　　前段时间, 他们发现了一对已经写入灭绝档案的野生动物，这是一个非常激动的发现, 而且这对野生动物还恰好是一公一母，也就是说：如果好好珍惜培养下去，可能会留下一个小小的族群。
　　这可是已经被判断灭绝的动物啊！
　　但很快就出现了问题，他们发现公兽无法正常使母兽受孕，这可急坏了所有人。
　　要是母兽生不下小兽，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后两只了，难不成还要克隆吗？
　　就在他们着急的团团转想办法的时候原理衣突然看到了这个有感而孕咒，他就思考这东西让动物怀孕的可能性。
　　于是他就在冲动下直接买了。
　　好吧，看上去不是脑子不好，而是急坏了。
　　沈信叹口气。
　　【今日零单：那你还是退货吧，这东西不能让你的野生动物怀孕。】
　　【远离1：不试试怎么知道。】
　　【今日零单：实话和你说吧，这个符咒不是有感而孕咒。】
　　【远离1：啊？可是它不是让那个博主怀孕了吗？】
　　那边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沈信把聊天框缩小，然后点进微博搜了一下，接着就出现了直播，直播里很多人，沈信点进去的时候还卡了一下，接着很快他就看到了满屏幕的问号，博主脸色惨白的看着验孕棒，整个人都差点晕过去。
　　只见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杠。
　　他把聊天框调出来，继续敲键盘。
　　【今日零单：这是因为他信了那是有感而孕咒，他信了自己会怀孕。】
　　原理衣没有听懂。
　　【今日零单：那不是有感而孕咒，是我改版过的心想事成咒，里面混了点让人想吐的debuff，加上我在信封上写的名称，做了点小暗示，他就觉得自己应该真的是中招怀孕了，然后心想事成咒就真的让他怀了呗。】
　　【今日零单：你想让你的动物怀孕，那就先教它学会读书写字。】
　　【远离1：……】
　　【远离1：如果我来用，能让我心想事成让它怀孕吗？】
　　【今日零单：估计你会怀孕。】
　　原理衣沉默了，他哭丧着脸选择退单，因为没有发货，系统自动把钱退回原账户。
　　本来以为算是终于找到了办法，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那压根就不是什么有感而孕咒，是店主在耍人，好恶劣的性格，呜呜，他也被骗了。
　　就在原理衣哭着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的手机叮咚一声，对面又发过消息来。
　　他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睁大了眼睛。
　　【今日零单：生子符要吗？】
　　【远离1：？？？你有生子符？！】
　　【今日零单：有，你去找玄学部申请，申请完来找我拿。】
　　【远离1：卧槽，你有这东西，但是却拿心想事成咒去骗人？！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啊！】
　　【今日零单：因为这东西不能流出去。】
　　原理衣愣了一下，下一刻明白了店主是什么意思。
　　虽然说这里是现代社会，但追生儿子的依旧不少，还有很多很多没有孩子苦求无门的，生子符听上去很好很厉害，能够让无法生孩子的家庭生孩子，追儿子的人也能快速怀孕，但一旦泛滥开来可不是普通的小事端。
　　估计这个店主在看到这东西的第一时间就不打算让它冒头，甚至连一点声都没放出去过。
　　直到今天原理衣突然说想用有感而孕咒让一个要灭绝的生物种群复苏，他才勉强透漏出生子符，既然是给灭绝动物用的，那他就勉强给一张的想法。
　　在这一刻，原理衣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店主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哪怕是耍人，他都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是个看上去性格恶劣，但其实骨子里相当规矩的人。
　　【远离1：我现在就去玄学部申请，兄弟谢了！】
　　沈信笑了笑，他关掉电脑走出书房，客厅里许如尘正在看直播，直播上两个视频博主像鹌鹑一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中，一边瑟瑟发抖一边检查手中的验孕棒是不是买到假的了。
　　做到许如尘旁边，沈信靠在他肩膀上。
　　“怎么样？”
　　“看上去上是真的怀孕了。”许如尘回答他，“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我还以为会明后天才会出效果。”
　　许如尘也了解沈信，在他说出这是有感而孕咒的时候他就知道沈信又在欺负人了。
　　有感而孕咒太玄太奇怪了，这可是一个生命，沈信不会这么随便的对待一个生命。
　　最后沈信告诉他这其实是心想事成咒时他也没意外。
　　“你说许峰会相信自己怀孕吗？”沈信靠在他肩膀上问。
　　许如尘很瘦，他似乎是靠的不舒服，于是直接倒下来靠在许如尘怀里去了。
　　沈信很少会表现的弱势，也很少会靠在许如尘身上，他是个过于强势的人，整个人都自信自立惯了，最不习惯的就是依靠他人。
　　所以他们即使恋爱沈信也是主动方，哪怕在床上沈信很忍让。
　　看沈信突然靠在自己怀里，许如尘手指尖都颤抖了一下，然后暗搓搓的感受着沈信靠过来的温度，差一点连沈信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可是沈信难得的依赖。
　　许如尘稳稳情绪，“其实可以不让许峰相信，让老爷子相信也行，反正老爷子只想要一个继承人，谁怀都行。”
　　沈信想了想，“让老爷子怀？”
　　许如尘：……
　　“许峰不想要一个亲弟弟，就得要个亲儿子。”沈信这么说：“你猜他会不会和真爱再生一个？”
　　“很难，都多大了。”许如尘说，接着他眨眨眼睛，“啊，他会找你要这个有感而孕咒，给真爱用？”
　　“可那是心想事成咒。”
　　“那许峰不就怀了嘛，毕竟是他想要儿子。”
　　许如尘目瞪口呆，他想了又想，发现这个逻辑是顺的，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疑点。
　　“不对，许峰是想买来给他真爱用，怀孕的不会是他。”
　　沈信打了个哈欠，“怀孕是什么好事吗？你真觉得他那个真爱肯这么大年纪给他拼儿子？得了吧，这么多年都没扶正，他和你妈离婚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们举行婚礼，唯一的儿子还进精神病院快死了。”
　　许如尘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看着怀里的沈信。
　　“心想事成咒，但是许峰的真爱不想生孩子啊。”
　　他好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
　　在傍晚的时候沈信接到了玄风的电话，他似乎是特意挑选这个时间打过来的。
　　每天晚上许如尘都会去买菜，沈信不会做饭也不知道买什么菜，所以一直都是许如尘出去买，然后回来做晚饭，偶尔不想自己做就点外卖，最后沈信洗碗，他们一直都这么分配工作。
　　虽然看上去好像许如尘更辛苦点，但谁让他们甘之如饴呢。
　　“林业部找我们申请生子符，我们都傻了，仔细问后才知道你让他们申请的，还让申请通过后找你要。”玄风甚至带了点抱怨，“我们可从不知道沈先生你有生子符。”
　　“有，只是没拿出过来。”沈信依在沙发上，“巫医不分家，学阵法的时候发现的。”
　　“舍朝先生就是巫医出身，我问过他，他说历史上确实有生子符，但这东西早就失传了，没想到沈先生连这个都能拿到。”
　　沈信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那边搞濒危动物的，拼着100w都要买我的有感而孕咒，我被他的态度给感动了，所以破例给一张。”
　　玄风笑了起来，“为什么不直接给有感而孕咒呢？”
　　“因为没有有感而孕咒。”沈信说：“那东西是骗人的。”
　　“沈先生实在是太……”玄风无奈，但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估计再也没有人敢得罪你了。”
　　“行了，恭维的话别说了。”
　　沈信说：“明天来拿，这东西不好画，而且是凭空诞生因果，千万不要用在奇怪的地方。”


第111章 
　　有玄学部上下帮忙, 生子符很快就到了林业部原理衣手里。
　　原理衣看着那个小信封，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他可还记得直播里那个博主拆开信封就生效了。
　　“玄学部说了, 不要拆开了, 把它烧成灰，兑成符水给动物喝，符水和成咒效果一样。”旁边原理衣的搭档说, 他看着那个信封也显得有点犹豫, “小一, 这东西真的能让它怀孕吗？”
　　“不知道, 但只能试试。”原理衣看向不远处人造林里漫步的两只动物, “要是不试，它就真成灭绝动物了。”
　　搭档也皱了一会儿眉头，“那好吧，反正烧了是纸灰, 人吃了也不会有事。”
　　要不是事情实在是太棘手, 搭档并不会同意原理衣这个听上去就离谱的方法, 他们这种搞动物保护的, 竟然有一天要靠玄学求动物赶紧产下后代，传出去都脸红。
　　但现在真的没办法了，公兽在检查后确定没有生育能力, 哪怕是进行生殖行为也没办法。
　　体外胚胎也不行, 没有足够有活力的小蝌蚪啊。
　　原理衣买有感而孕咒就是因为这东西似乎不需要另一方参与生殖行为, 就能怀孕生子。
　　于是两个人小心翼翼在一个碗里把信封连带着符咒点燃了, 看着信封和符咒烧成了灰, 等灰都冷却后，他们这才往里面放水, 最后得到一碗符水，咽了口口水，他们把符水喂给了动物，为了保险还让两只都喝了。
　　看着一小碗符水被喝完，两人呼口气。
　　“喝完了。”
　　“嗯，现在怎么办？”
　　“只能看情况了，其他办法也要留意准备着，不能全部靠这种玄学手段。”
　　在原地留了一会儿，确定它们没有因为喝这个水出现问题，他们便放心离开准备找其他方法。
　　第二天，原理衣熬夜看论文人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结果搭档的一声嚎叫把他吓得差点蹦起来，他猛地抬起头来，接着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搭档，此时的搭档衣衫不整，眼底是黑眼圈，憔悴又狼狈，跟被人糟蹋了似的。
　　“小一！”搭档喊着，“变了，真的变了！”
　　“什么？！”这下子原理衣是真的蹦起来了，他迅速和搭档往外跑。
　　跑到旁边的研究所，原理衣迅速拿起今天的检查结果，然后清晰的看到了公兽的小蝌蚪竟然出现了活性，换句话说：这只公兽有生殖能力了？！
　　“卧槽？”
　　“卧槽！”
　　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面对面说着代表惊讶的脏话。
　　这只公兽可是被他们完全判定没办法了，他们找了最顶尖的兽医来，但兽医治不了阳·痿，最后也不了了之，他们都恨不得自己去学兽医了。
　　没想到一碗符水下去，这只公兽自愈了？！
　　这实在是太震撼了。
　　搭档蹲着看这份档案，许久后才开口，“这东西，要是往外面卖的话，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不只是好价钱了，应该会卖出天价。”原理衣也感叹，“一副见效的治男科利器，不知道多少不孕不育家庭的福音啊。”
　　“我都想喝喝看了。”
　　原理衣震惊的看着搭档，“你……那方面不行？”
　　“滚蛋，我就是想试试。”搭档骂他。
　　原理衣笑了一下，“但是，沈先生是个好人，不会往外卖的。”
　　“这东西还是限制住比较好，我们也要保密，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了。”
　　因为这是一件非常难处理的事情，他们现在也不确定这个生子符是加强那方面的能力提高怀孕率，还是说一定会带来一个孩子，前者似乎好像只是普通的药物，但如果是后者该怎么办？
　　有了生子符也会有人贪心的想要‘能生儿子的偏方’，想要‘能生聪明孩子的秘法’。
　　而这生育才是最不应该去干涉的东西。
　　给动物用用就算了，可不能给人用。
　　现在他们开始期待母兽能尽快怀孕了。
　　……
　　沈信并没有关注这张符咒的使用，实际上他真的是学阵法随便看了一眼才看到这东西。
　　但与此同时，许如尘问沈信要了一张心想事成咒，他约到了许峰的真爱，许海青的生母。
　　她的名字是谈盈静，曾经是一名医生，是医科大学里的校花，和许峰恋爱后为了他没有继续读书，自己开了一家小诊所，但诊所也没有开几年，她就关了门，在许峰送给她的独栋小别墅里生活。
　　这些年下来，即使她年龄已经不小，看上去也比平常这个年岁的人要年轻一些，当然比不上卓书兰。
　　许如尘等了一会儿，不消片刻就有一个挎着包的女人走过来，她穿着并不奢华，甚至很简单，脸上也是淡妆，整体有些清纯的味道，可惜她这个年龄早就清纯不起来了，脸上也早就有了皱纹。
　　谈盈静坐到许如尘对面，“没想到你会约我见面。”
　　“我也没想到。”许如尘并不在意，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外面是黑色的外套，配上他本就招人的外貌更加惹眼，来来往往的人总是要悄悄看两眼再走。
　　谈盈静感受到了周围人的视线，她看着这张与卓书兰相似的面容眼里带上了愤恨。
　　她是永远比不上卓书兰的，不管是脾性、家庭还是样貌。
　　最后他的儿子也比不过卓书兰的儿子。
　　想到这里她用力的攥紧了手。
　　“你到底约我来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许如尘说：“你听说了吗？许峰打算再要一个孩子。”
　　“孩子？”谈盈静眼里涌上了一点讽刺，“怎么，现在你想起许家的继承位置了？你不是喜欢男人，宁愿和男朋友远走天涯吗？”
　　许如尘淡淡的笑了一下，“我确实对这个位置没什么想法，只不过是来给你提个醒。”
　　“什么意思？”
　　“许峰想要个孩子，大概率是想和你要个新孩子。”许如尘平静的说：“有了新小孩，就不需要我了，当然，也不需要许海青了。”
　　谈盈静愣了一下，接着她猛地站起来。
　　她再傻也知道许如尘是什么意思。
　　海青要被放弃了，她的儿子，她忍辱负重一年都见不到一次，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要被放弃了！
　　“有了新孩子许海青当然没用了，他大概会死吧。”许如尘慢条斯理的说：“反正是个杀人犯，还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对许家没有任何贡献，老爷子也只想要个继承人而已，有了新孩子当然就要抛弃他了。”
　　“我好像听说许海青最近的状况不太好，而且他好像恢复正常了，可没有从里面出来。”
　　“你说什么？！”谈盈静睁大眼睛看着许如尘，“海青他，他恢复正常了？！”
　　“到底是不是就要你自己去验证了。”许如尘说：“你知道吧？我男朋友会画好运咒，据说甚至有人拿着好运咒直接病愈。”
　　谈盈静深深地看了许如尘一眼，她迅速拿起包来打了个车。
　　在出租车上，谈盈静给许峰打了个电话。
　　“阿峰，海青恢复了，是真的吗？”
　　对面有些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打算说是许如尘告诉她的，但脑子里想起了许如尘刚才说的话，谈盈静咬了一下嘴唇，“是我担心海青给医生打了电话，医生告诉我的，说海青已经不再说胡话了。”
　　“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许峰连忙弥补，他以为真爱是来兴师问罪，“海青他现在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有些观念上出现了问题，我想等他大好再告诉你。”
　　“我知道，阿峰，我理解你。”谈盈静道：“我现在想去看看海青。”
　　“好，你去吧。”许峰回答，接着许峰试探着开口，“盈静，你有没有想过再生一个孩子？”
　　谈盈静沉默了几秒钟，“再，生一个？”
　　“对，海青他现在状态不好，你也知道爸可能给我搞出了个弟弟来，我们再生一个孩子，也权当是为了帮海青。”
　　谈盈静的手颤抖了一下，许久之后她才开口，“我先去看看海青，之后我再告诉你答案。”
　　许峰答应了，但在挂断电话前让谈盈静尽快考虑。
　　挂断电话后，谈盈静沉默着，在几分钟后出租车到达医院，她从车里出去，登记后进入医院，很快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许海青比任何时候都要安静，此时正在午饭时间，他盯着午饭没有吃，眼神里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惧怕。
　　“病人有过几次自杀行为，好在每次都被阻止了。”医生告诉谈盈静，“我们给许先生打过几次电话，家人的陪伴或许会让病人燃起希望，但许先生一直都没有来，他似乎很忙。”
　　谈盈静知道许峰在忙什么。
　　因为有人告诉他许老爷子宝刀未老给他搞出个新弟弟，他这几天都在查这个弟弟的行踪，每天都着急的很。
　　在那一刻谈盈静明白了。
　　许峰其实什么都不爱，不爱海青也不爱她，他只爱自己，只爱许家的权势。
　　她和许海青说了几句话，许海青正常了很多，只是莫名的冷漠，他听着谈盈静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最后被护士带走时也没有往这里看一眼。
　　在那一刻，谈盈静控制不住的哭起来。
　　她想：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她孩子的人生也不该如此。
　　如果许峰真的按照约定娶了她，那么她就是名副其实的许太太，而她的儿子就是许家的继承人，她不需要把自己和卓书兰的孩子替换，不需要一年看不到儿子一次，他的儿子也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漠。
　　可是，许峰到现在也不愿意娶她，却想让她给他再生一个孩子。
　　走出病院大门，谈盈静拨出一个陌生号码。
　　“许先生。”谈盈静喊他许先生，“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护我的儿子。”
　　“纵使我们对不起你，但你既然肯找我，那就说明你不计前嫌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对吧？”
　　许如尘听着她的话。
　　“我没有不计前嫌。”许如尘说：“我只是更讨厌许峰而已，要是许峰倒霉我不介意让你们过的稍微好一点。”
　　他微微笑着，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看不透的锐利，本就好看的面容显得更加危险。
　　“至于你要做什么，我会给你一张符咒，在许峰最想要孩子的时候放到他枕头底下，可以做到吧？”
　　谈盈静缓缓蹲下来，“当然，可以。”
　　“谢谢。”许如尘礼貌的和她道谢。
　　刚挂断电话，前方不远处的沈信恰好看过来，他正推着小推车，两个人正在超市买东西。
　　“和谁打电话？”沈信问他。
　　“没有。”许如尘看着沈信的眼神温柔似水，“只是之前的同事，问我怎么没去上班。”
　　“走吧，我们一起去买菜，今晚要喝莲藕排骨汤。”


第112章 
　　谈盈静给医生留了自己的电话, 希望许海青再出事就打电话给自己。
　　医生没有拒绝，留下了电话。
　　离开医院后谈盈静没有回去，而是先去见了许如尘一面, 她拿着那个小小的符咒, 眼睛注视着许如尘，最后她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许海青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一直都亏欠的见不到面的儿子, 她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回到家里, 许峰没有回来, 她做了一桌子好菜, 在家里等许峰到半夜, 许峰来的时候脸色很疲倦。
　　“盈静？”许峰意外的看着那一桌子菜，“怎么做了这么多？”
　　“我去见了海青，海青看上去好了很多，我高兴, 就做了这么多。”谈盈静这么说。
　　一听到海青许峰就想起他最爱的儿子喊着恨他, 他脸色不太好看, 心中带着难过和委屈, 他觉得自己对许海青很好很好，为什么许海青要恨他呢？明明他做到了一个父亲能做到的所有事情。
　　许峰把衣服脱下来扔到沙发上，“这段时间太忙没有去看海青。”
　　“医生说海青他, 有过自杀行为, 但都被发现了。”谈盈静抽了抽鼻子, “海青真的傻, 他怎么这么傻呢。”
　　“有空我会去劝劝他。”许峰说：“对了, 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谈盈静眼里含着泪，她看着许峰, “给海青填个弟弟？”
　　“对。”许峰皱眉，“我去调查了一下，发现这很可能是真的，老爷子真的有个养在外面的儿子，海青现在还没办法出来，我们得帮海青处理好这一切。”
　　谈盈静温温柔柔的看着他，“阿峰，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这……”许峰有点卡壳。
　　他其实是想扶正谈盈静，但许老爷子不同意，谈盈静比不上卓书兰，她是个普通家庭，对许家没有助力也就算了，还闹出了换孩子的笑话，要是娶进来会再次成为业界笑柄。
　　许峰只能说：“盈静再等等，不远了，很快老爷子就插手不了公司，那时候我就会把你娶进门。”
　　“但我们要提前要个孩子。”
　　谈盈静笑了一下，看上去是那么温和，但眼底深处尽是凄凉。
　　她想：如果自己生不出孩子的话，许峰大概还会去找别的女人，直到再次要到一个孩子为止，因为他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固他的地位。
　　自己到底是为何看上了他，成为这人的情妇，身为医生做出换人孩子的事情来。
　　“先吃饭吧，今晚你累了。”谈盈静依旧温和的看着许峰，“我们会有孩子的，你这段时间忙，我们等你不忙了就温养身体，怎么样？”
　　“真的吗？谈盈静你愿意！”许峰激动了，“好，好好！”
　　最后许峰实在是太累了，他没有吃几口菜就上床睡觉，在睡着的时候他还在思考许老爷子的新儿子。
　　海青短时间没办法指望了，一定一定要再找个继承人才行，绝对不能让许如尘回来。
　　只要生个孩子……
　　谈盈静坐在床边看着许峰沉沉睡去，她注视着枕头底下露出一角的符咒，在确定许峰睡熟之后她走到阳台上拨出一个电话。
　　“我做完了，说好的东西给我。”
　　“你倒是个好母亲。”许如尘道：“但是我提醒你一句，或许许海青并不那么想活下去。”
　　“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看着儿子去死。”谈盈静哭了，“我只是尽可能的想让我儿子活下去而已。”
　　说完谈盈静就挂断了电话。
　　哪怕是许峰放弃了，她也要拯救自己的孩子。
　　第二天，谈盈静送许峰去上班，在送走许峰后她就去和许如尘见了面，许如尘把之前承诺的好运咒给她。
　　他们之间没有说一句话，谈盈静拿了就走，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她第一时间去了医院，许海青依旧是没有人身自由的精神病犯人，见面时周围都有人看守，谈盈静把拿到的好运咒塞进许海清的手里。
　　“海青，拿着，这是妈妈给你求到的好运咒。”谈盈静说：“它会保佑你的。”
　　许海青没有动静，好运咒虚虚的放在手心里又落下去，谈盈静不得不弯腰捡起来，然后努力的给他系在衣服上。
　　在确定东西留在许海青身上后，谈盈静终于满意了。
　　许海青看着她，终于说出了她来后的第一句话。
　　“你别来了。”
　　“什么？海青？！”
　　“你别来了。”许海青说：“我恨他，也恨你，我会死在这里都是你们的错。”
　　“我是个疯子，我出不去了，全都怪你们。”
　　“我恨你们！”
　　许海青被强行押回了病房，谈盈静也被请出去。
　　她脸色惨白，她想：我的儿子恨我。
　　这就是报应吗？
　　……
　　许峰发现自己最近一直都很想呕吐，本来他以为是自己老胃病犯了，但吃胃药却一点都没好。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他的胃病很轻微，每次胃疼吃点药就好，而且他还发现自己的肚子在奇怪的一天天鼓起来。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大一点。
　　他以为是胀气，还摁了两下，但却像是摁到了实物一样硬，再次呕吐后，他终于忍不住去了医院，排队去了消化内科。
　　医生给他拿了药，但吃着完全不见好，医生看着他的症状觉得不对劲，最后竟然发现他的腹部里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像是一个胚胎，牢牢的占据在他的肚子里，似乎还在活动着，像个怪物一样每天都在长大。
　　这可把医生吓坏了，他连忙摇来自己的老师，但老师也没有见过这么匪夷所思的病历，能想到的就是赶紧让许峰住院做手术，把这个奇怪的东西切出来做病理。
　　“真的很像怀孕。”
　　“可是他是男人，男人能怀孕吗？”
　　“就算是能怀，哪里有一周就长这么大的胎儿啊！”
　　“这到底是什么？寄生虫也不会长这么大吧。”
　　“也许是腹部肿瘤？可肿瘤也不长在这里。”
　　许峰脸色难看的听着医生们的讨论，怀孕？！怎么可能！
　　这家医院真是没有医德，胡言乱语。
　　许峰当即就走了，完全不管医生们的挽留，他脸色难看的准备回公司，明天就去其他医院再看看。
　　就在准备开车回去的时候，他在医院地下室听到了有人聊天，是两个年轻人。
　　“听说了吗？那个姜果真的怀孕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男的吗？去挑战权威结果真的怀上了啊？”
　　“是啊，现在他还在直播呢，直播一个怀孕的男人会遭遇什么困境，每天直播间都有很多人。”
　　“卧槽他厉害，都这么可怕了竟然没有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那个店长说了如果他撑不住了联系他发解咒的东西，姜果现在直播就是在直播自己能坚持多少天，一个男人怀孕，恶心死了，大家都在打赌，我赌了一星期，眼看着就过去了。”
　　“哇，他还挺坚持。”
　　“那不是，每天直播都很多礼物很多钱，反正怀都怀了，要我我也坚持。”
　　许峰面色不虞的开车出地下室，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开着车来到许海青的医院，他还记得前几天医生说他试图自杀。
　　结果刚走到病房门口他就看到许海青的病服上挂着一个小包。
　　那是……
　　许峰发现自己竟然很冷静，他冷静的想起这是曾经见过的好运咒，冷静的明白不管是许如尘还是他男朋友都不会好心到给许海青送好运咒，而且这里也不是他们能进来的地方。
　　所以，一定是谈盈静。
　　看了许海青一会儿，他转身走出病院，一直走出病院门口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气喘吁吁。
　　已经大起来的肚子让他走路都出现困难，这不是正常现象，根本不是！
　　许峰上了车，他迅速找出一个新号码，直接给许如尘打过去。
　　“你做了什么？”许峰喊：“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在说什么？”许如尘语气带着点疑惑，“我好像和你说过，我们没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过来？”
　　“你收买了谈盈静，她帮了你对吧！”
　　许峰快要疯了。
　　他的真爱，他最爱的女人竟然背叛了他！
　　“背叛？”许如尘坐在阳台上，阳台的风很大，风吹起他的头发，“你没有给她想要的东西，耽误了她这么多年，她去走另一条路也很正常。”
　　“要是你第一时间娶她也不会这样。”
　　许峰气到几乎呼吸困难，“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我对海青还不够好吗？！”
　　“显然他们觉得不够好。”许如尘说：“他们不满足，我又讨厌你，那不就一拍即合，对吧？”
　　“许如尘，没有掐死你而是把你扔到孤儿院真是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许如尘并不在意他这么说，只是很轻的笑。
　　这确实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因为许如尘骨子里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根本就没有表面上那么无害。
　　许家欠他的他总会还回去。
　　“他一定不知道吧。”许峰恶狠狠的说。
　　许如尘知道他说的是谁，“你确定？”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许峰声音很低，“许如尘，我是个坏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是父子。”
　　“你这么讨厌许家为什么一直没离开？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走？”
　　“我讨厌你，海青讨厌你，老爷子也不喜欢你，你又为什么一直不走？真的就是为了要回你想要的东西？卓书兰和我离婚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改姓卓？”
　　“我其实很奇怪这一点，一直都很奇怪，因为你明摆了也不喜欢我们。”
　　“现在我知道了。”
　　许峰说：“因为你在装可怜。”
　　“你男朋友很可怜你吧，没有人爱你，没办法离开，只能在这个环境生活下去，看上去那么孤独可怜。”
　　“他一定觉得你是个可怜巴巴的受害者。”
　　许峰眼神里带着恶意，“你就是为了维持这个形象一直一直留在许家不离开，因为只要我们在，你就永远是这个小可怜，而你的男朋友就会多关注你一分。”
　　“哪怕你从一开始就能脱离许家，却非要现在这个时候才走。”
　　许如尘没有说话。
　　“被我猜中了吧！”
　　“你猜中又如何。”许如尘平静的说：“这改变不了事实，也改变不了你的现状。”
　　“而我的事情，你也管不了。”
　　许如尘挂断电话，他糟心的准备回房间，却看到沈信就站在阳台门口看着他。
　　在那一刻从不怕鬼不怕人的他差点把手机都扔出去。
　　他心跳如雷，手指尖都在发抖。
　　沈信听到了吗？如果听到的话听到了多少？他刚才没有开免提声音应该很小吧？说不定沈信压根没听到许峰的声音。
　　“学，学长？”许如尘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刚刚。”沈信上下打量着他，“你在和谁打电话？”
　　“无关的人。”
　　沈信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但他确实没有追问下去。
　　他举起自己的手机，“我刚才接了个重要的电话。”
　　许如尘意识到这是沈信有事情要和自己说。
　　“多重要？”
　　“我爷爷的电话。”沈信叹口气，“我后天要出差，爷爷让我陪他参加书法讨论会，我拒不掉，他专门打电话让我去，我不能不去。”
　　“那就去啊。”许如尘道：“要去几天？”
　　“起码三天，多了可能要延到五天。”沈信回答：“你要在家里等我回来吗？”
　　许如尘眨眨眼睛，“你是说，我也可以去吗？”
　　“可以，你不是家属吗？”
　　许如尘瞬间红了耳朵。
　　‘家属’这个词汇他真的好喜欢，比爱人还要更能给他安全感。


第113章 
　　许如尘最后还是没有跟着去, 他不懂书法，又带着点做了亏心事的心虚，不怎么敢去见沈信的大长辈。
　　沈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倒是没有劝什么, 只是给他留了一张解咒符。
　　与此同时他还寄出去一张。
　　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这张符咒是寄给姜果的，那两个家伙为了钱一直在直播, 竟然真就不打算来找他要解咒符了, 沈信这就不乐意了, 他搞出这个有感而孕咒是为了耍人的, 怎么变成了对面靠着他的有感而孕咒捞钱？
　　不行, 绝对不行！
　　在知道沈信把解咒符寄出去完全就是不想看到那俩人赚钱后，许如尘陷入沉思。
　　交代好一切后沈信就出发了，坐高铁去隔壁省。
　　许如尘送他去了高铁站，又送他上车, 看着他进检票口后才回去, 浅浅的松口气。
　　其实对沈信这趟短期出差他还算高兴, 因为他要好好想想了。
　　回到沈信家里, 许如尘把外套挂在沈信惯常挂衣服的地方，然后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最后他坐到沙发上继续发呆。
　　他得好好想想, 要不要将这些事情都告诉沈信。
　　关于他最开始就能离开许家但没有离开, 关于他最开始和沈信重逢就想着靠家庭背景引起沈信的同情, 关于他确实一直在装可怜。
　　沈信会不会在意这些, 会不会感觉受到了欺骗？
　　并不知道许如尘正在家里苦大仇恨的各种担忧, 沈信坐在高铁上打了个哈欠，虽然是隔壁省, 但也需要四个小时，中国地大物博，只是隔壁省就需要走很久，本来也想订飞机票的，但飞机票早就卖完了。
　　因为这是自家爷爷突然找自己陪他，估计是终于和沈无拘碰面，知道了自己现在被辞退没工作。
　　坐车实在是一件枯燥无味的事情，玩手机也很难打发时间，身体也坐的不舒服，沈信又不是个多宅的人，在坐了两三个小时后终于起来走了两圈，高铁上的过道很狭窄，尤其是沈信还戴着墨镜，实在是走的不顺。
　　于是沈信最后还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摘下墨镜准备休息一下，闭上眼睛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
　　他刚这么想，旁边有个小孩尖叫一声嚎哭起来，一时间车厢里所有人都看向那边。
　　沈信被这一声吵得头疼，于是便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女人皱眉让小孩别哭了，小孩却哭的更厉害，声音极大，喊着要回家，因为没有戴墨镜，沈信看到了这两个人的未来。
　　他的手僵硬了一下，眉头也下意识皱起来。
　　他以为自己都要习惯了，但看到一小孩尸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感到不适。
　　就算这个小孩现在在列车上大喊大叫极其烦人。
　　沈信转过头去，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沈信都会出声，但现在这小孩都快死了，沈信就没了去吵架的心思。
　　就在他准备重新戴上墨镜的时候，眼前的幻觉突然发生了变化。
　　沈信看到小孩蹲在街边捡起了一个红包，红包里放着一百块钱和一张符咒，小孩把符咒扔掉然后用钱去买了零食，还去那个地方试图找到新的红包。
　　没有发现新的红包他还挺难过。
　　然而，这可不是什么结婚时扔出来的贺喜红包。
　　【买寿钱：以符咒辅助强行购买寿命。】
　　这小孩有遗传病，会在十年后猝死，但起码他还能再活十年，却因为他捡路边的红包又把里面的钱花了，于是就100块被强行买走了八年寿命，两年后就死在病发猝死上。
　　好一个强买强卖。
　　沈信叹口气。
　　“有什么解决办法？”
　　沈信旁边的乘客奇怪的看了沈信一眼，恰好小孩的声音又高了一层，声音尖锐的让人皱眉。
　　那人也开始想：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堵住这小孩的嘴！
　　于是，在沈信寻找解决方法的同时，这小孩还在哭，而且还是扯着嗓子哭。
　　“喂。”沈信受不了了，他看向小孩的母亲，“你是拐卖的吧，你的小孩你看不好？”
　　全车厢的人肃然起敬，看着沈信满眼都是佩服。
　　所有人都被吵烦了，但也只想去找找车厢管理人员，没想到这个样貌气质堪比大明星的人直接说女人不是小孩的妈妈。
　　这话一出，女人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难看，她猛地站起来，“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不会不是他妈妈吧？让他这么哭都哄不好。”沈信向来都不怕和人交恶，“怎么？你想反驳？那反驳之前先让他别哭啊。”
　　没想到话刚说完，小孩立刻嚎的更厉害了，“她不是我妈妈！她不是我妈妈！”
　　在场的人眼神再次变了，这一次可就不是什么小孩在列车上哭的问题了。
　　有人迅速联系了列车保安，女人吓得赶紧站起来。
　　“不是，大家误会了！”
　　“我不是拐卖的！”
　　“我真的是他的妈妈，他只是在和我闹脾气。”
　　“是不是闹脾气等警察来了就知道了。”有人说：“谁还不会说自己是个好人。”
　　于是女人和小孩就这么被列车警察带走了，作为第一个怀疑小孩被拐卖的沈信，他也被请走去了解情况了。
　　麻烦事真是说来就来。
　　在车门口，女人抱着大哭的孩子拿出自己和小孩的身份证，非常无奈的告诉列车警察她是这个小孩的继母，结婚不久，这小孩根本就还没把她当做自己的妈妈，这次她也是带着小孩去找其他城市工作的丈夫。
　　警察在确定无误后看向沈信，“那么，这位先生，你是为什么觉得她不是小孩的母亲？”
　　这是例行问询，并不带恶意。
　　沈信面无表情的回答：“没有，他太吵了，我随便骂两句。”
　　在场的人：……
　　事情解决，拐卖是误会，小孩也哭累了，窝在女人的怀里睡着了，估计不会再吵人了，女人客客气气和警察道谢，看沈信的眼神就不怎么好了。
　　“喂。”沈信开口，“他最近是不是捡过钱？”
　　女人愣了一下，她奇怪的看了沈信一眼。
　　刚才气急，也是着急和警察解释，也没怎么仔细看沈信的长相，现在看了她有些惊讶。
　　沈信穿着非常简单的休闲装，但无奈他样貌气质实在是太出色，带着一点孤高清冷的感觉，却戴着一个墨镜，让这份不太安定的气质直接压在都市里，带上了一丝时髦。
　　这无疑是个很好看的年轻男人，样貌非常招人喜欢。
　　如果不是他骂自己是拐卖的，估计自己会动心，呵呵。
　　“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我问你他是不是捡到过钱。”沈信双手插在口袋里，“一个小孩捡到钱只会去买零食，几十块就能买到不少零食，小孩一口气吃不完，只会带回家，你不可能不知道。”
　　女人怪异的看着沈信，但沈信说对了。
　　大概在一周前，小孩出门外捡到了钱，她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看管继子，就任由他满大街逛，直到那天她发现这小鬼带回来很多零食。
　　一开始她以为这小孩偷钱，还狠狠的打了一顿，后来才知道是捡到了钱，还从小孩手里拿到了剩下的几十块。
　　但女人觉得打都打了，打也正常，捡到一百块钱不给家里，竟然自己去买零食，真是欠教育。
　　“小心。”沈信说：“那是买命钱。”
　　“你在搞笑吧，还买命钱。”女人嗤笑一声，“而且捡到钱的人是这个臭小鬼，就算是死也是死他，他死了正好，不是我的孩子还天天花我的钱，赶紧死了算了。”
　　沈信微微挑眉，“哦？这钱真的全都是他花的吗？”
　　“买命钱是交易，可不管是谁捡的，谁花了当然是买谁的命。”
　　说完沈信就错开她回了自己座位。
　　女人愣了一下，她抱着小孩看着沈信的背影，手微微收紧。
　　说实话她确实有点怕了，因为她不认识沈信，但沈信却说出这小鬼捡到了钱，还准确的说出了是一百块。
　　他是怎么知道的？
　　有些忐忑的坐回原来的座位，女人时不时看向沈信，几次都想继续问问，但沈信已经戴上耳机，似乎在打电话，偶尔说两句话，打完电话后又在看视频，一路上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就这样，沈信在下一站下车，女人也是在这一站，她咽口口水抱着小孩跟在沈信后面，没想到刚下车就被两个穿着警服的人拦住。
　　“你好。”女警微笑着看着她，“有一起案件需要调查，能请您配合一下吗？”
　　女人愣住了，“什么？”
　　“先把小孩给我吧。”女警把小孩抱过来，“请不要害怕，我们是在帮您。”
　　男警也微笑，“请配合工作。”
　　她下意识看向前面，只见沈信早就出了站，她怎么都看不到沈信的背影。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走出出站口的沈信看着外面空旷的场所，前面是出租车排队处，一堆人排队，出租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两辆，沈信站在出站口拨出一个电话。
　　“爷爷。”沈信说：“我到了，在出站口没车呢，让小姑来接我吧。”
　　“要不是你们不让我开车我就开车来了……错了错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面对着沈无拘沈信还会反驳两句，但面对爷爷他是一点都不敢反驳，这位可是他的童年阴影，也是小时候最疼他的人，他才不敢和爷爷抬杠。
　　说好立刻来接，沈信往旁边走走挡风，这风还挺凉，然后走过去的沈信就在门口旁边看到一点红色。
　　那是一张百元钞票，钞票是叠起来的，能看到钞票里面还叠了一张纸。
　　他蹲下来看着这张钱。
　　【买命钱】
　　怎么这里也有？


第114章 
　　“我能捡吗？”沈信自言自语, “不会买我的命吧。”
　　【捡！】
　　天眼一副‘这什么狗东西敢在我面前放肆！’的样子。
　　沈信笑了一下，他把钱捡起来，然后展开看里面的符咒, 那符咒画的不怎么好看, 乍一看跟鬼印在上面似的，一点都没风骨。
　　【买命咒：常与买命钱一起扔出，意在购买捡钱者的寿命。】
　　【买命钱与买命咒一起, 捡钱者花掉钱意味交易成立, 寿命会被强行买走。】
　　“什么年代, 这东西竟然还有。”沈信把钱放进口袋里, 又把符咒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 “那这东西怎么处理？”
　　【撤销交易可以阻止买命钱强行买走寿命。】
　　“撤销交易？”
　　【将买命钱还回去。】
　　然而，这种事几乎是办不到的，毕竟钱就扔在地上，谁也不知道是谁把钱扔到地上, 不只是不知道钱怎么扔的, 捡钱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买寿命可不是什么张扬的事情, 无痛无觉寿命就没了。
　　但也不是那么不好办，毕竟沈信还是有找到因果方的办法。
　　刚才他已经把买命钱这个事告诉了玄学部，那边已经接手, 玄学部这么多年总有控制的办法, 他还记得早年时到处都是‘买命钱’, 只不过那时候扔的都是一块两块一毛两毛, 买命的纸条也说借几天寿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买命钱就全消失了, 没有再出现过。
　　背后的玄学部一定出了不少力，这恰好是它们的专长。
　　把火车站门口捡到买命钱的事发到玄学部的群里, 沈信寻思找个地方坐坐，也不知道小姑什么时候来接他。
　　就在这时，沈信听到喇叭声，他看过去的瞬间就看到一辆车停在门口，熟悉的女人对他招了一下手。
　　好吧，已经来了。
　　女人看上去三十上下，头发染成了时髦的藏青色，艳色口红，戴着墨镜，实在是个漂亮到惹眼的女人，在等沈信的时候她还点了一根女士烟，格外的不拘一格。
　　沈信把随身携带的包扔到后座，接着坐到副驾驶。
　　小姑上下打量着沈信，“好像比上次见面长高了。”
　　“您哪里见面不说我比上次长高了。”沈信叹气，“好了，把烟掐了，爷爷闻到烟味要说你了。”
　　“不抽完多浪费啊。”小姑不管他，“在他面前我绝对不抽。”
　　沈信叹口气。
　　他的小姑叫沈无束，是的，和他爸正好是无拘无束。
　　爷爷是国内知名的书法家，沈无拘并没有走爷爷的路，而是成为了编剧，写了一□□爬字，但沈无束却继承了爷爷的天赋，写的一手好字，现在经常和爷爷一起出席一些会议和展览。
　　完全就是爷爷的继承人走的。
　　抽完那根烟，沈无束把车窗打开，然后发动车子，瞬间风直接灌进车子里把烟味全部冲走，这下子是彻底闻不到烟味了。
　　“怎么突然戴墨镜了？我记得你很讨厌戴眼镜。”沈无束问沈信。
　　“现在不行了。”沈信回答：“要是不戴墨镜就会看到奇怪的东西，没办法，只能挡住我的眼睛不看了。”
　　沈无束笑了，一副听到了笑话的模样。
　　“你这是被辞退后改行成算命骗子了？”
　　“没错。”沈信看向她，“要不要我给你算算姻缘？很准的，看在你是我小姑的份上不要你钱。”
　　“最好给我断子绝孙。”沈无束拍了一下方向盘，还挺兴致勃勃，“老娘不要臭男人！”
　　刚打算说不要咒我，又想起自己喜欢男人，他爹妈只有自己一个儿子。
　　好吧，这是断子绝孙定了。
　　“爷爷为什么突然喊我来？”沈信问她。
　　“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他给你打电话了。”小姑停下车，前面是红灯，“不过他让你来你就来？我记得你爷爷不知道喊你多少次，你根本就不来，你对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个啊。”沈信靠在椅背上，“我家那位需要点私人空间想明白一些问题。”
　　“那我就随便找个理由出来给他这个私人空间。”
　　沈无束上下打量着沈信，接着重重的叹口气，“又是一个被爱情困住的可怜人。”
　　“可惜了。”
　　“小许同学就是安全感太低了，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一点事情就会被抛弃，完全没有试错空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算错的什么算对的。”沈信小声说：“但让他说出口对他来说又太残忍，他一直都在这样的生活里，强行让他脱离出去他会难受。”
　　沈无束啧了一声，“不要在一个不婚不育的人面前说这样的话。”
　　“我还以为你这种不婚不育的人更能体会我的心情。”
　　“不能。”沈无束非常无情的否认，“而且，我只知道你这个家伙才不会为别人着想。”
　　“你从小就想说什么说什么，谁都逼不了你，你才不会关心别人的心情，你先痛快了再说，今天竟然能为了让对方不难过的想明白，把自己弄到最讨厌的地方，也是痴情啊。”
　　“不过我了解你，我们沈家最叛逆的小孩，这几天他要是想不明白，你估计就不会忍下去了。”
　　沈信没有同意，但也没有否认。
　　“他不能永远只给我看他最好的一面。”沈信这么说：“做个坏小孩也没什么。”
　　车子一路来到酒店，沈无束把车停到地下室，两个人往酒店里走，刚走出电梯沈信就看到一个老人站在那里等着。
　　老人头发花白，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看上去很精神。
　　“爷爷。”沈信喊人。
　　“爸。”沈无束也喊人。
　　老人嫌弃的看着沈无束，“你又抽烟了吧，赶紧给我回酒店洗澡换衣服，熏死了。”
　　“爸你鼻子太尖了吧，我这抽完半小时了，还吹了一路风。”沈无束闻着自己身上，“而且我闻着没烟味啊。”
　　“赶紧去！”
　　于是沈无束赶紧跑了。
　　老人咳嗽一声，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还往电梯口看了看，似乎是在确定只有沈信一个人。
　　沈信走过去，“今天就我一个人。”
　　“他呢？”老人问。
　　“没来，他也有工作。”沈信面不改色的胡诌，“过年的时候我就把他带回去，好吗？”
　　老人看着沈信，下一秒才微微叹口气。
　　“就一定得是男人吗？”
　　“是。”沈信回答的很认真，“爷爷你就别说了，在这种情况下祸害人家无辜女孩不是我的风格。”
　　沈信出柜的时候家里的反对声音几乎没有，他们都了解沈信的脾气，知道他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比谁都知道自己要什么，父母安稳的接受了，小姑是不婚主义才不在意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只有爷爷奶奶，他们并不想接受，但却担心伤害到沈信。
　　是爱让他们强迫自己接受。
　　“就你这个倔脾气。”爷爷摇头，“行了，赶紧整理一下，今晚有个宴要赴，你给我挡酒。”
　　沈信愣住，“不，爷爷，挡酒不是小姑的活吗？我不会喝酒。”
　　“你会喝，去年过年你还和你爸喝了。”
　　“那我也喝不了多少，我只喜欢碳酸饮料。”
　　……
　　沈信几乎不来这种书法展览会，更不会跟着爷爷去赴宴，这算是第一次。
　　来到吃饭的地方，对面已经来了，也是个老人家，看上去比爷爷大了一点。
　　“老朋友，好久不见。”那人看到爷爷笑着褶子都皱起来了，“我们可算是碰面了。”
　　“是啊。”爷爷走过去和他拥抱了一下，“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了。”
　　他们寒暄了一下，接着那人才看向沈信，爷爷适时介绍，一听说是爷爷的孙子，对面眼睛一亮，然后说巧了，这次他也带了孙子一起来。
　　沈信心想：巧什么巧，爷爷估计就是知道他要带孙子，才一定给自己打电话把自己给叫来。
　　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炫耀孙子。
　　小姑想笑但憋住了。
　　“这里太亮了吗？”那人看向沈信，“小同学怎么戴着墨镜？”
　　“没。”沈信摘下墨镜来，“刚才外面太亮了。”
　　这里没有什么外人，只有一个爷爷的朋友，也就能看到这几个人的命运走向，还不到眼晕的地步，墨镜摘了就摘了吧。
　　第一次陪爷爷出来，还是要礼貌一点。
　　那人和爷爷点了菜，虽然爷爷说让他挡酒，但实际上他们俩都不喝酒，这一次压根就没点酒，沈信百无聊赖的看着菜单，这两个老人爱护小辈让他最后加自己喜欢吃的菜。
　　沈信在思考点一些超辣菜事后不被爷爷骂的可能性。
　　就在他准备顶着被骂也要点个辣炒的时候，包厢的门打开，一个人走进来。
　　“爷爷，我来晚了！”人还没到，声音先传过来了。
　　沈信抬头看过去，那是一个年轻人，可能还是个大学生，穿的挺素净，一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
　　“这是我的孙子。”爷爷的朋友介绍。
　　“沈老爷子。”那人连忙问好。
　　“那是沈老的女儿和他的孙子。”朋友还在帮他介绍小姑和沈信。
　　小姑温柔大气的和他打招呼，和车上抽烟又骂人的模样完全不同。
　　“沈女士我当然知道，能见面实在是太好了。”那小孩看上去很崇拜沈无束，看到她眼睛都亮了好几分。
　　最后他又看向沈信，在看到沈信的时候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一直都知道沈家的样貌都很好，却也没想到沈信这个人竟然如此惹眼，那股儒雅清冷的气质融合的极其好，哪怕是放进电视剧里演偶像剧都是最显眼的那个。
　　“沈先生。”
　　沈信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
　　“喂。”沈信开了口。
　　“嗯？”那人眨眨眼睛。
　　“你是不是捡钱了。”沈信看着他旁边的幻觉，“和一张符咒叠在一起的一百块钱。”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只有那人在反应过来后奇怪的看着沈信，“你怎么知道？”
　　“那钱你拿去做什么了？”沈信继续问。
　　“没有做什么，我是在酒店门口捡到的钱，然后我就把钱给了前台，让前台帮我找失主。”那人挠了挠头发，“就是比较奇怪现在很少有人带现金了吧，还是折成这样的一百块钱。”
　　拾金不昧，是个好人啊！
　　可惜沈信却笑了一下，“你要害死他了。”
　　“啊？什么？”
　　“我说，你要害死他了。”沈信说：“那是买命钱，一百块要强行买八年的寿命，恰好你那个前台只有几年好活了，要是他昧下这一百块钱花掉，那么他就可以当场去世。”
　　“你还是尽快把这一百块钱要回来吧。”
　　在场人继续愣住，他们疑惑的看着沈信，完全不知道沈信在说什么。
　　啊？买命钱？买寿命？当场去世？
　　不是，这不该是个拾金不昧的公益广告吗？！


第115章 
　　现场一片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
　　爷爷的朋友名叫郭文靖，孙子也就是那个青年叫郭一平。
　　郭文靖看向沈爷爷，“沈老, 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 就开个玩笑。”沈信笑了笑，接着又问郭一平，“酒店在什么地方？”
　　郭一平还茫然着呢, 听沈信问就直接告诉了他酒店名字和位置, 听完沈信就起身离开, 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墨镜给戴上。
　　这下子在场的人更奇怪了。
　　郭老认真的看向沈老, “老朋友,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和孙子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了。”沈老道：“无束，你知道吗？”
　　沈无束就知道最后这话头会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 我一直和爸你一起行动, 也很久没见信信了, 不过他好像是告诉我自己转行做算命骗子。”
　　“但是，说是算命骗子，他怎么会知道我捡了一百块钱？”郭一平紧张的问。
　　他确定自己捡钱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而且捡钱这种事在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除了不会手机的老年人, 大家出门基本不带现金, 一部手机走遍天下不是盖的, 可他就是知道自己捡了不多见的一百块钱。
　　而且他还说那是买命钱。
　　确实，他当时看到钱里面夹着一张纸, 因为觉得可能有丢钱者的消息他就拆开看了，但里面却是一张画的乱七八糟的纸，最后他也只能把纸折回去给了前台，说让前台等失主。
　　沈无束很有兴趣的开口，“那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刚才信信走了，应该就是去那个酒店了吧？”
　　郭一平担心极了，一听她这么说连忙点头，“好好好！”
　　此时的沈信正在出租车上，就去刚才那个郭一平说的酒店。
　　为什么会说他害死了人，因为沈信看到了。
　　这买命钱是强买强卖的东西，花掉了就会被强制买走寿命，那个前台把钱花掉后死于非命，这份因果有一部分给记在了郭一平头上。
　　虽然听上去还挺冤。
　　此时的酒店里，前台正在看着手机，一边看聊天记录一边皱眉。
　　【你到底还不还钱，再不还钱我就去你工作的地方闹了！】
　　【你别太过分了。】
　　【说好的钱不还，你还说别人过分？】
　　【不就这么三百块钱！】
　　【是啊，不就这么三百块钱你都不还给我！】
　　前台咬牙切齿，憋屈的要命。
　　他没有学历找不到好工作，也就做个酒店前台，月工资才不到三千块钱，但他花钱大手大脚，把工资花的一干二净后就找了个朋友借钱，没借多少，就三百块，说好下个月发工资立刻还。
　　但他没有还，因为这个月的工资他也全部花完了，兜里一干二净一分钱都没有，上哪里有钱还。
　　可是那人要来这里闹，闹起来他说不定要丢工作。
　　他气的把手机扔在桌子上，心想怎么办才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桌子上的一百块钱，那是刚才一位客人捡到的，留在这里等失主。
　　在刚才的时候他已经拆开看了，确定这一百块钱里面夹了一张纸。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他出身农村，小的时候漫山遍野的跑，好多扔这种东西的，俗称买命钱，这样的钱当然不会有失主过来找，换句话说：他完全可以把这一百块钱花掉。
　　他可没听说过真有人捡了买命钱死掉的。
　　前台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把这一百块钱给朋友，剩余的宽限一下，等下个月发工资再还剩下的二百，一定没问题。
　　他眉飞色舞的准备拿起这一百，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一根手指摁在这一百块钱上。
　　前台脸色瞬间变了，他抬起头来想问是谁，就看到了一张极其好看的脸。
　　“先生是要住宿吗？”他连忙收起脸上扭曲的表情。
　　“不是，我是来拿这东西的。”沈信把钱拿起来，“谢谢你帮我守着。”
　　“啊？”前台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这么告破了，“不行！你怎么证明这钱是你的！”
　　“那让警察来证明吧。”
　　沈信平静的说：“我为了病重的妻子在扔买命钱，想给妻子借寿，刚才被警察抓住了，警察让我挨个把买命钱捡回来，要不要给你看我戴手铐的照片？”
　　“不不不！”前台连忙道：“赶紧走！”
　　这种买命钱除了那些穷到没有选择的人是不会捡的，更不会有人说自己是扔买命钱的人，还被警察抓了，因为真的很晦气。
　　真倒霉，竟然真的等到失主了。
　　但是他现在真的很缺钱，这钱要是拿不到他就丢工作了。
　　于是前台看向沈信，“要不你把钱给我吧。”
　　沈信意外的看着他，“你要把命卖给我？”
　　“也不是不行，我正好缺钱，我把寿命卖给你点，全当是我做慈善了。”前台这么说。
　　这么说的时候郭一平正好进来，最后还是郭一平自己过来了，店里菜都点了，不能就这样走了，而且郭老和沈老是好多年的朋友需要叙旧。
　　郭一平当然不能让他们因为这种事就随便离开。
　　而他刚踏进酒店就听到这句话，在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这个前台早就知道这是买命钱，还准备把这钱花掉，因为他知道这钱不会有失主来找。
　　郭一平脸色不太好，他想自己应该把钱给警察的。
　　沈信看着他，“你给他一百块钱。”
　　“谁？”郭一平疑惑。
　　“就你。”沈信说：“给他一百，平个因果，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郭一平满脸茫然，最后还是给前台扫了一百块钱，前台才不管是谁给他的钱，他只是到自己有钱了。
　　他直接把得手的一百块钱转给欠债的朋友，并告诉朋友剩下的钱下个月还。
　　沈信往外走，郭一平连忙跟上去。
　　“沈先生。”
　　沈信看向他，“你跟过来干什么？”
　　“您不是说让我把钱要回来。”郭一平指了指停在门口的车，“我就赶紧开车过来了。”
　　“正好。”沈信直接走到车边，“带我一程吧，打车还挺贵的。”
　　郭一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沈信这么说他也没质问，而是坐进车里发动车子，“去哪儿？”
　　沈信正在看手里的买命咒，闻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个人倒是有意思，不觉得我是在骗你吗？”
　　“应该不至于吧？”郭一平有点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沈老的孙子，沈无束还是你的姑姑，这样的家庭应该不至于养出个喜欢骗人的坏人来。”
　　沈信啧了一声，“你对他们滤镜太重了。”
　　郭一平挠挠头，没有继续说话。
　　其实是因为他从小就听着沈信的事迹长大的。
　　郭老和沈老确实是很好的朋友，小时候他们还见过面，但不同于自己，沈信一般都不会在意外人，甚至都把他们见过面这种事忘了，不过想想那时候他只是个还没上幼儿园的小屁孩，不记得也正常。
　　总之郭一平从懂事开始就听着沈爷爷对沈信的吹嘘，沈爷爷还给郭爷爷寄过沈信写的字，一来二去，在郭一平眼里沈信的形象非常的高大上。
　　哪怕沈信压根就没有走这条路。
　　所以他压根没觉得沈信是在骗他。
　　沈信用手指夹着手里的买命咒，下一刻符咒突然自燃，还是银白色的火焰，这完全吓了郭一平一跳，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火焰不断的燃烧，明明燃在沈信的手指上却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就跟动画片里的特效似的。
　　“这是什么？”
　　“没什么。”沈信看着符咒被烧尽，“去人民医院。”
　　郭一平茫然，“第一人民医院？”
　　“对。”
　　他打开导航，在导航里输入医院名字，最后看着接近80公里的路陷入沉思，最后还是咬着牙开了车。
　　到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医院除了急诊科都没有人在，郭一平找了个地方停车。
　　“为什么来医院？”他问。
　　“找扔钱的人。”沈信从车上下来，他直接去了后面的住院楼。
　　一般情况下住院楼并不会设门禁，因为看病人的家属很多，而且有的家属是只有晚上有时间来陪床，他们进去的时候也没有遭到阻拦，郭一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努力跟在沈信身后。
　　沈信像是知道目标在什么地方一样往前走，很快他们就七拐八拐走到一层楼，郭一平看了一眼，发现是神经内科。
　　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
　　护士站里只有一个正在值班的护士，看到陌生人也没有管，电梯旁边的楼道里有几个人在聊天，沈信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往前走。
　　郭一平精神紧张，竟然听到了那几个人的聊天声音。
　　“19房的那人还活着呢，真是坚持的很久。”
　　“你说他爹？是啊，医生说这是个奇迹，本来当天就撑不住了，没想到一直到现在半个月了还活着。”
　　“不过插着管子在重症监护室里也遭罪哦。”
　　“我听说他可不是撑下来的，是他的子女去扔了买命钱呢。”
　　“买命钱？！”
　　“对，他儿子在病房里折钱的时候我还看到了，除了钱之外还往里面塞了个奇怪的纸条，不就是买命钱，没想到这买命钱真的有用，他真的活到了现在。”
　　“这不是造孽吗？竟然扔买命钱！”
　　还继续说了什么郭一平就不知道了，他跟着沈信往前走，知道沈信在一间病房前停下脚步。
　　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郭一平能看到那个浑身插满管子包成木乃伊一样的男人。
　　应该是车祸，还是大型车祸才能把人搞成这个样子。
　　沈信一直看着他，郭一平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开口发问，他朝周围观察了一下，有年轻人拄着拐杖出来，走到这里看向里面的人。
　　他出来的病房号就是19号病房。


