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鼠缠上高冷猫[赛博]   作者:啦啦笙歌   简介:   【又宠又撩疯批触手攻 X 又美又强禁欲猫猫受】?【双洁·甜宠】   【攻有触手,双人游戏多倍快乐】   陆调,全大陆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神秘杀手,顶级黑客兼意识操控者。   谢南星,让全大陆罪犯又爱又恨的审判者,冷漠狠厉,脾气爆。   一个审判者,一个杀手,妥妥的死对头。   若要用点什么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老鼠和猫。   一个跑,一个追。   不同的是,别的老鼠看见猫跑得飞快,而陆调这只老鼠看见谢南星这只猫,即使顶着被爆头的风险,也要反扑回去把猫按住啃两口。   然后就被恼羞成怒的猫儿追上半个大陆,刺激又酸爽。   近来,谢南星收到一个视频,视频里他追捕的那只疯批鼠笑露两颗小虎牙,“都说猫捉老鼠,但我偏喜欢老鼠捉猫,谢判,不要这么无情,给个机会呗?”   谢南星眸中杀气四溢,“你想挑战大陆审判?”   陆调低笑:“我不想挑战大陆审判,我只想挑战你。”   后来陆调挑战成功捉到谢猫猫,撸猫游戏正式开启……   陆调式撸猫,先用四只触手缠住谢猫猫手脚,再亮出八只触手乖觉一笑,“谢猫猫今晚想玩哪只?”   谢南星,“……”   陆调露出一双无辜可怜的桃花眸,“猫猫让让我嘛,今晚我想玩‘无孔不入’游戏。”   【猫儿遍地跑,可我只要你一只猫。】   ★受在精神值受到强大影响时猫耳听力会变弱,义眼视线会变模糊。 第1章 我有没有说过,你是抓不住我的   “谢南星你没有心!”   凸出的眼睛,和脖子两侧的褶子皱皮昭示着年过半百的男人已成为精神污染者。   颤抖举起带有蹼膜的手指向酒吧外,倚靠吧台的中年男人继续狂怒低吼:   “你比外面那些冷冰冰的机械义肢还要——”   “砰——!”   子弹穿透男人眉心,将对方剩下的话消弭在一道鲜血淋漓的爆炸中。   扣下扳机的瞬间,谢南星从自己义眼的扫描画面中看见男人的精神值被污染得近乎黑色。   黑色精神值,代表那人下一刻就会在‘饥饿’的驱动下攻击寻常人。   严重的话,甚至整个地下酒吧的上千人都会覆灭。   除了黑色精神值外,他还看见对方嘴里发出的一句无声的字节,“……冷。”   你比那些冷冰冰的义肢还要冷。   类似的话。   这些年他不知听了多少遍。   “我靠!真杀了?!”   “我听说那人是教了他十五年的老师。”   “十五年的老师,就这么一枪爆头了?”   “老师算什么?谢判可是连全家都不放过的审判者。”   “这人也太狠了。”   “真是没有心。”   昏黄的光线将围观群众满脸的惊愕,畏惧,惶恐,鄙夷照得无处遁寻。   但里面也夹杂两三个看见满地血迹后,感到刺激和兴奋的:   “枪法好准,不知道他和‘杀皇’哪个更厉害。”   “我站谢判,毕竟帅。”   “我站‘杀皇’。”   坐在酒吧角落里,戴着露指皮手套的兜帽青年,听见‘哪个更厉害’后,漫不经心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   浓黄酒液里倒映出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眸。   谢南星在一众嘲讽讥笑的谩骂声里,从容将枪收回腰侧的枪套中。   那些人口中的‘杀皇’是一位顶尖杀手,也是他的死对头。   他们将他这个审判者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罪犯,放在同一天秤上。   没有什么比这种形容更加贴切。   但谢南星依旧不为所动。   他缓步抬脚,朝地上那个已经没有脑袋的男人走去。   蹲下。   黑色长款风衣裹挟酒吧里烈酒和浓烟味道,在地面铺开一道扇形‘裹尸布’。   谢南星不急不徐从怀里抽出一支旧式钢笔。   笔身擦得锃亮,就和新的一样。   指腹捏住钢笔底部缓缓转动,浓长黑睫包裹的瑞风眸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绪。   这钢笔是他入职第一天,邱老师回给他的拜师礼。   是的。   邱玖纲不仅是他的老师。   还是他的师父。   他抿唇将笔轻轻别进老师西装胸前的口袋里,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   谢南星无声深吸一口气,偏头。   “头儿!”   “老大!”   后续赶来的MP小组成员,踩着满地的血浆小跑向谢南星。   却都在一米开外纷纷停下脚步。   有人在驱赶现场群众。   有人在保护现场。   有人想要伸手给谢南星一个抚慰。   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黑色风衣时,瞬间缩了回去。   程言礼捻捻指腹,蹙眉温声,“头儿,你……你还——”   话还没说完。   哗地一声,黑色长款风衣盖在邱玖纲的尸体上。   也就此遮住了遍地狼藉。   谢南星起身,逐字逐句,“C级精神污染者邱玖纲,已就地正法。”   邱玖纲的人体形态已消失,开始呈现各种突变症状。   在MP小组的精神污染手册里,属于C级污染者。   “收队。将尸体运回去,找博士做分析。”   冷静交代完,谢南星朝酒吧后面走去。   这里鱼龙混杂,充斥着各类不为人知的交易。   但那些人都掩藏得很好。   很快,挺立笔直的身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嘈杂声和电子音乐再度填满整个地下酒吧。   角落的青年余光瞥了一眼谢南星的背影。   烈酒灌入喉中,从高脚凳起身。   他跟了上去。   .   漫天霓虹光铺向湿漉漉的天台地面。   倒映出正在一众高楼大厦间缓缓移动的全息投影广告,巨物人影朝需要他们的顾客递出橄榄枝。   背靠露天墙壁的谢南星在裤兜里摸索一会儿,掏出一支‘烟’点上。   刚递进嘴边,身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没有心’的人可不会抽烟。”   兜帽男侧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看着抽烟的男人。   ‘烟’是另类的精神稳定剂。   邱玖纲的死,到底还是影响了谢南星。   要知道他可是公认的,S级精神污染者都无法波动精神值的审判者。   寻常人在S级污染者面前,可会瞬间神经紊乱,发疯狂躁致死。   擦火柴的手一顿,随后继续点上。   “就不怕我逮捕你?”男人漫不经心,在对方看不见的那一侧不着痕迹摸向腰侧的手铐,“……‘杀皇’。”   杀皇悠悠直起身子,一步一步靠近谢南星,于两人鞋尖一拳之隔的地方停下。   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块方巾,探向男人脸上的血渍。   那是刚刚邱玖纲被爆头时,不小心沾上的。   一个杀手。   居然在帮一个审判者擦脸!   谢南星神色冰冷,毫无所动,好像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戴着露指皮手套的手指撩开男人额前的碎发。   指腹往上抚过男人头顶的机械猫耳。   皮质手套味愈发浓郁,谢南星一把抓住杀皇手腕。   动作迅速敏捷,一眨眼便将人反压在墙壁上。   叮当一声,特制的手铐从腰侧拿出,在夜色下散发出冰冷寒光。   正要将其铐上目标者手腕时,谢南星感到腹下一紧。   低头,一柄银色枪管怼了上来。   “我有没有说过,你是抓不住我的?”   ——————   本文已顺利签约,大家可以放心入啦~   第一次写这种题材,希望宝贝们能喜欢~   PS:   谢南星(谢猫猫)不是攻,杀皇(陆调diao)不是受。   别站错了!!!!(咆哮~嗷呜——!)   本文纯属XP产物,就喜欢位高权重的美强冷男人被小疯批这样那样。   最后,笙歌厚着脸皮求收藏(′??ω??`) 第2章 啧,怎么办?想摘花呢   杀皇的脑袋总是被一顶黑色兜帽罩着。   在光学迷彩的作用下,那顶黑色兜帽就像笼着一团无形的空气。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容貌。   但谢南星仿佛能从对方的话语间,想象出此刻那张脸上的嚣张和恣意。   银色的枪顶得很松,枪口若有若无在谢南星皮带处画圈。   谢南星微一蹙眉,对准对方的手腕猛地一击,身子敏捷侧身后退。紧接着,快速拨开外衣,从枪套里拔出黑色手枪,瞄准杀皇,冷沉,“你怎么会在这?”   他没有莽撞开枪,因为对方的枪口也还对着自己。   以往他们交手的地方都是追捕现场。   通常谢南星保护的对象就是杀皇暗杀的对象。   他实在不相信杀皇出现在这家酒吧只是巧合,“这次的委任又是谁?”   面对对方手里的枪,杀皇丝毫没有畏惧。   淅淅沥沥的雨滴在兜帽顶弹奏出有节奏的声音。   手中的枪没有松懈。   他上前一步步靠近男人,轻笑,“你脸上的血还没擦干——”   话还没说完。   “砰——!”   对面子弹射来。   杀皇巧妙躲开,脚步一踏,迅速冲到谢南星身前。   戴着露指皮手套的手,在对方脸上轻佻一摸,“都说还没擦干净,怎么这么暴躁?”   与其说是摸,倒不如说是爱|抚。   男人瞳孔骤缩,回肘一击,正中杀皇腹部,接着敏捷转身又射出一枪,“砰——!”   两人同时射出的子弹在夜幕雨帘中碰撞出一阵火花。   碎金般的星火四下散开,像一场盛大的烟花礼。   “我来就是单纯喝酒。”杀皇正面回应谢南星的问话。   撒谎了。   其实他是听到了MP小组要逮捕邱玖纲的消息,而邱玖纲又是谢南星的老师。   他不担心谢南星下不了手。   只是好奇这个人冷冰冰的脸上会不会出现一丝其他的,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事实证明,并没有。   不清楚谢南星对自己的回应是否满意。   杀皇已经趁对方换子弹重新上膛的间隙,迅速逼近,在谢南星腰间轻捏一把,轻笑道,“还是说大陆法律里有写喝酒犯法?谢判想为这点小事逮捕我?”   腰间的力度不重。   却足以让谢南星太阳穴一跳。   稳抓住腰间的手,男人反手一压,咔哒一声,手铐直接将人铐住。   两只手铐,他们一人一只。   “啧,”瞥了眼在夜色中散发寒光的银质手铐,杀皇挑眉戏谑,“看来谢判迫不及待想和我在一起。”   “喝酒不犯法。”谢南星抓着人往天台下走,冷声,“但你是犯人。”   “他们都是坏人。”杀皇嘴里漫不经心地应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处蠕动几下,一条湿滑的触手从露指手套中钻了出来,游蛇一样在半空扭动。   谢南星背对着的杀皇,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竟然会拥有触手。   霓虹灯光下,触手牵引一根神经连接线接入银质手铐插口中。   MP小组的手铐都是经过特殊处理,有神经插口,能在最危急的时刻读取犯人的生物芯片。   在现今世界,生物芯片记录了一个人的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经历。   也正是这个对于MP小组来说异常方便的地方,成了杀皇趁虚而入的契机。   咔哒一声,手铐应声而落。   触手以最快的速度缩回皮质手套下。   杀皇趁机在谢南星挺翘的臀|部狠狠捏了一把,闷笑打趣:   “我说过的,你抓不住我。”   从未被人这般挑逗过。   这让男人顿生一种极致的羞耻感。   谢南星转身开枪射击,子弹在地面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杀皇很快被逼到天台边缘。   男人冷冷,“你没有退路了。”   杀皇笑着朝他比了个飞吻,低哑的嗓音轻佻性感,“那下辈子再见,谢判。”   紧接着,从百楼大厦的天台纵身一跃。   “等等——!”谢南星追上前。   悬在半空的手铐与铁质栏杆碰撞出刺耳声响。   莫高的百层大厦下,是一条条潮湿拥挤的街道。   长龙似的烧烤摊将整个叶城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一边霓虹璀璨,一边阴暗无光。   如同审判者和杀手之间的霄壤之别。   而此刻,霄壤之别的杀皇,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和他那总是被兜帽罩着的脑袋一样。   又是光学迷彩。   谢南星长呼出一口气,掏出手机给手下打电话,冷静下达指令,“记录在案,杀皇是顶尖黑客。”   男人将‘顶尖’两个咬得很重。   谢南星执法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能从手铐中逃走的犯人。   而杀皇却能轻松‘解锁’。   .   咚地一声。   跳楼的青年安全着地。   他脱下身上的兜帽衫,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叮叮——   衣兜里的手机传来熟悉的提示音。   那是有人发布悬赏令的声音。   对于陆调来说,也是金钱的声音。   大陆有一个星网,里面所有信息仅靠代号辨别。   【暗杀对象:MP小组队长谢南星,代号‘高岭之花’】   【赏金:提谢南星人头领支票】   支票的意思,就是杀手想要多少就给多少。   只要拿到谢南星的人头,钱都不是问题。   看得出来这密令的幕后人是真的很想谢南星死。   一道浅色光影从手机投射而出。   看着刚刚还在天台与自己厮杀的男人出现在暗杀密令的全息投影里。   陆调轻笑舔唇,“啧,怎么办?想摘花呢。”   ——————   打卡集合区,有人吗有人吗(′??ω??`) 第3章 男人抱娃的姿势非常标准   执法大楼,MP小组办公室。   “南星,有发现!”   机械猫耳里传来博士熟悉的声音,谢南星迅速从座椅上起身,推开分析室大门。   听见动静,小组其他成员纷纷放下手中泡面,一骨碌冲到暔凨分析室。   与谢南星不一样的是,他们都不约而同戴了护目镜。   邱玖纲是C级精神污染者。   哪怕是尸体也会影响到正常人的精神值。   而影响的媒介就是通过眼睛。   “戴好。”谢南星瞥了一眼门口的程言礼脸上的护目镜,神色严峻。   谢南星精神力很强,护目镜对于他来说是累赘。   要知道他可是拥有连S级精神污染者都无法波动的精神力。   “是!”程言礼立马挺直腰背将护目镜扣好,然后走进分析室。   分析室内有一张巨大的解剖台,上面停放着邱玖纲的尸体。   而在停尸台旁边,站着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人’。   那人的脑袋……不,确切地说不是脑袋,而是由一个透明面罩笼罩起来的‘粉脑’。   这就是MP小组成员季博清,季博士。   粉脑面罩前端的机械义眼扩散出一道扇形的扫描数据网,绿色的数据网刚好将邱玖纲的尸体全部覆盖。   下一秒,分析完毕的数据资料则以全息投影的画面悬浮在尸体上方。   “邱……”博士的粉脑微朝谢南星偏看一下,像是在观察对方的神情。   但谢南星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波动,唯有在看见西装胸口上的那支钢笔时,眨了一下眼睛。接着对博士说,“继续说,什么新发现?”   博士很快收拾好情绪,指向半空的全息投影,“大家看这个。”   全息投影上,邱玖纲的身体被肢解成了很多块。   四肢和五脏六腑都分成了两个区域摆放。   谢南星清楚记得在酒吧的时候,邱玖纲双手的指缝间已经形成了蹼膜。   可是现在,十指却和正常人一样。   “不止手。”博士继续说,“还有脚,五脏六腑,生|殖|器等等,所有人类的特征全部都未改变。”   谢南星缩了缩瞳眸,“你的意思是,邱玖纲在失去生命体征后,自行恢复成了人体形态?”   “没错。”博士点头,透明面罩反射出的光线非常刺眼。   “天啊!”程言礼捂嘴,护目镜下的眼珠子睁得斗大,“那不就表明C级污染者已经能正常切换于人体形态和污染形态了?”   队里相继有人出声,“那寻常人现在不就没有办法通过肉眼判断污染者了?”   “只能通过精神值扫描。”谢南星深吸一口气呼出。   博士这个新发现,代表着全大陆人民的危险性程度再次增高。   也代表审判者们肩上的责任更大了。   谢南星忽然想起了天台上的杀皇。   杀皇是人形态的。   可是谢南星非常清楚,每次靠近杀皇他的精神值都会受到波动。   这不可能是一个正常人能给予他的影响。   杀皇,大概率是精神污染者。   但有个问题却令他非常疑惑,就是他每次扫描杀皇精神值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一点污染的痕迹。   杀皇的精神值是透明的,没有颜色。   那是正常人才有的精神值。   就好像谢南星靠近杀皇时,受影响的不是他的精神值,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忽然,手腕上传来急速跳动的红光。   是腕表的监测功能在发出警告。   “程言礼继续分析手铐上的神经插口痕迹,博士抓紧研究一批新的精神值扫描仪。”谢南星交代完后,便从分析室出去。   程言礼耸了耸肩,对又要陪自己加班的博士送去一个无声的安慰。   腕表上的红灯越跳越快,映衬得谢南星的面孔更加诡谲冷峻。   执法大楼离他家不远,赶回去应该来得及。   双手搭上方向盘,黑色的空中汽车以眨眼即逝的速度消失在执法大楼前。   .   另一边,匍匐在谢南星家对面高楼天台的陆调,正通过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谢南星的动向。   作为杀手,他能敏锐感知到今晚守在谢南星家附近的同行非常多。   毕竟那张空头支票真的很吸引人。   约莫十几分钟后,谢南星家的灯亮了。   陆调选的位置刚好能观察到谢南星从进门时起的所有动作。   瞄准镜里的男人边走边脱外套,修长好看的手指解锁一扇上有密码锁的门,然后抬步进去。   谢南星似乎很急,房间的灯都没来得及开。   陆调将特质的夜视镜在狙击枪上安装好,重新瞄准目标。   准星逐渐聚焦,黑暗中的男人身姿挺拔,哪怕只是一个背影也让人感到凛然不可侵犯。   正看着,瞄准镜里的男人缓缓转身……   他怀里居然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奶娃!   陆调蓦地将眼睛从瞄准镜上移开,又不可置信重新聚焦。   谢南星的神情很温柔,那总是凝在眉眼间的霜化成了一缕缕的暖阳,洒在奶娃的面庞上。   男人抱娃的姿势非常标准,左手胳膊肘托起奶娃的后脑勺,右手轻轻拍着奶娃的身体,活像一个哄孩子睡觉的妈妈。   陆调瞳孔一颤,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酒吧天台的谢南星。   那个拿枪指着他脑袋,赤手与他搏斗后用手铐锁住他的谢南星。   那个令全大陆罪犯都闻风丧胆的冷漠狠厉审判者谢南星。   想到这里,陆调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眼底兴味浓郁。   高岭之花,谢南星啊……   ——————   恭喜谢猫猫觉醒‘男妈妈’属性。   温馨提示:孩子不是谢猫猫的!!! 第4章 再跑,下颗子弹从你心脏穿过!   陆调选择的位置比较特殊,隐藏在附近的其他同行看不到此刻谢南星的模样。   他们只知道谢南星进入小黑屋有一段时间了,都迫不及待等着‘摇钱树’自己走出来。   但个个又都胆战心惊,生怕今晚会死在谢南星的枪下。   而陆调却将屋子里的景象尽收眼底。   随着谢南星调转身子的角度越来越大,他也看得越来越清楚。   一条细长的神经连接线自谢南星头顶的机械猫耳中延出,另一端插在怀中奶娃的额头处。   就像旧世界里的输液一样。   但是陆调知道,谢南星并不是在给怀里的奶娃输液。   他是在安抚,如同一个母亲安抚自己情绪失控的孩子一样。   这不得不让陆调对谢南星怀里的孩子更加好奇。   毕竟谢南星可是没结过婚的单身男。   准星顺着谢南星被白衬衣包裹得很好的胸膛往下缓缓移动,就像在描绘一张价值连城的油画。   停在怀中奶娃体表时,陆调的瞳孔骤然放大三倍,丝毫不比看见谢南星带娃这件事的震惊程度小。   那一岁左右的奶娃本该粉嫩的肌肤泛着不寻常的颜色。   居然是精神污染者!   但与寻常精神污染者不一样,奶娃体征除去肌肤颜色有异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非人类的症状。   要不是陆调的触手对同类有所感应,导致他掌心发痒,他是分辨不出来的。   可就在这短短时间内,奶娃的肌肤颜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快到陆调差点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异样是因为眼花。   忽然,谢南星动了动,他抬手将神经插口从奶娃的额头上取回猫耳。   男人看着怀里的小孩,浅勾一下嘴角。   原来谢南星的猫耳能将精神污染者的精神值稳定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   前提得是在能控制的情况下,比如邱玖纲的精神值就不是能控制的。   那种情况只是射杀。   陆调磨蹭一下掌心,他也是精神污染者,很清楚精神值紊乱所带来的痛苦有多大。   会让他变得嗜血,暴戾,疯魔,严重时甚至有极强的毁坏欲和凌虐欲。   没有人知道他体内有触手,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就在这时,刚刚还沉浸于安抚奶娃的谢南星猛然一回头,与瞄准镜里的陆调猛然对视。   被发现了?   正疑惑间,陆调觉察到身后投射出一道锐利的视线。   那视线他非常熟悉,是一个杀手在开枪前投射出的嗜血的光。   不用过脑也知道这枪瞄准的目标是悬赏令里的谢南星。   只是让陆调懊恼的是,他这个被大陆誉为‘杀皇’的人,刚才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来了人。   瞬间调转枪口瞄准身后,陆调却在转身的刹那听得一声震耳的:   “砰——!”   一声枪响。   青年几乎条件反射看向瞄准镜里的谢南星……   男人单手环抱孩子,从容地将枪别进后腰的皮带里,接着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专心安抚怀中奶娃。   咚地一声,身后传来一声重响。   有个杀手死了。   陆调, “……”   谢南星居然能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警觉状态。   枪声惊动了隐藏在附近其他地方的杀手,逃跑声接连响起。   几十个人很快就跑没了影。   就在陆调以为他们是被谢南星的枪声惊到的时候,一道人影从谢南星家中窜了出来,箭一般的速度朝他冲过来。   是谢南星!   陆调迅速将自己的粒子武器从狙击枪的形态幻成一把锋利的匕首,藏进腰间,然后起身就跑。   “砰——!”   子弹在脚边射出一道孔,飞溅的石子砸到了陆调的脚脖子,一道猩红血流汨出,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淋漓刺目。   “再跑,下颗子弹从你的心脏穿过!”男人冰冷的声音随风灌入耳中。   ——————   有人吗有人吗?(′??ω??`)   让大家久等了,不好意思。最近都在努力存稿(笙歌没有坑文的癖好!!!)我有强迫症,每一章都得写到自己满意才会发出来,不然我就觉得我在水文。只是笙歌写文真的很吃状态,恰好最近身体不舒服状态不太行,码得有点慢(抱歉~)   说一下之后的更新时间,未来的八九章会四天一更,然后就保持日更了。下一章会在21号(星期天)更新,希望到时候还能看见大家熟悉的面孔呀。   大家不要取收啊(笙歌会哭的!!!) 第5章 实不相瞒,谢判我喜欢你   “别别别……”陆调缓缓将双手举过头顶,露出一个乖痞的笑,“我可不想被谢判爆……”   青年唇|瓣僵持,张开一个无声的‘O’字。   霓虹灯洒下朦胧的光,在男人身上镀上一层模糊的阴影。   要不是熟悉那挺如劲松的身姿和厉气逼人的拿枪指着自己脑袋的气质。   陆调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前一刻刚被几十个杀手盯住,下一刻就这么淡定抱着奶娃用枪指着他的男人就是谢南星。   “……头。”僵持的唇|瓣上下启合,陆调的桃花眸弯弯,加深了乖觉的笑。   一对亮白的小虎牙在夜幕中格外招人,杀手的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活像一个阳光开朗,笑容醉人的大学生。   谢南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不是杀皇。   也对,杀皇的警惕心不会差到乖乖等着他持枪追出来。   况且这个人手里居然没有枪。   在这个高科技横行的世界,一个杀手出门竟然不带枪!   “你不是职业杀手。”谢南星说的是陈述句,听上去没有任何质疑的味道,但手中的枪却没有放下来。   不是职业杀手,不代表不是杀手。   见自己的表演成功蒙住谢南星那双锐利的瑞凤眸,陆调举起的双手一点点往下移,挑眉一笑,“我同学说今晚有月亮。”   桃花眼往霓虹天穹一瞥,月亮的影子都没有。   “……”青年摸了摸后颈,竖起食指指向上方,“好吧我记错了,他们说的是流星雨。”   捕捉到对面青年口中的‘同学’两个字,男人眉宇凝霜,并没有把陆调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你应该出现在学校里。”   “行吧……”陆调垂下眼帘,耸耸肩,做出一副被看穿的丧气模样,“我是在星网看见了关于你的暗杀密令,我担心你,我是来看你的。”   说完,青年朝自己刚刚匍匐过的位置抬了抬下巴,那里还有一支望远镜。   谢南星,“……”   “实不相瞒……”陆调的桃花眼闪躲得恰到好处,将少男春心萌动演绎得淋漓尽致,脚下迈着克制不住的步伐一步步靠近谢南星,“谢判,我,我喜欢你——!”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男人只是缩了缩瞳孔,接着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   “砰——!”地一声,子弹止住了青年的步伐,“别动。”   “啧~”陆调觑过眉眼看着鞋尖前的弹孔,神情委屈,“谢判就是这样对待仰慕者的吗?”   谢南星一点也不想和陆调废话,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满是涂鸦的墙壁,那里还有一具他刚刚射杀过的尸体,男人冷厉喝声,“别废话!过去,双手抱头蹲下。”   “好吧……”陆调乖乖听从谢大审判的命令,朝着目标墙壁走过去,然后在那具尸体旁以标准的姿势缓缓蹲下,“谢判动作记得温柔点,我可不想被你铐出痕迹,那样我的室友会以为我是0。”   大直男谢南星完全听不懂这个人嘴里的‘0’是什么意思,只道又是对方油嘴滑舌的胡言乱语。   男人将手中的黑枪替换成腰侧的银质手铐,叮当作响的声音昭示着他的动作并不温柔,就在谢南星抓住陆调手腕即将铐住对方的时候,身前的人忽然猛地转身,一个扫堂腿横扫而来。   “我说过我喜欢你温柔点。”陆调反手去夺谢南星致命弱点——怀中沉睡的奶娃,嘴里轻柔出声,“宝贝,给哥哥抱抱。”   谢南星迅捷侧身,躲开陆调的双手,抬手重新拔枪。   陆调趁机一掌击中对方手肘处。   下一秒,奶娃在霓虹夜幕中划出一道弧线,顺着高楼天台直直坠下——   “安安——!”男人惊恐出声,腰侧的枪也不拔了,迅速冲到天台边。   陆调没想到自己会闹出这样一场戏剧,生怕谢南星不要命从天台跳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数条触手从谢南星身后游蛇般快速窜出,自天台飞速往下。   在落地前一秒温柔缠绕住奶娃安安的身子,为小孩搭建出一个柔软舒适的触手床。   看见湿滑触手那一刻,谢南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枪对准陆调脑袋,面色沉凝,“精神污染者。”   ——————   陆调:“别人的老婆要么乖巧温顺要么虐渣打脸,为什么我的老婆每次见面都拿枪指着我?”(??? ? ???) 第6章 好梦,小宝贝~   天空下起了细雨。   万千雨丝在霓虹彩光中织就成一张朦胧的网,将矗立对峙的两人笼罩在其中,夹杂在雨幕中的空气忽然变得肃杀起来。   陆调的触手在安安的身体上方聚集成了一柄肉伞,淅淅沥沥的雨丝飘在湿滑的触手表面,最后汇成一颗颗斗大的雨珠砸向地面。   小孩安然无恙依偎在陆调怀里,睡得香熟。   青年的修长手指抚过奶娃的粉|嫩的脸蛋,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砰——!”伴随着一声枪响,怒喝声穿透雨幕灌入陆调耳中。   “别动她——!”谢南星剑眉倒竖,凌厉的目光好似要将不远处的青年彻底搅碎成渣。   但陆调丝毫不将男人的话放在眼里,指腹又一次抚过安安脸蛋,像是在打量什么一样,青年漫不经心说,“安安啊,这人可真没良心,刚刚要不是我,你可就亲吻大地了。”   “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陆调手臂划过,带出一抹猩红的血。   谢南星眼里的杀戮之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沉声冷逼,“我让你,别动她!”   摸不清精神污染者陆调的性情,谢南星也不敢贸然开枪。   这是他做审判者以来,第一次被人抓住命门。   这似曾相识的势均力敌的感觉,不得不让谢南星想到自己的死对头——杀皇。   瑞风眸眨了一下,义眼在男人的控制下自动扫面陆调的精神值。   呈现出来的全息投影画面是淡粉色的。   这个人确实是精神污染者。   但他不是杀皇,因为杀皇的精神值是透明的。   “不是仿生的。”陆调捻捻指腹,看着怀中人与谢南星有几分相似的眉目时,神情忽然严肃,侧过目光与雨幕中的男人对视,“她是你侄女儿。”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谢南星目光一僵,没有吭声。   这个人居然能一眼看出他和安安的关系。   他可从没向任何人说过,连MP小组的人都未必全知道。   “十年前,旧城发生过一起精神污染案,一家人全死了。”陆调的目光又落回在怀中小孩身上,不急不徐说,“所有人都说那位开枪的审判者冷漠无情,没有心。”   往事重现,男人扣着扳机的手指微不可察蜷缩一下,眉目却依旧杀气凛然不可侵犯。   霓虹光束下,青年用那双桃花眸注视雨幕对面的男人,似乎要从那双眼里看到一丝别样的情绪。   陆调接着说,“可我不赞同他们的说法。”   谢南星眨了一下眼睛。   “因为他们没看见那位审判者目睹自己家人合力夺过他的配枪,在他眼前一个一个开枪自杀时他无助痛哭的画面。”   “……”谢南星无声蹙眉。   “他们更没有看见,那位审判者的妹妹将自己唯一幸存的孩子交付到他怀里时,他眼里迸射出的希望的光。”陆调举起空闲的左手,在身前做出一个烟花盛开的动作,“耀眼的,灿烂的……生命之光。”   “……”无动于衷的男人唇角紧抿。   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那镌刻进他颅骨里的记忆,是他夜夜惊醒的梦魇。   “自那以后,那位审判者便成立了MP小组。而那个孩子……”陆调温柔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安安的面庞,“则成了他活下去的全部——”   正说着,陆调快速收回触手,将怀中的安安朝天台反方向猛地一扔,“——他的全部支柱!”   “砰——!”子弹朝陆调身体弹射而出的瞬间,谢南星飞快奔向空中的安安。   咚地一声,安安稳稳落入男人怀中。   另一边,站在天台边的陆调则朝谢南星怀里的安安做出一个安睡的动作,温柔道,“好梦,小宝贝~”   紧接着整个身子后仰而下。   谢南星抱着安安紧追而去的时候,刚好看见陆调骑着赛博机车消失霓虹大厦间。   熟悉的跳楼场景,再次让谢南星想到了杀皇。   他眉头紧蹙,低头看向腕表,上面浮现出了一个红色的点在快速移动。   那是陆调的逃跑轨迹。   刚刚那一枪,他已经将追踪器射到了陆调身上。   望着腕表上的红点,谢南星沉声道,“你跑不掉的。”   ————————   陆调,“被老婆射上追踪器了,老婆终于要主动来找我了。”(′??ω??`) 第7章 又见面啦谢判,晚好呀~   赛博机车穿梭在鳞次栉比的霓虹大厦中,于旧城区某个阴暗潮湿的街道上空停了下来。   “救……救命啊!”   “妈的,别过来!老子一枪崩了你!”   “砰——!”   “突突突——”   尖叫声混杂着枪声裹入陆调耳中,赛博机车迅速转弯拐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驶去。   昏暗不明的脏乱街道被一股恶心的鱼腥味和腐臭味充斥着。远远地,陆调看见巷子中央站着几个威猛高大的……没法形容的怪物。   若硬是要用言语描述的话,‘半鱼半蛙的混合体’比较合适。   他们长着鱼的脑袋,背脊上全是鱼鳍,身体和四肢却是蛙的形态。   “这是在比谁的污染形态更辣眼?”陆调取下头盔抱在怀里。   夜雨淋湿了他额前的头发,青年抬手随意往后一抹,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接着朝巷子里的污染者们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好吧,我承认你们很荣幸拿到了第一名。”   正要抬手摸枪准备爆了那几个污染者的头,一道锐利的目光从后脑勺直逼而来,陆调几乎是条件反射侧过身子躲开一枚子弹。   下一秒,“砰——!”地一声,子弹擦着陆调的鼻尖而过,击中了巷子深处的污染者。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陆调怔愣一下,随后转头朝谢南星招招手,乖觉一笑,“又见面啦谢判,晚好呀~”   谢南星并没有回应陆调,他持枪怼着陆调的脑袋,走近后用手铐将人铐在了巷子旁的柱子上,沉声道,“老实点。”   许是听见了陆调喊的谢判几个字,被困在深巷里的受害群众跟看见救世主一样大声呼救:   “谢,谢判,救救我!”   “谢判救命!”   “救命啊,救救我!”   刚刚还满嘴脏话要一枪崩了污染者的受害人,此刻怂得像一条急于想要浮木的落水狗。   陆调觑过眉眼,发现那些人正好是酒吧里嘲暔凨笑谢南星没有心,开枪射杀自己老师的那几个人。   “扑哧——”被铐在柱子上的青年闷声一笑,阴阳怪气打趣道,“别哭了!谢判冷漠无情没有心,不会救人的。你们看,他都把我铐起来了。”说着还将腕上的手铐朝巷子里的人递近了些。   谢南星听得出来陆调的话里带着对那些人的嘲弄。   可巷子里的人听不出来,还以为谢南星真不会救他们,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一耳光扇在自己的脸上哭爹喊娘道:   “我错了谢判,我才是最没心那个!”   “我也没有心,我他|妈最冷漠无情。”   “谢判救救我,救救我……”   哭求声和耳光声在深巷里格外清晰,污染者似乎被死去的同伴惹恼了,暴突的眼睛布满血丝,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往那些人撕咬去。   就在这时,“砰——砰——砰——!”   三声枪响落地,半鱼半蛙混合体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被困的受害人,拖着吓尿的身子,连滚带爬跑远了,一边跑还不忘给谢南星道谢:   “谢谢谢判!”   “谢谢谢谢!”   其间还有闲聊碎语,“幸好谢南星没有心,不然我今天就得交代在这了。”   谢南星用枪指着最后一个污染者,正要开枪爆头,就听见污染者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谢南星,谢大审判!是不是成为精神污染者就不配拥有生存的权力,更不配得到尊重和认可?”   男人扣上扳机的手顿了一下,眉头微蹙。   这声音……好熟悉。   他想起来了。   是执法大楼其他部门的同事,前段时间还因为一些工作交接的问题和程言礼吵过架。   那人生气的模样还刻在脑海里,扣着扳机的手更僵了。   这次的感染者是同事。   “嗤,人有好坏之分,污染者也一样。”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谢南星那双没有听力的人耳动了动。手铐声和青年的声音继续响起,“若像阁下这种烂泥扶不上墙,靠吃人为生的畜生,那确实不配。”   说话间,青年的下巴轻垫在谢南星的肩上蹭了蹭,“我说得对么,谢判?”   谢南星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僵,下一秒。   “砰——!”枪声响彻整个潮湿的巷子。   男人缓缓将枪口转移到青年的太阳穴,嗓音平静,“对又如何,不对又如何?”   ——————   陆调,“我都帮老婆怼那群人,老婆怎么还要拿枪怼着我?”(??? ? ???)   谢南星,“不怼你,难道怼我?”   “……”陆调怔愣,“不对,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 第8章 这么凶是找不到老婆的   密密麻麻的飞蚊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围着昏黄的街灯扑闪打转。   巷子两侧的墙壁上全是精神污染者被爆头后喷溅上去的灰绿色粘稠物,阴暗潮湿的巷道夹杂着一股浓稠的鱼腥味儿,象征着这里刚刚经过一场枪杀。   谢南星臂弯挺直,咔哒一声,黑枪上膛,枪管稳稳抵在了陆调的太阳穴上。   只要男人食指扣下扳机,下一秒,青年的脑袋就会像刚刚那几只污染者一样炸开花。   面对刚刚才爆头了数只精神污染者的黑色枪管,陆调非但没有害怕,反倒借着幽黄的灯光露出一个乖觉委屈的笑,撒娇道,“南星叔叔不要那么凶嘛,你吓到我了。”   说着,还肆无忌惮将自己的触手暴露在谢南星的视野中,湿滑粗虬的触手顺着男人笔直的腿缠绕而上,停在被皮带禁锢着的劲瘦腰资上。   青年无恃无恐掐揉男人的腰身,眼里充盈着百分百的挑弄,“这么凶是找不到老婆的。”   只能找老攻。   谢南星垂眸瞥了一眼正在玩弄他皮带扣的触手,拿枪抵着陆调太阳穴的手力度更重了,蹙眉冷声,“想死?”   陆调注视谢南星那双瑞风眸,偏了偏脑袋,摇头将太阳穴上的枪管怼开,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恣意一笑,“南星叔叔不会杀我。”   谢南星深吸一口气,咽了咽喉咙。   陆调说对了。   他不会爆掉这只触手的脑袋。   因为这人的精神污染值此刻是粉色的。   只有在出现邱玖纲那种黑色的情况下,他才会毫不犹豫开枪。   “起来。”谢南星一把拍开腰间的触手,抓着陆调双手间的手铐将人从湿漉漉的地面拽了起来,“跟我回执法大楼。”   毕竟现在的身份不是杀皇,陆调不敢当着谢南星的面解锁手铐。   他双手被靠在巷子边的柱子上,懒散着身子起身,嘴里低声咕哝,“谢判轻点,我怕疼。”   许是蹲久了脚麻,陆调起身的时候歪了一下,触手几乎是下意识弹射而出缠住身边唯一的活物谢南星,紧接着青年直接歪倒在谢南星身上。   若是寻常人跌倒倒没事,主要是陆调有触手,而且他的触手上带有很多吸盘。谢南星一个没注意被强大的吸力缠住腰身被迫往前一带,脚下移动了几步。   下一瞬陆调的脑门就刚好怼上了谢南星的腹肌,牙齿磕在了男人的皮带扣上。   锃地一声,青年疼得倒吸一口气,嘴里泄出一声闷哼,“啊嘶……”   青年呼吸间的热气系数喷薄在了皮带扣上,更有一些烈焰因子顺着谢南星西裤的缝隙流溢进去。   男人被这诡异的暧|昧气氛刺激得眉心突突直跳,扣着扳机的手下意识颤了颤。   谢南星死咬着后牙槽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一股怒火直窜颅骨。   好巧不巧的是,不远处的巷子尽头正好走过一群醉汉,还他|妈不约而同看向了街灯下一站一跪的两人。   但因醉酒的原因,加上巷子光线暗,他们都没有看清陆调的触手,注意力全被两人的姿势吸引住了。   “操——!”   “妈的,死基佬!”   “嚯哟!玩这么大?!都上手铐了。”   “……”巷子内空气骤冷,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陆调能感受到谢南星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他不喜欢别人议论他。   青年侧过头,桃花眸里迸射出的目光瞬间变得凛锐如刀锋,穿透狭长的巷子直逼那群醉汉。   明明都被酒精侵蚀了大脑变得神识不清,可那群人却在对上陆调的视线时,都顿然醒了神,背脊爬上一层冷汗,好像巷子里投过来的不是视线,而是一颗颗能爆他们脑袋的子弹。   一眨眼,人群裹挟议论声消失在夜幕中,陆调这才漫不经心抬起脑袋看向谢南星。   男人的表情可比拿枪指着他脑袋的时候精彩多了。   这让陆调油然而生出一股更强的戏弄心,他用饱满光滑的额头蹭了蹭谢南星的皮带,鼻尖若有若无蹭着对方的裤缝,桃花眸上染上一层街边小奶狗的可怜求生欲,“南星叔叔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也看见了……”   陆调朝自己双|腿抬了抬下巴,蹙眉委屈,“……我蹲久了脚麻。”   谢南星闭眼仰头,尽力克制自己不去跟这个小屁孩一般见识。   况且他刚刚也看见了,陆调确实是因为脚麻才摔到了他身上。   只是一切都巧合得太让他血压飙升。   “给我起来。”谢南星的嗓音里挟带着浓浓的压迫力,似乎是咬着后牙槽说的。   最后他为自己的愤怒找了一个出气的点,“我有那么老?”   一口一个叔叔。   陆调乖觉柔笑,满脸无辜,朝谢南星自我介绍,“陆调,19岁,赛博学院大一学生。”   “……”29岁的谢南星瞥过目光不再去看小屁孩。   他比陆调整整大了10岁,叫叔叔确实正常。   不对,他刚刚为什么要提及年龄这个问题?   “跟我回执法大楼。”谢南星决定找回自己的强悍凶猛形象,面色沉冷将另外一只铐在柱子上的手铐取下来铐在了自己手腕上。   做到这个动作时,谢南星脑子里没由来浮现出之前天台上杀皇‘解锁’手铐的画面。   于是男人干脆直接将两只手铐都铐在了陆调手上,再与对方齐肩并行。   见机不对,陆调忙止住谢南星的动作,“我有个合作,谢判,要听吗?”   ——————   陆调,“老婆的腰好细。”(′??ω??`) 第9章 这个男人真的好辣   “我有个合作,谢判,要听吗?”   青年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但谢南星并不理会,只道是这人又想花言巧语说什么奇葩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毕竟刚刚在天台就是利用安安分散了他的注意才逃跑的。   他牢牢抓着陆调双手之间的银质手铐,转身朝执法大楼而去,漠然道,“留着去执法大楼说。”   “喂,”陆调挑眉,右手小指化成一截细小柔软的触手吸住谢南星的衣袖,逼迫男人转身,“你确定我的合作适合在执法大楼谈?”   谢南星驻足,冷锐的目光觑了一眼衣袖上肉粉色的触手,蹙眉沉脸,“松开。”   陆调不但没有松开,反而用触手若有若无磨蹭着男人腕处细腻的肌肤。   谢南星虽然常年在外追捕犯人,但他的肌肤都保护得很好,加上陆调触手的神经末端感知力非常强,缠上对方手腕的触觉就和缠上一截嫩嫩的果冻一样。   但与果冻不一样的是,陆调能清晰感受到男人瓷肌下的脉搏。   扑通——扑通——扑通——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那是谢南星即将发飙的前兆。   陆调迅速收回触手,上前一步用额头蹭了蹭男人的肩膀,“我想和南星叔叔谈一下关于安安——欸——!”   话还没有说完,陆调就被谢南星一手揪住胸前的衣领,咚地一声,径直摔在了一侧的墙壁上。   肩胛骨传来的阵痛疼得陆调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眼眸却闪过一丝狂热的笑。   谢南星的反应让他更加坚定要和对方继续合作的决心。   谢南星一手掐住陆调的脖颈,大拇指摁住小青年的大动脉,凌厉的眼神寸寸逼近对方,眉眼间的杀气似乎能瞬间将陆调搅碎成齑粉。   男人拧眉怒叱,“你若敢动她,我一定杀了你!”   陆调头一次被谢南星眼里的杀意震慑到,甚至似乎在那一刹体会到了那些死在谢南星手里的同行最后一刻的恐惧。   这个男人真的……   小青年斟酌了一下措辞,反复在嘴里浸咬后,满眼带笑回视谢南星的瑞风眸,嘴角轻轻扬起一个鬼魅的弧度,轻声说,“……好辣。”   这个男人真的好辣。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么辣的男人就应该找一个他这样的老攻,然后用触手揉碎那张严峻沉冷的脸庞,让他哭出来。   哭得梨花带雨,不停求饶最好。   光是想想,陆调的心跳就加快起来。   “南星叔叔不要这么凶嘛……”陆调换下那张疯批脸,转而用一双无辜可怜的狗狗眼看着谢南星,“我真的有办法解决安安的冻龄——”   就在这时,两人同一时间注意到一道危险凶残的目光直逼他们而来。   谢南星几乎条件反射松开陆调的脖颈,飞身后退。谁知手还没有收回去,就被对方用触手困缚住了。   “小心——!”小青年一把抓住脖颈上男人的手,敏捷转身反压,将谢南星死死桎梏在胸膛和墙壁之间。   两人的身子紧紧相贴,几乎是严丝合缝般镶嵌在一起,就差一个‘卯榫结构’让他们彼此契合。 第10章 我要……亲亲你   夜色弥漫中,昏黄街灯下,两个男人以这种非常gay的姿势紧密相贴,加上束缚谢南星动弹不得的人还是一个比他小了十岁的大学生。   这种强烈的心理冲击让大直男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好似下一刻就要从他的颅骨内炸开,将身前的人烧成粉末,想要拔枪,手却被束缚住了。   谢南星深吸一口气,抬膝狠狠顶向陆调的大|腿,然而下一刻陆调欺身逼近的动作止住了他的行为。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更近,鼻尖相抵,唇|瓣相距半根手指,若是有人从巷子路过肯定会以为他们在接吻。这个认知让谢南星下意识奋力挣扎,想从陆调的触手下逃脱。   “别动。”陆调趁机掐揉谢南星紧绷的后腰,唇间的热息喷在对上脸上。   话音刚落地,一根粗大的红色木棒从巷子那头箭一般投射袭来,刚好贴着陆调后脑勺的碎发擦过。   裹挟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稠的腥臭味,那味道和刚刚被谢南星爆头的污染物差不多。   ——是污染者!   下一秒,两人默契十足迅速分开,背对背站在巷子中央。   短短几秒内,狭长的巷子里便填满了几十只污染者。   那些污染者和刚刚的半鱼半蛙不一样。他们身形矮胖,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外形如同一种怪异的蟾蜍,全身被短短的毛发覆盖着,行动间似蝙蝠又似树懒。   不过最惹人注目的是那一双半睁着昏昏欲睡的眼睛,还有那肥大嘴巴里垂落的诡异红色舌头。   刚刚袭击陆调和谢南星的‘木棒’其实就是那条红舌,它想卷住陆调和谢南星充当成饱腹的食物。   谢南星拔出腰侧的枪,扳机随着扣动,“砰——!”地一声,子弹流星般穿透蛙头,粘稠的灰绿色浓稠物飞溅在两侧的墙壁上,哗啦哗啦往地面滑去。   陆调吹了声口哨,“漂亮!”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刃面倒映出那张挑衅嚣张的俊脸,勾着嘴角,“南星叔叔,要不要比比谁得的分多?”   谢南星抬手又“砰”地爆掉一只污染者的脑袋,沉声,“话多。”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陆调活动了下脖子,将匕首插回腰间,脚下步子缓缓往后移动,两人从背靠背的姿势很快变成了并肩而立。   “我先说我的战利品,我要……”陆调转头,在谢南星注意力都在瞄准污染物的时候,俯身快速亲了一下对方的耳尖,戏谑道,“……亲你。”   又是“砰——!”地一声,谢南星生平第一次子弹没有打中目标物,子弹射中湿滑粘腻的墙壁,在上面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   被青年嘴唇亲过的地方,像是被蚂蚁蛰咬过一样,自谢南星耳部神经散开一层悚然的电意。   谢南星不可置信瞪大了瑞风眸,呼吸渐重,“你——!”   ——————   谢南星,“大家不要学他,比赛还没开始就拿奖励,这是违规。”   陆调,“于你,我从未有过规矩。”笑话,有规矩还怎么追老婆!   大家中秋节快乐呀~ 第11章 他发现他对偷亲自己的人下不了手   在对方调转枪口瞄准自己之前,他快速从谢南星反向疾奔出去,数条粗虬的触手同一时刻蜿蜒而出,朝吸附在两侧墙壁上的污染者快速袭击而去。   谢南星爆掉一只迎面袭来的污染者,转身将枪口瞄准陆调时,却被身后的画面止住了扣下扳机的动作。   借着昏暗的光线,男人看见数只粗虬的触手一同弹射而出,用粉红的触手吸盘将在墙壁上蓄势待发的污染者通通吸附住。动弹不得的污染者昏昏欲睡的眼睛终于睁开了,全都目瞪口呆盯着触手的主人。   那不可置信的目光好似在说,“你这个污染者,居然帮人类?!”   陆调毫不在意,他朝身后的谢南星吹了声口哨,当着男人的面用四只触手‘兹拉兹拉“几声,将四只污染者自脑袋顶部往下,直接撕裂成了两半。   啪嗒,两半血肉模糊的身体被陆调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潮湿的巷道上。   “4分,”青年竖起四根手指,嘴角扬起的弧度又乖又张扬,“南星叔叔,追平咯。”   谢南星浓长黑睫缓慢眨了下,心脏莫名快了一拍。   陆调说话间,瞥见地上只有三只污染物的尸体,目光自墙壁上的弹孔缓缓转到谢南星身上,挑眉,“没射中?”   青年嘴角的弧度蓦然扩大,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原来已经超过南星叔叔。”   他的话音说得格外粘腻,“超”字乍一听,很像降音。   谢南星眉心猛地一跳,警告似地一枪爆掉离他最近的污染者,沉冷的声音像夹着冰刀,“聒噪!”   “南星叔叔这是生气了?”陆调舔了舔唇,脸上的笑容更加张扬。   下一秒,一只粉色触手嗖地朝谢南星的方向快速射去,紧紧贴着对方耳畔抓住了一只污染者。   “噗——!”撕裂声响起,污染物再次被撕裂成两半。   青年对着街灯下的男人比了个飞吻,“南星叔叔,还要继续努力哦。”   “砰——!”男人的枪声。   “兹拉——噗——!”触手撕裂声。   “砰——!”   “兹拉——噗——!”   ……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落谁,很快巷子里的污染物剩下最后一只。   吸附在湿滑墙壁上的污染者,瞪大着蛙眼在陆调和谢南星身上来回打转,最后蓦地调转身子朝巷子外面急速弹跳逃生而去,偌大的身影很快就跑远。   谢南星指尖微顿,他的枪里还剩最后一颗子弹。   仿佛心有灵犀,陆调收回触手,只留了一只在外面。   青年走近谢南星,轻撞了下男人的肩膀,勾着唇,“南星叔叔,你来还是我来?”   谢南星瞥了眼被撞的地方,刚刚耳尖被偷亲的触感再次席卷他的大脑。   男人眉心倏地拧紧。   “砰——!”地一声,震耳的枪声回荡在整个深巷。   下一秒,还在半空中的蛙被爆头后狠狠砸在地面,流淌出遍地的灰绿色浓稠物。   陆调收回触手鼓了鼓掌,像看见偶像的粉丝一样,跺着小碎步朝男人崇拜一笑,“哇——!南星叔叔好棒!南星叔叔好厉害!”   “……”谢南星转身,寒刀似的凌厉目光对上陆调弯弯的桃花眸。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谢南星握了握掌心,他发现他对这个偷亲自己的笑脸罪犯,下不了手。   就在这时——   巷子旁的屋顶上传来一阵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于此同时,陆调掌心蓦地发痒。   那是触手感应到强精神污染者的反应。   ——————   陆调,“伸手不打笑脸人果然是真的,我学会了。”   谢南星,“我可以打到你哭。”   陆调,“老婆。别这样。”(??? ? ???) 第12章 就这点本事?   哭声呈跳跃式逼近深巷,一同夹杂而来的还有咚咚咚地弹跳声,活像鬼片里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效。   那背景音效每靠近一分,陆调触手的躁动程度就大一分,谢南星眉眼间凝结的肃杀也更重一分。   深巷中央的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默契调整成了并肩站立的姿势,目光中都迸射出一股凌厉的凶光。   咚——!   一道巨大的黑影自屋顶重重落下,地面随之颤动,诡谲的突变躯体几乎填满了整个狭长的巷子。   与刚刚那些污染者不一样的是,这个蟾蜍状污染者的眼睛睁得非常大,眼球布满狰狞的血丝,亮白圆鼓的肚子能隐约看见人的脑袋和四肢的形状,显然是刚刚吃过东西。   但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条猩红的长舌头,因为它卷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四五岁小女孩,刚刚陆调他们听见的哭声就是从这个小女孩嘴里发出来的。   “救我……哥哥救救我……”   小女孩的声音低哑无力,带着浓浓的乞求,满眼都是求生欲,泪珠顺着眼角不住往下掉。   见状,谢南星下意识用枪瞄准污染者,却发现枪里没有子弹了,于是不得不将枪收回腰侧枪套,紧接着抬步冲身上前,准备赤手与污染者搏斗。   坚定的步伐刚踏出一步,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谢南星余光觑了一眼肩膀上的手,凝眉沉声对陆调说,“松开。”   “别逞强。”陆调紧紧按住谢南星的肩膀,朝对面的污染者抬了抬下巴,眉宇严肃,“没看见它在挑衅?它知道你枪里没子弹。”   所以才在这个时候现身,还抓了一个小女孩示威。   谢南星根本不在乎污染者是否挑衅,拧眉喝声,“我让你松开!”   男人哪管枪里有没有子弹,他只知道作为审判者,杀掉每一个精神污染者,捉拿每一个罪犯都是他的职责。   “我来。”陆调箭一般从谢南星身旁冲了出去,还不忘回头对男人调弄一笑,戏谑道,“拿下这个,我可又超南星叔叔一分了。”   被远远甩在身后的谢南星看见那对小虎牙后,黑睫颤了颤,“……”   一眨眼,男人便看见青年冲到庞大污染者身前。一大一小的身躯对立而站,像极了蚂蚁站在一头巨象前。   飞蛾扑火的既视感,让谢南星不由得皱了皱眉,瑞风眸里闪过一丝担忧。   匕首在夜色下反射出寒光,倒映出陆调那双凌厉的桃花眼,青年朝污染者那双血眸凶谲一笑,偏头挑眉,“放了她,给你留具全尸。”   “哥哥救我!救救我……”小女孩哭喊着,垂在半空的墨黑长发如同招魂的幡。   瞳眸里的凶杀之意瞬间消失,陆调弯弯眉眼,对小女孩露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别怕。”   面对如此挑衅的对手,污染者根本不想多作纠缠,它只想立刻将陆调拆吃入腹。肥厚的蟾蜍脚蓄力一跳,却在落地之前被两只触手缠住下肢狠狠拽了回去,地面瞬间被砸出一道坑。   污染者身躯笨重庞大,加上陆调手上还拷着谢南星的特质手铐。用力间,青年的手腕处被手铐勒出血痕,血腥味顺着空气萦绕进陆调鼻腔,搅醒了他体内沉睡的杀意。   “就这点本事?”陆调收回触手,舌尖舔过腕处的血渍。   借着昏黄的街灯漫不经心抚摸手中的匕首,刃面反衬出那张嚣张诡谲到极致的俊脸,和那双隐隐赤红的桃花眸。   污染者本能往后退了退,瞪大的蛙眼四下闪躲,似乎在寻找合适的逃跑路线。   刹那间,猩红长舌迅速回收,蛙腿再次蓄力一跳。   谢南星只来得及看见匕首的寒光在深巷中一闪而过,视线再聚焦时,眼前的画面令他呼吸一重。不知何时,陆调用那柄匕首穿透猩红长舌,将凶猛庞大的污染者死死钉挂在了巷子的墙壁上。   深巷中死一般寂静,唯有粘腻的浓稠物自污染者舌头处不断涌出。   “跳跳糖吗?一直跳个不停。”陆调余光瞥了一眼‘跳跳糖’,貌似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接着不急不徐将小女孩往怀里一揽,轻柔遮住对方的视线,朝后伸出数条触手,快速缠裹住墙壁上的污染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其吞噬殆尽。   将这一切都收进眼底的谢南星颅骨一颤,“……”   他没看错的话……   那只躯体庞大到能填满整个巷子的污染者,刚刚被陆调的触手吞噬了!   “孩子都不放过,你也真的只能是畜生了。”青年低沉冷凝的声音传入男人耳中,这才让失神的谢南星瞬间清醒。   “站住!”男人面色沉肃,抬步往前,话语中带着不可反驳的意味,“把孩子给我。”   ——————   谢南星凝视屏幕前方的你,轻声说,“下周四恢复日更,收到回复。”   陆调双手抱胸,淡漠瞥过看着谢南星的屏幕前的你,眸底净是警告意味,“让我看看,有多少人在觊觎我老婆。”回头一个个单挑。 第13章 叔叔冷是冷了点,但长得好看啊   陆调步子一顿,回视对面的男人,挑眉打趣,“南星叔叔这是在气我耍诈?”   他的触手用之不尽,但谢南星枪中没有子弹,不然刚刚那头污染者铁定会先被谢南星爆头。   可谢南星完全没有把那场比赛当回事,男人的目光落在陆调怀里的小女孩身上,神情严肃,沉声,“她急需精神治疗。”   刚刚与污染者近距离接触,小女孩的精神值已经受到了影响。   谢南星用义眼扫瞄过,小女孩的精神值正从普通人的透明色逐渐往红色突变。   经谢南星一提醒,陆调这才回过神。触手很快恢复到人类手指形态,青年认真问,“上哪儿治疗?”   “科斯。”谢南星漠然回应。   科斯是新城最大的生物科技集团,拥有最先进的治疗设备,旗下有很多分门别类的医院和科研机构,该集团也是执法大楼常年合作的对象。   相对大陆其他医院,谢南星对这家集团的医疗技术的信任度是比较高。   他母亲生前就是科斯集团的科研员。   现今世界,黑诊所黑机构泛滥,你永远不知道那一张张人脸下笼罩着怎样的灵魂。   但好的医疗机构,也有一个致命的点,那就是所需的治疗费用不是一般人付得起的。   这也是那么多人宁愿选择低价安装机械义肢,而不用仿生义肢的原因。   因为一个仿生义肢的价格比机械义肢高了很多倍。   虽然仿生,但不实用。   “那儿治疗费可不便宜。”陆调上下扫了一眼谢南星。   昏黄的灯光下,身姿挺拔的男人,除去那一身能代表审判者的制服,其他的和旧城人民不无差别。   但也就是这样一个寻常的,拿着政府底薪的审判者,为了让一个陌生受害者得到最好的精神治疗,却愿意拿出自己的大部分积蓄。   要知道谢南星家里还有一个名叫安安的奶娃需要养。   “不用你操心。”谢南星径直朝陆调走去,冷然道,“把孩子给我。”   “救下孩子也有我一份功劳,”陆调往回收了收胳膊,偏头一笑,“我也要去。”   “陆调!”谢南星的嗓音拔高了一些,拧眉沉声,“我没功夫跟你耍嘴皮子,她现在继续精神治疗。”   “什么?”陆调右手张开放到耳畔,瞥过脑袋凑近对方,嬉笑道,“南星叔叔你刚刚叫我名字了。”   谢南星蹙眉眨眼,“……”这人的关注点为什么总是这么奇特。   “南星叔叔记住我名字了。”陆调勾起嘴角,眉眼浮上一层调弄意味,注视男人那双瑞风眸,笑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谢南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深吸一口气,男人冷言重复,“我让你,把孩子给我。”   “我也要去。”桃花眸里蒙上一层戏谑,陆调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女孩,目光又落回谢南星身上,勾唇打趣,“要不南星叔叔问问小妹妹愿不愿意让我一起?”   