第116章 
　　郭一平陪着沈信看了一会儿, 实在是忍不住。
　　“沈先生，你到底来这里看什么？”
　　沈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但还是开口说话了, “他快死了。”
　　“什么？！”
　　“马上。”
　　没等郭一平说什么, 前面的年轻人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他们。
　　年轻人脸色苍白，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几乎惨白，他睁大眼睛盯着沈信。
　　“你在说什么？！你说谁会死？！”
　　话音刚落, 只听到滴的一声, 插在那人身上的仪器传来尖锐的报警声, 一瞬间护士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往这里跑, 重症监护室里迅速变成抢救场, 刚才还在斥责沈信的年轻人差点连拐杖都扔了，整个人都趴在玻璃上往里看。
　　在医生的努力抢救下，病人好像出现了奇迹，心跳终于恢复, 年轻人也松了口气。
　　沈信眼睁睁看着一点金色的光涌进病人身体里, 然后这个病人的心跳就突然好了, 寿命眨眼间多了三天。
　　“不是吧。”沈信摸着下巴, “买命钱都有中饱私囊的？”
　　“强买强卖得八年，归来变三天，这是遭到了几层剥削？”
　　郭一平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 沈信这是找到了买命钱的当事人, 这位就是买命的人, 但他现在重伤到昏迷, 所以买命钱不是他扔出去的, 而是他的这个儿子，也就是现在门口这位。
　　他的伤已经重到无力回天, 但他的子女不肯，于是就去扔了买命钱。
　　可能一开始只是求个心理安慰，没想到真的有用，真就给他延了半个月的命。
　　但郭一平同时想到了沈信提醒他的话，被买走命的人会死，也就是说：这命全靠着害死别人才续住。
　　这根本就是害人啊！
　　确定病人没事了，医生和护士离开，年轻人眼睛红红的往里看，身上带着伤还在哭，看上去格外可怜。
　　郭一平是个善良的人，看到他哭成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刚打算开口安慰两声就听到沈信开口了。
　　“他就算是续着命也是植物人，无知无觉，你还真是孝顺，拼尽全力养着一具尸体。”
　　年轻人眼睛瞬间红了，这一次是气红的。
　　因为沈信这话真是毫不客气，完全就是说：已经到这地步了还是赶紧死了算了。
　　郭一平猛地闭上嘴。
　　卧槽？！沈先生说话这么绝的吗？！
　　“你在说什么？！”年轻人几乎要失控了，“他是我爸爸，难道我还能看着他去死？！”
　　“该死的时候就要去死，你留他活着也没用。”沈信说。
　　这话实在是难听，尤其是在一个倾尽全力想要留下家人的家属面前，年轻人忍不住了想去打人，可惜他身上也有伤，助跑两下后就自己摔到地上去了，郭一平下意识想去扶，但看了看沈信还是没有去。
　　沈信依旧站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受伤的人倒地就算了，还在笑。
　　“有什么意义，你给他续命他也睁不开眼。”
　　“要是睁开了呢？”年轻人还在哭，“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是爸爸把我推开了，是我错了。”
　　“那他这不就是遭了你的报应。”沈信一点都不惯着他，刺耳的话随口就说。
　　这话真是毫不客气，郭一平甚至担心这个年轻人会被沈信气的喷出一口血来。
　　“买命钱可不是随手就能扔的东西，你扔出去的买命钱会害死人，到时候这份因果压下来，你这条被你爸抢下来的命也没几天好活了。”沈信蹲下来看着他，“真好，你马上就能和你爸在阴间团聚了。”
　　“哦，不对，你这出不去院，买命钱应该不是你扔的，那正好，带着扔买命钱的那个一起早死吧。”
　　年轻人气的大喘气，他不知道沈信是谁，但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
　　买命钱，那东西确实是他做的，因为他在住院，所以他只是包好了钱，是他妹妹出去扔的钱。
　　本来他们只是求个安慰，没想到真的有用，他们的父亲坚持到了今天，说不定有一天就能醒过来，没想到今天竟然被找上门来。
　　“难道你想让我爸去死吗？！”年轻人喊着，“他一生都是个好人，他不该死！”
　　“那其他无辜的人就该死吗？”
　　说话的人不是沈信，沈信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转头往旁边看去，只见一个扎着小辫子天生微笑唇的男人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穿警服的人，这一套直接给郭一平干懵了。
　　不是，这不是那种玄学问题吗？乱力乱神什么的，怎么突然出现警察了？！
　　“沈先生，初次见面，我是郁向阳，这次事件的负责人。”郁向阳走到沈信面前对他伸出手，“几次听说您的名字，这次终于见面了。”
　　沈信打量着他，片刻后才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握上去。
　　在握上去的瞬间郁向阳才明白为什么沈信的手一直在口袋里。
　　因为他冷，今晚突然降温，他出来没有带外套，他的手冷的跟冰一样。
　　“你们来的还挺巧？”沈信看着他。
　　在握完手后，沈信又把手放回口袋里，继续试图温暖自己冰凉的小手。
　　“不巧，追着你来的。”郁向阳笑的格外开朗，和玄风那么老狐狸还不太一样，他明明在说这样的话，却显得非常理直气壮。
　　“沈先生这次来这里是为了参加书法大会，应该不可能突然转移到距离这么远的第一人民医院，所以我们就跟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直接找到了扔买命钱的当事人。”
　　年轻人还坐在地上，闻言立刻喊：“我只是想救我爸爸！他不该死！”
　　“所以，难道那些无辜人就该死了吗？”郁向阳看向他，“你知道什么地方扔下的买命钱会被捡走吗？缺钱的人，缺钱到根本不在意这是买命钱的人，以及不知道这是买命钱的小孩子。”
　　“所以你们把钱扔到学校门口，扔到医院门口，扔到车站门口，总能碰到一两个缺钱的穷人，总能碰到几个想要钱的孩子，对吧？”
　　“我，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你一张嘴说出来的，我们这里讲证据。”郁向阳笑着看了一眼重症监护室里的人，“跟我们走一趟吧，我刚才问过医生了，你现在的状态已经可以配合调查了。”
　　就这样，郁向阳来的意外，走到也很快，扔买命钱的男人还想跑，被他们的人绑在担架上抬走了。
　　真像患者转院啊。
　　“走了，冷死了。”沈信说：“你说这个点爷爷还在等我们吃饭吗？”
　　郭一平连忙看了看时间，“不会，这个点到爷爷的睡觉时间了，估计他们早就吃完回酒店睡了。”
　　“也是，老人都睡的早。”沈信往外走，“那晚饭怎么办？”
　　“晚饭……”
　　最后两个人坐在车上吃煎饼果子，加了两个蛋的豪华版。
　　沈信压根不在意吃什么，他对吃的并不挑剔，甚至在做他那份时让老板给加了双倍辣，现在还对着煎饼果子拍了张照片，也不知道发给了谁。
　　他太随意了，似乎完全没有跟郭一平解释的意思，但也没有把郭一平当陌生人的感觉。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沈先生。”郭一平只能自己问：“刚才来的是警察吗？”
　　“大概是和警察合作，前面那个不是警察。”沈信咬了一口煎饼果子，“不过他们竟然跟踪我，这件事回去再和他们算账。”
　　“那他们是什么人？”
　　“算命骗子。”沈信随口回答。
　　郭一平：……
　　很好，很强大。
　　看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郭一平只好开车把沈信送回酒店，和沈信道别后才回到自己所在的酒店。
　　把自己的煎饼果子吃完，沈信感觉自己的手都暖了一点，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声。
　　【许如尘：怎么出去就吃这个？】
　　沈信笑了笑，他把袋子扔进垃圾桶里，接着才敲字回答。
　　【沈信：偶尔换换口味，垃圾食品有存在的必要，当然我不是说这是垃圾食品。】
　　【许如尘：好吧，那我就暂时不对你的晚饭发表看法了。】
　　【沈信：所以，你想我了吗？】
　　他看着对面不断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好一会儿后才发过来一句话。
　　【许如尘：从你走后的第一秒，就在想。】
　　“啧啧。”沈信看着聊天记录啧了两声，“什么时候小许同学也会说情话了。”
　　外面实在是太冷，就在他准备进酒店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车门打开走出一个眼熟的人，是刚才在医院的郁向阳。
　　“沈先生！”郁向阳有些意外的挥手，“好巧啊，你也住这里？”
　　“不巧。”沈信对着他笑了一下，笑的还挺危险，“我是跟着你来的。”
　　郁向阳立刻明白沈信看到他估计心情很不好，这话里的刺都快蹦出来了。
　　他连忙收回手，“抱歉抱歉，但也没办法，我只是奉命行事。”
　　“只要你不打死我，我也只能住这里。”
　　叮咚一声，沈信听到有回信，他看过去，还是许如尘发的。
　　【许如尘：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聊聊。】
　　【沈信：很重要吗？】
　　【许如尘：对我来说很重要，但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你先办完自己的事情就好，没关系。】
　　“我要是回家，你难不成跟着我住到我小区里？”沈信漫不经心的开口。
　　“也不一定不行啊。”郁向阳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沈信瞥了他一眼，“怎么回事？”
　　“人生在世，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傻逼上司，各个区域的玄学部都是不同人负责，恰好我碰上了这个傻逼上司，又正好在这里负责。”郁向阳说：“方临离曾经搞过一个买命钱的案子。”
　　“你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吗？”
　　沈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闲着没事老管一个死人的事干嘛。”
　　“哈哈，你应该在我上司面前这么说。”郁向阳道：“方临离把买命的人聚在一起，把他们的命全部抽出来加倍加量的还回去了，所以那些本不该死的人也死了，该死的人更是死的连渣都没有了。”
　　“一次见效，从那时候，买命钱这东西绝迹了十多年。”
　　“直到方临离失踪后这东西才又出现。”
　　沈信忍不住看向郁向阳，“你那个傻逼上司觉得我也会这么做？”
　　“那就不知道了。”郁向阳摊手，“反正方临离是天眼，您也是天眼，说不定呢。”
　　“真有意思。”沈信说：“我要是真的这么做，还能让你们发现？”
　　郁向阳叹口气，“是啊。”
　　他的语气格外幽怨，他到底多倒霉被派来盯个天眼，要是沈信真想干掉什么，那他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我真的很想辞职啊。”


第117章 
　　沈爷爷已经休息了, 小姑沈无束却没有，她保持着年轻人的作息，在酒店大厅等了沈信两个小时。
　　看到沈信的时候她就想喊人, 结果沈信没进来, 在门口啃煎饼果子，于是她就没打扰，然后啃完就来了别的人……
　　沈无束叹口气点了根烟, 站在门口听他们说话。
　　嗯嗯？煞笔领导？嗯嗯？买命钱？嗯嗯？天眼？
　　在意识到这个人是来监视沈信的时候沈无束就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 哪怕这个人是因为工作原因被迫过来。
　　她可清楚自家这个小孩的个性, 全家祖祖辈辈就出了这么一个, 肆无忌惮、肆意妄为、肆……算了, 反正就是很凶一小孩，什么现实什么理论，他讨厌的事情绝对不会放着不管。
　　有时候她会觉得爸真是给他们起错了名字，什么无拘无束, 这个字放在沈信身上正好。
　　果然, 沈信开口了。
　　“电话。”沈信说。
　　郁向阳歪头, “你是要我的电话吗？好啊好啊, 我们加个好友吧。”
　　“你那个傻逼上司的电话。”沈信伸出手来，脸上还带着笑，真是礼貌极了, “现在给他打过去, 谢谢。”
　　郁向阳无奈, “这样我岂不是要被动离职？”
　　“正好啊, 你不是想辞职吗？我帮帮你。”
　　郁向阳哽住, 他一直听说天眼不好惹，但实际上也没听说天眼干什么坏事, 当然有方临离这个前辈在他也不敢轻视沈信。
　　傻逼上司，针对谁不好，去针对天眼。
　　在沈信温和的视线下，郁向阳只好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喂，有什么事。”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估计是安排郁向阳来监视，对方对沈信很上心。
　　沈信走过去把郁向阳的手机抽出来，郁向阳动都不敢动。
　　“你好。”沈信把手机开了免提，“听说你对我很好奇？”
　　对面沉默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那真对不起，我有对象了，你没机会了。”
　　郁向阳：……
　　靠！他家上司今年四十七，孩子都上大学了。
　　“你！”
　　“既然不是喜欢我搞什么跟踪监控啊，又不是什么霸道总裁，我还以为自己惹到病娇了。”沈信想嘴毒的时候没一个人能毒的过他，“要不要给你留一个追求的机会？不过我听你的声音如此老态，你家老婆知道你外面追人吗？”
　　“我最近在研究男人生孩子的办法，你如果能试一试我就考虑一下你怎么样？正好验证一下人类身体的可能性。”
　　“沈信！！”
　　沈信笑了一下，“别给我找麻烦，你家地址还是蛮好找的，小心我往你家里放点小玩具帮你助助兴。”
　　说完沈信就挂断电话，随便往郁向阳方向一扔就转身进了酒店，多亏了郁向阳反应快才救回自己的手机。
　　他看着被挂断后又被打回来的电话，痛苦的呲牙咧嘴。
　　沈信才不管他，外面冻死了，刚走进酒店里他就看到正在抽最后一点烟尾巴的沈无束，小姑把烟头捻灭。
　　“呦，回来了。”
　　“冻死了，不是邻省吗？气温差距怎么这么大。”沈信皱眉往楼上走，“你在这里等我？”
　　“是啊。”沈无束和他一起上了电梯，“刚外面的是谁？”
　　沈信啧了一声，“目前算是同行。”
　　“那个什么算命钱，是真的啊？”
　　“是买命钱。”沈信一听就知道沈无束压根不关心这些，就准备凑个热闹吃个瓜，“你要是碰到千万别捡，记得直接报警给警察，警察不会随便把这钱给花了。”
　　沈无束感兴趣的问：“那这个买命钱是怎么回事？真的能买命？”
　　“能买命，就是转换率不高。”沈信回答：“捡到的人被强买强卖八年寿命，到那边只剩三天。”
　　“但它有用。”沈无束也不是个傻的，“哪怕是三天，三天对于一些人来说可不是短时间。”
　　沈信明显的嫌弃，“既然真的这么重感情，不想让家人死，怎么不买自己的命，自己给自己钱，然后自己花掉不就行了，三天时间争取下来还不行，那就是真不行了。”
　　“自己不敢买自己的命，跑去祸害别人，什么人啊。”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沈信走出去，沈无束在电梯里笑了。
　　“小鬼你什么时候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了？”
　　“果然你还是继承了你爸的编剧天赋！”
　　“那可不是。”沈信回答：“高中老师不懂欣赏，次次给我打最低分，就是为了打压我的编剧天赋。”
　　沈无束笑的跟听了个笑话似的。
　　在酒店速度冲了个澡，然后穿着睡衣上了酒店的床上，沈信感觉自己暖和起来了。
　　他给许如尘打了电话，许如尘接起电话的时候沈信听到有车声，不像是在家里，像是在街上。
　　“你大晚上去哪儿？”沈信问。
　　“我去一趟医院。”许如尘说，声音里带着点无奈，“许峰报警了，非说我给他下了药，警察联系到我后让我去医院一趟。”
　　沈信摸下巴，“为那个有感而孕咒？”
　　“嗯。”许如尘回答的声音有点小，“因为他迫切想要个孩子，肚子大的很快，他越觉得那是怪物，那东西就越像个怪物，所以他害怕的报警了，想让警察逼我一下。”
　　“开心吗？”沈信听完后问。
　　许如尘眨眨眼睛，“唔？”
　　“讨厌的人只能低声下气的求你，只能报警去请你，开不开心？”
　　许如尘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开口，“有一点开心，但更多的是说不好的情绪，好像他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以跨越。”
　　“总之这一次见面，大概就是了结的时候。”
　　沈信应了一声，“那好，我回家的时候要吃大餐庆祝，记得多放辣。”
　　许如尘叹口气。
　　两人挂断电话，沈信没有马上睡觉，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点进微博，他并不玩这个软件，手机里下载这个纯粹是吃瓜工具，几个月都不上一次，但最近他经常点开这个软件。
　　点进自己的关注列表，除了一个自动关注外只有一个很普通的账号。
　　沈信点进去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个账号发布了新的动态。
　　【无名小号317：今天又说错话了，可恶啊，应该说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怎么看得起他，所以他倒霉我也没怎么激动！结果还是下意识装可怜了，怎么办啊，明明想好了等他回来就和他好好说清楚的，泪目。】
　　“啧啧。”沈信戳着屏幕，“小许同学撒谎成性，需要被教育。”
　　许如尘在真言阵下说过很多次小号，沈信当然不会忘记，上次用许如尘手机接许峰电话的时候他就看了眼后台，就看到了这个微博号。
　　名字平平无奇，还带着数字，完全就是一副数据小号的模样，结果真的是许如尘用来记录生活秀恩爱的小号。
　　这家伙没有被沈信发现的自觉，或者说就算是被发现了也有恃无恐，反正里面都是他当着沈信面不敢说的酸话。
　　关掉手机又给手机充上电，沈信这次终于打算睡觉了，明天一早要去会场，早八点半开场，他们需要提前过去。
　　就这样，沈信早上六点就起来了，因为沈爷爷大早上起床敲他门喊他吃早餐。
　　在家从没六点起床的沈信慢吞吞的洗漱完出了酒店门，刚走出门就冷的一哆嗦，所以到底为什么只是邻省会冷这么多。
　　沈无束早就习惯了早起，她打着哈欠，也没化妆，跟着沈爷爷就往外走。
　　刚走出酒店门口沈信就看到了跺着脚啃着包子接电话的郁向阳。
　　看到沈信他还举着包子打了个招呼。
　　“沈先生早。”
　　沈信推了一下墨镜，“这里三个姓沈的。”
　　“沈信先生早上好。”郁向阳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
　　沈爷爷奇特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信信，你的朋友？”
　　“同行。”
　　“算命骗子还有同行？”
　　“怎么能说是算命骗子呢？！”郁向阳喊着，“我任劳任怨，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工资，还要被说是算命骗子，可恶啊！”
　　“不不不，不是说你们，你们继续说，我听着。”郁向阳又转头和电话对面的人说话。
　　“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郁向阳把手里的包子一口吃掉，然后非常厚脸皮的就跑到了沈信旁边。
　　“去吃早餐吗？能带我一个吗？我没吃饱。”
　　沈信嫌弃的看着他，“你还真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见面就是朋友。”郁向阳笑的格外阳光灿烂，“而且我买点早餐就走了，工作很忙。”
　　沈爷爷和沈无束对视两眼，两人一起摇头，然后转身就走了，留下沈信一个人面对着笑容满面的郁向阳。
　　沈信也不在意，他走在两人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就是街头出现了很多很多的买命钱。”郁向阳一边走一边说：“警方当场抓住了几个扔买命钱的，加上调取监控，加班加点确定了扔这些买命钱的人都是第一人民医院的患者家属。”
　　“他们哪里来的这东西？”
　　“我们在询问过后才知道，这些买命咒是突然出现在他们枕头底下的，加上之前那个谁真的扔买命钱续住命了，所以这些人铤而走险，也去扔买命钱了，有些还没扔的，也被警察当场堵住。”
　　只要有人成功，就会有人效仿，老人还好，那些病重孩子的父母大多会去尝试，有太多太多的父母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死了。
　　哪怕他们知道这是害人他们也要去试试，因为他们觉得最后遭到报应的是自己。
　　他们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遭报应。
　　“这么一来范围就减少很多了。”郁向阳说：“能够不着痕迹的把买命咒放在每个患者的枕头底下，能做到这件事的并不多。”
　　“医生、护士，还是做卫生的保洁员，这三者选其一了。”
　　说着郁向阳看向沈信，“你觉得会是谁？”
　　“我觉得很奇怪。”沈信这么说：“为什么突然搞这么大，完全就是让你们锁定了范围和目标，这对那个人一点都不利吧。”
　　“所以这就是我担心的事情。”郁向阳道：“沈先生可以帮个忙吗？”
　　“等我们抓到人后，帮我们看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幕后黑手，怎么样？”
　　沈信平静且普通的回答：“不帮。”
　　妈的昨天还在监视他，今天就敢让他帮忙？
　　当他没脾气呢。
　　郁向阳瞬间做哀求状，“沈先生，帮帮忙吧，求你了！”
　　“我请你吃早餐好不好？”
　　“滚。”
　　“双倍工资怎么样？三倍也行！”


第118章 
　　即使沈信没松口, 郁向阳还是给他买了早餐单，然后就急匆匆的跑了。
　　吃完早餐后沈无束跑回酒店化了淡妆，接着开车带着两人去会场, 这一次沈信陪着爷爷坐在车后座。
　　在车上沈爷爷开口。
　　“那个人是官方的吧？”
　　沈爷爷想了想说：“还是那种行动组织的官方吧？”
　　沈信有些意外, “爷爷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样的人身上有一种精气神，你爷爷我眼力也是有一些的。”沈爷爷敲了沈信一下，“怎么？你们算命骗子还有官方组织啊？就凭你这张嘴能骗得到钱吗？会不会饿死？”
　　沈信往旁边挪了两下, “我觉得我这张嘴全遗传的您。”
　　“小混蛋。”沈爷爷又敲了他一下。
　　沈无束在驾驶座硬憋着都快笑出声了。
　　年纪大了后沈爷爷脾气就变好了, 但在书法界谁不知道早年的沈老先生是多暴躁的人, 谁能骂的过他, 这辈子就没在嘴上吃过亏, 现在修身养性已经很久没骂人了。
　　“这一次来了就不要玩手机了，我有个后辈介绍给你认识。”沈爷爷说：“我很看好他，你帮我看看他的品行怎么样？”
　　沈信有些意外，“你这是打算收徒弟？”
　　“我还不能收弟子了吗？你和你姑姑都要把我气死了。”沈爷爷瞪了他一眼, “而且我还没做好决定要不要收, 总之你先帮我看看。”
　　沈信无奈, “我能看什么啊？你不是老说我交的朋友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吗？”
　　“现在你不是算命骗子吗？就靠这个看啊。”
　　“行。”沈信说不过他, 当然也有不敢说的因素在，“我帮您看。”
　　沈爷爷还是第一次想收弟子，沈信当然支持, 有个弟子在省的他老是对着自己叹气。
　　沈信是真的不想走这条路。
　　开车到了地方, 沈无束把车停在地下室, 在上去的时候碰到了郭一平和郭爷爷, 两边人打了声招呼, 郭爷爷看他的眼神非常热烈，沈信一想就知道是郭一平对他爷爷说了些什么。
　　沈爷爷急着给沈信介绍自己看中的年轻人, 也没和郭爷爷多寒暄。
　　他们一起走到展览厅里，进入后台，那些要展览的作品已经都放在外面去了，后台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知名度，看到沈爷爷都和他打招呼，有的想要说两句话，沈爷爷一脸严肃的对着他们点点头，完全不想说话。
　　就这么走到最后面，那里没有人在，只有一张作品挂在墙上。
　　“这是他的作品。”沈爷爷说：“你看看。”
　　沈信好歹也练了很多年的字，看到这个字就明白为什么沈爷爷喜欢了。
　　这字写的并不标准，甚至可以说是狂放，字形和字体都带着凌乱，但这种凌乱却意外的和谐，带着点凌厉的杀气，形成一种奇特的观赏感。
　　沈爷爷就喜欢这种不拘一格的字。
　　“挺有意思。”沈信说：“就是比我还差一点。”
　　“小混蛋你还骄傲上了。”沈爷爷在后面又敲了他一下，“你比他强你倒是写啊，不写还吹嘘自己，不要脸。”
　　沈信叹气。
　　就在这时，有个人跑过来，他非常惊喜的看着沈爷爷，“沈老先生？！”
　　“嗯。”沈爷爷一秒变成世外高人模样，“又见面了。”
　　在那人和爷爷聊天的时候，沈信看了看署名。
　　田京。
　　他又上网百度了一下，没有百度百科，搜出来的网页大多都是他参加什么书法比赛获得金牌银牌，关注度特别低。
　　换句话说：这可能是个寒门出来的，家里没有这个基础，说不定还挺穷，是走的校招特长生路子。
　　“别搜了。”沈无束站在沈信旁边，一眼就能看到他在搜什么，“是你爷爷带他来的这个展览会，这里每人都带个弟子，你爷爷把名额给他了。”
　　沈信想了想，“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用我的名额啊。”沈无束这么说：“信信徒弟，你可要好好拜我这个师父。”
　　行，反正来都来了。
　　“这是我的孙子。”终于，沈爷爷和田京聊够了，就介绍一下沈信，“他叫沈信，小时候跟我学过几年写字，上学后就没再练。”
　　田京有些意外的看着沈信，他没想到沈老先生的孙子竟然没有走这条路。
　　沈老先生在中国书法界的地位非比寻常，要是走这条路，有爷爷带着几乎算得上没有任何阻碍。
　　“你好。”沈信和他握手，爷爷的弟子他还是给面子的，“我不喜欢写字，所以高中读了理科。”
　　田京茫然。
　　写字和读文科理科有关系吗？
　　没有，但他就喜欢这么说。
　　沈信笑了笑，他放开手，然后摘下墨镜，他还记得爷爷是来让他看看这个人怎么样的。
　　也就是刚摘下墨镜的瞬间，沈信微微睁大眼睛。
　　“……喂！”
　　还没等沈信开口说完话，田京突然睁大眼睛，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剧烈的心绞痛当场淹没了他。
　　只是瞬间田京就倒在地上，咔哒一声，人体摔在地板上的声音竟然也能这么剧烈。
　　田京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但却一点都喘不动气。
　　他开始憋的脸色青紫。
　　“田京？！”沈爷爷连忙道：“打救护车！”
　　“这怎么回事？”
　　沈信单膝跪在地上，他直接伸手解开田京的外套露出他的胸膛，直接随手抓了一根笔，他就这么用剩下的墨渍在田京身上画，在场的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都围了过来。
　　【急停咒：暂时切断即死咒与人之间的联系，能争取三个小时时间。】
　　【买命咒：此人已被买走寿命。】
　　迅速画好符咒，沈信呼出一口气，在场的人惊讶的看到那些画在田京胸膛上的墨渍竟然动了起来，在众人惊恐的眼神里直接融入田京的皮肉里消失不见，在墨渍消失的瞬间，田京咳嗽一声，开始大口的呼吸。
　　他捂着自己的口鼻，铁青的脸色还在恢复原状。
　　沈信把人摁回去，“你真能耐啊。”
　　“六张买命钱，你全给捡了。”
　　“什么？咳咳。”田京不断的咳嗽着，“买命钱？啊？”
　　“带着一张符咒的钱。”沈信说。
　　“啊，那个！”田京咳嗽着回答：“昨天晚上看到一个人在跑，警察在追人，跑的时候那人把什么东西扔了，我过去一看是钱，就想着报警还给他，结果去住酒店的时候手机没电了，就把那些钱给了前台，然后报警后用手机给警察转了600”
　　田京嗓子一片腥甜，他看着沈信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事情。
　　外面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沈信站起来，他戴上墨镜。
　　“爷爷，我出去一下。”
　　说完沈信就走了。
　　等沈信走后围观的人才终于开了口。
　　“沈老先生？那是谁？他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不是看错了？你们有人录像吗？我看到那字符动了，还钻进了人的身体里！”
　　“那是符咒？画完他就醒了？！”
　　沈爷爷皱眉，一看就是处在爆发边缘了，沈无束多了解老爷子，连忙挡在老爷子面前。
　　“好了好了，刚才只是给田京做了急救，展览会马上要开始了，大家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
　　“赶紧都回去！”
　　在场的人可不敢惹沈无束，这个女人是沈老爷子的继承人就算了，脾气也差，在留在这里保不齐被骂，于是所有人带着满肚子疑问离开了。
　　最后原地只剩下了沈爷爷和沈无束。
　　“哎呦，我的天啊。”沈爷爷皱眉，“这个算命骗子，不是骗子啊？”
　　“我也不知道啊。”沈无束也皱眉，“怎么我们家出了个沈半仙？”
　　此时沈信正在往医院走。
　　如果还有时间沈信会直接让玄学部接管，但田京这个倒霉催的捡了六张买命钱，还因为一点额外原因把这六百块全给花了，导致他今天差点猝死，沈信一点都不想让爷爷看中的弟子在自己面前死了。
　　在出租车上沈信先是找玄风辗转要到了郁向阳的电话，接着就打给了他。
　　“喂？”郁向阳接电话的速度很快，背景音很噪杂。
　　“你在医院？”
　　“啊？”郁向阳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接着才开口，“沈先生？”
　　“是我。”沈信问：“人抓到了吗？”
　　郁向阳立刻意识到沈信在问什么。
　　“玄学部联合警方把整个医院都围起来调查，人已经确定了，是一个实习医生，但是这个实习医生今天没有来上班，他轮休，警察已经带人去逮人了，我们现在在医院收尾没收买命咒。”
　　沈信仔细听确实可以听到一些细微的哭泣声。
　　无外乎都是‘需要这个’‘家人不能死’‘就算是用我们自己的命也可以’。
　　玄学部是个无情的地方，他们也必须无情起来，要是真的用玄学解决私欲，那这个世界的规则很快就会完蛋。
　　“我一会儿到医院，你把他带过来。”沈信说：“尽快，三个小时内，解决掉。”
　　“为什么？”
　　“这就要问你们了。”沈信说：“你们办事不利，昨天晚上一个扔买命钱的害怕把剩下的钱全扔了，结果你们没发现被人全给捡了，今天就在我面前一口气差点猝死。”
　　郁向阳愣了一下，“啊，抱歉，不过你这么说是你有办法？”
　　“找到始作俑者把命还回去。”沈信说：“这个我还是能做到的。”
　　“好好好！”郁向阳满口答应，“不需要三个小时，一个小时我们就能带人带过来！”
　　挂断电话后沈信叹口气，手机上有三个未接电话。
　　全都是小姑的。
　　这边还要解释呢。


第119章 【大修重看】
　　还没等沈信到达医院, 玄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有事？”沈信直接问。
　　玄风笑着说：“沈先生，既然你在那边，有没有兴趣顺便出个差啊？”
　　“啊？”
　　“和您在追的买命钱有关系。”
　　沈信把手机换了只耳朵, “你准备了多少钱雇佣我？还敢让我出两趟差。”
　　“绝对比您之前的要更多。”玄风说了个数, “本来这件事麻烦不到您的，没想到您过去后刺激到他们了，所以他们准备跑路, 这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玄风给沈信说了一个故事。
　　一个外表是中医的善堂, 偶尔免费义诊, 日常装作养生馆, 看上去正规的很, 其实是个扔买命钱拿命来给有钱人续命的地方。
　　他们还不是自己扔，而是挑选那些生病快死了没救了的患者家属，让这些家属去扔钱，但那符咒是动了手脚的, 拿到的寿命只有三天会给患者, 剩下的部分流失, 大部分都到了他们手里。
　　于是他们就可以第一时间把这些寿命输送给有钱人。
　　可惜这东西的契约速度很快, 有很多买命钱被捡走花掉，拿了寿命，寿命没有第一时间进入人体内, 也会流失掉。
　　也是白白害死了很多人。
　　这个善堂存在的时间很久了, 加上伪装的很好, 可能还救了不少权贵人物, 所以被保护的很好, 那里的玄学部成员也有勾结，故意给遮掩, 说不定还和他们玄学部的叛徒有关系。
　　他们发现的太晚，所以只能一点点查这个善堂背后的人。
　　“郁向阳是我们安插进去的人，本来想着靠他找人，没想到您因为意外过去，还恰好捡到了买命钱，就上赶着凑到一起去了，也是奇了。”
　　沈信听完他的话，“所以扔买命钱的人在那个善堂里？”
　　“对。”玄风叹气，“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那就先处理安置受害者吧。”
　　沈信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只是挂断了电话。
　　看着电话被挂断，玄风看向会议室里的人，“好了。”
　　“他真的会帮忙吗？”旁边有人问：“再怎么样，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是我们玄学部的失职。”
　　“我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会帮忙。”玄风说。
　　“我们之前就在研究，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个天眼？每个天眼都像是天道的践行者，不理世俗也无所顾忌，每一个都那么的个性鲜明。”
　　“我想：他就是为了此刻而存在。”
　　“因为规则没办法保护所有人，规则没办法杜绝所有的不公，所以天道就找了这么个人去补全。”
　　“他可是在车上就撞到了捡买命钱的人，下了车在车站就捡到了买名钱，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我相信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让他发现。”
　　玄风笑眯眯的说：“在某种程度上，方临离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所有人都被玄风说服了，他们点点头，并迅速行动起来。
　　这一次，他们必须得抓住这个叛徒才行，得立刻带人过去。
　　另一边，沈信在地图上查到了善堂的位置，直接让出租车改到达地址去这个地方，另一边的郁向阳也得到了命令。
　　他的人已经把那个实习医生逮回来了，但只问了两句话郁向阳就知道不是他。
　　郁向阳立刻开车去了善堂，一边开车一边听对面说话。
　　“沈先生已经过去了？好，我知道了。”
　　“是的，那个实习医生不是，他有个妹妹重病快去世了，他学医就是为了这个妹妹，家庭状况也不算好，他估计是为了让妹妹活下去所以来顶罪，人我已经关起来了，到时候可以审。”
　　说着郁向阳皱眉，“不是吧？天眼就这么可怕？沈信一来他们就跑的这么快？”
　　对面人叹口气，“没办法，方临离的名声太差了，他又是我们能唯一确定的天眼。”
　　“一切以方临离为标准，沈先生在他们眼里就是洪水猛兽，这才第二天，他们就慌不择路准备跑。”
　　郁向阳点头，“也是，毕竟是方临离，总之你们赶紧守住位置，一个都不能放跑。”
　　“我知道。”那人回答：“对了，田京怎么样？”
　　“不怎么样。”郁向阳也郁闷，“这混蛋昨天想试着解析买命咒，这东西不好搞，我们研究这么久也没研究出来，结果他不止解析失败还不在局里好好待着，跑去参加什么书法展览会，差点在沈信面前猝死。”
　　“好在被沈先生一个急救捞回来了。”
　　“不过他担心沈先生发现自己的身份，就编了个倒霉捡到钱全部花掉的谎话，也不知道沈先生是不知道还是单纯没理会。”
　　郁向阳吐槽：“听到沈先生说我工作不到位导致人差点死了我都傻了，之后才反应过来是他。”
　　那人听得目瞪口呆，“他还是这么不惜命啊，真是绝了，还活着就好。”
　　“但估计只有三个小时。”郁向阳咬牙切齿，“沈先生说了，要三个小时找到始作俑者，你赶紧去医院给他搞点续命的东西，别三个小时搞不定又猝死了。”
　　对面人连忙应了，郁向阳把耳机从耳朵上拽下来，然后提高车速。
　　善堂距离第一人民医院更近一些，郁向阳先到了地方。
　　这地方早就有玄学部的人盯梢，但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里面除了一些养生馆的按摩老师就是几个‘中医世家’的人，这几个中医世家的顶多坑蒙拐骗，似乎一点都不知道买命咒。
　　在善堂门口等了一会儿，沈信终于从出租车上下来了。
　　他叹口气看了一眼时间，三个小时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了。
　　好家伙，他是在和阎王抢命吗？
　　看到沈信过来，郁向阳连忙跑过来，“沈先生，真巧，您也来这里调查？”
　　沈信摘下墨镜看了他一眼，“不巧，你是跟着我来的。”
　　说完沈信就进了善堂。
　　郁向阳在原地愣了一秒钟，接着才想起这是他们昨天在医院碰到时说过的话。
　　“哎呀。”郁向阳自言自语，“沈先生说起话来还是个蛮有意思的人啊。”
　　当然现在不是称赞别人有没有意思的时候，他迅速跟着沈信走进善堂里，刚走进去就有人喊好，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女人疑惑的看着沈信和郁向阳，完全不知道怎么突然进了两个男人。
　　而且前面这个男人长得那个好啊，完全就不像是来做保养的人。
　　“警察。”郁向阳连忙出示证件，当然这是他们玄学部对外方便办理的证件，不算假证但也不是正规警察。
　　一听到是警察，店长连忙急匆匆来了，她不断的陪着笑，问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突然来查这个无名小店？
　　“安静，在这里等着。”郁向阳说：“请配合调查，什么地方都不要去。”
　　说完他看向沈信，此时的沈信已经往前走了。
　　郁向阳连忙跟上去。
　　“沈先生，有发现什么吗？”
　　“嗯。”沈信黑色的眸子看着前面，“前面那群人里，店长准备辞退一个中医，因为他这段时间总是早退，那位中医的同事也觉得他有秘密，因为他经常闷在办公室里不出去工作，每个月工资很少，但身上的穿着很好。”
　　郁向阳惊讶，“您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他看到了。
　　他看到店主把人辞退后却因为一点小错误被辞掉，被辞退的中医回来继续上班，而她因为找不到工作只能迅速相亲结婚，然后因为不孕不育被丈夫家暴惨死在家里。
　　他看到那个同事没有忍住，想知道这位中医有什么赚外快的方法，第二天直接死于非命。
　　人不能没有社交，一旦有社交就容易出现疏漏，对方可以时候弥补，但沈信却能看到未来。
　　他看到了那些人的命运，也就看到了这个人的不对劲。
　　郁向阳服气了，他现在完全明白天眼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他们调查了这么久，愣是没有查出来的东西，沈信就在这里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真是人比人能死啊。
　　不止天赋异禀还得天所眷顾，羡慕不来。
　　直接进了那个人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冷冷清清，什么都没有。
　　郁向阳找到了这个中医的名牌。
　　他叫卢子安，表情阴郁，穿着白大褂也一副死人脸，看上去非常不友好。
　　“这里看上去没什么东西？”郁向阳说。
　　一边观察周围，郁向阳一边给外面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抓一个叫卢子安的善堂中医，这个人就算不是幕后黑手也是非常重要的人。
　　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沈信没有停下来，他把手放在旁边的墙壁上，眼睛里出现了一个小方框。
　　这个小方框仿佛是游戏里的显示标志一样，不止把这个地方框起来，还打了个红色的问号。
　　简直就是明摆着这里有问题。
　　沈信看了一圈，然后从旁边拿起一个凳子，还没等郁向阳反应过来，他就眼睁睁看着沈信把凳子狠狠的砸在墙上，第一下，墙壁凹了进去，第二下，墙壁直接裂开一道纹。
　　第三下，无数黄色的符咒从裂纹里涌出来。
　　纷纷扬扬的买命咒在空中飘着，落了一地。
　　郁向阳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这么多的买命咒，他虽然不是符咒人，但也知道画咒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么多的买命咒绝对不是一个人能画出来的。
　　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这场交易。
　　“你之前是不是说方临离曾经办理过这么一个案子？”沈信突然开口。
　　郁向阳猛地转头看向沈信。
　　“方临离直接聚集了所有扔买命钱的人，把命加倍加量的还了回去，导致不少人都死了。”沈信踩在这些买命咒上，“是不是再搞这一出，这东西也能绝迹一段时间？”
　　“我有些心动。”
　　“不，不不不！”郁向阳连忙道：“人死不能复生，不对，是我们需要由法律来处理这件事！”
　　“不能杀人，就算是杀人也得经过审核确定！”
　　郁向阳试图说服沈信，“咱们现在是现代社会，和方临离时期不能比啊！”
　　沈信看着他笑了一下，“你现在看着倒是顺眼点了。”
　　郁向阳眨眨眼睛，“啊？”
　　“我现在还没找到这些人呢。”沈信看着这满地的买命咒，“先把人找到再说，对吧？”
　　“对对对。”郁向阳用力的点头。
　　逗起来真没意思，不如小许同学好玩。
　　沈信在心里默默的嫌弃着郁向阳，然后发现自己更想念许如尘了。
　　唉，赶紧处理好回家吧。
　　于是沈信打了个响指，在瞬间郁向阳发现自己脚下突然出现了一点光芒，他愣一下，他这个不学符咒也不学阵法的人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个阵法。
　　即刻立阵？！这天赋也没谁了！
　　点点光芒浮现，如果玄风在这里会发现，这个光芒和当时他在吕家村使用小因果咒时一模一样。
　　说话声突然在郁向阳耳边响起，他猛地转头，却惊讶的看到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个人。
　　竟然是死人脸的卢子安？！
　　但郁向阳立刻意识到了。
　　这是幻象，也是因果的诞生……


第120章 【大修重看】
　　“明天有个大人物需要续命。”卢子安说：“上次续了三年, 因果报应下只撑住了一年，这一次他们想续五年。”
　　“五年啊。”另一个人皱眉，“那就赶紧去找人扔买命咒吧。”
　　“这次扔哪里？”卢子安问：“玄学部那边查的很严, 前段时间我们扔太多了, 就算是有人我们也不能这么继续扔下去。”
　　那人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口，“让那些人的家属自己给自己用。”
　　“什么？”卢子安有些惊讶。
　　“他们不是恨不得自己死了也让家里人活, 那就给他们自己用, 这样这段时间就不用出去扔, 也能拿到寿命。”
　　卢子安点点头, 他转身离开。
　　“草！”郁向阳这个时时刻刻带着笑容的人都忍不住骂人了, “真是畜牲！”
　　“比起骂人先确定这个人是谁。”沈信说。
　　“我知道。”郁向阳打出电话去，他观察着那个人的面相，然后和对面的人描述。
　　郁向阳有一种天赋，他能迅速辨别出一个人的特征来, 包括一些小习惯, 这也是他天赋不高却能破例进入玄学部的原因, 哪怕不进玄学部他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刑警。
　　幻觉不断的交替, 又出现了几个人，郁向阳一个个记下来汇报出去。
　　这几个人是不是幕后黑手不知道，但他们一定是画买命咒的人。
　　抓到这些人, 那些暂时还没出现问题的受害者的寿命就能还回去, 于是郁向阳对沈信千恩万谢后就连忙回去抓人了, 这也有田京的缘故, 这家伙研究买命咒研究不明白, 把自己给搭上了，沈信救了他一把, 他可不想真的给田京坟上送花。
　　于是沈信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了。
　　他转身离开善堂，善堂的人战战兢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玄学部的人来整理那满墙的买命咒，看到沈信还和他点头。
　　沈信打了一辆出租车，在等车的时候他给小姑打了个电话。
　　“你终于打过来了。”小姑听上去还有点生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跑了，你想吓死我还是吓死你爷爷？”
　　“没事。”沈信说：“给人帮个忙，赚个外快。”
　　小姑叹口气，“我就不问你怎么成了沈半仙这件事，我只想知道，你不会有危险吧？”
　　“怎么会呢？”沈信笑了一下，“还没人敢得罪我。”
　　“别这么中二啊信信，你今年二十多了。”
　　“我这是在弥补自己的中二期呢。”沈信回答：“真的没事，不要担心，很快就回去了，然后就陪爷爷去展览会。”
　　小姑看了一眼时间，“行吧，今天就别来了，自己回酒店休息啊，我们下午就回去。”
　　“嗯，好。”
　　挂断电话，沈信看了一眼前面，出租车已经来了，沈信打开后车门坐进去。
　　车门关闭，开车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沈信。
　　“客人系好安全带。”
　　沈信没有回答，也没有开口说话。
　　“先生？”
　　“我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所以最好不要在我没戴墨镜的时候撒谎。”沈信看着他，“玄学部的长官，您怎么有闲心兼职出租车司机？”
　　驾驶座上的人愣了一下，接着他才微微挑眉，“真不愧是天眼。”
　　“有事？”
　　“没事，就是来看看天眼到底长什么样子。”
　　“哦。”沈信平静的回答：“还能有什么样子，就是普通的样子，我又没什么苦大仇深的经历，怎么也变不成小说里的美强惨。”
　　“但是你没有魄力。”那人说：“你没有方临离那份魄力。”
　　“你生在现代社会，没有经历过磨难，所以根本没有那股锐气在，真是可惜。”
　　沈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原来你很想死，那真是抱歉，竟然不知道你的求死意识。”
　　“现在满足你好不好？”
　　那人猛地转头，下一刻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我说过不要在我不戴墨镜的时候撒谎吧？”沈信淡定的坐在后车座上，“我看的还挺清楚的，不管是你低下的功德值，还是你搞死几个下属的画面，还有你的未来。”
　　“我一直都很奇怪，我来后怎么会被玄学部的人监视？和玄学部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也没被这样对待过。”
　　“现在想想，你在害怕吧。”沈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你害怕我又是一个方临离，害怕我发现这件事，本来天高皇帝远我也不过来，没想到还是过来了一趟，你得亲眼来看看我不是方临离的做派。”
　　男人睁大了眼睛。
　　“你的买命咒是从哪里来的？”沈信看着他，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嗯？原来是卢子安的，他找你合作，你就同意了，为什么？”
　　“原来你母亲去世了啊。”沈信看着他，“说不定你妈遭了报应呢，毕竟有你这么个儿子，早晚都得遭报应。”
　　男人额头青筋鼓起，他脸色难看的想要反驳回去，或者直接给沈信一拳，却发现自己别说动一动，连嘴巴都张不开。
　　“你不会真以为那个小天眼阵就真的只是找找人吧？”沈信说。
　　“错了错了。”沈信说：“现在，开车去警察局好不好？”
　　男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开车了，还不忘记把出租车顶牌改成有人。
　　他这下子真的害怕了，他怕的要命，但他不管是呼吸还是心跳都没有快上一点，他的灵魂快慌死了，但□□却一如既往。
　　车在路上开，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红灯停绿灯行，还不忘让车，完全就是一副新时代好司机的模样。
　　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
　　“好玩吗？”沈信说：“一些阵法因为有了解决办法，所以其实也没必要放在邪阵的范围里，我是这么认为的。”
　　男人稳稳的开着车。
　　“影附阵也是个有意思的阵法，控制阵法范围内的人，让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影附咒就差一截了，不过胜在自由，因果不在自己身上，和这个买命咒差不多。”
　　“但影附阵用在你们身上挺好的，等你们全部去自首了，再在真言阵里真情表白一下。”
　　“这个画面一定很有意思。”
　　其实并没有人敢去得罪沈信。
　　谁敢去得罪天眼啊，方临离能一个永生阵让一个村子百年不安宁，要是真的去得罪沈信，他一个不高兴了断子绝孙都是轻的。
　　谁都知道沈信作为天眼一定会很多恶咒，甚至是即死咒，他只不过是不用罢了。
　　但沈信和方临离不一样，方临离生在乱世，他越疯越好，他的手段越残忍越能保护自己，沈信却生在现代，他认真的活着，认真的享受着这个世界，他当然没有方临离的锐气，因为他不爱杀人的。
　　男人红了眼睛，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呢，既然碰到了，就帮一下忙，反正我有工资，你们拿走的寿命全部都给还回去，这是其一。”
　　沈信继续说话，仿佛不气死他不罢休，“其二呢，你们不是两边骗，让因果不沾身吗？我把你们的因果还回去了，是的我就算是能做到，你嫉妒也没用，影附阵也可以成为永生阵嘛。”
　　“你们这些人，就去跪在受害者面前道歉吧，受害者想让你们变成什么样，你们就得变成什么样，这样来一轮你们应该就老实了。”
　　“什么时候因果了了，什么时候你们才能停下。”
　　说完沈信在男人面前打了个响指，“开始。”
　　沈信下了车，出租车再次开出去，风依旧很凉，沈信一边走一边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喂？”许如尘声音里带着点惊喜，“学长？”
　　“吃午饭了吗？”
　　“这还挺早的，不到吃午饭的时间。”许如尘此时也在医院外面，病房里还传来许峰的辱骂声。
　　许峰快疯了，沈信还给他打了电话，许如尘很高兴，他忍不住笑着问：“怎么了？”
　　“你去帮我买件衣服吧。”沈信说：“买两件外套。”
　　许如尘眨眨眼睛，“好像是变冷了，但是真的不自己回来买吗？我不一定能买准。”
　　“买吧。”沈信说：“不是都说男人送爱人衣服就是为了脱掉它吗？我这是给你机会。”
　　许如尘卡壳，差点被呛得咳嗽。
　　“买不买？”
　　“……买。”许如尘声音很小，“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说：“我想你了。”
　　沈信想：果然还是他家小许同学最好逗了。
　　……
　　郁向阳跑去抓人，却惊讶的发现那些已经逃跑的人竟然自己回来了。
　　他们面无表情，安静的站在那里，仿佛自己从来都没有逃跑过，在场人的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对劲。”从医院里被带出去准备糊一身符咒的田京突然开口，他看着这些人，眼睛睁的老大，“是阵法，他们都被阵法控制了？”
　　“阵法？！”郁向阳意外的看向田京，“真的吗？”
　　“阵法……靠，影附阵是吗？！”
　　郁向阳当然听说过影附阵的大名，通过阵法仿佛提线木偶一样控制着人，而且前一段时间一个案子就是通过影附阵改成的影附咒，那个案子涉及范围之广到现在都没处理掉。
　　怎么回事？这几个人巧合的也中了这个圈套？！
　　就在他们想七想八的时候，鲜血顺着这些人的口中淌下来，他们翻着白眼就摔了下去。
　　“靠！”田京再次发出一声国骂，“买命咒破了，他们被反噬了！”
　　郁向阳连忙看向田京，“也就是说你的小命保住了？！所有人的寿命还回去了？”
　　“先找人善后啊！”田京喊着，“买命咒破了不只是受害者的寿命被换回去，还有那些买寿命的大人物该死的都得死了！”
　　田京兴奋的喊：“别管我了！快赶紧的去抓把柄！”
　　“那可都是钱啊！”
　　郁向阳：……
　　靠，白担心他了。


第121章 
　　买命案意外的变得很难评。
　　因为真的很难评。
　　那些被反噬吐血昏迷的人在醒来后在真言阵里真情自首, 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但压根没有解除影附阵的影响，他们竟然往外闯, 然后找附近的受害者跪着道歉。
　　首先第一个就是田京, 田京惊恐地看着那些人跪在他前面打自己巴掌，说自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坑害田爷爷，希望田爷爷大人有大量饶过他们。
　　把田京吓得差点跳窗户。
　　等田京胡乱的让他们滚后, 他们竟然立刻去找另一个受害者, 准备继续下跪道歉。
　　与此同时玄学部失踪了一个领导人, 在找到人后发现他早就和那些人一样挨个跪着道歉去了, 人早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了还在跪着道歉。
　　“我知道了, 是影附阵。”田京说：“这个影附阵被改版过，之前的影附咒是通过因果方束缚了喝了符水的人，这一次影附阵也加上了因果效应，所以这些人被控制成了受害者想要的样子跟他们道歉呢！”
　　“因果不结束, 他们永远不会停止道歉。”
　　“卧槽, 这总不会是方临离的永生阵吧？！沈信已经会永生阵了？！”
　　谁都不敢下结论, 谁都不敢去问。
　　于是第二天, 作为和沈信有点渊源的田京就这么按时去了展览会，怀着大众的期望去打探消息去了。
　　书法展览会里，沈信一直陪在沈爷爷身边, 田京也一直跟在沈爷爷旁边, 他小心的看了沈信一眼又一眼。
　　“传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你准备怎么报答我？”沈信转头看向他, “你准备以身相许？”
　　“没, 没有！”田京连忙道：“没想到你是沈老先生的孙子。”
　　玄学部熟悉沈信的人都知道沈信写了一手好字，但他不是学书法的, 甚至是计算机系，以前是个程序员，所以他们压根没想过他的家庭背景竟然和沈老先生有关。
　　田京喜欢书法，但在玄学部学的是辨认，也是勘测的路子，他有灵性，能够比其他人更快的辨别出符咒和阵法来。
　　能够被沈老先生看中他很高兴，他本来还担心玄学部的人不能抛头露面，但上面人和他说没必要，只要不暴露玄学部存在就行。
　　于是他就开心的跟着沈老先生跑了，压根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天眼。
　　妈呀，这天眼是沈老先生的孙子啊！
　　“打钱。”沈信非常不客气，“你应该知道账号。”
　　说完沈信就不理他了。
　　被救是事实，这是救命之恩，田京当然不会赖掉，甚至沈信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买命钱不知道买走了多少人的命，有些人本就不剩多少寿命，被买走后当场猝死，有的人浑然不觉。
　　沈信把这些全都还回去了，能还的寿命还到受害者手里，还不回去的就记作因果刻在那些人身上。
　　那些人身上的罪孽足够判个死刑了，但死刑又太便宜他们，最后玄学部派人把他们在真言阵里说的话和他们跪在地上道歉的身影录了像，然后把这些人塞进监狱里等死刑执行。
　　而这些录像就给那些买了寿命的人看。
　　哪怕付出了金钱，也有了因果代价，但要是继续闹，保不齐和他们同一个待遇。
　　多活了这么长时间，可不要执迷不悟。
　　于是那些有点闹腾的人瞬间安静了，也不敢再说什么。
　　在真的买到寿命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怪力乱神，那几个人怎么看怎么奇怪，他们要是真的变成那个样子怕不是比死还难受。
　　还是乖乖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
　　于是就有了一个神奇的现象，不少富贵人家竟然在同一天死了家人办葬礼，有的死儿子有的死老爷子，还有的死小三死老婆，差点被当成了什么劫富济贫的都市传说。
　　而这时，沈信已经和爷爷道别踏上了回家的高铁。
　　是的，他又没买到飞机票。
　　从列车上下来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外面泛着阴冷，沈信没有给许如尘打电话，他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回小区，站在小区门口他看到自己家里是黑的，没有亮灯。
　　上楼打开门，沈信打开灯，瞬间整间屋子都亮了，房间里比外面暖和多了，沈信把包扔在沙发上，然后开始看整个房间。
　　三天不在，客厅里没有一点变化，甚至连点痕迹都没有，就好像他离开三天许如尘也三天没有回来。
　　又转了转，沈信在卧室的衣架上发现了一件外套。
　　外套是黑色的，带着一点绒，看上去不像是他会穿的颜色，倒像是许如尘喜欢的。
　　说起来许如尘真的很喜欢黑，一天到晚穿的黑漆漆，像只漂亮的小乌鸦，倒是把他妖孽的脸压了压，显得不那么张扬了。
　　把这件外套穿上，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嗯，还是好看的，小许同学的眼光不错。
　　就在这时，他听到咔嚓一声，门被推开，许如尘看到了一眼的光，也瞬间意识到是沈信回来了。
　　“学长？”许如尘喊他。
　　“在这里。”沈信还在照镜子。
　　听到许如尘的脚步沈信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许如尘正在解开外套，而他穿着的外套和他是同一件，只是颜色不一样。
　　而且，他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明显只有沈信会穿的颜色。
　　许如尘看到沈信一直盯着他眨了眨眼睛，接着才想是反应过来一样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外套。
　　他现在穿也不是脱也不是，整个人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那个，就是想换个颜色穿穿看。”许如尘磕磕绊绊的解释，“没什么想法。”
　　“没什么想法啊。”沈信看着他，然后对着他张开手，“来抱一下。”
　　许如尘听话极了，他迅速过去拥抱住沈信，他们身上的寒气还没有消退，却在拥抱的那一刻通通化为朝阳的温暖。
　　就这么抱了一会儿，沈信笑了一下。
　　“你要脱掉吗？”
　　“什么？”
　　“你买的衣服啊。”沈信声音里带着一如既往的调侃，“顺便也把你自己身上的也脱了吧，反正都是你买的。”
　　许如尘，许如尘一句话不敢说。
　　在亲昵了一会儿抒发完相思之情后，他们把身上不该在室内穿的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接着两个人坐到沙发上。
　　“学长，我想和你说一件事。”许如尘说。
　　沈信正在调电视节目，听到他这么说就点点头，“好啊，你说。”
　　“其实许家我一直都没有多在意。”许如尘斟酌着说。
　　其实他一开始打过腹稿，甚至还在电脑上像写发言稿一样写出来了，但现在面对着沈信，那些东西全部跳出他的脑海里，跟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他只能勉强的回忆起一点细节来。
　　“我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其实就准备脱离许家了，我做好了所有准备，能给许峰和许海青一个教训。”许如尘忐忑的说了那些他隐藏的事情，“但是重新遇到你后，我就在想留在许家会不会是个接近你的办法，就没有离开。”
　　“还让你为我担心。”
　　“我，一直都很害怕让你知道。”
　　沈信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又能怎样？”
　　“就是因为你不会怎样，我才难过。”许如尘看着自己的手，“我知道你知道了一定不会说什么，因为你从来不会指责什么，你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就会一直包容下去，但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许如尘认真的说：“我一直都讨厌虚伪的人，在孤儿院的时候那些孩子暗地里欺负我，却在老师面前温和的问我怎么了。”
　　“我一直都想成为一个像你一样认真纯粹的人，但却依旧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接近你。”
　　他说：“我很害怕，也很难过。”
　　“好吧。”沈信无情的说：“你难过去吧，不关我的事。”
　　许如尘眨眨眼睛，他没想到沈信是这个反应。
　　他其实早就想到沈信对此毫不在意，但这个不在意的态度和他想的不一样。
　　并不是不在意他的欺骗，而是不在意他会害怕和难过。
　　“……学长。”许如尘小心翼翼揪住沈信的袖子。
　　“自己到旁边难过去，别打扰我看电视。”沈信抽出自己的袖子，“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脑子里想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会儿道歉下一次还会犯，就是仗着我不会生气。”
　　“长了嘴不会解释只会撒娇。”
　　“自己难过够了就会再次跑我身边撒娇了。”
　　许如尘咳嗽一声，感觉到异常的羞耻，他从没想到自己在沈信心里是这样的形象，又难过又撒娇的，像个小狗。
　　他有点委屈，“我没有撒娇，真的有点难过。”
　　“乖。”沈信拍了拍他的头，“这么大的人了，难过就去自己想明白。”
　　说完沈信就起身进了卧室，把许如尘一个人扔在了客厅，这下许如尘是真的委屈了。
　　这和他想的不对啊。
　　卧室里，沈信靠在床头打开手机，看这几天他落下的许如尘小号里的微博消息。
　　【无名小号317：不想给他解咒符，生孩子去吧。】
　　【无名小号317：他脑子里全是草吗？明明唯一的解咒符在我手里还敢对我大呼小叫？警察明显不相信他说我咒他，都觉得他生了怪病，难道一孕傻三年对男的也管用？】
　　【无名小号317：想给他打电话，想听到他的声音，才两天就感觉晚上睡不着觉了。】
　　【无名小号317：他让我给他买外套，买了两件，我们一人一件，穿的时候下意识就穿了白色，感觉这样好像是把他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开心。】
　　【无名小号317：什么时候回来啊，想他了。】
　　【无名小号317：我看到灯亮了，他回来了！我要狠狠的抱住他，让他感受到我的思念！】
　　沈信刷新了一下，于是便刷出了新的动态。
　　【无名小号317：好像不太对劲，他不打算理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安慰我，为什么让我自己去想，真的很过分，明明我那么想他，他还这么做，但是又气不起来，可能是我方法用错了，再让我好好想想。】
　　“可不是用错方法了吗？”沈信看着动态冷笑一下，“和我说话就非得示弱吗？就非得掺着点对不起我的姿态？”
　　“你到底哪里对不起我了。”
　　“我是找爱人，又不是找奴隶，用不着事事都以我的性格为基准。”
　　沈信摇摇头，他退出微博，然后光明正大的开始听歌，还把歌放的很大声。
　　放的是刘德华的笨小孩。
　　在客厅听到笨小孩的许如尘：……


第122章 
　　虽然被骂了一晚上笨小孩, 但许如尘还是不知道怎么做，他大早上还要去医院。
　　其实也不一定要去，但他就是要去, 气许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而且现在他的坦白好像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所以还要再缓缓。
　　在早餐店买好早餐放在客厅里，确保沈信起床就能吃到, 许如尘这才往医院走。
　　医院有病号餐, 众所周知医院的病号餐并不好吃, 但和他有什么关系, 许峰吃病号餐就够了。
　　来到医院, 医生正好过来查房，看许如尘在这里就和他讨论许峰的治疗方向，许如尘完全就是一副怎么样都好的模样，不管是什么治疗都可以, 他听医生的, 反正最后受罪的是许峰。
　　“我还没死！”许峰挺着大肚子躺在病床上, “有什么问题你和我说, 别让我看到他！”
　　“许先生不要这样。”旁边有实习医生试图给他们缓和关系，“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他这几天都在看护你, 多好的孩子。”
　　“滚！”许峰喊着, “就是他害得我这样！”
　　医生们皱眉看着他, 眼看着许峰又要发脾气, 医生们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 几个小护士还在说话。
　　“那个许先生也真是的，儿子天天来陪着, 他竟然还说自己是儿子害的。”
　　“不止呢，还说是他儿子咒他呢，甚至报了警，警察来了也头大，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么年轻就老年痴呆了。”
　　“他儿子这么孝顺，真是可惜。”
　　许峰明显也听到了这些话，他脸色难看的把枕头砸向许如尘，许如尘单手接下枕头，然后把病房门闭上。
　　把枕头放在许峰的旁边，许如尘淡定的开口，“省省心吧，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力气吗？”
　　“不如早日安稳的接受治疗，我问过医生了，你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还是很简单的，不会对你造成伤害，就当生了场病。”
　　“是你，是你害我！”许峰怨恨的看着他，“我是你的父亲，你却这么对我，你这个不孝子！”
　　“是吗？”许如尘坐在他旁边，“你去问问医院外面的人，看看谁觉得我不孝顺。”
　　“所有人都知道我可孝顺了，你不认我甚至是陷害我，我都要来陪着你，我可是最好的孩子了。”
　　许峰脸色铁青，他气的不断的喘息着，肚子也一动一动的。
　　他的肚子在长到一定程度后不再长了，但这么大的肚子也限制了他的行动，让他躺在床上就很难动弹，昨天的时候还肿了腿，真的像是个孕妇一般，他知道许如尘的男朋友手里有解咒符，也知道许如尘手里也一定有。
　　但他凭什么对这个小贱·种低声下气！
　　“我给你签了手术同意书，明天的手术。”许如尘说：“你也应该很想把肚子里的东西拿走吧。”
　　许峰咬牙切齿的盯着许如尘。
　　“你恨我？”许如尘歪歪头，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乖巧又委屈的说：“那你可就恨早了。”
　　“你说什么？”
　　“既然你知道我很早就可以脱离许家，为什么不觉得我为了脱离许家做了些措施呢？比如……让许家成为历史的措施。”
　　许峰睁大了眼睛，“你敢，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就像是你说的，许家又不是我的，我为什么要管它死活。”许如尘拍拍许峰的胳膊，“等你出手术室的时候，就可以看到换主人的公司了，这算是我送你的痊愈礼物。”
　　许峰攥紧了手，他看着许如尘的眼神仿佛在看仇人。
　　“你敢让你男朋友看到你现在的表情吗？你不敢，你不敢！”许峰用力的抓着被子，“你虚伪的伪装自己欺骗他的感情，等有一天他发现你的真面目后就会抛弃你！”
　　“许如尘！你会一无所有！”
　　许如尘平静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危险，“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吗？真觉得这么两句话就会让我慌乱？”
　　“当然会！”许峰死死盯着他，“许如尘，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你什么都不在乎，你安排好的手段在我和卓书兰离婚前，也就是说你连你亲妈都不打算放过，但你却为了这个人生生的延迟了几个月。”
　　“你爱他，你在意他，你怕在他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样子。”
　　“许如尘，你一定会失去一切！”
　　许如尘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病房。
　　旁边病房的患者家属看到他出来小声问他是不是又被骂了。
　　他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没关系。”
　　“哎呀，我要是你早就不管他了。”隔壁患者家属感叹，“你这个爸是不是有什么狂躁症啊，赶紧治好病送他回老家然后老死不相往来算了，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他还这么骂你。”
　　许如尘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谢过人，然后一步步走向楼道。
　　没有坐电梯，他踏着楼梯来到一楼，最后他想了想，找了个住院楼外的长椅上坐着。
　　他敢让沈信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吗？其实是不敢的。
　　许如尘这辈子做惯了示弱的姿态，也习惯了一边示弱一边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拥有最好的名声最好的舆论氛围，不着痕迹的让另一个人恨他却害不到他，他一直都在成功，却在感情上一败涂地。
　　因为这个方法对沈信没有用，因为沈信喊着他小可怜却从来不可怜他。
　　沈信只会爱他不会可怜他。
　　他以为自己想明白了，以为自己坦白了，但最后还是这个结果，沈信不在意，沈信让他好好想想。
　　他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为什么沈信会一直不满意呢？他到底喜欢一个什么样的自己？
　　就这么坐在这里思考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一个人在他旁边坐下来。
　　许如尘转头看过去，竟然看到了沈信。
　　“学长？”许如尘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啊。”沈信说。
　　许如尘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果然看到了沈信的未接电话。
　　“我刚才在想事情，然后这里声音很杂，我就没听到……”
　　沈信不在意这些，他说：“伸出手来。”
　　许如尘眨眨眼睛，然后乖巧的把手伸出来，沈信在他手里放了什么东西，许如尘看过去，发现是一颗巧克力。
　　“小时候，我练字练烦了，就会离家出走，告诉妈妈什么时候家里不让我练字了我再回家，那时候妈妈就会给我一块巧克力让我带着走，她说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出去逛逛，但吃完巧克力记得回家。”
　　许如尘小心翼翼收起手来，有些唯唯诺诺的回答：“我没离家出走。”
　　“都一样。”
　　沈信坐在他旁边说：“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明白我什么会让你自己好好想想。”
　　许如尘微微收起手，他感觉巧克力包装的边角扎在他的手心里，还有点疼。
　　“我看你的时候从没戴过墨镜，你到底觉得有什么能骗得了我呢？”
　　许如尘想说：我什么都不想骗你，但又想了想，他好像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想说的该说的，他总是有一堆话不敢对沈信说，不说便是隐瞒，便是欺骗。
　　“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许如尘？乖的？可怜巴巴的？喜欢和我撒娇的？”
　　“许如尘，你生病的时候和我说：我接受了另一面的你。怎么，你不愿意再给我看你的更多面吗？”
　　“说话。”沈信让他说话。
　　许如尘声音很小，但还是磕磕绊绊的开口了，“让一个人面对自己坏的一面，是很难的。”
　　“……太难了。”
　　“我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坏的一面。”
　　沈信笑了一下，“那我问你，昨天我回到家，你见到我时想我吗？”
　　“想。”
　　“还有呢？”
　　许如尘不说话了。
　　他挣扎着，但有些话就是很难说出口，他知道沈信想听什么。
　　“要我帮你说？”沈信看着他，“根本不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客厅里，很想什么都不管和我睡在一起，想上我，想在我的床上上我，最好穿着你买的外套，然后你亲自脱掉。”
　　“你想喊我的名字，我也能叫你的名字，想你可以认真的吻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距离。”
　　“许如尘！”
　　对，沈信就是这样无情，他就是得戳破这层虚幻的面纱，他就是得看看这层纱里的人长成什么样子。
　　“是，是。”许如尘点头，“对，我是这么想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真的可以这么说出口。
　　这么平淡，却又仿佛把胸口的那一块大石头扔了出去。
　　在那一刻，仿佛所有话语都化成叹息，许如尘第一次认真的把他心底想的东西说出口。
　　“……我是这么想的。”
　　不想走，不想分开，你要看着我，要和我在一起，要一直都喜欢我。
　　不管到什么地方都得带着我！
　　“这不就好了。”
　　沈信说：“说出来，叫什么学长，搞什么伪装，你这辈子都在我面前撒不了谎。”
　　许如尘缓慢的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沈信，我有点想哭。”
　　“那就哭。”沈信说：“谁不允许你哭了。”
　　“在这里哭好丢人，好多人。”许如尘缓缓的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一个大男人缩的委屈巴巴，整个人赖在沈信身上不动了。
　　沈信啧了一声，“他们只会觉得你死了家人，不会觉得你丢人的被自己爱人骂哭了。”
　　“知道错了吗？”
　　“嗯。”许如尘攥着他的衣角，声音很小，“下次还犯。”
　　看来是知道错了。
　　许如尘安静的靠在他身上，觉得自己真是被吃的死死的，喜欢的男人是个坏男人，逼着他说出那些他不想说的话，逼着他承认自己是个坏人，但他却觉得高兴。
　　真是中了他的邪啊。
　　……
　　“要是沟通不顺利的话，你会怎么做？”
　　“这还不踹留下来过年啊？”
　　许如尘：……
　　果然最坏的人还是沈信。