谢南星当然不会问。他只是用带着询问的目光和小女孩对视一眼,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刚一对上小女孩的眼睛,小孩子就忍不住往陆调怀里缩,害怕的样子就像在躲污染者一样。   谢南星怔愣一瞬,“……”他有这么可怕?   “扑哧——”陆调忍不住笑出声,抱着孩子走近谢南星,与男人并肩时故意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温声安抚,“别怕啊~这个叔叔冷是冷了点,但长得好看啊。”   再次被言语调|戏的谢南星黑睫一颤,心脏像是被猫爪挠过一样。   从来没人说过他长得好看。   因为大家对他的形容词都是狠厉、无情、畏惧,这些词和‘好看’可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正想着,腰间传来一股强力,眨眼间谢南星就被陆调用触手带上了对方的赛博机车。   紧接着,陆调那双被手铐铐着的手从谢南星脑袋笼罩下去,精准无误停在了男人劲腰的皮带扣上。   这个姿势让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晃眼看去,仿佛谢南星整个人被陆调拥搂在怀里一样,像极了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   大直男谢南星瞳眸瞬间放大,挣扎着身子低喝一声, “干什么你?!”   陆调收紧双|腿禁锢谢南星的身子,触手控制着赛博机车上升,下巴轻磕在男人的颈窝,挑弄一笑,“谢判要是不想被别人看见现在这个样子,就乖乖帮我把手铐解锁。”   谢南星森冷地,“你威胁我?”   ——————   陆调,“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已经开始日更了吧?”   谢南星,“要你多嘴,我已经通知下去了。” 第14章 陆调和其他人不一样   “怎么会?”陆调下巴揉蹭对方颈窝,轻轻嗅着谢南星身上淡淡的制服味儿和一种迷人的男性荷尔蒙。   那味道让他忍不住用舌尖快速舔弄谢南星的肌肤,一触即分,立马回收挺直身子,正经道,“手铐带着不方便骑车,我只是不想摔下去。”   被触碰的地方传来微凉的触感,谢南星浑身瞬间绷紧。   他深吸一口气,手肘猛地往后怼向陆调的侧腰,“你找死?”   下一秒,小青年倒吸一口气闷哼出声,“谢判下手可真狠,想谋杀亲夫——欸?欸?!”   陆调话还没说完,谢南星就抓住一根触手猛地往他嘴里塞,冷声,“聒噪!”   紧接着,陆调感觉腕上的手铐被解开了,就在他满心欢喜准备收回双手搂住谢南星后腰时,咔哒一声传入耳中。   陆调又发现自己的右手被谢南星铐在了机车上。   陆调,“……”这个男人还真是无时无刻都想铐他。   小青年勾着嘴角,将脑袋探过谢南星肩膀,故作诧异,“南星叔叔会开机车?”   “不用你教。”谢南星双手转动把手,伴随着嗡嗡的启动声,赛博机车上升至半空,紧接着咻地一声在阴暗的旧城上空划出一道亮丽的霓虹线。   作为审判者,掌握众多交通工具的运行模式是谢南星的必修课。   陆调的赛博机车根本不在话下。   单手被铐着的陆调只好侧着身子,用空余的左手紧紧环住谢南星的后腰,指尖若有若无扣弄着男人腰前的银质皮带扣,将脑袋非常自然地贴上对方背脊,用正常的语气道,“南星叔叔的车技真好,人家一点不适感都没有,特别舒服。”   谢南星手一抖,机车随着颠簸了下,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闷笑声。   他深吸口气,决定当后边贴了个木头人。   然而没几秒,他又忍不住垂眸觑了眼腰间的手指,很白,很细,很好看。   很快察觉到自己失神,谢南星迅速收回目光,冷视前方的霓虹大厦,继续往前驾驶。   只是个小屁孩而已!   .   到达科斯旗下的治疗机构时,谢南星将机车上的那只手铐铐在了自己手上。   两只手铐,他和陆调一人一只。   这诡异的画风,不得不让谢南星想起自己和杀皇也曾这样铐在一起过,不过那天杀皇黑了手铐的神经插口逃走了。   而陆调……   刚办完所有治疗手续的谢南星,这才分开注意力看向站在身边的小青年,下一瞬,就对上陆调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眸。   小青年抬起被铐着的右手对男人挥了挥,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我在呢。”   谢南星心腔剧烈一跳,“……”   这个杀手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不然为什么被抓了还这么开心?   “请问,你们是305号的家属吗?”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女护士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打量陆调和谢南星后,转身面向看上去更加温柔的陆调说,“305号不配合吃药……”   “我来吧。”陆调主动从护士小姐姐手里接过药丸,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在走廊的街灯下格外耀眼。   小护士一下子红了脸,眼神闪躲着,“谢,谢谢你。”   “没事,应该的。”陆调笑了笑,对护士小姐姐说,“你先忙,我这里好了叫你。”   护士小姐姐感激得不行,连说三次谢谢后,才离开。   “你说她会不会以为我才是审判者?”陆调从护士小姐姐身上收回目光,落在谢南星那双瑞风眸里,挑眉打趣,“毕竟我看上去可比你温柔多了。”   “……话多。”谢南星撞开陆调肩膀,径直朝病房走去。   推开病房的门,浓浓的药味儿夹杂着嘀嘀嘀的仪器声滑入耳中。   名叫天天的小女孩额头上插着一个神经连接线,连接线的另一头接在一台精密的仪器上,仪器上方闪烁着温和的光,旁边浮动着一个红色的全息心电图的投影。   忽高忽低的轨迹昭示着天天的精神值并不稳定。   听见开门声后,天天双手抱胸侧过身子,扭头负气,“我不吃药!就不吃就不吃!”   陆调没有说话,轻轻走近病床在天天背后坐下来,轻声说,“好,不吃。”   谢南星静静站在半米远开外,长腿交叠背靠墙壁,看着陆调哄天天吃药。   听见熟悉的声音,天天蓦地转回身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张开双手搂住陆调的脖子,开心喊道,“陆调哥哥!”   喊完陆调后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于是又低声朝谢南星喊了一句,“谢叔叔。”   谢南星,“……”他真就那么吓人?   连五岁的小女孩都不敢和他大声说话。   谢南星没说话,只是淡笑着点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看见严肃的谢叔叔笑了,天天不由得怔愣了一下,晃眼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眨眨眼重看,果然还是那张严肃冷漠的脸庞,天天便将视线聚焦在陆调身上。   “陆调哥哥,我能看看你的触手吗?”小女孩目光落在陆调好看的手指上,满眼都是猎奇的星光。   陆调轻捏药丸放到小女孩掌心,轻声哄道,“那你乖乖把药吃了,哥哥就给你看。”   “好!”天天迅速将药吃了,斗大的黑眸目不转睛看着陆调的手,又在对方化出小触手后用短小的食指戳了戳,激动得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大喊道,“陆调哥哥你看,它和我的手指一样大!好可爱呀~”   小触手缠绕天天手指,与之做出一个勾手的动作,陆调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温柔说,“那你以后要乖乖听护士姐姐的话,哥哥和叔叔以后就常来陪你玩。”   谢南星看见小女孩听见叔叔两个字后,瞥了一眼自己,又迅速缩回视线凑近陆调耳畔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孩子的声音太小了,谢南星没听清,成了小孩和陆调之间的秘密。   谢南星将目光从病床上移开时,一种不明的情绪在他的心腔中荡开。   他发现陆调和他接触过的,其他的污染者或杀手不一样。   这个陆调,他会杀污染者,会救小孩。   他心中有感情。   他是人。   ——————   笙歌:今天就上推开始日更啦~让我看看哪些宝贝还在,举起你们的小手来~ 第15章 这个男人真是辣到极致了   谢南星不得不承认,陆调是个哄小孩的高手。   他在病房站了多久,小天天的欢乐声就在病房上空回荡了多久。   这天真烂漫的笑声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安安。   那时安安才刚学会走路不久,总会在家人的逗弄下笑得走路都走不稳,只能靠撑着墙壁才能勉强稳住身子,然后又摇摇摆摆奔向他这个新任舅舅的怀抱,奶声奶气喊一句,“啾啾,抱抱。”   思及此处,谢南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病床上笑容满面的小天天。   如果可以,他也想再见到安安笑一笑,哪怕只是一个淡笑,也足够了。   倏尔,陆调在深巷中说过的那句话浮现在男人的脑海里。   “我真的有办法解决安安的冻龄问题……”   谢南星瞥了一眼背对自己的小青年,皱眉狐疑。   陆调真的有办法?   又或只是对方戏弄自己的花言巧语?   思忖间,欢笑声停了下来。   天天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陆调替小女孩掖了掖被子,接着起身朝谢南星使了个眼色。   看见精神扫瞄仪器上的波动幅度稳定在一个区间内,谢南星这才安心转身出了病房。   一出病房,谢南星便带着陆调往医院外面的巷子走,医院的嘈杂声很快消弭在身后。   陆调触手在衣袖下悄无声息勾了勾谢南星的掌心,挑逗,“这么急?谢判这是要带我回家?”   “……”谢南星步子一顿,借力将陆调摁在了巷子墙壁上,拧眉低问,“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脚下的啤酒瓶散了一地,酒味儿瞬间将两人笼罩其中。   被谢南星这么压着,陆调后腰窜上一股诡异的刺激电流,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这个男人真是太对他的口味了。   小青年趁机环过男人的腰,桃花眸里涌上一丝压抑的春潮,恨不得就此撕碎这个人身上的制服,将其困缚在身体与墙壁之间狠狠欺负。   眸中疯意一闪而过,陆调像奶狗一样低着脑袋可怜巴巴望着谢南星,嘟囔道,“南星叔叔好凶,吓到我了。”   “最后问你一次,”谢南星眉宇间凝结出凌厉气息,嗓音裹着冰刀子一样,“你之前说的关于安安的事情,是真是假?”   原来是安安事情。   难怪变暴躁猫了。   “真的。”眼里调弄的味道消失殆尽,陆调重新换上一副认真的目光回视谢南星,勾唇,“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身上的压迫力逐渐松缓,男人往后移开半步,沉声,“什么办法?”   陆调抬起被铐的左手伸到谢南星身前,示意对方先帮自己把手铐解开。   谢南星瞥了一眼,不为所动。   “手铐不方便我|操作。”小触手扣住男人腰间的皮带扣,一股暧|昧的气息四溢开来,陆调拽了拽男人的皮带呷昵道,“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能解决安安冻龄问题的药剂,亲自送到你手上。”   谢南星觑了一眼腰间的触手,蹙眉严肃,“我怎么相信你?”   陆调在衣服兜里摸出一块细小的芯片摊开在掌心,挑眉轻笑,“这东西我一直揣着的。”   谢南星对那芯片非常熟悉,那是他之前在天台上朝逃跑的陆调射出的追踪芯片。   这个人居然一直揣着!   这是生怕自己不被抓到吗?   “这可是谢判送我的第一个礼物。”陆调将掌心移到嘴边,像亲吻情|人一样亲吻那块芯片,然后又将其放进胸前的口袋里,挑|逗道,“我会好好珍藏的,不然谢判想我的时候找不到我怎么办?”   谢南星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一下,那是那天他扣下扳机的手指。   他堂堂一个审判者真的要和一个被精神污染的杀手合作吗?   “当然——”   青年忽然凑近男人,桃花眸打量着谢南星的面庞,两人的睫毛几乎都要交缠在一起。陆调脑袋微偏,对着谢南星失去听觉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柔软的触手顺着耳垂一寸寸往上抚弄着。   一股悚然的电流顺着谢南星耳部的神经直冲颅骨,最后全部汇进封闭的心腔,咚咚咚的心跳声不受控制快速起来。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再出声,嗓音的水汽重了几分,“什么?”   “当然实在不行的话……”温软的语气像是呢喃又像是爱|抚,陆调的目光又落在谢南星的嘴唇上,暧|昧又轻柔地描绘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吻上去,眸底的欲色压抑不住疯狂漫长,低声,“……你也可以给我上‘脑锁’。”   脑锁是一种强制性植入程序。   这种程序通常是由主人给自己的宠物植入,力求保证宠物能乖乖听话满足主人的任何需求,一旦宠物产生一丝反抗意识就会受到脑锁的强制惩罚,严重的话会当场致死。   作为审判者的谢南星不是没见过脑锁,不过大多是在一些进行过情|色交易的罪犯体内发现。   陆调这话,无形之间在引诱谢南星将他们的关系往更色情更糜烂的方向发展。   男人一把推开身前的青年,浓长的黑睫包裹着陆调看不清的情绪,谢南星像是没有听见对方嘴里说的脑锁这件事,凝眉沉声,“你最好说话算话。”   咔哒一声,手铐应声而开。   男人理了理青年脖颈间衣领,双手的力度下意识加大,言行举止和眉宇间充斥着浓厚的震慑和威胁,谢南星语气凝重,“三天后我来找你。”   谢南星周身的凌厉气息太过逼人,陆调还条件反射地保持着双手举过头顶的姿势,视线顺着渐行渐远的男人逐渐拉开,随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领,拍了拍,轻笑一声,“这是……不排斥脑锁?”   男人挺拔的身姿被夜色笼罩,黑色的长款风衣随风摆动,露出那双若隐若现的大长腿。   青年咽了咽口水,露出一个餍足的笑,“这个男人真是辣到极致了。”   其实刚刚陆调提及的让谢南星植入他体内的脑锁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只会在谢南星这只傲娇猫的身体里植入脑锁程序。   然后让这个凛然不可侵犯,众人都敬而远之的谢大审判成为他的‘宠物’。   光是想想,陆调就忍不住用舌尖扫了一边唇角,他朝霓虹夜幕下的男人挥挥手,“三日后我会再给你一个惊喜,一定要来啊!”   不来我就去找你。 第16章 谢教授你好,我是陆调   次日,执法大楼,MP小组办公室。   远远地,还在走廊里的谢南星就听见了办公室内传来队员争吵的声音。   “我不去!”   “我也不去!”   谢南星跨进办公室大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就是,程言礼指着自己胸膛,面向队友满脸不忿,“所以……凭什么又是我去——”   程言礼的话还没有说完,刚刚瘫坐在办公桌上懒散一片的人群蓦地弹起身子,下一秒变成军姿状站立的审判者模样,纷纷朝谢南星敬礼:   “头儿!”   “老大!”   “队长!”   谢南星点头回应,接着转身面向程言礼问,“在吵什么?”   谢南星的神情实在太严肃了,程言礼有一种被审问的错觉,垂下眼睑乖乖回应,“赛博学院一年一度的讲座时间到了。”   这是执法部与赛博学院签订的合作,执法部每年派审判者去学院授课,学院则每年向执法部输送优质学员充当实习生。   说好听点是实习生,说不好听点就是免费的劳动力。   按理说,这对于事务繁忙的MP小组来说是个好事。但全MP小组队员都知道,MP小组要招实习生都得先过谢南星这个关口。   然而他们的谢队自建立MP小组以来,从未收过学院的学生充当实习生。   理由是:他们都不够格。   既然都知道不会有实习生加入MP充当免费劳动力给大家减轻负担,那自然谁都不想去赛博学院开讲座。   毕竟准备讲座内容,备课,上课都非常消耗精神。   时间一长,大家便都不想去了。   偏偏程言礼连获三年赛博学院‘小程老师’的荣誉称号。   说到这里,程言礼更加憋屈了,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学生向班主任诉苦一样,紧跟在谢南星身后,“头儿,以往都是我去,这次能不能——”   “你刚刚说什么?”谢南星在座椅上坐下,长腿交叠,十指交错,身体很自然靠在椅背上,机械猫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极强的威慑力。   这模样像极了旧世界的财阀大佬,好像出口的下一句话就是,“再多说一句话就去领死。”   “……”程言礼咽了咽口水,挺直的脊背瞬间松垮,用一种感叹命运不公的语气丧气道,“头儿,我这就去做交接,立马备课!”   说完逃也似地转身离去,似乎再多待一秒就要窒息。   谁知步子刚踏出一步,身后就传来谢南星沉冷的声音:   “等等。”谢南星上身往前凑了凑,双手肘撑在办公桌上,蓦然问,“你刚刚说哪个学院?”   “就……就赛博学院啊。”程言礼不明,以往他们老大从来不会过问讲座的事情,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兴趣?   赛博学院。   “陆调,19岁,赛博学院大一学生。”   青年自我介绍的画面不自觉浮现在脑海中,谢南星收回身子重新靠在椅背上,淡然温声,“我去。”   “好嘞好嘞,我这就去……”三秒后,程言礼才缓过来谢南星说的是他自己去。   小年轻蓦地瞪大了眼睛,愕然问道,“你去?!!”   谢南星翻查资料的手一顿,抬眼,“有问题?”   程言礼后背爬上一层冷汗,嘴唇哆嗦,“没,没问题!我这就去交接。”   “手铐的神经插口痕迹查得怎么样了?”谢南星止住程言礼想要出去的动作,追问,“查到杀皇的信息了吗?”   程言礼眼一闭,深吸一口气,心想该来的总会来的。   小年轻耷拉着脑袋转身,认错一样,“杀皇……一丁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谢南星垂眼。   和想象中一样。   也对,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查到踪迹,他也不叫杀皇了。   .   与赛博学院对接好的讲座时间是第二天晚上。   谢南星不在乎上课时间是白天还是晚上,反正他的作息时间也从来没有规律过。   讲座的场地非常大,上万人的半扇型场地坐无缺席,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人直接坐在过道上。   “烦死了,没有座位了,不都让你早出门了吗?”   “谁知道这群人在开讲前两个小时就来占座了。”   “我听说谢判长得可帅了。据说还没有女朋友!”   “哇哇哇!我看见了!日,这人怎么能帅成这个样子!”   “帅?等你们被爆头的时候就知道这人有多狠了。”   “你好呀,柠檬精???”   “对了姐妹们,我之前去换仿生肌肤,你们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地下诊所的整容模板全是谢判!”   “谢判真是我的梦中情1。”   听到这里,陆调忍不住往后瞥了一眼,是个穿女装的小白脸。   什么梦中情1。   他的谢猫猫明明是他的梦中情0!   不多时,讲座便开始了。   全息投影里,一身简短黑西装将男人的身材包裹得更加迷人耀眼,尤其是那劲瘦的腰姿,陆调掌心忍不住发痒,似乎能透过全息投影感受到男人腰间的温度。   青年舌尖用力抵了抵牙关,眸底的欲色愈发浓郁。   他的谢猫猫怎么这么好看。   谢南星正声情并茂在台上讲解着关于‘精神污染’的内容,忽然被台下一道狂热的目光吸引了注意力。   上一道让他感到这么敏锐的目光还是来自杀皇。   男人下意识顺着狂热的视线看去,就看见穿着赛博学院校服的陆调,规矩斯文的坐在万人场地最前面的‘三好学生’区域。   青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对着他招手,无声打招呼,“你好呀,谢教授。”   “……”谢南星的心脏猛地一跳,掌心隐隐发汗。   那时的他分不清这种跳动的感觉是来自陆调前后形象的极大反差,还是来自心底某个地方的颤然松动。   正要收回视线,却被对方耳垂上的一抹亮光缠住了视线,义眼的放大功能自动聚焦,耳垂上的东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枚由特殊晶体包裹着的耳钉,整体样式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耳钉的正中央是他射在陆调身上的追踪器。   这小屁孩居然把他的追踪器做成了耳钉,还明目张胆戴在了耳朵上!   这是一个被精神污染的杀手对一个审判者赤|裸裸的挑衅。   谢南星眉心狂跳,体内有一股名叫‘逮捕他’的蠢蠢欲动的火在燃烧他的理智。   不过更让他愕然的是……   讲座结束后,赛博学院年迈的老校长领着据说是他们学校史上最好的优质生,颤颤巍巍走到他面前,非常礼貌地向他推荐,“谢教授,这就是我们今年想要送到执法部的实习生。”   陆调朝谢南星深深一鞠躬,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谢教授你好,我是陆调。” 第17章 想袭审?   场地的灯光是暖色系的,透过陆调额前的碎发在那张明媚的笑脸上洒下斑驳零影,也给青年身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让人看不真切。   谢南星不可置信看了一眼陆调,目光又落回在年迈的老校长身上,“这……”这真是你们学校最优质的学生吗?   剩下的话谢南星没好意思当着老校长的面问出口。   主要是陆调之前给他的印象实在太……   太难以用言语形容了。   且不说陆调半夜趴在他家对面的天台上做杀手,被逮到后还花言巧语狡辩,就小屁孩那对总是在他身上乱窜的触手就足够让谢南星一枪爆了对方的头。   若是初次扫描陆调的精神值是黑色的话,他真会那样做。   就这样一个在他面前总是吊儿郎当,时不时口吐黄句,还徒手撕裂污染者的小屁孩,怎么换上校服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谢南星眨眨眼,视线重新回到陆调那张笑脸上。   暖黄的灯光下,青年双手交错垂放在身前,在校服的映衬下整个人更显彬彬有礼,斯文温雅。   那双桃花眸对上瑞凤眼时恰到好处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谢教授这么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满脸的胶原蛋白堆砌出一个装傻充愣的表情。   说着还装模作样微侧身子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老校长。   老校长会错意,安抚似地拍了拍陆调的后背,慈祥道,“孩子别紧张,谢教授看上你了。只不过需要好好观察和了解你。”   陆调用一种似懂非懂的神情点点头,饶有兴致重复老校长的话,朝谢南星挑眉逗弄一笑,“原来是谢教授看上我了啊。”   “……”谢南星怔愣,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再说了他还真不用观察陆调,更不用了解。   因为他了解得不能再了解这个人了。   连对方有几根触手,触手吸住他腰身的力量,和对方舌尖的温度都了解透了。   不对。   他怎么会忽然想到陆调舌尖的温度?   谢南星思绪有点混乱,正在他准备和老校长说换个实习生的时候,老校长就抓着他的手拍了拍,长满皱纹的眼眸里全是有苦难言的目光。   “……”谢南星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老校长满意地拉过陆调的手,像将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交付给女婿一样,轻轻放在了谢南星手背上。   陆调明显感觉掌心下的手颤了一下,他趁机用五指滑进对方的指缝,紧紧扣住谢南星想要挣脱的手。   谢南星侧脸横了一眼陆调,用眼神警告对方松开自己的手。   陆调为不可察撇开目光,反而加大了五指的力量。   谢南星,“……”他真是不该来参加这个讲座。   老校长见状,眼角挤出一滴泪,对谢南星语重心长地说,“谢教授不瞒您说,我是非常看重陆调的,这孩子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你别看他才大一,其实陆调已经把整个大学的学业都学完了,不然我也不会推举他到谢教授您手下实习。”   这话倒是让谢南星诧异了一把,余光瞥向陆调的时候看见对方正用一个“嗯……怎么不算优秀呢?”的表情对他笑。   “……”谢南星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对老校长说,“校长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带他。”   见成功了,老校长擦拭掉眼角的泪珠,该换双手紧握谢南星的手,眼里都是感激的目光,“那就麻烦谢教授了。”   说完又对陆调说,“谢教授第一次来我们学院,不识路。孩子,你带谢教授去宿舍休息。”   “好的校长。”陆调领了吩咐,然后朝谢南星乖巧一笑,绅士般伸出右手,温声,“谢教授您这边请。”   谢南星告别校长,转身瞪了一眼陆调,接着抬步跟上陆调的步伐。   .   赛博学院给每一位授课的老师都准备了专门的宿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但谢南星到达宿舍后,发现宿舍他妈的停水了!   重度洁癖的男人关掉水龙头,双眼平视漆黑的窗外深吸几口气,静默几秒平静情绪后,将额前的碎发往后一顺,转身看向身后的青年,平静道,“停水了。”   “啊?”陆调双手抱胸,佯装诧异,“那怎么办?”   青年说着上前一步将男人困于洗手台和身体之间,眸底染上一层别样的诡色,勾唇,“要不谢教授今晚屈尊一下,到我的胶囊宿舍将就一晚?”   谢南星用食指推开陆调的身子,抬起眼帘,漠然问,“没别的房间?”   陆调耸肩摇头。   谢南星捏了捏眉心,在几番心理争斗下,洁癖谢大审判疲惫地问,“你宿舍有水吗?”   忽地眼前亮起一道霓虹屏幕,陆调随手点了几下后,将全息投影推进到谢南星身前,乖觉一笑,“不限时不限量供应。”   最后谢大洁癖——呸!   谢大审判在‘每日必洗澡’的驱动力下,决定委屈自己去小屁孩的宿舍屈尊一晚。   赛博学院的学生宿舍都是单人间的胶囊宿舍,虽然没有教师宿舍的空间大,但住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一到宿舍,陆调就非常热心地拿了自己的衣服递给谢南星,“这套新的没穿过,应该合你的身。”   谢南星没细想为什么陆调要在宿舍备一套不是自己尺寸的衣服,而是自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睡衣轻声说了句谢谢,刚走两步突然想到什么,转身低问,“你怎么知道我尺寸?”   陆调化出小触手,快速缠住谢南星的腰,用力往身前一带,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减到鼻尖怼着鼻尖。   一股无形的缱绻情愫在四周散开,触手在谢南星劲瘦的后腰上来回蠕动抚弄,青年的目光踅摸着男人的唇角,眸底藏着克制的欲意,“就这样知道的。”   通过触手量的你身体的尺寸。   在陆调触手的触动下,谢南星自腰椎处窜上一道酥麻的闪电,直冲脑顶后炸开成五光十色的烟花碎金,闪闪星点覆盖过他全身的脉络最后都汇聚进一个名叫心房的部位。   几秒后,心房荡开一层温暖的涟漪。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乱了谢南星呼吸的节奏,男人在混乱的边缘寻回理智,迅速抬手拔出后腰的枪抵上陆调的脑袋,“想袭审?”   陆调毫不畏怯,他上前一步,任由脑侧的枪管滑至太阳穴,浅勾嘴角,桃花眸底欲色浓郁,“怎么会?我这是在……”   后腰的触手尖揉皱了西装下的白衬衣,顺势滑入皮带下方,若有若无拨弄男人的腰窝,青年低声魅惑,“……替伊人宽衣解带。” 第18章 谢南星的精神值乱了   面对赤裸裸的诱惑,谢南星镇静下来后忽然轻笑了一声,用枪拍了两下陆调的脸蛋,“你在找死。”   陆调怔愣一瞬,他从来没有看过谢南星笑。   这个男人笑的时候嘴角会有浅浅的梨涡,里面像斟着美酒,他刚刚完全醉进去了,以至于连话都没来得及接。   圆滑的枪管顺着脸颊滑过侧脸轮廓,重重抵在了陆调的下颌,逼迫青年昂起脑袋,男人目光柔和下来,凝于眉宇的凌霜化为了一层陆调看不明摸不透的气息。   谢南星注视着那双桃花眸,毫无感情道,“我是审判,你是杀手,我们是天生的敌人。”   话音落地,腰间一紧,陆调用触手直接将谢南星摔在了床上,欺身上去。   床体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发出一声吱呀。   青年鼻尖柔蹭着男人的鼻尖,若再往下一点,两人的唇|瓣就碰上了。   可偏偏陆调好似就喜欢这样蒙着欲的氛围,行为上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但也丝毫没有退让。   一只触手顺着男人的手肘缠绕上腕部,吸盘用力在谢南星脉搏处留下一个深深的吻印,似要就此吸破男人腕间的大动脉,好尝尝瓷肌下滚烫血液的味道,一只触手轻柔地在枪管上来回画圈佯作挑衅,其余的触手则继续揉蹭男人的后腰,扣弄男人的皮带,似乎想往隐秘的地方探去。   陆调垂着眼睑,缠|绵又含欲的目光一寸寸描绘着谢南星微薄的嘴唇,热息轻呼在男人的面庞上,“你没证据。”   没有证据证明他杀过人,就证实不了陆调是真的职业杀手。   毕竟他只是晚上趴在谢南星家对面的天台上看美男,而恰巧被对方误以为是想要提头领支票而已。   这点谢南星也清楚,不过现下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让他略感无措。   青年年轻血热,哪怕隔着两人的衣服,谢南星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热度,甚至在双方都不说话时,连陆调带着水汽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谢南星从未与人这么亲近过,这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人入侵的错觉,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更何况身前的人比他小了整整十岁。   他堂堂大陆审判,居然会被一个小了十岁的,初出茅庐的杀手禁锢着。   他不喜欢这种失去主导力的感觉。   身子一用力,两人的地位彻底颠倒,男人睨着身下的青年冷硬道,“总有一天我会找到证据的。”   陆调颅骨一震,桃花眸的笑意更深了,他真的好喜欢这个又辣又野的男人,禁锢对方的触手下意识加大了吸盘的力度,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男人吸进自己身体里。   青年扬起脑袋,低沉悦耳的声音回荡在男人的机械猫耳内,“谢判……你挑起敌人的火了。”   说话间,咔哒一声,触手拨开谢南星的皮带扣,男人白衬衣下若隐若现的人鱼线映入眼帘。   谢南星垂眸扫了一眼,触手正在往更深的地方钻进,他蓦地一把抓了出来摁回到陆调的脖颈上,切齿道,“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些微的疼痛让陆调的触手恢复到了五指形态,接着被抓的姿势用力往回一拉,在谢南星还未反应过来时,以蜻蜓点水的速度在对方唇角上一触即分,乖觉一笑,“可我就喜欢找死。”   “……”谢南星脑子懵了一刹那,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亲过嘴。   那柔软的触感瞬间在他脑中劈开一道惊天沟壑,瑞凤眸蓦地变大,视野中的画面闪动重影,整整模糊几秒后才恢复常态。   这是谢南星那双义眼的副作用。   在精神力受到强大影响时,他的视力会变得模糊不清,视野中的画面仿若蒙了一层雾,什么都看不真切。   这也是他连S级精神污染者都无法波动精神值的原因。   他必须保持强大的精神力,否则稍有不慎就会在视力模糊的时候出现被污染者反杀的现象。   而现在……   他强大的精神力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青年吻松了。   如同被开水烫了一样,谢南星猛地从陆调身上弹起身,迅速整理好着装,他看上去像刚经历过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冷俊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战赢后不可置信的惊慌,好像下一秒敌人就会卷土重来。   男人死死盯着床上正笑得人畜无害的青年,摸了摸发烫的嘴角,眸底的杀意和愕意交替出现。   这个名叫陆调的人,短短几日内将他的规则和底线搅了个天翻地覆。   甚至……   他承认,甚至在刚刚的某个瞬间差点失控坠入对方的欲网里。   意识到这些,谢南星饱满的额头上不自觉浮上一层薄汗,连握枪的掌心都湿了。   他弄不清那到底是对义眼模糊的现象太过震惊导致的,还是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让他差点失控的吻。   陆调笑着笑着终于发现谢南星的脸色不对劲了,他慢慢直起上身,勾起的嘴角平了下去,切问道,“你……你没事吧?”   繁乱的思绪渐渐回笼,谢南星拿过一旁的衣服转身朝淋浴间走去,沉冷道,“没事。你先睡,我去洗澡。”   见状,陆调更加担忧了,他忙从床上起身跟了上去,步子刚踏出一步,“砰——!”地一声,子弹止住了他的脚步。   男人冷涩的声音传入耳中,“别过来。”   “……”陆调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子弹的冲击力将他的鞋尖打凹进去了,要是谢南星手再偏点,他的脚掌可能就废了。   都说审判者的子弹从不会浪费在寻常人身上。   可谢南星这个审判者,已经在他身上浪费了两颗子弹。   此刻脚下有一颗。   那天晚上在巷子里杀污染者的时候,射偏在墙上的还有一颗。   陆调喉结上下滑动一下,桃花眸里第一次出现真实的担忧,他蹙眉,“真没事?”   谢南星的回应是,没有说话,接着径直走进淋浴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门缝里泄出,一同裹挟到陆调身前的还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那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精神稳定剂的味道。   谢南星的精神值乱了。   是因为刚刚那个吻? 第19章 我的影子都在说我爱你   赛博学院的胶囊宿舍外形上看真的很像一粒胶囊,四周的墙壁是特殊材质做成的,从里往外看是校园的霓虹夜色,从外却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陆调怔怔望着地板上的弹孔,片刻后,俯身将那颗子弹捡起来,借着明亮的灯光打量片刻后,低喃,“真是初吻。”   他刚刚夺走了谢南星的初吻。   莫名的喜悦在心腔荡开,桃花眸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餍足。   陆调瞥了一眼淋浴间紧闭的房门,也就在这短短时间内,细小的触手居然将刚刚那颗差点废了他脚掌的子弹生生捏造成了一枚细圆锃亮的子弹戒指。   反过修长白皙的左手,陆调将弹戒精准无误地戴进了无名指,脸上浮上一个斯文英俊的笑意,好似新郎亲吻新娘一样风度翩翩轻吻了那枚弹戒,勾唇,“第二个定情信物。”   第一个是耳垂上的追踪器耳钉。   谢南星洗完澡出来刚好看见陆调亲吻自己左手的诡异画面,不由得眉心一跳。日常觉得这个青年人脑子有问题,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在大一就将整个大学学业完成的。   男人合理猜测可能是植入程序的原因。也就是赛博学院给陆调开了后门,直接将整个大学的课程全部植入进对方脑子里了。   毕竟在当下社会,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思忖着,不远处的青年朝自己伸过来一只手。   陆调故意动了动无名指,方便对方将自己的杰作看得更清楚,青年露出一对洁白的小虎牙,桃花眸的笑意更深了,“谢谢南星叔叔。”   弹戒在灯光下散发着格外熟悉的耀眼光芒,谢南星下意识垂下视线看向地上的弹孔。   “……”   妈的,还真是一个弹孔。   因为子弹不见了。   视线再落回对方的无名指上,那颗能瞬间爆掉污染者脑袋的子弹,不知何时竟然被陆调扭曲成了一枚弹戒。   因为常年和精神污染者打交道,谢南星的配枪和子弹都是在大陆最好的远帆机械集团定做的,最初的枪弹模型还是由当年还在远帆任职武器科研员的,他的父亲为他量身设计的。   且不说他谢南星配枪的子弹威力有多大,就拿徒手掰弯他子弹这件事来说,恐怕大部分改装了优良机械义肢的人都没法做到。   而眼前这个触手怪,仅在他洗澡这短短的时间内,不仅将子弹掰弯了,还挑衅般将他的子弹捏成了一枚弹戒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一个深思极恐的念头在谢南星脑中生出:   这个陆调的武力值比他目前接触过的所有的精神污染者都要强。   这个人的巅峰水平到底在哪儿?   正想着,陆调又开始骚了:   “三金完成两金了。”青年修长好看的手指像抚摸情人一样,轻柔抚摸过身上的追踪器耳钉和弹戒,最后落在白皙的脖颈上,指腹来回逡巡滑过肌肤对男人挑眉戏谑,“南星叔叔什么时候凑齐最后一金来娶我?”   三金是旧世界里传统的婚嫁首饰,结婚的时候由男方送给女方。   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所带来的刺激还未从谢南星脑子里完全消散,他又快要被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小兔崽子气得再抽一支精神稳定剂了。   秉着节约就是美德的原则,男人强忍着不适深吸一口气,抬手啪地一声拍开了青年的手掌,冷道,“安安的药剂在哪?”   这才是他来赛博学院的目的,因为今天刚好是陆调说的三天宽限日的最后一天。   陆调淡然挑眉,刚刚谢南星那一啪,将他的触手给啪出来了。   扭曲的小触手在明亮的灯光下,自由散成了一个心形的影子。   青年朝谢南星露出一个无比真诚又俏皮的笑,“我的影子都在说我爱你。”   “……”谢南星捏了捏眉心,薄薄的唇|瓣间呼出一口气,接着动作敏捷反手抓着陆调的触手,用捆绑罪犯的姿势将人捆成了一个肉|球,右手用力捏着对方的下巴,冷硬的气息瞬间将胶囊宿舍的温度降到冰点,“我没工夫陪你耍嘴皮子游戏,药剂给我。”   “原来你喜欢捆绑啊。”被自己的触手绑成肉|球的陆调,飞快用舌尖舔了一下谢南星的虎口,在对方晃神的时候一眨眼从谢南星手下溜远了,勾唇痞笑,“我记下了。”   陆调的速度很快,甚至比谢南星虎口位置传达到脑部神经的冰凉触感还要快。   这让男人产生了一种刚刚抓的不是人,而是一条湿滑泥鳅的错觉。   只是这条泥鳅让他有点不知所措,无从下手。   “原材料有限,”陆调转身在衣柜下方摸索片刻后,从里面拿出两支装有绿色药剂的针管朝身后的谢南星晃了晃,“目前只有这两支。”   说着缓缓走近,陆调用带着弹戒的左手将谢南星的右手从身侧温柔牵了起来,暧|昧又亲昵抚弄刚刚触手吸盘在对方腕处留下的吻痕,接着才将药剂轻轻放在对方掌心里。   如同拨弄一架珍稀古筝的琴弦,陆调磨蹭着谢南星曲起的手指,眸底杂糅欲意和热度,凑近对方耳畔调情般说,“我说过会亲自送到你手上的。”   谢南星没管对方说话时留在自己侧颈上的温度,和一闪而过的酥麻之意。   他摊开掌心,义眼自动放大聚焦到那两支绿色药剂上,扫描片刻后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将各项数据呈现在谢南星视野中。   视野中央悬浮着两个绿色字体:不明安全体。   这字样的含义很让人不解。   谢南星猜想,义眼想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它虽然扫描不出合成药剂的各项数据,但能确定这药剂是无害的。   明白这层意思后,谢南星的思绪更繁杂了。   可一想到能再见到安安对自己笑,喊自己的舅舅,他心底又忍不住涌上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男人蹙眉试探,“这药剂真有效?”   这些年季博士根据安安的状况调剂过很多种药剂,但都没有效果。   他期盼的心早就冷却了。   而现在,掌心里明明就攥着新的希望,可谢南星那双瑞凤眸里又闪烁出一丝犹豫。   他不怕这药剂没用,就怕会对安安产生别的伤害。   “怎么?谢判不相信我?”手指再次被抓住,陆调踅摸着谢南星的唇角,黑睫几乎要与对方的睫毛交缠在一起,低声浅魅,“那不如这样吧,如果这药剂真的有效,谢判以身相许怎么样?”   话音刚落地,地面猛地一颤。陆调面色沉凝,条件反射抓着谢南星的手腕往一侧躲开,喝声道,“小心——!”   下一瞬,刚刚他们站过的地方蓦地豁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第20章 乖乖在这等我   谢南星还以为是地震了,挣扎着想将手腕从陆调掌心里抽出,却发现这个小青年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他根本没有活动的余地。   后背被重重抵上胶囊宿舍坚硬的墙壁,裹挟着一股压迫性极强的荷尔蒙气息一同而来的,还有一种熟悉的粘腻腥臭味儿。   ——精神污染者!   这个意识刚回笼,谢南星就看见刚刚他们站过的地方,正以“Z”字形迅速朝两边撕裂开,整个胶囊宿舍瞬间东倒西歪,俨然有即将崩塌的趋势。   两人的目光在忽暗忽明的灯光下相交,谢南星迅速抬手摸向后腰枪套里的枪。   ——空的!   他刚洗完澡,枪还在换下来的制服上,而制服……   凌厉的瑞凤眸看向地裂沟壑对面,他的制服和枪在他出门的时候随手放在了淋浴间旁的柜子上。   这么远的距离,他的手根本不可能伸过去。   忽地,眼前唰地蹦上来一道黑影,陆调的小触手勾着他的配枪晃了晃,勾唇轻笑,“在看这个吗?”   于此同时,一个庞大扭曲的蠕虫巨影伴随着激烈碎石声从地缝中蜿蜒冲出,做厉蛇攻击状朝紧贴墙壁的两人张开利齿大口,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两人吞吃进嘴里。   谢南星敏捷接过触手上的配枪,下意识抓紧陆调的后腰将人往旁边闪开,回身,瞄准,“砰——!”   子弹精准无误射进那张长满尖锐牙齿的口中上颚。   借着昏暗的灯光,谢南星看见里面长着一些模糊的黑色线条。   腰间的力度让陆调的桃花眸蓦地放大,嘴角忍不住扬了扬,紧接着触手环上谢南星手腕,逼迫对方将自己的后腰搂得更紧,还趁机用脑袋贴上男人的颈窝,一副乖巧温顺的小奶狗模样,嗓音都黏了几个度,“南星叔叔好厉害!南星叔叔好棒!”   “……”谢南星黑睫颤了颤,下意识就要将手收回来。可他越挣扎,触手的力量就越重,大有将他的手黏在对方后腰上的意思。   谢南星停下动作,眼底覆上一层霜,冷道,“松开。”   陆调好似根本没听见男人警告的话语。不但如此,他还特意调情般揉捏谢南星腕处的吻痕,几秒后眉峰微挑,诧异道,“没爆头?”   意料中的爆头声没有传入耳中。   回头,陆调这才将那只巨大的污染者看了个真切。   原来,之所以没有被谢南星爆头,是因为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头!   身后的污染者整体呈白色,原本应该长着脑袋的地方被一张巨大的进食嘴占据。此刻那张苍白粘腻的嘴因为被谢南星射中上颚,正不断往外涌出灰绿色的粘稠物。   “怎么突变的画风越来越诡异了。”陆调十分嫌弃,小触手将刺鼻的味道扇开,还不忘给身前的男人也扇两下。   谢南星觑了眼鼻尖前,像风中狗尾巴草的小触手,没忍住一巴掌拍开,沉冷道,“拿开。”   陆调收回小触手,捻了捻指尖,仿佛上面还有男人刚刚拍上去的温度。   “这东西以前没见过。”打量几秒精神污染者后,陆调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义眼扫描过那东西的精神值,是全黑的,说明确实是S级精神污染者,但谢南星以前没见过。   很显然这是一种新型的污染者,而污染源无从得知。   这一个重大的发现,无形之间昭示着一个细思极恐的猜疑:有没有一种可能叶城的精神污染是人为的。   “好巧。”陆调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明的笑意,他垂下桃花眸,往谢南星腰下看了一眼,语调轻挑,“我就喜欢没见过的玩意儿。”   “……”谢南星瞥了眼自己的睡裤,明白陆调什么意思后眸眶隐隐发胀。   这个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发情。   泰迪附身吗?   谢南星一把抓住腰间的触手甩开,冷硬道,“我没功夫跟你闹!”   他得趁这只污染者没逃跑到其他地方前,将之枪杀在此处,减少学院里其他人被污染的几率。   “我没闹。”青年眸底闪过一丝挑衅,目光却暧昧踅摸男人唇部轮廓,浅声说,“要不要试试这次谁先抢分——欸?!”   陆调的话还没说完,谢南星就趁他松懈的时候从触手下挣脱而出。   男人颀长纤薄的身影从身前消失的同时,密集的枪声响彻整个胶囊宿舍,几乎快要震聋陆调的耳膜。   小触手挠了挠耳朵,陆调如同奶狗甩去身上的水渍一样甩了甩脑袋,眸底染上一层委屈无辜的怜意,朝不远处的谢南星嘟囔道,“南星叔叔耍诈,抢我分。”   谢南星当没听到,动作敏捷攀上污染者湿滑粗长的身躯,枪口再次瞄准对方长满利齿的血口时,却在看见污染者上颚处的一个黑色符号时晃了神。   那是一个黑色的诡异符号,难以形容,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信号一样。   可偏偏谢南星对这个诡异的符号有着触目惊心般的记忆。   那正是他母亲临死前,拖着最后一口气在他掌心里画出的符号。   那日硝烟四起,他唯一的家被一枚炸弹袭击了,四周全是废墟石块,还有他家人的尸体,鲜血染了一地,而他奄奄一息的母亲也开始呈现突变症状。   女人瞳孔突出,紧紧抓着青年的手腕,用颤抖带血的手指在谢南星的掌心画出了一个诡异的符号,最后用难以辩驳的嗓音叮嘱谢南星,“记……记住……”   往日的画面再度重现,谢南星呼吸凝重,颅骨发胀,连心脏都快要失去跳动。   这符号——   “谢南星——!”思绪混乱间,耳后传来陆调的一声惊吼。   谢南星猛然回神,侧身躲开污染者粗虬尾巴的重重一击,千钧一发之际,“砰——!”地一声,男人朝污染者上颚的伤口再射出一枪。于此同时他手中紧握的安安的药剂呈抛物线滑出——   谢南星瞳孔骤然放大,紧接着一个后仰翻身,借力踩住污染者的身体朝药剂伸出手,却在即将抓住药剂的时候身体被陆调的触手卷住了。   触手蓦地往回一拉,陆调紧紧抓住谢南星的肩膀,厉声低喝,“你不要命了!”   虽然陆调坚信以谢南星的实力肯定不会被污染者所伤,但他还是不想谢南星去冒险。   谢南星眸底凝上一层厉霜,强硬道,“松开。”   青年很清楚,男人是在担心安安的药剂。   陆调的触手卷住两支绿色药剂,轻柔交到谢南星手里,青年指腹拭去男人嘴角染上的污染物脏渍,柔声,“乖乖在这等我。”   说完,陆调凛然转身怒视污染者,桃花眸里的柔意瞬间消失殆尽,被一股凶残的戾气填满。 第21章 我若不疯,怎么会爱上你   乖乖在这等我……   陆调说这句话的时候,实在太像一个害怕小孩儿在游乐园走失的长辈,一向温和的目光里夹杂了一丝生怕一转身就再也见不到对方的惧意。   也正是那丝稍纵即逝的惧意,让大男人谢南星心尖颤了颤,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他短暂失了神,也让他失去了主控权,确切地说是失去了掌控全局的主导权。   以往和MP小组并肩作战的时候,都是他充当保护者的角色,将所有小组成员都护在他坚毅的保护伞下。他早就习惯了肩上扛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护着手下的‘主导权’。   而此刻,这种主导权完全消散了,更让他错愕的是,让他失去这种权力的人还是一个比他小了整数十岁的小屁孩。   他……正在被一个小屁孩保护……   谢南星握枪的手颤了颤,意识瞬间回拢,一把抓住陆调的手腕将人猛地拉甩到身后,再次披上保护者的外壳,“后边去!”   依然是严厉的声音,却莫名多了股颤意。   陆调怔了怔,看了眼腕处的红痕,那是刚刚谢南星抓得太用力留下的痕迹。   谢南星……在担心他?   不仅如此,刚刚地裂时男人给予他的搂腰闪躲,也表明了对方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想到这里,陆调忍不住浅勾唇角,戾气十足的桃花眸再次被急切的欲热填上,触手飞快缠住男人的腰身,下一瞬青年将男人反压在摇摇欲坠的墙壁上,覆上那张爷们儿味十足的薄唇——   “——!”谢南星脑子一片空白,尾椎处往上窜起一道酥麻电意,连紧握配枪的手指都下意识松软了。   这是他第二次被陆调吻。   与一个小时前那个吻不一样的是,这次不是蜻蜓点水,它强硬而莽撞,带着极强的侵占性和一种疯狂的欲切。   但更让谢南星不明的是,他的义眼这次居然没有产生副作用。   视野中的画面清晰无比,也正因为这样,他看见刚刚被他一枪射倒的精神污染者再度直起庞大的身躯,张开利齿大嘴朝他们攻击而来。   男人根本顾及不了唇上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松软下去的手指条件反射握紧配枪,抬手瞄准,再要开枪,手腕却被触手卷住了。   唇上的热度忽然离去,陆调低头快速碰了一下谢南星的唇角,轻笑,“你的子弹只有我能浪费。”   话落,数根粗虬的触手猛然朝身后利箭般射去,下一秒,还在往前冲的污染者瞬间被摧古拉朽般的力量掀翻滚飞出去。   男人趁机挣脱开,啪地一声扇在了陆调的脸颊上,低喝,“疯子!”   刚才他们差一点点就被污染者吞吃入腹,偏偏这个小疯子还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对他做那种事……   “我若不疯……”陆调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气得胸膛快速起伏的男人,眸底流转绵绵情|欲,“又怎么会爱上你。”   一个杀手,要是不疯的话,怎么会爱上一个地位对立的审判者。   “……”谢南星深吸一口气,他不想再和这个小疯子多作交流。   迎面的污染者像是被激怒了,箭一般的速度爬行而来,胶囊宿舍的墙壁开莲一样彻底轰然倒塌。   陆调转身,颀长高大的身躯将谢南星完全遮挡在身后,那双总是笑意满满的桃花眸瞬间被戾气填满。   青年怒视污染者,余光往谢南星刚刚差点被污染者尾巴击中的侧腰瞥了一眼,嗓音仿若一柄冰锥,“敢伤他?”   谢南星从未看见陆调那张乖痞的脸上出现那种阴鸷的表情,那表情令他这个让全大陆罪犯都闻风丧胆的谢大审判,都下意识感到背脊发寒。   不远处的污染者似乎感受到了陆调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龇牙咧嘴的动作一僵,粗虬的身躯开始缓缓往裂开的地缝移动,似乎想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陆调悠悠踏出一步,清闲的样子像极了晚餐后散步的模样,远处的污染者却顿了一秒,紧接着一溜烟儿缩回了地缝里,很快没了影。   谢南星想要追上去,陆调抬手止住了男人的动作,食指竖在唇间轻声,“嘘~”   下一刻,谢南星就看见陆调的触手不知何时消失了,借着昏暗的霓虹灯光只能看见数根极细的线朝地缝里蜿蜒而去,速度快得谢南星的义眼差点聚不上焦。   片刻后,裂开的地面下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在移动,紧接着“轰——”地一声,污染者被那些极细的线缠住身体硬生生从地缝种拉了出来。   “当着我的面伤我的人?”陆调的眉峰压得很低,桃花眸泛着一层厉光,脸庞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幽幽的嗓音无比沉冷,“问过我了么?”   滋滋——   耳边传来细绳用力勒住污染者粗虬身躯的声音,谢南星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整个身子就被陆调搂进怀里强硬而霸道地禁锢着。   青年低沉得有些病态的声音在头顶轻轻响起,“爆……”   伴随着“嘣——!”地一道巨响,透过陆调的臂弯,谢南星看见刚刚粗虬的污染者直接被那数条细线勒爆了,灰绿色的粘稠物炸溅满了整个胶囊宿舍的墙壁。   但他身上却丝毫没有沾染上脏渍,因为陆调都替他挡住了。   霓虹夜幕下,数条细线蜿蜒回缩,很快回到陆调的五指上。   刚刚勒爆污染者的细线竟然就是陆调的触手!   原来陆调的触手不仅能变得粗大,还可以变得那么细小锋利。   细小到散发出一种‘无孔不入’的诡异感。   谢南星呼吸一凝,一把推开身前的陆调,义眼条件反射扫描陆调的精神值,视野中原本粉红的精神值正疯狂朝红色突变。   男人根本来不及细想,为什么陆调的精神值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从粉红朝红色突变,谢南星迅捷抬枪指着陆调的脑袋,眸底幽冷,“你的精神值变红了。”   陆调乖觉抬起双手举过头顶做出一副投降状,眸底泛着一丝痞气,“杀了我,你就得不到线索了。”   话毕,触手不知从哪儿吸住了一枚闪着晶光的戒指,悬浮在谢南星身前。   很显然,这枚戒指是刚刚从污染者身上取下来的一条线索。 第22章 他在谢南星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   污染者身上竟然有一枚结婚钻戒,说明这只污染者是近期从人类形态突变完毕的,前后加起来的时间估计不会超过半个月,这更加证实了谢南星心中那个细思极恐的猜想。   谢南星很清楚,顺着这枚钻戒很大概率能查到一些关于他母亲临死前留给他的那个诡异符号的线索,或许那个诡异的符号就是某个导致精神污染发生的秘密组织的象征。   但不管怎样,拿到那枚戒指也就代表着,找出杀死他家人的幕后凶手就更近一步。   男人用空闲的左手去拿戒指。   触手却迅速回缩,转而将戒指放进陆调嘴里,亮白的小虎牙衔着钻戒,青年勾起的嘴角在霓虹夜色的映衬下散发出嚣张挑衅的意味。   看见对方略显湿润的唇|瓣,谢南星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刚刚那个吻,熟悉的电流感再度从足底涌上,冲击他的颅骨。   他微不可察地咬了咬舌尖,似乎想用疼痛驱散脑海中那本不该发生的画面。   紧接着,“咔哒”一声子弹上膛,谢南星脚步往前,枪管怼上陆调的太阳穴,“你这是在威胁我?”   他并不真的想开枪,只是想拿到那条戒指的线索,偏偏眼前这个小青年的精神值已经在红色边缘跳动,死死抵在他的原则和底线边缘。   只一晃神,戒指消失在虎牙上,陆调将戒指含进口腔,柔软的小触手缠上太阳穴上的冷硬枪管,青年眸光微转,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别这么敏感,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砰——!”地一声,子弹裹挟着一股浓厚的警告味道擦着陆调耳侧的碎发飞过,谢南星不自觉绷紧下颌线,“我不和罪犯做交易!”   枪管顺着太阳穴往下,径直抵上了陆调的心脏,一字一句,“杀了你,一样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说着冷漠无情的话,谢南星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掌心湿润起来,扣着扳机的手指也不动声色蜷缩了一下。   面对污染者,他深知自己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他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就像脑子被劈成了两半,一半的理智在逼迫他开枪,一半的理智在阻止他开枪。   还有心脏,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胸前紧抵的枪管不知何时松了一寸,男人细微的动作被陆调悉数收尽眼底,青年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陆调迈出试探的步子,填补了心脏与枪管之间的距离。   隔着薄薄的布料,他感觉到抵着心脏的枪下意识颤了一下,还有男人隐隐不稳的声音,“别动。”   目光从胸前的黑枪扫过,顺着男人僵硬的臂弯落在那双被黑睫包裹着的瑞凤眸上,陆调似乎还想在谢南星脸上看到一丝别样的表情。   他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触手紧紧吸附住枪管往心脏处猛一用力,桃花眼里闪烁着病态的试探欲,步子一步步靠近对方,如恋人轻声呢喃般,“动了又如何?开膛破肚?”   勾了勾唇,“那会弄脏你的手。”   谢南星眉峰微微颤了颤,他第一次遇见陆调这样赶着送死的污染者罪犯。   这步步紧逼的气息让他脑海中不住浮现对方给予他那个强硬而莽撞的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蜷缩的手指不自觉颤抖。   也正是这零点几秒的犹豫,陆调迅速抓住谢南星的手腕,强势而有力地将人禁锢在胸前,而他的手则覆盖上谢南星的手背,逼迫谢南星拿枪抬起自己的下巴,露出线条好看的脖颈。   “谢大审判……”柔软的触手轻柔抚弄男人的脖颈和衣领下的锁骨,青年嗅着男人后颈的气息,舌尖扫过对方耳尖,低声说,“你犹豫了。”   这个动作让谢南星的后背紧贴陆调的胸膛,因此能清晰感受到陆调心跳的频率。   咚——咚—咚—,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几乎和他的融为一体。   谢南星咽了咽干燥的喉咙,也止不住狂跳的心,最后他左手回击陆调的腹部,身后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啊——嘶——”   主动权再次回到手中,谢南星却在枪管瞄准陆调面庞的时候顿住了。   男人目光下意识聚焦在对方那张因为吃痛而微微龛动的嘴唇上,那挥之不去的吻又一次袭击他的大脑,狂热而强势的荷尔蒙气息搅乱了他的思绪。   谢南星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神情越来越冷。   陆调说得没错,他确实犹豫了,对着那张脸,他根本扣不动扳机。   好半晌,男人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将枪收了回去,望着一米开外捂着肚子的小屁孩,冷冷,“跟我回去接受治疗。”   