第123章 
　　感情危机暂时解除, 许如尘庆幸自己没有被踹。
　　第二天继续跑医院，但这一次就不是说什么被逼迫了，他老老实实的承认就是想去看许峰的笑话, 于是沈信让他去了。
　　许峰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还咬牙切齿盯着许如尘。
　　在进手术室前, 许如尘告诉他，如果他道歉自己就可以给他解咒符，但许峰不道歉, 不止不道歉还破口大骂, 既然他这么坚强, 许如尘当然不会愧对他这份坚强, 亲自送他进了手术室。
　　看着许峰进了手术室, 还和医生嘱托了一番，接着许如尘才拨出一个电话。
　　“怎么样？”许如尘问。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范晓在那边回答：“这么一来就你那个爷爷也翻不出多少风浪了。”
　　许如尘笑了一下，“谢了。”
　　“别口头谢啊，让你对象多给我两张好运咒, 那个人渣辨别咒也多给我一点！我特么找一个对象一个人渣！”范晓哀嚎。
　　“行。”许如尘说：“回家我让他给你画。”
　　话音刚落对面的嚎叫声停止了, 范晓在沉默几秒钟后才开口。
　　“你不会是被夺舍了吧？是我认识的许如尘吗？”
　　“你在说什么。”许如尘说：“你都说他是我男朋友了, 你帮了我, 他当然会给你。”
　　“不不不，让我缓缓。”范晓捂住自己的小心脏，“你在沈学长面前不是跟个小绵羊一样吗？怎么突然就这么理所当然了？”
　　“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突如其来的转变吗？”
　　“没有。”
　　许如尘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遭到了沈信的社会主义毒打。
　　“两个人一起生活当然还是要坦诚一点更好。”
　　范晓差点被这句话噎死。
　　坦诚？没想到有一天能从许如尘口中听到这句话。
　　“行行行, 你们的情趣我不懂。”范晓想起自己无疾而终的第三场恋情悲从心来, “总之别忘了我的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 呜呜, 要是忘了我跟你没完啊！”
　　许如尘自然是说当然不会忘。
　　之后他就在手术室外等许峰出来, 虽然他其实可以直接离开，但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落人口舌, 这点时间还是能等一等的。
　　许峰的手术很成功，医生在他的腹部挖出了一个肉球，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医生取样后去做病理，但肉球拿掉后医生确定许峰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许如尘把人送到病房里。
　　“医生，我不打算再来了。”许如尘和医生这么说。
　　医生没有多意外，毕竟这段时间他也知道许峰是怎么辱骂自己的孩子的。
　　“他应该是不想再见到我，现在他手术成功，我就打算走了。”许如尘一副被伤透心的模样，“等他醒后你告诉他我回去上班了，让他不要担心我。”
　　医生真是心疼坏了，他拍拍许如尘的肩膀，“我一定给你把话带到，你快别想着他了，小伙子自己好好生活。”
　　“谢谢医生。”
　　许如尘最后看了许峰一眼，转身就离开了医院，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许峰在收到医生帮他带的话时会是什么心情，真是期待。
　　回去的路上许如尘在饭店里打包了两份菜，其中一道菜是特辣，他就这么拎着回家了。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做饭，只是沈信做饭太难吃他特意锻炼了自己的厨艺，有时候他也宁愿去吃饭店里做好的菜，反正他有钱。
　　回到家，他就看到沈信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外面一夜寒冬，除了没下雪温度都掉到个位数甚至是零下了，好在家里来了暖气，一走进来就暖烘烘的。
　　沈信闻到了味道，“你买了什么？”
　　“午饭。”许如尘把菜放在桌子上，“还热着，来吃饭吧。”
　　沈信凑过去看了看，确定是他喜欢的菜，因为很辣，非常辣。
　　这在之前是许如尘不让他吃的东西。
　　咦！
　　“只有这一次。”许如尘只能强调，“今天很高兴，然后也有点想讨好你一下，所以，所以就这一次。”
　　“讨好我？”沈信笑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讨好我？”
　　许如尘敢说是因为害怕自己被踹吗？
　　他没说，但他相信沈信一定会知道。
　　“许峰那边解决了。”许如尘只能转移话题，“这次范晓帮了我不少忙，你抽空帮我给他画几张好运咒和人渣辨别咒吧，他要用完了。”
　　“哼哼。”沈信哼了两声，没有拒绝。
　　在许如尘听来这两声哼哼跟自傲没什么区别了，就像是在说：果然还是得靠我。
　　许如尘有点开心，然后去端了两杯水，一杯放在沈信旁边，让他吃饭的时候多喝点水。
　　向来不喜欢吃饭时喝水的沈信：……啧。
　　两人开始吃饭，吃着吃着许如尘的手机响了，许如尘看了一眼，发现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范晓。
　　许如尘接起电话来，“喂？”
　　“那个。”范晓有点支支吾吾，“那什么，之前那个人情，可以让你男朋友帮还吗？”
　　许如尘看了沈信一眼，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免提，“出了什么事？”
　　“别提了，我爸公司出了点事，我刚刚才知道。”听到许如尘没有不高兴，范晓就开始说了。
　　原来范晓他本家公司是搞生物制药的，每年的科研费用是大把大把的拿，最近他们和一个大学的科研天才签了约研发新药，本来搞得好好的，实验进度也很快，没想到才过了三个月，那个科研天才突然病了。
　　他发烧了三天三夜，醒来后竟然忘掉了所有知识点，他完全搞不懂自己正在研发的东西了。
　　这下范家可傻了。
　　他们投入了大量的经费，还画大价钱请了这个人来，怎么说不会就不会了，现在换人也换不了，他们投进去的钱怎么办啊！
　　范父急得起了满嘴的泡，一天二十四遍问他真的不记得了吗？然而那位曾经的科研天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范晓知道这件事后就想让沈信过去看看，起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全忘了。
　　哪怕是索赔，也得明明白白的索赔。
　　“行。”沈信开口了，“吃完午饭可以去看看，要去什么地方？”
　　范晓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沈信就和许如尘在一起，听这个声音在吃午饭呢。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去接你们！”范晓连忙道：“你们快吃饭吧，不用着急啊。”
　　说完范晓就挂断电话了。
　　范晓说不急，但怎么可能不着急，他在挂断电话后就在家里走坐不安，终于还是没忍住，开着车就到了沈信小区的楼下，想着在车上等等吧，半个小时后再过去敲门。
　　就在他准备定时的时候，车门被敲响了，范晓往旁边一看，许如尘就站在那里。
　　“唉？！你们吃完了？！”范晓惊讶。
　　“就算是吃不完也得吃完了。”沈信拉开副驾驶的车座坐上去，“许如尘这么孤僻，就你一个朋友，电话挂断后就说你一定顶不住，马上就得开车来等着，你也不负众望啊。”
　　范晓抓了抓耳朵，“谢谢。”
　　许如尘此时正好关上后车座的门，“行了，赶紧去吧，趁着沈信现在还没有不耐烦。”
　　哦？直呼其名？！
　　范晓眨眨眼睛，他看看沈信又看看许如尘，最后还是决定什么话都不说，多说多错，现在他着急帮忙呢，当然不可能得罪他们。
　　车子没有熄，直接就上了路。
　　范晓是真的着急，一路上等红灯都有点抓耳挠腮的，毕竟谁都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怎么一个天才还能突然忘了自己学过的知识，这对范家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全新的体验。
　　来到医院后范晓就带着两人往楼上走，上楼时一个年轻人恰好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爸？”范晓看着中年人，又看向旁边的年轻人，“这谁？医生吗？”
　　“小小你怎么来了？”中年人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温和的，“你听说这里的事情了？不用担心，爸爸和爷爷会想办法，没事的。”
　　说着他又介绍，“这位是爸爸找来的人，说不定能找到谷桐出问题的原因。”
　　谷桐就是那位天才科研人。
　　“啊？”范晓惊讶的看着那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穿着很简单，但是衣角上挂着几枚铜钱，裤脚也有相同的铜钱。
　　“爸，你不会病急乱投医找了算命骗子吧？”
　　“说什么呢。”范父连忙道：“人家是有证的，国家认证的大师。”
　　范晓不太相信，因为这特么也太年轻了吧。
　　还没等范晓发表自己的疑问，只见那个年轻人突然迈前一步，对沈信伸出手来。
　　“是沈先生吗？你好，我是玄学部的玄知，初次见面。”
　　沈信上下打量着他，“玄？”
　　“是，玄。”玄知笑着说：“玄风是我的师兄，我一直在跟着师父修行，这几天才来这里工作，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碰到沈先生，真是幸运。”
　　沈信伸手和他握了手，“哦。”
　　这下惊讶的是范父了。
　　他震惊的看着自己专门去请的大师对着一个年轻人问好，话里话外都是恭敬。
　　要知道如果不是谷桐是国家非常重要的人才，他这个科研项目也极其重要的话，上面压根就不会给他透露有玄学部的存在，也不会专门派人来处理，但是现在，他儿子带过来的一个人，突然就被这位大师以礼相待了。
　　范父从背后狠狠的掐了范晓一把。
　　来之前竟然不和他吱一声，现在搞得他不认识也不知道说什么！
　　范晓硬生生的承受了一掐，眼泪都要委屈的掉下来。
　　他怎么知道沈信还和这些所谓的大师有关系啊！他知道沈信很厉害，但压根不知道他能厉害到这种程度！


第124章 
　　玄知刚从里面出来, 但见沈信要去看立刻要求再去看一遍。
　　范父当然答应，领着两人就往里面走，而范晓和许如尘就被范父被推出来了, 让两人在外面等着, 范父认识许如尘，知道他是范晓的朋友，还以为是范晓拉来陪他的。
　　在三人进去后, 范晓才转身抓住许如尘的袖子, “卧槽许如尘, 沈学长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许如尘摇头, “不过沈信确实和一些人走的很近, 我问过，他说是官方组织。”
　　“他好像还和警察有交集。”
　　“卧槽！”范晓震撼了，“原来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这种怪力乱神也是有官方组织在的, 天啊, 沈学长在里面的地位一定非常高, 你看我爸找来的那个人, 一看到沈学长眼睛都直了。”
　　许如尘：……
　　他开始回忆玄知看沈信的眼神，真的是眼睛都直了吗？
　　这个玄知，不会喜欢男人吧？
　　另一边, 沈信走进病房里, 谷桐穿着睡衣坐在病床上, 面前打开了一本专业书, 专业书上都是鬼画符, 沈信看了一眼确定看不懂，当然了, 他是学计算机编程的，上面是生物专业知识，当然看不懂。
　　听到有人进来，谷桐抬起头来，即使戴着墨镜沈信也看到了他极重的黑眼圈。
　　“范先生。”谷桐开口了，“对不起，我还是看不懂，真的很对不起。”
　　“不要放弃，生病了找到医生就好了，你看你这黑眼圈，要不要去睡一会儿？”范父连忙说。
　　谷桐眼神里带着倔强，他认真的摇摇头，“我不困。”
　　“我刚才过来看确定他不太对劲。”玄知开口，“他命轨不稳。”
　　沈信看向他，脑子里开始思考命轨是什么。
　　还没等他思考出来，眼前就出现了幻觉，甚至此时他还戴着墨镜。
　　【命轨：即命运，俗称人生，也称为命运走向。】
　　【一个人的命运走向生来便固定，此包括天赋、成就、结局。】
　　命轨不稳，也就是命运走向不稳？但这种生来就固定的东西怎么会不稳呢？
　　沈信疑惑的摘下墨镜看过去，看过去的瞬间微微睁大眼睛。
　　这岂止是不稳啊！
　　他看到谷桐的命运走向从中间突然被折断摇摇欲坠，本来顺风顺水的人生勉勉强强往前延伸，一副‘走不动了赶紧早死吧’的模样，就像是一部小说前半部分是古代霸权朝臣，后半部分是现代泡沫剧，这怎么可能会稳！
　　“他的命轨可能被动过，才会导致他现在的状况。”
　　沈信看向他，“有没有可能，他这不是可能被动过，而是已经被动过。”
　　玄知眨眨眼睛，他看向沈信，“……比如？”
　　“比如，他的命轨断了。”
　　玄知想了想，他恍然大悟，“所以才会命轨不稳，原来是被人换了命轨，所以才会看不懂这些专业书了，因为被折断的命轨现在只能保证活下去，当然远远达不到这个知识水平，所以就看不懂了。”
　　在场的人：……
　　这人是反应迟钝吗？
　　谷桐虽然没了所有的知识，但他不是傻了，他看着玄知，“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被换了命。”沈信回答：“你本来是天才，有这个天赋也有这个命，以后你说不定还会名垂青史，但有个人换掉了你的命，把你这份很不错的命拿走了。”
　　谷桐懂了，他也不是一点都不看小说的，瞬间他眼睛就红了，“是谁？”
　　“是谁要这么害我！”
　　谷桐真的没傻，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懂，做不了实验也无法把自己的工作交接给下一个人，现在时间就是拖着，拖几天还好，要是拖太多他免不了要因为违犯约定赔钱。
　　这个项目多重要，投资了多少钱，他一定会背上还不起的债务。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一直不断的看专业书，看这些他现在一点都看不懂的天文，试图让自己的脑子重新活络起来。
　　那个人不止拿走了他的人生，还要让他死。
　　“如果是换命，应该有什么媒介在，命也不是看一眼就能换走的。”玄知说：“你好好想想生病前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以及有没有人在你生病后突然变得很优秀。”
　　谷桐看着玄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换我命的人是我熟悉的人？”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是，一个人的尸体被发现，这个人的妻子或丈夫都会被列为第一怀疑对象，这是无数案件调查后总结下来的经验。”玄知笑着说：“摒弃你脑中对好友的所有印象，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线索。”
　　放着谷桐在里面想，三人走出病房，但他们的话显然还没有说完。
　　“只有找到这个人才能把命换回来。”玄知有点忧愁，“这个人应该不会傻到光明正大给他奇怪的东西。”
　　沈信奇怪的看向玄知，“我觉得你们玄学部的脑子都有点轴。”
　　“轴？”玄知眨眨眼睛，“沈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
　　“那人为什么会换掉谷桐的脑子，因为他想成功，想成为有天赋的人，想功成名就，恰好这里就有一个机会。”沈信看向范父，“只要你对外宣布谷桐出了问题，需要一个人替补，这种成名的机会你觉得他会不会错过？”
　　“对方可是渴望着证明自己成功。”
　　范父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有这个办法，玄知也有些意外。
　　但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个很好的计策，能换掉谷桐命轨的人一定是他身边人，只要谷桐失败到无可挽救，对面就会无所顾忌。
　　“以对方是个卑劣且渴望成功的方向来布局吗？”玄知想了想，“不仅仅是这样，对方应该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发现这是换命，因为现代社会打击封建迷信，玄学部都是隐藏状态，几乎所有现代人都是无神论者。”
　　玄知点头，“范先生，此计可行。”
　　范父一听到玄知说可以，连忙就转身去找人布置了，不需要他们说范父也明白，这件事必须做的密不透风，让人不觉得是假的，他还得提前去找谷桐商量才行。
　　两人继续往外走，走出门口，范晓连忙站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范晓问：“他是不是装的？如果不是装的是得了什么病？！”
　　“范小先生不要着急，他不是装的，但也不是得了什么病。”玄知和范晓解释，“他是被动了命轨，所以才会不懂这些知识。”
　　“那要怎么办啊？！”
　　看着范晓不断的在问，许如尘站起来走到沈信旁边。
　　“怎么样？”他小声问：“棘手吗？”
　　“没太大问题。”沈信回答：“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嗯，我也没什么地方好去。”许如尘回答，说着他看了玄知一眼。
　　沈信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你在看什么？”
　　“范晓说他看见你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许如尘难得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回答：“我试试能不能看出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来。”
　　沈信：……
　　这是瞎吃飞醋呢。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许如尘是不会和沈信说的，甚至连表现都不会表现出来，他恪尽职守的尊重沈信的一切交友，一点都不横加干涉。
　　因为许如尘一直都知道沈信是个自由的人，也不喜欢去干涉别人，所以他就尽可能的让自己去迁就沈信，怕自己表现出一丁点吃醋的感觉来就会被讨厌。
　　但现在，他想：自己已经敢说出口了。
　　其实有时候真的会吃醋，尤其是在这种不能站在他身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其他人单独离开的时候。
　　于是许如尘便自暴自弃的说：“我可能没有gay达，看不出来。”
　　还没等沈信笑他，玄知突然转过头来，“对了，还没有感谢沈先生，这次真是谢谢您，要不是您在我还以为是他命轨不稳导致的记忆缺失，有时候也会有这样的事件发生。”
　　沈信想了想回答：“我没有帮你的忙。”
　　玄知疑惑的看着沈信。
　　“我是范晓请来帮忙的，看出问题来也是因为范晓拜托我，和你没关系。”
　　“啊？”玄知眨眨眼睛，她感觉到了沈信的一点抗拒，于是满脸疑惑，“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沈信摇头，“没有，只是拉开一点距离。”
　　“为什么？”玄知还是疑惑。
　　当然是因为某人乱吃飞醋了啊。
　　他笑了一下错开玄知往外走，许如尘咳嗽一声，他想表现的低调一点但是怎么都摁不住翘起的嘴角，最后还是加速跟上沈信，他走在沈信旁边，手不老实的去拉沈信的手指，沈信也不在意，就让他和小朋友一样拉着。
　　看着这两人的背影，范晓默默捂住眼睛。
　　伤眼啊。
　　再次想起了他第三场无疾而终的爱情，呜呜。
　　然而，迟钝的玄知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疑惑的看着捂住眼睛的范晓，“范小先生，在下很讨人厌吗？”
　　“没，没啊。”
　　“那为什么沈先生要这么和我拉开距离，刚才那位先生也跟着沈先生走了，您还捂住眼睛。”
　　范晓连忙把手放下来，“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伤眼的东西，绝对和您没关系。”
　　无辜且迟钝的玄知点点头，“这样啊。”
　　“玄先生，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谢谢，还有，我不姓玄，我只是玄字辈而已。”
　　范晓：……
　　官方组织还按辈给人取代号呢？好酷哦。
　　另一边，停了一天没更新的某小号再次发出甜蜜蜜的文字。
　　【无名小号317：他为了不让我误会和那人拉开距离，他超爱我！】


第125章 
　　范父也是风里雨里走过来的大人物, 在知道解决方案后立刻开始实施，玄知是上面派来帮忙的人，他通知了上面, 确保这一次方案滴水不漏。
　　在确定一切都做好后, 范父放出消息说谷桐出现问题不能继续研究，希望找一个人接手。
　　他没有大张旗鼓，但也确保该知道的都会知道。
　　守株待兔了两天, 不少人来接触过这边, 范父让人把来接触的人全部记录下来等待调查。
　　因为他的手段还没用完。
　　就这么过了两天, 范父在经过谷桐同意后放出谷桐背负巨额债务跳楼自杀的传闻, 一时间惊起千帆浪。
　　“这样一来那个人就会后顾无忧了。”玄知道：“当事人去世, 就算是知道他不对劲，那也没办法当场对峙，而且将命轨还回去是需要当事双方在的。”
　　谷桐默默的听着，他暗地里几乎要咬碎了牙齿。
　　他想：找到这个人后他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到底为什么这么害自己。
　　与此同时, 在某大学的实验室里, 几个人正在聊天八卦。
　　刚从实验室里走出来的骆米乐走过去, “你们在聊什么？”
　　“骆师兄。”那些人连忙和他打招呼，“骆师兄还不知道吗？据说谷师兄跳楼自杀了？”
　　“什么？！”骆米乐惊讶的看着他们，“怎么会这样？！”
　　那几个学生小声和他说：“是从别的地方听来的, 据说谷师兄好像出了点问题, 导致和那边的合作中断, 谷师兄算违约, 所以面临着非常高的违约赔偿金, 他一时没想开就从那边跳楼了，警察和救护车都去了。”
　　骆米乐用力皱眉,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不应该做傻事啊。”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骆师兄您也别太难过了。”
　　骆米乐摇摇头，“我会去那边看看的。”
　　说完骆米乐就转身离开了，整个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骆师兄好像很受打击。”
　　“那可不是，骆师兄和谷师兄一直是搭档，在一起工作很久了，这次出了这档子事一定很难过。”
　　“不过说起来骆师兄和谷师兄怎么会一起工作？明明他们之间的天分……”
　　“说什么呢，这种话千万别在骆师兄面前说。”
　　骆米乐听到了他们的话，即使他们自认为很小声，他脚步摇摇晃晃，但如果站在他面前会发现他并不是受打击，而是控制不住的在笑。
　　他勉强自己不笑出声，于是脸色更加扭曲了。
　　谷桐，谷桐他终于死了！
　　骆米乐是个庸才，这是他导师说出口的话，他在这里上学这么多年，周围的师兄师弟来去匆匆，包括他都被导师这么骂，他都已经习惯了，却没想到来了一个谷桐。
　　他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他这个出口成脏的导师会有笑的合不拢嘴的时候，原来真的会温柔的称赞一个人。
　　谷桐是天才，是一个在学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才。
　　他开始嫉妒，尤其是每当导师在骂过他后再感叹一般的说起谷桐。
　　但就算是这样，谷桐依旧会带着他做实验，带着他看数据，就像是施舍一般。
　　是的！骆米乐当这是谷桐的施舍！
　　在又一次被导师辱骂比不上谷桐后，他终于彻底恨上了谷桐，他离开实验室在外随便走动，却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轻易的看出他的不忿，于是和他推荐了一个东西，只要用了它就可以换走谷桐的好命。
　　骆米乐不相信，却又心动。
　　他知道，他可恶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永远都比不上谷桐。
　　最后他还是花大价钱把那东西买了下来。
　　没想到那东西真的有用，在用完的第三天他就听说谷桐出了事，到现在谷桐跳楼自杀仅仅过去了一周而已。
　　现在谷桐死了，他终于没有了后顾之忧。
　　之后就是他的天下了！
　　第二天，骆米乐便来到这里，以看谷桐的名义。范父当然不可能让他看谷桐，只是敷衍了几句，还让医生护士演了一场戏，当然这场戏在每个来找谷桐的人面前都演过。
　　这让骆米乐更确定谷桐就算不是死也差不多废了。
　　“听说范先生现在需要帮助？”骆米乐开口，“虽然不知道谷师弟出了什么事，但我是他的师兄，一直和他合作，他的研究我也能看懂一些，是否可以让我试试。”
　　范父意外的看着骆米乐，“骆先生？您……”
　　“谷师弟是个好人，他一定不想让范先生您的项目出现问题，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说着骆米乐脸上一片哀愁，一副心疼师弟的模样。
　　范父眼睛亮了，他笑了笑，“那可真是太好了，小李，你带着骆先生去后面，给他看一看谷先生的一些研究进度。”
　　秘书小李立刻点头把人带走。
　　一直在监控屏幕前盯着的谷桐意外的看着骆米乐。
　　“骆师兄？”谷桐眼神里慢慢的都是不敢相信，“他怎么会，怎么会……”
　　玄知坐在他身边，“在下早就说过，出现意外的时候身边人才是第一怀疑对象。”
　　谷桐的眼圈立刻红了。
　　哪怕骆米乐不是凶手，但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完全就是用和谷桐一起实验工作的经历来给自己镀金了，当然这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想给自己争取机会，但现在谷桐被传跳楼生死不明，他竟然还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说。
　　谷桐想：他是不是从来都没了解过这个师兄。
　　“先别哭，想想他有没有给你什么奇怪的东西。”玄知非常理性的打碎他的玻璃心。
　　谷桐擦了一把眼泪，然后开始回忆。
　　想着想着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钢笔。
　　“这个。”
　　玄知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媒介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但没有被发现。
　　“这根钢笔是骆师兄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说是我要进实验室一时半会出不来，所以提前把生日礼物送了。”谷桐不断的喘着气，“这钢笔是我很喜欢的牌子，用着也很顺手，所以一直都随身带着！”
　　玄知把钢笔拿过来，却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特殊来，他不得不打电话给了沈信。
　　很少有他看不透的东西，但骆米乐表现的太怪异，这东西出现的时间也恰好，所以他不得不让唯一的天眼来判断一下。
　　沈信接到玄知的电话时并不想帮忙，但一听到是范晓家那件事就没有拒绝。
　　反正他是给范晓帮忙，不是给玄知帮忙，许如尘也不至于吃这个醋。
　　此时许如尘也不在，本来许家在许如尘走后就不太好了，许如尘带走了大多半的客户，许峰忙着处理公司事务，又忙着找那个不存在的亲弟弟，还忙着处理他的真爱，现在又进了医院。
　　于是许如尘直接出手，让整个许家走向覆灭，而他拍拍手准备自己开个新公司。
　　现在他就在新公司忙碌，争取早一步让公司走上正轨。
　　于是沈信亲自走了一趟。
　　“钢笔？”沈信看着面前的钢笔，“你们怀疑这个是媒介？”
　　“对，而且应该有伪装。”玄知说：“我并没有发现它是媒介。”
　　沈信看了玄知一眼，确定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这个人判断这东西是媒介，但因为自己没看出来所以觉得这东西一定有很高级的伪装。
　　分不出来他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夸沈信。
　　当然这和沈信没关系，他摘下墨镜看向那根钢笔，下一刻，沈信就看到了不对的地方。
　　钢笔上似乎刻着一行金色字符？
　　沈信意外的看着钢笔，他把墨镜戴上，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是钢笔，上面没有字符，摘下墨镜后钢笔依旧是钢笔，也就是多了那行字符。
　　“这东西……”沈信皱眉。
　　就算是沈信不戴墨镜看这个钢笔估计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一根钢笔上有一行字符装饰有什么稀奇的？
　　甚至天眼也没给他更多的提示。
　　沈信把墨镜放在桌子上，接着伸手拿起钢笔，手摸着字符边缘，很快他似乎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缓慢的把这个东西揭下来，在揭下来的瞬间沈信发现自己这是揭下来一张符咒，而且符咒瞬间就化成了飞灰。
　　谷桐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眼神惊恐未定，而玄知在那张符咒揭下来的瞬间就感受到了媒介的特殊能量波动。
　　“果然是被遮挡起来了。”玄知拿过这根钢笔，“沈先生，刚才是什么符咒？竟然能把媒介的气息遮挡的这么严密。”
　　沈信沉默了，他能说自己不知道吗？
　　但在思考过后，他随手从桌子上拽过一张纸，然后就用这根钢笔在白纸上画，很快他就把记忆里的符咒画了出来。
　　“这么快？！”玄知惊讶的看着这张符咒，“沈先生你！”
　　沈信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
　　“不，正常人画符咒都需要时间，更别说是这种从未见过的符咒，但沈先生竟然这么快就画出来了，我感到很惊讶。”玄知震撼的看着这张符咒，“但我依旧不知道这张符咒是什么，沈先生可为我解惑吗？”
　　刚想说我特么怎么知道，迟到的天眼就出现了。
　　【屏息咒：隐藏气息的符咒，用在人身上会遮挡一个人的存在感，用在物品身上会让人无视物品上的特殊之处。】
　　【屏息咒来源不明，需要尽快调查！】
　　来源不明？什么意思？
　　【屏息咒非天眼记录符咒，非历史遗留符咒，非失传符咒！】
　　“沈先生？”玄知还在眼巴巴的等沈信回答。
　　“可能是某个人的原创符咒。”沈信回答他，“所以才会看不出来。”
　　玄知：？
　　不是？什么？别人的原创符咒？
　　别人的原创符咒你看一眼就能画了？这特么不是天眼是逆天了吧？！


第126章 
　　不管是天眼还是逆天, 现在该找到的已经找全了。
　　媒介、受害者以及换命的人。
　　“这样就能把命换回来了吧？！”谷桐焦急的问。
　　“当然。”玄知笑着回答：“你再等等，等把人给抓到后，我就会帮你把命拿回来。”
　　“好, 太好了！”谷桐连忙道谢, “感谢两位大师帮我！”
　　沈信不是很在意，“你去感谢范晓，我欠他个人情, 他请我来的。”
　　“好的好的, 感谢范小先生！”谷桐连忙道：“我现在需要做什么？需不需要禁食之类的？”
　　玄知无奈, “这不是体检, 不需要顾及什么, 一切如常。”
　　看玄知做好帮忙的准备了，沈信也没什么事干，他准备离开，结果还没等他走出去就被玄知叫住了。
　　“沈先生。”玄知喊住沈信, “刚才的符咒可以给我吗？我想研究一下。”
　　“不可以。”沈信平静的回答。
　　这东西幻觉让他查,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好查的, 但好吧, 好歹金手指用了这么久时间，突然发布个任务，做就做吧。
　　也省的他每天在家闲得慌。
　　无业游民的生活就是如此枯燥无味且富有。
　　“谢……不可以吗？”玄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好吧, 谢谢沈先生。”
　　沈信看着他, “那么, 再见。”
　　“能再问一个问题吗？”玄知站在他身后, “沈先生什么时候会在店铺上新呢？以及不知道为何沈先生一直在避免和我单独见面，这是为什么？”
　　“这是两个问题。”
　　“那就两个问题。”玄知并不尴尬, 相反一如既往很平缓，“我是一个比较迟钝的人，但一旦遇到疑惑的时候还是想搞明白，要是搞不明白会扰乱我的心境。”
　　沈信闻言看向他，“我爱人怕你喜欢我。”
　　“啊？”玄知愣住了，愣了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瞬间脸就涨红了，整个人就跟进了蒸拿房一样。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家中已有未婚妻，是绝对不会喜欢您的，而且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就算您是天眼我也，我也……”
　　“嗯，录音了。”沈信满意的说。
　　玄知成功被呛到了，不断的咳嗽着。
　　沈信才不在意他被呛住，“至于上新，一般我心情不好或者是心情很好的时候就会画两张上新，对了，你没有和谷桐说吗？”
　　“关于如果把命轨从骆米乐身上剥离，他就差不多没什么好活了的事情。”
　　玄知的呛咳声被自己强行止住，几秒钟后才开口，“难道告诉他，他就不会要回自己的命轨吗？”
　　“谷桐的命轨被折断，但那本就是他的命轨，即使断裂也可以恢复，可骆米乐却承载了不属于他的人生，被重新剥离后就相当于没有了命轨，到时候怕是比谷桐还要凄惨，这也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终于不再感到咳意，玄知认真的说：“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就不需要多这一句话徒增伤心。”
　　“谷桐此人虽是天才，但过于心软。”
　　心软就代表了心性不好，他要是误认为是自己导致骆米乐丧命，说不定状态都要低迷下去。
　　所以玄知并不打算告诉他。
　　“是吗？”沈信看着玄知，“这我倒是意见和你相反。”
　　“成事者哪个心性会差？你说他命中注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是天才制药人，既然能出名就说明他不傻。”
　　“一个连这件事都想不明白的人凭什么能成为最知名的那几个人。”
　　玄知愣了一下。
　　说完后沈信就不留下来了，他转身离开这里。
　　只剩下玄知一个人站在走廊里看着沈信离开，等彻底看不到他的身影后玄知才微微叹口气。
　　“该说不愧是天眼吗？看事如此的……不拘一格，真是应了那‘离经叛道’的断词。”
　　“这么硬的一个人啊。”
　　但即使如此玄知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谷桐，在玄知看来不告诉他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他也没有犹豫，在沈信走后立刻给范父打了电话，确定骆米乐就是那个拿走谷桐命轨的人，让范父直接把人绑过来，上面允许了，范父一听到这么说就立刻找了人，那些人在骆米乐离开准备回学校的时候把人给套了麻袋。
　　骆米乐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他被捆在椅子上，而旁边竟然站着本该生死不明的谷桐。
　　“谷桐？！”骆米乐惊恐的喊了出来。
　　“骆师兄，好久不见。”谷桐面无表情的和他打招呼。
　　“你不是死了吗？！”
　　“是啊，我已经死了。”谷桐说：“所以现在你在地狱里和我说话，我就在地府等你下来报仇呢。”
　　旁边的玄知：……
　　咦？这个谷桐看上去柔柔弱弱，现在怎么戴着一股子锐气。
　　“不对，不对！”骆米乐想挣扎，“你没死！谷桐你竟然没死！”
　　“我要是死了，还怎么看到骆师兄这副嘴脸。”谷桐不甘示弱，身为理科生竟然一点都不露怯，“我真是没想到，害我的人竟然是你，往日我不管做什么都会带上你，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笑话！”骆米乐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现在什么话都敢说了，“你只不过是可怜我罢了！”
　　“你是谁啊，老师的宝贝，学校里的天才！你什么得不到？要多少朋友有多少朋友！只不过在文章上给我填个名字就当买走了我这个人是吗？！”
　　“我恶心你！”
　　谷桐闭上眼睛，看着骆米乐丑恶的嘴脸，他真的为自己以前感到不值。
　　他是真心拿骆米乐是朋友，否则也不会带着他做实验，还给他填上名字，分享自己的成果。
　　最后却是这个结果。
　　是啊，别人给的哪有自己做出来的香，他做不出来，就准备把谷桐的全部拿走。
　　眼看着谷桐不说话了，玄知才开口，“说完了吗？”
　　这时骆米乐才发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是的，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谷桐道：“谢谢玄知先生帮我，请把我们的命轨换回去吧。”
　　“当然。”玄知点头。
　　“什么？！”骆米乐终于怕了，“不能换回去，不要！不要！！”
　　玄知怎么可能听他的，当他这个玄学部是白当差的吗？
　　骆米乐挣的椅子噼里啪啦响，他嚎叫着，但依旧无法阻止，他眼睁睁看着玄知把那根钢笔折断了，又对着他们两个人说了什么话，下一刻又在他们身上贴上不同的符咒。
　　他疯狂的摇晃，却根本无法把符咒摇晃下来。
　　玄知最后念出一句话，话音落下的瞬间，骆米乐惨叫一声。
　　他感觉到尖锐的疼痛在他的身体里炸开，就像是他的血液在沸腾，他的五脏六腑都开始腐烂，就像是他一口口喝下了化骨水，嗓子眼都被腐蚀，他疼得叫都叫不出来，最后吐出一口黑血便晕死过去。
　　谷桐被他的惨状吓到了，仿佛自己也幻疼了一样。
　　“命轨已经重新归位了。”玄知连看都没看骆米乐一眼，“谷先生可以回忆一下您的学识了。”
　　谷桐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回忆，惊喜的发现他真的都回想起来了。
　　“谢谢，谢谢玄知先生！”谷桐不断的道谢。
　　“无需道谢，研究已经停了一周多，您可以和范先生确定一下时间，继续研究了。”
　　“对，那我先走了！”谷桐迅速离开。
　　等谷桐离开后，才有一个人走进来，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骆米乐。
　　“玄知先生，这个人怎么办？”
　　“从哪里带来的就扔回哪里去吧。”玄知平静的说：“他现在完全就是个废人，换命轨给他造成的伤害不小，作不出什么妖来。”
　　“好。”
　　那人把绳子松开，然后把人扛出去，非常不留情的把昏死过去的骆米乐扔在绑过来的路上。
　　自食其果，冻死了也活该。
　　……
　　骆米乐是被冻醒的，他咳嗽着爬起来，寒风凛冽，他感觉手脚都已经被冻僵了，但手脚的冻伤不及他全身的疼痛，更不及他的心痛。
　　他抢来的人生被夺回去了！他不能变成天才了！
　　“怎么可以这样，可恶！谷桐你该死！”
　　他从地上爬起来，嘴角还带着残余的黑血，他毫不在意，就这么蹒跚着往前走，他的目标是之前遇到那个神秘人的地方。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那个人，只要找到那个人……”
　　在寒夜里一步步挪动，不知道用了多久骆米乐终于挪到了遇到那个人的地方，周围空无一人，但那个人依旧站在那里。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低着头像是怕冷，兜帽把上半张脸挡的严严实实。
　　“大师，大师！”骆米乐整个扑上去，“我的天才命被拿走了，您帮帮我，您再帮帮我！”
　　“我有钱，您要多少钱都可以！”
　　“再给我一张吧，让我把天才命拿回来！”
　　“求你了！”
　　那人像是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骆米乐不断的拉扯着，没有声音也没有动静。
　　“大……”
　　噗嗤一声，那人的手里有火光瞬息。
　　骆米乐突然睁大了眼睛，他感觉到了窒息，无法喘息的感觉让他狰狞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但不管他怎么做自己依旧喘不动气，他只能不断的张开嘴发出徒劳的咯咯声。
　　他在地上不断的扑腾着，如同一只出水的鱼，最后就这么慢慢的不动了。
　　在这番动静里，那个人依旧安静的站着，没有丝毫动静。
　　直到骆米乐被憋死的彻彻底底，那人才微微抬起头来。
　　黑色的兜帽下显露出一张带着满腔怨恨的黑色眼睛，在灯光下恐怖的如同鬼一般。
　　“天眼。”他的声音里满是幽怨。
　　“天眼……”


第127章 
　　骆米乐死了, 死在初冬的夜晚，被发现时全身都冻硬了。
　　但他不是被冻死的，在尸检后发现他是突发病毒性心肌炎憋死的, 憋死后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直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当然这就和沈信没什么关系了，他大早上就出了门，被天眼要求找那个屏息咒的主人。
　　“那家伙很重要吗？”沈信穿着厚衣服一步步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从没见这幻觉这么主动过。”
　　沈信是在自言自语, 他是压根就没想到幻觉竟然给了他回复。
　　【无痕者：天生无法留下因果的异端, 无法以检测因果的方式发现。】
　　“什么东西？”
　　【无痕者无因, 逆天而行，为天道大敌。】
　　沈信看着这些中二满满的文字叹口气，觉得自己在看小说。
　　真是服了。
　　什么叫天生无痕者，怎么天生这个样子就得被天道敌视吗？真是奇了怪了, 这天眼就非得让他去搞一搞这个无痕者？说起来他成为天眼的时候还是被雷劈晕了, 这么看来这天道一视同仁, 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巡着幻觉引导的方向走了一会儿, 沈信便看到了一个巷子，巷子里有几个警察。
　　甚至还有一个他很熟悉的人，朱锐。
　　此时的朱锐已经开始跟着出任务, 虽然腿有点小问题, 但他只跟一些奇怪的案件, 不需要追凶, 所以还好。
　　沈信又观察了一下, 确定天眼就让他往这里来。
　　于是他在旁边喊了一声，“朱锐。”
　　朱锐愣了一下, 他转过头来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厚外套也掩饰不了样貌的人，冬装很难凸显出人的身材，但就是有人穿着冬装也掩饰不了本人的气质，就算他还戴着墨镜，把脸挡了大半。
　　“沈先生？！”朱锐惊讶的走过来，“您怎么来了这里？”
　　“路过。”沈信往前面看了一眼，“怎么？这里出事了？”
　　朱锐和沈信有过几次同班学习的经历，也知道沈信即使没有加入玄学部地位也非常高，听到沈信这么问犹豫了一下后就说出了实情。
　　“您知道谷桐先生吗？”
　　“那个被换命轨的？”
　　确定沈信确实知道后朱锐也暗暗松了口气，解释的也简略了一些，“骆米乐死了，就死在这里，我和其他同事是来调查的。”
　　沈信有些意外，“骆米乐死了？”
　　他知道骆米乐命轨换回去之后估计不会好过，怕是要身体虚弱上一段时间，生个重病之类，说不定还会早死，但没想到死的这么快，这才第二天下午，他就这么死了？
　　朱锐点头，“对，玄学部的玄知先生把命轨换回去后就让人把他扔回原来的位置，没有再管，没想到骆米乐今天早上被发现死在这里，和玄知先生扔人的地方也隔了很远。”
　　“我们调取监控发现是骆米乐自己离开，之后进了这个巷子后没再出来，这个巷子里面没有监控。”说着朱锐看了巷子里面一眼。
　　“现在玄知先生已经因为这件事被禁足调查，上面怕有什么隐情，所以派我和其他同事来调查。”
　　“骆米乐的体检报告上没有心脏疾病，虽然身体比较虚弱但都是因为熬夜的缘故，不应该突然急性心肌炎去世。”
　　沈信戴着墨镜看了两眼，“调查出什么东西来了？”
　　“没有。”朱锐摇头，“这里没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只有骆米乐憋气时挣扎的痕迹，换句话说：他就是病发死的。”
　　“为了确保不遗留线索，现在正在拍照取证，争取把这个现场全部记录下来。”
　　沈信看着这个小巷子，果然里面有三个警察在忙碌，两个人在一点点收集东西放进证物袋，另一个一直在拍照。
　　他摘下墨镜往里面看，巷子里确实没有什么东西。
　　就在沈信准备重新戴上墨镜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好像没有看到巷子里三个警察的命运走向？
　　这不对啊，沈信在被雷劈后一直不受控制的看到他人的命运走向，墨镜都戴习惯了，怎么现在突然看不到了。
　　这样想着沈信转头看向不在巷子里的朱锐，下一刻就看到了他的未来，朱锐是正常的。
　　沈信微微皱眉，他迅速把墨镜塞进口袋里，然后往前走进巷子里。
　　“唉？你别进来啊！”
　　“张队没事。”朱锐连忙道：“这是我那边的同事。”
　　“啊？哦。”张队皱眉看着他，“那行吧，不要破坏痕迹。”
　　沈信才不在意他说了什么，眼睛开始在巷子里不断的寻找，所有边边角角都要看一遍，这番操作让三位警察都摸不着头脑，最后张队疑惑的看向朱锐，想问朱锐他是在干什么。
　　朱锐也完全不知道，他咳嗽一声。
　　“沈先生，你在找什么？”
　　找什么？找能屏蔽痕迹的东西啊。
　　最后沈信终于在一个边角找到了熟悉的字符，那字符很小一张贴在墙壁上，字符是淡黄色，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沈信摸着墙壁，沿着字符一寸寸寻找，终于摸到了这张符的边角。
　　将符咒揭下来，和上次一样，符咒瞬间化为飞灰，但下一刻沈信就确定天眼恢复了。
　　他现在可以看到三个警察的未来了。
　　但看到的瞬间，沈信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除了没进来的朱锐，三个全是死兆。
　　在场的人当然看到沈信从墙上揭下什么来，那东西在揭下来的瞬间就化成了灰，他们能接下这个任务就是对那方面知道一点，在看到这东西后还能有不明白的，这绝对是有人隐藏了什么痕迹。
　　朱锐连忙给玄学部打电话说这件事。
　　沈信没有管朱锐，而是一直看着这三个人。
　　一个在下班路上出车祸当场身亡，一个在追捕犯人的时候被犯人反手刺了二十多刀，最后一个竟然是在劝跳楼者的时候被自杀的人拉着一起下去了。
　　各个死的怪异又倒霉。
　　沈信皱眉看着他们。
　　【死咒，未检测到死咒名称。】
　　【应对方案：暂无。】
　　沈信想：果然不能事事指望金手指。
　　他摸了摸口袋，随身携带纸笔已经成他的习惯了，找到纸笔后，沈信找了一块石头铺在上面画符咒，很快就画出了三张好运咒。
　　画完后他把符咒折起来，然后让三个警察过来。
　　“你们三个拿着。”沈信把符咒给他们，语气严肃认真，“随身携带，一点都不能离身。”
　　张队意外的看着沈信，“为什么？”
　　“你们三个身上被下咒了。”沈信说：“我现在给你们一点保险措施避免你们立刻死掉，朱锐你带着他们去玄学部，在玄学部就别再出来了，直到确定他们身上的死咒解开。”
　　在听到他们三个身上被下了死咒后朱锐就整个懵住了，他当然知道死咒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朱锐连忙道：“是谁？”
　　“不知道，而且应该不只有他们。”沈信皱眉看着这个巷子，“查监控，把所有经过这个巷子的人全找出来，他们可能都被下了死咒。”
　　朱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几乎算是惊恐的看着这个巷子，他知道沈信的意思。
　　不敢再耽误时间，朱锐迅速和玄学部联系，让玄学部的人把他这三个同事接走，然后迅速找交通部的同事调取监控，把所有来过这个巷子的人全找出来。
　　三位警察不傻，他们立刻意识到自己现在很危险，配合工作才是他们现在该干的事情。
　　“这里应该有个阵法。”沈信看着这个巷子，“这个阵法导致每个经过这个巷子的人都会被下死咒。”
　　他上下打量着巷子，“是什么阵法？”
　　【十绝灭杀阵：方临离原创。】
　　【布下阵法后，任何前往这片区域的人都会因各种原因断绝命数。】
　　【此阵非永生阵。】
　　“是不是永生阵我还能不知道？这阵法没有因果做支撑，根本做不成永生阵。”沈信皱眉看着巷子，“那现在这个阵法怎么处理？”
　　【十绝灭杀阵有效时间为24小时，时间一到，阵法自动消失。】
　　“把这里封起来。”沈信看向身后的警察，“一个人都不能进来，等24小时。”
　　三个警察连忙开始布置，把这个地方迅速用隔离带围起来，不能让一个人进来。
　　把这里都安排好，确定玄学部的人立刻就到，沈信确定找不到任何线索后才离开。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
　　“方临离的阵法？他搞个24小时的十绝灭杀阵干什么？他看上去不像是弑杀的人。”
　　沈信这样疑惑着，于是回到家后选择用留影阵找一下方临离有没有给这个阵法留影。
　　在寻找后，发现竟然真的有。
　　他迅速打开这个留影，看看方临离到底是搞什么东西。
　　只见留影上，方临离穿着不算整齐的衣服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东西，现在的他和其他留影里差不多，很年轻，他皱着眉，眉眼间带着十足的怨气，黑色的眸子里满是疲倦。
　　“画好了。”方临离看着地上的阵法。
　　“十绝灭杀阵。”
　　方临离站在阵法中间，“让我看看谁特么还敢打扰我睡觉！”
　　“打扰老子睡觉的全都去死啊，谁敢进来我让谁死！”
　　“快进来啊！我仁慈的给你们留了找死的时间，还可以自己挑死法！”
　　喊完后方临离立刻立阵，接着直接躺下睡过去了。
　　阵法完好的运转着，连只鸟飞进去都啪叽一下摔死，外面的人更不敢往里面走，于是方临离睡了个安稳的觉。
　　沈信：……
　　好好好，不愧是他，搞一个可怕的杀阵就是为了安心睡觉的！


第128章 
　　总算是知道方临离搞这个杀阵是干嘛用的了, 他纯粹是为了威胁周围人别打扰他睡觉的。
　　没看到时间都只设置了24小时吗？
　　可同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方临离的原创阵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照方临离的性格，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原创阵法流传出去的，到现在为止除了玄学部那个不知道真假的留影阵, 都没有任何方临离的阵法流传。
　　难道真跟林苗说的一样, 方临离没被证明过死亡，他还活着？
　　但沈信立刻判断这是不可能的。
　　说的难听点，照方临离那个嚣张的性格, 他是一点都不会隐藏自己, 只有死了才能让他这么安安静静的不再惹事。
　　就在沈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咔嚓一声, 房门打开了, 许如尘从外面走进来。
　　沈信转头看向他，“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许如尘看着沈信，然后问：“你回来陪你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沈信说：“所以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许如尘勉强满意了，他先是把外套脱下来, 然后才回答：“公司里出了点事情。”
　　“能让你这个老板回来的事情, 看上去出的事不小？”
　　“嗯。”许如尘点头, “我公司一个员工突然在办公室猝死了。”
　　沈信：？？？
　　卧槽, 那这事可真不小。
　　“怎么回事？”沈信问他。
　　许如尘叹口气，“他第一天来公司上班就迟到了，说是发现了一具尸体报警留下做笔录了, 做完笔录才回来上班, 还给我们看了110报警电话, 我们就让他回去上班了, 结果他的实习生找他问事情, 发现他趴在办公桌上不动。”
　　“实习生拍了他一下，他就直接摔地上, 人已经死了。”
　　那实习生叫的整栋楼都听到了，不过也是，突然身边的人死了，这确实很吓人。
　　于是许如尘一整天什么事情都没做，又是报警又是打救护车，最后还通知了这个员工的家属。
　　报警和救护车还好，死者的家属不好搞，一路上就听他们质问为什么人来上班就死了，他们要报警，要告他，许如尘尽量安抚了一下就没再管了。
　　毕竟这个人是第一天来上班，家属讹不到他身上，但许如尘糟心，反正不差这一天，就给员工放了今天的假，所有人都回去了。
　　沈信听着他的话，片刻后才开口。
　　“发现了一具尸体？”
　　“嗯，他是这么说的。”许如尘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现在正捧着热水暖手，“他家离公司比较远，据说是在他家那边，大早上的有个人冻死在了巷子里，他就给报了警。”
　　不会倒霉到是他发现了骆米乐的尸体吧？
　　还没等沈信想明白，他的手机响起来，沈信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朱锐的电话。
　　“喂？”沈信接起电话来。
　　“沈先生！怎么办，人已经死了一半了！”朱锐语气明显的慌张，“您有没有办法？！”
　　“什么？”沈信问：“你说清楚一点。”
　　朱锐连忙稳了稳呼吸，然后才认真的和沈信说事。
　　原来在沈信说要找到走进巷子的所有人后朱锐就联合交通局在找人，他们快速确定了所有人，但就在他们找人的途中竟然发现已经有一半人死于非命，他们有的出车祸，有的就是随便摔个跤就摔死了。
　　还有几个是基础病突然爆发直接猝死。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死的人数马上就要突破两位数。
　　这里面还包括两名去给骆米乐收尸的警察和医生。
　　玄学部把剩下还没死的人全部保护起来，但没想到，就在玄学部的本部，其中一个喝水直接给呛死了。
　　这简直让玄学部的成员都崩溃了。
　　“怎么才能让他们活下来？”朱锐问。
　　“我不太清楚。”沈信皱眉，“一会儿我送几张好运咒过去，你让他们先拿着。”
　　至于怎么避免沈信暂时不知道，因为这是方临离的十绝灭杀阵，非常凶狠的杀阵，24小时生效，正常来说不进去就可以。
　　可现在这些人都进去了，受到了阵法影响，都已经濒临死亡。
　　朱锐连忙道谢，并希望沈信快一点，因为剩下的人还在接连死亡，刚刚又有一个突然摔了一跤再也起不来了。
　　挂断电话，沈信找了找自己之前画好的好运咒就带着往外走，许如尘跟上他，“我送你。”
　　“嗯。”沈信点头，“本来就是让你送我。”
　　许如尘不知道为何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很想笑一笑，虽然这不是可以笑的场合。
　　他们迅速开车去了玄学部，现在玄学部几乎没有不认识沈信的了，没有人会拦。
　　他们跑进本部，还没等走进去就听到剧烈的咳嗽声，沈信和许如尘加快速度奔跑，推开门就看到有人在焦急的帮一个小女孩做海姆立克，小女孩被噎的脸色都铁青了，徒劳的张大嘴巴。
　　沈信迅速掏出一张好运咒塞到小女孩的手里，在好运咒拿到手的瞬间，小女孩噗的一声吐出一个圆滚滚的糖球。
　　接着她不断的呼吸着，似乎是终于缓过劲来了，哇的一声就哭了。
　　“吓死我了。”做海姆立克的那人差点跟着一起哭了。
　　沈信也跟着松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好运咒放到桌子上。
　　“先别哭，给还活着的所有人每个人先发一张。”
　　“好好好！”那人眼泪瞬间就憋回去了，他迅速拿起好运咒来跑去给幸存者每个人发一张攥着。
　　沈信摘下墨镜看了一眼小女孩，确定她身上没有死兆了。
　　“渡过死劫就没事了。”沈信说：“你们看着他们点，有好运咒在，应该不会再死人了。”
　　“好，我们一定好好看着！”
　　在场的人都紧张的很，尤其是现在小女孩还在不断的哭，许如尘听着她的哭声，最后他走过去把小女孩抱起来。
　　“不要哭了。”许如尘揉了揉她的头发，“一会儿哥哥送你回家。”
　　小女孩抽噎着看了许如尘一眼，或许是看许如尘长得好看，她的小手抓住许如尘的袖子。
　　“要神仙哥哥一起。”
　　许如尘愣了一下，“什么？”
　　小女孩抽抽噎噎的重复一遍，“要神仙哥哥一起送我回家。”
　　“神仙哥哥是谁？”
　　小女孩偷偷的看了一眼沈信。
　　许如尘：……
　　沈信真是光站在那里都能招惹小姑娘。
　　“怎么样？”沈信问其中一个人，“你们找到是谁布阵了吗？”
　　“没有。”许如尘曾经见过的一位警察正在和沈信解释，“我们不止调查了巷子口的监控，周围两条街道的都查了，确定所有进巷子的人都在这里，他们里面没有一个有能力布置阵法。”
　　“但人不会凭空消失，骆米乐也不会无缘无故去那个地方被冻死，他绝对是去找卖给他换命咒的人。”
　　许如尘抱着小女孩走过来，“找不到人？”
　　“嗯，没有痕迹。”沈信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发心。
　　小女孩瞬间不哭了，她羞红了脸，整个人埋进了许如尘的怀里。
　　“喂。”沈信不乐意了，他戳了戳小女孩，“这是我男朋友，他只能抱着我知道吗？”
　　朱锐被呛的咳嗽，许如尘耳朵瞬间就红了。
　　沈信心理素质何其强大，他就跟什么都没说一样继续之前的话题，“大概率给骆米乐换命咒的人就是这次放杀阵的人，用于隐藏气息的符咒一模一样。”
　　“你们多查查骆米乐以前的行动轨迹，也问问周围的人他有没有突然去过什么地方。”
　　“好，好。”朱锐神色恍惚的走了。
　　这里暂时不用担心，于是沈信和许如尘送小女孩回家，小女孩很乖巧，告诉他们自己家在什么地方，还说妈妈告诉她别人帮助自己自己要答谢，于是就把自己珍藏的糖果送给沈信和许如尘。
　　许如尘看着这些明显就是差点噎死小女孩的糖果陷入沉思。
　　最后还是勉强收下来，许如尘开车把小女孩送回去，不能把小女孩一个人放在后座，所以这次沈信陪她一起坐在后面。
　　沈信倒是毫不在意，小女孩给他糖他就收，被叫神仙哥哥他就应，送人的路上就把糖果剥开吃了，硬糖块在他嘴里被嚼的咔咔响。
　　小女孩的妈妈早就着急的不行了，见小女孩被送回去对沈信和许如尘千恩万谢，还想留他们喝杯茶，许如尘连忙拒绝，说他们还有工作要忙。
　　女孩妈妈以为他们都是便衣警察，于是没有继续礼貌，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许如尘松口气，沈信比他更早离开，几乎在女孩妈妈说‘留下喝杯茶’的时候就转身离开了，虽然没什么礼貌但是不浪费时间啊，许如尘走出巷子，就看到沈信正靠在他的车门上百无聊赖的等他过来。
　　“沈信。”许如尘过来，“走吧，接下来要去哪里？”
　　沈信不说话，也不上车，反而对着他伸出手来。
　　“来，抱一下。”沈信说。
　　许如尘眨眨眼睛，“你吃醋了？”
　　“就许你乱吃醋，不许我吃吗？快点。”沈信说着快点，但眼神里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像是在懒洋洋的和他调笑。
　　“快来抱我一下。”
　　就跟许如尘吃醋后，沈信决定追上去，于是策划了一场小小的吃醋事件一样。
　　简直让人心动到过分了。
　　许如尘当然不会不从，他走过来拥抱住沈信，两人抱在一起，沈信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热气就扑在许如尘的耳朵上。
　　“我说过，我男朋友只能抱我。”
　　许如尘眼神暗了暗，要不是地点不对，要不是地点不对……
　　就在这时，沈信的手机响了，沈信就维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听。
　　对面是朱锐的声音。
　　“嗯？”
　　“好吧，我知道了。”
　　“马上就回去。”
　　沈信在来的路上吃了一块糖，他们距离太近，沈信每次说话都带出一点甜滋滋的味道，许如尘不喜欢吃糖，但现在却有点想尝尝那颗糖果是什么味道了。
　　挂断电话，沈信拍了拍许如尘的背。
　　“好了，我们要回玄学部一趟。”
　　于是许如尘不情不愿的起身。
　　就在沈信准备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许如尘一把拉住他，沈信朝他看过去，下一刻就被吻上。
　　他们接过很多次吻，但每一次许如尘都非常克制，他近乎苛责的控制着自己的行为，让自己显得理性又礼貌，却少了一份发自内心的冲动，但这一次许如尘很凶，他凶狠的吻上了沈信，尝到了他想尝的糖味。
　　……果然很甜。