陆调的精神值只是快要变成红色而已,又不是黑色。   经过治疗应该能恢复回去的。   看见谢南星把枪收了回去,陆调桃花眸里的笑意更深了,这个常以‘刚正不阿’作为代名词的谢大审判,他第一次犹豫了。   要知道这人可是连老师都能毫不犹豫射杀的。   而面对同为污染者的他,谢南星却犹豫了。   那一刻,陆调深信自己赌赢了,他在谢南星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   见陆调不说话,谢南星上前一步,手铐声叮铃作响,男人沉凝道,“还想戴手铐?”   “比起被你铐……”青年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陆调瞥了一眼发着寒光的手铐,沉重的脚步往前,紧接着一下子扑在了谢南星身上,双手紧紧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脑袋蹭着对方的身体,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更喜欢铐你。”   陆调虽然比谢南星小了整整十岁,但高大身躯的重量却足以将男人整个人撞得后退半步。   谢南星稳住身子,垂眸看向腰间的小屁孩,眸色幽深,“你——”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谢南星看见陆调的后背被猩红的血染红了。   “你受伤了?”谢南星迅速蹲下身将人半搂在怀中,语气不自觉变急,“什么时候……”   他想问陆调什么时候受的伤,但在问出口的时候就想到了答案。   是刚才!   刚才对方用触手卷住自己和安安药剂时分了心,后背才不小心被污染者的利齿划伤了。   难怪陆调的精神值在短短时间内就从粉红色疯狂往红色突变。被污染者伤到肌肤,远比寻常的精神污染严重得多。   谢南星紧握一下垂在身侧的手,剑眉皱得更深了,瑞凤眸里浮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涌动。   他不习惯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这让他很不安。   “喂,你可别哭啊。”陆调在谢南星的后腰不轻不重捏了一把,轻佻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可反驳的强硬气息,“除了在床上,我不想在任何地方看到你哭。” 第23章 你更像一朵玫瑰   “除了在床上,我不想在任何地方看到你哭。”   陆调的话黄中带硬,这让一向爷们儿惯了的谢南星直接呆了呆。   且不说从来没人敢在他这个谢大审判面前开这么多黄腔,单单只是对方那种带着掌控欲的口气,就让谢南星突觉到一种怪异的被顶撞的感觉。   在谢南星的世界里,向来只有他才有资格用这种带着主导权的口气说话,所以MP小组的人每每听到谢南星说什么话时,都会觉得对方的口气像是在审问自己,哪怕是寻常的聊天,亦如是。从未有人敢顶撞他。   久而久之,小组的人都对这个谢大审判产生了一种‘敬而远之’的疏离感。   而现在,一个名叫陆调的小屁孩莽撞地冲破了谢南星建立起来的冰墙,誓要暖化这个男人寒冰似的心。哪怕隔着天生对立的深渊沟壑,他也要用尽全力迈过去,在男人的心房里搭建一个归宿之处。   谢南星冰封的心被陆调锋利而强硬的猫爪挠得皴裂,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没疼够是吗?”   说着便抄过陆调的膝盖窝,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喂——你——”陆调自认为也是个爷们儿,哪里受得了被谢南星用这样一种很‘女人’的姿势抱,这让他非常不舒服,甚至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他抵着谢南星的胸膛,“操!谢南星你放我下来!”   谢南星充耳不闻。   小青年四下扫视,为了不让自己自己这副样子被别人看见,陆调一手遮住脸,一手揪住谢南星的衣领,眸底幽深,“给你三秒钟,放我下来。”   谢南星哪管什么羞耻不羞耻,从容拿过一旁架子上的制服和配枪丢进陆调的怀里,淡漠道,“拿好。”   “……”见硬的不行,陆调只好来软的了,小触手顺着男人的臂膀缠绕至对方的脖颈,小小吸盘紧紧贴上男人的肌肤,陆调的桃花眸里浮上一层胁迫意味,“谢判不想明天被队员发现脖子上有个草莓印吧?”   感觉到触手吸盘的力量越来越强,谢南星步子一顿,将人放了下来。   陆调松开触手,迅速从谢南星怀里直起身子,咧嘴一笑,“这就对了嘛。”   谁知双脚还没沾地,陆调又被谢南星抱住双|腿往肩膀上一扛,青年瞳孔骤然紧缩,“——欸?!谢南星?!”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梨涡若隐若现,“既然抱不得,那扛着就好。”   话毕,抬步往外走。   “喂——!”被男人扛在肩上的青年也来不及调|戏了,触手全部收回去化作一个面具挡在脸上,深吸一口气后低声喃喃,“操!”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剩下的念头便成了赶紧钻进谢南星的车里躲起来。   .   空中汽车在叶城上空划出一道靓丽的霓虹线,赛博学院的夜景很快就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谢南星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车里摸出一支烟递给副驾驶上的陆调,平静道,“只有这个口味的。”   陆调还处在刚丢过人的余韵中,他瞥了一眼谢南星递过来的烟,心理很清楚那是特制的精神稳定剂。他佯装出一副大老爷们儿的模样稳住自己的形象,又丝毫不客气地接过烟剂咂摸进嘴里,侧头问他的谢猫猫,“火呢?”   谢南星觑了身旁的‘小男人’一眼。陆调虽然只有十九岁,但发育得很好,不论身高还是体态,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力量感,哪怕刚刚被污染者伤过,这个小青年也依然能安然无恙地谈笑风生。   男人眸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朝陆调腰上的制服抬了抬下巴,淡漠说,“兜里。”   陆调便伸手在谢南星的兜里摸索着,刚拿出来准备点上,耳边就传来男人警告的声音,“我不喜欢车里有味。”   唰唰两声,陆调降下车窗,明火映亮了他轮廓清晰的侧脸,黑羽在眼底洒下一片黑影,额前的碎发随风晃荡,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与年龄不和的成熟感。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那几秒,谢南星恍惚在这个十九岁的青年身上嗅到了一丝饱经沧桑的气息。   那气息和往日陆调的形象很不符,甚至可以说有点冷。   是冷血的冷。   这种气息,谢南星只在职业杀手身上嗅到过,那位和他对峙很久的‘杀皇’身上就有这种气息。   谢南星敏锐地缩了缩瞳孔,眸底不自觉带上一丝探究的意味,却在转头的瞬间刚好与凑过来的陆调鼻尖相对。   呼吸间的热度交错,陆调微微偏头,目光暧|昧地描绘着谢南星的面庞,乖痞露齿,“好看吗?”   “……”谢南星呼吸一凝,抓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握紧。   其实认真观察的话,陆调的模样还是很好看的,高高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唇,尤其是那双总是夹带笑意的桃花眼,总会让人沉迷其中。   但他不喜欢被陆调这样强势地盯着,那眼神就像猎豹盯着兔,让他背脊发凉。于是男人冷着脸将视线收回到前方的霓虹夜空中,沉冷道,“安全带系好。”   哪儿是冷血的气息,分明就是斯文乖痞的气息。   陆调盯着谢南星看了几秒后,这才收回身子坐回副驾驶上,他的直觉告诉他,谢南星刚刚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杀皇’身份暴露了?   乖痞的青年双手交叉在胸口,透过雾蓝的烟霾,陆调看见百楼大厦的全息广告投射出一朵艳丽的红玫瑰,刚好倒映在空中汽车的后视镜里。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神情有些复杂。   云烟紧贴车身散去,融入霓虹夜色中。   陆调注视后视镜,全息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零碎,之后再重组聚焦,红玫瑰很快化成了一幅他与谢南星接吻的画。   他不懂,为什么别人都说这个男人很冷漠,明明他感觉到的谢南星是暖的。   陆调食指夹着烟剂,手肘很随意搭在车窗上,忽然偏头对谢南星说,“我觉得‘高岭之花’不适合你。”   谢南星被陆调没头没脑的话弄得迷糊,“……?”   “你更像一朵玫瑰。”尖尖的小虎牙咬着烟剂,陆调眸底流转浓浓情欲,嘴里含糊不清道,“带刺的红玫瑰。” 第24章 你就是我的赛博玫瑰   谢南星发现陆调在抽完一支精神稳定剂后,红色的精神值渐渐变淡了,便没有将陆调带回执法部治疗,而是直接带回了家里。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告诉谢南星,“你把一个被精神污染的杀手带回了家里。”   谢南星肯定会漠然回怼,“你在说什么屁话。”   要是再有人告诉谢南星,“你不仅把一个被精神污染的杀手带回了家里,你还给他煮了碗面。”   谢南星肯定不会说话,直接拿枪蹦了这个胡说八道的人,再沉冷道,“梦该醒了。”   而现在……   “南星叔叔好了没啊?”客厅传来陆调有气无力的嗓音,尾字还故意拖长了很多,听上去就和路边快要饿死的小奶狗差不多,“我好饿啊。”   谢南星闭眼深吸,强迫自己不要和一个小屁孩计较,再在心底暗暗发誓,等陆调精神值恢复后就揪着这小屁孩的后领将人一把扔出去,最后再喝声道,“滚吧,本尊不需要你的谢恩。”   咕噜咕噜的开水声响将谢南星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抓了一把面条扔进锅里,转身又从冰箱里拿了一个番茄放在砧板上,锋利的刀刃细细划开,鲜红的汁水倒映在瑞凤眸底,陆调的声音忽然浮现在脑海中:   “我觉得‘高岭之花’不适合你。”   “你更像一朵玫瑰。”   “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谢南星还记得陆调说这话时的语气,狐疑不解中带着异样的笃定,好似他在陆调眼里就是个已经被看穿了的透明人一样。   男人下意识移步到水池旁,注视水面倒映出的自己严肃冰冷的面庞,蹙眉低声,“白玫瑰还差不多。”   红玫瑰太过妖冶辣烈,不适合他,而白玫瑰冷冽素净,刚刚好。   也不知道陆调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会觉得他像红玫瑰,还是带刺的那种。   但谢南星没有察觉到的是,从水池移开后,他那冷如寒霜的面部棱角,在鲜红番茄汁的映衬下,不自觉开始软化了。   另一边,陆调半蹲在客厅中央,数根触手吸着一柄柄细小的尖针悬浮在青年背脊上方,晃眼看去像是在执行某种残酷的刑罚一样。   “这就是天赋吧。”青年的声音与其说是自负,倒不如说是自信。   因为他对他刚纹上去的纹身非常满意。   原来,那些触手不是在陆调背上行刑,而是在纹纹身。   陆调空闲的左手掌心上方,漂浮着一个红色的全息投影,冶红的玫瑰缓缓转动着,像是被笼罩在博物馆的珍稀文物一样。   这就是触手纹身参照的‘红玫瑰’标准。   很显然,小家伙们做得很好,直接用一朵栩栩如生的红玫瑰将陆调脊背上那道豁开的伤口完美填补上。   而纹身的颜料,就是陆调伤口处汨出的鲜血。   顺利得好像每根触手都清楚自己纹身任务,就像它们拥有自己的单独意识一样。   而事实上陆调很清楚,他的每一根触手确实有自己单独的意识。   陆调不否认,在某种程度上,触手们的单独意识确实能给予他很大的帮助,就比如现在他们能各自分工完成他背上的红玫纹身,他非常庆幸自己有这么个牛逼的技能。   但有些时候,他又不得不懊恼自己的这个特殊点,尤其是在他精神污染非常严重的时候,触手的意识几乎会独立到他控制不住的地步。   他很清楚在那种情况下,谢南星肯定会毫不犹豫射杀他。   他不能让谢南星发现他的触手有单独意识这个秘密。   “陆调!”就在这时,谢南星的呼喊声穿过抽油烟机的轰隆隆声传入耳中。   男人将沾满水的双手在围裙上擦拭干净,朝客厅的方向大声问道,“香菜和葱都要吗?”   “这么快就好了?”陆调猛地一惊醒,他的小触手们还没有完工呢。   青年环视一圈四周,似乎想要找一个类似镜子的东西,来营造出他是看着镜子进行纹身的假象,而不是因为触手有单独的意识。   但扫视一圈后,他发现谢南星家里根本没有镜子,唯一有的地方可能就是洗漱间。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起身,否则后背上的玫瑰就会功亏一篑。   “这男人平时照镜子都得去洗漱间?”青年低声吐槽,“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根本不用随时打理。”   见客厅里的人没有回答,谢南星眉宇间浮上一丝不太耐烦的气息,毕竟他从未给人下过面条,还这么切心询问对方的忌口。   男人拔高的嗓音里夹杂冰渣子,“陆调你要葱和香菜吗?”   “啊——??”黝黑的眼珠子灵活转动,陆调在思考应对措施。   于此同时又将藏在腰间的幻成匕首的粒子武器,迅速变幻成一块不大不小的镜子,刚刚好能反射出他背后纹身的景象。   做完这一切,青年佯装挑剔,朝厨房的方向喊道,“香菜是你自己种的吗?葱是新鲜的吗?”   伴随着滋滋滋的电流声,后背红玫瑰纹身根部的最后一根刺雕刻完毕。   看着丹青妙笔似的玫瑰纹身,陆调满意勾唇,收回小触手又补充道,“我肠胃不好,香菜只吃自己种的,葱只吃24小时内新摘的。”   “……”厨房里,腰下围着围裙的谢大审判,面色铁青抓过一把自己种的香菜和24小时内新摘的葱丢进面碗里,脸上挤出一个冷硬的笑,神情阴鸷。   他错了,他不应该在陆调精神值恢复后,揪住小屁孩的后领扔出去说,“滚吧,本尊不需要你的谢恩。”   他应该在将人扔出去后,用鞋尖逼迫对方抬起下巴,再纡尊降贵俯下身听小屁孩对他说,“主人,你可以吩咐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南星叔叔啊……”陆调那听上去好似马上就要饿死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要饿死啦。”   谢南星愤愤端着面碗径直朝客厅而去,却在看见陆调整个后背的时候顿住了脚步,瞳孔骤然一缩。   青年白皙的脊背上,原本触目惊心的疤壑不见了,变成了一支斜倚在两块蝴蝶骨之间的红玫瑰。   他看得很仔细,小屁孩还特意在红玫瑰的根部纹了几根尖锐的刺。   “你更像一朵玫瑰。”   “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青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的同时,谢南星看见半蹲在客厅的陆调转过脑袋,朝他露出一个乖觉的笑。   尖尖的小虎牙在灯光下格外亮眼,小屁孩朝自己后背的红玫瑰瞥了一眼,目光又落在谢南星微僵的瑞凤眸上,温柔儒雅,“你就是我的赛博玫瑰。” 第25章 谢南星你对我笑了,你喜欢我   “你就是我的赛博玫瑰。”   陆调的话语如同一粒石子坠入冰湖,敲碎了谢南星多年以来在心腔建立起的冰墙,墙面随之倾斜崩塌,在霜雪似的心湖中央溅开一圈柔情涟漪。   谢南星缓慢眨了眨瑞凤眸,端着面碗的手指下意识扣得很紧,连带着那张原本神情不忿的面庞也跟着软化再紧绷,甚至有一瞬间他感觉穿在自己身上的不是宽松休闲的睡衣睡裤,而是能封闭他全身脉搏能令他瞬间窒息的‘赛博战衣’。   男人缓缓呼出一口气息,他呼吸得很轻,很柔,甚至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压制,像是生怕被不远处的小屁孩发现什么秘密一样。   那一刻,他脑子里又做出了一个新的抉择:   他决定在陆调精神值恢复后,给这条流浪的小奶狗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再笑着对小屁孩说,“小章鱼,恭喜康复。”   他没有细想为什么陆调在短短时间内就从触手怪变成了小章鱼。   总之那一刹那,他好像没那么讨厌这个总是顶撞他的小屁孩了。   出神间,小章鱼用他的小触手在男人眼前挥了挥,谢南星猛然回神。   义眼从那支赛博玫瑰上移开,重新落回到陆调身上,小青年露着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正对着他傻笑,“好看吗?”   谢南星撇开眸底流转着微妙情绪的目光,冷着脸将面碗放在了陆调身上的茶几上,低声,“趁热,赶紧吃。”   说完又补充道,“香菜是我自己种的,葱是24小时内新摘的。”   “……”陆调拿筷子的手微停,没想到这个人还真在自己家里种了菜。   要知道在现在这个科技发达的社会,蔬菜都是由人工智能在实验室基地里批发克隆出来的。   葱花和香菜叶漂浮在西红柿鸡蛋面的上方,浓浓的菜香味儿裹挟着面条的浓香因子涌向陆调的舌尖,化作万千小人在青年的味蕾上翩翩起舞。   陆调顿时齿颊生津,咽了咽口水。他很少吃上这么正宗美味的面条,加上这还是谢南星给他下的,就更难得了。   “谢谢你,谢南星。”青年轻轻夹起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桃花眸底蒙上一层淡淡的水汽,嗓音微带沙哑,“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   “……”谢南星目光一顿,他忽然有点好奇,陆调的成长环境是什么样的。   又或者换句话说,到底什么样的环境能养成陆调这样的人。   男人嘴唇张了又合,最后低声说,“……锅里还有。”   目光扫过茶几桌面的镜子碎片,谢南星忽然问,“你哪儿来的镜子?”   “随身带着的。”陆调咕哝回应,抬手将镜子揣回衣兜前朝谢南星晃了晃,还照着镜子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不然怎么纹身?”   谢南星没细想,只当对方是在臭美,还在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跟小姑娘似地带着镜子出门。   见成功转移了谢南星的注意力,陆调这才松了一口气。   .   在吃了两大碗面条后,陆调终于停下了动作,还不忘替谢南星把碗筷和厨房收拾干净。   男人看着厨房里青年忙碌的背影,心底生出一股久违的温馨感。这种对于常人来说无比日常的生活,谢南星已经有十年没有体验过了。   陆调摘下围裙,双手擦干水渍回到客厅时,桃花眸刚好捕捉到一丝在谢南星唇角处转瞬即逝的浅淡梨涡。   “别动!”陆调惊喜出声。   像是要抓住证据一样,他抬手用食指指着谢南星的唇角,脚下的步子朝对方一步一步逼近。   听见陆调的声音后,谢南星还真的一动不动地倚靠在沙发上,屏息看着陆调一点一点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直到对方指腹点在唇角时,他下意识颤了颤。   紧接着,青年高大的身躯俯下,墨黑的身影将男人整个人笼罩其中,勾唇低笑,“谢南星你对我笑了,你喜欢我。”   他说的是陈述句,不带丝毫疑问。   随着陆调一同俯下来的,还有一股青年特有的荷尔蒙气息,杂糅着极具压迫性的欲和热,顺着男人的肌肤毛孔渗近血肉之中直扣心房,尤其是对方那盯着自己的莽撞而有力的目光,让谢南星瞬间浑身紧绷似铁。   但谢大审判的戒备心也就仅松懈了几秒,转瞬就把身上的青年一把推开,沉着脸,“起开。”   他转过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低骂道,“没大没小。”   陆调顺着谢南星的力道翻过身,悠然自得瘫在了沙发上,嘴角扬得更厉害了,“你就是喜欢我。”   “……”谢南星双手撑在膝盖上,食指交错抵着眉心,静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男人神色严肃起来,侧过脸,重新戴上谢大审判的面具,对身边那位被精神污染过的杀手冷声逼问,“戒指交出来。”   陆调知道那枚戒指上藏着一些谢南星很看重的线索,他从兜里拿出那枚戒指递到对方身前,乖巧打趣,“陆调主动上交证物,还望谢判从轻处罚。”   “……”谢南星觑了一眼戒指,目光有些复杂。   陆调盯着谢南星看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忽然噗嗤笑出声,“不是吧,你真以为我吞进去了?”   谢南星一把夺过戒指,冷冷地,“……无聊。”   义眼自动开启扫描功能,将整个戒指从头到尾扫描了一遍,最后聚焦出几个字母悬浮在全息投影上。   CR&FT   字母是故意雕刻在戒指内侧的,显然出于某种纪念下的人名缩写。   陆调也看见了,无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弹戒,用一种不服输的语气说,“回头我把你的名字也刻上去。”   “……”谢南星心腔一动,浓长的黑睫眨了眨。   就在这时,身旁的青年忽地凑近,微眯着眼睛打量那枚戒指片刻后,低声说,“我认得这枚戒指。”   这下谢南星诧异了,他扭头看着陆调,犀锐的目光就像旧世界的警察审问犯人一样看着陆调,沉冷逼问,“在哪儿见过?”   要是再给这人后面加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厉气逼人的味道就更足了。 第26章 果然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次日,执法大楼,MP小组办公室。   “排查Cora近三个月所有的行动轨迹,找到密切接触人员进行隔离观察。”笔挺的制服衬衫,外搭黑色长款风衣将谢南星那张英气硬朗的脸映衬得更加严肃冷峻。   抬手滑动悬浮于半空的全息投影,名叫Cora的赛博学院女大学生精致的容貌便浮现在大家眼前,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还是个外国人?”   “可惜了。”   谢南星冷冽的目光扫视一圈低声碎语的组员,众人纷纷正经危坐,闭嘴不言。   “再查查资金往来。”正要继续交代什么的时候,谢南星腕表上的通讯器响了。组员们便将闪躲的目光落在了谢南星的手腕上,有个眼尖的在那腕表下方瞥见了一抹红痕。   于是谢南星转身走出办公室接通电话后,办公室内的画风是这样的:   “我去,我刚刚在头儿手腕上看见了一个草莓印。”   “你是不是眼花了?那是头儿!怎么可能有人在他身上留下草莓印。”   “不是啊,真是草莓印。小小的,看上去跟我小指差不多大。”   “哦……樱桃小嘴啊~”   “你们这眼睛是应该找博士看看了,回头让他给你换双义眼,这样就不会出现幻觉的症状了,免得出任务的看错罪犯。”   正讨论着,突然一道带着怜悯的声音传入耳中:   “哎,也不知道哪家姑娘会遭殃在头儿身上,真是有点可怜她。”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程言礼,“……”   然后大家又在某个瞬间意识到什么后,互相交换了一些大家都懂的表情,掩嘴嗤嗤笑了起来。   主要是谢南星给他们的印象一向是死板严肃,淡漠禁欲,就像一个只会工作的冷冰冰的机器人一样。   大家都觉得谁跟了他们的头儿都是在遭殃,至少那姑娘下半辈子会像在冰窖里过一样,或许有些时候还会被他们的谢大审判身上掉下来的冰渣子刺得遍体鳞伤。   .   另一边,不但被调侃成樱桃小|嘴,还被预判下辈子会在冰窖里过的陆姑娘,正在跟那位冷冰冰的谢大审判做最后的拉扯。   “谢南星你不要过河拆桥!”陆调气得眉毛拧成一团。   陆调与Cora的渊源起源于赛博学院的食堂,当时Cora端着餐盘差点从陆调身边摔倒,是陆调扶了一把,但最后不知怎么回事餐盘还是从Cora手上掉了下去,而且掉下去的时候还在那枚戒暔凨指上划出了一道细痕。   因为赛博学院的外国人很少,加上那枚戒指看上去价格不菲,所以陆调对其的记忆度比较高。   他以为乖乖将戒指主人的信息告诉谢南星后,这个男人就会以实习生的名义将他纳入MP小组,这样他就可以借着工作的理由随时随地缠着谢南星了。   谁知这个男人来了一招过河拆桥,拿着线索就跑没影了。   “MP不缺人手。”谢南星看着腕表上投影出来的气呼呼的陆调,淡现的梨涡里浸着男人别样的窃喜。   要是这时有人从办公室出来,肯定会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毕竟比起谢南星会笑这件事来说,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瞎了,心甘情愿去找博士换双义眼。   面对谢南星的低嘲,陆调捏了捏眉心,决定动之以情,“你答应过老校长,会好好带我的。”   “口头上的。”谢南星微一挑眉,像是拿定了这场拉扯战的胜者地位。   口头上的,又没有签合同。   那就不是真的。   陆调低低操了一声,“你给我等着。”   随即挂断通话,青年蹙眉喃喃,“果然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暔凨话毕,手机又响了,是谢南星发来的简讯:   【安安的药剂记得冷冻储存。】   妈的。   还把他当成保姆了。   陆大保姆顶着即将燎原的怒火,十指翻飞:   【不存,不冻!你不要忘了我是个杀手,我会直接给她一针让她永远沉睡。】   看见陆调的消息时,谢南星眉眼浮上了一层明媚的气息,笃定什么似的回复道:   【你不会。】   陆调怔愣看着这三个字,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勾唇轻笑,“是,我不会。”可我会干其他的事情。   陆调之所以这么迫切想要加入MP小组,就是因为MP掌握了很多关于精神污染案的资料。他一直想要找到令自己体内感染出触手的原因或者说始作俑者,进而才能彻底解决他精神值紊乱所带来的痛苦。   当然这件事谢南星是不知道的,他也不会告诉谢南星。   毕竟他不想让谢南星见到他精神值紊乱的状态。   那时的他会变得不受控制想要凌虐,也会嗜血疯魔。   本以为这次提供戒指的信息是个很好的加入MP的机会,可偏偏谢南星翻脸不认人。   手机横放,小小的屏幕呈扇形投射出一个全息键盘,小触手蜿蜒而出在黑色的键盘上快速敲打,下一瞬墨黑的全息荧幕上便出现了一排排绿色的代码。   耳垂上的追踪器耳钉传来“滋滋——滋滋——”的电流声,紧接着几道陌生的声音相继入耳:   “头儿——”   “Cora最近——”   陆调嘴角一扬,这代表着他成功黑进了谢南星的机械猫耳。   要是谢南星知道,自己射在陆调身上的追踪器被对方私自该装成了窃听器,估计会直接将这条小畜生赶出自己的家,再怒骂一声,“滚出去。”   .   办公室里,被顶尖黑客杀皇入侵猫耳的谢南星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男人背靠座椅,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十指交错垂放在腰间,柔和英俊的脸重新镀上严肃凛冽的气息,谢南星微抬下巴聚精会神地听程言礼的调查结果:   “头儿,Cora近三个月来的行动轨迹主要集中在赛博学院和这个地方。”程言礼敲击几下键盘,办公室中央上空投影出整个叶城的城市面貌,指腹滑动,选中其中一点后聚焦放大。   “百楼大厦。”程言礼说着,目光下意识瞥了一眼不苟严谨的谢南星。   那个地方,也是谢南星枪杀老师的地方。   谢南星轻眨黑睫,神情淡漠,“继续说。”   “我按照头儿说的,查了Cora近一年的资金往来。发现她的资金账户是半年前新开的,而与她有过大额资金往来的,只有一个名叫费童的人。”   程言礼在键盘上又继续敲打几下,一个全新的年轻男性面孔出现在全息投影里,“初步怀疑这个费童就是戒指内侧的FT。”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后,谢南星缩了缩瞳孔,面色沉凝。   这个人,他认识。 第27章 今晚看上的老公都给你买   “费童,是科斯集团总裁费宇的儿子。”程言礼指腹再滑动,全息投影上又出现了一些费童和Cora的亲密照片,“与Cora曾是男女朋友关系。Cora在赛博学院的学费也是费童赞助的,但不知什么原因,两人的资金往来在半个月前就截止了,初步怀疑是分手的原因。”   谢南星磨蹭着下巴,思忖道,“Cora的突变时间和两人的分手时间差不多吻合。”   话落,男人刀锋般凌锐的目光盯着费童的全息投影,问一旁的程言礼,“查到费童近期的踪迹没?”   办公室上空的全息投影,再度旋转切换,最后放大再放大,程言礼指着其中一座环境优美,格调雅致的休闲庄园,目光落在谢南星身上,“逸致画廊。”   “另外,我还查到这个画廊近期有一个拍卖会,在今天晚上九点举行。”程言礼补充道。   谢南星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博士留下来向上级申请搜查令,其他人去百楼大厦组织人员进行隔离。”男人简单安排好工作,从座椅上起身,看了一眼程言礼,冷峻道,“程言礼跟我一起去拍卖会。”   男人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路过博士身前的时候叮嘱道,“必要的时候,可以斯文一点。”   话落便转身离去。   组员议论纷纷,他们不明白谢南星为什么忽然要搜查这家拥有几十年历史的画廊庄园。   谁也不会多问,因为他们都相信谢南星的决策。   谢南星的母亲生前曾是科斯集团的科研员。十几岁的谢南星因为一些原因偶尔也跟着母亲一起出入科斯集团,与费童打过几次交道,非常清楚这个人的痞性。   或许在外人眼里费童是一个斯文英俊,温良恭简的十佳青年。但在他谢南星眼里,形容这个人的词只有浪荡败类和狠戾凶残最贴切。   十六岁那年,谢南星曾因对方生扒过一只幼猫的皮和年仅六岁的费童打了一架。不仅如此,谢南星还看见过费童以非常残忍的方式惩罚过科斯集团的犯错的女员工。   他自然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真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去画廊就为了参加名画的拍卖。   除非那个拍卖会本身就有问题。   另一边,陆调也通过谢南星的猫耳成功获取到了逸致画廊的线索,正要出门,不知想到了什么,拿着手机敲打几下后唇角勾了一下,这才往门外走去。   走之前还不忘听从谢主人的吩咐,将安安的药剂冷冻储存起来。   .   “帝祇大人。”   叶城某个高档会所里,面容秾丽的女人拖着冶红长裙,朝满面白墙中央的全息投影微一欠首,眉眼浮现一丝娇媚气息,“谢南星去拍卖会了。”   全息投影里,背手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叶城霓虹夜色的高大人影,视线淡漠睨着远方,冷淡地问,“一个人?”   女人咽了咽口水,朱唇看上去竟然略显苍白,“有……有消息传来,杀皇也去了。”   “……”被叫做帝祇大人的全息人影像是来了兴趣,漫不经心转过身子,觑着身前俯首的女人,淡漠道,“有意思。”   “……”女人谄媚的目光四下闪躲,她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帝祇大人说话很少有情绪起伏。女人怯怯地问,“帝祇大人,‘那些东西’……需要转移吗?”   帝祇轻轻挥手复又落下,“先陪他们玩玩,杀皇这只偷跑多年的老鼠,也该回家看看了。”   话落,双手重新交错在身后,帝祇平时前方璀璨满目的霓虹城,沉冷道,“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长什么模样。”   女人瞬间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又追问,“那谢南星?”   “怎么?”帝祇斜睨身后的女人,像主人藐视微不足道的宠物一样,漠然道,“一张支票不够?”   “不不不……”女人忙摇头,脖颈间珠宝叮铃作响的声音,在这沉寂的房间内像是某种致命的警告。她忙抬起葱白玉嫩的手指止住脖间的噪音,饱满光滑的额头上不自觉浮上一层薄汗,哆嗦道,“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逸致画廊。   第三次看完腕表上的时间后,谢南星终于忍不住给拉肚子的程言礼发了一条简讯:   【我先进去,你等博士他们一起。】   将程言礼事先准备好的面具戴上,谢南星步履从容朝拍卖会现场而去。他能看出,参加拍卖会的人都是叶城的上层人民,不管是行为举止亦或是服装打扮都是非富即贵。   男人身穿他至今为止买过的最贵的西装走在上层阶级的人潮里,英俊优雅的气质甚至比那些达官显贵的公子爷更加挺拔迷人。沿路朝谢南星投射而去的羡艳娇媚目光,是对他最好的肯定。   但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可不会因为你有多少心慕者就放松戒备。   “先生。”工作人员抬手止住谢南星想要往里走的步伐,礼貌一笑,“请出示邀请函。”   “……”谢南星眼神一顿。   程言礼没有告诉他进入这个拍卖会居然还需要邀请函。   “不好意思,忘车上了。”谢南星相当绅士一欠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精致优雅的黑纹面具下,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抱歉的笑,“拍卖会还有三分钟就开始了。”   工作人员没有听谢南星的解释,阻挡的手臂也没有收回去,礼貌道,“抱歉,先生。”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实在不好意思。”白色西装将青年的身姿修饰得颀长高大,整个人看上去斯文俊美,惹来周遭不少爱慕的目光,陆调胸前别着一只红玫瑰,信步朝谢南星走去,脸上露出一个乖痞的笑,“宝贝儿,我来晚了。”   接着将胸前的红玫瑰抽出来插进谢南星西装胸前的口袋里,宣誓主权般环住谢南星的后腰,又在男人的极力抵触下强硬而霸道地亲吻了对方的唇|瓣后移开,露出白色面具下的一对小虎牙,哄娇妻一样宠溺道,“外人面前给老公一个面子,今晚看上的老公都给你买。”   谢南星没想陆调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还他|妈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他,喊他宝贝儿。   心中瞬间窜起一股羞耻的火,但碍于得抓紧时间进入拍卖会,谢南星也没多与这小屁孩计较,只是抬脚狠狠踩在了陆调锃亮的皮鞋上,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对陆调切齿道,“想死是不是。” 第28章 他有点发热   在工作人员看来,两人的动作就像是一个冷漠的傲娇美人在朝自己的温柔总裁耍性子,于是也没有过多猜想。   温柔总裁紧紧搂着傲娇美人的后腰,从白色西装里掏出两张邀请函风度翩翩递到工作人员手上,“不好意思,见笑了。”   工作人员验证过邀请函后,朝两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礼貌笑道,“二位请。”   参加拍卖会的人很多都是掐点而来,在谢南星身后还排着十几个人的长队。   起初他们的目光都被谢南星身上独特的清冷气质吸引住了,正想着今晚怎么将这位禁欲美男勾搭到床上去时,陆调明目张胆的宣誓主权行为打破了那些‘孤苦0仃’的污秽性幻想:   “好可惜,居然撞号了。”   “我都想好用什么姿势了。”   当然还有几个想转移性目标的:   “那位白色西装的很温柔呢。”   “多金还温柔,长在我XP上了。”   “哎,我怎么没有遇到这么优质的男人。”   嘈杂的低语声被两人远远甩在身后,陆调暧|昧掐揉谢南星的侧腰,勾唇打趣,“看来我比谢判更吸引人呢。”   “……”在路过一个转角处后,谢南星一把反抓住陆调环在腰上的手,将人摁在了过道的墙壁上,冷声逼问,“不要告诉我你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   “当然不是,我不是说过让你等着?”陆调任由被谢南星压制住身子,悠悠转过脑袋,夹着得意而挑衅的目光回视男人,戏谑道,“我这不来了,时间刚刚好。”   说完又微一挑眉,认真补充道,“你们能查到这里,我自然也可以。”   谢南星敛眸,没有出声。   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查到逸致画廊,是因为程言礼拥有多年的精湛追踪技术,而这个暔凨小屁孩……   重新打量身前的人,老校长的话忽然闪现在耳边:   “我是非常看重陆调的,这孩子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你别看他才大一,其实陆调已经把整个大学的学业都学完了,不然我也不会推举他到谢教授您手下实习。”   过道两侧的人影逐渐逼近。有人过来了。   见谢南星没有说话,陆调喂了一声,视线往过道两旁瞥了一眼,蹙眉低声,“你确定我们要这样参加拍卖会?”   谢南星松开摁住陆调的双手,将人摆正,在过往路人的打量目光下,不动声色地加大力度理了理陆调的衣领,眸色幽冷,低声警告,“给我老实点。”   男人的模样实在太像一个严格的长辈对冒犯自己的晚辈低声训斥,大有你要是敢有什么过界的行为,我一定打死你的架势。   可偏偏陆调就喜欢看谢南星脸上出现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神情,这会让他觉得非常兴奋。   青年侧过脸颊,桃花眸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疯狂试探男人底线的挑衅目光,粉红的舌尖抵了抵发痒的小虎牙,陆调忽地凑近谢南星与眼前人鼻尖相对,呼吸交缠,似笑非笑道,“一直很老实。”   明明是训斥的一方,可谢南星却被陆调身上散发出来的狂热而强悍的气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男人眸底浮上一层无可言喻的情绪,连抓着对方衣领的手都不自觉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腕表上的通讯器响了一下,是程言礼发来的简讯:   【头儿,有消息说‘杀皇’也来拍卖会了。】   看见杀皇两个字时,谢南星眸底的微妙情绪一扫而尽,浓密的黑睫颤了颤。   直到被陆调搂着后腰找准位置坐在拍卖会现场后,他的视线都还在满座人海里搜寻杀皇的影子。   拍卖会现布置得很雅致,整体以黑白灰为主,四下的角落里还置放着一些净化空气醒人脑目的做成深紫色玫瑰的香薰,空气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场会内人不多,约莫五十人。大家都坐得笔直。就像提前商量好的一样,所有人都坐得很分散,并没有聚拢。   陆调觉察到对方眼里的异样,青年凑近轻问,“找什么呢?”   他以为谢南星是在找费童,片刻后抬手指着拍卖会前排最中央的一位青年说,“那就是费童。”   费童身穿一身浅灰西装,身边搂着一个白皙亮嫩的小青年,时不时还凑过脑袋去亲吻对方的唇瓣。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费童脸上没有戴面具,似乎并不在乎别人看到他的模样,也没有把在场的人当回事,自在得就像是在家里看电影一样。   那飞扬跋扈的模样在人群中非常显眼,谢南星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费童身上,他是在全场搜寻自己的猎捕目标。   没听见身边人回应,陆调侧过脑袋望去,在谢南星眸底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凌厉目光,瞬间明白了身边的男人是在找什么。   敢情是在找他这个‘杀皇’啊。   其实杀皇参加拍卖会的消息是他自己放出去的,目的就是想要掺入一股他深知一定会来的外部势力搅浑拍卖会,好让谢南星的搜寻工作更加安全。   毕竟他也不知道这个拍卖会的危险程度到底有多高,他可不想谢南星受到一丝伤害。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欢迎参加本次拍卖会……”随着主持人的介绍,各项拍卖品也以全息投影的方式一一呈现在拍卖场地的上空。   令谢南星诧异的是,现场拍卖的商品居然真的是旧世界留存下来的名画。   “3号拍卖品,是出自旧世界一位……”   “4号拍卖品的起拍价是……”   “现场还有人加价吗?”   “80万信用点两次……”   “120万信用点三次!”   伴随着“叮——!”地一声,主持人一锤落下,激昂地说,“恭喜28号贵宾以200万信用点拍得此品!”   谢南星蹙眉思忖,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名画拍卖会?   是他想多了?   正想着,手背上覆上来一只温暖的手掌,陆调五指顺着谢南星的指缝滑入,紧扣着对方的手,侧过身子在谢南星的耳根处呼出一口热息,“别急。”   谢南星被那一口热气喷得耳后发痒,一下子不知道是该先将手从陆调掌心里抽回去,还是将脑袋偏离这个小屁孩,总之在现场昏暗的灯光下,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变得不一样了。   “好东西嘛……”青年望着硕大的全息名画,拖长玩味十足的嗓音,像是在通过这些拍卖品暗示谢南星一些其他的东西,“自然越到后面,越值得品尝。”   说着,陆调紧实有力的臂膀不露声色地环过谢南星的肩,将人搂进怀里。   这个姿势让两人靠得更近,谢南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碎发擦过耳尖的瘙痒感,那感觉令他周身的毛孔都在对方靠近的瞬间同时打开了。   他有点发热。 第29章 这幅画,内人喜欢得紧   谢南星觉得应该是会场的暖气开得比较足,所以他才会有点热。   抬手想要松松领带,手腕却被身边的人抓住了,青年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刚刚大家都看见了我们是什么关系。   对方话语间的热气如羽毛般轻拂着耳廓,酥麻的感觉瞬间通过耳部神经漫向四肢百骸,谢南星的呼吸重了一拍。   说着,环在肩膀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下滑到侧腰,陆调的鼻尖轻贴对方的脸颊,语气里夹杂浓浓的轻佻,“演戏嘛,真一点别人才会信。”   陆调的身材其实很高大,特别是在靠近的时候,无形之间散发出来的来自青年人的压迫性气息,让谢南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进犯感。   加上陆调手掌心之下就是他最敏|感的腰部,谢南星恍然间有种被人掌握住命门的错觉。男人瞬间警觉起来,微泛迷糊的脑子蓦地清醒,反手抓住腰间的手,谢南星冷锐的目光于黑暗中瞪着对方,“手拿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谢判这么敏锐,应该不用我提醒在场的三分之二的人都在盯着我们吧。”   “……”   会场的光线其实很暗,只有在有人加价的时候会打开一束射灯,他们的细微动作便隐匿在黑暗中。   但刚刚进入会场之前,两人都吸引了不少人,所以哪怕是光线不足的地方,也有不少人用一种狩猎的目光盯着他们,似乎就想看他们俩闹别扭到分开,好让自己的性幻想得以实现。   当然还有一些人只纯粹地觉得他们眼生,眼里下意识浮上一丝戒备的目光。   但又在观察两人后,发现他们看上去就像那位穿白色西装的温柔多金的总裁,正在用甜言蜜语哄身边那位身着黑色西装的傲娇冷美人。   谢南星觉察到那些人在没发现异样后,戒备心松懈了一些。   可也正是这样,才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这确实不是一个简单的拍卖会。   意识到谢南星彻底放弃抵抗后,陆调勾着唇角,轻轻地将男人有些僵硬的身子一寸一存搂进怀里,浅笑一声,“乖乖的,你现在可是我的宝贝。”   话语间,陆调还将谢南星的脑袋温柔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   这个姿势让谢南星的额角贴上了陆调侧颈的大动脉,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跳动的频率和热度,通过他肌肤表层的毛孔直扣进心田。   扑通——扑通—扑通—   从最开始的节奏不一,到最后彻底与他的心跳同步。   男人咽了咽发紧的喉咙,不动声色抬掌心湿润的手,指尖抚过自己的剑眉尾,与两人肌肤相交的地方死死抵在了陆调的大动脉上,沉声,“再近一步,我就拧断你脖子。”   大动脉是陆调真正的命门,他深信要是谢南星的指尖再用力一点,他确实会在下一秒就死在这个被自己搂着的男人手下。   但谢南星不知道的是,他刚刚那句带着浓厚警告意味的话语,只会加大陆调的进袭欲。   青年眸底闪烁一丝疯狂的锐光,腰侧的手缓缓滑至男人西装前,解开了那一枚规整禁欲的扣子,小触手躲在墨黑的西装衣摆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用吸盘在谢南星皮带扣上玩弄出“啵——啵——啵”的细微声响。   陆调漫不经心用脖颈蹭了蹭对方的额角,用挑衅而魅惑的语气说,“谢判是想用左手拧呢还是右手拧?”   “……”谢南星垂眸看着自己皮带扣上那极似微风中豆芽般小的触手,额角突突直跳,饱满光滑的额头上都浮上了一层细密的热汗。   明明是暗流涌动,可在外人看来,两人的画面就像温柔总裁终于将傲娇美人哄成功了,其间还透着一股别样的温馨和恬静。   那些紧紧盯着他们的‘梦中情1’的人也丧气般努起嘴,神情都被嫉妒填满了。   就在这时,拍卖会终于迎来了最后一件商品。   “接下来这件拍品,就是本场拍卖会的最后一件……”主持人介绍着那幅名画的由来,片刻后说,“该件拍品的起拍价是8000万信用点,加价阶梯为500万信用点。”   这话一出,一直安静的会场顿时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躁动声,很多人听见这个巨高的起拍价和加价阶梯后都纷纷望而却步,但有几个看上去却像准备了很久,手中的牌子蠢蠢欲动。   不多时便有人举牌了。   “24号嘉宾已经出价了,有人加价吗?”主持的人说着,目光扫视在场的人。   “好,32号嘉宾加价一次,8500万信用点还有人加价吗?”   “9000万信用点。”   “9500万信用点。”   “一亿信用点。”   看到这些人争先恐后地加价,谢南星不由蹙了蹙眉。他看过那幅画,虽然确实很不错,但他不可能值这么多信用点,很明显那些人是在通过这幅画拍隐藏在幕后的东西。   而那个东西,也正是他今晚必须拿到的东西。   但现下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他一个老老实实吃政府底薪的审判者,根本没有那么多信用点去拍。   “一亿五千万信用点一次……”   “一亿五千万信用点两次……”   短短时间内,拍价竟然抬到这么高了!   “……”全场静默,没有再举牌。   最后打破‘三十秒无人竞拍’的人是会场前排的一位身穿浅灰色西装青年的人。射灯的光束洒在那人的身上,费童身边的小男生将手中握了很久的牌子举起来。   主持人的目光瞬间亮了,激昂道,“1号嘉宾出价两亿信用点,还有人加价吗?”   此话一出,会场的人纷纷将视线投向费童,而费童则曲着手指悠闲自在地滑弄一下身边举牌人的鼻梁骨,看上去根本不在乎那两个亿的信用点。   “……”谢南星眸光幽沉。两个亿,他得在政府工作几辈子才行。   如他所料,在场的根本没人举牌。   三秒后,主持人拿起小锤“叮——”地一声响落下,“两亿信用点一次,两亿信用点两次,两亿信用点——”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射灯从会场前排的费童身上一下子转移到了略靠后的陆调和谢南星身上。   昏黄的灯光下,温柔总裁搂着傲娇美人的腰,修长的双|腿很随意交叠着,面具下的白皙下巴微微扬起,有种俯瞰苍生的睥睨感,紧接着一道电子音回荡的会场上方,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四亿信用点。”   话落,陆调加紧了搂人的力度,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包裹着谢南星错愕瞳眸的黑睫触着青年瓷白的面庞,一眨一眨像是蜻蜓扑棱着翅膀。   陆调风度翩翩朝前排的费童略一点头,“不好意思了费少。这画,内人喜欢得紧。”   青年那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电子音此刻听上去却夹糅着别样的无限宠溺。 第30章 他的心田开始发芽了   “不好意思了费少。这画,内人喜欢得紧。”   谢南星能清晰感受到陆调说这话时的悠然自得,好像这人拍的不是一幅他得在政府任劳任怨,不吃不喝干几辈子才能凑齐的四亿名画,而是路边随手买的一个小画册一样。   四亿信用点,这人随口一叫就挥霍完了。   不止谢南星惊愕了,全会场的人都对这位四亿的神秘嘉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纷纷在猜那张黑面具下到底藏着什么身份,其中兴趣最大的就是会场前排的费童。   见有人抢画,费童身边的小男生想要再抬手,却被费童制止住了,并用一个略带警告的目光让对方成功闭嘴。   费童脸上重新换上一副商人的假笑,朝陆调做出一个绅士请的动作,没有吭声。他把那幅画让给了陆调。   “……”主持人都看楞了。   拍卖会的最高商品一向都是为科斯集团的费少准备的,没想到这次居然凭空杀出了黑马。   还是身边的工作人员提醒,主持人这才从怔愣中回神,拿起小锤结巴道,“四亿信用点一次,四亿信用点两次,四亿信用点三次!恭喜9号嘉宾以四亿信用点价格成功拍得此品。”   这时,谢南星才后知后觉陆调干了件什么事情。   他蓦地转头,瑞凤眸里凝着一层不可置信的霜,低斥道,“你疯了!”那他妈可是四亿信用点,不是四个信用点。   面对谢南星的指责,陆调只是用手轻轻握住谢南星的手指递到唇边吻了一下,桃花眼满是温柔和宠爱,青年望着对方面具下那双瑞凤眸温柔轻笑,“喜欢吗?”   “……”对上陆调那双含情带欲的瞳眸,谢南星心脏猛然一跳,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一番,连呼吸间的热气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那一瞬间,谢南星恍惚感觉到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发芽了。   但他不知道那个地方叫心田。   见谢南星不说话,陆调抬手捏了捏对方微烫的耳垂,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笑道,“你喜欢就好。”   他当然知道谢南星喜欢。   陆调知道只有拍下这幅画,他们才能引起费童的注意力,进而才能让从费童嘴里打探出更多的关于Cora的线索。   很显然,他们成功了。   .   名画拍卖会果然只是一个幌子。   拍卖会散场后大都数人都自行离场了,留下来的只有约莫十个人,大家都稳坐在原位没有吭声,似乎在静待什么。   陆调打量了一下,凑近谢南星低声说,“留下来的是拍卖会上的前十名。”   谢南星当然也发现了,他们是刚刚那场拍卖中消费最高的前十名。   男人凝着眉,心中那股探索欲更强烈了,“果然不是正经的拍卖会。”   “正经人谁搞拍卖啊。”陆调嬉笑一声,用肩膀怼了一下谢南星打趣道,“你搞吗?”   “……”谢南星沉默不语,这是他参加的第一场拍卖会,还他|妈得了一个消费第一名的荣誉称号。   那金闪闪的荣誉标志此刻正在他和陆调头上的全息画面中发着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使带着光环下凡了呢。   就在两人交谈间,一位身穿紫色旗袍的亭亭玉立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没有说话,径直朝陆调和谢南星的座位而去。   走近后毕恭毕敬俯身抬手,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二位请随我来。”   陆调和谢南星对视一眼,然后从座位上起身,跟了上去。青年行走间还不忘继续搂着男人的腰。   与此同时在场人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从座位上起身,进了陆调和谢南星旁边的那几辆电梯。   一切仿佛都是一种无形之间的默契,似乎这种场面他们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一样。   陆调和谢南星所在的电梯四周明亮如白昼,他们能看见,电梯下的每一层都是不同的世界。片刻后,“叮——”地一声,锃亮的电梯门应声而开,他们在地下三十层停下了。   “二位可以在这里做你们想做的任何事情。”紫色旗袍女躬身行礼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礼貌一笑,“享用愉快。”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浓浓的烈酒味和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味儿随之扑涌而进二人的鼻腔,一同裹挟而来的,还有人潮的喧闹声,盅骰子声,喝骂声,还有女人的嬉闹声。各类画面的全息投影悬浮在半空,整个欲|望之都萦绕着薄雾青烟,让人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电梯门两侧和一些角落里也置放着和会场里一样的深紫色玫瑰香薰,似乎想要在这混乱之城留下一丝优雅气息。   两人出现的瞬间,那些嘈杂的哄闹声戛然而止,成百上千道异样的目光朝他们看来,有戒备的,有打量的,有好奇的,有不屑的,但更多的是色|欲的。   尤其是盯着被陆调搂着的谢南星的目光,如同豺狼盯上养眼的幼兔,陆调感觉到那些视线都是灼热的,热到他有点不爽。   他的人怎么能被别人盯上?   真想将那些人的眼珠子都抠出来。   可是现事实告诉他不能在谢南星面前这样做。   那是犯法的,而谢南星是执法的。   谢南星腰间一紧,他整个人被陆调有力的双手抓着被迫背对那些人正面向陆调。哗啦一声响,身后带起一阵风,紧接着一件黑色的兜帽就披在了身上,也顺带遮住了他的猫耳。   陆调凑近谢南星,唇间的热气喷在对方面具下的肌肤上,指腹滑过男人的耳廓,浅声说,“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你了。”   “……”而对方抚摸过的耳朵瞬间烧起一簇火,谢南星脑子都麻了,甚至有点泛晕,脚下发软。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他很不习惯。   “妈的,放什么烟雾弹!老子点数都看不清楚了。”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寂静,大家这才将目光纷纷收回去,整个地下三十层再度被嘈杂声充斥满。   “秦少~我帮你看吧。”女人长腿一扫,胯坐在男人腰间,葱白玉嫩的手指抚弄着男人的胸膛,娇嗔魅笑。   谢南星也很快恢复正常,他观察到,那些嘴里脏话不断往外崩的人几乎各个衣着光鲜,外表华丽。好像这里就是他们展现奢雅服装下另一个阴暗面的最佳场所。   准确地说,这不仅仅是一个欲|望之都,还是一个杀戮之城,因为…… 第31章 今晚你可是我的   叶城,某会所内。   “帝祇大人。”红裙女|优雅朝落地玻璃窗前的全息帝祇毕恭毕敬一欠身。   全息影像里的男人身着笔挺规整的黑西装,指尖抖落零星明灭的烟灰,一丝不苟睨着脚下的叶城,淡漠道,“剂量都掌握好了?”   红裙女小心翼翼,勾着冶红艳唇,“大人放心,那东西对正常人没用,杀皇这次逃不了。”   听完这话,帝祇将烟头摁灭在身旁仿生人端来的烟灰缸里,漫不经心道,“谢南星?”   女人颔首,“进入地下城了。”   帝祇随意交叠长腿,拇指磨蹭着下巴若有所思,“那就让‘孩子们’陪他玩玩。”   “是。”女人得了命令,莲步轻移离开了房间。   .   另一边,谢南星发现这个地下三十层不仅仅是欲望之都,它还是个杀戮之城,因为……   “求求你,不要……砰——!”子弹穿过一名女子的脑门心,鲜血瞬间飞溅满地。   开枪的那位,悠然地将双手架在身后的沙发上,神情不忿,“把这婊|子的生物芯片给我卸下来,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被多少人搞过。”   在场并没有人在意这个血腥的枪杀现场,好似这已经是非常常见的事情,他们甚至都没有分给这个画面一个眼神,一个余光。   谢南星面具下的剑眉拧了起来,下意识就要上前抓捕那名罪犯,可陆调止住了他,在男人耳畔低声说,“他不是我们的目标。”   “……”谢南星紧咬后牙,垂在身侧的手骨节泛白。   原来真正的拍卖会,竟然是个游离在法律之外的都城。   而那些在名画拍卖会上被留下的,不,应该说是被挑选出来的前十名,他们的消费金额就相当于进入这个地方的门票。   陆调仔细观察了一下,整个地下城按照‘门票’的等级,以电梯层数划分为了高低不等的区域。作为本次拍卖会的最高消费者,他和谢南星被带到了地下三十层,陆调倒是对这里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期待感。   但这种期待感很快就被打破了。   因为他感觉到体内那股平静已久的力量,在这个处处充满暴力和血腥的杀戮之都里,开始蠢蠢欲动了。   陆调蓦地将手从谢南星的侧腰收回来,不动声色插回了西裤口袋里。在那个隐秘无光的地方,他的手指正疯狂地在触手形态和五指形态肆意切换着。   青年呼吸重了一拍,桃花眸里墨黑和猩红交替闪烁着。   他的精神值开始紊乱了。   腰间的热温随着身边人撤回手的行为逐渐消失。谢南星微微蹙眉,余光瞥了一眼自己的侧腰,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不适感。   “怎么?”陆调敏锐察觉到了谢南星的微动作,转而换成身子紧贴对方,从后面看过去就像他将谢南星半笼在胸前一样。青年用身体蹭了蹭谢南星的后背,隔着西装仔细感受对方的温度,乖痞轻笑,“谢判舍不得我的体温?”   “……”青年的身体血热体旺,谢南星像是被烫到一样,后背迅速窜开一股麻热的酥感,他蓦地直起身子拉开彼此的距离,绷紧下巴沉冷道,“安分点。”   “别的可以,这个不行。”在一段时间的压制下,陆调暂时稳定住了自己的精神状态,他重新将手从西装裤兜里抽出来,强劲环过谢南星的肩膀,低下脑袋在昏暗视野中用舌尖一扫对方头顶兜帽下的机械猫耳轮廓,挑弄一笑,“你今晚可是我的。”   明明被调|戏的地方是冰冷的机械猫耳,还隔着一层兜帽布料,可谢南星却恍然感到被陆调触碰过的那块地方,迅速变得滚烫,谢南星的心脏猛地跳动不已,揣在裤兜里的手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有些无措地揉捏指腹,在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地方勾了勾那向来冷如薄冰的唇角。   嘴角的春|色转瞬即逝,谢南星眸底流转些微情意,面具下的俊脸却冷沉得厉害,男人佯装冷静,张了张嘴最后丢下一句,“荒唐。”   什么你的我的,还假戏真做了?   他可是个大男人。   