第129章 
　　车上, 依旧是许如尘开车，沈信一如既往坐在副驾驶上。
　　前面是红灯，许如尘停下车子, 他看了沈信一眼, 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摸出小女孩送给他的糖果，然后把糖果包装拆开放进嘴里。
　　是熟悉的甜味。
　　“人家小姑娘知道这糖果的命运怕不是要后悔给我们送糖果。”沈信这么说。
　　许如尘眨眨眼睛，无辜的很, “我又没有吃你的糖。”
　　“干嘛吃我的。”说完沈信突然反应过来, 意识到许如尘这是在说没有吃他含在嘴里的糖果呢。
　　这家伙……
　　“下次你试试。”沈信才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不过我吃糖喜欢咬, 咬碎了再吞下去。”
　　许如尘不甘示弱, “回去的时候我就去买糖。”
　　两个幼稚鬼。
　　于是沈信换了个话题，“朱锐那边有线索了。”
　　“朱锐是谁？”许如尘问：“你好像认识很多我不认识的男人。”
　　沈信瞥了他一眼，“你确定要和我继续争下去？”
　　“没。”许如尘默默怂了，“单纯就是问问。”
　　“朱锐就是那个警察。”沈信回答：“他告诉我, 给骆米乐符咒的人没查到, 但是多了好几个被换命的人, 玄学部在联系人, 如果和谷桐一样发现不了媒介的话，他们可能是在一个人手里买到的符咒。”
　　“追查下去说不定能找到人。”
　　许如尘点头，“这么说, 这还是个范围性的案子？”
　　“不知道, 但这次得好好调查一下。”沈信说。
　　许如尘有些意外。
　　虽然沈信一直都比较努力, 每次都会帮忙, 但他是比较随性的人, 从来都不会口头上说自己要努力认真，这一次竟然说了。
　　这个案子很特别吗？
　　许如尘这么想, 于是就这么问了。
　　“嗯，我的金手指让我去查。”沈信用小说术语说：“金手指爸爸有史以来第一次给我发布任务呢，这是终于激活主角逆袭系统了，按照任务行动就能获得丰厚奖励，走上人生巅峰。”
　　“你还不够人生巅峰吗？”许如尘失笑。
　　回到玄学部的时候朱锐已经在等着了，看到沈信来了连忙把资料给他。
　　“这就是最近发现的几个被换命的人。”朱锐说：“四个人，都是很有名的人。”
　　沈信看着资料，许如尘也凑过去看。
　　里面有一个歌星一个影帝，这是大众印象里的有名的人，再有就是一个知名医生，以及一位百亿家产的商人。
　　“四个人里，歌星不会唱歌了，影帝不会演戏了，医生拿不起手术刀，商人看不懂自己的合同。”朱锐皱眉，“加上谷桐，五个人都是在各种领域的天才人物，这还是因为知名才找出来的，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普通人被换命。”
　　“正常来说：不会有人换普通人的命。”许如尘说：“人都想让自己变得更好，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平凡。”
　　“也，也对。”朱锐皱眉，虽然觉得这样的说法不好听，但却无法反驳。
　　沈信看着这几个人，从后面拍了许如尘一下，让他少说话。
　　“现在你们是在找换命的人？”
　　“对，但是这一个需要尽快处理。”朱锐指着那个歌星，“他明天晚上要开演唱会，他前天突然发现自己不会唱歌，想推迟演唱会已经不行了，歌迷早就从四面八方过来，人数太多，由不得他推迟时间。”
　　沈信微微皱眉，“需要尽快把命轨换回去？”
　　“是的，所以沈先生能帮忙吗？”朱锐道：“先过去这一关，换命轨这件事绝对不能被普通人发现，我们也需要尽快找到这个人。”
　　“要是再任由他随意的给人换命，这个世界就要乱套了。”
　　“我知道了。”沈信把歌星的资料拿出来，“我可以去一趟。”
　　许如尘小声说：“我陪你去。”
　　“你不上班吗？”沈信看向他，“回去买糖，等我回家。”
　　许如尘眨眨眼睛，“好吧，那你要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嗯，一定第一时间回来找你。”沈信熟练的安抚他。
　　“那我可以要礼物吗？”许如尘得寸进尺。
　　朱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比较好，最后只能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资料。
　　这恩爱秀的太过分了吧！
　　总之许如尘回了家，他回去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吃完晚饭修整一下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公司，他公司刚开没多久，事情还特别多，确实没办法陪沈信一起去，而沈信已经连夜去了那位歌星的演唱会现场。
　　如果不是玄学部会安排住的地方，沈信觉得自己估计要露宿街头。
　　附近几乎所有的酒店都被这个歌星的粉丝占满了，到处都是他的横幅，明明还有一天才开始演唱会。
　　这位歌星的住址很隐蔽，沈信过去的时候那里有好几个保安在门外守着。
　　站在门口沈信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呼小叫。
　　“你们一定要治好伏遥的嗓子！他这可是天赐的嗓子！治不好是所有人的损失！”
　　“伏遥为了这个演唱会付出了那么多！”
　　“无论如何都要保证这次演唱会的成功！”
　　伏遥，连沈信都听说过的天才音乐家，最近最出名的歌手，大街小巷里都放着他的歌，如日中天的热度让他的演唱会来了不知道多少人。
　　而现在，他不会唱歌了。
　　这个人还啰啰嗦嗦，真是烦死人了。
　　沈信用力的呼了口气，他皱眉走进去，“吵死了。”
　　里面的人愣了一下，那个大呼小叫的人转头就看到了沈信。
　　沈信的样貌足够惹眼，在看到沈信的瞬间那人眼睛一亮，接着他又皱起眉头来。
　　“你是谁？哪个小明星来蹭伏遥的热度？谁放你进来的？！”
　　沈信懒得理他，直接就往里面走。
　　“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地方。”
　　沈信直接说：“给我拉住他，要是他碍我一步这件事就别想让我插手。”
　　一听到沈信这么说，玄学部的人立刻一激灵，三个人迅速把这个大呼小叫的人拉住，“你赶紧闭嘴！这是我们找来的老师！你到底还想让伏遥恢复吗？！”
　　“哈？”那人眼神里带着不信任，“就他？还老师？”
　　沈信连看都懒得看他，现在已经到晚上了，如果不是出这个任务他现在已经在卧室床上和许如尘玩游戏。
　　“现在情况如何？”
　　一个玄学部成员连忙道：“现在还不知道是谁换走了命，但伏遥出现问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把伏遥找过来，然后把所有和他有交集的人全部叫过来，就现在。”沈信说。
　　于是大半夜，伏遥和所有参与这场演唱会的人全部被找出来，在会议室里坐着，有人甚至是在睡梦里被挖起来，整个人都跟没睡醒一样。
　　然后就像是面试一样，十个人一组进里面的房间。
　　在场的人都很茫然，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他们隐隐约约都知道伏遥出了事，这时候也只能配合。
　　而沈信就在里面的房间里见到了这个知名的歌星伏遥。
　　伏遥的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一看就是好几天没休息好了，距工作人员说：自从他发现自己不会唱歌后就没有再合过眼。
　　作为一个唱歌的，伏遥的样貌并不好看，只能算普通，加上整个人带着一点阴郁的气息，估计是扔在人群里都没有人发现。
　　他此时正在好奇的看着沈信。
　　一个很帅的，不，应该说是痞帅……或者说是儒雅清冷的男人？
　　他在娱乐圈里也没见过这种好气质的人，整个人都像是书香里熏陶出来的文人，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特别清冷，但他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面容，戴着一副墨镜，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给自己带上一股子潇洒。
　　然而，他不是文人也不是流氓，而是这一次来给他解决问题的大师。
　　……好难评价。
　　“最近有没有得罪人？”沈信问他。
　　“应该没有。”伏遥听他问立刻努力回忆，在他看来不管如何他都得尽快处理掉自己无法唱歌的问题，明天就是演唱会了，要是唱不出来演唱会这几万人怕不是要生撕了他。
　　“只是前几天和编曲老师吵了两句。”
　　沈信看着他，“吵了什么？”
　　“我有一段比较特别的旋律想写成曲子，他不赞同，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毁了我的名声。”
　　沈信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坐旁边吧。”
　　伏遥又好奇的看了他两眼，确定自己这个著名的歌星也混不到他一点眼神后他才默默的走到旁边坐下。
　　这时他看到沈信摘下了墨镜，这人摘下墨镜的瞬间，好看的眉眼就露出来了。
　　这算什么？好看的人都跑去算命了？
　　沈信喊了外面一声，下一刻外面的人就以十人为一组往里面走，沈信盯着他们看了几秒钟就让人出去，然后再换一组，伏遥眼睁睁看着人一组组来一组组走，到最后人都走光了沈信也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样？”旁边有人问。
　　“这些人里没有。”沈信回答：“要是换了命，这个人的命运会变得很割裂，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不在这里？！”那人皱眉，“这可怎么办啊。”
　　明天就是演唱会了，要是那人不在这里那岂不是相当于大海捞针，时间越来越紧，几万人的演唱会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处理好的。
　　伏遥听着也有些愁，内心不知道如何是好。
　　恐怕演唱会过后他就是人人喊打的状态了，难不成装个车祸先进医院里住几天？
　　可他不想骗人。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外面窜进来。
　　“你们是废物吗？！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多重要！你们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竟然还是没办法治好伏遥！”
　　“我真是瞎了眼相信了你们！”
　　是之前大呼小叫的人。
　　伏遥抬起头来，但因为沈信坐在他旁边，所以他第一眼先看到了沈信，只见沈信微微眯起眼睛，黑色的眸子里带上了一点兴味。
　　“他是谁啊？”沈信问他。
　　伏遥看过去，接着才开口，“我的经纪人。”
　　“经纪人？”沈信站起来，“摁住他！”
　　伏遥没有反应过来，经纪人也没有反应过来，只有玄学部带来的人反应最快，瞬间那些人就直接把这个经纪人摁倒在地上。
　　“怎，怎么了？”伏遥也跟着站起来。
　　沈信走过去，他看着被摁在地上还在骂骂咧咧的人，“呦，您这是怕我找不到人所以自投罗网啊？”
　　“还是说看我们找不到人，所以回来嘲讽一下我们，默默的享受自己的胜利果实？”
　　沈信看着他，“不过幸好你回来了，否则我还发现不了你呢。”
　　伏遥微微睁大眼睛，因为他意识到沈信在说什么。
　　他在说：就是他这个经纪人，换走了他的命。


第130章 
　　“你们在干嘛？！放开我！”经纪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声音。
　　“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们！”
　　在场的除了伏遥和沈信之外都是玄学部的人, 他们被派往这里，从一开始就被交代过这次要听沈信的，沈信的天眼身份在玄学部都是公开的, 来一起工作沈信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才不会在意这个人的喊叫。
　　沈信看向伏遥, “他最近有没有送你什么东西。”
　　“东西？”伏遥还没从自己经纪人竟然害自己这件事走出来，听到沈信问话他脸色惨白的回忆着，最后他跑出去, 不一会儿就拿出一本相册来。
　　伏遥把相册给沈信, “这个。”
　　“他送了我这个。”
　　沈信接过相册, 翻开相册后发现里面是伏遥的照片, 大多是生活照。
　　“这些都是我早期写歌时拍下的照片, 那时候我还不红。”伏遥说：“我刚签约他就带着我，很多照片他都有，我是个怀旧的人，他就告诉我要不要把照片洗出来做个相册, 然后他就送了我这个礼物。”
　　沈信看着相册, 他翻开每张照片看, 最后抽出其中一张照片, 然后从照片后面截下一张符咒。
　　符咒一如既往瞬间化为飞灰，经纪人看到沈信随意就把那符咒揭下来后脸色都变了。
　　“媒介找到了。”沈信看向被摁在地上的经纪人，“但换命的人不是他, 还剩下不到一天时间, 赶紧把这个人从他嘴里撬出来。”
　　经纪人迅速被拖下去, 沈信相信很快就能知道他把伏遥的命换给了谁。
　　伏遥在旁边看着那本相册, 眼睛里倒映着照片上的画面。
　　他小声说：“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他一直都是我的经纪人, 在我不红的时候就和我一起规划未来，现在我好不容易红了, 他也涨了工资，我也不会换经纪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先生，您知道吗？”
　　沈信看着他，然后说了一句极其无赖的话，“我又不是算命的，我怎么知道。”
　　伏遥震撼的看着沈信，连难过都给忘了。
　　什么？他不是算命的？！
　　还没等他问出这句话，突然有个人跑进来，是伏遥的助理。
　　“伏遥，不好了！”
　　“什么？”伏遥看向他，“冷静点，怎么了？”
　　“网上，网上有好多营销号发了微博！”小助理连忙把手机给伏遥看。
　　只见微博热搜上出现了一个词条：#伏遥演唱会#
　　伏遥点开词条，立刻出现的就是娱乐圈营销号的最新微博。
　　【娱乐圈滴滴：有在职朋友透露，伏遥出了问题不会唱歌了，明天的演唱会办不成，大家散了吧。】
　　“为什么？”伏遥站起来，“这件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沈信坐在旁边开口，“这还不清楚吗？你那个经纪人呗。”
　　伏遥微微睁大眼睛，他缓缓的坐回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看着微博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被自认为最亲近的人背叛，他现在整个人都是痛的，痛到窒息。
　　可他现在不能做任何回应，做出回应却做不到事情就更难办了，而且这样下去到最后事情改变不了他也不能靠其他方法避开，因为一旦他不到现场，群众立刻就会认定营销号的正确。
　　可是有几万粉丝在外面等着演唱会开始。
　　“等吧。”沈信说：“只要拿回你的命，你就能回去开演唱会了。”
　　说着沈信看了一眼手机，“还剩20个小时。”
　　伏遥没有再说话，他不断的刷新着微博，这种时候其实不应该让他知道这件事，会影响他的状态，但在沈信看来他的状态早就在无法唱歌的时候破坏殆尽了，唱都不能唱了，还破坏什么。
　　于是就让他看个够。
　　【真的吗？伏遥没办法唱歌了？】
　　【他嗓子出了问题吗？既然嗓子出问题为什么要开演唱会？】
　　【有没有可能是这两天才出的问题？】
　　【去参加演唱会的可是几万人，要是等不到伏遥那些人可是要暴怒的，笑死，翻车了吧。】
　　【伏遥那歌本来就不好听，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火，现在好了，活该那些人等一晚上等不到人。】
　　【伏遥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在演唱会前一天爆出来？姐妹们，一定有阴谋！】
　　【有什么阴谋啊，就是拿了钱不想退，耗到了现在藏不住了呗。】
　　【有内部消息，今天晚上来了不少医生的大人物，据说还有驱邪的呢，啧啧。】
　　【驱邪的？他还封建迷信？】
　　【给你们看，有个模糊的影子，前面那个就是驱邪的主力军。】
　　【这个身影……哪里看着像驱邪的？看背影就是个普通人吧？】
　　“靠。”沈信也在看微博，“他还敢给我拍照，还说我是驱邪的？我哪里像驱邪的了？”
　　伏遥的悲伤情绪断了一瞬。
　　“这张照片没有拍到您的脸。”伏遥连忙安抚沈信，“而且这是他为了把我推到明面上故意说的，就是为了打压我，和先生你是不是驱邪的没有一点关系！”
　　“一会儿给他两脚。”沈信没有被安慰到，并想好了报复手段。
　　伏遥：……行吧。
　　又过了两个小时，玄学部的人迅速回来，“问出来了！”
　　伏遥连忙站起来。
　　“说说。”
　　“是他新签约的一个新人，现在正在一个剧组拍偶像剧，距离这里很远。”那人说：“已经有人去逮人了，希望时间来得及。”
　　伏遥明显知道那个小新人，“我记得他拍戏的地方是个乡村，交通不便利，真的能来得及吗？”
　　“没办法，只能尽量了。”
　　伏遥闭上眼睛，接着才开口，“所以，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那人看了一眼沈信，沈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在犹豫了一下后他还是开了口。
　　“你的经纪人说公司里准备给你换经纪人，说他不够资格带你了，而且你平日里对他的安排非常抵触，还时常不听他的话，所以他想找个更乖巧听话的，反正你要去其他经纪人手里。”
　　“现在这个状况是他造的势。”
　　盛大的陨落，才能支撑盛大的诞生，经纪人准备用伏遥的局面来捧新艺人。
　　伏遥彻底死心了。
　　距离演唱会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伏遥没有睡，沈信也没有睡，他们都在等一个结果。
　　天亮了又慢慢的黑，演唱会外面粉丝们排起长队入场，每个人都发了荧光棒，粉丝们也自制了应援灯。
　　他们喊着伏遥的名字。
　　就在距离演唱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有人匆忙的跑进来。
　　“人带来了！”
　　伏遥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
　　……
　　汤璐是伏遥的歌迷，知道伏遥开演唱会后立刻抢了票，和其他后援会的姐妹们来到这里支持伏遥。
　　演唱会上的人很多，距离演唱会还有半个小时，她们兴奋的不断聊天。
　　就在这时，汤璐旁边的一对情侣在聊天。
　　“听说伏遥嗓子坏了，不能唱歌了。”
　　“怎么会，要是不能唱歌了怎么会开演唱会，这里有这么多人呢。”
　　“说不定是意外，微博上说的铁板钉钉的，不会这一趟白来了吧？”
　　“要是真这样我可是要生气的。”
　　汤璐也看到了微博上的热搜，但是她相信伏遥一定会来的，那一定是造谣！
　　就这样，演唱会时间到了，众人期待了伏遥出现，但不知道为何，伏遥一直都没上来。
　　只不过一分钟，就有人开始喊了。
　　“伏遥！伏遥怎么不上来！”
　　“伏遥你上来啊！”
　　“伏遥！”
　　汤璐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不过是迟到一两分钟而已那些人就开始喊了。
　　很快不只是那一两个人，不少人都在喊。
　　“不会真的是来不了了吧？”
　　“微博上说的都是真的？”
　　“可这样我们为什么要进来？我们来听得可是伏遥的演唱会。”
　　“晦气，退钱！”
　　就在声音越来越激烈的时候，只听到突然一阵剧烈的音乐声，全场的灯全部都没了，这个变故让所有的声音都止住，很快，聚光灯照在台中，伏遥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看上去像是跑过来的。
　　实际上他确实是跑过来的。
　　“赶上了。”伏遥喘着气，“抱歉，迟到了几分钟。”
　　“感谢大家愿意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伏遥笑着说：“我赶上了。”
　　演唱会照常进行，看到伏遥到来，台下不安分的人也安分起来，一些特意混进来的人也悄悄的离开。
　　沈信站在后台，他没有心情听音乐会，而是问一直在审问经纪人的那个人。
　　“是谁给他的换命咒？”
　　“他说不认识，在街头碰到的，那人应该是个男的，说话的速度很慢，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而且身上穿着一件很宽大的黑色外套，还戴着兜帽，看不清他的脸。”
　　“还说自己是被那人找上的，在他开口之前他都没注意到旁边有个人。”
　　“明明应该是非常奇怪的装束，但周围的人都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一眼都不看。”
　　这个描述倒是像天眼告诉他的无痕者了。
　　一个留不下因果的人，自然无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什么叫无痕者呢？”沈信皱眉，“无父无母？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按照沈信的理解，父母与孩子的因果是非常坚固且难以割舍的，这是人诞生时拥有的第一份因果。
　　说完的瞬间沈信发现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解释。
　　【无痕者：无因果者，天煞孤星命，因无法留下因果即父母亲朋皆死于非命。】
　　沈信睁大眼睛。
　　卧槽？！全死了就是没有因果了？！
　　真特么可怕。


第131章 
　　在天眼的偶尔提示下, 沈信对这个无痕者稍微了解了一些。
　　无痕者是不会留下因果的，他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存在但不会留下痕迹,
　　也是因为无痕者的特质, 他没有亲朋好友，有也被克死了，同样留不下一点因果。
　　换句话说：无痕者很像是天眼的克星。
　　因为天眼看到的全部都是因果。
　　沈信和玄学部的成员一大早离开了这里, 沈信睡了一路, 因为昨天晚上一整晚没睡, 在车上还睡得不安稳, 做了一路梦, 梦里光怪陆离，自己悬空站在绳索上，每次都差一点就掉下去。
　　就算是非常谨慎他还是在梦里崴了脚，失重感让沈信瞬间惊醒, 睁开眼睛才发现车急刹车了, 他整个人差点从座椅上歪下去, 幸好有安全带拉着才不至于一头栽到地上。
　　“怎么了？”沈信问。
　　“确定那个人的位置了。”司机瞬间把车子转了个方向, 急转弯让沈信梦里的失重感再现。
　　沈信皱眉，“给换命咒的人？”
　　“对。”
　　旁边座位上的人连忙和沈信说：“伏遥的经纪人死了。”
　　“啊？”
　　“和上一个是同样的死法。”那人说：“给他们换命咒的人，在命换回去后会被灭口, 我们当时在那里他还好好的, 我们一走他就被灭口了, 来交接的人炸了, 把三百多个监控都看了一遍, 终于发现了一点痕迹。”
　　沈信意外，“真的？”
　　“嗯, 一模一样的人，是在地下室的监控里看到的，穿着黑外套，戴着兜帽，背对着监控，看不到样貌。”
　　“但时间距离很久，那边已经马上赶过去找人了，然后给我打电话希望您能跟着。”
　　沈信没有拒绝，本来他也是要找这个人。
　　看着车子极速往回赶，沈信打了个哈欠给许如尘打了个电话，此时的许如尘还在公司加班。
　　“我今天回不去了。”沈信说。
　　许如尘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听到淡淡的叹气声。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不要戴上你给我的东西。”许如尘说：“要是不戴着，我也能听到很多声音，能陪在你身边帮你，而不是坐在这里等你回来。”
　　“不行。”沈信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说话总是这么说一不二。
　　“那东西带给你的不是方便，而是痛苦，所以不行。”
　　许如尘听着他的话，“其实我很讨厌等，等一个人的感觉是很枯燥痛苦的，沈信，除了等你之外我还能干点别的能陪在你身边的事情吗？”
　　他很少提出自己的要求，就算是他想要的很多，也会伪装的很少。
　　他会犹犹豫豫，只是让别人看到他的无辜纯良，但沈信不喜欢他这一点，所以这一次他就直接问了。
　　“我知道了。”沈信回答：“等我回家，我们商量。”
　　许如尘知道沈信这么回答就是他已经放在心上了。
　　沈信是个强势的人，但从不会无视别人的诉求，他这个人就像是上天的礼物一样，在相处后才会明白他是个多么好相处的人。
　　挂断电话，沈信睡眠过少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然后恍恍惚惚想起一件事，他好像在离开前说要给许如尘买礼物。
　　礼物，特产吗？这地方有什么特产？
　　不对，按照许如尘这个性子，买特产不如买点玫瑰花，一支玫瑰就能哄的他眉开眼笑。
　　于是沈信看向旁边那个人，“这边有什么特产吗？”
　　“特产？”那人有些惊讶的看着沈信，“抱歉我不是这里的人，但是特产的话……据说这里的菩提很出名。”
　　“菩提。”沈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在买礼物之前要先解决掉现在的事情，那个无痕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原路折回，回的不是演唱会，而是伏遥之前待的酒店，那个人就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里出现过。
　　沈信过去的时候门口有不少人，他们似乎说是消防问题，让消防和警察过来把里面的人全部清空了，然后就开始大范围围起来查，这个架势沈信没见过，但想想那个人做的事情沈信也理解。
　　给人换命，换的都是有名人的命，事情败露后还杀人。
　　很凶残。
　　沈信跟着前面的人走进地下停车场，为了方便他摘下墨镜，但就在摘下墨镜的瞬间他愣住了。
　　他缓缓又把墨镜戴回去，然后再摘下来。
　　重复了三次左右，沈信确定了……在地下室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普通人看不到。
　　玄学部的成员正在不断的搜索，每次都从这个人旁边经过，那个人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穿着夸张的黑色外套，兜帽挡住他的脸，但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更没有一个人看向他。
　　而沈信也确定，戴上墨镜的自己看不到人，只有摘下墨镜后才能看到。
　　而就在他看到这个人的瞬间，天眼的幻觉差点让他头晕。
　　无数红色的加粗的大字出现在他眼前。
　　【无痕者，建议灭杀！】
　　【无痕者，建议灭杀！】
　　【无痕者，建议灭杀！】
　　甚至重复了三遍，沈信已经完全了解金手指爸爸对这个人的忌惮程度。
　　沈信伸手阻止身后的人往前走。
　　“离开这里。”沈信说：“所有人都离开。”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他们疑惑的看着沈信，然后发现沈信正在看着一个位置，他们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那里空空如也。
　　一阵风吹过来，他们意识到了什么。
　　在场的人都是玄学部的成员，皆明白什么叫危险，他们迅速撤离，不到一分钟就全部撤出了这片区域。
　　似乎是听到了沈信的声音，那人缓慢的转过头来，他竟然还带着黑色口罩，抬起头来只能看到一只黑色的眼睛。
　　沈信一步步走过去，走的越近沈信越觉得不对劲，最后他在距离这个人三米远的位置停下，他也终于看到了这个人眼里满溢的怨恨。
　　“天眼。”他说：“你来了。”
　　他的声音很耳熟，耳熟到沈信皱了一下眉。
　　那人看着他，“天眼，你叫什么名字？”
　　“凭什么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了名字就更容易咒人了。”
　　“你很聪明。”那人说：“但是我知道，在这个时代名字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想知道你的名字轻而易举，根本不需要的多做调查。”
　　沈信奇怪的看着他，完全不理解这个人的意思。
　　这个时代？
　　“你和他一点都不像，他要更疯更无理一点。”
　　“第一次见到我他就毫不犹豫的对我用了杀阵，我差一点死在杀阵里，好不容易才逃走，他却像是玩鸟的小孩一样追着我跑。”
　　“真是个恶劣的疯子。”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沈信慢慢的意识到了他是在说谁。
　　方临离。
　　他在说方临离！
　　而且沈信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声音耳熟，这特么不是方临离的声音吗？留影阵里那个嚣张的疯子就是这个音色，只不过留影阵里的方临离不是抱怨就是在发疯，而不是像这样充满了怨念。
　　无痕者打开自己的兜帽，沈信微微睁大眼睛。
　　这似乎是方临离的样子？！
　　在沈信的判断里，方临离死的很早，应该是28岁那年死去，而现在出现在沈信面前的人就很年轻，看上去不超过30岁，样貌极好，但因为太过怨恨的眼睛带着满溢的阴郁。
　　明明是和方临离同样的长相，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但沈信确定他不是方临离，他绝对不是方临离。
　　“天眼，疯子，卑劣者，恶心的伪善者。”无痕者举起手来，他的手很苍白，食指的指节上有个小小的疤痕，沈信在留影阵里就注意到方临离的食指有疤痕，换句话，这虽然不是方临离，但很有可能是方临离的身体。
　　怎么回事？
　　就是他把方临离弄死了？还抢了他的身体？
　　“喂喂喂，你是不是在说反话。”沈信看着他，“先不说我哪里卑劣哪里伪善，现在怎么看卑劣恶心的都是你吧？”
　　“你用着方临离的样子和身体，来针对我？”
　　无痕者死死盯着他，“所有天眼都该死！”
　　【十绝灭杀阵】
　　天眼提醒他。
　　“所有人都出去！”沈信喊：“他放了杀阵！”
　　在暗暗观察的人一听到是杀阵跑的比兔子还快，他们当然知道什么是杀阵，上次那个杀阵可是死了不少人。
　　看到那些人跑了，无痕者似乎也不在意，他突然笑了，笑的非常奇怪，看上去倒是和方临离的留影里的疯劲有点像了。
　　“都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也是在他笑起来后沈信才确定：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苦衷，也没有什么目的。
　　他好像单纯就是反社会的想要搞死别人……
　　好像是终于笑够了，无痕者一秒收起笑容，“天眼，我是来和你下战书的。”
　　“哈？”
　　“谁让方临离死了呢，谁让你是下一个天眼呢。”无痕者面无表情的说：“你真是倒霉，做了方临离的接任者，我会杀了你，我会干掉所有人，我会报仇的。”
　　说完这句话，无痕者在沈信眼前瞬间消失。
　　沈信琢磨着他的话。
　　“方临离的仇人？”
　　沈信回忆着他的怨恨和疯劲，“方临离对他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疯？始乱终弃？先煎后刹？”
　　“喂，金手指，天眼，上帝。”沈信胡乱的喊：“方临离干了什么？你是不是在让我给方临离收拾烂摊子？”
　　最后，天眼不情不愿的出现了，然后给沈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文字。
　　【无痕者，建议灭杀！】
　　“要你何用。”
　　沈信吐槽，“压根什么都不知道。”


第132章 
　　一个用着方临离声音和方临离身体的人。
　　并不是方临离, 而是天眼说的无痕者。
　　以及他认识方临离，一个百多年的老妖怪？
　　沈信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无痕者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身影了, 又搜索过后也没找到人, 玄学部没有放弃，找了专人来调查，但沈信不能耗在这里, 他得回去了。
　　在回去之前, 他去了一趟市场。
　　回到玄学部后, 玄风和舍朝就找上来了, 他们似乎对于这件事很在意, 或许是因为从沈信口中听到了方临离三个字。
　　把自己的判断和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沈信看着他们的反应。
　　玄风和舍朝沉默了，他们微微皱眉。
　　“无痕者，我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 舍朝老师你知道吗？”
　　“不。”舍朝摇摇头, “巫遵循的是自然, 哪怕是自然也会带上因果, 不可能完全一点联系都没有。”
　　沈信看着他们，知道从玄学部这边是拿不到无痕者的消息了。
　　他想了想开口，“方临离有什么朋友吗？”
　　“方临离的朋友？”玄风有些惊讶, “为何这么问？”
　　“他毕竟是百年前的人物, 暂时能知道的就是他独来独往惯了, 没听说过他身边有什么朋友。”
　　沈信看着他们, “所以你们觉得方临离是怎么死的？”
　　两人对视一眼, 然后看向沈信。
　　玄学部对方临离有一种几乎奇妙的信任度，就是说：他们可以忌惮方临离, 可以把他上通缉，但玄学部非常相信方临离的能力，相信到了觉得方临离过了百多年说不定还没死的地步。
　　“他死的时候大概是28岁，这么年轻性格这么坏，也讨厌有人近他的身，能杀死他的人应该是他身边的人吧？”
　　舍朝比玄风更早开了口，“为什么沈先生会认为方临离是28岁死亡？”
　　当然是因为方临离的原创阵法只记录到28岁。
　　此后他的留影阵就再也没有更新新的阵法，此后玄学部就再也没有方临离的目击记录。
　　“你们真觉得方临离如果活着，能几十年不出面？他那个性格会任由自己沉寂下去？”
　　方临离是通灵体，是天眼，无时无刻都能听到哀嚎的声音，只要活着就无时无刻处于麻烦中，只要在麻烦里，就不可能没有目击记录，但方临离就是这么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玄风和舍朝无言以对，他们沉默下来。
　　因为方临离确实不是那个性格，他只要活着就会肆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是绝对不屑于隐藏的。
　　“我知道了。”舍朝道：“沈先生说的这件事我会回去好好查查，玄风老师也会调查一下部里关于方临离的资料，包括无痕者，只要找到线索我们就会告诉沈先生。”
　　“那人既然和我下战书，就说明他会行动。”沈信说：“打电话给我。”
　　“当然。”玄风笑眯眯的摸着胡子，“有沈先生作为战力我们当然会拉上。”
　　玄学部送沈信回的家，沈信看了一眼楼上，他家的灯亮着。
　　沈信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许如尘还没睡？
　　走上楼梯，沈信打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许如尘。
　　他听到开门声后看过来，看到是沈信后笑了笑。
　　“我就估摸着你今晚差不多能回来。”许如尘说。
　　沈信也笑了，他走到许如尘旁边坐下，身上的外套也没脱，还带着一点寒风的气息，“这么厉害？”
　　“因为你还有事情和我谈，电话里都说好了，就一定会尽快回来。”许如尘说：“我猜的对不对？”
　　“很对。”
　　许如尘的手往茶几下摸了摸，然后拎出一袋糖果来，“你要的糖，我买来了。”
　　“和那小姑娘给的糖一模一样？”沈信拆开包装看着里面的糖果。
　　“是啊，甚至还挺贵。”许如尘看着这些糖果，“是超市里最贵的一款糖。”
　　“所以。”许如尘看向沈信，“说好的礼物呢？”
　　沈信淡定的回答：“忘了。”
　　“太忙了，这种小事就忘了。”
　　“真是理直气壮。”许如尘笑看着沈信，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反正他总是这个样子，不管有没有回馈都是那副模样。
　　就在沈信觉得他好像又回去了的时候，许如尘开口了。
　　“按照正常情侣来说：我现在应该和你生气，然后说你不在意我，接着闹分手。”
　　沈信：？
　　“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坏男人，所以我判断你还是给我买了，就是故意说没买。”
　　“啧。”沈信啧了一声。
　　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串菩提根手串递给他，“给你，修身养性的。”
　　菩提根属于文玩，但是价格并不贵，贵的也就几十块钱，沈信挑了很久，挑了一串偏黑色的，许如尘接过来，甚至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你会买朵玫瑰随便敷衍我。”
　　沈信奇了，“我要是买玫瑰，身上怎么放？”
　　“放口袋里，或者是怀里？”许如尘平静的回答：“反正你都直接穿着外套坐过来了。”
　　很好，这家伙门清呢。
　　沈信哼了一声，起身脱外套，房间里有暖气，进屋这么一会儿他已经有点热了。
　　身后的许如尘看着他的背影，他摘下自己左手上的手表，然后把手串戴着手腕上，大小正好，还有一点空余，不会掉下去也不会勒，偏黑色的珠子衬的他手腕更加白皙。
　　许如尘忍不住翘起嘴角。
　　他其实知道沈信一定给他买了，因为沈信这个人就是这样，嘴上再厉害，他也能记住其他人的需求。
　　他从不会毁约，说了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他承诺的他总会做到。
　　互送礼物结束，他们开始谈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事情。
　　关于他们之间工作无法互通的事情。
　　沈信一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正常恋人之间也都是需要工作的，白日工作晚上才能在一起腻歪，他和许如尘充其量就是工作内容不同，一个正常公司总裁，另一个是神棍。
　　自己会出差，许如尘偶尔也会出差，这很公平。
　　但知道许如尘说出那句话来之后，沈信才意识到，许如尘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心。
　　他相信沈信可以搞定任何事情，但他依旧担心。
　　沈信却没有给他担心的空间，没有安抚这份不安。
　　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沈信更是习惯了独来独往，他又独又自由，是很难去考虑另一个人的想法的，许如尘又惯于忍耐。
　　沈信只看到他们之间恋爱地位的不对等并加以修正，这是因为沈信把每个人都当成了独自的个体，不存在一个人活在另一个人之下，他不会去低声下气，也不允许许如尘去卑微，哪怕卑微的对象是他自己。
　　但现在，许如尘在那天说完后沈信才意识到他们之间还有问题。
　　这一次问题来自沈信。
　　许如尘说：我需要你的认同，我需要参与到你的生活中，我需要你给我强烈的爱，我希望我在你的生命里不是配角。
　　沈信说：我给予你尊重，给予你自由，给予你想做就做的勇气。
　　看，南辕北辙。
　　但好在，他们愿意沟通，也愿意改变。
　　“我在想……”沈信开口，“你能在我这边干什么？”
　　“我倒是简单。”许如尘说：“你来给我当私人秘书好了。”
　　沈信瞥了他一眼，“也不是不行，就是到时候传出办公室恋情的传言来我可不管。”
　　“巴不得。”许如尘小声嘟囔。
　　“那就这样。”沈信拍案了，“从此之后，我没工作的时候跟你去上班，给你当私人秘书，但当我有工作的时候，你来给我当助理，因为我这边工作时间混乱所以以我为主，可以吗？”
　　许如尘想了想，他凑到沈信旁边，“那我可以去学一下基础知识吗？”
　　“唔？”
　　“就是那个学校。”许如尘还记得他送过沈信去上学，“你说我是通灵体，应该算是有天赋吧？”
　　沈信笑了笑，“当然，你最有天赋了。”
　　毕竟上一个完全的通灵体可是方临离啊。
　　他到现在也依旧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许如尘似乎也没太多的想法，他们只能慢慢来，在生活中一点点磨合着，一起上班，一起出差，一起学习这些乱七八糟的新知识。
　　走的方向不同没关系，了解应该是互相的。
　　沈信也该学着接受身边有另一个人的感觉了。
　　……
　　最后没吃糖他们也滚到了一起，闹到了凌晨四点，好在今天是周末，许如尘不用上班，沈信只要玄学部不给他打电话他就没工作。
　　于是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沈信给一夜没闭眼的玄风打了电话。
　　“沈先生？是有了新线索吗？！”玄风立刻接通电话，支起耳朵听。
　　“不是。”沈信坐在床上，他赤果着上半身，身上带着一点引人遐思的红痕，他靠在床头上看了一眼旁边盯着他的许如尘。
　　现在的许如尘一点都不像个兔子，以前做这种事他还会表现的很害羞，现在已经非常光明正大的看他了，甚至跃跃欲试的诱惑他想再来一次。
　　果然以前都是装的。
　　“你们那个学校还办吗？”沈信说：“我送人去上学行吗？”
　　玄风眨眨眼睛，“送个人，来上学？”
　　“嗯。”沈信抓了抓许如尘的头发，“一点都不亏，是个天生通灵体，堪比方临离的那种。”
　　对面没有说话，只剩下剧烈的呼吸声。
　　“喂？”沈信问。
　　“我在羡慕嫉妒恨。”玄风的声音再次传过来，带着幽怨，“堪比方临离的天生通灵体？我怎么没有这个运气遇上啊！”
　　“沈先生你是不是运气太好了点！”
　　沈信想：你要是知道他是我男朋友，会更嫉妒的。
　　因为他压根不会加入玄学部，去学习全都是为了我。
　　想到这里沈信得意了。
　　“没错。”沈信说：“我运气就是好。”
　　玄风：……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


第133章 
　　最后沈信和许如尘就睡了四个小时, 因为玄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个堪比方临离的通灵体是谁了。
　　有起床气的沈信当场就骂了他，许如尘等他骂完后才温温和和的说没关系，本来他就只有周末有时间, 工作日还要去上班。
　　被骂的玄风：“呜呜呜, 那您早说啊！”
　　“是你欠骂。”沈信毫不客气。
　　“可是现在已经早上九点了，你还在四点的时候给我打过电话。”
　　“就是因为熬夜到凌晨四点给你打电话，所以才要补觉！”沈信理直气壮。
　　玄风：……
　　行行行, 老人家不和小孩计较！
　　比起一个好苗子, 被骂一顿算什么, 被打一顿都值得！
　　挂断电话, 沈信和许如尘随便吃了个早餐, 这才开车去了学校。
　　玄风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不只是玄风，听说会来一个完全的通灵体，玄学部不少人都跑来准备围观, 只有舍朝意识到了什么, 他还记得沈信曾经问过他通灵体的问题。
　　从车上下来, 沈信一如既往戴着墨镜, 许如尘停好车跟着他走过来。
　　玄风大老远的就往里面眺望，看了一会儿后发现里面没有人了才疑惑的看向沈信，“沈先生, 人呢？”
　　“不就在你面前吗？”沈信说。
　　“您在说自己？”
　　玄风是一丁点都没往许如尘身上想, 他只知道沈信的离经叛道是有个同性男友, 知道这俩还住在一起, 但说实话玄风也只见过许如尘一次, 还是沈信带过来的，尤其许如尘还是个有名的青年企业家, 怎么看都和玄学没关系。
　　沈信把许如尘拉过来，“这里。”
　　终于明白了沈信在说什么，玄风张大了嘴巴，“是这位先生？！”
　　“对，我爱人。”沈信说：“好好教他，他以后要跟着我的。”
　　玄风半天都合不拢嘴巴。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沈信这么骄傲的说自己运气好了。
　　岂不是啊！自己是天眼，自己的男朋友是天生通灵体，真是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总之，他们还是进了学校，沈信虽然是天眼，但说实话他对玄学一窍不通，对这方面的知识没有丝毫参考性，想要让许如尘有基础了解还是来玄学部比较好。
　　但由于现在学校的教学已经到了一定程度，没办法重新再教基础，也不知道许如尘的悟性如何，所以玄学他们开了个小会，最后决定先检测一下。
　　许如尘答应了。
　　“沈先生要不要跟着一起测试？”玄风笑眯眯的建议，“也能测试一下您在玄学上的天赋。”
　　在多次调查实验后，他们已经确定了。
　　沈信根本就不会玄学，至于天眼的择人标准是什么也不清楚。
　　大千世界这么多人，怎么就恰恰好找到了沈信呢？
　　许如尘看向沈信，“你要吗？”
　　沈信其实不太想动，因为缺觉有点昏昏欲睡，听到问话后都迟钝了一下，接着他才点点头，“好。”
　　玄风连忙和人去准备了。
　　在玄风走后，沈信又有点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最后许如尘伸手揽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比起在家等的许如尘，沈信这次出差真的没睡多少，两天两夜加起来也就睡了这四个小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许如尘来的时候都没敢让他开车，看着沈信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好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准备继续睡过去。
　　他感觉心跟扎了一下一样酥麻。
　　可爱！
　　“你可以去睡觉的。”许如尘说：“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沈信睡得迷迷糊糊，还有一点意识在，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片刻后才闭着眼睛回答：“要陪你。”
　　“没事，我就眯一会儿，几分钟就清醒，不能让你一个人……”
　　许如尘听着他越来越小的声音，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
　　准备测试项目的玄风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正靠在一起，沈信闭着眼睛看上去正在休息，另一个年轻人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又眷恋，散发着浓烈的虐狗气息。
　　玄风笑了笑，继续准备道具。
　　玄学部的测试项目准备了很久，沈信甚至没想到自己能眼睛一闭靠在许如尘身上睡了一个多小时，睁开眼睛的时候玄风刚准备完测试。
　　“醒了？”许如尘问他，“累不累？”
　　“没事。”沈信活动了一下脖子，片刻后他看着测试项目开口，“我睡着前是不是答应了什么事？”
　　“是啊，沈先生您答应要参加测试。”玄风笑眯眯的开口，“测试准备完毕了，两位可以过来了。”
　　沈信不是很在意这些，他站起来，墨镜还在脸上，也不知道他怎么睡的，睡了一个小时墨镜还老老实实的戴着，也许是许如尘在他睡的时候一直给他扶眼镜？脑子里充斥着这个奇怪的想法，他忍不住看向许如尘。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许如尘眨眨眼睛。
　　沈信收回视线，心想：许如尘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前面的玄风正在介绍他们玄学部的测试方法。
　　“我们会从人对因果的敏感度、是否拥有特殊的能力，这种特殊的能力可以怎么发挥这些方面来判断，如果许先生是天生通灵体的话，应该对因果非常敏锐。”
　　沈信打了个哈欠。
　　“沈先生就不知道了。”听到沈信的哈欠声玄风也不在意，“因为沈先生是天眼，天眼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所以在测试的时候，记得戴好您的墨镜，确保不会让你的眼睛看到一点现实画面。”
　　“知道了。”沈信不是很在意。
　　当然，他觉得自己估计测试成绩会非常糟糕，因为他确定自己前二十多年没有发现一点非科学画面。
　　他是真正的科学信仰者！
　　推开前面的门，房间里站着三个人，加上玄风是四个人。
　　“我们四个负责不同的玄学方向。”玄风走过去后和他们介绍，“我是符咒代表，靠笔墨为媒，多画符解咒。”
　　“舍朝先生。”玄风给他们介绍下一个人，“舍朝先生是巫，也是通灵体最多的分类，沟通天地因果，多以阵法和祭祀舞为主。”
　　“向九先生，是探测方向，为后勤，多向发展，是我们玄学部的资料库。”
　　“子沉小姐，风水师，也是成员最多的部门，平日里很少来，是探测消息的中坚力量。”
　　介绍完毕后，玄风看向沈信和许如尘，“那么，测试开始。”
　　第一个测试是舍朝的，因为听说许如尘是通灵体，所以才会把舍朝安排在第一位。
　　舍朝从不远处端出两块石头。
　　真的是很简单的两块石头，他把石头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这两块石头，有一块是凶器，有人拿着它杀死过一名孩童，孩童临死前的恐惧纠缠在这块石头上，你们看一下是哪块石头。”
　　沈信此时的瞌睡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听到舍朝这么说他看向面前的石头。
　　两块石头长得并不像，但怎么看都是两块正常的石头，没有任何有意义的线索，想来舍朝是特意挑选过的，不会拿出明显有问题的东西来。
　　舍朝看向沈信，“沈先生，能判断出来吗？”
　　“看不出来。”沈信戴着墨镜说：“在我眼里就是两块普通的石头。”
　　舍朝不意外，他看向许如尘，“许先生呢？”
　　许如尘看着那两块石头，他伸手指向右边那一块。
　　“是这块吧。”
　　舍朝深深地看着许如尘，片刻后他把两块石头端下去，又端出两把刀。
　　“同样，请辨别凶器。”
　　这一次许如尘依旧选了右边那把。
　　“我可以问问许先生选择它的原因吗？”许如尘选的实在是太简单，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选择了其中一把，而且选的都正确。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许如尘说：“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点……恶意。”
　　“恶意？！”
　　“对，恶意。”许如尘看着面前两把一模一样的刀。
　　在普通人眼里这就是两把一模一样的刀，但在许如尘眼里不是，面前的两把刀，一把和沈信厨房里的刀没有什么区别，但另一把却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带着一点窒息感，凭空让他感到压抑。
　　这种感觉许如尘很熟悉。
　　在他以前发病的时候，他就会这样，感受到奇怪的压抑的情绪。
　　舍朝眼睛亮了。
　　他再次找出几个东西来让许如尘辨认，每一次许如尘都能准确的辨认出来，那些东西有的并不是凶器，而是纠缠着因果，但即使这样许如尘都可以直接判断出来。
　　这确实是个对因果非常敏锐的通灵体！
　　测试完毕，舍朝满意的离开了，下一个测试的是向九，玄风暂时和舍朝一起出来。
　　“怎么样？”玄风问。
　　“比林苗要纯粹很多的通灵体！他对因果的敏锐度实在是太高了！”舍朝道：“如此纯粹的通灵体为什么一直没有被发现过？他应该是从小就能感觉到不对劲才是！”
　　“咳咳。”玄风咳嗽起来，“其实刚才那一个小时我也去调查了一下。”
　　“其实许先生以前真的出现过问题，他有幻视幻听的毛病，发作时甚至能造成短暂眼盲，但是……”玄风不知道怎么说，最后还是开口了，“许先生把这当做精神疾病，去精神病院治疗了。”
　　舍朝：……
　　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幻视幻听？！精神病院？！
　　“所以，为了不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现在已经开始派人去精神病院了！”玄风连忙补救，“在每个精神病院里搜索，说不定还有和许先生一样的通灵体呢！”
　　于是，各大精神病院突然迎来突击检查。


第134章 
　　“你知道吗？玄学部跑去精神病院挨个排查了。”
　　“什么？有犯人装成精神病跑去精神病院了？”
　　“……不是, 据说是排查天才。”
　　“？”
　　当然这都是后话，在舍朝的测试后，向九和子沉也进行了测试, 最后确定沈信和许如尘对古物的敏锐度不高, 历史学的也都不怎么样，更别说是风水了，他们两个对风水一窍不通。
　　向九和子沉唉声叹气的走了, 看上去非常的遗憾。
　　最后一项测试是玄风的, 玄风是里面准备最久的一个。
　　玄风笑眯眯的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符咒。
　　“两位看这张符咒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吗？”
　　许如尘看向符咒, 那张符咒他没见过, 到此为止他也只见过沈信画过的符咒, 还不是全部，而且许如尘是一丁点看不出这有什么力量在，许如尘上学的时候最愁美术课，因为他只会画个圆, 画技菜到能成黑历史。
　　“看不出来。”许如尘摇头。
　　沈信戴着墨镜看这个符咒, 他普通的说：“画的真丑。”
　　玄风：……
　　“除了丑呢？”玄风问。
　　沈信看着符咒, 非常不客气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个地方的线条不够流畅，画的时候一定顿住了，这里如果用足力道一笔下来会更好看一点, 尤其是这里, 收笔怎么可以收的这么难看。”
　　玄风沉默的看着沈信指出来的几个点, 接着才问：“沈先生是怎么判断出这些地方不够优秀的呢？”
　　“感觉。”沈信看着这些地方, “符咒和写字是一样的, 有些地方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玄风懂了, 他再次拿出几张符咒来让沈信找这上面的缺点。
　　沈信挨个给找出来，玄风还给了他纸笔，让他把修改好的符咒画出来，沈信也没有拒绝。
　　看着沈信画出来的符咒，玄风不止一次看向沈信的墨镜，思考这墨镜真的能挡住天眼吗？这真的是沈信自己画出来的不是天眼判断出来的吗？
　　但最后，玄风还是不得不承认，沈信就是一个天生的咒师。
　　就如同他写的字一样，他在符咒上拥有难得的天赋，他可以一眼判断出来一个字哪里写的不好，也可以看出一张符咒什么地方有欠缺，虽然在沈信看来这叫‘感觉太丑’。
　　他能够画出一张完美的符咒，就是因为他能写出一个完美的字来，他将一张符咒画出了它‘最美’的样子。
　　这种天分让早年也被称呼天才的玄风都感到嫉妒。
　　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天赋啊，就像是一张符咒早就住在他心里，他只需要复刻出它完美的样子一样。
　　可恨啊！
　　但果然，天眼从不会寻找常人，哪怕他是一个崇尚科学，九年义务教育从不接触玄学的人。
　　在测试完全结束后，舍朝接触许如尘，询问他是否想要学习阵法，或者是祭祀舞，总之他这里真的很适合许如尘学习。
　　许如尘在考虑过后同意了。
　　但依旧是只能每次周末来，因为工作日有工作，舍朝和玄风一同劝说，成功让许如尘同意每周二四下班后来学习一两个小时，就当兴趣班了！
　　当天舍朝就开始教许如尘学习基础，沈信一点都不想听，但执着的在这里陪着许如尘听，最后在舍朝的声音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舍朝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要睡觉的话，完全可以去隔壁的休息室。”
　　“他不想出去。”许如尘也看向沈信。
　　舍朝叹口气，“因为你在这里，所以他不想出去，不想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们对你来说都是陌生人。”
　　“他在认真的改变自己。”许如尘声音里带着一点感慨，“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和我说一声后就走了，因为在他看来这是我的意愿，而且休息室就在旁边，干嘛不过去。”
　　“现在，他愿意陪着我坐在这里，哪怕他还是会睡觉。”
　　“沈先生性格太独了一点，不太爱和人接触，不过独善其身也不是一件坏事。”舍朝笑着说：“但他愿意为了你改变，说明他真的很喜欢你。”
　　许如尘回答：“因为我也爱他。”
　　惯于伪装的许如尘愿意给沈信看真面目，不喜欢面子工程的沈信也会给他足够的安心感。
　　他们在互相改变。
　　舍朝看着他们，“这也是一种因果。”
　　“一种正面的积极向上的因果。”舍朝很认真的说：“负面的因果容易留存，因为此恨绵绵无绝期，死亡的绝望是如此恐惧，但有时候，爱也可以凌驾在死亡之上，那是为爱而生的因果。”
　　也是舍朝作为巫一直研究的东西。
　　他很高兴能看到许如尘，因为这个孩子和天眼是伴侣，因为他们之间的因果纠缠的是那么深，因为这份因果是美好的东西。
　　舍朝做了一辈子善人，终其一生，大概就是想看到更多这样的美好的因果。
　　……
　　与此同时，玄学部正在各大精神病院检测，精神病院其实并不多，甚至可能一些县城里都没有这种医院。
　　所以排查起来也不算难。
　　但是，玄学部还要求接到任务的成员调查那些没有进精神病院但被传是精神病的人，要挨个确定他们是精神病而不是一个被通灵体逼的以为自己疯了的人。
　　这场调查用的是突击检查的名义，实行起来的难度是真的高。
　　他们要在一群精神病里确定他们是不是真的精神病，有的精神病人他的思维是正常的，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规则里。
　　于是接到任务的成员们查的头晕眼花，是双倍工资欺骗了他们，让他们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但接都接了，当然是要继续做任务啊！
　　某精神病院中，一个穿着黑色长外套戴着兜帽的人坐在探视的椅子上，他抬着头看着玄学部的人挨个带着精神病人谈话。
　　他穿的奇怪，人也像个鬼一样，但愣是没有人看到他。
　　“你说你看到了奇怪的人？”玄学部成员在和精神病人沟通。
　　“是的，我看到了黑白无常，他们在收人命。”穿着病号服的病人说：“你们知道吗？我把他打退了，他们跪在我面前说我赢了，以后就尊我为阎王了！快叫阎王大人！”
　　玄学部成员：……
　　他们崩溃的把这个病人送回去，继续查下一个。
　　“这里真的有需要调查的人吗？”旁边的人也抓耳挠腮，“这里全都是奇怪的人啊，一群精神病。”
　　“也不完全都是精神病。”那人快吐魂了，“我在他们的思想里看到了一个神奇的世界，说不定对玄学有非常好的启蒙作用。”
　　“你说的是飞在天上的大象还是像云一样软绵绵的蘑菇？”
　　“……”
　　沉默的继续看资料找人，虽然不知道找的是谁。
　　无痕者围观了一会儿，似乎想确认他们是在干什么，但看着也不太明白。
　　“是被发现了吗？”他自言自语。
　　“要离开这里？”
　　“不太想。”无痕者看着自己的手，看着手指上那一个小疤痕，“这里是精神病院，是最适合方临离的地方，他是个疯子，就应该待在这里。”
　　“你说是吧，方临离。”
　　当然不会有人回他的话，因为方临离早就死了。
　　于是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怨恨再次充斥了他的双眼。
　　他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不行，还不行，需要再等等。”
　　“之前布下的局应该快了。”
　　他站起来一步步往外走，就在经过两个玄学部成员时，其中一个成员突然抬起头来，他缓缓的回过头。
　　“你在看什么？”身边的同伴问。
　　“不知道。”那人道：“我觉得有个人从我旁边走过去了。”
　　另一个人愣了一下，接着他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因为他的同事是一位罕见的高纯度通灵体，仅仅比林苗差一点，他能够感应到很多人感应不到的东西，这个能力救过他们很多次命。
　　也就是说：他既然感觉有个人从他身边经过，那就真的有个人经过了。
　　“不要查这里了。”他当即站起来，“我们立刻撤离！把这里的病人和医生也撤出去！”
　　反正就是个很小的精神病院，谎称升级装修也说得过去。
　　于是一夕之间，无痕者收获了一个没有病人也没有医生的空荡荡的精神病院。
　　“好吧。”无痕者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地方，“关方临离的精神病院不适合有其他人，他会误伤狱友。”
　　就在他刚准备安安稳稳的在这里住着的时候，来了一群穿着特殊服装的玄学部成员，他们拿着奇怪的仪器把这里上下扫描完毕，在嘀嘀咕咕不知道多久后，他们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他们把这个经营不善没几个病人的精神病院推了。
　　无痕者：……
　　百年不见，玄学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生猛了？
　　而与此同时，已经回到家的沈信，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这个无痕者杀死了方临离，又抢走了他的身体，为什么和方临离一样一直没有出现过呢？
　　他既然是大反派，怎么非得这个时候才出来？
　　这不符合逻辑啊。
　　于是沈信大半夜就开始搜索方临离留下的阵法，方临离的原创阵法真的有很多，其中大半都不是永生阵，有时候为了搞定一个奇怪的求助对象他就能搞出一个新的阵法来。
　　这么多的阵法沈信当然没全看一遍，如果不是需要永生阵，沈信压根就不会学阵法。
　　于是找来找去，沈信找到了一个奇怪的阵法，学名：交友阵。
　　沈信好奇的点进去。
　　留影里的方临离还是一如既往，但这次他脸上带着笑。
　　他说：“我有一个朋友，不过我喜欢叫他小喜鹊。”
　　方临离看着前方，手里放出这个阵法，“你说小喜鹊什么时候会被我杀死呢？”
　　沈信：……
　　他想起了那个无痕者说方临离像玩鸟的小孩一样追着他。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这就是犯罪现场？！


第135章 
　　“我没有朋友, 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
　　“我也不想交朋友，因为每个人都会发出惹人厌的声音。”
　　“但是，这个人, 他竟然没有声音, 靠的再近也听不到恼人的争吵声，真是妙极了。”
　　“就是小喜鹊喜欢逃跑，到底为什么要跑呢？和我交朋友不好吗？”
　　“我也可以当小喜鹊唯一的朋友。”
　　听着方临离的声音, 沈信默默的给无痕者点了根蜡烛。
　　他现在觉得, 这个无痕者算什么反派, 方临离才是最大的反派, 看都把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沈信糟心的退出了留影, 心想要不去掘方临离的坟吧，这样说不定无痕者就不战而降了。
　　最后他又想：不对啊，方临离的尸体在无痕者手里。
　　原来无痕者早就去掘坟了。
　　佩服佩服。
　　当然这个无痕者不出来，沈信也没办法去八卦, 他打了个哈欠选择去洗漱然后睡觉, 明天周一, 他要按照约定陪许如尘上班。
　　几个月的阴间作息让他不确定明天能不能七点起床, 还是早睡好些。
　　去房间睡的时候许如尘正在处理文件，看上去还需要一会儿，沈信和他打了个招呼后就准备睡了, 他这几天一直没补过觉来。
　　“你还要处理多久？”沈信问他。
　　“只有一点了。”许如尘看着电脑屏幕, “现在公司刚起步, 手下不够, 只能多参与一些, 过段时间就好。”
　　沈信想：要不要把方临离的阵法给许如尘算了。
　　方临离那家伙是天选打工人，为了逃避打工搞出无数乱七八糟的阵法, 许如尘也是天选打工人，就差打工手段了。
　　一边想着沈信一边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最后一个想法是：不知道那个无痕者看到别人用方临离的阵法会不会气死。
　　一夜无梦，沈信第二天是被闹钟吵醒的，他勉强睁开眼睛关掉闹钟，许如尘已经起来了，听到闹钟声就往里面看了看。
　　“吃饭了。”许如尘给他看自己买回来的早餐，“你想吃什么？”
　　沈信蠕动着爬起来，起床花了半个小时，许如尘就一边吃早餐一边看他赖床，等沈信彻底起来并洗漱完后，早餐已经是温凉的了，趁着还有点热乎劲，沈信赶紧把早餐给吃了。
　　来到公司后，许如尘给沈信挂上职位，沈信不想当什么私人秘书，于是只能改了个职员。
　　许如尘亲自带着沈信参观公司，上上下下指给沈信看，就怕公司里不传他们在一起的流言。
　　“好了。”沈信嫌弃他，“我又不是没上过班。”
　　他当然上过班。
　　大学毕业后他就在上班，在一家公司干了好几年，直到上班被雷劈了，那公司还和他打官司不想给工伤费，于是他从那之后就没再去上班。
　　现在那家公司已经因为玄学部的针对随时准备倒闭了。
　　虽然不是同样的工作内容，但上班内容都大差不离。
　　于是许如尘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眼看着许如尘走了，公司里零星几个职员立刻就放开了，他们悄咪咪的围在沈信旁边。
　　“哇，许总亲自送来的，你们是什么关系？”这是打听的。
　　“帅哥有女朋友吗？需要介绍吗？”这是打算做媒人的。
　　“公司不允许奇装异服，你怎么还戴着墨镜？实习期就想被辞退？”这是带着点嫉妒的。
　　沈信打开电脑，没有摘墨镜，非常平淡但嚣张的回答他们的问题。
　　“高中同学，没有女朋友但有男朋友，老子进来就是正式员工，你还是先管管自己的实习期吧。”
　　简简单单一句话，整个工作区都死寂了。
　　有人手中的笔都掉下来了。
　　卧槽？！这人说什么？男朋友？许总亲自送来的！有男朋友？！这不是让他们浮想联翩吗？！
　　而且这人长得实在是太帅了，来的时候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介绍的时候他就平静的站在那里，好看的脸和顶好的气质，让人觉得这怕不是个高岭之花，然后他开口了，瞬间从高岭之花掉成了暴躁之花。
　　但就算是暴娇花，他特么也好看啊！
　　所有人不再问问题，但还是悄咪咪的看他，私底下八卦，只有那个带着嫉妒的人用不对劲的眼光看他。
　　沈信看着电脑上的文件，接着转头看过去，和那人瞬间对视在一起。
　　那人似乎没想到沈信会看他，他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嘲讽的眼神，还做出一个口型，看上去像是‘鸭子’。
　　沈信想：连玄学部都不敢和我大声说话，生怕我咒死他们，这个人竟然骂他。
　　能打他吗？但这是许如尘的公司。
　　不过只是个实习生，他来之前看过这里所有人的资料，沈信记忆力好，甚至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嗯，实习生的可替代性强，打就打了。
　　不过，不能光明正大的打，这里怎么也是许如尘的公司，还是要收敛一点的。
　　从旁边的本子里抽出一张纸，沈信在上面普通的画了一张符咒，他看着符咒上的痕迹一点点消散，接着就安静的等待，不到三分钟，那人突然皱眉捂住肚子，起身就往厕所里跑。
　　沈信笑了一下，他跟着站起来。
　　“我去一下厕所。”沈信对旁边的人说：“许如尘来找我就让他等等。”
　　众人：？
　　卧槽，直呼其名！
　　洗手间里，黄森蹲在马桶上，他的肚子疼的厉害，但蹲在里面却一点都解不下来，整个人都痛的蜷缩起来。
　　“靠，这是怎么了？”他捂着肚子，“要不然请假去趟医院？”
　　“不行，要是再请假就过不了实习期了，而且前两天刚放过假。”
　　“怎么会这么痛。”
　　黄森缓了好一会儿，终于觉得自己好些了，他捂着肚子一步步走出卫生间，刚走出来他就听到了水声，他转头一看竟然发现那个新来的职员正在洗手间里洗手，他摘下了墨镜低着头，镜子里的他被白炽灯打光，好看的像是画里的精灵。
　　“靠。”黄森却嫌弃的退后一步，“喜欢男人的变态，这种人竟然被放进了男厕所？”
　　“去女厕所算了。”
　　沈信转头看向他，“你好像对我意见很重？”
　　“变态不配有工作！”
　　“那可真是巧了，我也不怎么看得上你。”沈信笑了一下，“不过，看不上你的岂止是我。”
　　黄森冷哼一声，还没等他说话他就感觉自己的腹部一痛，尖锐的刺痛瞬间让他捂住肚子，满头都是冷汗。
　　“哎呀，你肚子疼啊？”沈信看着他，“我学过中医，要不要给你看看？”
　　“你……”
　　还没等黄森硬着头皮拒绝，沈信就自顾自开口说了。
　　“没事，只要那个小鬼钻进你肚子里就好了，反正是你害死了那个小孩，最后自己生下来也合适，别这么紧绷着身体，这样会进去的不顺利。”
　　黄森愣住了，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沈信，“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不知道吗？”沈信安静的看着他，“挺漂亮的女孩碰到了你，真是倒霉，孩子五个月了吧，这都能被你搞得流产，这小孩来报复你也正常，毕竟你抢走了他降生的机会。”
　　“不过你讨厌同性恋，就不知道你接不接受以男人的身份生小鬼了。”
　　说完沈信就径直错开他走出洗手间。
　　“不，你，你！”
　　黄森想抓住沈信，但却因为腹部的疼痛直接摔到地上去了。
　　在沈信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害怕了，在沈信把话完全说完后他就惊恐到了极致。
　　因为沈信说的是真的。
　　在大学的时候他交了一个女朋友，那个女孩沉默腼腆，长得不算非常漂亮但也算得上秀美，她家里很穷，所以在和他在一起后就全心全意的想要嫁给他，但黄森看上了另一个漂亮开朗的学妹。
　　于是他出轨了学妹，拿着女孩的钱养女神。
　　直到女孩怀孕了，他才匆忙和这个女孩分手，说自己只是玩玩而已。
　　女孩连打胎费都没有，在熬不住的时候，挺着五个月的大肚子来找他，黄森发誓自己只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没想到她就这么滚下了楼梯，她惨叫着身下都是血，当时天黑，周围没有人也没有监控。
　　后来，女孩流产了，也被退学，她被一对骂骂咧咧的农村家长带回了老家，从此再没有消息。
　　他以为事情已经全部都过去了。
　　“疼，好疼！”黄森凄惨的喊着，他解开自己的衣服看向自己的腹部。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幻想，他总觉得自己的腹部高高挺起，并且越来越大，看着看着，他发现自己的肚皮有一块凸了出来，竟然是一个小手的形状。
　　黄森发出一声惨叫，成功晕了过去。
　　外面的人听到惨叫，有人连忙去洗手间看，沈信和他们错开往工位走，一边走一边在玩手机。
　　【沈信：搞走了你一个实习生。】
　　【许如尘：？】
　　【沈信：人品有问题，还骂我。】
　　【许如尘：干得好。】
　　沈信满意了，他把墨镜重新戴回去，准备今天就好好工作。
　　而办公室里的许如尘看着聊天记录叹口气，他是不是不应该让沈信去当职员，而是留在自己身边当秘书之类，怎么入职第一天就搞走了一个实习生。
　　不过，看聊天记录他倒是挺开心的。
　　觉得沈信开心最重要的许如尘决定还是不管好了。
　　刚想完，许如尘就听到有员工敲门，说黄森晕倒在洗手间叫了救护车，不知道他什么毛病。
　　许如尘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我们这里风水是不是有问题？”
　　“啊？”来人茫然了一下。
　　“我们才开业没几天，怎么这么多人生病。”许如尘说：“一定是风水有问题，我去找房东砍砍租金。”
　　员工：……


第136章 
　　黄森被救护车送到医院, 医生检查后发现他很健康，没什么事，最后也只好通知了他的家人等他苏醒。
　　送完人后, 许如尘以公司风水有问题和房东砍价, 毕竟有目共睹，他开业到现在死了一个人还进了医院一个。
　　这多邪啊。
　　加上许如尘昨天刚被测试过风水，他把子沉小姐说过的话改一下说给房东听, 夸大其词, 并表达出自己想退租的想法。
　　除了他还能有哪个创业的大佬会用这么不吉利的地方？
　　成功把公司问题转嫁成是屋子风水的问题, 许如尘满意的看着省下来的钱, 决定今天正常下班和沈信去吃顿好的。
　　结果他出办公室去工位, 意外的发现沈信真的在工作。
　　许如尘和沈信重逢的时候沈信已经被辞退了，他作息混乱，睡得晚起的也晚，和他几乎不一个作息, 偶尔出差工作他也不会在身边,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沈信认真工作的样子。
　　里面的人没有发现许如尘站在外面, 说话聊天的都有。
　　沈信把桌子上的文件递给旁边的人。
　　“好了。”
　　“太谢谢了！”那是一个小姑娘, 也刚转正没多久，“黄森突然晕倒去了医院，他的工作只能我来, 要不是你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真是谢谢你帮忙！”
　　“没事。”沈信说：“他的工作可以都交给我。”
　　反正是我把他搞到医院的, 代劳也正常。
　　沈信面无表情的想。
　　“嚯, 这做的不错啊。”另一个人看着沈信处理好的东西, “小沈以前在什么地方工作？是干什么的？”
　　“程序员。”沈信敲了一下键盘，打了个哈欠, “不过失业好几个月了。”
　　果然还没习惯大早上起床。
　　竟然是程序员？！
　　众人看着沈信漂亮的脸和茂密的头发，这和他们想象中的程序员一点都不一样啊！
　　不过在工作后他们就发现了，其实沈信一点都不难相处。
　　他就是讨厌别人的时候一点都不遮掩，黄森对他表达了不喜欢，他就表达回去，除此之外其他的诸如好奇和疑问他都会回答，并没有想象中的尖锐，当然那个有男朋友除外，这个还是有很多人难以接受的。
　　不过除了黄森那个傻子，也没有人上赶着在沈信面前提这个。
　　他可是许总亲自带进来的。
　　公司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到了后沈信丝毫不犹豫的起身就走，把绝不多工作一分钟表达的淋漓尽致，刚走出门口沈信就看到许如尘站在那里等着他。
　　“你今天不加班？”沈信问他。
　　在重新工作后许如尘就开始加班了，他说现在公司不稳固需要多努力一下，每天回家都很晚。
　　“今天不加。”许如尘陪着他往外走，“刚把房租讲了个价，省下的钱我们可以出去吃了。”
　　沈信嫌弃，“你不讲价我也有钱吃好的。”
　　那可不是，沈信到现在为止帮了玄学部不少忙，玄学部那些才是真不差钱的主，每次委托奖励都丰厚的很，他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别说养一个许如尘，养三个都绰绰有余。
　　“那不行。”许如尘说：“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我又不能花你的钱。”
　　那些一起下班的人悄悄的竖起耳朵来听着他们的对话。
　　什么？许总去讲房租了？为什么突然讲房租？
　　什么？新来的沈先生根本就不差钱？
　　什么？他们之间不需要分你的我的？
　　电梯门打开，沈信和许如尘走进来，几个员工不想等下一趟也进去了，就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一个人喊着‘等一下’跑来了，许如尘给开了电梯门，那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谢谢许总。”那人抱着文件大喘气。
　　喘完气后他才发现许如尘旁边站着一个人，他有些惊讶的开口，“沈先生？！”
　　是的，这个人他们认识，就是在原公司的梁诚华，在许如尘离开后梁诚华就开始找后家，他本来去那里工作就是看中了许如尘的能力，还非常幸运的被救了一命，现在许如尘走了他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还没找到下家他就发现许如尘开了新公司。
　　那还需要想吗？拖家带口找过来啊！
　　“沈先生是来接许总下班的吗？”
　　“不是。”沈信回答他，“我从今天开始在这里上班。”
　　“啊？上班？”梁诚华有些惊讶，“你们又在玩什么游戏？还是公司里又有什么需要暗地里解决的事情？”
　　沈信/许如尘：……
　　他们怎么给这个人留下了这种印象。
　　“真的是来上班的。”许如尘还是多嘴了一句，“今天已经入职。”
　　“上次不也是入职了吗？”梁诚华想了想，“好的，我知道了，恭喜沈先生入职我们公司。”
　　后面悄咪咪看戏的员工迅速低头，一边听一边继续在群里八卦。
　　他们知道许如尘以前是许家的小许总，后来独立出许家，没有许如尘的许家迅速开始衰败，早就到了破产的边缘，梁诚华是老公司的员工了，这次是专门跟着许如尘出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的许总和这位新入职的沈先生以前就玩过入职公司的游戏？
　　而且听上去沈先生压根不差钱，也不缺工作，很可能就是来玩，或者是查什么事情的。
　　哇，有意思啊有意思。
　　难道喜欢男人也是伪装？！他们就说嘛，沈信看上去和喜欢男人的娘炮不一样！
　　沈信当然不知道他们的八卦，当然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多在意，他无所谓被人背后说闲话，反正别明面上说被他听到就行。
　　走出公司，许如尘带沈信去附近一家饭馆吃饭。
　　他之前准备自己独立的时候就考察过这一带，还特地挑了个美食多的地方。
　　最好吃的那家距离公司不到一公里。
　　“应该买个蛋糕。”许如尘开着车突然开口，然后他迅速找了个停车位停下车，“我们去买个小蛋糕吧。”
　　“不是吧小许同学。”沈信啧了一声，“我是在你家公司入职了，不是和你结婚了。”
　　许如尘认真看着沈信，“如果你想结婚我也可以……”
　　“首先我没有换国籍的打算。”沈信瞥了他一眼，“其次你觉得玄学部那些人允许我换国籍吗？”
　　许如尘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接着继续开口，“我想买蛋糕。”
　　“买！”沈信拍板，“还要放上玫瑰花！”
　　许如尘想了想那个蛋糕的模样，表达了小小的嫌弃，“……好土。”
　　总之他们下了车准备去买蛋糕，这个点蛋糕店还在营业，再晚一点就会关门，大多数蛋糕店的营业时间都不长，最晚也就到晚上八点，他们随便选了一个连锁店，刚走过去就看到店门口有个穿着校服的小孩在哭。
　　可能是高二高三的年龄，背着书包坐在店门口，手里是一块已经被摔坏的蛋糕。
　　“怎么在哭？”许如尘看着她。
　　“不知道。”沈信想了想，他摘下了墨镜。
　　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一点不太妙的画面。
　　高三住宿生，今天过生日晚饭期间请假来买了一块蛋糕，却被偶然遇到的母亲打落在地上，因为她这次模拟考比上次退步了，她被指责乱花钱不知道学习，最后母亲骑着电动车离开，留下她一个人留在原地。
　　沈信还看到了她的结局。
　　她回到学校，在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在所有学生和老师面前从五楼一跃而下。
　　“你在这里看着她。”沈信说，接着他戴上墨镜进了蛋糕店。
　　许如尘知道沈信打算做什么，闻言只是点点头。
　　不一会儿，沈信就从蛋糕店里走出来，拿着和小孩手里一样的蛋糕。
　　沈信走过去，头上的灯被挡住，女孩抬起头来，她的双眼已经哭肿了，看上去并不好看。
　　他把买到的蛋糕给她，“给你。”
　　“生日快乐。”
　　女孩茫然的看着沈信，最后小心翼翼接过蛋糕，看着这块完好的蛋糕，又看了一眼旁边那块被摔坏的，连陌生人都会给予她善意，但是她本应该最亲近的妈妈却连她的生日都忘了，还这么骂她。
　　明明她压力已经那么大了。
　　于是女孩哭的更惨了。
　　沈信：……
　　要沈信讽刺人他很会，安慰人他是一点都不会，这下好了。
　　“我们送你回学校吧？”许如尘蹲下来看着她，“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喝点水？”
　　女孩哭的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也没有跟沈信他们离开，毕竟沈信和许如尘是两个成年男性，不合适也不安全。
　　她带着一好一坏两块蛋糕，背着书包往前走，方向是学校。
　　“她身上好像不太对劲。”看着她离开，许如尘突然道。
　　沈信看向许如尘，“不对劲？”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许如尘回忆了几秒钟，“有点像因果的味道。”
　　沈信微微挑眉。
　　要说是因果的话是有的，这个女孩会因为母亲的态度和无法渡过的心理压力跳楼，但是，现在女孩还活着，这份因果还没有彻底转化，许如尘怎么会在还没发生因果的时候感觉到不对劲呢？
　　或者说：其实因果已经发生了？
　　“我们不去吃饭了。”沈信说：“今晚我们做贼。”
　　许如尘疑惑的看向沈信，“这是什么奇怪的角色扮演play吗？”
　　沈信：……
　　他是怎么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话的？
　　“去看看这个女孩。”沈信说：“我没发现她身上有因果，你发现了，所以去观察一下确定她没事。”
　　“哦。”许如尘点头，“那这和做贼有什么关系？”
　　“因为高中不允许家长进入。”
　　许如尘沉默。
　　也行。


第137章 
　　学校周围惯常都会有卖小吃的, 价格不算贵，但也没那么好吃。
　　两人在一元一串的关东煮小摊上买了点回车上吃了，吃完后天色就已经变黑。
　　这个时节, 下午五点天就乌漆麻黑, 更何况已经晚上七点了。
　　许如尘看着灯火通明的学校，“你说做贼，那我们怎么进去？”
　　“从门口进不行, 有门卫不让进。”沈信也看着前面, “要不去体育场那边爬墙吧？”
　　许如尘看看沈信, 又看看自己。
　　他们上班虽然不至于和电视剧里一样穿西装, 但好歹也穿的人模狗样, 但这种衣服穿上去就是不利于运动的，更别说是爬墙了。
　　他又观察了一下高中墙头的高度，觉得今晚要做一个被抓进警察局的贼了。
　　“没事，就算是进警察局也有人保我们。”沈信看出了他的想法, 于是安慰他, “玄学部还能让我被抓？”
　　许如尘想了想, “那你为什么不让玄学部帮你通知一下学校, 我们不做贼，光明正大的进去。”
　　“因为这次不是我觉得有事，是你觉得有事。”沈信非常理直气壮。
　　“我看到那个女孩会被她妈逼到跳楼, 但现在也没跳, 因果还没彻底诞生呢, 结果你就从她身上察觉到不对劲了。”
　　许如尘有些意外, “你这是在帮我确定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
　　“嗯。”沈信普通的应声, “你的通灵体能达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虽然给你做了控制阵, 但既然有这个能力还是实际确定一下比较好。”
　　当然，他不介意带着许如尘爬墙进学校，反正他们也没少爬过。
　　在高中认识的那几个月里，沈信这个让老师头疼的学生就带着他的优等生学弟爬墙逃课了，许如尘看着瘦弱，但爬墙技术也没差到哪里去，属实是沈信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在确定好爬墙做贼方针后，两个人下了车，用手电筒的灯观察学校周围的墙，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沈信率先爬上去，几年的社畜工作一点都没有损耗他的体能，他踩在墙头上看了看，然后回头把许如尘拉上来。
　　俩人就这么翻进来了。
　　“我说……”许如尘跟在他身后，“学校里一般到处都是监控吧？”
　　“得了吧。”沈信回答：“就算到处都是监控，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人在监控室，只要我们不被人发现的进来，再不被人发现的出去，绝对没人发现我们进来过。”
　　许如尘看着前面，“但这次好像不太行。”
　　他指向前面。
　　只见操场上站着三个人，沈信迅速拉着许如尘躲在旁边的篮球框后面，这个位置能听到前面的声音。
　　其实就算是离得更远一点也能听到，因为那女的声音真的非常大。
　　“你们学校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出校，她成绩退步成这样你们还让她出校门！你们老师怎么这么不负责！”
　　“我要给她转班，我要去教育局投诉你！”
　　“妈，我今天生日，我就去买了个小蛋糕。”女声呜咽着哭，“不管老师的事。”
　　女人却直接给了女孩一巴掌，“你闭嘴！我在和你老师说话！”
　　“家长不要打人啊！好好说话！”老师连忙去拉，“而且毕永君同学没有退步，她的班级成绩退步了两名，但是全级成绩进步了十名，其实算是进步了的，毕永君妈妈不要这样。”
　　“这也是退步！”女人嘶哑地声音吼着。
　　“我吃不好喝不好，拼命打工赚钱是为了谁，都是为了你！你现在考出这个成绩来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搁。”
　　“你太给我丢人了！”
　　毕永君几乎要嚎啕大哭，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妈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今天是她的生日，应该是她最重要的日子，她的妈妈不关心她的生日，却在这个时候在操场上打她。
　　这样的妈妈到底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她到底为何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如死了，不如去死！
　　这样想着，毕永君挣脱开老师和家长，迅速奔跑出去。
　　“感觉更强烈了。”许如尘在后面开口，“之前感觉还比较淡，但现在这股感觉和我在玄学部看到的差不多。”
　　在玄学部里，舍朝给许如尘看的可几乎都是凶器，是带着强烈恶意的因果。
　　沈信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
　　或许许如尘感觉到的因果并不是女孩和她母亲的，而是其他的……
　　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纸，在手机暗淡的灯光下画了两张清心咒，因为看不清晰也不知道画的怎么样，听着对面的女人还在吼叫，沈信把其中一张符咒递给许如尘。
　　“你盯着那个女的，我去追刚才跑出去的小孩，有情况打电话。”
　　许如尘看着手里的清心咒，他意识到了点什么，“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嗯。”沈信站起来，然后他又俯下身亲了许如尘一口，“我相信你的感觉。”
　　说完沈信就跑去追毕永君了。
　　只剩下许如尘愣在原地，几秒钟后他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沈信追的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许如尘留在原地继续观察毕永君妈妈和老师，在毕永君跑走后，他们连忙跟着跑，很快就看到毕永君跑上了教学楼，许如尘跟在他们后面。
　　老师在发现毕永君上了教学楼还往上跑的时候脸色就不好看了，他迅速去追人，生怕出什么事。
　　但略显肥胖的女人却跑不动，跑了几层就累的气喘吁吁。
　　“死丫头！”她还在喊：“你想气死我吗？你想气死你妈！”
　　老师终于也厌烦了，“你不要再刺激毕永君同学了！她现在情绪不对头！”
　　“什么不对头！”她不管不顾，“她还能去死不成？！我这辈子都是为了她，她这是准备威胁谁啊！”
　　“别说了！”老师生怕毕永君真的跳楼。
　　然后女人还在说，还在骂，捂不住她的嘴，老师只能尽快跑去找毕永君，起码不要真的出事。
　　天台上，毕永君哭泣着推开门，她奔跑着往前走。
　　她泪眼朦胧，脑子里什么都不想，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
　　她的妈妈不爱她，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努力学习但得不到夸奖，全都是责骂。
　　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会再痛苦了。
　　不是一直说累死累活都是为了她吗？那她就去死，这样就再也用不到她的钱了。
　　她蹒跚着往天台边缘跑，没有丝毫犹豫，整个人都往下跳，就在她踩到天台边缘要落下去的时候，她感受到夜晚冷嗖嗖的风，脸上都是冰凉的，似乎要解脱的瞬间，她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
　　沈信拉住人，然后把右手的清心咒摁在她的手心里。
　　一瞬间清心咒上的笔墨便融入进毕永君的皮肤里，毕永君感觉好像吹过了一阵风，混沌的只想去死的脑子被吹走了。
　　她猛地睁大眼睛。
　　“啊！”她发出一声尖叫。
　　不不不，怎么回事？！
　　虽然很难过很难受，甚至想过去死会不会更好，但她不想死，她还不想死。
　　她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了，还差一点就能考进大学从此远离这个家，为什么突然哭着想要自杀？！
　　楼梯口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沈信迅速放开毕永君来到阴影处，很快老师脸色苍白的就上来了，他看到毕永君跌坐在天台上更是被吓得不轻，要是真的有学生跳楼那他也别要什么工资了。
　　“毕永君同学！”老师连忙跑过去，“没事吧？！”
　　毕永君看着天台边缘，“我，我……”
　　“死丫头！”还没等毕永君说出个好歹来，熟悉的声音就传过来，“你想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在威胁谁啊！”
　　沈信听到了她的声音，“你想死是吗？！那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在那一瞬间，沈信看到了毕永君的命运再次重演，他刚阻止的死亡犹如短视频一样自动重播。
　　沈信气不打一处来。
　　他直接从阴影里出来一脚把人踹出去，那女的刚站稳直接被踹了个狗吃屎，摔在地上嚎叫起来。
　　老师也吓了一跳，眼神里带着谨慎，“你是谁？！你不是学校的人？你怎么进来的？！”
　　许如尘从楼梯口上来，他看着地上哀嚎的女人，“现在我们要去警察局喝茶了？”
　　“喝什么茶。”沈信直接摸出电话来拨了个号码，“我特么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还能给我再死回去？”
　　大半夜接到电话的朱锐在接通后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朱锐：……
　　“带两个警察来。”沈信给他说了地址，“尽快，要是晚点我就要打人了。”
　　朱锐看着迅速被挂断的电话抽了一下嘴角，然后认命放下自己吃了一半的晚餐，找了两个人往学校出发了。
　　挂断电话后，许如尘小声说：“你已经打人了。”
　　“我这不是打人，是救人的应急措施。”沈信走过去看着老师和毕永君，毕永君还在哭，老师把学生藏在后面，眼神依旧警惕，“再让这个老女人骂下去，她还要再跳一次。”
　　“你好，我是警察，在这里做调查的。”沈信和毕永君老师自我介绍，并胡诌身份。
　　老师一点都不信。
　　沈信也不在意，“许如尘，你还有那种感觉吗？”
　　“有。”许如尘看着毕永君，又看看她的母亲。
　　“甚至可以说：比之前要更强烈了。”
　　沈信啧了一声。
　　他阻止了毕永君的死劫，把她从天台边缘拉回来了，正常来说这场因果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但许如尘依旧感觉到了不对。
　　果然，在这对母女外还有其他因果在。


第138章 
　　刚才的躁动和毕永君的尖叫都惊动了人。
　　沈信听到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直接把许如尘拉上来然后锁死了阳台上的门。
　　很快脚步声就上来，有人砰砰的敲门。
　　“出了什么事？怎么门锁上了？！”
　　“上面有人吗？”
　　“谁在上面？”
　　沈信不理会，他瞥了护着毕永君的老师一眼, 接着走到被被自己一脚踹出去爬不起来的女人面前, 女人还在哀嚎着，但这个季节穿的厚根本没磕伤。
　　“我要报警，你们老师打人。”毕永君妈妈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人不是老师, 正在哎呦哎呦的躺在地上不起来碰瓷。
　　沈信啧了一声, “许如尘, 她身上有没有？”
　　“有。”许如尘站在沈信旁边, “她身上的要比那个小妹妹身上的更强烈一点。”
　　“是吗？”
　　天台的风很冷, 毕永君逐渐的清醒过来，这时候她才隐隐约约听到这两个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她仔细看过去，在夜色里辨别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下午给她买蛋糕的两个哥哥。
　　“妈？”毕永君转头看着倒地不起的女人, “妈, 妈你没事吧？！”
　　“我当然有事, 不孝女！”毕永君妈喊着, “我快死了，你高兴了吧！”
　　“你要害死我了！”
　　毕永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泪还在脸上挂着, 显得格外难看。
　　老师这一次是彻底看不下去了, “毕永君的家长, 你不要太过分了！孩子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现在他们都在最关键的时候, 你怎么可以这么伤害她！”
　　女人直接翻身坐起来, “我全都是为她好，我累死累活供她上学, 到头来全都是我的错了？！”
　　“我是爱她才说这样的话。”
　　看着女人面容狰狞的和老师吵架，沈信看了一眼旁边的许如尘，“清心咒给她了吗？”
　　“没有，她一路跟着跑过来，路上没时间塞进去。”许如尘从口袋里摸出之前沈信给他的清心咒，“现在给她？”
　　沈信直接从他手里把清心咒抽出来，然后走到女人面前，一看到沈信那女人脸色瞬间变得恐惧，她还记得自己被人一脚踹出两米远，整个人趴在地上摔得生疼，就是这个人。
　　“闭嘴，我讨厌吵。”沈信直接把手里的清心咒塞她手里，“拿着。”
　　“这什么东西？！”
　　女人迅速把清心咒扔掉，但清心咒上的笔墨瞬间就融入进她的皮肤，她只听到嗡的一声，然后头就开始晕。
　　她晕晕乎乎不断摇着头。
　　沈信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观察着她。
　　清心咒是一款让人平心静气的符咒，没有特殊能力，只是让人心平气和，在之前的使用中根本就不会出现符咒进入人体内的状况，但是现在这符咒不止进去了，还进去的非常迅速。
　　在符咒生效后，两个人都有明显的改变。
　　“怎么了？好疼，头好疼。”女人小声哀嚎着。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天台的门被踹开，几个男老师迅速跑上来，他们在瞬间就看到了毕永君，学校里的老师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封闭的工作环境谁都认识谁，所以立刻就判断出来沈信他们是陌生人。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前面的老师用棍子指着沈信。
　　沈信懒得解释，就在他打算再次报个警的时候，朱锐和他带着的两个警察终于来了。
　　“出了什么事？”朱锐穿着警服看着这里的人。
　　老师们面面相觑，因为他们没有人报警。
　　“我报的警。”沈信说：“你现在把人带下去，这对母女安置在同一个地方，然后严密监控。”
　　朱锐愣了一下，他看着天台上正在小声哀嚎的女人和眼泪没干的女学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这里是天台，还有老师，怕是想都不用想。
　　他脸色难看的让后面的警察一个做笔录，另一个安排人，沈信拉着许如尘就这么下了天台，几个老师面面相觑，他们满脑子疑问，最后也只能跟着警察下去。
　　“沈先生。”在沈信下去后，朱锐一直在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先按照我说的监控。”沈信说：“我要确定一些事情。”
　　朱锐疑惑的站在原地，最后还是按照沈信说的将人带走安置，因为女人一直喊着头疼，所以他们带人去了医院。
　　在朱锐带人走后，许如尘和沈信也回了车上。
　　“最好不要让她们待在一起。”许如尘说：“她们两个靠近的时候，感觉就越强烈，那东西应该是安排在她们两个人身上的。”
　　沈信点头，“猜到了，我们先去吃个夜宵，吃完后我们再去看看她们。”
　　“也好。”许如尘看了一眼时间，“不知道还有蛋糕店开门吗？”
　　“我们的蛋糕还没有买。”
　　沈信叹口气，他直接打开手机点了个外卖。
　　“订好了，一会儿送到我们家门口，等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就回家吃蛋糕。”
　　许如尘满意了，他发动车子开到一开始说好的吃饭地点，在等菜好的时间沈信问了朱锐医院的位置。
　　知道沈信一会儿就过来，朱锐松口气，他挂断电话看着病房里的人。
　　“不好好学习，以后能赚到什么钱，和我一样卖菜吗？”
　　“妈妈都是为你好，妈妈想让你出人头地。”
　　“你怎么不理解一下妈妈的苦心呢？”
　　朱锐皱眉看着，他没敢让女孩和她妈妈在一间病房里，把女人安排进去后他就在外面守着，女人在半昏迷下都在不断的说着这些话，他低头看了一眼这个人的资料。
　　名字叫毕灵，是个单亲妈妈，未婚先孕生的毕永君所以跟着她姓，没有学历只能以卖菜为生。
　　她是辍学跟的那个男人，但那男人在她怀孕后就跑了，家里人和她断绝了关系，所以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到这里卖菜为生。
　　倒是理解她为什么一直让毕永君好好学习。
　　但发展到现在，是真的过头了。
　　……
　　吃完饭他们就往医院走，在路上朱锐就催过一次。
　　来到医院后朱锐僵硬的坐在座位上，旁边是哭着睡着的小姑娘，他一动都不敢动，窘迫的要命。
　　看到沈信来了，他才连忙起身，让身边的女警赶紧带毕永君去另一个房间睡觉。
　　“你可以一开始就让女警带她去其他房间。”沈信说。
　　“不行，我不放心。”朱锐用力的皱眉，“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毕永君到头来还是担心自己的妈妈，她想过来来看毕灵，但只要一凑到一起毕灵就开始骂她，说她不努力学习，一点都不听话，毕永君听得不断的哭，然后就开始寻死觅活。
　　一听到毕永君寻死觅活，毕灵也开始说要死。
　　于是朱锐把人分开，只要一分开这俩人就稍微正常了，毕永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想去死，毕灵哭着问自己为什么说出那样可怕的话来。
　　她哭着说她们相依为命，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她说自己做了好菜想去给毕永君送到学校，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毕永君后就控制不住的骂她。
　　她说自己不想这么说，她本来只是想让女儿好好学习。
　　然后朱锐再次试着让她们接触，瞬间毕灵开始骂人，毕永君试图跳楼自杀。
　　简直匪夷所思。
　　“也就是说：她们靠近后才会出现异样？”
　　“既然沈先生参与了，她们身上是不是被下了咒？”朱锐问：“是什么咒术这么奇怪？”
　　沈信摇头，“我没看出来，是我家小许同学看出来的。”
　　“小许……”朱锐愣了一下，接着他小心转头看向许如尘，“您？”
　　许如尘想了想，他拉了拉沈信的手，“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我只看到了她们的未来。”沈信指着刚才进屋的毕永君，“跳楼自杀。”
　　接着指着还在哭的毕灵，“自责+社会舆论自杀。”
　　“两个都自杀了？！”朱锐惊了一下。
　　许如尘想了想，“我觉得有点像巫的手段。”
　　沈信有些意外，他看向许如尘，“巫？”
　　“对，昨天的时候你睡着了，舍朝先生和我说了一些巫的事情。”许如尘回忆着，“他说巫医不分家，巫擅长和自然沟通，所以阵法和祭祀舞都属于一个大分支，但巫还有一个分支就是医。”
　　“医又细分为医和蛊。”
　　“这像是蛊。”
　　沈信微微挑眉，“蛊？”
　　他再次看向病院里的女人，这一次幻觉终于重新出现在沈信的面前。
　　【蛊毒：念。】
　　【中招者为两人，会激化控制双方的情绪，极易情绪崩溃自杀。】
　　所以毕灵本就想让女儿好好学习的心放大到难以控制，并转化成辱骂；而毕永君压力下的抑郁念头，激发转为自杀报复。
　　“为什么现在又知道了？”沈信生气。
　　【蛊非因果，而是巫医手段，非通灵体无法察觉。】
　　【此蛊已失传。】
　　【无痕者使用方临离身体，可用念蛊。】
　　“靠。”沈信皱眉，“朱锐立刻找舍朝先生来，然后开始调查有没有其他学校有这种情况。”
　　高中，一个非常可怕的时间段，不知道有多少高中生顶不住压力，其中大半都是因为家庭因素。
　　学生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自杀，社会谴责逼疯孩子的家长，没有人会察觉到不对劲，因为这是社会上普遍的难题，这种事时不时就会发生一起，这都不足以让玄学部产生怀疑。
　　如果不是许如尘是天生通灵体，还恰好被他们发现了的话。
　　那么沈信估计也只是看看新闻，为新闻里那个一跃而下的学生感到悲哀一下。


第139章 
　　舍朝连夜赶过来, 朱锐已经在路上告知了他情况，他来的时候脸色相当难看。
　　他身后跟着另一个人，是林苗, 玄学部通灵体最纯粹的人。
　　林苗抽动了一下鼻子, 他看着病院里的人，然后点点头，“好像确实是蛊。”
　　舍朝得到确定消息后叹口气点点头, “你有什么办法限制一下？”
　　“唔。”林苗看着她们, “我想想办法。”
　　朱锐连忙把林苗送进病房, 原地只剩下舍朝。
　　舍朝呼了口气, 他先是和沈信、许如尘道谢, 接着才开口，“我来的时候联系了师兄，我师兄是一位蛊医，这件事他应该可以想办法解决。”
　　“非常感谢。”他再次道谢, “要不是你们, 我们估计根本想不到这会和蛊毒有关系。”
　　就像是沈信说的那样。
　　高中生心理压力过大跳楼屡见不鲜, 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皆是因为现代社会过大的就业压力，以及高考这唯一的跳板，父母老师的期望加上网络的渲染, 都导致了他们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谁能想到里面竟然还有催化剂？！
　　“先找受害者。”沈信说：“立刻确认学校里还有没有这样的人。”
　　“我明白。”舍朝对着沈信点头, 然后开始打电话。
　　大晚上也没有沈信和许如尘什么事了, 他们选择回家, 在家门口他们看到了那个蛋糕, 那蛋糕不知道放了多久，好在门外没有暖气, 蛋糕看上去还算完整，沈信把蛋糕拿进卧室打开包装。
　　蛋糕是素白的奶油，上面放着几朵奶油做成的花，竟然并不难看。
　　沈信对许如尘招招手，“来吃蛋糕。”
　　刚吃完晚饭没多久的许如尘看着蛋糕沉默了。
　　有点吃不下。
　　于是沈信笑了，他切下一块蛋糕放到许如尘面前，“不是你要的吗？必须给我吃完了。”
　　“蛋糕只是形式主义，庆祝一下的标志，不一定非要吃。”许如尘试图拒绝。
　　“不行。”沈信对着许如尘笑，“今天你必须形式给我看。”
　　于是许如尘只好默默拿起叉子吃了口蛋糕。
　　不甜也不腻，这蛋糕品质不错，唯一的难点就是许如尘现在真的吃不太下。
　　“甜吗？”沈信问他。
　　这个时候，不甜也得说甜啊。
　　于是许如尘点点头，“嗯，很好吃。”
　　沈信笑的更开心了，“既然很好吃，那你就好好吃，我晚饭吃的太饱就不吃了，哎呀，真遗憾。”
　　好吧，他就知道。
　　许如尘慢吞吞又吃了口蛋糕，感受着奶油在口腔里化开，带着一点细腻的奶味。
　　“可以尝尝味。”许如尘说：“真挺好吃。”
　　许如尘眼睛还看着手里的蛋糕，想着需要几口才能把这块蛋糕吃完，他听到沈信咕哝了一句‘是吗’，然后便感觉到有风，再转过头去的时候就看到了沈信的眼睛。
　　沈信吻住他，热度从他的唇一直蔓延到耳朵尖。
　　亲完的沈信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抬起头来，还舔了一下嘴唇，然后点点头肯定了许如尘的话。
　　“是不错。”
　　许如尘喉结随着他的欲念活动了一下，最后他伸手拉住沈信的手腕，将他一点点拉到自己面前来。
　　手里的蛋糕早就放到桌子上，他满心满眼都是这个撩拨他的人。
　　“信信。”他开口。
　　沈信戳他的额头，眼底带着笑，仿佛是一种放任，带着懒懒散散的气息，他说：“别喊我小名。”
　　原来就算没有糖，也能尝到甜味啊。
　　……
　　玄学部来了一次大联合，突如其来在所有高校来了一场心理医生入校，确保每所学校都配置一个人员，为了防止问题还把初中都配置上了，就为了一点点筛选出受了影响的人。
　　仅仅三天，他们就救下三个试图跳楼自杀的学生，其中两个受了影响。
　　之后的一周，又陆陆续续救了几个，但受到影响的学生固定在一个市区，那些人三分之二是因为蛊毒，三分之一是被自杀氛围引导。
　　接着心理医生加速学校排查，又排查出几个在学校里还没自杀但已经有了自杀念头的学生。
　　加起来，竟然有十几个那么多，甚至数量还在一点点往上涨。
　　沈信接到玄学部的电话时正在公司开会，听到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接着他拿起手机示意了一下就转身出去了。
　　开会的继续开会，没有一个人谴责沈信开会时接电话。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在八卦后都觉得沈信是来玩的大少爷，不差钱就是体验生活，不知道啥时候就走了，肆无忌惮一点也正常。
　　这十天的时间里他们正常上班，许如尘在固定时间还会去玄学部学习，在那时候沈信也了解了过办案进度。
　　“找到位置了。”打电话来的是林苗，“我们查了受害者的路线，发现受害者父母会去同一个菜市场买菜。”
　　“应该就是那里。”
　　“菜市场？”沈信有些意外。
　　“还是那种非常大的市场。”林苗搓搓手指，他正在外面，风很大，他的手冷的很，现在正带着无线耳机和沈信打电话，“那些受害者一半以上经常来这里买菜，小半是偶尔去，反正都会去，这是他们唯一的共同点。”
　　沈信立刻想起毕灵以卖菜为生。
　　“毕灵也是？”
　　“嗯，她在这个菜市场卖菜。”林苗走到目的地，他看着眼前菜市场的牌子，“我到地方了，但不一定能找到那个人，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沈信微微皱眉，“你小心一点，那人不对劲，不要中陷阱。”
　　“我比其他人要更敏感一点，要是有杀阵我会发现。”林苗说：“没事，我会小心。”
　　挂断电话，沈信转身就走，在离开的时候他给许如尘发了个消息，让许如尘给他补上请假条，然后就下楼离开了。
　　会议上收到沈信消息的许如尘摆弄着手机，开始思考自己是继续在这里开会呢，还是跟着沈信离开呢？
　　在许如尘纠结的时候，沈信已经打车去了林苗说的菜市场。
　　就算是这个点菜市场里也有很多人，卖菜的和买菜的到处都是，沈信走进里面去便闻到了一些味道。
　　卖鱼的鱼腥味，一点腐烂的气息，还有各式各样的人味。
　　沈信在噪杂的环境里给林苗打电话，电话打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没来得及接。
　　他顺着人群往前走，确定这里真的是个非常大的菜市场，各种小方块一样的铺子摆开，一眼望不到边，沈信非常确定自己这样找下去和林苗汇合的概率非常低。
　　于是沈信继续给林苗打电话。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往里走，就这么走了不到200米，他听到有手机铃声。
　　这手机铃声很奇怪，是无数的喵喵声，像是很多只小猫咪正在叫唤。
　　沈信把手机放下来，转头看向铃声发出的地方，于是便看到了他。
　　他一如既往穿着宽大的黑色外套，但这一次没有戴兜帽，方临离不错的样貌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他站在十字路口正中央，周围的人却浑然不知的走过去，走到距离他一米远的时候自发的拐开。
　　但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突然拐了弯，也不知道这里站着一个没有人能看到的人。
　　而他的手里就拿着一块正在喵喵叫的手机。
　　沈信挂断电话，他看着无痕者。
　　“你在找他？”无痕者歪头看着沈信，“他跑到前面去了，好像是在追一只猫。”
　　沈信看着他的装束和表情，又看了一眼周围噪杂的环境。
　　他不得不疑惑又好奇的开口，“你怎么在菜市场？”
　　而且按照玄学部的推算看，他在菜市场待了很多天，蛊毒的存在可能比影附咒还要早，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而已。
　　“这里因果很多。”无痕者闭上眼睛，“有很多很多的关联，到处都是因果存在的痕迹。”
　　“我很喜欢这样的因果地点，比精神病院好多了。”
　　沈信奇怪的看着他。
　　无痕者看着沈信的表情，他问：“你在想什么？”
　　他想：估计沈信给他的回答他不会高兴，毕竟这个人看上去那么疑惑，而天眼找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性格，他说出口的话一定直白又难听。
　　他做好了准备，但依旧在听到沈信的话后感到瞬间的愤怒。
　　沈信说：“你这样没有因果的人，在这种地方挑选人破坏他们的关系，还说眷恋人间的因果？是不是有点恶心。”
　　恍惚间，无痕者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站在他眼前。
　　那是他又一次被方临离抓到，被关在阵法里出不去，只能坐在地上等阵法失效。
　　方临离站在他面前，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说：“小喜鹊，你恶不恶心。”
　　“一边说自己想要和人间有关系，一边又去破坏，说看不得别人幸福，你可真是个矛盾的坏人。”
　　“又不甘心，又想说没办法反抗命运，还要凸现自己的不得已，比我见过的所有恶人都要别扭。”
　　“你也太讨人厌了，除了我没有人愿意和你做朋友。”
　　无痕者掐着自己的手指，眼神再次被怨恨渲染，他死死地盯着沈信，杀意毫不遮掩的释放出去。
　　他想杀了沈信，就像是杀死方临离。
　　“你知道什么。”无痕者一步步朝着沈信走过去，“你不明白一个人没有任何因果的感觉，不知道接触到的人全部死于非命的痛苦，你是天眼，是天道的宠儿，你想要什么没有！”
　　沈信皱眉，“你说的这些方临离也没有。”
　　无痕者的脚步僵硬在原地。
　　“他是天眼，可他什么都没有。”
　　“那他也不会让自己活的这么恶心。”


第140章 
　　无痕者本名当然不会是小喜鹊, 这只是方临离随便给他取的名字。
　　然后就强行加注在他身上，强硬的拉扯着给他冠上这个名头，无痕者讨厌这个名字, 和方临离一样讨厌！
　　因为没有因果, 所以他玩弄因果，最乐意看到那些拥有因果的人走到尽头是什么样子，也招惹来了方临离。
　　方临离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疯子！
　　无痕者伸出手来, 他死死地盯着沈信, “我会杀了你。”
　　“你哪里杀的了我。”沈信丝毫不在意, “我甚至在思考你是怎么干掉方临离的？靠你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还是烂到极致的手段？”
　　沈信说话向来不顾及, 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一张嘴可劲往人最在意的地方戳。
　　“但是他死了。”无痕者冷冷的注视着沈信，“他死了，我还活着。”
　　“是我赢了。”
　　他似乎非常在意的想和方临离争个高下，在这种时候竟然说自己赢了, 沈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无痕者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 只听到旁边的喇叭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正在买菜和卖菜的人都顿住, 他们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往外撤，几乎所有人都往外面跑。
　　因为这是菜市场里的火警通知, 让所有人都尽快撤离。
　　“快走, 快走！是哪里失火了啊？！”
　　“不知道, 没看到烟, ”
　　“还是先走吧, 赶紧的！”
　　不一会儿周围人就迅速撤离，撤离中途还有人让沈信跟着一起走, 沈信知道这个火警的用意，他最后看了一眼无痕者，无痕者似乎被这个声音惊到了，他奇怪的看着周围，寻找声音发出来的地方。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会响，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都离开了。
　　沈信确定：这个无痕者绝对不是随着时间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还没有习惯时代的变迁，不是被困在某个地方就是突然出现在这个时代。
　　有好心人拉扯着沈信离开菜市场，在菜市场外面沈信看到了蹲在旁边的林苗，沈信连忙走过去。
　　“林苗？！”
　　林苗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连忙站起来，接着穿过人群跑到沈信的旁边，“沈信，我的手机不见了。”
　　“手机？”
　　沈信想到了无痕者手上的手机。
　　“怎么不见的？”
　　“我正在和人打着电话，用无线耳机，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旁边好像有个人，转过头是空气，我意识到可能是你说的那个无痕者，我就加快脚步离开，然后走着走着，通话断了，我看了一眼无线耳机，因为距离太远蓝牙自动断了。”
　　然后林苗才注意到：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不见了。
　　“在他手里。”沈信说：“你手机里有没有什么不该被看到的东西。”
　　“那就多了去了。”林苗默默蹲下来，接着才开口，“但是，有指纹解锁。”
　　沈信陷入沉思，开始思考这个老妖怪会不会玩手机。
　　林苗也没时间担心自己的手机了。
　　“我看不到那个无痕者，虽然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旁边有个人。”林苗道：“看不到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我借手机和玄学部请示了一下，玄学部说先暂时让这个市场停业整改几天，看看能不能把无痕者赶走。”
　　是的，赶走。
　　他们无能为力到这种程度了。
　　沈信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然后在纸上画了画，接着看着新出炉的符咒。
　　这是一张死咒。
　　“能对无痕者起效吗？”
　　【无痕者，无因果，无过往，符咒无法确定对象。】
　　“符咒不行，那阵法可以？”沈信继续问：“符咒是针对个人，但阵法是固定区域，针对不同的人，方临离也用阵法针对过无痕者。”
　　【阵法有效，但无痕者无因果，阵法效果不高。】
　　换句话说：这玩意儿是个没存在痕迹也留不下痕迹的东西，没办法有稳定的亲密关系，更不可能有名字，所以这玩意儿不管是符咒还是阵法都找不到存在对象，和空气差不多。
　　空气哪里有针对的办法。
　　要是这个空气真的是空气还好，但这个空气这个无痕者是个恶劣分子，他会伤害别人，还搞到了方临离的身体，能用这具身体用方临离的一些能力。
　　包括十绝灭杀阵，包括现在的蛊毒。
　　那些被方临离随便搞出来打工的阵法，在他手里都能变成害人的道具。
　　这才是天眼一定要沈信处理掉他的原因。
　　沈信把死咒收起来，然后站起来看向菜市场门口，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无痕者站在那里，他注视着这里的所有人，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恶意，最后他冷哼一声消失在空气里。
　　林苗依旧蹲在地上，他和沈信看在同一个位置。
　　“他是不是走了。”林苗问沈信，“我好像感觉他走了。”
　　沈信看了他一眼，“嗯。”
　　林苗想了想，“我还有件事想告诉你来着。”
　　“嗯？”沈信懒懒的应了一声。
　　“我们调查了方临离的过往，发现了一个可能和无痕者有关系的事件。”林苗说：“据说方临离曾经处理过一个案子，那个案子很奇怪。”
　　沈信点头，接着才问：“怎么个奇怪法？”
　　“有人说自己的家人不是家人了，被鬼附体了。”林苗看着前面说：“你我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只有因果和因果失控后的白梦魇，但很奇怪的是：那些人很快就会死去，不只是那些人，除了被附身的人，他的亲朋好友一个都落不下。”
　　“等所有和他有关联的人都死了后，那个人最后才死去。”
　　方临离察觉到异样，被因果强迫着去调查。
　　“然后，他没有处理掉这个案子。”林苗认真的说：“那是唯一一个方临离短时间没有推平的麻烦，他追了这个案子两年，期间不知道走过多少个地方，那样的案子接连不断的发生，他就接连不断的追。”
　　“一直追到方临离失踪，那样的案子也没有再发生了。”
　　沈信坐在林苗身边。
　　他明白为什么林苗会说这个案子可能和无痕者有关了。
　　无痕者，没有因果者，天煞孤星，只要和他有关系的亲朋好友都会被克死，案子里的‘鬼’不断的移动，成为一个个人，方临离一直在追着这个‘鬼’跑，而现在无痕者用了方临离的身体。
　　怕不是当时无痕者就是那个‘鬼’，藏在不同人的身体里回到每个人的家里，克死了全家后就换个人。
　　最后方临离追着他跑，成了他唯一的朋友，也被他克死了，还被抢走了身体。
　　“好麻烦。”沈信叹气，“方临离怎么没有搞死他，现在让我处理，我特么又没有通灵体。”
　　还要被迁怒。
　　真是烦死了。
　　“总之我们正在分析方临离的能力，说不定他会的和方临离差不多。”林苗在薅自己的头发，“但是，整个玄学部也没有比方临离更厉害的人，不管是阵法还是蛊，好忧愁。”
　　“技术人员在紧急研发能察觉到他位置的机器，上头愁的都快秃头了。”
　　连沈信这个天眼都没办法的无痕者，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暂时避开，努力在历史中寻找一点破绽。
　　不，是必须找到破绽。
　　现代社会决不允许这样的毒瘤存在。
　　……
　　无痕者离开了菜市场，他并不在意自己临时的落脚点被发现。
　　反正这个世界上的因果多的是，没有菜市场他还可以去医院去学校去车站，这里交通便利，想见一个人高铁飞机一天就能到达，所以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要更加的紧密，他走在夜晚的路上就能看到哭泣的女人或者失意的男人。
　　在每个人身上随手放下一枚蛊毒，无痕者便错开他们继续往前走。
　　他就是喜欢看这些人的最后的因果，悲伤和仇恨酿成的因果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会让他感到心平气和。
　　就算是有因果的人也会死的满身怨恨，还不如没有因果的好。
　　这样他就会高兴，他就会感到自己的存在是合理舒服的，他比任何人过的都好。
　　对，他就是这种扭曲的恶鬼。
　　走着走着，他停下脚步，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孩。
　　“妈妈。”小孩粘着他的母亲，“我想吃冰激凌。”
　　“现在不能吃，很冷。”小男孩的妈妈很年轻，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等我们回家，在有暖气的房间里，我们一起吃，宝宝一根妈妈一根，好不好。”
　　“好！”
　　小男孩发出快乐的咯咯声，无痕者眼睛微微眯起，本来有点开心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好了。
　　他走到小男孩面前，伸出手来试图抚摸他的头顶，但下一刻他意识到不行。
　　他现在进入了方临离的身体，他抢走了方临离的身体，不能随随便便进入其他人的躯壳，体验其他人的人生破坏他的家庭了。
　　“方临离！”
　　他恶狠狠的开口，“都是你的错！”
　　他失去了最快乐的游戏，完全忘了当年他玩这个游戏时被方临离追赶到了何种程度，在方临离手下吃了多少亏。
　　如果不是他是无痕者，大多数阵法对他的效果微乎其微，他早就死了，死在方临离的阵法下。
　　那个该死的家伙总是笑眯眯喊着他小喜鹊，告诉他自己是他的朋友，然后放杀阵，一个一个杀阵往上叠。
　　可惜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一直活到现在。
　　而方临离死了。
　　想到这里无痕者又笑了。
　　“一个没有方临离的世界，还有更多的游戏。”
　　“没关系，一切都可以继续。”


第141章 
　　玄学部为了应对无痕者正在努力研发新装备。
　　但无痕者在正常人眼里是看不到的, 他就像是真正的幽灵一样，只有通灵体才能隐约察觉到，通灵体的人本来就少, 更别说中国那么大, 一个县里都不一定能分到一个通灵体。
　　他们愁坏了，甚至起了把许如尘拉入伙的心思。
　　许如尘的通灵体比林苗还要纯粹，甚至纯粹到不戴沈信给他做的阵法就要失控的地步。
　　可人家不止有钱, 还有一家公司, 玄学部的工作虽然有钱但是危险, 他们没有什么能吸引许如尘的东西, 沈信还护着他, 不让许如尘加入。
　　许如尘听沈信的，坚决同意家属的一切建议。
　　不过这个无痕者是真的没有消息，上次学校事件让沈信不小心撞到发现了一次，从那之后他就再次消失了, 世界风平浪静, 就跟没有这个无痕者一样, 让玄学部想抓尾巴都抓不到。
　　于是他们只能可劲调查方临离, 确定他有没有一个朋友在。
　　“那个发明留影阵的人，不像是方临离，也不像是和方临离有关的人。”查到消息后, 玄学部一如既往和沈信汇报一下。
　　这次打电话过来的是舍朝。
　　沈信正好在下班路上, 自从沈信入职后, 许如尘就不加班了, 陪沈信恪守下班就走准则, 每天都是第一个离开办公室，现在正开车带沈信回家。
　　“不是方临离？”
　　“那个人在玄学部有档案, 虽然中间有过损坏，但我们找到了之前管理档案室的老人，那个老人能背出档案室所有的资料。”
　　舍朝说：“那个人叫云丹，来投奔玄学部的时候全家都死绝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死气，当场就进了医院。”
　　“他的过去都很清晰，全部都有记录，爷爷是个算命先生，所以才学了一手。”
　　“不可能是方临离，也没有和方临离接触的途径。”
　　“那我就不知道了。”沈信说：“方临离是留影阵的创作者，这是可以肯定的事情。”
　　舍朝叹口气。
　　其实关于这个人的调查玄学部一直都没怎么在意，因为方临离死了很久了，多去调查也没有什么意义，谁知道现在出了无痕者这档子事，他们迅速把这件事翻出来重新调查。
　　调查结果却不尽人意。
　　“对了沈先生，你最近在做什么？”舍朝突然开口，“有没有想接个单？”
　　沈信陷入沉思，“你又想让我出差？”
　　“不是出差。”舍朝回答：“如果你同意，委托人会过去找你。”
　　沈信有些意外，“过来找我？”
　　“嗯，还记得之前那个有人一夜之间变得不会自己专业知识的案子吗？”舍朝说：“这案子已经处理完毕，命轨都换回去了，只有一个人，我们不止看不出他被换了命轨，也不知道谁会换走他的命轨，他本人也没有印象。”
　　沈信微微挑眉，“一无所知？”
　　“他是不是根本没出过事？”
　　“这就不知道了，但他确实不会以前的技能了。”舍朝回答：“影帝郑友碧，他从出现问题就没办法进入角色，新签约的电影也因为这个原因换主演，好在人是影帝，电影周期也长，所以没有被外界发现。”
　　沈信啧了一声，“你说他会来找我？”
　　他当然知道郑友碧，或者说现在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郑友碧，最年轻的影帝，二十多岁没结过婚，演技好长得好，甚至家境也好，是那种不演戏就可以回家继承家业的钻石王老五。
　　人气如日中天，连之前那个歌星都比不上。
　　这样的一个人不会演戏了，还要来找他？
　　舍朝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口，“主要是他出价很高。”
　　玄学部不花钱的吗？玄学部可花钱了！每年的账单都奇高，他们也是需要一些进账的。
　　但沈信不差钱，他是不准备再接什么单的。
　　刚打算拒绝，许如尘在旁边开口了，“是郑友碧吗？”
　　沈信看向许如尘，“你认识他？”
　　“认识。”许如尘看着前面的红绿灯，在等绿灯亮，“是我大学同学，不过他高中就出道了，也不怎么来上课，以前在宴会上见过几面，他算是全能人，一边演戏一边准备继承家业，课业很满。”
　　“拿到影帝后他就不怎么演戏了，一直都在公司干活。”
　　沈信摸着下巴看着他，“那他为什么会因为没办法演戏找人帮忙？是我的就不允许别人拿走？”
　　“大概吧，很久没见面了。”许如尘说。
　　“不过既然是他那就别让中间商赚差价了。”许如尘说：“我私底下联系他。”
　　中间商·玄学部·舍朝：……
　　沈信直接挂断舍朝的电话，先过了红绿灯，然后停在路口的停车位上，许如尘这才拿出手机给某人打过电话去。
　　对面许久才把电话接起来。
　　“稀奇啊。”还没等许如尘说话，对面就响起带着点惊讶的声音，“你还会给我打电话？”
　　许如尘听着他的声音，“郑友碧？”
　　“当然是我。”影帝用和荧幕上完全不同的吊儿郎当的声音道：“你给谁打的电话都不知道了？”
　　“不过我听说许家倒了，你跑去外面自立门户了，创业好玩吗？”
　　许如尘不得不提醒他，“我身边有人在。”
　　对面沉默了。
　　几秒钟后他恢复正经。
　　“那么许先生，你找我有事吗？是公事还是私事？公事找我秘书。”
　　“你找玄学部解决什么问题？”许如尘直接开口问。
　　郑友碧又卡壳了，许久之后他才憋屈的问：“为什么你会知道玄学部？还知道我和玄学部有联系？”
　　“因为玄学部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打给我爱人了。”许如尘回答：“你准备好钱了吗？我爱人收费很贵。”
　　郑友碧再次沉默。
　　许如尘喜欢男人这件事在他离开许家的时候就被宣扬的圈里人都知道了，他们这个圈子里都是群富二代，许如尘算是一个变种的富二代，成年才被认回来，人长得好看但清心寡欲，不玩女人也不和谁有过多交集。
　　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没有一点性格的奇葩。
　　特么的这刚离开许家没多久就找到了真爱？还是玄学部解决不了问题找过去的真爱？！
　　这得多大年纪的真爱啊。
　　在犹豫过后郑友碧开口，“钱我有的是，但你确定你爱人能解决我的问题？”
　　“能。”许如尘声音一如既往平淡，但语气异常坚定。
　　“那好。”郑友碧道：“我明天去你公司找你。”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许如尘看着手机屏幕调回到电话簿。
　　“他不太对劲。”许如尘说：“我不觉得他会因为不能演戏了就到处找人帮忙，也不觉得有什么人能真的换走他的命。”
　　郑友碧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止是个正经的富二代，他还有能力有魄力。
　　身边人坑到他的概率就跟上天摘星星的概率差不多。
　　说不定这只是个幌子。
　　而且玄学部不至于连一个人换命都查不出来，这都多少天了。
　　沈信坐在副驾驶上不是很在意。
　　“等明天他来了就知道了。”
　　“也是。”
　　……
　　第二天，郑友碧偷偷摸摸的上了电梯，摸到了许如尘的办公室门。
　　因为许如尘提前说过，所以他来的很轻松，但推开门后他意外的发现办公室里的人不是许如尘。
　　郑友碧认识许如尘，知道许如尘有一副不亚于明星的好样貌，他曾经试图拉许如尘去选秀去娱乐圈逛逛，然而许如尘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非常淡定的拒绝了他，而现在，郑友碧意外的发现办公室里这个人气质要比许如尘更好。
　　如果许如尘是漂亮到妖孽程度，这个人就是气质好到了一定境界，他长得好看，但样貌不足以概括他的全部。
　　即便是戴着墨镜都无法遮盖他身上的书卷气，又因为他随意的姿势带着洒脱，完全矛盾又浑然天生。
　　这样的人在镜头下会非常出彩。
　　“你……”
　　沈信抬起头来看了门口人一眼，“许如尘开会去了，你坐这里等着。”
　　被抢先回答了问题，郑友碧被噎了一下，他走到旁边坐下，一边观察这个人一边思考他是什么身份。
　　“你要看多久？”沈信连头都没抬。
　　郑友碧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就是在好奇你的身份，这里是许如尘的办公室吧？你是他的秘书？”
　　“不是秘书。”沈信这才转头看向他，“是你的主治医生。”
　　郑友碧：？
　　“大明星郑友碧不会演戏了，真是噩耗。”沈信摘下墨镜看着他，“但我看你一点都没问题，全身上下一丁点被换命的模样都没有。”
　　郑友碧惊讶了，这特么是许如尘的爱人？！那个玄学部都非常推崇的大师？！
　　是的，郑友碧在许如尘打过电话来后询问了玄学部，玄学部的人让他自行找人，不需要打开反诈APP，是真的。
　　于是他就来了，还做好了看到糟老头子绝不露出嫌弃表情的决心，没有想到他看到的不是糟老头子，而是一个气质好到出奇的青年。
　　靠，这种人不进娱乐圈跑去当玄学大师！
　　当玄学大师有娱乐圈挣钱吗？！
　　“可我不会演戏了是事实。”郑友碧道：“为此还退掉了一部电影，那剧本我可喜欢了。”
　　沈信上下打量着他，“你自己瓶颈期吧，别把自己的无能推到玄学事件上。”
　　郑友碧：……
　　好冲，好凶！
　　“人都有瓶颈期，在瓶颈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这很正常，我不信你自己不知道。”沈信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没动过，“你只是借着这个名头来找人解决问题，看不出来的你都看不上眼。”
　　“托人办事还这个态度，你怎么没被套麻袋打。”
　　郑友碧啧了一声。
　　他当影帝当了这么久，几百几千万的粉丝在手里，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毫不留情的怼。
　　这感觉还挺新奇。
　　不过沈信说对了一件事，他确实是瓶颈期，根本就没有被换过命，要是真的被换命也不至于只是不会演戏，毕竟公司还好好的，也没有人来和他抢公司，他确实是借着这个由头找真正有能力的人。
　　玄学部那些他不相信，连他有没有被换命都看不出来，他嫌弃的很。
　　“他一直都是这个性格。”还没等郑友碧开口，办公室的门打开，许如尘拿着文件走进来，“表面上装的温文尔雅，一视同仁，私底下把人分三六九等，看不上眼的连看都不看一眼。”
　　许如尘揭他老底，“是个人渣。”
　　“喂！”郑友碧不乐意了，“我不和他们说话也只是无视，看不起又不是给他们下绊子，这算什么人渣！”
　　“你这是诽谤，我要寄律师函！”
　　“看吧。”许如尘给自己倒了杯水，“还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是个大号的玻璃心。”