简直离谱。   尽管内心疯狂给自己洗脑,但在地下城那么多人面前谢南星还是乖乖地扮演着‘温柔多金总裁的傲娇冷美人’角色。   “你觉得费童会在哪里?”陆调随手拿过仿生人端着的两杯红酒,一杯递到谢南星身前,低声轻问。   青年那模样实在太像在参加一场高端舞会,行为举止在这杀戮之城里透着另样的斯文儒雅,惹来不少男人女人甚至仿生人的目光。   谢南星在一众嫉妒的目光中悠然接过红酒杯,修长好看的指节轻握着,瑞凤眸透过透明玻璃杯看向昏暗灯光下的陆调,不自觉上浮的眼尾里带着一股特有的笃定,“他自己会来。”   果然,就在两人放下酒杯的时候,费童便搂着他的小美男径直朝他们走来了。   费童从身边小美男手中拿过一柄锋利的匕首把玩着,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真人镖盘上,漫不经心低问道,就像朋友之间的日常聊天一样,“这位先生第一次来?”   这是怀疑上他们了。   也对,毕竟刚刚以四亿价格拍下名画的行为想不惹人注意是不可能的。   但这也正是陆调和谢南星的目的。   “费少有推荐的项目?”陆调并不慌张,神态看上去自然放松。   他知道今天要是不做点什么消除费童的疑虑,他们是不可能查到线索的。   “噔——!”地一声,锋利的匕首从费童指尖飞出,正中不远处真人镖盘上那位靶子的手腕。   霎时间,鲜血四溅,现场起哄声漫天,其间还夹杂着被匕首钉中手腕的真人靶子惨痛的嘶吼声。   “……”看着那人痛苦的面庞,谢南星拧眉,垂在身侧的手倏地紧握。   这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根本就是个没人性的疯子。   紧接着费童又拿了一支匕首出来,递到陆调身前,眸底闪烁着挑衅和试探,斯文一笑,“玩玩?” 第32章 陆调的精神值乱了   啪嗒啪嗒的鲜血顺着镖盘滴落在地面,谢南星抓着陆调的手用力捏了一把,做出无声警告。   陆调却安抚似地拍了拍谢南星的手背,回头朝男人笑了笑,微龛的唇|瓣仿佛在说,“没事。”   谢南星,“……”   费童显然是在试探陆调。   镖盘上的可是真人!   怎么会没事。   青年却从容转身,他接过费童手里的匕首,“噔——!”地一声钉在了那轮真人镖盘上,又精准无误地正中靶子的手腕。   现场又是一阵起哄声,比刚刚的反应更加激烈了,还有人兴奋地吹着口哨,只不过之前盯着陆调那些人的眼里多了一丝敬畏。   但预料中的鲜血没有流出,反而被“滋滋——滋滋——”的零星火花声所替代。   原来是条仿生义肢。   谢南星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缓缓呼出一口气。   义肢就好,到时候可以向上级申请给这个人重新安装。   可是陆调怎么会知道那人的手是义肢?   他居然能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还保持这么细微的观察力。   男人眼里浮上了一层别样的目光。   “不错不错。”费童双手拍掌几下,最后给陆调竖了个大拇指,“这位先生技术不错。”   “承让。”陆调风度翩翩笑了笑,好像刚刚只是打了一场高尔夫,而不是玩了一场真人镖盘游戏。   这次试探让费童的防备心卸了不少,他原本怀疑陆调是个审判者。   现在看来,这个人不是。   因为审判者不会做那样的事。   “花酒虽好,得把握好尺度才行。”费童的视线在谢南星身上瞄了一眼,嘱咐道,“不然甩不掉还会惹来一身骚。”   绅士躬身,费童礼貌笑笑,“愿二位玩得愉快。”   说完,转身便走了。   “……”陆调和谢南星互相对视,瞳眸中都带着一丝愕然。   错了。   费童根本不知道Cora已经死了。   否则不会说最后那些话提醒陆调。   或许Cora只是费童从这里买出去的人,就和刚刚那位贴身的小美男一样,但是Cora为什么会被精神污染?   比起这个谢南星更在意的是,Cora嘴里的那个诡异符号又是什么意思。   思忖间,身边的人痉挛了一下。谢南星转身,发现刚刚还悠闲惬意的小屁孩此刻侧着身子背对自己,雪白的西装下隐隐能感觉到对方的不适。   “你怎么了?”谢南星正要上手,陆调却上前一步躲开了,沙哑着嗓子随口找了个借口,“肚子不舒服。”   青年双手插在裤兜里,额头上渗出一层不适的薄汗,五指已经突变成了触手形态,正疯狂地厮打彼此。   他的精神值紊乱了!   就在刚刚费童走后,陆调体内的血液再次躁动起来,他盯着镖盘的方向,那些猩红的血飞溅到了一旁的紫玫瑰熏香上,紫玫瑰开得更艳了,   空气中淡淡清香味也随之更加浓郁,昏暗的灯光洒在紫玫瑰上的时候,仿若镀上了一层地狱花的冶红光晕。   陆调低低操了一声,那紫玫瑰香薰会刺激他的精神值紊乱。   看来‘那群人’这次不打算杀他了,而是打算活捉他。   青年在心里冷笑几声,那些人还真是忌惮他呢。   血腥味儿裹着玫瑰香薰因子不断涌入鼻腔,青年桃花眸里满是戾杀之气,视野的画面变得诡谲离奇,手掌心奇痒无比。   他瞳眸泛着异样的红,如嗜血猎豹盯着血肉一样一寸一寸扫过在场的人,颅内疯狂的意识在驱动它——撕裂他们。   “好端端的怎么肚子疼?”见陆调疼得背脊发颤,谢南星的眉头锁了起来,瑞凤眸底浮上一丝心疼,“要不要……”   “没事。”陆调打断了谢南星的话,说着将他们的距离的拉得更开了,竭力控制自己的嗓音维持在正常状态内,“我去一下卫生间,你在原地等我不要乱跑。”   还没等谢南星说什么,陆调就已离开了。   “……”谢南星愣在原地,他怔怔望着陆调的背影,心里跟猫爪似地有点难受。   殊不知这位谢大审判,竟然忘了作为一个审判者,应该在第一时间扫描陆调的精神值的本能。   男人回转身子,向来冷漠从容的瑞凤眸,正焦急地在这杀戮之城里寻找着什么东西……   .   另一边,陆调径直往卫生间冲,颀长高大的身子撞到了一个人,那人的暴脾气瞬间被点燃了。   “他|妈的,走路不长眼睛啊?!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剩下的话男人没有说完,因为刚刚撞他的人驻足转身,用一双凌厉凶杀的眼睛成功让他闭嘴了。   转过身,陆调才将辱骂自己的人看了个清楚,原来是刚刚在外面枪杀女人,卸掉对方生物芯片那个男人。   不是好人。   陆调的瞳眸更加红了,几欲滴血,眼神似火刃一样几乎将眼前的男人死死钉在墙壁上。   “……”对上陆调那双凶残嗜杀的眼,男人没由来感到一阵惊怯,明明手里握着枪,但是他的双|腿还是软了,都忘了要扣下手中的扳机自保。   所有的求生欲都在支配男人尽快远离眼前这个人,他挪着沉重的身子就要往外走。   与此同时,无数的声音在陆调脑内回荡:   “杀了他!”   “他刚刚在骂你没长眼睛。”   “他刚刚还看了谢猫猫,把他的眼珠子抠出来,”   陆调头都要炸了,那些意识又出来了,它们都想操控他身体。   他很清楚,那些都是触手独立意识。   那挥之不去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扣眼珠子好恶心,我不喜欢。爆他的脑袋,我比较喜欢看脑浆烟花。”   “为什么要爆头?不要爆头,撕成血块不好看?”   “血……是血的味道,我要喝血。”   “都他|妈给我闭嘴!!!”   伴随着青年晴空霹雳般的怒吼,十根粗虬的触手如巨蛇出笼一样蓦地涌现在卫生间的上空。   直接把那个本就被吓得跟个鹌鹑的男人吓瘫在了地上,浓黄的液体瞬间从西裤里流淌出来。   他颤颤巍巍握着手中的枪瞄准陆调,扣扳机的食指却使不上力气,男人脸色苍白如蜡,嘴唇的血色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嘴里不住哆嗦道,“精……精神污染者!”   其实他见过很多精神污染者,但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   男人迅速被陆调精神污染,从神经紊乱到精神躁狂,到最后身体彻底“嘭——!”地一声爆炸,只用了短短几秒!   好在卫生间里只有那一个男人,否则爆体的声音就真的会跟烟花一样此起彼伏。   “炸了炸了,人体烟花呢。”   “操,好恶心。”   “血……我的血……”   触手疯狂蠕动,脑内的声音争吵不断。   然而就在这时,卫生间外传来了谢南星有些焦急的声音,“我进来了。” 第33章 不许忘掉我的样子   男人其实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无论他怎么敲门,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刚刚那一道极似枪响的声音响起,他彻底忍不住了,右手敏捷按住侧腰的枪,瞳孔微缩,小心翼翼走近卫生间,神情严肃,“我进来了。”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精神污染力便朝谢南星迎面袭去。   义眼中的画面疯狂闪跳,雪花式视野中出现红色三角的紧急警告标志,连同他机械猫耳里接收到的整个地下城的嘈杂声也在那瞬间骤然消失,浓浓的血腥味儿顿时在喉间弥漫开。   谢南星从职审判者这么多年,他的义眼和猫耳从未出现过这么严重的副作用。   在被那股力量袭击的瞬间,他几乎快要变成瞎子和聋子。   ————精神污染者!   还是他从未遇见过的强大精神污染者。   意识到这点,谢南星条件反射摸向侧腰的枪,却在那一刹被另一股强劲而霸道的力量禁锢住腰身,猛地拉进了卫生间。   下一秒,谢南星就被熟悉的生猛气息狠狠压在了冰凉的门板上,近乎莽撞的压迫力和视野中模糊的人影轮廓,让谢南星瞬间反应过来那位强大的精神污染者是陆调。   义眼在死机的边缘扫描出陆调的精神值此刻已是极度危险的黑色,期间还夹杂着一些涌动的紫色。   谢南星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的精神值,但根本来不及深思。出于审判者的本能,谢南星抬起沉重的手从侧腰摸出配枪,死死抵上了陆调的太阳穴,但他没有说话,他就那样直勾勾盯着眼前模糊的人影。   男人一向冷硬如霜雪的心脏在那刹那却体验到了被万千针扎似的疼,谢南星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好像做这些行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行尸走肉的躯体。   他分辨不清,那令他神经麻木的动力是源自陆调强大的精神污染力,还是仅仅因为被自己配枪怼上脑袋的是陆调这个人。   义眼似乎想聚焦出陆调的容貌,可无论它怎么做都是徒劳。   男人扣着扳机的手指不住颤抖,枪管小幅度晃动在陆调的太阳穴上,嗓音笼上厚厚的水汽,嘶哑哽咽,“你……”   卫生间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四周的空气都被沉肃因子填满了。   其实刚刚谢南星的动作很快,陆调甚至都来不及锁门,男人的身影就已经从门缝里露出来,陆调几乎是条件反射将人拽进了卫生间。   他知道他的精神值紊乱了,他的症状甚至比谢南星老师邱玖纲的症状严重多,他也清楚谢南星会毫不犹豫枪杀他,可是在那瞬间他还是把谢南星拉进去了。   大有‘死也要死在谢南星眼前’的绝决。   果然男人的配枪在下一瞬就怼了上来。   青年沉重高大的身子笼罩着身前清瘦高挺的男人,他从谢南星眼里看到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决的杀意,这个审判者是真想爆了他的脑袋。   不知是不是他精神值紊乱后产生的错觉,他还在那杀意浓浓的目光里,捕捉到了几分稍纵即逝的不忍和心痛。   桃花眸炙热而深情地描摹着男人俊朗的面庞,青年唇角勾着抹释怀的笑,倾身贴近对方的脸庞,以便对方能更清楚地看清自己,陆调温柔缱绻的语气里带着不可辩驳的意味,“不许忘掉我的样子。”   青年的声音春水般滑进猫耳,最后被谢南星收进听觉神经的只剩下微弱的声音,可他还是听见了陆调话语的内容。   这个小屁孩在警告他不准忘记对方的模样。   也正因为听见了,他的心才在那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撕扯。   他也想记住陆调的模样,可是……   可是他……   他看不清楚陆调的脸了。   陆调预想中的枪声没有响起,反而……   “哐当——”耳中传来玻璃砸在地上的声音。   陆调蓦地低头,发现两人的脚边满是玻璃碎片,和刚刚被爆体的男人的血渣融为一体,散发出猩红的冶艳。   而杯中的水渍则悉数洒在了陆调的西裤上。   他的触觉神经告诉他,玻璃杯中的水是温热的。   这个男人……   手中居然还握着一杯温开水。   是因为他刚刚说肚子不舒服,专门为他准备的?   好似春风拂过绒草,陆调的心瞬间暖了,温热的液体顺着心腔涌上发紧的喉间,打湿了眼角。   谢南星透过模糊的义眼,抓捕到了陆调眼角的泪光,道不明的情绪潮水般涌上他的喉间,随之一起而来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儿。   “嗯……”谢南星嘴角汨出殷红,苍白如蜡的面庞渗出薄薄晶汗,下一刻皱眉软下身子贴着门板滑了下去。   “谢南星——!”陆调蓦地蹲下身,将人半搂在怀里,呜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薄冰似的唇角染上了朱砂,冰雪凛冽的样子多了一分的颓美气息,仿佛陆调搂着力度要是再重点,怀里的人就会破碎。   陆调从未见过谢南星如此脆弱的模样,满脸焦恐准备将人抱起来,却感到太阳穴上枪管的力量重了几分。   哪怕是这种情况,谢南星依旧能硬劲地用枪抵着他的脑袋,威肃冷逼,“不准出去。”   外面有很多正常人。他刚刚瞥见地面的血渣时,就大致明白了在门外听见的那道极似枪响的声音是哪里来的了。   男人眉宇间凝结出一层狠冷的厉气,“否则我开枪了。”   陆调,“……”这种时候了,这个人还在考虑外面那些罪犯!   陆调的瞳孔红得几欲滴血,体内的嗜血欲和凌虐欲交替在他颅内厮打,他的触手又开始疯魔了。   青年用尽全力将男人搀扶起来,让人倚靠在门板上,正要转身离去,“砰——!”地一声,子弹射在了脚边,男人沉冷低喝,“不准动。”   话毕,烫热的枪管重新抵上了陆调的脑袋。   “……”四周沉寂得可怕。   陆调真是要疯了,他克制不住想要嗜血,想要杀人。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伤害谢南星。   就在这短短几秒的空闲内,陆调粗虬的触手们纷纷再次涌现在了半空。   谢南星来不及惊愕喘息,一只触手便飞快凑近而去,紧紧捏住了他的下巴,他听见陆调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对他说话,那语气霸道而挑魅,“这张脸还真是好看。”   紧接着,又一只触手婴儿一样依偎在谢南星的胸.前,吸盘轻轻蹭着男人白衬衫下的锁骨,谢南星又听见陆调换了一种声音,那声音软绵柔和,甚至有些恬静,像是撒娇,“南星叔叔身上好香啊~”   本以为这已经够震惊了,没想到…… 第34章 请谢判为我深度治疗   没想到除了那两根放肆的触手外,谢南星还察觉到一根触手缠上了他的腰,吸盘的力量非常危险,几乎要撕破他的衬衫,他听见陆调又换上了低沉浑厚的嗓音,“男人,你只能是我的。”   可怕的是,那诡异的触手连他的脖子都不放过,因为还有一根触手的吸盘正在玩弄他的颈部大动脉,谢南星听见陆调的嗓音变得餍足而欲切,“谢哥,你的血肯定很甜。”   谢南星自认从职审判者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症状,今晚彻底刷新了他对精神污染者的认知。   而这个令他无比震愕的精神污染者居然还是陆调。   义眼中的画面依旧很模糊,他能感觉到陆调此刻的状态非常混乱,甚至有些神经质地扭动着脖子,那张曾冒犯过他的嘴正用不同的语气说着不同的话。   那模样简直就和旧世界的精神病患者一样,确切地说是患有人格解离症的患者。   “陆调……”谢南星没有顾及身上那些危险的触手,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了陆调身上。   明明那是陆调的身体,可他好像能切身体会到陆调的痛苦,那种快要被几匹烈马踩碎脑颅,甚至分尸的痛苦。   男人的眉头紧缩着,心脏似被浸了浓酸,作为审判者的底线和原则在不断地驱使他扣下扳机。   恍惚间有个声音在脑内逼迫他:   “开枪啊!他的精神值已经黑了。”   “杀了他!谢南星你是审判者!”   “审判者的职责就是要除掉每一个精神污染者。”   “开枪啊!”   谢南星狠一闭眼,牙齿咬破了唇|瓣,似乎想要通过疼痛将那些话从脑子里赶出去。   陆调将谢南星的挣扎和唇角的血都收进眼底,他僵硬地控制脑袋面向谢南星,桃花眸被热气氤湿,“走!”   青年朝男人不住低吼:   “赶紧走!”   “离开这!”   我不想伤害你。   可是我他.妈快要控制不住了。   陆调的瞳孔愈发猩红,连视网膜几乎都变成了红色,整个人看上去狰狞又可怖。触手蓦地从谢南星身上收了回去,在卫生间里不太大的空间内肆意毁坏和发泄。   冰冷的瓷砖瞬间被搅碎成了齑粉,卫生间内的单个小隔间顷刻间被掀飞了顶,洗手台被砸得稀巴烂。   白色规整的西装也被撕裂成了碎块,陆调用仅存的意识近乎莽撞地将谢南星往卫生间外推,一字一句道,“出、去!”   说完不再直视谢南星那双桃花眸,他坚定转过身子。   刚刚触手的发泄,搅乱了卫生间的电路,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灯光瀑布般泄在了陆调宽阔结实的背脊上。   冷汗浸湿了青年的衬衫,明明谢南星的义眼已经很模糊了,可他锋锐的视线还是一寸一寸描摹出了青年背后那幅赛博玫瑰的纹身。   “你更像一朵玫瑰。”   “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陆调说这话的模样放电影似地浮现在脑海里。少年每一帧笑容,每一句打趣挑弄的话都在猛烈撞击谢南星的心。   忽然——   咔擦一声,原本皴裂的寒霜心脏彻底在那一刹那崩碎了,变成了一池春水来回荡漾。   谢南星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拽住陆调的肩膀,下一秒悍劲地将人反压在卫生间的门板上,右手依旧戒备心十足地握枪抵着陆调的太阳穴。   男人深深凝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青年,眉宇间凝着严肃冷峻的气息,说出的话铿锵刚硬,“你若再控制不住,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话毕,谢南星倾身踮脚,覆上陆调因为惊愕而微龛的唇.瓣。   陆调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谢南星抵在了门板上,还被迫承受男人的强吻。   猩红的瞳孔蓦地放大了三倍,青年有些无措地滑动干燥的喉结,甚至因为太过惊愕,全身硬得跟石头一样,唯有唇上的温度和鼻腔里漫进的谢南星的味道在警示陆调:这一切都是真的。   操!   谢南星在强吻他!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陆调也感觉到自己耳后的神经插口被人连接了。余光瞥过,他看见一条细长的神经连接线从谢南星的猫耳延申至他耳后的精神插口。   他很熟悉那条精神连接线。   之前在谢南星家对面的天台上看见过,谢南星就是用它安抚安安精神值的。   而此刻,这个男人居然在用它安抚自己的精神状态。   他总算明白了谢南星刚刚句‘你若再控制不住,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是什么意思了。   换句话说,谢南星根本下不了手杀他。   再言之,谢南星就是喜欢他。   陆调的心像是被粉色泡泡笼罩着,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起来,一股极度温柔的热息从交缠的唇.瓣游弋进了体内,而那股原本躁狂的力量渐渐消弭了下去。   触手在不知不知觉间已经恢复成了五指形态,陆调朝太阳穴被抵着枪管的那边偏了偏头,湿唇分离时不舍地咬住谢南星的下嘴皮,嘴角落拓着痞气,“能把这玩意儿收回去吗?”   他可不想在第一次被谢南星亲吻的时候,还被对方用枪抵着太阳穴。   “你知道我不会的。”谢南星面色沉冷严肃,耳尖却被一种名叫‘羞涩’的情绪染红了。   活了整整29年,他谢南星还是第一次主动吻人。   而那个人还他.妈是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男生。   那种心理上的刺激和身体上的刺激是无可比拟的。   他只觉得臊得慌,甚至不敢直视陆调的眼睛。   义眼自动扫描陆调的精神值,刚刚浓黑带紫的画面此刻正逐渐往红色消退。   见状,谢南星紧绷的心放松下来,握枪的手也松了几分,正要起身从陆调身前离去再甩一根精神稳定剂给对方时,腰身却被对方蛮横抓住,下一刻谢南星整个人被陆调反压在了门板上。   两人的地位瞬间颠倒。   青年自上而下注视着男人,任由对方用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还玩弄般用太阳穴碰了碰了对方的枪管,“其实这样也不错。”   桃花眸彻底被情|欲染上,拇指抚过男人饱满圆润的下巴,逼迫对方抬起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谢南星肩膀的衣领缓缓褪下,露出白皙圆润的肩膀,以及一截性感得要人命的锁骨。   青年哑声低笑,“那么现在,请谢判为我深度治疗。”   话落,灼热的气息封住谢南星的唇,加深了彼此的缠息。   ??陆调和谢猫猫的温馨提示??   ??感谢宝贝的支持,今天开始赛博就要上架啦~   ??说一下后续的剧情吧:   首先大家应该也发现了,前两章里透露了陆调的触手拥有单独意识的设定。说实话这是这本文里我最喜欢的设定,因为涉及到后面谢猫猫和同时觉醒所有触手意识的陆调的play过程~信我,入股不亏~   其次,关于两人在地下城这个副本里的感情进展,副本结束后谢猫猫会隐隐开始吃醋了。后面就是大家都懂的吧(偷笑脸~)   再插个话:陆调和谢猫猫是我笔下所有主角中,最最最接近我XP的一对!一开始我也说了,这本书就是为了满足我的XP而写的,自然也会有很多很多play的过程(读者交流群会分享~)   ??温馨提示:上架后每章200字,一章耽币,会员只需要9币~全书完结不到一杯奶茶钱~   ??更新时间为:除了每周的排推日是中午十二点更新,其他时间都定为晚上十二点更新,排推日会在章末提前说^3^   ??如果宝贝们真喜欢赛博,记得继续追文鸭,你的每一个订阅,每一条吐槽和评论都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3^   ??话末,感谢一直以来和我讨论剧情的久雨,还有我的帅编子弃,谢谢你们的帮助~我一定多做总结,争取写得更好!   ??我知道有的小可爱会离开,没事~   ??笙歌一定会有下一本,我们有缘再见~ 第35章 亲了人就想跑?   天花板闪动的昏黄光瀑倾泻在两人身上,在地面投射出旖旎双影。   与谢南星刚刚的主动倾身不一样。   男人的吻里带着期冀和挣扎,而陆调吻得欲切又克制,似乎疯狂想将男人肺里的空气吸进身体里融为一体,但又担心会不小心揉碎这朵带刺的红玫瑰。   青年修长好看的手指环在男人的后颈上,动作温柔斯雅。若现场有旁人的话,只会觉得陆调在调|情。只有谢南星很清楚他后颈上的那只手,力量其实很强劲甚至生猛,以至于他根本动弹不了。   他就那样被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男生,温柔桎梏着,被迫承受对方的进犯。   他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谢南星甚至分不清自己刚刚那番主动行为的驱动力来自哪里。   直到他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想要撬开他的牙关趁虚而入,他才从震愕中清醒,张嘴狠一咬下。   “啊——嘶——”陆调吃痛倒吸一口气,蓦地松开放肆的嘴。   青年曲着食指关节碰了碰舌尖,垂眸看了一眼白皙骨节上沾染的鲜红血珠,最后用舌头扫净。陆调桃花眸里忽然蒙上一股委屈的小奶狗目光,低声嘟囔,“南星叔叔下手可真狠。”   靠在门板上的男人额头上满是晶莹薄汗,面色因为差点窒息泛着不寻常的红,不住喘气的唇间还沾着陆调的血,左手一把抓起被陆调褪掉的衬衫重新遮住那圆润泛红的肩膀和锁骨。   那模样任谁看,都像极了一个刚被欺|辱的如花少女。   不一样的是,谢南星是个铁骨铮铮的男人。   明明看上去都那么虚弱了,可谢南星那双瑞凤眸里依旧浸润着警告和厉气,似乎还有一丝惶恐和惊愕。   他想了好久该怎么解释自己刚刚那番行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他堂堂一个审判者,MP小组的首脑,居然会主动吻一个精神污染者!   还将自己的神经连接线插入对方的神经插口安抚对方,要知道那东西自存在以来,有且仅有他的侄女安安才用过。   而现在,他竟然用在了陆调这个精神污染者身上,还是在对方的精神值呈现极度危险的黑色的情况下。   黑色的精神值。这要是放在以前,谢南星可是会好不犹豫射杀的。   可刚刚他却好像着了魔,好像有股力量从他的心底凝结出来,他非常明确就是那股力量在支配他去做出刚刚那番行为。   他敏锐察觉到那是不对的,可是他就是解释不了,他不知道那股力量叫什么名字,又为什么会出现。   谢南星用锋锐的眼神盯着陆调,好似要将这个恩将仇报的小屁孩死死钉死在墙壁上。   没错,他觉得陆调是在恩将仇报。   他都牺牲自己,用吻去分散陆调的注意力,好进一步安抚对方的精神值了,可对方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强吻他!   还他|妈扒他衣服!   真是个恩将仇报,卑鄙下流的小畜生!   男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光火。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本尊宽宏大量不与这小屁孩一般计较,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豁达原则,谢南星决定暂且放过这个小畜生,并发誓要是对方下一次再有逾举,他一定打断这小畜生的腿。   誓都发到这份上了,谢南星也不再计较了。   他阴沉着脸,将指着陆调脑袋的配枪收回侧腰的枪套里,冷硬道,“你该庆幸你没彻底失控。”   谢南星朝地上的血渣扫了一眼,“否则你现在就跟他一样。”   男人用那张被青年弄红的嘴,朝对方说着不苟严谨的话。   但冷静沉着,硬冷刚毅的形象刚维持了不到三秒,谢南星整个人就跟没气的气球一样顺着门板直直瘫软了下去。   “谢南星!”陆调迅速蹲下身,将人搂进怀里,嘴里不住喊着谢南星的名字,“谢南星!”   但谢南星丝毫没有反应。刚刚陆调的精神污染力到底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最严重的是他的猫耳,在安抚过陆调后就像没电的玩具一样,以往坚挺冷硬的外表变得略显苍软无力。   以至于现在,他猫耳接收到的陆调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都非常微弱模糊。   陆调全身心都在谢南星那张无力苍脆的面庞上,没有发现谢南星猫耳的异样。他紧锁着眉头,低低操了一声,然后搀扶着谢南星往卫生间外走。   离开之前,谢南星特意扫描了一下陆调的精神值。令他惊诧的是,陆调的精神值在安抚后已经从极度危险的黑色变成了正常人的透明色了。   谢南星知道他的安抚能力很强,但是没想到能强到这种地步。   可眼下也来不及细想,因为他的心力实在太憔悴了,只能任由陆调搀扶着从这个遍地狼藉,残垣断壁的卫生间出去。   “谢南星,你坚持住。”陆调环着谢南星的腰,细心地将兜帽重新盖在男人的头顶上,又在看见对方苍白的面色时焦急得额头上都渗出了薄汗,“我马上带你出去。”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一出门,他就在混乱的人群里捕捉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起初陆调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那几个熟悉的身影了。   可仔细观察后证实:他没有看错眼。   那几个隐藏在杀戮之城的熟悉身影,都是和他从一个组织里训练出来的顶级杀手。   陆调扫了一眼,他们约莫两三个,或许还有几个隐藏在其他地方。   不过一般来说,为了保密,杀手这种职业往往都是单独行动,不会团队合作,一旦团队合作,也就说明他们的目标不好对付。   陆调很清楚,那些人是为了谢南星的悬赏令来的。   妈的。   这是想支票想疯了是吧,都追到地下城来动他的人了。   刚从精神紊乱中恢复过来的陆调,身体各方面都比较虚弱,若是他一个人正面和那些人杠上的话未必会输,可眼下棘手的是,他还搀扶着一个虚弱的谢南星。   “怎么了?”谢南星觉察到了不对劲,目光顺着陆调的视线看去时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却在收回的时候,在混乱的人群里捕捉到了几个矮小的身影。   他笃定那几个身影之前没有出现过,因为他们其实很好辨别,但外形上又不惹人注意。   因为那几个人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   “居然还雇佣童工。”谢南星非常气愤,恨不得将这个地方的老板送进监狱,再进行一场深刻的思想教育,“实在没人性。”   “……”陆调僵笑了一下,触手不动声色地从地上卷起被爆体男人的手枪插进后腰的皮带里,附和道,“确实应该抓起来好好教育一番。”   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将谢南星头上的兜帽吹掉了,男人标志性的机械猫耳在昏暗中一闪而过。   