第142章 
　　大号玻璃心郑友碧更不乐意了。
　　“我哪里有玻璃心！”
　　“买小号骂黑粉的不是你吗？”许如尘继续淡定的揭他老底, “每次上热搜就一定要买营销把骂你的人骂回去，演员当的没人敢接近；做生意只要坑过你就一定得坑回去，容不得一个人说你不好。”
　　“这还不是玻璃心。”
　　郑友碧：……
　　靠, 他也没和许家做过生意, 许如尘是怎么知道的，他名声就这么差吗？
　　“总之我不是为了这个来的！”郑友碧赶紧转移话题，“我是为了找人帮忙来的, 我是顾客, 是上帝！”
　　许如尘看了他一眼, 然后对沈信说：“别帮他。”
　　郑友碧：？？？
　　“你找其他人上帝去。”许如尘非常淡定非常护短, “我男朋友听我的。”
　　郑友碧觉得许如尘才是史诗级别的渣男, 把他喊过来，说了两句话就不让人帮他了，凭什么啊！
　　听着他们吵架，沈信笑起来, 他笑的一点都不遮掩, 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他家小许同学软惯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外人竟然这么强势。
　　“不当上帝行了吧。”郑友碧迅速妥协, 声音无奈，“帮帮忙，大佬们帮帮忙。”
　　沈信看着他,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因为一些奇怪的事情。”郑友碧看了一眼许如尘, “说起来你从许家走了, 应该不知道, 但你朋友范晓应该清楚。”
　　许如尘靠在办公桌上, 和坐在椅子上的沈信挨在一起，“说说看。”
　　郑友碧啧了一声, 默默在心底骂了一声狗男男。
　　“一个女人闯进了我家公司，说自己怀孕了，闹得不可开交。”
　　许如尘看着他，接着对沈信说：“看我说的对吧，他就是个人渣。”
　　“不是我的！”郑友碧连忙喊：“我才不乱搞男女关系，我特么是影帝，需要注意形象！”
　　“那女的找的不是我，是我爹，她怀了我爹的孩子。”
　　说完后郑友碧看向沈信，果然在沈信眼里看到了‘贵圈真乱’四个大字。
　　他叹口气，然后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富二代那个圈子里早就没有了联姻的说法，虽然许如尘他爹妈是联姻的，但大多都是一个圈子里更能玩的来，所以最后大多数都是圈子里的人结合，也有人是大学同学在一起。
　　郑友碧的爸妈曾经也是一对眷侣，但后来七年之痒加上主动献身的人多，他爸没有把持住，睡了个小秘书。
　　这就够糟心的了，他爸被发现后连忙把小秘书用钱打发走了，也和他妈保证再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结果不出一个月，那小秘书回来了，在公司里大闹，说自己怀孕了，还带着验孕棒和b超单子来逼宫。
　　“这点事你自己处理不了？”许如尘端着水杯看着郑友碧，“就算你爸真的留下这个私生子，也影响不了你的位置，顶多就是你爸妈搞得难看了点，照你的性格来看，你不会把这当回事。”
　　郑友碧身在娱乐圈，男男女女的事情看的多了去了，来来回回炒绯闻这种事也见过不少。
　　小三怀孕带孩子逼宫而已，他不会放在眼里。
　　“这不是重点。”郑友碧道：“重点在后面，那小三我妈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根本不需要我插手，但是我妈气的回了一趟娘家，几天后回来告诉我，林氏那边也碰到了怀孕来逼宫的女人。”
　　“我就顺势打听了一下。”郑友碧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我才发现，那些滥情的家伙都碰到了怀孕找上门的女人，有的还不止一个，有几个看上去道貌岸然的也被怀孕小三找上门，就跟我爸似的。”
　　“零零总总，我们认识的人里面，就有十多个遇到这种事的人；甚至娱乐圈里都有好几个睡粉被怀孕的粉丝找上门的。”
　　这倒是有些意外。
　　有些人有钱又好色，女朋友一周换一个，但他实在是想不到这些人还能脑子傻到让女朋友怀孕。
　　“是很奇怪吧。”郑友碧坐在椅子上跷起腿来，“有些瞒得好好的，在外面偷腥，是绝对不会让小三怀孕的，他们就是玩玩，人渣的一批，怎么会给自己留下那么大一个破绽，但那些女的真的都怀孕了。”
　　“我当时在瓶颈期，抱怨自己不会演戏了，没想到被误认为和受害者一样，玄学部来接触我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封建迷信呢。”
　　郑友碧托着下巴，“我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不查明白脑子里总是会留着事，就将计就计想找个靠谱的帮我查查。”
　　没想到最后竟然找到许如尘身上。
　　早知道他就不装病了！
　　这确实很奇怪。
　　虽然许如尘是成年后才到许家，也不怎么受宠，但他能见识到的都见识过了，在碰到过几次后就和这个圈子里的人完全断开关系，当然也不是说这圈子里没有正常人，只是有些人脑子就是有问题。
　　但人渣不代表着他们傻，许如尘也明白郑友碧的疑惑。
　　那些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女朋友怀孕来闹事。
　　沈信看着郑友碧，他在这个人身上没有看到什么不好的命运，包括这个父亲小三找上门的事都没有出现在他的未来中，这说明这件事对郑友碧来说是一件不需要在意的小事。
　　他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对他的未来没有关系，所以命运走向连提都不提。
　　“能见面吗？”沈信问他，“你爸或者你爸的小三。”
　　郑友碧想了想，“那你跟我去公司吧，那小三隔三差五就去公司门口等，我爸现在还需要在公司干活，被堵的不敢出门。”
　　“行。”沈信点头，然后又看向他，“你瓶颈期拒绝的剧本还准备再去演吗？”
　　“啊？”郑友碧疑惑的看了一眼沈信，片刻后才开口，“我倒是想去演，但是拒绝都拒绝了，而且这个瓶颈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松动。”
　　沈信看着他，也看到了他的命运走向。
　　郑友碧算是一个天之骄子了，出身好，天赋好，什么事情都能做到，能成影帝也能管理好公司，是别人家的孩子。
　　但他人生里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因为瓶颈期错过了一个好剧本，事后他多次公开表示很后悔没有厚着脸皮重新要个机会。
　　“我给你走个后门吧。”沈信说：“双倍价格。”
　　“啊？”郑友碧愣住了，“不是，你给我走后门？什么后门？”
　　沈信直接当着他的面拨出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喂？”对面电话接起来的很快，“信信怎么会给爸爸打电话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爸爸说？难道爷爷和姑姑又欺负你了？”
　　“没有。”沈信问：“你那个新剧本的男主演员找到了吗？”
　　“主演？还没有。”沈无拘有些疑惑，“其实一开始准备请郑影帝来着，但他不知道因为什么问题拒绝了，难不成信信你在追星？是哪个明星？信信你是换男朋友了吗？”
　　“没有。”沈信继续道：“重新邀请郑友碧，这次他一定会答应。”
　　说完沈信就挂断了电话。
　　郑友碧目瞪口呆的看着，然后下一刻他就接到了经纪人的通知，说是对面再次邀请了自己试镜。
　　“卧槽！”郑影帝骂出脏话，“你是沈编剧的儿子？！”
　　沈信淡定的回答：“双倍价格。”
　　“好好好，双倍没问题！”郑友碧眼睛都发光了，“许如尘，你什么时候分手？我有机会吗？”
　　一个玄学部承认的大师，还特么是沈无拘这个知名大编剧的儿子，这简直能在娱乐圈横着走啊！所以说为什么不进娱乐圈，娱乐圈不挣钱吗？！
　　于是郑友碧亲切的诱拐沈信进娱乐圈，就算不进娱乐圈也要和自己搞好关系。
　　许如尘额头青筋跳了一下，亲手把郑友碧打出去。
　　这家伙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整个人渣！
　　把人赶走后许如尘回到办公室，沈信还坐在他的椅子上。
　　“这件事需要汇报给玄学部吗？”许如尘问他，“感觉确实不太对劲。”
　　“不用。”沈信回答：“明天你请个假，和我一起去一趟。”
　　许如尘坐在沈信对面，“我也得去？”
　　“嗯。”沈信点头，“有些东西我可能察觉不到，但你会发现，所以要你去看看。”
　　“你很重要。”
　　许如尘的耳朵慢慢的红了，他走过去抱住沈信，沈信身上暖暖的，他抱得更紧了。
　　“我喜欢你说这样的话。”许如尘说：“我喜欢你说我很重要。”
　　“嗯。”沈信懒洋洋的被他抱在怀里，“你最重要了。”
　　“但是我吃醋了。”许如尘抱着他转了个话头，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点不悦，“你竟然给郑友碧开后门，他那个人渣就该试试有遗憾的感觉，顺风顺水了他要上天，你不应该让他得到这个机会。”
　　沈信觉得他这个醋吃的没道理，“明明是你帮我接了这个委托，能赚双份的钱干嘛不赚。”
　　“但现在我不高兴了。”许如尘说：“我一想到你帮他我就不乐意。”
　　“好好好。”沈信只能安慰他，“以后我只帮你，再也不会帮别人了。”
　　许如尘想：这还差不多。
　　但他又想：不对，还没拿到实质性的好处呢。
　　他还想说点什么，但沈信立刻就注意到了，为了防止许如尘说更多的话，沈信直接吻住他堵住了他的嘴巴。
　　“你猜一会儿会不会有人敲门。”沈信笑着说：“会不会有人一进来就看到许总坐在我的腿上呢？”
　　许如尘低头看着沈信，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接着才开口，“那就让他们看吧。”
　　“这是我和你的事。”
　　办公室恋情公开而已，他求之不得。


第143章 
　　第二天, 许总和新来的员工双双不来公司，据说一起出差拉业务去了。
　　当然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在意，只有新八卦重新在公司群里翻腾。
　　这次换成郑友碧来接他们, 郑影帝打扮的人模狗样, 穿着黑西装，要是让他粉丝看到得嗷嗷直叫，他也非常骚包的给自己拍了两张自拍放到网上, 营业一下自己不演戏可以继承家业的人设。呸, 这个不是人设！
　　只不过几分钟, 评论就已经好几百了, 郑友碧大略看了看, 都是在尖叫说好帅的评论。
　　就在他打算美滋滋欣赏别人夸他的时候，他等的人来了。
　　许如尘和沈信并肩走进来，一个是好看到妖孽，另一个戴着墨镜, 看不清脸, 但周身都是一股潇洒清冷的气息。
　　郑友碧啧了一声, 心想：谁也没有这俩招摇啊, 要是进娱乐圈，怕不是第一天就会被遭妒。
　　不遭人妒是庸才，越被人嫉妒越说明他们俩够优秀。
　　为什么不去娱乐圈呢？那地方到处都是彩虹屁, 他可喜欢了。
　　是的, 郑友碧进娱乐圈的原因非常肤浅, 他就喜欢别人夸他, 夸的越好听他越喜欢, 为了拿到大多数人的夸赞，他不当偶像不当流量, 就是要实打实搞个影帝，还要以身作则，让粉丝不至于夸都不知道怎么夸。
　　多好，他有那么多可以被粉丝夸赞的优点。
　　“来了。”郑友碧对他们招手，“先跟我进办公室。”
　　许如尘和沈信没有拒绝，被郑友碧带进办公室里。
　　虽然已经定下公司会由郑友碧继承，但好歹郑父还正当年，大多数权利都在郑父手里，郑友碧也乐得清闲，偶尔才会跑去做两个生意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让自己的夸赞点再多一个。
　　“再过一会儿那女的就来了。”郑友碧作为东道主给他们泡了茶，亲手端到桌子上，“她来的很规律，不是每天都来，都是在人最多的时候来，报过警也试着谈判过，但她似乎觉得怀了孕就是最大资本，一概不接受。”
　　沈信端起茶杯，听闻后微微皱眉，“不要钱？”
　　“嗯，奇怪吧。”郑友碧也觉得奇怪，“能当小三的人都是为了钱的，贪心不足蛇吞象，给钱还打发不走，很古怪。”
　　其实不只是这个女人，其他他打听过的人都差不多，那些小三带着孩子不断的逼宫，给多少钱都不要，就是要结婚要在一起。
　　那个好几个女人找上门的，那几个女的甚至打起来了，就为了争那个渣男更爱谁。
　　简直恐怖。
　　许如尘喝了口茶，他和沈信都不是喜欢喝茶的人，都喝不出茶叶的好坏来，这茶入口只觉得苦涩。
　　他放下茶杯，决定不再继续喝了。
　　郑友碧倒是显摆的要命，和他们说这是谁谁送的好茶，还拍了两张照片发微博。
　　他的微博几乎都成了他记录生活的工具，每天都营业，全中国估计就这一个影帝闲着没事不演电影，光发微博了。
　　就在郑友碧美滋滋p图的时候，公司外面传来一声响。
　　他往外看了一眼，“开始了，走吧，去看看。”
　　沈信和许如尘跟着走出来，出去后他们才注意到外面的员工一点都不好奇，都在安稳的干着自己的事情，看上去是真的习惯了。
　　走到公司门口，郑友碧没有出去，而是躲在一个角落看。
　　只看到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外套，小腹微微隆起，她眼睛通红，一直站在门口。
　　“你出来！”她喊着，“你不能这样辜负我！”
　　“这是你的孩子！你看他一眼啊！”
　　“你不能让他出生就没有爸爸！”
　　郑友碧听着和之前如出一辙的话啧了一声，“怎么样？”
　　沈信看着那个女人，“我只看到她结局不是很好。”
　　“当然不会好。”郑友碧毫不掩饰的说：“我爸是个人渣，但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为了她做什么事情，更不可能和我妈离婚，我完全不理解她怎么会这么肆无忌惮，说不定被谁一推就流产了。”
　　接着他才顿了一下，“我不是说让谁推她一下让她流产的意思。”
　　沈信和许如尘同时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怀疑。
　　“喂，我才不会做这样的人渣事，只是我不会这么做，不确保我爸那个人不会这么做。”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继续看那个女人。
　　女人开始哭，哭着说自己的苦衷，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苦，她不想让孩子没有爸爸，希望郑父敢作敢当。
　　沈信看向许如尘，“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唔。”许如尘看着女人，片刻后才开口，“有一点点。”
　　“但是，不够清晰。”
　　说着他说：“能让你爸来和她在同一个空间吗？”
　　“啊？”郑友碧奇怪的看着许如尘，几秒钟后他皱着眉打了个电话。
　　“爸，下来一趟，你客户被你那个小三拦住了，正跪着纠缠呢。”
　　“我？你是不是脑子有坑？我是你儿子不是你助理，你自己搞成这样指望我帮忙？我不给你落井下石你就该烧高香了。”
　　“嫌我说话难听？那你别干这种事啊，反正我不管，客户丢了也是你的事。”
　　说完后郑友碧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
　　几分钟后，楼上下来一个人，是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他走出门口似乎在找人，面前站着秘书和保安，但人走出去后才发现根本没有客户，女人一眼就看到了他，她迅速往前扑过来，几乎是尖叫着喊他的名字。
　　于是那中年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只留下保安用力的拦住那女人。
　　“行了吗？”郑友碧问沈信和许如尘，“还需要再把人骗下来一次吗？”
　　“不用了。”许如尘摇头。
　　沈信看向他，“你看到了什么？”
　　“应该不算是看到了什么。”许如尘看向女人的小腹，“在他爸过来的时候，这个女人的小腹位置就出现了类似因果的感觉，感觉这个孩子的来路不太对，大概不是自然怀孕。”
　　“这个连我这种不会玄学的都能猜到。”郑友碧蹲在他们旁边，声音嫌弃，“我要的是前因后果，是准确的东西。”
　　许如尘撇了他一眼，“你去找别人当上帝去，别在这里打扰我。”
　　郑友碧：……
　　妈的，到底是谁给钱啊，收钱的还这么拽！
　　“其实现在想想，怀孕并不是想怀就怀的，这有没有可能是想怀的人都怀上了？”许如尘问沈信。
　　“有可以让人快速怀孕的东西。”
　　沈信没有开口回答，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点。
　　他曾经给某个林业局送过去的生子符。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然后直接给玄学部打电话，让他们查一下林业局那边用了生子符的动物怎么样，以及生子符有没有传出去过。
　　玄学部的人很奇怪，但毕竟问得人是沈信，他们迅速调查了一下。
　　最后他们告诉沈信，林业局那边的珍稀野生动物已经恢复了繁殖能力，但暂时还没有怀上；以及生子符从头到尾都没有开过封，送到手后对面直接带着信封烧成了灰，不可能有人看到过符咒。
　　换句话说：不是生子符。
　　看着沈信确认完消息，许如尘才开口，“有没有可能是什么吃了就能怀孕的灵丹妙药？”
　　他想了想，“不是有很多这样的广告吗？”
　　“喝中药治疗不孕不育，偏方生儿子什么的。”
　　沈信看向他，“你怀疑是巫医手段？”
　　“巫医称作医，但实际上这个医和现代医生不一样，只是和巫蛊相比手段更好一点，他们用的也不是中医草药，大多数巫医利用的是自然能力，以及小部分剑走偏锋的会选择用因果。”
　　许如尘回忆着舍朝和他说过的知识，“比如：以某个因果做献祭，诞生另一个因果。”
　　在许如尘说完的瞬间，沈信面前就出现了新的画面。
　　就像是他在另辟蹊径开辟出支线来，游戏系统终于大发善心给他支线的游戏剧情。
　　靠！
　　【生子丹：以因果为代价献祭达成一次必中的怀孕效果。】
　　【生子丹私人订制，需签订因果献祭协议，无法量产。】
　　“还真特么是这样。”沈信啧了一声，他看向郑友碧，“郑影帝，麻烦你调查一下外面这个女人，还有那些怀孕过的女性，她们是不是求过子，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要过可以尽快怀孕的药物。”
　　“找出来后告诉我。”
　　郑友碧愣了一下，“你是说：这几个人都是吃过助孕药才怀孕的？”
　　“嗯。”沈信说：“尽快找到。”
　　女人等不到郑父，她只能哭着离开，但下次还会来。
　　沈信和许如尘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也离开了，并告诉郑友碧查到立刻联系他们。
　　郑友碧坐在办公室里寻思自己特么的要怎么调查一个女人想怀孕的地方。
　　在糟心的时候他习惯性的打开微博看夸他的评论，果然看到了很多夸他泡茶真有气质的话，他想那是他们没看到沈信，沈信这个人真的是气质美人，可惜配了许如尘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看着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对啊，他可是影帝，坐拥几百几千万粉丝，而且由于他经常发微博粉丝活跃度都很高！
　　于是他迅速编辑微博。
　　【郑友碧V：大难题！我表弟结婚三年没有孩子，家里父母棒打鸳鸯，表弟哭着问我治疗不孕不育的办法！大家快快把方法拿来！贡献方法+转发抽奖1w元x3！截止0点过期不候！@抽奖平台。】
　　突然刷出新微博的粉丝们：……？
　　不孕不育？转发抽奖？
　　郑影帝被盗号了？


第144章 
　　【郑影帝被盗号了？】
　　【别人都说我有一个朋友, 郑影帝这是我有一个表弟？】
　　【郑影帝不可能隐婚的，他拍的生活照里没有第二个人，怎么看都是单身狗, 而且他真的有个表弟。】
　　【草, 表弟知道郑影帝把他不孕不育的事情发到网上来吗？】
　　【不确定，再看一眼，抽奖一万块钱是认真的吗？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随随便便三万就抽奖送了啊！】
　　【硬性条件要转发还要说个方法呢, 总之我先贡献方法！】
　　郑友碧看着微博的转发量和回复量迅速飙升, 很快就突破了千条, 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人是他的经纪人, 刚接起来对面就直接开口。
　　“你的微博被盗了，我一会儿让公司发澄清微博。”
　　郑友碧：？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我发的。”
　　经纪人：？
　　两边沉默了大概十秒钟，经纪人用一种神奇的带着一点惊讶又带着一点遗憾的语气问：“你表弟真的不孕不育？”
　　“你电话打来的正好。”不同于经纪人复杂的心情, 郑友碧明显非常有接受能力, “你找个人筛选一下, 然后把对面说的方法全部记录下来, 按照提到的次数汇总成表发给我。”
　　“交给你了！”
　　说完郑友碧直接挂断电话。
　　经纪人看着手机界面，又看了一眼在飞涨转发数的微博，额头缓慢的鼓起青筋。
　　有这个艺人是他的福气！
　　第二天一大早, 经纪人就给郑友碧发了一个表格, 发完后就让郑友碧试镜前不要发任何微博了, 郑友碧压根不在意, 他迅速打开整理好的表格, 开始看那些治疗不孕不育的方法。
　　第一项当然是看中医，里面汇总了不知道多少中医地址, 每个都保证特别有用。
　　第二项就是偏方，经纪人也找人汇总了，有些一样的对面还详细记录了提到多少次。
　　第三是试管婴儿，第四是闲着没事说‘离婚生一个再结婚’的贱种们。
　　一直到第五项，郑友碧觉得有点意思了。
　　似乎是不太好界定，所以经纪人没有总结，而是贴上了对话，还截了图放上去。
　　【最近不是出了好几个睡粉的明星，怀孕的都找上门了，郑影帝去问问他们怎么一发入魂的不就好了。】
　　【笑死，我可不觉得那些睡粉的希望粉丝怀孕，这不是落把柄，还爆出来了。】
　　【那就去问问被睡的呗，反正都在娱乐圈。】
　　【我是爱豆前粉丝，这件事我知道，那个怀孕的就在我们的粉丝群，是个小富婆了，所以才接触到爱豆，在群里她告诉了我们自己怀孕的全过程，她特别喜欢爱豆，说是想和他在一起，然后说是去买了一个什么东西吃，吃完一发入魂。】
　　【卧槽，是什么东西这么管用？】
　　【我去查了一下聊天记录，说是一个药店里买的药丸，非常贵，一般人买不起。】
　　“一家药店里的药丸？”郑友碧看着这个描述，“那就好查了。”
　　这些女人都去过的药店，只要想查总能查出来，郑友碧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地方，他迅速把这件事告诉许如尘，并把位置发过去。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沈信随手查了一下地图，意外的发现这地方距离他家竟然不算远。
　　他立刻决定去这个地方看看。
　　许如尘这一次没有跟着，他突然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没办法离开，最后只能放沈信自己一个人去。
　　来到这家药店，沈信抬起头来看着牌子，确定这就是个普通的连锁药店。
　　药店里只有一个人站在收银台后面，看到沈信那人露出一个笑容。
　　“要买什么药？”
　　一个中年女人，看上去已经到抱孙子的年龄了，在这里当收银员，或者说这家药店就是她开的。
　　沈信开口，“我听说这里有治不孕不育的药？”
　　女人连忙点头，“没错没错，我是退休的妇科医生，手里有不少专门治疗不孕不育的药，你和你媳妇结婚多久了？你媳妇有没有来？”
　　竟然还是退休医生？
　　一个退休医生来这里开药店卖药？
　　沈信站在那里，手插在口袋里，“我听说这里有那种一次见效的药，卖吗？”
　　女人惊讶的看着沈信，她上下打量着沈信，像是确定他真的能买得起。
　　“这个药可是很贵的。”女人说：“一颗就要9999”
　　“足够了。”沈信说：“毕竟一个孩子也差不多这个价格。”
　　“嘿，小伙子你懂啊。”女人高兴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
　　女人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拿东西，沈信摘下墨镜看向女人，在摘下墨镜的瞬间他就看到了这个女人的命运走向。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退休妇科医生，其实就是一个被辞退的护士，甚至她的儿媳妇不孕不育生不下孩子她见天的找偏方，不知道给她儿媳妇灌了多少药，最后灌的儿媳妇身子坏了，更怀不了孩子了。
　　在确定儿媳妇无法生育后，她就开始让儿子离婚再找一个，但没想到儿子爆发了，他指责母亲给自己妻子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妻子吃坏了竟然还让他离婚，如果再这样就断绝关系。
　　她再也不敢说这件事，但内心还是想抱孙子。
　　最后在某一天晚上，她出门跳广场舞抱怨儿媳妇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说可以给她能生孩子的药，但需要她作为这款药的代理去卖，卖给更多想要孩子的人。
　　只一眼，沈信就认出了那双充满了怨念的眼睛。
　　无痕者。
　　果然又是他。
　　因为生命是非常复杂的东西，人杀人会诞生恶意的因果，人的降生也是相等的因果，所以在孩子诞生的时候就和父母有因果。
　　沈信从不暴露生子符就是因为这东西很不可控，而且属于平生诞生因果。
　　只有无痕者这个混蛋敢随随便便让人降生。
　　女人拿着药过来了，她笑眯眯的把药放在沈信面前，“就是这个药，你带你妻子来，你们两个人要签个名。”
　　“签名？”沈信问她。
　　“对，留个档案。”女人把一张白纸递给他，“你和你妻子都要签，签完后让你老婆吃药，然后再做那件事，保准你一次就中！”
　　“我家儿媳妇都没有生育能力里，都怀了孕！”
　　沈信看着这张白纸，他现在摘下了墨镜，所以能看到这张白纸上有一个熟悉的符号。
　　他把手放在白纸上，只一下就摸到了符咒的边界，他直接揭下符咒，瞬间白纸上就浮现出无数字迹。
　　女人愣了一下，她几乎算是惊恐的看着沈信收下的白纸，完全没想到那上面还有字。
　　“怎，怎么回事？！”
　　“为什么突然出现字了？魔术笔？”
　　沈信不理会她，只是看着上面的字。
　　【协议】
　　【本人愿用因果为祭换取一个孩子。我自愿失去一个亲人、朋友，我自愿失去理性成为腹中孩子的唯一。】
　　【签约人：】
　　沈信的手一点点收紧，白纸被攥出一道道皱痕。
　　“这是什么？！”女人还在惊讶的看着那些字，“什么协议？”
　　沈信转头看向她，“签的所有协议还在吗？”
　　“啊？”女人狐疑的看着他，“这不关你的事，这药我不卖了，你赶紧走！否则我就报警了。”
　　“报吧。”沈信说：“我很乐意看着你去坐牢。”
　　“你才会坐牢！”
　　女人放大声音，但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眼神里带着慌乱，她用过大的声音去遮掩自己的恐惧，因为她做了亏心事，所以她害怕鬼敲门。
　　沈信直接堵在收银台的小门旁边，眼神里满是讽刺。
　　“你真觉得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沈信说：“有人给了你治疗不孕不育的方子，还不问你要钱，只需要你帮忙卖，价格你定钱也是你收，你到底多大脸才觉得这都是狗屎运？”
　　女人想出去，却被沈信直接推回去。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沈信拨出一个电话，却依旧看着她，“你其实知道这件事不对劲，但那么多的钱你怎么好拒绝。”
　　“最后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去卖。”
　　“我，我没有！我没有！”
　　女人试着离开，但不管如何都出不去，她开始大喊大叫，很快就有人被吸引过来，一看一个大男人欺负弱女子打算帮忙。
　　“别过来。”沈信放大声音，“警察办案，这是一个连环杀人凶手，你们想妨碍公务吗？”
　　“都给我在门口等着！”
　　打算冲进来的人愣了一下，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等在门口。
　　因为沈信明显没有对这个女人做什么，只是不让她出去。
　　最后女人哭泣着跪下来，“我错了，我鬼迷心窍了，我把钱还回去，你放过我吧。”
　　“我只是为了那些想要宝宝的人，我心是好的啊！”
　　沈信一点都没管，他等着警察和玄学部的人来。
　　很快，不到半个小时警车就来了，警察迅速进来把哭泣的女人带走，沈信走过去打开她背后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摞已经签好名字的白纸，每张白纸上都是隐藏咒的标志。
　　他数了数，这里面有六十多张。
　　一张一万，这里就六十多万。
　　沈信冷笑一声，“真是一个烂人。”
　　无痕者没有自己动手，他把生子丹给了这个女人，还把签约的任务也给了她，所有因果也就全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无痕者独善其身，是一点都牵扯不到。
　　新生是希望，无痕者就能把它做成绝望。
　　因为无痕者是个恶鬼般的东西，他不允许有因果的人过的比他幸福。
　　“真当我找不到你。”沈信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当年方临离能找到你，现在我也能找到你。”
　　“你身上一定有什么破绽。”


第145章 
　　沈信突然通知他们抓一个人, 玄学部特别懵，但还是不敢耽搁连忙把人给抓回来了。
　　那女人哭着喊着说自己有苦衷，哪怕被警察押进警车也不停歇。
　　警察们面对女人的哀嚎面无表情, 一个字都不说, 这种严肃的氛围很快就让女人不敢再大哭大叫，完全不知道警察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抓她。
　　“查一下。”在女人被带走后，沈信一点点拆下协议书上的符咒, 把字迹全部显露出来, “上面有名字, 所有人都找到。”
　　前来配合的玄学部成员疑惑的看着这些协议, 然后才看向沈信, “请再说明白一点，为何要找这些人，这个协议书是什么意思？”
　　“生子丹。”沈信只说了这三个字。
　　那位玄学部成员脸色一变，明显是知道生子丹是什么意思, 他立刻开始记录上面的文字, 确定周围的信息。
　　生子丹这种东西已经失传许久, 但也没有完全消失, 起码他们在资料和历史中还知道。
　　这是巫医手下非常歹毒的东西。
　　献祭一段因果得到一个孩子，这份因果大多是家人和朋友，在早年三妻四妾时段, 甚至有人会特意和小妾生一个孩子献祭, 就为了让正妻生个健康的儿子, 古代孩子容易夭折, 但这样献祭出来的孩子可以安全降生。
　　而且, 用这样的办法生下孩子后，孩子的母亲会全心全意为了孩子, 整个身心都在孩子身上。
　　因为这是献祭因果诞生的新因果，双重因果压下，会让母亲对孩子的在意增加数倍。
　　玄学部成员再不敢耽搁，他把所有名字都记录下来，然后火急火燎的打电话开始找人。
　　确定玄学部接手后，沈信开始思考怎么找到这个无痕者。
　　林苗曾经说过：方临离追着无痕者跑，一路都没有追丢，他或许没有杀死无痕者，但一定有找到他的方法。
　　回到家后沈信就开始找方临离遗留下来的东西。
　　在家里，沈信当然没有戴墨镜，他看着方临离的无数阵法，对方临离特意留下留影阵终于感到了一点点微妙。
　　他为什么要刻意留下留影阵，保存自己的所有阵法，就像是他提前准备好了东西，就怕后继者找不到线索一样，有没有可能方临离就是故意的，他留下方法想让后人赶紧把这个无痕者处理掉？
　　“但是，我不是通灵体，是个普通人。”沈信看着面前的阵法，“一些方临离能用的东西，我用不了。”
　　“算了，先看看情况吧。”
　　他伸手打开面前的留影阵。
　　为了不错过信息，沈信把留影阵一个个看过去。
　　里面的方临离介绍的很随意，或者说他本就是个这么随意的人，里面的他或是笑或是抱怨，他的笑和抱怨没有任何缘由，他也不在意被人怎么看，所以他的留影只能让沈信看到癫狂。
　　直到在某个阵法内，方临离的情绪变得很和缓。
　　沈信看了一眼，阵法名字叫：亲和阵。
　　“这个世界上凭空诞生因果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会被老天爷记下来报复的。”
　　方临离这么说，眼睛里却带着跃跃欲试，“不知道老天爷的报复是什么样子，反正再差也差不多哪里去。”
　　“我来教你如何凭空获得因果吧！”
　　“我决定给他起个名字，小喜鹊怎么样？这个名字真亲切啊。”
　　这是沈信第二次从方临离的留影里听到无痕者的名字。
　　亲和阵？凭空诞生因果？
　　在沈信疑惑的时候，天眼再次为沈信解答。
　　【亲和阵：方临离原创阵法。】
　　【以因果为代价凭空诞生新因果，可强行以‘亲和力’吸引陌生人并诞生因果感情。】
　　【方临离献祭周身因果得以完成阵法。】
　　方临离创造并使用过这个阵法，方临离对谁使用的这个阵法想都不用想。
　　但方临离献祭了什么？他的因果？
　　方临离能有什么因果？他出身贫民窟，没有亲戚没有好友，孑然一人的来又孤零零的走，死的时候都没有人发现，只知道方临离失踪了，他的名声可怖又可恨，挂在玄学部的通缉令上一挂就是几十年。
　　他还能献祭什么？
　　怕不是献祭了所有好名声，献祭了所有善因善过，独留下神秘莫测又桀骜疯狂的传说。
　　就为了抓住无痕者的小辫子。
　　……
　　无痕者有因果，他的因果和方临离有关，方临离曾经以自身为祭强行和无痕者刻下了因果。
　　这或许才是无痕者这么恨方临离的原因。
　　加上无痕者本身的破绽，他出现并没有多久，很有可能一直被方临离困在什么地方，大概率是困阵，在某种原因下困阵失效后无痕者才重新跑出来，就是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刨出了方临离的身体，还占为己有。
　　但估计方临离的身体因为这个因果的缘故可以禁锢住无痕者，所以无痕者到现在也没有继续他以前的游戏。
　　没有再能继续随便找个人附身，然后克死那个人全家。
　　但单纯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以处理掉无痕者，沈信微微呼口气，准备继续找除了强行和无痕者产生因果外的其他方法。
　　方临离孤家寡人一个，又不管不顾，愿意用自己的全部换一把锁，但沈信可不愿意。
　　他得找点其他有用的办法。
　　就在这时，玄学部打来电话。
　　“人已经全找到了。”打电话来的是熟人时凌，小姑娘语气不太好，“63个怀孕的女人，最大的已经怀孕五个月，最小的才一个月，但她们确实已经全部都怀孕了。”
　　同为女人，时凌负责检查处理这些女孩，她看着那些哭着和腹中孩子道歉的女性感到痛苦。
　　她们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她们已经彻底成为腹中胎儿的奴隶。
　　实际上这里面有三分之一的女孩是为了怀上心上人的孩子，就是做小三的，这些人有个群，她们在群里口口相传，导致二十多个人都吃了生子丹，最开始都是为了拿到钱或者是嫁给有钱人。
　　天上怎么会有掉馅饼的事情呢？她们在吃下药怀了孕后就不想要钱了，只想让自己腹中的孩子得到爸爸。
　　这也是那些女人全都在逼宫的原因。
　　其实里面最可怜的是卖药女人的儿媳妇。
　　她本就不能生孩子了，婆婆拿到了这个药率先让她吃了，她吃掉后真的怀了孕，这个孩子是那么来之不易，她珍惜着爱着，整个人都被孩子装满了脑袋，一路上都护着五个月的肚子。
　　死活都要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因为这是她的命。
　　“沈先生，有没有办法让她们恢复正常？”时凌小声问：“她们太痛苦了。”
　　沈信微微叹口气，“我知道了，许如尘下班的时候我和他过去一趟。”
　　“嗯，我们这边的巫医也在帮忙。”时凌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确定没有丢人的流眼泪，“实际上已经出事了，里面的受害者有两个已经……”
　　沈信有些惊讶，“怎么会？她们不是最珍惜自己的孩子吗？”
　　“就是因为太珍惜自己的孩子了。”
　　时凌说：“她们最开始的目标其实不是孩子，孩子只是工具而已，她们为的是钱财和权利，最后变成这样也是她们咎由自取，但也不应该这样受到惩罚。”
　　“那两个受害者腹中孩子的父亲是人渣，那两个人渣哄骗她们，然后把她们送进医院强行堕胎了。”
　　一句话下来，沈信立刻明白之后发生了什么。
　　时凌沉默了几秒钟。
　　“从医院苏醒后，那两个受害者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她们直接跳楼自杀了。”
　　孩子是她们的命，孩子死了，她们也就不活了。
　　沈信的手微微收紧，“那两个人渣呢？”
　　“玄学部已经采取措施，暂时把这两个人收押。”时凌眼神里带着一点恶意，“但他们只是强行让女友堕胎，不是杀人，是女孩子自己跳楼自杀，所以主观上判不了多少刑，真是便宜他们了。”
　　这也是玄学部的弊端。
　　玄学部一直隐藏在人后，现代社会封建迷信都会被打压，他们为了控制封建害人手段就更不能出现在人前。
　　这也导致法律很多时候无法对一个用玄学手段的人定罪。
　　“好在我们玄学部有额外的规矩。”时凌平静的说：“我会让他们明白一条人命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偿还的。”
　　“为了防止剩下的女孩遇到同样的事情，希望沈先生可以帮忙，谢谢您。”
　　沈信最后安静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不管是这些被生子丹影响的女人，还是无痕者。
　　都会好好的处理掉。
　　“无痕者和方临离有因果，但是方临离已经死了。”沈信在挂断电话后重新开始考虑，“从方临离入手是唯一的办法，但是方临离已经死了啊。”
　　不止死了连尸体都被无痕者带走了。
　　……等等，尸体？
　　沈信微微挑眉，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如果按照他的理解的话，无痕者被强行禁锢在方临离的身体里，也就是说：找到方临离就相当于找到了无痕者。
　　想要确定方临离的位置，只需要找到和方临离有因果的人，就好？
　　他好像明白方临离强行和无痕者建立因果的原因了，他在让自己和无痕者趋于一致，让自己化为无痕者的牢笼，找到笼子就能找到笼子里的人，只要针对方临离，就能针对到方临离身体里的无痕者。
　　方临离是在打这个主意啊！
　　这么说：无痕者拥有方临离的身体，可能并不是无意，而是方临离设计好的？
　　哇，不是吧？
　　……真不愧是史上第一疯子！


第146章 
　　许如尘开完紧急会议后就和沈信集合了, 他们一起去了玄学部。
　　来到玄学部后他们才知道此时的玄学部有多艰难。
　　这个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现在还没诞生就让这些女性要死要活了，生下来了还得了, 但现在她们也没有理智, 玄学部怎么都没办法劝她们把孩子打掉，而是要是强行堕胎估计就是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让她们堕胎相当于让她们去死。
　　沈信来的时候就听到她们在哭，时凌焦头烂额, 劝了这个又劝哪个, 但怎么都劝不了她们。
　　“闭嘴。”沈信直接开口, “谁再哭我就给谁灌堕胎药, 我是医生我说了算！”
　　刹那间整个房间安静了。
　　时凌倒吸一口凉气, 她战战兢兢的看着周围，女人们全都被吓住了，惊恐的看着沈信，倒是没有人敢发出哭声了。
　　时凌悄咪咪看向许如尘, 给他使了个颜色。
　　意思：你男朋友真是太牛了。
　　许如尘微笑, 沈信永远都能找到一个人最破防的点去威胁, 这是他的天赋。
　　终于没有了吵死人的哭泣声, 沈信摘下墨镜看着面前的那些女性，她们每个都泪眼婆娑，看上去委屈至极。
　　但沈信想：还有更委屈的。
　　他看到了所有人的命运走向, 六十个人的命运走向几乎都是一致的, 大体分为两种。
　　第一种：她们生下的孩子被他们溺爱到爆炸, 最后孩子越走越歪, 她们还要无条件维护, 最终孩子进了监狱，而她们也得不到感激, 最后郁郁而终。
　　第二种：她们的孩子承受不了她们的溺爱，最终在无尽的愧疚里或是自杀或是和她们断绝关系，而那时候她们就会自杀死亡。
　　仿佛她们的一生就和这个孩子绑定了。
　　虽说孩子是无辜的，但这个孩子来的邪性，出生后也邪性。
　　对她们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个孩子不要出生，这样才不会毁掉她们的人生。
　　但现在最可怕的就是她们根本不会放弃孩子，所以时凌才会让沈信帮忙赶紧把这个契约处理掉。
　　起码她们能恢复理智。
　　这一次许如尘帮不上忙，他虽然是通灵体，但对玄学实在是没有太多见解，阵法和医术都没有，只能感觉到这些女性身上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那个月份大的孕妇最厉害。
　　“沈先生有办法吗？”时凌问。
　　沈信看着他们，然后才微微皱眉。
　　“孩子暂时拿不走，解除契约恢复理智的应该有办法。”
　　他这么说，然后看向空中。
　　“有吧？”
　　是的，他问的是天眼。
　　几秒钟后天眼和之前一样浮现一张符咒的样式。
　　【解契咒：能够解除大多数因果契约的符咒，可解除生子丹契约。】
　　沈信点点头，心想：你特么还算有用，这段时间被无痕者针对的都没什么想法了。
　　直接问时凌要了黄纸和墨，沈信开始画符，很快他就画出一张符咒来，他把画好的符咒晾干，然后直接贴在其中一个女人身上，那女人尖叫起来，生怕这是什么堕胎的东西，她把符咒抖落下去，但符咒已经变成了白纸。
　　时凌连忙从契约纸里找到这个人的名字，她眼睛亮了一下。
　　“名字消失了！”
　　那个女人眨眨眼睛，她停止尖叫，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围，最后她小心翼翼的摸向自己的肚子。
　　在摸到肚子的瞬间她又瞬间放开手，脸上带上了恐惧。
　　她在害怕。
　　她还记得自己前段时间的经历，还记得这是个什么可怕的小孩。
　　“我要打掉他！”她开始尖叫，“快把他拿掉！怪物！怪物！！”
　　时凌听到她的尖叫声反倒松了口气，她连忙找人把女人带走，不管是人流还是怎么样都任她选。
　　看到有用，沈信立刻继续画符咒，但剩下的人却真的害怕了。
　　她们能判断出不对劲，那张轻飘飘的纸放在那个人身上，那个人就不再爱自己的孩子了，还要喊着流掉，那真的好可怕，她们不能被贴上，她们不要失去自己的孩子！
　　所以这六十个女人迅速开始逃跑。
　　“把人给我挡住！”时凌发飙，“别放过一个！”
　　“给我拦！别管她们是孕妇！”
　　在这个时候这些女人才是弱势方，她们想跑又想护住肚子里的孩子，捂着自己的肚子，最后就是一个都没有跑掉。
　　沈信画一张给一个人贴一张，最后在画到几乎烦躁的时候终于画完了。
　　女人们终于恢复了理智。
　　她们茫然的坐在原地，每个人都盯着自己的小腹不动了。
　　“好了，都冷静了吧。”时凌松口气后开口，“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怀的孩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打掉它，二就是继续留着，反正你们代价都付出了，这是你们换回来的孩子。”
　　女人们听着时凌的话，许久之后有一个女人才小声开口问：“付出代价？什么代价？”
　　时凌让在场的男士都出去，沈信和许如尘也在其中。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时凌才开口。
　　“你们吃下那颗丹药的时候都死过一个熟人吧，或许是亲戚或许是朋友。”时凌说：“别否认，我们都查到了。”
　　“死去的人就是你们付出的代价，换取了你们腹中的孩子。”
　　现场一片死寂。
　　突然，一个女人崩溃了，她几乎用撕裂的声音喊着，“你在骗我！”
　　“你快说你在骗我啊！！”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时凌认真的看着她，“你哭也没有用，在你选择用旁门左道换取利益的时候，你就该付出代价了。”
　　时凌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失去了谁。
　　她死去的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的朋友在她怀孕后被车撞死，但她那时候陷入对腹中孩子的怜惜中连葬礼都没有去。她做小三做了那么多年，是个人人骂的渣女，但她却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
　　那是她唯一的良心。
　　而现在，她的良心被她害死了。
　　在她痛苦的嚎叫中，有人也开始哭泣，没有哭的人眼睛里也满是无助和彷徨。
　　微微叹口气，时凌继续开口。
　　“这个孩子留不留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如果不想流掉就自行离开这里，想流掉就去隔壁的房间。”
　　说完时凌就转身走了。
　　……
　　解决完这些女人的问题，沈信就去了玄学部总部，总部里只有舍朝在。
　　“沈先生。”舍朝看到沈信，他知道沈信来是为了处理生子丹的问题。
　　“怎么样？”
　　“那边已经没事了。”沈信说：“只有你一个人在？”
　　“对。”舍朝点头，“其他人都出去做任务了，他们都在试图找到无痕者，让这样一个人随意在外面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也有些人去找了您抓起来的那位女性。”
　　那是唯一一个和无痕者有关系的人，怕不是要被多方审问。
　　“我现在倒是有一点方向。”沈信说：“要确定无痕者的位置，只需要确定方临离的位置，他现在用的是方临离的身体，所以找到方临离相当于找到了他。”
　　舍朝愣了一下，他意外的看着沈信，许久之后才开口，“但我们也不知道方临离在哪里。”
　　“没有和方临离有关的东西？”
　　“没有。”舍朝摇摇头，“如果按照沈先生的说法，方临离在二十八岁左右死去，那么他就已经死去近百年，方临离性格非常独，他连阵法都没有留下来，又怎么会留下和自己有关系的东西。”
　　“我们甚至连他的出身都不知道，只是靠着资料才判断他出自贫民窟，但这也是一些小道消息，不知道真假。”
　　“而且要是真的确定一个人的位置，姓名、长相、出生年月和因果是必须品。”
　　舍朝说：“这么多年过去，不可能有和方临离有因果的人存在。”
　　“找方临离并不比找无痕者简单。”
　　这确实是个问题，时间总能掩盖很多东西，一个人死去后十年内就会被人遗忘，更何况是方临离这样没有亲缘的人。
　　“但这确实是个方向。”舍朝说：“无痕者我们连查都查不到，但方临离起码还有点资料在。”
　　沈信坐在椅子上，他看了一眼旁边安静陪着他的许如尘。
　　“你说人会怎么牢牢记住另一个人？”
　　“这个问题……”许如尘想了想，“一般情况下，人会记得自己的恩人，如果是好人的话还会告诉子女是谁曾经救了他；还有的就是另一个极端，是仇人，仇人也会让人牢牢记住。”
　　“最后是爱人。”许如尘补充，“就像是我永远都会记住你。”
　　沈信咳嗽一声，怎么突然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不过这番话确实让沈信有了想法。
　　“恩人，或者是仇人？”
　　沈信想了想，“舍朝先生，你能查到曾经被方临离救过的人吗？后人也行。”
　　“方临离拯救过的人？”舍朝想了想，“这个……”
　　他好像是意识到了问题一样突然皱起眉头来。
　　“怎么了？”
　　“不，好像有点不对劲。”舍朝说：“我突然意识到：方临离性格偏激，是个不能被招惹的人，但是他确实被动的救过不少人，但是我们的档案记录里只有他行动时的资料，完全没有救助者的姓名。”
　　“就像是……”
　　被抹掉了一样。
　　估计这就是方临离献祭后的结果。
　　他做过的事情还没有被完全遗忘，但是帮过的人已经不再出现，说不定那些被他救过的人也不再记得，只余下一片空壳，算不得因果。
　　沈信微微叹口气。
　　“他这样的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找找吧，说不定能找到。”
　　舍朝点点头，“说的也是。”


第147章 
　　方临离的调查归玄学部管, 沈信和许如尘回了家。
　　这个时间做饭已经挺晚了，沈信点了外卖，点的是他最常吃的几种, 辣度适中, 许如尘也没有拒绝。
　　外卖来的很快，毕竟现代社会喜欢宵夜的人多了去了，沈信把外卖包装拆开, 看着里面的菜打了个哈欠。
　　“许如尘。”沈信问去厨房拿筷子和碗的许如尘, “你觉得我有一天会为了世界牺牲自己吗？”
　　“啊？”许如尘有些意外, 他看着沈信, 片刻后才开口, “要是说场面话……但你看上去不想让我说场面话，那我觉得不会。”
　　沈信根本就不是一个会舍己为人的人。
　　为了陌生人去牺牲自己？他绝对没有那么好心，沈信整个人都是叛逆的自由的，而自由在某种程度上就相当于自私。
　　沈信听着许如尘的话, 夹起一筷子毛血旺里的鸭血, 接着才开口。
　　“那你觉得我有一天舍己为人是为了什么？”
　　许如尘认真的想了想, 最后才开口, “大概是，别有所图？”
　　是的，别有所图。
　　亦或者无能为力。
　　像沈信这么骄傲的人, 他是不屑于去做妥协的, 他不会妥协也不会畏惧, 就算是真的走到争无可争的地步, 他还有以死拼一把的能力。
　　方临离也明显还没走到这种程度。
　　沈信一直都很疑惑, 按照他对方临离的了解，他是个疯子, 但绝对不是一个舍己为人的人，他想做的事情大多都是因为自己想做，他创造了无数奇怪的阵法就是为了能快速完成工作。
　　这不是为了受害者着想，是为了他自己着想。
　　这样的一个人能被无痕者坑死？
　　沈信并不认同。
　　所以他认定方临离一定有后招，最起码他不会让无痕者赚自己的便宜。
　　“别想了。”许如尘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沈信的碗里，“先吃饭，这件事不能急于一时。”
　　沈信点点头。
　　“对了，郑友碧把钱打过来了。”许如尘说：“他说自己去面试了，这次十拿九稳就是他的主演，他很高兴，说是想吃你吃饭。”
　　沈信微微挑眉，这件事他已经听他爸说过了。
　　不过……
　　他看着碗里被夹上的菜，“什么时候？”
　　许如尘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啊？”沈信故意继续问，“小许同学怎么不说话了？”
　　许如尘又给沈信夹了一筷子菜，然后才开口，“我不想让你去。”
　　“为什么？”
　　“他居心不良。”许如尘满腔的不乐意，“那个人无利不起早，交朋友也全看对方有没有用，没有一点良心的，他现在要和你处好关系，完全就是觉得你有用，这样的人咱们不和他交往。”
　　沈信看着许如尘，“是吗？”
　　许如尘再次沉默。
　　许久之后他才又开了口，“我就是不想让你去。”
　　他耳尖红红，破罐子破摔的实话实说：“你要是去了，我会吃醋。”
　　沈信笑了起来，这么多天这好像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不去不去。”沈信说：“我只和小许同学一起吃晚饭。”
　　许如尘终于满意的嗯了一声，嘴角也带上了笑。
　　口是心非是许如尘的小毛病，总是喜欢用其他话语掩盖自己的意图也是许如尘的小问题，但现在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了，矫枉过正不是沈信想要看到的。
　　正常人都会下意识掩盖自己，许如尘也该有这点小毛病。
　　所以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
　　在得到足够有用的线索之前就出了一个坏消息。
　　那个买生子丹的女人死了，堂而皇之的在玄学部最严密的审讯间里猝死，死的没有丝毫破绽。
　　玄学部的人试图找到她死去的原因，他们甚至动用了沈信以前给他们的小天眼咒，但不管怎么看，这个女人都是因为因果报应死的，她该死，所以就在这时候死了。
　　但每个人都知道她死的不对，怎么看都是无痕者的问题。
　　嫌疑人死在玄学部审讯室，调查死因需要干，嫌疑人家属需要交代，而且他们唯一的线索途径也没了。
　　玄学部整个唉声叹气，试图找到新的突破点。
　　舍朝没有参与这些，他一如既往在玄学部的档案室里寻找线索，不只是他，他还找来林苗陪自己一起找。
　　方临离的资料全部都整理出来，那些可能有关联的档案也得重新查看，他们的工作量非常之大。
　　林苗咳嗽两声，像猫一样往狭小的空间里钻。
　　“你去那边做什么？”舍朝喊他。
　　“这些文档上都很厚的灰了。”林苗一边说一边咳嗽着抖灰，“喵喵师父想啊，这么多年没有人来拿这些档案，是不是有很多资料被遗留在这里了，说不定就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舍朝点头，“那你小心点，不要被档案埋了，那边比较乱。”
　　“怎么可能。”林苗叉腰，然后一把抽出上面的档案。
　　但没有想到，他以为抽出的是最上面的档案，实际上还被更上面的压着一个角，在他抽出档案来的瞬间上面的资料全部砸下来，瞬间就把林苗给埋了。
　　“哇！”林苗惊呼一声。
　　“林苗？！”舍朝被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把林苗从档案堆里扒出来。
　　就这样，林苗被刨出来了，他耸拉着头发，整个人委屈巴巴，怀里还抱着一份档案。
　　“都让你小心点了。”舍朝温和的给他拍打身上的灰，“你手里是什么？”
　　“档案啊。”林苗挥了一下周围的灰尘，然后把档案递给舍朝，“我刚才总觉得这个档案有点奇怪，过去就是为了把它抽出来，喵喵师父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舍朝奇怪的看着林苗抽出来的档案，或者说是：一个奇怪的本子。
　　这个本子的用料和现代非常不一样，带着一股子古旧的气息，看上去是上个世纪才用的。
　　他奇怪的翻开封面，便看到了一些絮絮叨叨的话语。
　　与其说是什么档案，这更像是……日记本？或者说是记事本？
　　【今天的工作一如既往枯燥无味，又是想辞职的一天。】
　　【好安逸啊，安逸的我都不习惯了。】
　　【应该干点活才行，不过玄学部现在这么弱，什么都干不了，好弱鸡。】
　　【玄学部会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强盛吗？说不定这个世界真的会变成理想中的模样，希望我能活到那一天。】
　　【干点活，一干活就想睡觉，我果然不适合工作。】
　　【一如既往觉得玄学部弱鸡中，他们竟然不知道那个东西，甚至一点都没察觉到，我试图询问过，但每个人都认真的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鬼，那如果没有鬼我见到的又是什么？】
　　【我感觉到自己像是死了又活了，好像和世界有联系又好像没联系，我的父母死了，爱人死了，所有朋友都死了，只剩下我苟延残喘，我确定一定有什么东西进入我的身体控制住了我。】
　　【显然玄学部比不上方临离，是方临离救了我，他把这个鬼从我身上驱逐出去了。】
　　【好无聊，又是想辞职的一天。】
　　后面的话语里充斥着无聊、想辞职、想躺平，舍朝无视掉这些话语不断的往后翻，终于在最后一页上看到了这个本子的主人。
　　云丹。
　　他竟然是无痕者事件的幸存者！是方临离临死前最后救下来的人？！
　　林苗是和舍朝一起看的资料，他们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眼中的惊疑。
　　舍朝立刻去调查这个成员的所在地，他是玄学部成员，按理来说就算是死也知道他安葬在什么地方，林苗也立刻离开屏蔽信号的档案室，迅速给沈信拨出一个电话。
　　“找到了！”沈信刚接起来，林苗就说：“唯一一个和方临离有关系的人。”
　　沈信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找到了？”
　　“是，就那个云丹！”林苗道：“你之前以为他是方临离本人，但我们查到了他的一些线索确定他并不是方临离，但现在我们重新找到了新的资料，判断他很可能是方临离在无痕者事件中救下的幸存者。”
　　沈信这下更惊讶了，“这么巧？”
　　“对，就是这么巧。”林苗不住的点头，完全不管沈信在电话那边看不到，“喵喵师父让我陪他找档案，就想着看看我能不能发现什么，我总觉得那边不太对劲，就找到了一本奇怪的本子。”
　　“本子是云丹的，他又恰好写了无痕者那档子事，所以云丹全家死绝都是因为无痕者侵占了他的身体，导致他全家都受到了牵连。”
　　“后来方临离把无痕者驱逐出了他的身体。”
　　沈信理解了，“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找，找到他的住所，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应该是早死了，那就找他埋在什么地方，他的死和无痕者有关也和方临离有关，一定留下了因果。”
　　除了深仇大恨，因果是可以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的，玄学部现在只担心云丹死后把因果也完全带走了。
　　“我知道了。”沈信说：“找到位置告诉我一声。”
　　“当然！”
　　林苗挂断了电话。
　　沈信站在窗口看了一眼手机界面，接着他把手机塞进口袋里，顺势抬起头来看向窗外。
　　外面的天色不好，有一些雾，据说明天气温骤降，要来寒潮，后天就会下雪。
　　到下雪的时候了啊。
　　上次舍朝告诉他，云丹在加入玄学部的时候全家死绝，周身都是死气，就算是不加入玄学部他们也不会放着不管，但后来云丹在身体好后主动用留影阵换取了加入玄学部的机会。
　　这么看来这很有可能是方临离让他加入的？留影阵也是方临离留给他的。
　　他就是方临离留下的后路吗？


第148章 
　　云丹曾经工作在玄学部, 但一直都没有什么功绩，在玄学部差不多待了十年后就离开了。
　　但玄学部是何许人也，他们迅速调查, 最后把云丹的位置真的给找了出来。
　　原来云丹一直都没有走出太远, 他的居住地一直都在玄学部附近，因为没有玄学部束缚偶尔会去算命赚钱，赚够钱就大吃大喝把钱花完, 赚不到钱就跑玄学部蹭吃蹭喝, 完全就是一无赖。
　　但在舍朝看来, 他这个挥霍方式就像觉得自己很快会死, 所以在活着的时候拼命取乐一样。
　　甚至他一生未娶妻, 未生子。
　　但是，他意外的活的很久，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寿，十几年前才寿终正寝, 寿命几乎近百。
　　而他老年的时候也不闲着, 到处都会走, 身体健康, 但因为没有亲朋好友，死的时候也没人发现，只知道他突然失踪了, 邻居担心他所以砸开了他家的门, 但他并不在。
　　邻居觉得他就像是那些寿命到数的猫猫狗狗, 在知道自己将要去世的时候离开家, 不让人看到。
　　于是他们就当这位老人出去玩儿了, 满世界的旅游，也没有报警也没有和谁说过, 把他的小破房子也留了下来，虽然谁都明白他大概是早就死在外面了。
　　沈信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有玄学部的人在整理遗物，邻居们最开始来问他们是谁，玄学部拿出工作证告诉他们是找到了云丹的家人，家人委托他们来处理遗物后邻居们才狐疑的回去。
　　“这间老屋里遭过很多次偷，还有流浪汉住进去的痕迹。”负责来整理的人告诉沈信，“但云丹是个很厉害的人，他用了阵法把重要的东西都保存起来了，选的祭物很好，所以阵法一直都没有失效，我们差点都没有找到。”
　　“阵法里是什么？”
　　“不太清楚。”那人告诉沈信，“里面有一些书信，有些衣物，看上去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东西，也不太像是他的东西。”
　　“沈先生可以看看。”
　　说着那人带着沈信走进老屋里，他们穿过一个阵法，那人还在试着找避开阵法的方法，而沈信已经走进了阵法里，那人被噎了一下，然后默默的退后一步，决定不和沈信一起进去了。
　　“沈先生自己看看吧，我还有工作要做，抱歉。”
　　“嗯。”沈信点点头。
　　他站在阵法中央，看到了那人说的奇怪的东西。
　　确实是奇怪的东西，里面有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像是木头做的小玩具，沈信蹲下来伸手摆弄了一下这些小玩具，翻了一下后他发现在玩具里有几枚被拴在一起的铜钱，在铜钱下面是一根蜡烛。
　　“这些是什么东西？”
　　【本命烛：以本命浇筑而成的蜡烛，与生命息息相关，人死则灯灭，蜡烛无法点燃。】
　　【此为方临离的本命烛。】
　　“什么？！”沈信这次是结结实实惊呆了，“这是方临离的？！”
　　在知道这是方临离的本命烛后，沈信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串铜钱眼熟，他想了很久之后终于想起来了。
　　留影阵里的方临离总是疯狂的，他是个小疯子，又暴躁又崩溃，每当他心情坏到极点的时候，他就会抓住自己袖口的一串铜钱，然后用牙齿咬在铜钱上，他见过这种行为不下三五次。
　　这特么不会就是方临离随身携带时不时咬一口的铜钱吧？！
　　“为什么云丹会有这些东西？！”沈信伸手拿起本命烛和铜钱串，“这些都应该是方临离绝对不会流出去的东西才对。”
　　“就算是留作后手……”
　　他微微皱眉，实在是不了解方临离的想法。
　　但方临离是个死人，还是个古人，他不知道死了多久，到现在为止他和玄学部只能靠他的做法来臆测，根本没和他相处过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无痕者是真正和方临离相处过的人，但无痕者恨死了方临离。
　　他恨方临离恨到能把他一口口吃了。
　　可是这些东西也不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算了。”沈信呼出一口气，“有这些东西能找到方临离在什么地方吗？”
　　幻觉再次出现在沈信眼前，向他展示出不下十种符咒。
　　在拥有本命烛的情况下，找到方临离的位置根本不算事。
　　在此刻，他们的位置反转，现在拥有主动权的再也不是无痕者，而是他们了。
　　沈信直接开始画符，墨痕一点点渗透入本命烛内，在墨渍进入后，熄灭的蜡烛突然自行燃起，火光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照亮一个角落，但沈信看不到烟也看不到蜡烛被消耗。
　　因为本命烛本就是特殊道具，当然不会和普通的蜡烛一样消耗。
　　玄学部的成员看到了火光，他努力绕过阵法走进来，便看到了沈信面前点燃的蜡烛。
　　他竟然把蜡烛点起来了？
　　看着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精神恍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竟然已经伸出去触摸那点焰火，手指已经深入火中，但他却感觉不到灼痛，只有凌冽的冰，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脑子爆炸一般的想发疯。
　　就在他要叫出声的时候，沈信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把他强行从烛光里退出去。
　　“不要进入烛光范围。”沈信说：“这是本命烛，你不如人家能力强，会被反噬的。”
　　那人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他咽了口口水，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不断的点头，然后迅速爬起来往后退，还不忘让周围的所有人都远离烛光。
　　他也不是什么弱小的人，不然也接触不到这么重要的任务，但没想到只是站在烛光里就被影响了。
　　简直太恐怖了！
　　沈信又站了一会儿，片刻后他微微皱眉。
　　“找到了。”
　　那人距离沈信三米远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找到什么了？”
　　“无痕者的位置。”沈信说：“他在监狱门口。”
　　“监狱？”那人愣了一下，“啊？！监狱？！”
　　……
　　无痕者在这片土地上走了很久，也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这个充满了因果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真是傻了，竟然忘了恶人是需要被关在牢房里的，牢房里的恶人拥有最可恶的因果，只要加强这份因果就能看到他喜欢看的东西。
　　他已经蹲守在监狱门口三天了，几乎过几天就会有一个出狱的人。
　　他看不上衙门里的小小恶人，只有牢房里的大恶人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警察带着一个人走出来。
　　那人穿着统一的衣服，寸头，手里是个小包裹。
　　“出去后好好做人，别再回来了。”狱警一如既往说着同样的话。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做人！”那人谄媚的笑着。
　　狱警点点头让他离开，接着转身回了监狱。
　　一看到狱警走了，那人就瞬间变了嘴脸，他的头顶上带着一道疤，看上去凶神恶煞。
　　“该死的王三！害我坐了五年牢！特么的老子头上的疤都是因为你，看我现在不去砍死你！还有那个小警察，到时候一起砍死！”
　　“奶奶的！让你们害老子！”
　　说着他一把扔掉手里的行李，横着就准备回家。
　　“草！死娘们竟然不来接我，欠打！”他一边骂一边走。
　　他走出监狱的街道，下一刻就看到了沥青马路，他眼神里逐渐带上了茫然，不过五年时间，这个世界好像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于是他更暴躁了。
　　无痕者看着他，觉得他真的很适合作为种子。
　　一个恶劣的人，在坐牢后依旧恶劣，这让无痕者感同身受，甚至想到了自己。
　　他听着这人的辱骂声，恍惚间想起了他被方临离关起来的时候。
　　那个人一如既往，语气懒懒散散，像是什么都不在意，又像是准备对全世界发疯，他强迫喊他小喜鹊，笑眯眯的说他们是朋友，却不做朋友的事情，只为了死死把他控制住，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小喜鹊，做错事要付出代价的，你得坐牢，坐很久的牢。”
　　“坐牢的时候多想想自己的过去，想着想着你就明白了，你活着是多余的，赶紧去死才是正道。”
　　“你还骂我？这样不好，你要悔改，变成一只只会叽叽喳喳的小喜鹊。”
　　“出狱后要改，我会看着你的。”
　　想到这里无痕者一个踉跄，他几乎算是下意识的颤抖，寻找着可能会出现在眼前的某个人。
　　接着他才想起：方临离死了，他死了！而自己还活着！
　　他再也不会被方临离抓住，也不会被方临离关起来了！
　　他欣喜的走到那人面前，手里是一块小小的石头。
　　“我赐予你复仇的能力！”无痕者喊着，“我增强你的因果！”
　　“现在，去报复你恨的人，去杀死认为辜负你的人，按照你的心情干掉他们！”
　　刚出狱的犯人愣了一下，在无痕者的耳语下他的眼睛逐渐变得越来越红，表情越来越凶恶，最后他低吼一声冲了出去。
　　“哈哈哈！”无痕者在笑，“对，去吧！”
　　“这是新的游戏！”
　　狂笑着的无痕者并没有发现，在某个位置，有个熟悉的人一直在看着他，沈信看完了所有，听完了他的话，又看了一眼奔跑出去的犯人。
　　他给玄学部打了个电话。
　　“对，有个犯人被暗示了，你们找到他控制起来。”
　　“不着急。”
　　他平静的注视着无痕者，眼神里带着冰冷，“既然现在能确定他的位置，那就说明早晚能找到干掉他的方法。”
　　“方临离大概已经部署好了。”
　　“现在只需要找到方临离留下的东西，再让这个家伙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就好。”
　　“云丹那边还能查，继续查下去。”


第149章 
　　在沈信的提醒下, 玄学部带着人把这个犯人带走，为了不遗漏，他们又迅速找到其他被释放掉的犯人。
　　生怕里面还有一两个被无痕者暗示过。
　　此时此刻, 朱锐到了下班时间, 他拄着一根拐杖走出警察局，就在警察局门口不远处他接到了电话。
　　“犯人？”朱锐有些疑惑，“可能会被报复？”
　　打电话来的是人是玄学部成员, 对方告诉朱锐最近小心一点, 因为那一批犯人里有一个是朱锐腿没伤时抓进去的, 前几天刚被释放, 玄学部还没有找到他, 他们担心这个犯人会来报复朱锐。
　　“我知道了。”朱锐说：“我会小心。”
　　“沈先生给你画了好运咒。”那边的人道：“您有时间来拿一下，不过不来拿也行。”
　　朱锐有些意外，“不去拿也行？”
　　“因为沈先生说这是画的祈福咒？我不太了解，但反正就是画在一个小纸人身上了。”那人回答：“沈先生说他知道你的样貌、姓名、八字, 这么多东西足够让他在远处狠狠的咒你一把。”
　　朱锐：……
　　这一句话下来, 听上去不像是祈福, 倒像是诅咒。
　　朱锐神情复杂的挂断电话, 他拄着拐杖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红绿灯口，这里是个人流量挺大的地方, 路口有不少在等绿灯的人。
　　绿灯亮了起来, 所有人从两边涌入马路, 朱锐习惯性的左右看了一眼, 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似乎认识这个人, 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那人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黝黑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在那一瞬间他们对视在一起，那人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在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朱锐立刻想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他是被自己亲手抓住关进监狱的犯人！
　　还没等朱锐让人快跑，小轿车就瞬间窜出来，车子距离朱锐不到三米，直直的朝着他撞过来。
　　而朱锐所在的人行道上还有不知道多少行人。
　　玄学部内，有几个人还在研究沈信留下来的符咒，他们兴奋的讨论着，直到这张符咒突兀的失去颜色，墨渍完全消退，变成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在场人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查朱锐的位置！”
　　“快查！”
　　“赶紧过去看看！”
　　此时人行道上的朱锐眼睁睁看着小轿车碾压过来，但就在那一瞬间，旁边的小货车突然歪倒，砰的一声，小货车砸在轿车面前，无数货物七零八落的散下来，小货车的司机茫然的从车子里钻出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走！”朱锐立刻大喊。
　　在场的行人终于注意到在货物里还在横冲直撞的车子，他们尖叫一声，朝着两边迅速奔跑，朱锐知道自己是目标，他瘸着一条腿努力离开，似乎是发现车子已经完全被困在这些货物里，那人打开车门，手里拿着匕首就往朱锐扑过去。
　　“杀了你！”他大喊着。
　　就算是瘸了一条腿朱锐也是在职刑警，他躲过了一刀两刀，又用手肘狠狠的砸到他的手腕上。
　　这样的力道足够让大多数人失去力气，扔掉手中的凶器。
　　但这个人却半点都没有扔掉匕首的想法，甚至更加用力的刺向朱锐。
　　他就像个不怕死也不怕疼的疯子，疯狂的想让朱锐为他陪葬。
　　好在警察局就在附近，周围也有不少人，大家不敢上前来挡匕首，但迅速跑去叫了警察，警察们带着东西就跑过来，此时的朱锐也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对面力气极大，又陷入疯狂，连眼睛都通红。
　　警察们迅速挡住他的刀，用力的把他甩出去，但那玩意儿竟然往回爬，一边爬一边嘶吼着试图继续攻击朱锐。
　　在所有人眼里，他像是一只未曾驯化野兽。
　　不一会儿，玄学部的人也来了，两方人迅速控制住犯人，朱锐被人从地上扶起来。
　　“没事吧？！朱锐！”
　　朱锐有些疑惑他怎么看上去这么恐惧，下一刻他才感觉到刺痛，他下意识摸向刺痛的脖子，摸到了一手的鲜红。
　　刚才那把匕首还是刺伤了他。
　　“救护车！”他的同事大喊着，“立刻叫救护车过来！”
　　他想说自己没事，只是划破了皮流了血，完全没必要喊救护车。
　　但看着同事们担心的眼神，他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算了，就当浪费一次救护车。
　　朱锐最后还是被救护车带走了，周围人也消停了，顶多就是聊一会儿八卦。
　　犯人被关进了监狱，他还红着眼睛在骂骂咧咧，直到玄学部直接给了他一针，于是他闭上眼睛摊在地上就睡了。
　　“最后一个。”玄学部皱眉，“现在应该怎么办？”
　　“无痕者还在监狱门口逮人，但好在犯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放出来，隔好几天才有一个。”
　　旁边的人开口，“沈先生建议我们不要暴露，让无痕者放松警惕，让他以为自己胜利了。”
　　“啊？”那人茫然的抓了抓头发，“这怎么办？”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那人接起电话来。
　　“朱锐没事。”对面语气里带着高兴，他是真的高兴，毕竟朱锐是玄学部和刑警共同的成员。
　　“唔。”那人想了想，“不，现在他有事了。”
　　对面愣了一下，不说话也能感觉到他满头的问号。
　　“对，朱锐有事，他被犯人报复，死在了这场报复里，我们深表同情，决定给朱锐追加烈士称号，并在一周后举行葬礼，现在就放消息出去。”
　　“啊？？”
　　朱锐脖子上缠着一圈绷带，一手拿着苹果一边听着对面草草决定了自己的死因和葬礼日期。
　　他陷入沉思，心想：原来玄学部还会让人假死的啊。
　　“不是，为什么啊？”朱锐的同事还在追问。
　　“为了稳住大BOSS，让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很成功，这样他就不会突然转变方式迫害别人，目前我们能稳定控制，再变说不定会有其他伤亡。”玄学部回答：“抱歉朱先生，先请您死去一周，等一周后给您举行复活仪式。”
　　朱锐：……
　　原来还有复活仪式的。
　　总之，上面联合给朱锐放了一周的假，还让朱锐暂时不要出去暴露在人前，而他们做了个局，警察局发出通告宣告朱锐的死亡。
　　看着自己的追悼策划，朱锐叹口气。
　　没想到平生第一次，他还活着，却要参加自己的追悼仪式。
　　……
　　“近日，宝源桥出现出狱犯人袭击复仇事件，刑警朱锐为了保护附近行人被刺伤十六刀，在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刑警朱锐曾因追捕犯人留下旧伤，行走困难，将要退居二线，却在退居前被犯人袭击。”
　　“xx警察局决定授予朱锐烈士称号，在xx日举行追悼仪式。”
　　无痕者站在广场上看着这条新闻播报，他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
　　周围人来来往往，偶尔有几个人停下来看这条新闻，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里有个人正在狂笑。
　　“真可怜，这么年轻就死了。”
　　“太倒霉了吧，本来就因为追凶受伤，就这几天能退役了，结果被出狱的犯人复仇砍死了。”
　　“大好青年死在坏人手里。”
　　无痕者听着他们的话，笑的更开心了。
　　“你们知道什么！他活该！”
　　“死了正好！”
　　“哈哈哈，就是这样，全都去复仇吧，杀死所有人！”
　　他眼神充斥着怨恨，那个犯人复仇杀死了警察让他心里畅快极了。
　　就像是他也在某种时候复仇杀死了方临离一般。
　　另一边，沈信还在云丹的老房子里。
　　云丹在死之前年事已高，按照他的体力应该没办法去太远的位置，但奈何不管是玄学部还是警察们都找不到云丹的尸体，玄学部甚至以为云丹死的地方可能已经开发过，他的尸体被压在了高楼大厦底下。
　　这是最坏的设想，也是最有可能的设想。
　　世界发展太快，不知道有多少地方十年前还是山林，现在已经成了楼房和马路。
　　谁都不知道一条路上是不是埋了尸体。
　　沈信缓慢的叹口气，他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蜡烛。
　　白色的蜡烛还在燃烧，烛光很微弱，但也一直燃烧着，就像是在维持着方临离身体的活力一般。
　　这是方临离的本命烛。
　　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制作本命烛，因为这玩意儿除了表现自己的生死外没有任何用处，要是不小心被别人拿到了甚至可以通过本命烛找出自己的位置来，会玄学的人都忌惮这个。
　　“你为什么会留下这东西？”
　　沈信微微皱眉，最后他伸出手来，像之前那个玄学部成员一样把手放在蜡烛上面。
　　烛光灼烧着他的手指，并不烫也不疼，而是带着一点微凉。
　　当然他不是被影响了，他是主动的，是为了判断一下方临离的意思。
　　毕竟这是唯一能了解方临离的东西不是吗？
　　烛光晃动了一下，下一刻沈信微微皱起眉头，因为他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钻进自己的脑海里。
　　那是一种想要发疯的冲动，无数似有似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一百只蚊子在哼哼，片刻不停歇。
　　沈信皱着眉头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那是一个仿佛带着叹息的音色，混杂在乱七八糟的声音里。
　　“东边。”
　　“一个漂亮的木墩子。”
　　“我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最后一句话，沈信终于听出了方临离的音色。


第150章 
　　把手从烛火上移开, 沈信奇妙的看着还在燃烧的本名烛。
　　许久之后他才转身走出去，他看了一眼东边，十年时间, 路被修修整整, 但以前的路还是原来的方向，沈信顺着路往前走，大概走了十几分钟, 他终于看到了那颗树桩。
　　树桩的位置很奇怪, 就在村委会的健身娱乐院子里。
　　但就是这块水泥地竟然特地留下了一块, 留出这个木桩来。
　　沈信想了想, 他从口袋里拿出墨镜戴在眼睛上, 下一瞬间他就发现眼前的环境变了。
　　戴着墨镜的他没有看到什么木桩，只看到了一片水泥地。
　　旁边的健身区有几个小孩在乱跑，几个大人一边看着他们一边聊天。
　　沈信拿着墨镜走过去。
　　“你们好。”沈信是很健谈不会害羞的类型，想和谁聊聊都能聊的上来, “刚才我在那边摔了一跤, 请问附近的诊所在哪里？”
　　“摔了一跤？！”那边的人很热心, 他们连忙给沈信说了最近的诊所。
　　“哎呀, 那个地方还是这样。”说完诊所的位置后，一个年纪稍大的老人就说起来了，“那地方啊, 邪性,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选这里当村委会哦, 好多人都在那里平地摔。”
　　旁边的女人跟着点头, “对啊, 我以前也摔过，我还特地找了一圈, 脚下也没有石头，就突然摔倒了。”
　　“村子里以前都会在这里放个牌子说不让过去，还有一些算命的半仙说这里封印着一个厉鬼，也有的说是风水不好，总之人进去就会摔跤，年轻人还好，要是老人摔一下可不一定会怎么样，太危险了。”
　　“是啊是啊。”旁边年轻一点的说：“牌子好像烂掉了，所以居委会去做新的了。”
　　“果然还是应该竖个牌子，不能让人进去。”
　　沈信观察着这些人的脸色，发现她们是真的觉得这里邪性，但也真的不怎么在意。
　　这些都是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几十年的人，她们都知道这里有个东西会让人摔跤，但是也仅限于让人摔跤，不会出什么事，所以她们见怪不怪了，甚至有时候还把这个当做话头说给别人听。
　　沈信和她们道谢，说自己去找诊所看看膝盖，接着就转身回到了树桩旁边。
　　那里被设置了一个阵法，阵法永恒不转的运行着，普通人看不到，连会玄学的人都很难注意，沈信在里面感受到了永生阵的味道。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然后单膝跪下来，把手放在地面上。
　　其实并不需要刻意去寻找，他只是在地面上用棍子挖了两下，便露出了里面的骸骨。
　　白花花的骨头陈列在树桩旁边，淡淡的因果痕迹出现在骨头上，这是云丹的遗骸。
　　沈信看到了方临离尖锐又痛苦的眼神，他的怨恨不知道爆发到了何种地步，但却像是被禁锢在什么地方一样无法出来，那是无痕者。
　　这里也是无痕者的封印地点，云丹在临死前来到了这里，并死在这里，死在无痕者面前。
　　还有强烈的无法消逝的因果纠缠在眼前。
　　沈信看到了犹如一阵风的无痕者钻进云丹的身体里，看到他的父母好友全部被克死，又在浑浑噩噩中被无痕者控制着一步步朝着方临离走去，方临离背对着他，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来时是嘲讽的眼神。
　　云丹伸出手来，却没有抓住方临离。
　　沈信猛地闭上眼睛。
　　他看到的画面非常零碎，因为死亡的原因云丹的因果也变得很淡，但不管是对无痕者还是方临离都有非常强烈的因果在。
　　这份因果，已经足够让沈信把死咒打进方临离的身体里。
　　沈信站起来，他没有动这里的尸骨，而是走出阵法内。
　　他把这个地方标记，然后把位置发给玄学部。
　　方临离的永生阵不是那么好破的，他能进去完全是因为天眼的缘故，他不喜欢阵法，所以解阵就交给玄学部好了。
　　至于玄学部能不能解开方临离的永生阵，这就和沈信无关了。
　　在玄学部发过来的无数感叹号里，沈信回到了那座破旧的小木屋。
　　小木屋中还燃着方临离的本命烛。
　　沈信闭上眼睛，他再次把手伸进烛光中，光点颤抖了两下，沈信再次感受到相似的感觉。
　　吵闹、无休无止的噪音、烦躁到极点的情绪、让人发狂般的崩溃感。
　　这大概就是方临离生前大部分时间在经历的东西，沈信唯一和通灵体接触的经历是许如尘，而许如尘痛苦起来像是在发疯，他甚至因为自己有精神疾病，严重到短暂失明。
　　这不会是什么好感觉。
　　沈信额头青筋鼓起，他对这种环境适应的不怎么样。
　　因为他如果真实的待在这种环境里他已经开骂了，骂周围每一个制造噪音的人，骂到他们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沈信想：要是再这么吵就把蜡烛扔了。
　　反正方临离已经死了，本命烛也没什么用了。
　　就像是知道沈信的心思一样，周围的噪音突兀的消退，那些让人杂乱的情绪也消失不见。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沈信睁开眼睛，他看到了那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他还是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穿的乱七八糟凌乱不堪，怎么看都不像是正人君子，袖口垂下一串铜钱，铜钱倒是用红绳串的，是他身上唯一的亮色，他兴致缺缺的站在那里，仿佛就是那根蜡烛。
　　“老子很难杀。”方临离开口说。
　　“我命硬，克万物，谁都杀不死我，也很难杀死我身体里的那东西。”
　　“阵法和蛊毒不能用，因为我是通灵体，我会发现不对劲，没有谁比我更懂阵法和蛊毒。”
　　“得在他发现之前干掉他。”
　　“用符咒，死咒，远程通过因果处理掉他，但我特么也不是不会符咒，老子是天才，用的少不代表不会用。”
　　“所以……天眼，你是我爷爷，下一个记得找个会符咒的，要那种天赋异禀的，能原创出百八十个死咒的那种，赶紧搞死他！”
　　“我特么真的是受够了！”
　　一句国骂后，方临离的身影迅速散开，本命烛一如既往的燃烧。
　　而沈信眼前出现了他已经习惯了的幻觉。
　　【使用原创死咒杀死无痕者！】
　　“草！”沈信情不自禁的骂出了声。
　　“我特么还真的是替你们收尾的？！”
　　别说很久之前沈信就觉得这个天眼在有意无意的引着他学习使用死咒，原来全都是为了现在啊！
　　但现在沈信更加确定了。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方临离，又怎么会被无痕者这个蠢货杀死？
　　方临离到底是怎么死的？
　　……
　　许如尘接到了沈信不去上班的消息，他有些疑惑。
　　因为沈信也没有回家，而是泡在了玄学部，并且是全天泡，包括晚上。
　　在家做了点饭菜，许如尘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是没忍住，找出之前特意购买的饭盒，许如尘把菜打包了一半，然后看着车就去了玄学部。
　　玄学部的总部很隐蔽，周围有隐藏阵法，奈何许如尘有通灵体，他过去压根就不受阵法影响。
　　拎着饭盒走进去，门口的人都认识他了，看到他来还对他点了点头。
　　里面灯火通明，许如尘走过去的时候发现会议室门口的门开着，好多人都堵在门口，看上去像是在围观，但不知道为何围观的人都在瑟瑟发抖，像是被恐吓了的小兔子，一碰就得炸毛。
　　“你们好？”许如尘决定吓一吓他们。
　　果然，一句话就让他们差点蹦起来，玄风差点都跳到房门上去了。
　　“许许许许先生？！”
　　“是我。”许如尘看着他们，“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面面相觑，然后对着许如尘露出一个牙疼般的扭曲笑容。
　　“你是来找沈先生的吧。”时凌呲牙咧嘴的说：“沈先生在里面工作。”
　　周围人给许如尘让出一个空，许如尘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沈信正在画符，他的周围也有不少符咒，许如尘估算了一下，竟然发现这里已经有四五十张了。
　　许如尘有些惊讶。
　　因为沈信一直都有焦躁的习惯，他不喜欢在写字画画上重复很多遍，次数一多他就会骂人了。
　　现在怎么画了这么多还这么认真？
　　刚想完许如尘就听到一声巨响，只见沈信摔了笔，眉头还皱着，极其烦躁的模样。
　　许如尘立刻判断出此时的沈信心情不太好，这种心情不好可能不是画符带来的，而是他本就心情不好，还要画符，让他本就不悦的情绪变得更烦闷了。
　　就是周围围观的人比沈信还受惊，几乎所有人都颤抖了一下。
　　许如尘意外的看向他们。
　　这些人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您是不是不知道沈先生在画什么？”蹲在时凌旁边的男人愁眉苦脸，看上去都快哭了，“那是死咒。”
　　“全部都是死咒啊。”
　　“还是我们没见过的死咒。”玄风都快哭了。
　　“他跑来玄学部画死咒干什么？还一次性画这么多，这么多种，他是要咒死多少个人啊。”
　　“呜呜，这些死咒我连见都没见过，一点都不会解，要是真的咒死人了我们要不要管？”
　　“管什么啊，沈先生会转头咒死我们的。”
　　于是他们继续抱头嘤嘤嘤了。
　　许如尘：……
　　别说他们要一惊一乍，在门口围观怕的要命也要围着看。
　　原来是死咒。
　　“沈信。”许如尘喊了他一声。
　　沈信把手里的符咒画完，然后把符咒扔到桌子旁边，接着才看过去，他本就性格肆意，偏偏这时画符画的心情烦躁，看过来的瞬间带着一股子猛兽不耐烦的味道，又尖锐又凶，散发着满溢的攻击信号。
　　这又和他平日里儒雅清冷的形象不一样了。
　　许如尘的心脏狠狠的跳了一下，他突然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没吃晚饭的胃都开始喊着饿了。
　　沈信的这个眼神让他很想狠狠的把沈信摁在墙上，强烈的征服欲让他想让这个人对着他露出投降的眼神，不，不能投降，应该和以前一样伶牙俐齿的嘲讽他，眼神里带着无畏和潇洒，笑着说他真是不经逗，又忍不住发出声音。
　　然后……请他吃晚饭。
　　“我带晚饭来了。”许如尘洗了洗自己满是黄色废料的脑子，转入正题，“先来吃晚饭吧，你胃不好，多少吃点。”
　　沈信盯着他，打量了一下他手里的饭盒，眼神犹如实质一般的从饭盒上移开，一点点移动到他的下半身。
　　许如尘听到了他的啧声。
　　“你就只是来和我吃晚饭？”
　　其实吃点别的也行。
　　许如尘心想，但不敢在玄学部的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他还是要脸的。


第151章 
　　吃完晚饭许如尘就被沈信赶回去了, 许如尘一步三回头，最后叹着气走了。
　　成吧，等沈信忙完了, 忙完了就……
　　玄学部的人想留也不敢留, 只能眼睁睁看着吃完晚饭的沈信又去画死咒了。
　　要是许如尘不走，他们还能试着让许如尘帮帮忙看看方临离的永生阵啊！同为通灵体，说不定许如尘就有办法找到永生阵的处理方法！
　　沈信告诉他们找到云丹的遗骸后就告诉他们周围有方临离的永生阵, 他们如临大敌的过去, 发现别说解开阵法了, 他们甚至找不到阵在什么地方, 就是在那个地方摔了一个又一个跤, 裤子都给摔烂了。
　　周围围观的村民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们一次又一次摔跤，似乎很想问问他们明知道摔跤为什么还要过去。
　　最后他们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的，带着好几条摔烂的裤子。
　　沈信才不管他们摔烂了多少条裤子，大半夜又画了几十张死咒, 然后就去跑去玄学部的会客厅睡觉了, 还不忘关灯。
　　玄学部问也不敢问说也不敢说, 几个人蹲在会客厅的门口熬夜盯着, 生怕沈信突然用死咒把什么人给咒杀了。
　　毕竟他画了一房间的死咒，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第二天，艳阳高照, 沈信伸了个懒腰, 因为睡得姿势不对腰酸背疼, 整个都难受。
　　他打着哈欠推开门, 下一刻两个人就直接摔下去, 摔在地上的瞬间又像是鱼一样蹦起来。
　　“你们干嘛呢？”沈信问他们，“昨晚当鬼去了？”
　　两个人顶着俩黑眼圈不断摇头。
　　“没有没有！”
　　“不是不是！”
　　沈信没有再理会他们, 他直接错开这两个人回到会议室，会议室里也有两个人，他们正在悄咪咪的看桌子上陈列的死咒，一边看一边研究，但一点都不敢碰到，生怕碰一下就把自己给咒死了。
　　“玄风？时凌？”沈信走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玄风连忙转过身来，“当然是在看沈先生画出来的符咒啦，沈先生能不能为我解惑？”
　　“这些符咒自带死气，是纯粹的死咒，但是我未曾见过这些死咒，也没有从古籍上提到过。”玄风摸着胡子问：“难道这些是失传的符咒吗？”
　　“不是。”沈信一张张把符咒收起来，“这是我自己画的。”
　　“啊？”
　　“我说：这是我自己画的死咒。”沈信回答：“你就当是自创文字好了。”
　　玄风哽住了，时凌更是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在地。
　　原创符咒？！
　　他们当然知道原创符咒，沈信之前也原创过，但他们从未想过沈信一夜之间能原创出这么多符咒来，但特么全部都是死咒，在沈信没有来之前他们仔细观察过，这些死咒里都有细微的相似点。
　　换句话说：这很可能是个系列。
　　他们想过这是什么失传的邪咒系列，没想到竟然是沈信原创的死咒系列啊！
　　“您打算用这些死咒做什么？”时凌坚强的没有晕倒，而是问沈信。
　　沈信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当然是咒无痕者。”
　　“想要诅咒一个人需要很多条件，就算是现在无痕者被禁锢在方临离的身体里，但方临离本就是卓越的阵法大师，他是很难被诅咒的，必须有很强烈的因果才行，难道沈先生找到办法了？”
　　沈信收完所有的死咒，接着才开口，“是啊。”
　　“方临离都留好所有破绽了，这都诅咒不到那我也别活了。”
　　“菜成这样。”
　　玄学部众人：……
　　草！他们怎么不知道方临离留了破绽？也不知道怎么诅咒？！
　　但沈信明显不想多做解释，他赶时间，整理好死咒后就带着往前走。
　　“时凌，你跟着去看看。”玄风道：“无痕者事关重大，玄学部必须做个见证。”
　　“我知道了师父！”时凌连忙追出去。
　　时凌跟着沈信走，很快她就发现沈信去的地方竟然是云丹居住的村子，他进了云丹的房子，出来时手里就拿着一盏点燃的蜡烛，这蜡烛时凌知道，它似乎是某个人的本命烛，点燃后会很大范围影响人的神志开始发疯，时凌也不敢随意靠近。
　　据沈信说这是方临离的本命烛，但玄学部都不太相信，毕竟那可是方临离，他会允许自己留下本命烛吗？
　　到最后也只有沈信能够不受影响的进入本命烛内，其他人靠近就会发疯，最后这东西也没人能收走。
　　沈信就这么拿着这个诡异的蜡烛往前走，一路走到昨天他说过的位置，一眨眼的功夫沈信就消失了，时凌愣了一下。
　　“沈先生？”
　　她小心往前走了两步，确定真的没有看到人。
　　于是她着急的往前走，但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整个人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时凌：……啊，是报告里说的平地摔。
　　“哎呦，姑娘你没事吧？”有个大娘看到她摔在地上连忙过来扶她，“这里不能走，会摔跤的，你没有看到那个告示吗？”
　　时凌茫然的看着大娘，摇了摇头。
　　“看，就在这里。”
　　时凌看过去，便看到了那牌子上的字迹。
　　【请勿靠近，摔死不认！】
　　时凌：……？
　　阵法内，沈信看着时凌一边喊着他一边往前走，然后绊在树墩上摔倒在地。
　　啧，原来看别人平地摔是这样的。
　　等到时凌和过来的大娘一起走了，沈信这才把方临离的本命烛放在树墩上，他看着烛光在摇晃，又看了一眼旁边白花花的骨头，最后从口袋里摸出昨天晚上画好的百八十张死咒。
　　“来试试吧。”沈信说：“看看你留好的破绽有没有奏效。”
　　“方临离。”
　　在名字吐出的瞬间，本命烛的火光顺便变成了冰蓝色，有丝丝缕缕白色的烟气一点点冒出来，旁边的累累白骨也似乎在颤抖，在沈信的眼里，仿佛是两股黑色的墨渍一点点在空中交融。
　　最后溶出一个黑色的小人来。
　　小人在移动着手脚，仿佛在空中走着太空步。
　　数十张死咒随着风吹起，它们飘在空中，围绕着黑色小人的周围，沈信莫名想起了他最开始发现自己能看到人命运走向时处理过的傀儡娃娃案。
　　那时候的傀儡娃娃就是这么一个黑漆漆的小孩。
　　但现在，他才是制作傀儡娃娃的人。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在人背后放冷箭。”沈信指着小人，“你们都特么得赔偿我！”
　　“方临离！”
　　一瞬间数十张死咒缠绕上中间的黑色小人，符咒将小人一层层包裹。
　　小人似乎在试图把符咒扒下去，但它怎么都扒不下去，还让符咒缠绕的更紧了。
　　五秒钟后，小人发出凄惨的尖叫声。
　　沈信一点点攥紧了手。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你不是嚣张的很吗？那就让你嚣张个够！”
　　……
　　无痕者还沉浸在因为自己有警察死掉的狂喜中。
　　他喜欢攻击执法者，也喜欢帮助那些坏人，更喜欢让好人变成坏人。
　　就像是执法者和坏人变成了某个象征意义，他代表着坏人，而执法者代表着方临离。
　　他想要胜过方临离，时时刻刻都想要胜过他，哪怕方临离已经死了。
　　再次给一个犯人做了暗示，无痕者迫不及待的来到广场中央，等待着每天晚上的晚间新闻，是的，他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大事竟然会在这个名叫晚间新闻的时候公布给每个人。
　　他觉得意外，又觉得这可真是个获取信息的好办法。
　　再次从新闻里得到了几个好消息，他一如既往将这些恶事的原因归咎在自己身上，满意的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手腕上刺痛了一下。
　　刺痛？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他是无痕者，没有因果甚至没有主要形体的如同风一般的家伙，方临离的身体也很健康，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疼痛，但这股刺痛再次出现，明显不是什么错觉。
　　他抬起手来，夸大的袖口被拉开，无痕者看到了方临离……不，应该说自己的手腕。
　　一个黑色混杂着黑色的符咒刻在他的手腕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成型，无痕者睁大了眼睛，他伸手摸了一下，再放下手的瞬间那字符竟然已经完全成型了。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字符也不再动。
　　就在他准备研究一下这个字符时，只是瞬间，无数字符从他手腕开始蔓延，以扩散状瞬间爬完他整个手腕，无痕者发出惊呼声，但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另一条手腕上也有，字符侵占了他的身体，刻在了他所有的皮肤上。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无痕者睁大了眼睛，撕心裂肺的疼痛涌出。
　　“啊！”无痕者疼得尖叫一声，“怎么会这样？！这些是什么？！”
　　他不断的在自己身上叠加阵法，但不管什么样的阵法都无法让他身上的疼痛缓解一点。
　　最后他呕出一口血来，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疼痛让他的视线都在模糊，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疼过，就像是心脏被挖了出去，就像是咽下了硫酸，刀片刺穿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疼得在地上哀嚎，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最繁华的商业街，人来人往。
　　鲜活的人类一边走一边和身边人谈话，他们笑闹着穿过，从未注意到就在这里倒下了一个人。
　　他就像一个幽灵，不，他就是一个幽灵。
　　“方临离！”他喊着，“不对……方临离死了。”
　　“天眼，一定是天眼。”
　　“凭什么，为什么！”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的！”
　　他想要爬起来，却只能堪堪抬起头来，在抬起头来的瞬间他似乎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
　　方临离站在距离他三米远的位置，他一如既往是年轻的模样，眼神里带着懒散和嘲讽，他看不起无痕者，哪怕他说要和他成为朋友，给他起名小喜鹊，又追着他跑了那么久。
　　但方临离依旧看不起他。
　　“方……”无痕者张口说出一个字就呕出一口血来。
　　血液堵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真可怜啊小喜鹊。”他听到方临离这么说。
　　“很痛苦吧，竟然落得这个下场。”
　　“你和那些你看不起的人也没什么两样，毕竟我也看不起你，最后你的结局也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闭嘴……闭嘴。
　　我比那些家伙好多了，没有人可以比我幸福，我是，我是……
　　“这个眼神真不错。”方临离说：“看到你这样我心里舒坦极了。”
　　他说：“你真是活该被我耍着玩。”
　　无痕者再次呕出一口血来。
　　无痕者想：方临离就是耍着他玩儿而已，他是坏人，方临离也没好到哪里去。
　　方临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伪善最恶心的人。


第152章 
　　无痕者的全身都被符咒一点点爬上去, 但他并没有立刻死去，哪怕沈信给他用上了十几张死咒。
　　他疼得要命，不断的咳着血, 但方临离真的命硬, 那些还不足以瞬间要走他的命。
　　但是，要是再不处理，他还是会死, 甚至不会过完今天。
　　无痕者玩着那些可恶的游戏, 这全都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 他不害怕, 从诞生到现在只有方临离让他吃过亏, 他也没想到还会有人能让他吃亏，但是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他不是方临离, 能疯到连死都不害怕。
　　他用力的用手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全身上下都是黑金色的符文, 他蹒跚着往前走。
　　一边移动他一边试着解除掉身上的死咒, 但不管是他的记忆还是方临离的记忆都判断不出来身上是中了什么死咒，他只能判断出这一定是符咒。
　　难道是方临离时期未诞生的原创符咒？
　　果然是新天眼，那个叫沈信的混蛋！
　　他没有自负到什么都不管, 在知道方临离死后他就在刻意寻找有没有新任天眼, 在确定是沈信后他也做过调查。
　　符咒天才, 从未系统学习过玄学, 天道的宠儿, 幸福的家庭，还有一个爱人。
　　这都让他嫉妒到发狂。
　　他很想折磨这个新天眼, 就像是补上方临离的那份，但奈何他找不到沈信在意的东西，他的父母亲人似乎都不在这里，就算是他那个爱人他也看的很紧，只要靠近就会被发现，他还想继续玩游戏，没有想现在就和他死磕。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无痕者一步步移动，最后走向他早就调查过的位置。
　　一家公司楼下。
　　此时的许如尘刚刚开完会走出会议室门口，他这次谈下一下很大的单子，顺利的话在等合作完成后他会有一个月的空档期，到时候他想和沈信出去逛逛，省的玄学部老是找沈信帮忙。
　　还有，快到新年了，许如尘也有些紧张，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信的家人。
　　毕竟沈信说过要带他回家过年。
　　到时候要带什么礼物呢？
　　还没等许如尘想出个所以然来，他顿住脚步，站在原地突然不想往前面迈步。
　　许如尘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墙壁，面前什么都没有，但他却怎么都不想往前走。
　　“许总？”前面的人疑惑的回头看他，“你怎么停了？落下东西了？”
　　许如尘一步步后退。
　　“对，我落下东西了，要回去拿。”
　　其实不是落下东西。
　　他总觉得面前有人，距离他不算近也不算远，就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阴恻恻的，这种粘稠的带着恶意的感觉他很熟悉，想当年他发病时也是这种感受，但是沈信给他的东西还挂在衣服上。
　　威胁感让许如尘不打算往前继续走，他想转身回会议室，但下一刻一个人影便出现在许如尘面前。
　　他穿着宽大的黑色外套，全身上下都是黑金色的符文，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许如尘，一张开嘴就有血迹涌出来。
　　他就这样一边吐血一边说：“你能感觉到我？”
　　“你能发现我？”
　　“通灵体？你竟然是通灵体！”
　　这一看就不对劲，许如尘不准备再思考，直接转身就跑，但下一刻他感觉自己无法动弹，只能一直站在原地。
　　“通灵体而已。”无痕者身上充斥着血腥味，“一个小小的通灵体能走出方临离的阵法？”
　　“现在，跟我走一趟。”
　　许如尘不是傻子，他对于沈信的工作也有所了解，知道玄学部和沈信在处理一个没有因果和痕迹的无痕者，这个无痕者还偷走了谁的身体，这一看就是无痕者，而且他来抓自己一定和沈信有关。
　　许如尘还没想到自己还能成为祸国的妖姬，有反派抓住他去威胁主角？
　　这特么不是小说里的剧情吗？
　　几乎是完全被挟持着往前走，许如尘走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抓我也没用，沈信不会管我。”
　　无痕者不说话，只是全身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许如尘低下头就能看到他走过的路上留下一串血。
　　许如尘只能继续说话。
　　“我是他男朋友，但他性格很独，你拿我威胁他，到时候他会直接先杀死我。”
　　“他最受不得威胁，也不会被威胁到，等杀死我后就会干掉你给我陪葬。”
　　“他只会做他想做的事情。”
　　“虚伪。”无痕者吐出这么两个字。
　　许如尘思考了一下他这两个字说的是谁，想了想大概是在说自己？他怎么知道自己很虚伪的？
　　还没等许如尘想自己是哪里留了破绽，无痕者又开口了。
　　“天眼都是一些虚伪的人！恶心的人！”
　　许如尘：……
　　哦，他说的是沈信。
　　“方临离也是个虚伪的人！”
　　方临离的名字许如尘听到过，是在沈信口中听到过几次，似乎是历史里的人？许如尘不算很清楚，只知道这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他这是突然对自己感同身受了？
　　许如尘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无痕者挟持着许如尘来到一个村子旁，他死死的盯着这个村子，刻进黑金色符文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甚至在一点点化为红色。
　　“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无痕者恶狠狠的说。
　　“你知道他在自己出生的地方做了什么吗？他把出生的因果全部化为了枷锁，把我锁在这里锁了几十年！”
　　“这是他的恶果！他却让我替他偿还！”
　　“如果方临离是好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
　　许如尘意识到这个无痕者和方临离之间存在相当程度的孽缘，可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说实话，他有一点好奇。
　　许如尘其实不怎么怕死，他从小到大活的都那样，死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坏事，直到碰上沈信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可以留恋的东西，他愿意为了沈信留在这个世界。
　　……虽然现在他被当做累赘去威胁沈信。
　　“他为什么这么干？”许如尘好奇的问他。
　　无痕者却不再说话了。
　　许如尘被无痕者带着一路往前走，路上流了一串血，直到走到一个似乎是居委会的地方。
　　他被无痕者定在原地。
　　“你在这里！”无痕者喊：“沈信，滚出来！”
　　“再不出来我会杀了他！”
　　许如尘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这里是个空荡荡的居委会锻炼场，旁边是不少锻炼设施，许如尘安静的站着，开始思考自己独自跑掉的可能性，不过沈信要是出来看到他怕不是要骂他傻了。
　　竟然能被别人挟持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许如尘突然感觉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口。
　　许如尘往旁边看去，只见一个之前在玄学部见过的女性站在他旁边，叫什么来着？时凌？
　　“许先生？”时凌开口，“您怎么会在这里？”
　　许如尘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旁边无痕者缓慢的转过头来，脸上已经被符文腐蚀了一部分，血痕黏连在脸皮上，显得格外可怖。
　　他伸出手来，正对着时凌。
　　“走！”许如尘喊：“无痕者在这里！”
　　时凌被吓了一跳，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整个人都不知道往哪里躲，她想离开但又不能把许如尘留下，要是让沈信知道许如尘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他怕不是要烧了玄学部！
　　她只能猛地低下头，然后死命的拉许如尘，或许是因为她的力气太大，许如尘竟然发现自己能稍微活动一下。
　　时凌再用力，他整个人都被拽的摔到地上去。
　　“嘶……”许如尘皱了下眉。
　　一些奇怪的声音迅速钻进他的脑海里，许如尘这才发现刚才那一跤把沈信给他的阵法摔了出来，他想去捡，但时凌已经爆发了，她用着比平常不知道大多少倍的力气拽着许如尘就跑。
　　许如尘就这么成功和他的控制阵错过了。
　　以至于那些声音就这样不受控制的往他耳朵里钻，那些画面疯狂的在他眼前表演。
　　尖锐的声音和模糊不清的视线，许如尘头疼欲裂，他恍惚的被拉着跑，但失明已经开始了。
　　“方临离！你背叛了我！”
　　“你一直都在说是我的朋友，只不过是在算计我！”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信过我！”
　　“你哪怕付出过一点真心？！”
　　又是另一个声音，不同于前面的怨恨，这个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讽刺，很贱。
　　“小喜鹊，你到底自恋成什么模样？竟然会觉得我会真的把你当成朋友？”
　　“你和其他人比起来也就是没有乱七八糟的声音而已，但你的讨厌可不比那些人少。”
　　“当我朋友？你配吗？”
　　时凌的动作停了，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时凌在喊他的名字，但许如尘的意识已经很少了，他只能听到那些恶意的声音，而且恶意的并不是一方，而是双方。
　　而他也看到了一些画面。
　　他看到一个满身死气的人蹒跚着往前走着，他眼中满是恶意，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站在前面的人许如尘认识，是无痕者的脸，或者说是：方临离的脸。
　　“我要你，我要你的身体，我要你的能力。”
　　“方临离，别怪我，怪只能怪你真的傻，竟然真的想和我做朋友。”
　　“你所有的能力都是天眼给的，你既然不想要那我就帮你拿走，你就尘归尘土归土，这个世界都会是我的游戏场。”
　　“下一辈子，别再和坏人做朋友了。”
　　“但是……为什么？！”
　　“方临离！”
　　许如尘看到一阵白色的烟雾涌进了方临离的身体，方临离脸上露出了专属无痕者的得意表情，但身后的人却没有闭上眼睛。
　　甚至幸灾乐祸的笑了。


第153章 
　　无痕者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当作跳板, 被利用。
　　他是一阵风，一只扭曲的恶鬼，从诞生就没有因果, 一边自负自己留不下因果一边却又嫉妒有因果的人。
　　所以他会去挑选那些看上去幸福美满的人, 抢走他们的身体，进而克死这个人的全家。
　　这一举动终于招来了方临离，无痕者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有天眼存在的。
　　但方临离是个怪人, 是个疯子, 他杀不死自己, 似乎也不着急杀死自己, 每次逮到他都会把他关进去, 把他捆在阵法里不让他动弹，然后就在阵法外絮絮叨叨，像是一百年没说过话。
　　方临离会说这个世界真无趣，到处都是难听的声音。
　　会说我们做朋友吧, 从此你就叫小喜鹊。
　　会说你怎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觉得死了更好一点吗？你快去死吧。
　　无痕者以前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奇葩的人, 直到方临离来了, 他才明白自己只是个正常的恶人。
　　怪人应该和方临离一样, 一边笑着说他是唯一的朋友，一边又想尽了办法杀他。
　　明明是天眼的代言人，却名声极其差劲, 天天想杀人, 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和名声, 甚至每次都放过他, 真的让他走了。
　　所以, 无痕者又觉得他是个傻子。
　　那时候的他想：方临离一定是个生活在孤独里的小傻子，表面上看着疯疯癫癫, 但其实纯情极了，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找到一个人就强迫这个人做朋友，心就悄悄的软下来了。
　　无痕者心里嘲讽极了，又自负的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发展。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愚蠢极了，拿着感情当作宝贝，方临离必然也是这样的俗人。
　　他恨死了方临离，但又知道方临离有特殊的能力，他是天眼还是天生通灵体，天赋让他极其强大，他是天才，哪怕他名声不好还疯疯癫癫也是这个世界公认的天才。
　　再又一次被方临离抓住关起来后，无痕者终于起了坏心思。
　　他要抢走方临离的身体，这样他就抢走了方临离的天赋拥有了方临离的人生，而方临离会和那些被他抢走身体的人一样立刻死去。
　　这是他唯一能杀死方临离的办法！
　　于是他这样做了。
　　那一天，他抢占了一个名为云丹的人的身体，克死了云丹的全家，他留下原地就是为了把方临离引来，果然很快方临离就来了，他和以前一样在一个地方布置阵法，无痕者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他从背后袭击，方临离没有防备被他得手。
　　“哈哈哈！我做到了！”无痕者发出得意洋洋的笑声，“这具身体是我的了！现在我是天眼是天才！方临离去死吧！”
　　他得意的笑，但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脚下的阵法有异动。
　　无痕者笑容僵硬在脸上，因为他看到阵法涌现出无数锁链齐齐捆住了他，锁链不断不断的覆盖上去，拽着他往地里埋，他试图挣扎，却一点都无法活动。
　　他被牢牢的捆在了里面。
　　无痕者惊讶的睁大眼睛，这时他突然发现他身后站着一个人。
　　云丹？！
　　不可能！不可能！！
　　云丹应该已经死了！每个受害者在被他侵占身体的时候就死了，之前受害者最后一个死亡仅仅是因为他克死全家后脱离了身体。
　　在他抢占方临离身体的时候，云丹应该同一时间咽气才对。
　　他为什么还活着？！
　　“很惊讶吗？”云丹笑着说：“真是多亏了你，我终于再也不用听到那些烦人的声音了。”
　　无痕者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方临离？！”
　　“你知道你脚下的是什么吗？是因果阵，我献祭了无数因果才和你有了一点微妙的联系，终于能把你死死困在我的身体里了。”方临离退后一步欣赏着他的表情，“我也提前摆好困阵了，就等着你来袭击我呢。”
　　“你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你太坏了，你看我时的贪婪眼神真是挡都挡不住，没办法，我就只好将计就计了。”
　　方临离一步步后退，“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云丹是我的什么人吗？！”
　　无痕者死死的盯着方临离。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是和我有天生因果的位置，云丹是当年害我的人的儿子，我和他们一家都有着纠缠不清的恶因呢，现在你杀死了他们，还带着他的身体来了，真不错。”
　　“足够让我用这份因果把你死死的困在这里了。”
　　是的，方临离就是故意的。
　　他厌烦死了现在的生活，他讨厌每天听到喋喋不休的声音，讨厌听到层出不穷的哭声。
　　也讨厌眼前时不时会出现无数人的过去和未来。
　　他想要自由的不被人打扰的生活。
　　于是在意识到无痕者可以抢走别人的身体时他就有了这个计划，他要把身体给无痕者，而他金蝉脱壳，用一个普通人的身体去混完之后的日子。
　　多潇洒多自由。
　　方临离疯习惯了，当即决定执行计划，然后被天眼打回来了。
　　天眼不允许他这么发疯，一点都不管这个无痕者不知道会造成多大事端，于是方临离气呼呼的重新规划，重新制订了能让自己交换身体出去疯玩还能消灭无痕者的方案。
　　直到终于得到天眼爷爷的肯定，方临离这才开始执行。
　　他刻意引导无痕者的仇恨，让无痕者一边恨他一边嫉妒他，又引着无痕者来到这里，还被牵着鼻子进入了云丹的身体，害死了云丹全家。
　　方临离赢得畅快无比，没有杂乱声音的新世界让他相当快乐。
　　“我杀了你！”无痕者终于明白自己是被彻彻底底的利用了。
　　方临离从不拿他当朋友，而是拿他当跳板。
　　他认为的都不存在！方临离一直都在骗他，他不拿自己当朋友，一切都是他的幻想，生平第一次，无痕者有了被欺骗感情的痛苦。
　　“我一定要杀了你！”
　　“这个眼神真不错。”方临离笑看着狂怒的无痕者，“你真是活该被我耍着玩。”
　　“你在愤怒，因为你觉得我骗了你，你觉得我不拿你当朋友。”
　　“小喜鹊啊，你可真恶心。”
　　“你以为我拿你当朋友，所以你要在背后袭击我，因为你觉得这样的我不会防备你，我可真可怜，必须拿你当朋友被你袭击才行。”
　　“而且你这不是成功了吗？”方临离笑着说：“我们怎么不是朋友，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在无痕者的惨嚎声音，方临离将他困死在阵法内近百年。
　　而方临离用着云丹的身体满世界跑，那时候世界并不断安稳，加上天眼催促，于是方临离用云丹的身份加入玄学部，他在玄学部蹲了十年，留下足够的线索引导，然后就快乐的从玄学部跑了。
　　他时而成为算命先生在天桥下算命，拿到了钱就出去疯玩，吃吃喝喝；没钱了就跑去玄学部蹭饭，吃的毫不脸红。
　　毕竟特么的玄学部天天挂他的通缉令，吃顿饭而已，这算个屁！
　　时间悄悄的溜走，方临离从混乱的世界看到国家建设成功，看到人民越来越安定幸福，看到所有的社会秩序全部重建，看到连玄学部都成为有规矩的特殊警察，他觉得相当奇妙。
　　他甚至想过，如果自己晚出生个100年，或许都不会成为一个小疯子。
　　但他不在意，他还是个小疯子，小疯子就算是老死也要去嘲讽别人。
　　所以方临离在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后，再次去了无痕者的封印地点，他老的头发都花白了，但双眼炯炯有神，他看着被困了几十年早就疯魔的无痕者，嘲讽了他三天三夜，直气的无痕者想吐血。
　　看着无痕者想出来打人但是怎么都出不来的憋屈模样，方临离开心极了，也满足的让自己踏入了最后一个领域。
　　他寿终正寝，他活的自由潇洒，他这辈子都是为自己而活。
　　他很满意。
　　云丹死亡，无痕者身上的禁锢少了一层，虽然还是无法离开，但他总算是可以稍微动一动了。
　　无痕者天天都在骂人，但他骂的是个死人，甚至云丹的尸体就在他旁边腐烂，他还要忍受云丹的腐烂味道，方临离的通灵体还让他听到云丹临死前的辱骂声，吵得他头疼，互骂也骂不过，毕竟他上哪里骂的过一个死人！
　　十几年后，方临离诞生的村庄重建，乡村铺上了水泥路，建上了小楼房，和百年前没有丝毫相似的模样，这种翻天覆地的改变让方临离与出生地的因果也变得越发的淡。
　　第二层禁锢也在缓慢的松动。
　　又过了几年，这个存在了百年的村子改了名，和隔壁村合并，无痕者终于从禁锢中离开。
　　他早就ptsd，跑的飞快，只是瞬间就窜出了阵法里，他想脱离方临离的身体随便找个身体进去，却发现他根本没办法从方临离的身体里离开，方临离给他放了阵，他死前都没办法离开。
　　那是一个下雨的天，他用方临离的壳子一步步走在雨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他恨得要了命，跑出去后又想回去砸碎云丹的骨头，却发现离开后他连方临离封印他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他恨的想要杀死方临离，但方临离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在某栋楼上，沈信请好假却接到必须回公司加班的通知，他打了一把伞走进雨中，一道雷就这么劈下来。
　　世界还在继续。
　　事件总会终结。


第154章 
　　“方临离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伪善者！”
　　“他没有感情, 他把一切都当成可利用的东西，他是个疯子！”
　　无痕者正在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仿佛这样就能发泄他的怒气, 这样就能让方临离的名声更差。
　　沈信听到了无痕者的声音, 也看到了许如尘被时凌拽走。
　　啧，别说方临离说他恶心，连威胁人这一套都干, 真的很low。
　　“凭什么！”无痕者无能狂怒, “他利用了我, 他把我捆在这里替他承受数百年的因果, 他利用我成了逃避命运的跳板！他利用完我后还要杀了我！”
　　“方临离, 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人！”
　　他愤怒，不甘。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恶人，他就人人喊打，而方临离对他做出这种恶事来却被称赞。
　　凭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是在为民除害, 在为民除害的间隙给自己搞点福利很正常。”
　　沈信面前的阵法一点点消逝, 无痕者终于看到了沈信的面容, 看到了那棵树桩和树桩旁边的白骨。
　　无痕者的双眼差点化为血色, 他几乎算是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沈信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张开手，黑色的小人在空中挣扎着, 又是十几张死咒漂浮起来, 齐齐贴在小人身上, 无痕者惨叫一声, 他整个人倒在地上, 身上满满的黑金色符号一点点染上猩红。
　　无痕者疼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
　　“……不行。”无痕者呕出一口血来，“我还活着, 你在杀人。”
　　他跟了监狱很多天，也不知道对多少个执法者出过手，他竟然是明白这个世界是有规则在的，做错了事要惩罚，杀人更是不被允许。
　　“你杀了我，要坐牢。”
　　沈信歪歪头，他几乎算是疑惑的看着无痕者。
　　他说：你是人吗？
　　“我是！”
　　“我是人，我不是鬼，你杀了我，就得进监狱坐牢！”
　　沈信的眼睛注视着他，似乎在犹豫。
　　但就在下一刻，又是数十张符咒贴在黑色小人身上，无痕者惨叫一声，他疼得要打滚，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勉强往下看，就看到无数锁链锁在他的腿上，那些锁链将他牢牢摁在地上。
　　那么熟悉的画面，那么熟悉的感觉，是方临离的困阵！
　　“这里有云丹的骸骨，还有方临离的本命烛，困你个三五天还是能做到的。”
　　沈信对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以及，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你想的白痴吗？你说你是人就能威胁到我让我感到不安？还是方临离给你起个名字就真的把你当成朋友了？”
　　“你还真是活该被方临离耍着玩。”
　　无痕者猛地抬起头来，他眼睛里满是血色，被腐蚀的脸部狰狞无比。
　　他们凭什么说他活该！
　　是方临离骗了他，就算是他想要杀死方临离，但方临离也想要杀死他。
　　是方临离说要和他成为朋友。
　　明明是他被背叛了，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他张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鲜血一点点滑下他的嘴角。
　　他什么话都说不成，只有那双眼睛满溢着仇恨。
　　“你很不服气？”沈信看着他，他缓了几秒钟，接着才开口，“你和方临离认识这么久，不知道天眼的选择标准吗？”
　　“每个天眼都是不完美的，他们在性格上都会有偏差，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不受规则的限制，在不同的规则里走不同的路，天眼选择的人在不同的时代都有不同的作用。”
　　“在那个时期的人是方临离，也只能是方临离。”
　　所以有会提前杀死别人以免悲剧发生的天眼，有让重病者早死但死前会消除病痛的天眼，也有像沈信一样在和平年代生长，会遵循一定规则的天眼。
　　什么时代选择什么样的人，天眼的择人标准一直都是如此。
　　“他不是个好人，他也不可能是个好人，而你这个坏人，注定要给更大的坏人做垫脚石。”
　　“他就是坏过了你，你就是比不上他。”
　　有温热的液体滑下来，无痕者以为是他的血，但又想会不会是他的泪。
　　他痛的要命，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身体却在抵抗，因为方临离是天才，这具身体在主动的挣扎生存着，但这只能让无痕者更加痛苦。
　　无痕者最后连头都抬不起来，全身上下都被死咒腐蚀的看不清，他突然不想挣扎了。
　　原来他连坏都坏不过方临离。
　　原来他什么都比不过方临离。
　　所以他死在了方临离的算计下，是不是也不算太亏……
　　方临离真的很难杀，沈信用完了所有的死咒，即使是这样无痕者还是挣扎了一下，但挣扎无用。
　　在傍晚的时候，方临离的身体失去了呼吸，无痕者最后看了方临离的指甲一眼，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太多死咒叠加在一起的效果在无痕者失去呼吸后瞬间爆发，几乎是在刹那那具身体就燃烧起来。
　　那是冰蓝色的火焰，像是鬼火一般燃烧着。
　　那火焰烧足足了一个小时，烧到天色发暗，终于在烧完最后一点骨灰后熄灭了。
　　沈信终于松了口气，他转头看了一眼放在树墩上的本命烛。
　　“这下可以了吧。”沈信说：“结束了。”
　　本命烛的火焰熄灭了，一点点烟气飘散在空气中，沈信看着那根本命烛粉碎成一片光屑，光屑撒在地上，像是散发出最后的余温，只是不过几秒钟，这些光屑就和萤火虫一样消逝。
　　最后一件和方临离有关的东西也不再存在。
　　从此之后，这个世界彻底和方临离无关。
　　沈信缓慢的坐下来，他再次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累死了！”他喊。
　　他昨天画了近百张死咒，睡了不安稳的一觉，第二天用完了这百张死咒，搞死了一个天眼发布的任务对象，现在整个人累的动不了一下，很想直接躺在地上睡一觉。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方临离讨厌给天眼打工了！要我我也讨厌！”
　　“讨厌死了！”
　　“我要休息！我要出去旅游！”
　　在沈信说完后，一个声音颤抖着响起，“好啊。”
　　“我们去旅游。”
　　沈信抬起头来，看到熟悉的人站在他旁边不远处，是许如尘。
　　许如尘的脸色不太好，他看上去被冻惨了，整个人都在夜色里哆嗦，嘴唇也有点白，看到沈信看过来，许如尘连忙跑过来，他蹲坐在沈信旁边，然后一把抱住他，沈信瞬间感觉到了许如尘身上的寒气。
　　“你没事吧？”沈信这才想起他好像是被无痕者挟持来的。
　　许如尘抱着他，“沈信，我害怕。”
　　沈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手往他口袋里摸，果然没摸到之前做好的阵法。
　　他抬起头来看到了时凌和几个玄学部的成员，他们正在十米开外探着头往这里看。
　　时凌对着他做了好几个抱歉的手势，看上去非常担忧沈信可能存在的报复行为。
　　“你害怕什么？”
　　“那东西能抢走别人的身体。”许如尘说：“我看到他抢走了一个人的身体，那东西一直对幸福的人下手，沈信，你没有被他抢走身体吧？”
　　沈信：……
　　他拍了许如尘一下，“我要是被抢走身体了现在是谁和你说话。”
　　许如尘这才发现不太对，他眨眨眼睛，然后选择继续埋在沈信怀里。
　　沈信试着起来，但发现自己现在没有力气，自己一个人都起不来，更何况还有个许如尘投怀送抱，于是沈信靠在树桩上抱着许如尘。
　　“你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他们在吵架。”许如尘似乎想焦急的确认沈信的存在，一听到沈信问就开口回答：“无痕者想抢方临离的身体，方临离没有防备被抢走了身体，但方临离好像是故意被抢走身体，然后把他困在什么地方。”
　　“他们一直在吵架，吵得很凶，都想杀死对方。”
　　“故意被抢走身体？”沈信想了想，“是吗？方临离是故意的，别说无痕者要气疯了。”
　　“他以为都是自己的算计，结果其实一直都在走方临离设计好的路，说出口多没面子啊，所以他就疯了一样想咬死方临离。”
　　“但方临离死了啊，他哪里都报复不了，于是憋着气更疯了。”
　　许如尘听着沈信的话，他现在正埋在沈信胸前，能听到沈信说话时胸膛微微的颤抖，他发现自己真是爱死了这个感觉。
　　这是最能确定沈信还鲜活的活着的方式，他距离沈信的心脏只有一拳的距离，他们正在贴近着，他正在沈信最脆弱的位置。
　　这个想法让许如尘瞬间兴奋起来。
　　“啧。”许如尘听到了沈信的啧声。
　　“你特么控制一下你的生理行为！”
　　哦对，现在他们贴的很紧很紧，有点反应会被立刻发现。
　　许如尘无辜的看着沈信，“这种事情，控制不了的。”
　　“旁边还有前辈呢，你丢不丢人！”
　　“嗯？”许如尘抬起头来，但手依旧不放开，然后他就看到了沈信左边不到一米远陈列着一具白骨，白骨的头骨还正好就面对着他们，许如尘一眼就看到了头骨那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许如尘：……
　　他史无前例的发出一声没控制住的国骂，“为什么这里有一具尸体？”
　　“这里一直都有一具尸体，是你自己没看到。”沈信又拍了许如尘一下，“赶紧控制住你的生理行为。”
　　许如尘破罐子破摔，直接又趴了回去，把耳朵继续贴在沈信的胸膛上。
　　“我不！”
　　我要一直都在距离你心脏最近的位置，永远不离开。


第155章 
　　玄学部把云丹的骸骨带走埋葬了, 至于沈信，他累得要命，站都站不起来, 最后是许如尘把他抱回了家。
　　之后沈信昏天黑地的睡了一天两夜, 在第三天早上真的醒过来。
　　他睡的全身都发软，下床的时候差点滚到床底下，扶着墙走出去后就看到许如尘坐在沙发上面对着桌子上的早餐一动不动。
　　“你在上供？”沈信问他。
　　许如尘愣了一下, 转头看向他, 眼睛里很亮, “你醒了！”
　　“嗯。”沈信走到沙发前又往早餐上看了一眼。
　　五花八门, 五颜六色, 五……算了，总之这一桌子早餐别说两个人了，五个人来也吃不完。
　　沈信不挑食，但更喜欢脆口, 更偏爱辣, 他看了一圈后选了一个小笼包, “什么馅？”
　　“肉馅。”
　　……可惜, 不是藕馅，在不辣的食材里他真的很喜欢吃脆藕。
　　沈信夹了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接着才注意到外面天色大亮, 他一边往饿的快胃疼的胃部填包子一边看了一眼时间, 果然早就过了上班时间。
　　“你怎么没去上班？”沈信问他, “今天又不是双休日。”
　　许如尘看他吃小笼包, 于是自己也夹了一个吃, 仿佛沈信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听沈信问他才开口，“签了一个大项目, 能拿到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可以不用随时在公司盯着。”
　　“沈信。”许如尘说：“我们要出去度蜜月吗？”
　　沈信被呛到了。
　　“度蜜月是人家结婚的用词，我们没结婚呢。”
　　“哦。”许如尘委屈巴巴的换了个词，“沈信，我们要出去私奔吗？”
　　也没比上个词好到哪里去。
　　沈信没有拒绝，其实这段时间他也在家待烦了，他现在有钱又有闲，就应该满世界走走逛逛，不要一直在家当死宅。
　　于是他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了。
　　许如尘开心了，他想直接抱过去，然后就看到沈信夹着包子瞥了他一眼。
　　他在说：男人，不要在我吃饭的时候打扰我！
　　于是许如尘又缩回去了，他一边吃一边兴致勃勃的开始找旅游点，这些旅游点要兼顾人少、好玩、还有就是谈恋爱圣地！他要和沈信粘粘糊糊，拍无数照片打码发在自己的小号上！
　　就在这时，沈信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舍朝打来的。
　　哦，玄学部。
　　这是个需要警告一下的麻烦。
　　沈信接起电话来，还没等对面说话就直接开口，“我要出去旅游，不要给我找活干，否则我咒你们玄学部明年就倒闭，懂？”
　　舍朝：……
　　片刻后舍朝才开口，“有没有兴趣鬼屋几日游？”
　　“没兴趣。”
　　“对许先生控制自己的通灵体有好处！”舍朝连忙道：“许先生很难控制自己的通灵体是因为他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锻炼过，所以即使有你的控制阵也能感觉到奇怪的东西，多接触对他来说不是坏事！”
　　许如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朝这边凑了凑，试图听到手机里的声音。
　　沈信看了他一眼，把手机调成免提，然后放在桌子上。
　　“什么鬼屋？”沈信问。
　　“方临离的永生阵。”舍朝道：“现在无痕者的事情结束，方临离和无痕者都不在了，但我们确定到的方临离的永生阵还在运行，我们是没有办法，所以希望你能试着帮忙处理一下。”
　　沈信找了一根油条吃，“继续。”
　　舍朝知道沈信的意思是说服他。
　　“方临离的永生阵随时代存在，他放置的几个永生阵都承载着大因果，带着极大的杀伤力，在以前的时候是可怕的震慑，能保证那片区域在强硬的手段之下相对和平，但是，现在是现代社会，已经不需要这种强硬的阵法去压制了。”
　　“这些阵法不再顺应时代，甚至已经造成了威胁，从保护转为了威胁。”
　　比如吕家村。
　　那个地方的人几乎已经死绝，该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村子里的人也被玄学部迁移出去，但是，因为永生阵的存在，那个地方无法开发，也无法通路，那片本该适宜居住的地方一直被忽略着没人敢动。
　　逐渐的人们觉得奇怪，附近的人也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他们这里这么穷一点都不开发呢？
　　他们需要尽快处理掉方临离留下的永生阵。
　　沈信看向许如尘，“你确定旅游的位置了吗？”
　　“没有。”许如尘道，他甚至有点生气，“马上过年了，各大旅游点都是人，我不想人挤人。”
　　舍朝连忙道：“要是去鬼屋，玄学部包机！”
　　“要去吗？”沈信问他，“等我们转一圈，就回我家，差不多也要过年了。”
　　许如尘没理由拒绝。
　　毕竟他想和沈信出去完全就是想两个人腻在一起，去什么地方都一样，他想要的是二人空间，而且，等结束后就去沈信家过年啊！他自从和沈信在一起后就期待了，好久之前就在想要买什么礼物。
　　和玄学部约好明天出发，许如尘打开冰箱拿出一瓶酒。
　　沈信惊讶的看着他手里的酒，然后又看了一眼他家的冰箱，完全不理解许如尘怎么能从他家的冰箱里拿出酒来？
　　“庆祝一下吧。”许如尘说：“能喝吗？”
　　他有点小小的私心，想要把旅游变成真正的度蜜月，虽然他们不能结婚，但是交杯酒喝点也行啊！
　　非常有仪式感的许如尘如此想。
　　沈信看着那瓶酒，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睁睁的看着许如尘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酒杯给他倒了一杯。
　　作为一个兢兢业业的好程序员，沈信只关注开发从不需要陪客户，公司里也不敢让沈信陪，他连公司里的人都敢骂，客户算什么，要是一句话不顺心他能把整个单子搞砸。
　　所以，其实，理所当然……沈信不喝酒。
　　也不是一口都不能喝，他只是酒量奇差一杯倒，而且酒品还不怎么样而已。
　　他认真的看着杯子里的酒，感觉空气里都是酒精味。
　　“许如尘。”沈信说：“你要做好准备。”
　　许如尘还在美滋滋的计划自己的交杯酒，闻言甜蜜中带着三分疑惑的看向沈信。
　　要做好准备，不要惹我生气后被我打一顿。
　　这句话沈信没有说出口。
　　……
　　喝完酒后的许如尘终于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认真的端详着手里的酒杯，感觉沈信正在扯着他的袖子，但沈信扯他的袖子不是因为感动也不想和他喝交杯酒，而是在试图让他有所回应。
　　一杯倒的沈信喝醉后像是打开了他的话唠天赋，絮絮叨叨的不断说，还不允许许如尘不听，听了不回答也不行，必须给他有所回应，还必须回应的他开心才行。
　　□□！邪恶！恐怖！
　　“人与人之间是不能感同身受的，不能，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沈信还在拉扯着许如尘和他讲道理，“你也不能和我感同身受。”
　　许如尘看着他，“我能。”
　　“你不能。”
　　“我……”许如尘看着沈信威胁的眼神，终于屈服的回答：“我不能。”
　　“对，你不能，因为你和我不是一样的人，我们只能互相适应。”沈信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那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不能感同身受呢？”
　　许如尘想：是啊，特么的为什么呢。
　　明明是他计划好的浪漫的交杯酒，在美好的氛围下你侬我侬，再回到卧室里探讨一下人体结构，多美好的一天啊。
　　现在他却要被沈信拉着探讨人与人为什么不能感同身受？！
　　“我懂了。”沈信突然开口，他站起来就往书房跑，许如尘连忙跟上去。
　　本来沈信就睡了太久睡的身体发软，现在还醉了，走两步就摔跤的架势。
　　最后半扶半拖着走进书房，看到自己的笔墨沈信眼睛就亮了一下，他直接坐在椅子上当场开画，很快就看到了一张从未见过的符咒成型。
　　“这是什么符咒？”许如尘问他。
　　“感同身受咒！”沈信得意洋洋，像只骄傲的小猫，“我知道怎么搞那些永生阵了，我要把它们全部改成感同身受阵，让所有人都和其他人感同身受！这样大家都能互相理解，成为一个善良的人了！”
　　“还有共感，疼要一起疼，爽要一起爽，睡要一起睡！”
　　许如尘：……
　　靠，好可怕！
　　“还有这个！”沈信又画了一张。
　　许如尘不抱希望的问：“这又是什么？”
　　“灵魂互换。”沈信说：“一个人想要理解另一个人，就要成为另一个人，这可是理解对方的最佳方法，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许如尘：……
　　他对沈信可怕程度的了解，又上了一个台阶。
　　沈信絮絮叨叨的还要继续画，被许如尘强行摁住，把纸笔全都拿到远处，接着许如尘拉着沈信离开书房。
　　可不能再画了！
　　“许如尘，小许同学，别拉我！”
　　“我饿了。”许如尘立刻开始装可怜，“我好饿，早餐只吃了一个包子，沈信，我们继续去吃早饭吧。”
　　沈信眯着眼睛看着他，“你骗我，你准备继续骗我喝酒。”
　　“我没有！”
　　“你就有。”此时的沈信一点都不理性，什么话都可以说出口，“你打算灌醉我，然后对我进行会被锁的事情，你每次撒娇都是为了这个，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可你已经喝醉了。
　　沈信哼了一声，自己一个人坐到餐桌前，许如尘都不敢过去了。
　　“喂。”沈信又醉眼朦胧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灌醉我吗？怎么又不过来了。”
　　“快点来实施你的计划！”
　　许如尘：……
　　突然可爱的让他耳朵都麻了。


第156章 
　　第二天, 沈信睁开眼睛，他迷迷糊糊的看着被拉起来的窗帘。
　　他看了一眼周围，许如尘不在, 他又看了一眼时间, 好家伙，早上五点。
　　沈信从床上下来，身上不算累, 但也不算轻松, 某个隐秘的地方带着一点不适, 看来是胡闹过了, 就是他断片了, 没有一点记忆，完全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又干了什么。
　　睡了这么久，他现在也完全不想睡了, 于是他走出卧室打开了客厅的灯。
　　“许如尘？”
　　沙发上有东西动了一下, 许如尘从毯子下面探出头来, 看上去睡的头发都是乱的, 他长得很高，一米八七的身高蜷缩在沙发上看上去可怜兮兮。
　　“你怎么睡沙发上？”
　　沈信立刻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因为许如尘的表情更委屈了。
　　“是你不让我进卧室。”许如尘迷迷糊糊的就开始告状, “大半夜非说我对你图谋不轨, 然后把我轰出来, 我连澡都没洗, 敲门你说要报警, 最后我只能在客厅睡沙发。”
　　沈信：……
　　“好困，好累, 沈信。”许如尘又闭上了眼睛，一副立刻又睡着的模样，“你再也不能喝酒了。”
　　“绝对不能再喝酒了。”
　　他又睡了过去。
　　刚打算让许如尘回卧室睡，沈信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是舍朝。
　　这时沈信混沌的记忆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说好要外出来着。
　　走进洗手间沈信才接起电话，舍朝问沈信有没有整理好东西，两个小时后出发。
　　挂断电话，沈信又看了一眼窝在沙发上睡着的许如尘，叹口气准备收拾行李，结果刚走进卧室就看到了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
　　两个，相同款。
　　许如尘昨天竟然已经收拾好了。
　　沈信把两个行李箱打开看了看，发现确实都是一些基础衣服和物品，他们这次全程都有玄学部的人送程，完全不需要操心交通和住宿，所以省了带很多东西。
　　没有再发出声音影响许如尘睡觉，沈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的睡颜。
　　看了一会儿后沈信想着要不要吃点东西，这个点早餐铺已经开了，他去找自己的手机，却在口袋里摸到两张纸。
　　沈信把纸掏出来，发现是两张符咒，还是他没见过的符咒。
　　“什么？”沈信看着它们，“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口袋里的？谁在害我？”
　　“哦……不对。”沈信左右翻看着符咒，“这个痕迹像是我自己画的，我画的？我什么时候画的？”
　　沈信想了又想，觉得大概也许可能是昨天醉酒的时候画的。
　　他还真敬业，喝醉了还得画两张符咒。
　　“我这是画的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的沈信求助天眼。
　　【感同身受咒，沈信原创咒。】
　　【能见两个人的感官联系在一起的特殊符咒，同感即感同身受。】
　　沈信：……
　　他举起另一张，“那这张呢？”
　　【灵魂互换咒，沈信原创咒。】
　　【能将两人灵魂暂时互换的特殊符咒，体验对方的人生即感同身受。】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画这么变态的东西。”沈信拒绝承认。
　　“这什么玩意儿啊就感同身受了，你一定是在害我！”
　　天眼，天眼不说话了。
　　它把沈信原创这四个字放大标红怼在沈信面前。
　　沙发上传来一阵声音，许如尘从沙发上坐起来，茫然的看着沈信。
　　“你醒了？”在和天眼吵架的中途沈信还能和许如尘打招呼，“时间正好，你去整理一下，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哦。”许如尘还不算很清醒，他揉着眼睛看到了沈信手里的符咒。
　　“你这是准备让谁感同身受一下吗？”
　　他眨眨眼睛，还不够清醒的大脑还在宕机中，“不会是我吧？”
　　沈信疑惑的看着许如尘，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符咒，他想……特么的，许如尘认识这两张符咒，这下还怎么耍赖了，这一听就知道是他昨天画的。
　　于是他把符咒瞬间塞回口袋里。
　　“快去洗漱。”
　　“哦。”许如尘从沙发上下来，慢吞吞的走了两步，然后在洗手间门口停下脚步。
　　“沈信。”许如尘说：“你这个感同身受咒，是不是可以用在特殊领域？”
　　沈信的手顿了一下，他问：“什么特殊领域？”
　　许如尘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回答：“床上领域。”
　　沈信：……
　　说真的，有时候他觉得许如尘在被他敲打后变得过于放飞自我了，怎么什么话都能说的出口呢？
　　他画的是符咒，不是情·趣·道·具！
　　……
　　永生阵是无法消失的，只有因果消散阵法才能破除，就像是云丹死后村庄经过百年还改了名字无痕者才逃出生天一样。
　　沈信没办法停止方临离设下的永生阵，只能去修改覆盖。
　　吕家村已经没有献祭的习俗，那些封建迷信行为全部被打压，参与祭祀的村民早就死的一个不剩，只余下一些没参与的老不死的还幸存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保持着旧有的思想，但年老的走不动，也没有子嗣侍奉，没人听他们的话，过的生不如死。
　　玄学部非常确定这里的永生阵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于是沈信将其改成了灵阵。
　　三个月后，此地的白梦魇就会被净化，玄学部也承诺会将这里发生过的事情做成纪录片宣传，让其他人了解封建迷信的坏处。
　　由于这地方实在是贫穷，加上路也没修好，暖气也没有，冷的要命，沈信和许如尘在周围逛了一天就决定去下一个地方，而另一个地方却和吕家村完全不同。
　　它位于城市的繁华区，附近人都很多，只有这个破旧的楼房一直伫立着。
　　“这里原本是一所学堂，对，就是以前旧时代的学堂。”玄学部的成员带着沈信和许如尘在外面看，“这是我们发现的第一个方临离的永生阵。”
　　沈信看向他，“什么时候发现的？”
　　“方临离失踪的时候。”那个成员露出一个笑，“那时候还挺乱的，但是学堂这种地方一般都是能保存下来就保存下来，这地方曾经护下了几十个孩子，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方临离会在这里放永生阵。”
　　“我们也试着检测过，还是不清楚是什么形式的阵法，以及这地方经常闹鬼，但普通人进去也不会有什么事。”
　　沈信看着面前的阵法，天眼适时显示出阵法名称。
　　【永生阵，方临离原创阵法。】
　　【梦魇阵：特殊条件下的人进入此阵法会陷入梦魇中，直至死亡，此为无解杀阵。】
　　“这个永生阵所在的地方实在是太特殊了，周围都是闹市，我们只能以保存文物的方式把这里围起来。”那位成员皱眉，“但这不是办法，这建筑越来越破旧，随时有倒塌的风险，可我们又不敢找人修缮。”
　　“生怕有人进去就出事了。”
　　“知道了。”沈信看着周围，他伸手拉住许如尘的手，“我们进去看看。”
　　许如尘眼睛里带着点兴致勃勃，他其实对这些很感兴趣，他是个狡猾的人，对于所谓秘密的探究意图很强烈。
　　说句实在的，他甚至想过如果沈信这样的人去经商，他估计会无往不利，因为沈信一眼就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命运，知道这是好人坏人，值不值得交易，最后还能拿到很多做底牌的秘密。
　　这能不暴富吗？！
　　被沈信拉进去，里面确实已经像是个危楼了，到处都是灰尘，但这些灰尘上有不少脚印，看上去不少人当这里是鬼屋探秘过了。
　　来之前许如尘就在百度上搜索过这个地方，知道这是著名鬼屋，有些人在进来探过回去就死了，也不知道真假。
　　沈信挥了挥面前的尘土，他看了周围一圈。
　　“什么都看不到。”沈信吐槽。
　　许如尘看了一眼沈信，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摸出沈信给他的控制阵。
　　“我试试吧。”许如尘说：“说不定能感觉到什么。”
　　因果留不到百年前，但是这里是著名鬼屋，据说最近就有一个人来探后死了，这导致周围人都避开这里走，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这里死的，应该还能留存下一点因果。
　　沈信点点头，“嗯。”
　　本来他们来的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让许如尘学会控制自己的通灵体。
　　许如尘把控制阵递给沈信，手刚从上面拿开，许如尘立刻就听到了声音。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个中年人，对，中年人……
　　“真可爱啊。”沈信听到了他的声音。
　　“孩子，软软的，小小的，乖乖的听话看着你。”
　　“这样的弱小的东西，应该掐住他，狠狠的让他哭，这样才完美！”
　　“今天又抓到了一个小孩，给他糖果给他钱，让他不要告诉爸爸妈妈，告诉的话就把照片发给别人看，哈哈哈，果然被骗住了！又能玩好几天了！”
　　“这个地方没有人敢进来，据说闹鬼？胆小鬼们！但这里没有监控。”
　　“下次就把这里当作据点好了，可爱的孩子们！”
　　许如尘差点就吐了。
　　他迅速把控制阵从沈信手里拿回来，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扎进沈信的怀里，整个人因为极强的恶心感而颤抖。
　　“许如尘？”沈信拍了拍他的肩膀。
　　“恋·童癖。”许如尘皱着眉开口，“这个阵法是针对恋·童癖的。”
　　沈信微微睁大了眼睛，他看着周围，片刻后才开口。
　　“刚才那个人说这里是学堂？乱世庇佑了几十个孩子的学堂？”
　　“嗯。”许如尘点头。
　　“看来这个学堂暗地里发生过恶心事，所以方临离才在这里搞出一个永生阵来。”


第157章 
　　沈信安慰了许如尘一会儿, 接着拉他走出这个破旧的小楼。
　　外面的人在等他们，在听到沈信亲口说出‘条件是恋·童癖’后他的眼睛都睁大了。
　　他甚至震撼的挖了挖耳朵。
　　“我知道了。”他眼神微微闪动，“我们会立刻进行调查。”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看上去非常激动。
　　沈信和许如尘从一开始就是出来玩的, 这里恰好是个旅游胜地，到处都是商业化的痕迹，玄学部给他们订了很好的酒店, 行李都已经放到了酒店里, 于是他们准备好好逛逛。
　　他们走走停停, 拍了不少照片。
　　许如尘是个仪式感很重的人, 他很需要这样的仪式来带给他安全感, 也非常喜欢这些能留下痕迹的东西。
　　沈信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看上去不嚣张也不清冷，还挺平和。
　　他向来不吝啬给许如尘这种安全感。
　　拍完照片的许如尘看着里面微笑的沈信被迷的全身麻酥酥的，一想到沈信能对着他露出和别人不一样的表情就高兴的很, 整个人都像是沐浴在粉红泡泡里。
　　看着许如尘美滋滋的发微博, 沈信看了一眼后才拍拍许如尘的肩膀。
　　“饿了, 去吃午饭。”
　　“嗯, 好！”许如尘点头，“去吃什么？”
　　沈信朝周围看了一圈，然后指着前面的美蛙鱼, “这个。”
　　“太辣了吧。”
　　“都出来旅游了你还要管我吃不吃辣。”
　　“好吧。”许如尘叹口气, 一副妥协了的模样, “既然是出来玩就算了, 开心最重要。”
　　于是两人并肩走进这家店。
　　这种美蛙鱼和火锅也差不多了, 吃火锅的时候真的不能带眼镜，墨镜也不行, 那水蒸气会迅速把眼镜熏到一点都看不清，沈信戴着墨镜也戴了不短时间，很清楚这个后果，于是他短暂的把墨镜摘了下来。
　　许如尘对着摘下墨镜的沈信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开始纠结的挑选一张做屏保。
　　沈信毫不在意的等他拍完挑选完。
　　最后许如尘还是选了他们的合照，这样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关系来！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里是旅游胜地，到处都是年轻人，包括这家店也是在旅游点附近，人还挺多。
　　这个世界上的帅哥很少，俩帅哥在一起的就更少了。
　　他们在外面拍照时年轻人们就注意到了他，现在进了店里还拍照，完全就是一副小情侣甜蜜游玩的模样更是让大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哎呀，这是一对吧。
　　果然帅的都去搞基了！
　　隔壁桌的女人小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点好奇，但没有恶意，“他们是一对吧？！”
　　“你看，他们好亲密！”
　　“你这样不礼貌，快不要说了，是不是一对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我就是有点好奇，行吧，不说了。”女人低下头，开始吃锅里的鱼。
　　沈信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毕竟他们距离还挺近。
　　许如尘看上去容易害羞，似乎什么时候都要委屈一下，但实际上是个一点都不知羞耻的，他恨不得把他们的关系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才不管别人是不是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倒是沈信往那边看了一眼。
　　在美蛙鱼沸腾的白色雾气里，沈信看到了隔壁桌那对情侣的命运。
　　许如尘微微皱眉，“沈信，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沈信转回视线看了许如尘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我怎么会生气呢？”
　　就是生气，这个笑里都带上了威胁的感觉。
　　许如尘皱了下眉，他最后再拍了一张沈信，把他现在嚣张又充满威胁感的面容拍下来，接着才转头看了旁边桌一眼，只见旁边桌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看上去是一对。
　　男的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看上去衣冠楚楚，年龄在30岁左右；女性化了妆，看上去很漂亮，年龄在25左右。
　　他们不像是年轻人来旅游，更像是小夫妻来新婚度蜜月。
　　但许如尘清晰的知道刚才沈信就是看了他们一眼后生气了。
　　“沈信？”许如尘开口。
　　沈信依旧是笑着的，“看到了一个人渣。”
　　许如尘眨眨眼睛，他用眼神问：男的还是女的？
　　真的非常巧合，巧合到沈信觉得这是天眼安排了一下，否则他怎么就在这里看到了这个男人。
　　隔壁桌的女人被人渣骗过，24岁已经二婚，有一个5岁的小女孩，这男的今年32岁，有钱还有特殊癖好，已经三婚了。
　　女人图他的钱和他结了婚，却不知道这男的和她结婚可不是因为她还年轻漂亮，而是为了她五岁的小女孩。
　　是的，这男的是恋·童癖。
　　他这人很怂，不敢光明正大的去诱拐犯罪，就去和那些离婚带着小孩的女人结婚，这样的女人为了财就算是知道也不敢说什么，娶一个女人就相当于把小的送到自己面前了。
　　前两任妻子都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对劲，虽然没有找到证据但还是和他离婚了。
　　而现在是他的第三任妻子，这个女人带着的小女孩他更喜欢。
　　长得漂亮好看，精致的像个小仙女，被她妈妈养成了小兔子，乖巧又软糯，特别听话。
　　他非常期待。
　　沈信低下头，他吃了一口蛙肉。
　　“许如尘。”沈信说：“我觉得这里的阵法没必要撤掉，你觉得呢？”
　　许如尘也夹了一块肉，“你说的对。”
　　他无条件支持沈信。
　　沈信笑了一下，他想到了好办法。
　　……
　　马冬心，也就是刚才陪第三任妻子度蜜月的男人，他和妻子走出饭店准备去下一个景点。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女孩的哭泣声。
　　不只是他听到了，连妻子也听到了。
　　“怎么有小孩哭啊？”女人说。
　　“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马冬心连忙道。
　　他心里算的明清，他现在去帮助小女孩，说不定能占到便宜不说，妻子还会觉得他是很爱护小朋友的人，到时候也不会那么容易怀疑他，说不定还要经常把她的宝贝女儿交给自己。
　　想到这里他愉快的往前走，很快就迈进了里面的巷子里。
　　但意外的是巷子里根本就没有哭泣的小女孩，他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是被砸了后脑勺一样刺痛一下，再也没有了意识。
　　女人在外面等着马冬心，她疑惑的听着哭泣声消失，但丈夫和女孩都没有出来，她小心的走到巷子口看，却发现巷子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人。
　　“人呢？”
　　“马冬心？”
　　此时的马冬心已经被套麻袋了，或许不算是套麻袋。
　　许如尘在沈信旁边，他看着前面的马冬心一步步往前走，看上去和常人无误，他甚至还会红灯停绿灯行，就这么低着头一步步走到了那个破旧的学堂里。
　　他没有停止，径直走了进去。
　　沈信打了个响指，“运送完毕，我们继续出去玩吧。”
　　“他自己进去的？”
　　“是啊。”沈信笑着说：“他自己进去的。”
　　“好了，我们继续找地方逛逛，然后离开这里，这个地方没什么清理的必要，留下更好。”
　　许如尘拉着沈信的衣角，“那我们去这个好不好？据说这里有情侣咖啡店。”
　　“都好。”
　　另一边，玄学部里正在调查鬼屋后闹鬼死去的人。
　　他们拜托隔壁警局帮忙，将那些人的档案全部调出来，然后挨个对比调查，还派出不少人去重新取证调查。
　　最后负责的人开了口。
　　“是的。”那人说：“到现在为止，死去的人里调查完毕的32个全部都是恋·童癖，但大多都没有被发现，确定率是100%，我们还调查到这些死去的人都在同一个聊天群里，他们像是被顺藤摸瓜一个个引去那边，然后就都死了。”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发现？！”
　　“没有人报警。”那人只能这么说。
　　这是非常让人难过但真实的原因，因为没有人报警，所以没有人发现这些人都是恋·童癖，他们死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死的，只知道他们都进过这个闹鬼的地方，所以这闹鬼的地方更诡异了。
　　“有个人知道这一点，然后把那些恋·童癖全都引过去了。”上面的人说：“那个聊天群被他一网打尽了。”
　　“但是，我们不能抓他，那些人的死和他无关，他们会死是因为他们是恋·童癖。”
　　房间里沉默着。
　　就在这时，一个人冲出来。
　　“不好了，里面又死了一个！”那人气喘吁吁的说：“那个人是来这里旅游的！前一个小时他妻子报了失踪，后一个小时就被发现死在里面了！”
　　“什么？！”
　　“我们查了监控，他是自己走进去的！”
　　“还有一件事！”
　　“又是什么事？！”
　　“沈先生提出退出行动，他说不会处理这里的永生阵，它有存在的必要。”那人磕磕巴巴的说：“沈先生说自己会和爱人在这里玩两天，很快就走了，希望我们尽快做出抉择。”
　　房间里再次沉默。
　　最后那人轻轻的叹口气，他安静的想了几秒钟。
　　“那就随他去吧，反正除了这个天眼以外我们也没办法处理掉这个阵法。”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加强一下防守，让人们远离这个地方，然后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说：“反正这个阵法有选择性，只要不是恋·童癖就不会出事，如果死了，那就算他死的好吧。”
　　身后的人小心提醒，“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说这样的话。”
　　“这是天眼的意思。”那人非常明事理，“天眼的意思就是天道的意思，而且哪里不符合规矩了，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只是天眼决定不处理掉阵法，那些人自己愿意跑进去，干我们什么事。”
　　“事情就这么办吧。”


第158章 
　　今年的雪来的比较晚, 临近过年的时候才纷纷扬扬的下起来。
　　此时的沈信正在床上打游戏，许如尘洗漱完从洗手间走出来。
　　他看了一眼打游戏的沈信，沈信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打游戏的时候没有声音, 不骂人也不和人连麦，除了游戏音效之外安安静静的，许如尘没有过去看, 他走到窗台拉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眼睛亮起来。
　　“沈信！”他喊：“下雪了。”
　　“哦, 确实收到了今天下雪的预警。”沈信回答：“下的很大吗？”
　　“很大, 鹅毛大雪。”许如尘说：“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其实下雪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他们都生活在北方, 每年冬天都会下雪，但下雪对许如尘来说不算什么好回忆。
　　孤儿院里没有暖气，破旧的房子里只能烧炉子，那东西并不能很好的保暖, 所以对许如尘来说：下雪就代表着生冻疮, 他甚至患上了习惯性冻疮, 只要天气一冷保暖不及时就会长满手满脚的冻疮。
　　他也很少会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去雪地里玩耍, 小时候是因为没鞋子换，长大后是因为长大了。
　　许如尘没有童年。
　　而现在他突然有了玩心，他拉好窗帘去床边拉住沈信的衣服。
　　“我们下去看看吧！”
　　“嗯。”沈信懒懒的回答他, “等我打完这局游戏就陪你下去。”
　　于是许如尘开心了, 他迅速找出两个人的外套, 把厚衣服全部放在床上, 然后安静的等待沈信打完这局游戏。
　　他没有闹, 沈信也没有提前结束，因为他们都知道没必要着急, 沈信会陪他下去，许如尘也可以等待。
　　终于把这局游戏打完，虽然没有赢，沈信退出游戏，然后从床上下来，他先是去窗台那里看了看外面的雪，接着才过来换厚外套，许如尘在他下床的时候就把外套换上了。
　　外面的雪真的很大，很多年都没有这么大的雪了，估计明天会阻碍交通，许如尘冲出去看外面的雪花，他张开手仰起头看着天空。
　　即使是晚上外面的灯也很亮，白色的雪尤其的亮，许如尘有些想去抓一把雪。
　　就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身后的沈信拉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
　　沈信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手套来，是的，他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双手套。
　　他抓住许如尘的手，把手套一点点给他戴上去，戴完后他才点头，“去玩吧。”
　　许如尘笑了。
　　他说：“我好像是被家长看着玩雪的小朋友。”
　　“你也没比我小到哪里去，当小朋友你还不够格。”沈信回答。
　　“那我去玩雪了？”
　　“去吧去吧。”
　　沈信想找个地方坐一坐，但所有能坐的地方都被雪覆盖住了，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估计坐下也是一屁股的凉。
　　最后他就站在旁边看许如尘抓雪玩。
　　沈信知道许如尘怕冷。
　　他们相识的时候在夏末，还未完全入冬许如尘就走了，但那时候许如尘的手上就生了冻疮，紫红色的陈列在手上，还不想让他看到，因为很丑。
　　许如尘早就习惯了那些东西的存在，却唯独不想让沈信发现，他从小就明白大多数人都不会包容一个人的缺点，所以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不好的一面。
　　沈信却没有忽视这一点。
　　他去买了一副手套，可惜手套没有送出去，许如尘就走了。
　　就这么玩了一会儿，许如尘跑回来了，他拉住沈信的胳膊。
　　“你不来一起玩吗？”
　　“不。”沈信语气懒懒的，还打了个哈欠，“我小时候玩腻了。”
　　可不是，比起小时候过的惨兮兮的许如尘，沈信的童年简直可以用叛逆两个字来形容，从小上房揭瓦，爬树掏鸟蛋，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只有爷爷能逼着他练字，就这样练字练烦了他还要离家出走。
　　皮的全家都感叹这怕不是生了个猴。
　　好在慢慢长大后沈信就不再叛逆了，也不那么爱动了，显得比以前安静了很多。
　　“我们来打雪仗！”许如尘提议。
　　“刚下的雪比较散，不好攥成雪球。”沈信拒绝。
　　“那堆雪人？”
　　“这不是一样吗？”
　　许如尘叹口气，他只能抱住沈信，把自己身上的冰传达给沈信，“你真的很扫兴，这时候不应该直接陪我闹吗？一点都不像是在谈恋爱。”
　　“啧。”沈信嫌弃他，“小朋友不要拉大人一起玩过家家。”
　　下雪的时候并不算很冷，但是现在不只是下雪，还刮着风，风里带着雪花吹在脸上，在外面站一会儿全身都能冰透，他们也不能在外面呆很久，许如尘抱了沈信一会儿，然后他摘下自己一个手套。
　　“这个给你戴。”
　　说着他去握沈信的手，果然是冰凉的。
　　“只给我一只？”沈信看他。
　　“对，我们一人一只。”许如尘把那只手套给他戴上，“多了不行，这是你给我的，你不能要回去。”
　　沈信笑起来，“我闲着没事抢你手套干嘛。”
　　“我不冷，你戴回去吧，你这么怕冷。”
　　许如尘却拒绝，他说：“我也怕你冷。”
　　又在下面逛了逛，他们回到酒店，回去的时候许如尘又和沈信交换了手套，美其名曰让热量互换，然后握住彼此的手往回走。
　　回到酒店，他们又重新洗漱了一次，接着躺进温暖的被窝里，外面闹了一通他们也很疲惫了。
　　在睡觉之前，许如尘精心挑选了好几张照片，仔细的截掉他们的脸发在自己的小号上。
　　他终于满足的放下手机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沈信醒的时候许如尘已经下楼去看早餐，沈信下床拉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
　　外面都被大雪覆盖住，有人在紧急清雪，走路的人比较多，车辆很少，看上去很多人的旅游计划也被耽搁了。
　　沈信想起昨天许如尘拍了不少照片，于是他打开手机微博点开某个关注的小号。
　　【无名小号317：下雪了，他在陪我玩雪。】
　　【无名小号317：他送我手套！他超爱我！】
　　【无名小号317：他知道我怕冷，所以给我准备了手套，回到酒店后我还看到了围巾，他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了解我，可这是我和他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我其实已经没有那么怕冷了，我也确定在日常生活里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怕冷，所以他是以前知道的吧。】
　　【无名小号317：如果当年我没有走，他是不是会送我手套和围巾？想一下真是遗憾又幸福。】
　　【无名小号317：他爱我！】
　　沈信啧了一声，知道这家伙是又得意了。
　　刚打算退出微博，不小心点到热搜，然后他看到了热搜的名字#第一场雪来的更晚一些#。
　　真是好清新不做作的热搜名。
　　沈信点进去，但意外的发现这个热搜下的微博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虽然里面大多都是下雪，但他竟然在这些视频里看到了自己和许如尘的身影。
　　视频模模糊糊，但能够看到两个人在灯下的雪地里，一个站在旁边另一个在玩雪，这怎么看都是酒店外面，怎么看都是他们俩。
　　沈信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始找播放量最高的视频，很快就找到了。
　　那是一个名叫肆拾八的美食博主，全网粉丝近千万，最近正在这里旅游拍探店视频，正好也住在这个酒店。
　　作为一个南方人，在雪刚开始下的时候她就想跑出去玩雪，但她想着先给粉丝们看看这大雪，于是录了一段视频，没想到正好拍到了外面的沈信和许如尘，于是她就调侃一般的说：这里不止她一个南方人啊！
　　看！还有其他人在玩雪！
　　没想到这视频突然爆火，不只是上了热搜，还被各大媒体引用。
　　更是被剪辑后换了标题。
　　#归来仍是少年#
　　沈信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这个标题名就可以想到许如尘脸色是有多难看了。
　　换好衣服沈信下了楼，在酒店的自助餐区，沈信看到了许如尘坐在一个餐桌前，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在他旁边说着什么，还不断的鞠躬，一看就是在道歉，沈信也认出来她就是那个美食博主肆拾八。
　　沈信走过去，他们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会上热搜还会被盗视频的剪辑，那些媒体也没有找我要授权！”
　　“我一会儿就去把视频删了，您不要生气，我这里也可以给您补偿。”
　　“不用。”许如尘听上去并不是很在意，“下次注意。”
　　“谢谢谢谢！”肆拾八连忙道谢又道歉，然后她就看到了沈信，于是又一轮的道歉，沈信摆摆手让她走，这不是什么大事。
　　不管是沈信还是许如尘都不是什么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都算是名人，许如尘甚至上过杂志，当然，上的是经济杂志。
　　为了扩大公司宣传，这种事都得做。
　　“味道怎么样？”沈信问。
　　“能吃。”许如尘言简意骇。
　　沈信明白了。
　　但这是不花钱的自助早餐，不吃白不吃，现在外面雪这么厚，还是暂时不要出去了。
　　眼看着沈信去拿早餐了，许如尘打开手机看着热搜。
　　【卧槽，穿着这么厚的衣服都能看出好身材来，这俩是哪里的？！出道吗？】
　　【归来仍是少年啊！呜呜呜，好有童心。】
　　【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就爱和朋友一起打雪仗，现在身边都没有朋友了。】
　　【真好啊真好。】
　　【好帅啊，好有气质！】
　　“都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不猜我们是情侣？”许如尘小声嘟囔，“什么归来仍是少年，归来仍是情侣才对！”
　　他想炫耀的心都扬起来了，然而这些人就一点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暧昧。
　　可恶啊！
　　……
　　卧龙先生已经很久没有直播了。
　　为了无痕者的事情他们全玄学部都忙了起来，当然也包括他，这是玄学部史无前例的敌人，玄学部所有人都很紧张。
　　等事情结束他才收拾收拾准备重新直播。
　　刚复播的他没有多少人进来，直到半个小时后才恢复到往日的水平。
　　他虽然是玄学直播，直播时间也不稳定，但胜在死忠粉多，就算是很久不来也不会掉观看数，这简直是让大多数人羡慕的粉丝粘性。
　　今天的他按照玄学部的意思准备说一下通灵体，包括阴阳眼。
　　玄学部的人一想到许如尘这个如此优秀的通灵体竟然被当做精神病去治疗就痛心疾首，他们查过部分精神病院，确定没有许如尘这样的例子，但他们依旧害怕还会有人被这样对待，于是让卧龙先生大概的讲讲。
　　刚说了一半，卧龙先生的话顿了顿，因为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看手机来电人，然后接通了电话。
　　“沈先生？”
　　弹幕瞬间变了。
　　【是店主！】
　　【店主！你什么时候上新啊！都要过年了！您的新年装搞好了吗？！】
　　【我不需要很多，只需要一个好运咒+人渣辨别咒的套装！】
　　【我要好运咒+清心咒！】
　　【别的可以没有，好运咒必须有啊！大过年的！店主满足我们吧！】
　　沈信没有看直播，当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记得你粉丝数量不少？”
　　卧龙先生看了一眼弹幕，“也，还好？”
　　“帮我引个流。”沈信说：“我一会儿给你我的微博号，你给我推一下，推一批人过来。”
　　卧龙先生更疑惑了。
　　“您要粉丝干什么？”
　　沈信这个人很奇怪，他开了网店卖符咒，但他就是不上新，上新的时候只上一点点，导致他的网店供不应求，到处都是蹲守和高价收的，但沈信给的量实在是太少了，少到黄牛也抢不到，抢到的压根不愿意出手。
　　那可是能保命用的东西啊！
　　所以他要粉丝根本就不是为了卖符咒，他也没必要为这个卖符咒啊。
　　“有其他用处。”
　　其他用处？！
　　卧龙先生立刻严肃，难道说是又有了什么事件？或者方临离的什么阵需要粉丝数这个条件？
　　可是方临离时代没有粉丝这个概念吧？
　　弹幕上却闹开了。
　　【快推快推！我要看看店主的微博是什么样的！】
　　【据说的有的人把微博当日常日记玩，希望店主也是这样的人。】
　　【xs，你们要和偶像有距离感！】
　　【靠，他又不是偶像，是债主！特么的快上新啊！】
　　【终于有催上新的地方了，我现在摩拳擦掌，准备用十八个微博号在他评论下催！】
　　【新年装新年装！】
　　卧龙先生虽然还有点疑惑，但还是决定沈信说什么他干什么，沈信很快就把微博号发过来，卧龙先生看着这个名字沉默了，片刻后他把这个微博号搜出来，看了一会儿后他截了个图问沈信是不是这个。
　　在沈信回答是之后他再次沉默了。
　　“这个账号有什么引流的必要吗？”
　　他疑惑着，但仍旧发了微博。
　　算了，沈先生有沈先生的道理。
　　与此同时，许久没有动静的猫台评论区再次出现了新消息。
　　【报告：店主有微博号了！他让卧龙先生帮他引流！】
　　【其实不只是卧龙先生，他在自己的店铺上也更新了新的介绍，上面挂了他的微博号。】
　　【但是，但是……这个微博名是认真的吗？】
　　【不是小号317】
　　【这什么鬼名字？】
　　【这是新号？还没改名字？而且关注都只有1】
　　【……你们没有看看他这唯一的关注人吗？】
　　【无名小号317？】
　　【情侣小号名？】
　　【我的妈呀，我顺着关注列表点进去的，一点进去我就眼瞎了，特么的大冬天虐狗啊，里面是一个人的暗恋日记啊，从暗恋到明恋再到在一起，到处都是被虐的狗啊！】
　　【纯爱的让人不适了。】
　　【店主的小号？我记得店主是女的？不对，我听过声音了，店主是男的，所以这是店主的女朋友？他在故意炫耀？？】
　　【不，据我观察，对面好像大概也许可能……也是个男的。】
　　【？？？】
　　【不是，你们发现了没？这个小号最新的微博，就是那几张没有脸的照片，是不是和今天热搜里的那个视频，很像啊？】
　　【……我其实刚才就想说，但不敢说。】
　　【艹，我得消化消化。】
　　【他到底为什么要引流自己的微博号？！】
　　【妈妈！有南通！哦，你问我买不买南通的好运咒？我特么当然买啊！店主我支持你！所以给我特权通道吧！】
　　【楼上你个心机婊！店主你不要造这种假新闻来限制抢符咒的人数啊！】
　　【什么？还要限制人数？难道是真的要出新年套装了？！】
　　【猫台：？？？发生了什么？我正在探险被大雪困山洞了，才来信号。】
　　【猫台：你们别走啊！快给我解释解释！】
　　正在看评论区的沈信：……
　　他果然对广大网友的思想了解的太少了。
　　但有时候，网友又是最会挖细节的人，他们很快就真的挖出来了一些消息，比如许如尘的身份。
　　许如尘在某种程度上真的算是个名人了。
　　他曾力挽狂澜把已经带有颓势的许家拉起来，又能在许家破产后一点都没有痕迹的脱身，还直接开了自己的公司，他上过不少经济杂志，有个官号，粉丝还不少，大多都是颜粉。
　　一个能靠脸吃饭的人跑去经商靠才华吃饭，这简直就是励志的代言词。
　　于是他的官号再次迎来了一批涨粉。
　　公司的宣传部不得不发微博表示自家老板出去旅游了，这是私人行程，请不要打扰。
　　而另一批人，他们暗搓搓了扒完了许如尘的人生经历，还听了不少许如尘的采访，从他们的人生兼声音判断许如尘不是店主。
　　所以……特么的，那不会是许如尘的小号吧？！
　　酒店里，同样被大学耽搁了行程的肆拾八看着微博上的消息都快吓炸毛了。
　　天啊！他拍到的那个人是许如尘？！这特么真的不是演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偶像剧吗？！
　　但想想，许如尘这个人不太像霸道总裁，虽然脸上没有笑但语气并不咄咄逼人，甚至还挺和缓，而且也不带保镖，和小说还是不一样的。
　　肆拾八悄悄松口气。
　　看来不会被天凉王破。
　　而许如尘正在和宣传部门打电话，正好过年，公司里正在准备年终总结和放假，但他们看准了这一次许如尘突然爆火的时机，想要不要趁此机会宣传一波，毕竟公司越大越好，越知名越好。
　　许如尘和对面谈论了很久，最后才确定了方案，后面的就直接让那边做，自己会配合。
　　等挂断电话，许如尘这才有时间点进微博看看成什么模样了。
　　刚点进去许如尘愣了一下，他差点以为自己现在上的不是小号而是大号，因为他的评论99+，粉丝数增加也99+
　　他点进个人中心，确定这确实是他秀恩爱用的小号。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他终于点进了评论区。
　　【祝99！】
　　【我是一条狗，路过被踢了一脚，要求赔偿！不需要多，一张好运咒就行！】
　　【楼上太奸诈了！我先祝的99！给也应该先给我！】
　　【我来随份子！要求回礼是好运咒！】
　　【快点结婚吧！只要回礼是好运咒，我愿意全家一起随份子！】
　　【店长什么时候上新，呜呜，嫂子可怜可怜我，我真的很需要清心咒！】
　　【嫂子帮我们催催上新！】
　　嫂子这个称呼雷的许如尘抖了抖，他心想：再怎么说他也不该是嫂子，他可是上面那个！
　　不需要去查他也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沈信总是会注意到他的心情，再默不作声的填补给他，像是填补起他漏洞的心，或许当年的许如尘也是这么喜欢上的沈信，那个人看上去冷漠，却是那么温柔。
　　他打开发布界面发出一条新微博。
　　【无名小号317：不要喊我嫂子。】
　　然后利索的退出小号，重新登录他的官方大号，回应热搜上的视频。
　　沈信看着这条微博内容笑了笑，然后继续打自己的游戏。
　　在绝对的优势面前，没有人敢说坏话，沈信可以保证自己看不到一句不好的话，许如尘能看到的也只有祝福。
　　当然，也不是说真的没有人嘲讽，但这些都被玄学部扼杀在摇篮里了，他们比谁都清楚沈信多可怕，前段时间沈信还在玄学部里画了百十张死咒，一个不开心了死咒分分钟生效。
　　他们分秒必争的把所有不好的声音全部阻挡住。
　　年轻的孩子，年老的大伯哦！我们特么的是在救你们的命！
　　禁言都堵不住你的嘴！这特么就给你封号！


第159章 
　　在外面逛了半个多月, 期间处理掉了好几个方临离的永生阵，但沈信并没有改变所有的永生阵，因为有一些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玄学部虽然很想让全部永生阵都失效, 在他们看来, 有存在必要性的阵法也属于额外的东西，现代社会需要用严格的法律来规整人的行为，但沈信告诉他们, 不接受那就所有阵法都恢复, 你们继续头疼去吧。
　　于是他们妥协了。
　　然后沈信就带着许如尘回家准备过年。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沈信家估计不会是什么小门小户, 但看到别墅区的时候许如尘还是有些惊讶, 沈信一家子都很有知名度, 沈信的父亲更是在娱乐圈的大人物，虽然只是编剧，是该住的隐蔽点。
　　沈信开了门，即使很多年没有回来, 家里的门依旧留着他的密码锁。
　　推开门还没等走进去, 就有一只黑色的东西弹射起步, 嗖的一下从他们腿边窜出去。
　　“什么？”许如尘有些紧张。
　　“别理它, 它就是又在家里待烦了，出去招猫逗狗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许如尘连忙抬起头来便看到了一个美人。
　　和沈信不一样,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气质美人。
　　她满身都是书卷气, 样貌精致, 看上去完全就是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子, 此时她淡笑着, 仿佛是盛开的红梅。
　　沈信喊了人，“妈。”
　　许如尘连忙跟着喊, “阿姨好。”
　　“还叫什么阿姨。”美人笑着温柔的回答：“既然信信带你回家了，就说明已经订好了，可以改口了。”
　　“这样是不是有点……”
　　“你这样犹豫，是不满意我家信信吗？”美人的笑容没了，她带着三分疑惑三分惊讶三分心疼加一分不满的看着许如尘。
　　许如尘连忙说不，然后老老实实的改了口。
　　等美人满意的往里走后，沈信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妈是批评家，从小玩辩论，她说出口的话不要拒绝，拒绝也没用，最后也会听她的。”
　　许如尘：……
　　“妈，就你一个人？”
　　“嗯。”美人端出一个果盘来，“你爸他们都在工作，要明天才能回来，你奶奶在国外，除夕夜会尽量赶回来。”
　　沈信摘了两个葡萄，自己吃一个，另一个给正襟危坐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许如尘，“让他们没必要这么着急回来。”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第一年带对象回家。”妈妈也摘一颗葡萄，“听你小姑说你现在研究岐黄之术了？靠你阅读理解个位数的分数能研究透吗？”
　　“想当年妈妈想带着你一起搞辩论，还觉得你是辩论赛的好苗子，结果你根本不是辩论，你是叛逆，你就是不喜欢和正常人一个思维方式，唉，愁死人了。”
　　沈信：……
　　“学这个不需要阅读理解。”
　　“竟然不需要阅读理解？信信你没被骗吧？有没有下载反诈app？”
　　“你觉得你更需要担心我会不会去骗别人。”
　　“讨厌，你从小就不是骗子的料，一烦了就离家出走，两天内必回来，每次都用‘没钱吃饭’这个理由，连遮掩都不遮掩一下。”
　　沈信叹口气，没有继续说了，他从来说不过他妈。
　　许如尘默默听着，深刻觉得沈家的顶层原来是这位和和善善温温柔柔的妈妈。
　　连沈信都不敢和她犟。
　　他对沈信妈妈的印象并没有，唯一一次沈信提起他妈妈是在那家医院外面，沈信给了许如尘一个深刻的教训，让许如尘回忆的话，除了他妈会在沈信离家出走时给他巧克力外就没了。
　　听上去是很温情的一幕，怎么现在听上去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们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很快美人妈妈就嫌弃的走了，说和他们说话没有一点竞争感，还不如去和沈无拘的小说设定抬杠。
　　在美人妈妈走后，许如尘这才松口气问了沈信之前那个黑影的事情。
　　“那是我妈养的猫，纯黑，叫黑豆。”沈信说：“好像是我上大学后就不怎么回家，我妈觉得家里安静想养个替代，然后就挑了一只活泼的黑猫，现在这猫成天不着家，每天跑出去打架。”
　　“整个小区里的猫猫狗狗都怕他。”
　　说曹操曹操到，一只黑色的猫轻佻的从窗口跳下来，它跳上沙发，惬意的舔舔自己的毛，然后美滋滋的躺下来开始打小呼噜。
　　沈信戳了戳它，它抖抖胡子，没有理。
　　许如尘凑在沈信旁边看猫，看到猫的时候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声。
　　只见这只黑猫膘肥体壮，一层黑毛下能看到一块块鼓起来的肌肉，健硕的让人不解。
　　“……我觉得它能一拳打死我。”
　　“就一小傻子。”沈信明显不觉得，他又戳了一下，终于把黑猫戳醒了，黑猫高贵冷艳看了沈信一眼，然后舔舔毛，跑到对面的沙发上躺了。
　　高冷，非常高冷；帅气，非常帅气。
　　许如尘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想起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曾经给他们过共同的生日，让他们许愿。
　　那时候的许如尘很小很小，他真切的在闭上眼睛后许下了一个愿望。
　　他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家，这个家里要有温柔的妈妈和帅气的爸爸，还要养一只小动物，有很大的房子，有一间专属于他的房间，希望房间里能有一个新的玩具，小小的孩子的内心里只能看到那些东西。
　　长大后许如尘早已忘却当年的许愿，他有能力为自己买大房子，买宠物，却自觉的没有养。
　　因为他承担不起一条生命的价值。
　　但现在，他来到这里，看到了沈信的家和这只漂亮的黑猫，想起他曾经的愿望。
　　才突然意识到：这里似乎就是他梦想中家的模样。
　　最好的父母和一只小动物，沈信是梦想里在蜜罐中长大的孩子。
　　而现在，他梦想中家的主人，拉着他的手把他带进了这个充满爱的房子里。
　　许如尘突然有点难过，他小心翼翼的抱住沈信。
　　他说：“沈信，我突然觉得很幸运。”
　　“幸运碰上了我？”沈信没有一点情话系统，直接截住了许如尘要说的话。
　　许如尘可恶的掐了他的腰一把，“沈信，你真的很扫兴！”
　　“你就不能说点让我高兴的话吗？”
　　“我也很幸运。”沈信突然说。
　　许如尘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沈信的题外音，他耳朵尖瞬间红了。
　　你幸运的遇到了我，我也幸运的遇到了你。
　　美人妈妈在楼梯上看着楼下的两个年轻人抱在一起摇摇头叹口气。
　　“哎呀，年轻人。”
　　“本来是想问问午饭点什么外卖的，那我就随便点了。”
　　……
　　本来沈信想让许如尘和他睡一间房，但美人妈妈笑眯眯的说：想都别想，他们家又不是没有客房。
　　于是许如尘就被安排在了二楼的客房里，而沈信住在三楼。
　　整整隔了一层楼，非常之远。
　　在妈妈的镇压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好歹许如尘是第一次来，整个人很拘束，他一天就看完了沈信小时候的照片，参观完沈信的房间，还找到了不少沈信小时候藏起来的‘宝藏’。
　　眼看着许如尘越来越紧张的等沈父他们回来，沈信拽了拽他的手。
　　“要出去逛逛吗？”
　　许如尘眨眨眼睛，“去哪里？”
　　“学校。”
　　许如尘愣了一下，接着才意识到沈信说的学校是哪里。
　　他们曾经一起上过的高中。
　　“今年恰好有同学会，就在学校附近。”沈信说：“往年我都不参加，看你这么无聊，今年我们去凑个热闹。”
　　“不好吧。”许如尘有点跃跃欲试，又故作矜持。
　　沈信的父母家人是要供起来的，但陌生人就无所谓了，他想秀恩爱，哪怕秀不出来也要秀！
　　沈信一看就看出来了，他啧了一声，“实话说：想不想去。”
　　“想！”
　　于是沈信带着许如尘就走了，美人妈妈看他们出门让沈信回来的时候买桶油，沈信非常疑惑的问她：家里没人做饭，到底是谁要用食用油？
　　被他妈妈嫌弃的推走，让他不要多问，买就好了。
　　他们率先去了高中。
　　八年时间过去，学校依旧是以前的模样，内部能看出有整修，还建了两栋新住宿楼，看上去比以前的环境好了很多。
　　这个时间就算是高三也放假了，学校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门卫在门卫室里睡觉。
　　“门卫还是之前那个。”沈信说：“他抓我的次数多到都认识我了，上次我经过这里他还喊住了我。”
　　“那我估计也会被记住吧。”许如尘这么说。
　　沈信看了许如尘一眼，“应该早就被老师记住了。”
　　虽然是个孤儿，但许如尘确实是成绩好，他是很远的乡下孤儿院里的孩子，靠成绩被学校当特招生招进来，进来的时候孤儿院其实已经倒闭了，学校免了许如尘的学杂费，但生活费还是要他自己出。
　　所以他才会去打工，可惜他算童工，就算能找到兼职也拿不到多少钱。
　　然后他就碰到了沈信，从此跟在沈信身后，从不逃课的年级第一乖学生跟着沈信翻了墙，可把他班主任惊呆了，他甚至跑上楼去找了沈信，要求沈信不要带坏学弟。
　　好家伙，那可是沈信头一遭被其他学级的老师找上门。
　　“唉？是沈信吗？”
　　沈信转过头去，下一刻就看到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色的棉服，看上去胖墩墩的，沈信没认出来这是谁。
　　高中是会时不时换班的，换班的频率非常频繁，这也导致他们的同学会是以级部为基准，反正差不多的都有认识的人。
　　“你可能不认识我。”小胖墩乐乐呵呵的说：“我没和你一个班过。”
　　沈信哦了一声。
　　他不认识的人认识他，这是很常见的事情，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听说你这次要来同学会我们还不信呢，没想到真的来了，你们是来看学校吗？”小胖墩指着学校，“看，在我们走后学校就新建了宿舍楼，还通了暖气，简直绝了。”
　　沈信点点头，“学校的谎言：明年就有新的教学楼。”
　　然后说上三年，等他们走后立刻建。
　　“哈哈哈！”小胖墩更开心了，“看完了吗？我们赶紧去会场吧，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期待你来，你可真是受欢迎，而且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帅，结婚了吗？这次来的有不少已经结婚了。”
　　沈信想了想，“已经订婚了。”
　　“啊？”小胖墩愣了一下，“订婚了？”
　　旁边的许如尘没有丝毫表情，如果忽略他通红的耳朵的话。
　　确实，都去见家长了，这大概就算是订婚了吧。
　　这时，小胖墩看向许如尘，“这是……”
　　“我朋友。”沈信说：“今年来我家过年，我带他出来玩玩。”
　　“哦，这位朋友你好。”
　　小胖墩想：大概是大学同学吧。
　　据说沈信高考发挥不错，连语文都罕见的及格了，虽然偏科但他其他分数是真的高，最后去了一个不错的大学，之后就没他的消息了，同学会不参加，同学群也没有他，整个人间蒸发。
　　他也没有多在意，带朋友恋人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便带着沈信来到同学会。
　　他们几乎每年都会举办同学会，到现在已经举办了五年，五年过去来的人也不算多了，而且因为大家都进入社会，当年的小孩长大，这里也变了味。
　　刚走到门口，沈信就听到有人说话。
　　“王同学现在厉害了，这么大的公司自己一个人打理，是我们同学里最出色的。”
　　“刘同学也是，都进政府部门了。”
　　小胖墩小声说：“其实就是一个当了小组长一个考编成功，有必要这么吹吗？”
　　说完后他才想起身边有人，他立刻当做什么都没说过，推开了门，推开门的瞬间里面的人看过来，在看到小胖墩的时候他们脸上带着一点笑，但往后看到沈信和许如尘的时候他们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因为这俩在高中时可是被沈信狠狠的打压过。
　　“呦，多年不见，两位还是往年的风采啊。”沈信戴着墨镜走过去，许如尘跟在他身后。
　　“沈信。”王同学的脸色扭曲了，“你怎么来了？”
　　“大家都是同学，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不要闹矛盾了。”
　　沈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我哪里有和你闹矛盾，明明是你单方面找我不痛快。”
　　谁都没想到沈信会这么说。
　　现在大家都是成人了，很多小时候的时候都会一笑泯恩仇，但许如尘知道沈信不会，他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性子，从不会忍让，要是早知道这两个人会在，沈信估计不会来这个同学会。
　　这俩人在高中时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诩为校霸，觉得沈信抢了他们的风头就算了，还敲诈勒索，也就是敲诈许如尘的罪魁祸首。
　　“沈信，不要在这个时候不给人面子。”王同学脸色难看，“我们都不是小孩了。”
　　“哦，然后呢？”沈信平静的看着他，“谁让你倒霉，偏偏挑了个我会来的时候来。”
　　刘同学忍不住开口，“沈信，留一条线，我们现在都在社会上，不要结仇，到时候就有用到同学的时刻。”
　　“指望他我不如指望我身后这个。”沈信用胳膊碰了一下许如尘，“告诉他，你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许如尘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他眨眨眼睛。
　　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有女性惊讶的声音，“他不是许如尘吗？！”
　　“许如尘？”
　　“就前段时间上热搜的那个许如尘啊！长得好看偏偏要靠才华吃饭那个！”
　　“卧槽，沈信带他来同学会？沈信现在混的是有多好？！”
　　“等一下，你们觉不觉得许如尘这个名字耳熟？”
　　“当然耳熟，你们忘了，高中时有个学弟一直跟在沈信后面，跟了好几个月，他班主任好几次来找沈信，那个就叫许如尘。”
　　“靠！同一个人？！”
　　王同学和刘同学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他们没想到这竟然是许如尘，更没有想到这个许如尘是当年被他们抢劫过的人，好在几个同学立刻跑来和许如尘问东问西，他们找准机会说去厕所然后桃之夭夭。
　　在众人聊天中，旁边的小胖墩笑呵呵的说：“原来你就是许如尘啊。”
　　许如尘看向他，“你看过热搜？”
　　“不是热搜。”小胖墩摇头，“沈信在学校很出名的，有很多追求者，但我们都知道沈信突然被一个学弟霸占了，下课就找不到他人，找到人的时候也和学弟在一起，可让想表白的女生们气的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学弟可是每个人都知道。”
　　许如尘默默的喝了一口饮料，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这样的名声。
　　随便和这些人聊了一会儿沈信就嫌无聊了，他简直就是和他妈一脉相承的嫌人麻烦，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拉着许如尘走了。
　　许如尘看着沈信拉着他的手，突然笑了。
　　“沈信。”许如尘说：“我还要霸占你一辈子！”
　　“好好好。”沈信一点都不在意，甚至非常配合。
　　“我允许你霸占我一辈子。”
　　……
　　回到家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回来了，小姑因为抽烟被爷爷追的到处跑，爷爷跑两步停一下，开始骂人，小姑蹲在角落里承诺自己再也不抽烟了，爸爸妈妈正在聊天，但如果仔细听会发现他们两个正在辩论。
　　妈妈不断抬杠，爸爸在应付抬杠的中途努力塞自己的设定。
　　壮硕的黑猫趴在窗台上摇尾巴，明显早就适应了。
　　总之是和谐美好的一家人呢。
　　“我回来了。”沈信把拎着的油放在桌子上，“那么，今天是谁做饭？”
　　“除了嫂子和信信，我们全家都会做能吃的饭吧？”小姑适时插嘴。
　　许如尘安静的想：能吃的饭这四个字到底能信几个字。
　　“我去做。”沈无拘最后举起手来，他已经被妈妈的抬杠打击的心灵都受伤了，“尘尘来帮忙。”
　　“尘尘？”沈信看向沈无拘，“你在喊谁？”
　　“你对象。”沈无拘非常潇洒，“我们全家人都必须有小名，所以从今天开始他叫尘尘了，尘尘快来帮我做饭！”
　　许如尘眨眨眼睛，最后点点头跟了上去。
　　小名，是小名。
　　许如尘这辈子都没有过小名，只有回到许家后，许家里的人会为了表达亲昵喊他如尘，但许如尘讨厌这个名字，就仿佛他的人生和尘土一般，就像是许峰给他起这个名字的用意一样。
　　但是现在，他有了一个小名，那些人喊他尘尘，就和他们喊沈信‘信信’一样。
　　许如尘有点开心。
　　沈爷爷看着他进了厨房，“他会做饭？”
　　“会。”沈信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在家一般都是他给我做饭吃。”
　　“好啊，你少吃点垃圾食品。”美女妈妈淡淡的说：“就你那个胃，再吃两年铁定要胃癌。”
　　沈信无奈的看了他妈一眼，“妈，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哦。”美女妈妈让自己笑起来，“妈妈刚才还在辩论状态没转变过来，现在就回到妈妈状态。”
　　小姑暗搓搓凑到沈信面前，“他做饭好吃吗？能把你爸的手艺救回来吗？”
　　“说真的我哥的手艺除了能吃之外狗都不吃，我就说我们应该出去吃饭，但你爸非要在家里吃，火灾了还要麻烦消防员。”
　　沈爷爷气哼哼的用拐杖敲她，“快闭嘴吧你，等吃还这么多闲话。”
　　在吵吵闹闹中，他们终于在晚饭时间吃上了饭，没有焦糊味也不生，沈家人看着那些菜慢吞吞吃了一口，竟然是好吃的！
　　他们瞬间眼睛一亮，一家子厨房杀手非常满意的点头。
　　许如尘：……
　　莫名其妙在奇怪的地方得到了认可。
　　“这真的是我们家的厨房能做出来的东西吗？我还以为那厨房只能搞出事故来。”
　　“胡说八道，你哥哥我经常用厨房！”
　　“得了吧，哪次你做出来的能吃，连黑豆都不吃。”
　　“今天信信的对象第一次来家里，我们开瓶好酒吧，来提前庆祝一下！”
　　“酒？”
　　“不行！沈信你不能喝！”
　　“……”
　　“喝了唉，我还没见过喝酒的信信，他会干什么？”
　　“……”
　　“喵？”这是疑惑的黑豆。
　　黑猫被一个人抱起来搂在怀里，然后抱在沙发上坐下，开始了阅读理解的基础教育。沈信势必要让猫明白：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阅读理解这种东西存在。
　　众人：……
　　默默掏出手机录像。
　　这可是超级珍贵的画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