尽管陆调很快就将兜帽重新盖上了,但还是被那些人中的一个小孩敏锐捕捉到了异样,那小孩瞳孔微缩,朝两人投射而去嗜杀的凶光,就像猎豹盯上了食物。   紧接着摁住耳边的随身麦,偏头说,“发现目标,地下三十层。”   话毕,小孩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朝谢南星逼近……   陆调紧咬一下嘴唇,然后未经谢南星同意,直接附身将男人打横抱在了怀里,目光四下搜寻后抬脚就往那些人相反的区域而去。   “做什么?!”谢南星挣扎着,想要从陆调的身上下去,他不习惯被人用这样女人的姿势抱着。   那一刻总算体会到了那晚被自己公主抱的陆调的心情了。   真的有点羞耻。   “别动。”陆调加快步伐,神情非常严峻,桃花眸里下意识镀上了一层杀意,但又在低头看谢南星的时候被温柔替换上,微微一笑,“也别说话。”   再看一眼,“否则我就再堵一次你的嘴。”   “……”谢南星怔愣一瞬,也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了,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见陆调脸上出现过如此浓厚的严峻神情,就像被凶猛恶兽盯上的幼兔,戒备全开。   男人没动,只微微侧过脑袋从陆调的臂膀往后看去。   义眼在短暂的休息后,已经恢复正常了。此刻它们将紧跟其后的人聚焦,调高清晰度……   谢南星心中猛地一颤,刚刚那不惹人注意的几个小孩,此刻不约而同从各个方向聚集而来,原本天真无邪的孩童目光被一股戾杀替代。   那刀锋般凶杀的眼神,作为审判者的谢南星见过不少,几乎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男人神情阴鸷,冷肃道,“杀手。”   “谢判眼力真好。”青年脚下的步子非常轻快,脸上露出一个乖觉的笑,很坦诚地说,“他们人多,硬碰硬没胜算。”   “……”谢南星眉头锁着,望着陆调白皙的下巴,这时他才发现这人下巴底有一颗细小的黑痣,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他抬手抓住陆调的胳膊,沉声,“放我下来。”   他很清楚杀手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冲着他的悬赏令来的。   冲着他来的,那就和陆调这个小屁孩没有关系。   “亲了人就想跑?”陆调不但没有把谢南星放下去,反而搂得更紧了,青年嘴角落着痞气,“回头我就去执法大楼告你性|骚|扰。”   “……”谢南星抬手掐住陆调的大动脉,眸色幽沉,“我说,放我下来。”   忽然——   “砰——砰——砰——”的枪声席卷谢南星猫耳。   紧接着,裹挟着火花的子弹朝两人擦身而过。 第36章 我是不是说过,我们天生一对   另一边,执法大楼23层。   “逸致画廊的搜查令?”   身穿墨黑制服的高层执法者,正漫不经心倚靠在办公椅上,让身旁的仿生人秘书给自己剪指甲,不屑挑眉,“我说了,不能批。”   “理由。”   博士的粉脑在透明面罩的笼罩下散发着淡淡紫光,看上去正在尽力压制内心的怒火。   “你们不经允许封控了百楼大厦,还将那么多人关押在监牢里。”高杨林看了一眼仿生人秘书,对方便停下来剪指甲的任务,亭亭玉立的高挑美女就安静站在高杨林旁边。高杨林继续玩弄指尖,“那些人里有多少知名人物,季博清不用我提醒你吧。”   说是知名人物,其实就是叶城里那些掌控着众多财权的人。   那些人被抓后,愤怒几乎都发泄在了作为MP小组上级的高杨林头上。   季博清很清楚,高杨林是在故意刁难他,刁难整个MP小组。   “他们都是感染者的密接人员,要是不关押——”季博士依旧沉稳儒雅地解释。   “证据呢?”高杨林打断了季博清的话,眼里里闪过一丝对MP小组的嫌恶和高高在上的鄙夷,他估计将搜查令的章拿在掌心里把玩,赤裸裸地挑衅对方,“执法办事讲究的就是一个证据。你说逸致画廊有问题要搜查,那么……证据呢?”   “……”季博清气炸了,搜查令要个屁的证据。   “既然没证据,那就不能批。”高杨林将手中的批准的搜查令的章往上一抛,然后又接住,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博士一眼说,似笑非笑道,“执法办事还讲究正规流程,博士应该很清楚私造假章的后果吧?毕竟您上次的检讨书还是我移交给部长的。”   “……你威胁我?”博士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冷硬。   忽然,他想到了谢南星临走前对他说的那句话,“必要的时候,可以斯文一点。”   季博清看了看空中的印章,忽然冷笑了几声。   下一秒,面罩前方的机械义眼,忽然迸射出两道极强的激光,在高杨林桌面划下深深的焦黑沟壑。   “啪——”地一声,博士躲过空中的印章,盖在了桌边的搜查令上,接着乜了一眼冷汗涔涔的高杨林,一把抓过对方的拇指再用义眼的激光划开一道小口,盖在了搜查令上。   白纸黑字外搭一个红章一个血指印。   “够真了吗?”季博清拿起搜查令横在高杨林眼前,离开办公室前丢下一句,“忘了告诉你,MP小组的人最不怕被威胁。”   “……”高杨林还没有从那两道激光中回过神,整个人都是呆愣的。   在目送季博清离去的身影后,他气得额头上的青筋暴突,双手蓦地锤在了桌面上,切齿低吼,“谢、南、星——!”   他知道,谢南星不下令,这些MP的小喽啰不敢欺负到他的头上去。   果然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手下。   .   地下城。   ‘什么样的’谢南星没有受伤,陆调将他保护得很好。   可走廊的地板和两侧的墙壁就没那么幸运给了,瞬间被射成了马蜂窝,砖块石屑到处飞。   现场哄闹声漫天,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席卷整个地下城,将它变成真正的杀戮之城。所有人都在看见开枪的是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后,眼里迸射出刺激乃至疯魔的目光,兴奋地吹着口哨对其加以鼓励和赞赏。   但很快他们就将目光收了回去。因为在这个地方,枪杀不过是个玩乐的项目,只是有人猎奇到了新的玩乐方式。   有个大胆的,向身旁的手下低语,想将那群孩子中唯一一个小女孩绑回去,“小婊|子真辣。”   低浑油腻的声音滑入耳中,女孩忽然在前行中驻足,身下的粉白相间的萝莉裙在惯性下往前一涌,扬起的裙摆露出一节裹着白长袜的小腿,和一双黑亮的小lo鞋。   紧接着,“唰——”地一声,闪现的扑克牌在昏暗中穿透油腻西装男的眉心,将那人的惶恐和震愕死死钉在墙壁上。   小萝莉冷冷地,“找死。”   幼童的声线,却比那些花钱来这里玩乐的‘嘉宾’们更加凶寒。她面无表情,整个人肃冷得像一条冻在冰层里的蛇。   刚刚攻击的时候,小萝莉甚至没有转身,只是凭借听力就辨别出了那人的方向和位置,并将其击杀。   但哪怕如此精湛的射杀技术,也没有一张扑克牌击中抱着谢南星的陆调,甚至是墙壁飞溅出来的石屑也一点没有染脏青年那件雪白的衬衫,连领带都没有一丝凌乱。   那模样淡定沉着得好像不是在躲杀手们的子弹,而是躲一场能控制的微风。   而那个控制微风的人,就是他怀里的男人。   谢南星在三番五次逼迫陆调将自己放下去,并受到对方的无视后,便任由陆调将自己紧搂在怀里,而他则扮演起了陆调的向导。   “左五十度!”   “右三十度!”   “侧身!”   “后仰!”   “右四十度,跳!”   男人每下一道指挥令,青年就默契配合,两人完美躲开了杀手的枪林弹雨。   一个转身,两人躲进一条更宽阔的走廊,陆调还不忘在谢南星额前飞快落下一吻。青年嘴角染着痞气,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我是不是说过,我们天生一对。”   不是反问句,而是一种带着笃定的陈述句。   就像忠诚的信徒在神明面前许下诺言一样。此刻,谢南星就是陆调的神祗。   谢南星心里猛地一跳,被对方吻过的额头炸开一道酥麻电意漫向全身,以至于他周身有点发热。男人那双盯着青年下巴黑痣的瑞凤眸里充斥着诧异和微妙浮动。   他不得不承认,他和陆调之间的配合确实很默契,并且这种默契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和他并肩作战十年的MP小组成员。   这太诡异了。   为什么他会和这个小屁孩的默契能契合到这种地步。   根本来不及思考,余光就瞥到了已经紧随而来的杀手。   谢南星沉眉继续指挥,“右侧三十度!”   又一次完美躲开。   “砰——砰——砰——”的枪声伴随着一阵刺动耳膜的地板震碎声在身后响起,期间还夹杂着屡次失手后的杀手们的愤怒低语。   小萝莉是唯一一个冷静的人,她看上去似乎是那群人的老大,嘴角勾着一抹邪肆的势在必得的弧度,沉冷道,“抓活的。”   得了令的那些人,空闲的那只手不知道从哪儿又掏出一把枪,紧接着每个人抬起两把枪瞄准前面即将转弯的走廊,如同群魔围困走投无路的天使一样步子缓缓逼近而去。   就在这时。   刚抱着谢南星转过弯的陆调蓦地驻足,啊哦了一声,“没路了。”   谢南星侧过眼,“……”他们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破碎的地板碎片上倒映出逐渐逼近的敌人,也都看清楚了对方的手里的武器从每人一只枪变成了每人两只手枪,甚至还有一个扛着火箭筒的。   “……”   扛着火箭筒但又不发射,很显然那些人其实并不想谢南星。   换言之,他们想从谢南星身上得到东西。   陆调不在意耸耸肩,打趣道,“看来,我们要做一对苦命鸳鸯了。”   小lo鞋在地板上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在两人拔枪准备正面交锋的时候,走廊两侧原本雪白光整的墙面忽然裂开了一道缝,就像开门一样,缝隙很快又在男人身后合上了,重新与墙面融为一体。   一个人影从散发着微黄光线的缝里走了出来,中年男人还幽幽打了个哈欠,悠然自得得似乎刚从几百平米的大床上睡来。   !   陆调和谢南星俱是一惊,没想到这面墙居然别有洞天还藏着房间。   “这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哐当——一声,陆调伸出触手朝走廊天花板的排风口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孔,伪造出逃跑的假象,另一只触手则卷住满脸震惊的中年男人,将人直接堵了回去,然后他和谢南星也躲了进去。   “你——你们他|妈的——”中年男人瞬间从浑噩状态清醒,正要破口大骂,整个人就被一股蛮横粗暴的力量拽回了包厢,下一秒脑袋上就抵上来一把枪。   陆调搂着谢南星,触手则死死瞄准中年男人的眉心,桃花眸底泛出一丝凶悍的杀气,面若沉铁,“再出声,我就杀了你。”   哪怕已经见过很多凶狠残暴的人了,但在对上陆调眼睛的那一刻,男人还是害怕得发怵,后背瞬间生出一层冷汗。   那种恐惧不同于其他。似乎对方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每一根头发丝,甚至呼出的每一缕空气都夹杂着能瞬间将他搅碎成齑粉的恐怖力量。   中年男人迅速抬手捂嘴,生怕自己的呼吸吵到这位大爷。   陆调扫视一圈包厢,目光在床边捕捉到一条巨大的蓝色鱼尾。   根本来不及惊愕,门外就传来杀手的声音:   “逃了。”小男孩朝小萝莉毕恭毕敬道。   小萝莉冷冷瞥一眼天花板上的大洞,目光不动声色落在雪白的墙壁上,瞳孔微缩,“还在这里。”   紧接着,“唰唰唰——”几声响起,隐藏得很好的包厢门在小萝莉手中射出去的强大的扑克牌的冲力下微不可察动了一下,其余的杀手小孩看见那十几道几乎隐形的门时赫然睁大了眼睛,眸底再次被嗜血的杀意覆盖。   小萝莉倚在墙上,悠然自在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支红色棒棒糖含在嘴里,沉着下令,“一间一间查。” 第37章 遮好!不守男德!   “一间一间查。”   小萝莉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遮挡地通过被扑克牌刺中的门板传进陆调和谢南星耳朵里。   谢南星的面色还泛着苍白,仿佛手一碰就能碎掉。陆调看着只想好好将人搂在怀里保护起来,他不想让谢南星涉险。   他很清楚,门外的杀手小队虽然外形看上去和小孩子一样,可他们都是组织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战斗力都非常强。   不仅如此,杀手小队的真实年龄其实跟他差不多,或许比他还要大。   因为他们都是和安安一样的冻龄人,只是安安的冻龄从周岁开始,而那些人是统一被冻龄在了十岁。   毕竟小孩比成人更容易伪装。   可这些事都是陆调藏在心底的秘密。他不会告诉谢南星,那会暴露他的杀皇身份。得不偿失。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躲过杀手小队的盘查,他们可不是好糊弄的。   “这味道……”   包厢里充斥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腥臭味儿,陆调皱皱鼻梁,蹙眉扫视那张藏着巨大蓝色鱼尾的雪白床单,捕捉到了一些血迹和不明液体。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谢南星也反应过来了,他也看见了床上那条蓝色鱼尾。义眼扫描过,那是一个精神值介于粉色和红色之间的A|级精神污染者。   男人愤极怒极。审判者天天宣传精神污染者的危害,让大陆人民远离精神污染者做好自我保护,苦口婆心的样子丝毫不逊于尽职尽责的老师劝诫学生好好读书。可这个中年男人不仅没有远离精神污染者,还他|妈和精神污染者滚到床上去了!   真他|妈是嫌弃自己命大。   谢南星紧咬后牙,恨铁不成钢道,“那可是精神污染者!”   低低的怒骂声令中年男人浑身一震。他不明白,明明这个男人看上去那么虚弱,似乎自己一拳就能将其打倒,可在对上面具下的目光时,却顿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惧,好像对方仅用眼神就能将他活活钉死在空气里,甚至比以往审问他的那些审判者更加悚人。   中年男人太阳穴还被陆调用枪指着,毕竟还是怕死,生怕惹怒了两位大爷。他下意识蓦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像罪犯向审判者交代犯罪经过一样,畏畏怯怯地说,“我……我知道,但是他们说有精神稳定剂就不会被影响。我以前也来……”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止住话头,“不不不……我以前没来过。我第一次来,我……我打过精神稳定剂,确实,确实是安全的。”   忽然,“咚咚咚——”的敲门声传入耳中。   ——杀手小队已经查到隔壁包厢了!   然而就在这时,谢南星的身子又软了一分,陆调注意到谢南星头顶的机械猫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瘫软下去,变成了一缕薄片耷拉在男人的黑发之间,像极了扑棱在风中的蝴蝶翅膀,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   但比起猎奇心,陆调更担心的是谢南星的耳朵会受影响。青年桃花眸底杂糅着忧思和内疚,“你耳朵……”   直觉告诉他谢南星的机械猫耳之所以会这样,和用精神连接线安抚他的精神值有很大关系。   或许这个人的猫耳真的需要充电,现在电量不足了。   “没事。”谢南星沉眉,瑞凤眸死死盯着包厢大门的方向,心瞬间悬进了喉咙里。   小萝莉的lo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最后在包厢门外停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间。”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   包厢内几乎落针可闻,安静得犹如坐禅。   谢南星不动声色将后腰的配枪摸了出来,瞄准包厢大门的方向。整个过程里他依旧被陆调紧紧搂在怀里,但周身的气息却强大得好似能一人秒杀门外的所有人。   陆调受不了谢南星身上这种视死如归的强硬气息,明明身体都被他搂着了,可陆调却感觉自己搂的是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好像搂不住谢南星的心。   他没法让谢南星倚靠他。   征服欲在那一刻蓦地涌向陆调的颅骨,他横扫包厢,目光落在雪白的大床上,然后佯装安抚捏了捏谢南星的胳膊,戏谑一笑,“别这么严肃。”   青年一个手刀将中年男人打晕了,触手动作迅速将人藏进床底。   谢南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陆调扔进雪白大床里,紧接着浓烈又滚烫的气息迅速笼罩下来。   “你——!”男人条件反射挣扎身子,可他被陆调禁锢得死死地,根本动弹不了。他感觉到青年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门外杀手小队更加危险的,谢南星眼里又是惊慌又是恐惧,低声喝斥,“你他|妈干什么?!”   说着就想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啪——”地一声,陆调一把抓住谢南星的手腕,将对方的手压在头顶上,蓦地附身,脑袋凑近男人耳畔,舌尖扫过对方发烫的耳垂,沉炙的嗓音里夹着浓浓的冒进,“谢判,得罪了。”   话落就将嘴堵上了谢南星的唇。   其实谢南星知道陆调这是在演戏给外面的杀手小队看,可就算是演戏他也受不了被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屁孩压在下面。   这他|妈……   这他|妈还真把他当成女人了?!   谢南星用尽周身力气迅速屈膝猛踢。陆调吃痛皱眉,弯下身子,倒吸一口气嘟囔道,“下手可真狠。”   男人才没管用力的分寸,他趁机一个反压,跪坐在了小屁孩身上。   一时间两人的地位彻底颠倒。   “哐当——”一声,不小的动静将搁置在床头的一个插满红色玫瑰的花瓶震落在地上,玫瑰片瞬间碎成了渣,一股浓郁的清香四散开来。   两人也一同将目光凝到包厢大门的方向——   与此同时,包厢外“咚咚咚——”的敲门声,这次是直接敲在他们的包厢门上,小萝莉的声音透过门缝滑入两人二中,“先生,需要清洁服务吗?”   “……”陆调和谢南星一对视,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身边被被单裹着的蓝色鱼尾精神污染者上。   妈的。   差点忘了这个精神污染者!   陆调动作快,力气也大,双|腿加紧谢南星的腰将人禁锢住,触手飞速弹射在天花板上,强大的吸盘力量将他们悬浮在了空中,然后剩下的触手则飞快将床上的蓝色鱼尾翻了个身。   动作间被单从精神污染者的脑袋滑下哎,露出一个金发的绝美女人。   ——居然是条美人鱼!   美人鱼是沉睡状态的,露出的白皙肩膀上还有很多捆绑的痕迹,看样子是被刚刚那位中年男人折磨晕过去了。   两人也来不及注意其他,因为门外的已经传来小萝莉说要进门的声音。   触手很快将美人鱼藏在了被单下,只露出一截巨大的蓝色鱼尾在床沿边晃动,作为糊弄杀手小队的必要物件。   奇怪的是,陆调这次没有让谢南星在下位。青年悠悠躺在美人鱼身边,朝跪坐在身上的男人微一挑眉,语气里满是重重的独占欲,“我不会让你和别人躺在一起,演戏也不行。”   不知是不是被陆调的话烫了心头,谢南星忽然觉得身上热了起来,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连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晶莹的薄汗,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珠光。   “当然,演戏嘛……”陆调的触手以眨眼的速度将谢南星身上的西装衬衫扒了个精光。   男人紧实阳刚又泛着粉的身段瞬间映入眼帘,陆调的眼桃花眸几乎在那瞬间被烧化,嗓音一下哑了八个度,水汽笼上喉咙,“……演戏嘛,真……真一点比较好。”   谢南星瞳孔瞬间放大,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谁扒过精光,更何况扒他衣服还是个比他小了十岁的小屁孩!   包厢的寒意豁地席卷全身,正在谢南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小畜生的时候,一道白影闪过紧接着缓缓落在他的肩膀上。原来是陆调脱下了自己的白衬衫披在他的肩膀上,小屁孩的声音听上去羞涩中带着欲切,“遮好!不守男德!”   被迫不守男德的谢南星,“……”   倏尔——   “嘭——”地一声,包厢的门被一脚踢开了。小萝莉收回穿着lo鞋的脚,望着跪坐在大床上那具披着白色衬衫的身体缩了缩瞳孔。   陆调披得比较急促,此刻衬衫松松垮垮笼在谢南星的肩上,圆润光滑的右肩头和一片白皙的后颈露了出来,衬衫的下摆则堆砌在男人劲瘦的腰椎处。   要不是男人露出的肩更显硬劲宽阔,在场杀手小队的人都要以为跪坐的是一个女人了,毕竟很少有男人拥有那么硬劲又曼妙的身段。   但戒备心十足的小萝莉没有被男人一个简单的背影糊弄过去。她漫不经心含着棒棒糖,垂下双手,数张扑克牌迅速横在掌心,散发出寒霜嗜血的光。   小女孩脚下的步子缓缓逼近,锋锐的目光死死锁定男人的脑袋,似乎想这样看清楚对方是否就是他的暗杀目标。   “哒——哒——哒——”lo鞋踩在地板的声音在包厢内回荡得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道声音:   “老婆,怎么不动了?”   陆调故意将声音压低了许多,模仿着刚刚被自己敲晕的中年男人的声线,还特意活动身子把谢南星整个人往上颠了颠,语气里重新夹上一股欲求不满的急切,“快点嘛~我好喜欢你刚刚那样。”   谢南星,“……”   小萝莉,“……”   杀手小队,“……” 第38章 谢哥,以后你教我管我好不好   “老婆,怎么不动了?”   “我好喜欢你刚刚那样。”   陆调伪装得非常像,谢南星尤为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演技’,以至于令他产生了一种好像真的和这个小屁孩在这张床上正在做什么错觉。加上身后有一群杀手小孩在围观,谢南星更觉脸皮臊红了。   他堂堂一个29岁的大男人,居然被一个19岁的小屁孩不要脸地叫老婆。   真把他当成女人了?!   简直离个大谱!   明明他才是压制人那个。   谢南星神情阴鸷到了极点,狠戾硬冷的眼神如同凶兽盯上被逼至角落的猎物一样,恨不得将被压制的小畜生立马撕烂成齑粉。   可事实是,谢大审判不得不趋于目前的严峻形势,将这场‘荒唐事’演绎得更加生动形象,以便将身后的杀手小队糊弄过去。   于是男人闭眼深吸,手上的枪管死死抵上陆调的腹部以作自我安抚,羞耻地按照对方的指示行动起来。【求审核大大放过我,两人只是演戏而已,什么也没干!】   谢南星没经历过男女性|爱之事,更不知男男性|事中会是怎样的情绪和状态,生怕自己说话的声音会露出破绽。于是只得狠咬牙关,沉默配合着。   不会说话,那就不说话。   反正陆调话多,让小屁孩一个人逼逼,他只负责配合就行。   可谢南星不知道的是,也就是他刚刚配合的样子彻底点燃了陆调体内的血。青年的瞳眸都红了,看着一边拿枪指着自己腹部,一边咬牙浮动的谢南星,陆调难以克制地出现了尴尬的反应。   “……”两人贴得很近,谢南星自腰椎窜上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握枪的手都下意识颤了一下。   明明仅是演戏而已,可他那瞬间真的害怕了。   笼罩着整张床的空气在那刹那都变得旖旎缱绻起来,就像酷夏的烈阳,灼得两人的肌肤滚烫。   谢南星被烫得头有点泛晕,呼吸都变得低浑起来。   他分不清导致身体产生异样的原因,是因为快坠入对方的戏网彻底失控,还是单单仅因为对方体内那蔚然的力量而感到害怕。   太灼了,火炉上一样,谢南星非常不适。正在他想扭动身子往后坐一点的时候,陆调忽然禁锢住他的腰,桃花眸凝视他的眼睛,像是要生生将他吸入那两汪深渊一样,说话的声音低缓炙热又微磁魅惑,“……好棒。”   “……”谢南星浓密的黑睫猛然一颤,怒视对方,漆黑的瑞凤眸里裹着火刀子,无声怒斥对方:棒你大爷,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陆调弯了弯眼角,故作玩弄样用指腹掐揉谢南星劲瘦的腰,又紧抓着男人的手腕,目光挑衅:要不要试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枪快?   “……”快尼玛!   谢南星愤愤侧过脸不去看对方,心中怒骂:真他妈是个小畜生。   两人的互动全都被站在包厢里的小萝莉收进眼底。   他们是职业杀手,了解自己的每一个暗杀目标是出任务前必做的课程。   且不说谢南星在整个叶城是禁欲之神一样的存在,不会和任何人产生亲密接触,不然他也不会被赋予‘高岭之花’的代号。   单单只是感情方面这一点,恐怕任谁告诉大陆任何一个居民,“你们敬仰尊爱的谢大审判不仅是个同性恋,还和他誓要枪杀爆头的精神污染者滚到床上了。”   听到这话的大陆居民只会翻个不屑的白眼,最后嗤笑回复那个散步谣言的人,“你家猪是个同性恋,谢南星都不可能是同性恋,还他|妈什么和精神污染者滚一起了,你家猪和你滚一起,谢南星都不可能和精神污染者滚一起!”   说完可能还会赏那个造谣他们神祗的人一个打耳光,再怒斥对方,“再他|妈造这种离谱的谣,我他|妈一巴掌呼死你!”   在这种全民默契的信仰中,小萝莉自然也不会相信眼前正在晃动的背影就是他们此次的暗杀目标。   况且这个人的头上还没有谢南星的标志性机械猫耳,那就说明床上的人确实不是谢南星。   想到这里,小萝莉便将仅一步之遥就可以看清‘暗杀目标’真容貌的步伐收了回去。lo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弭在包厢紧闭的大门里。   “对,谢南星跑了。”   “打扫卫生的人来了?”   “好,我会再清一下场,争取帮大人拿到生物芯片。”   小萝莉的声音越来越远,滑进陆调耳朵里的时候只剩下一些什么‘打扫卫生’、‘生物芯片’之类的零碎片段。   很明显,小萝莉说的生物芯片就是他们想要在谢南星身上拿到的东西。   那位雇佣杀手小队想要谢南星生物芯片的人是谁?他拿到生物芯片又想干什么?   正思忖着,腹部传来一阵痛感,陆调疼得倒吸一口气,“啊——嘶——”   羞怒至极的谢南星就着手中的枪托狠狠砸在了陆调腹部,拧眉怒道,“小畜牲!”   旋即翻身从陆调身上滑了下去,但他身上到底还是无力的,哪怕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打痛陆调,那力度倒像是少女对情郎的撒娇打趣。   青年抬手摸了摸腹部,不但没有生气,还特别留恋地抚过谢南星施舍在他身上的温度,然后一把将正在穿衣服的男人拉了过去,附身压下,鼻尖凑近对方的侧颈,生猛而炽热的气息一同压制下去,“别急着穿啊,谢判的问题解决了,我的问题还没呢。”   说着桃花眸的余光若有若无往自己活力十足的腰间瞥去。   他这瞥一眼的细微动作,彻底让刚刚那股令谢南星浑身悚然的深刻力量瞬间重袭对方的大脑。谢南星没由来周身发烫,背脊发寒,心底克制不住顿生出一个可怖念头:那他|妈是正常十九岁的孩子该拥有的尺寸?   “想什么?”怔愣间,陆调的小触手从他的耳尖一直抚到了耳垂,掠过清晰的下颌线蜿蜒而下至白皙的脖颈和锁骨。对方每覆盖过一寸之地,谢南星被电击的力量就增大一分,那酥麻触感让他一下子忘记了接话,以至于给了对陆调趁胜追击的契机。   陆调用小奶狗吸奶一样的力度嘬了嘬男人的下唇|瓣便被谢南星推开了,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男人眉眼凝霜含雪,瑞凤眸里淬着冰渣子,冰冷的声音隐隐带了些许恼羞成怒,“想吃奶找你|妈去!”   “……”陆调顿了一下,指腹磨蹭着谢南星的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色幽深,“我没有妈。”   “疯子。”谢南星一把将人推开,然后直起身子重新开始穿衣服。这才反应过来陆调刚刚说他没有妈。   也是,有妈的话,怎么会教出这种的小畜生。   倏尔腰间环上来一双手。陆调将脑袋紧紧贴在谢南星的后腰处,那模样真像走失的小奶狗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温存的家一样。小奶狗的桃花眸水光潋滟,嗓音也笼上了一层热息,嘶哑道,“我是孤儿,没人教没人管。”   “……”谢南星扣衬衫扣子的手一僵,黑睫下笼罩看不明的情绪,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到他的喉咙都紧了,有点难以呼吸,男人低缓道,“对不起。”   说完又觉得自己很荒唐,他为什么忽然会心疼陆调?   其实现在这个混乱的社会到处都是孤儿。就拿MP小组来说,他们队里都有好几个,程言礼也是孤儿。   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听见陆调说没人教没人管的时候,心底居然生出了一股名叫疼惜和内疚的复杂情绪,也就是那股莫名的情绪驱使着他荒唐地朝陆调道歉。   就在这时,谢南星感到后背的衬衫被两滴热流浸湿了,背后传来小屁孩低低的哽咽声,“谢哥,以后你教我管我好不好?”   其实要是陆调的话头截止到这里的话,大男子主义的谢南星可能真的会软下心来,让一直粘着自己的流浪小奶狗偶尔去他家里,吃两碗加了他自己种的香菜和24小时内新摘的葱的面条感受一下家庭的温馨。   可偏偏小奶狗下句话就调转了话头,“让我加入MP好不好?”   谢南星,“……”他|妈的,原来卖惨是为了这个,差点就被骗了。   男人强压制体内的怒火,沉脸从床上起身,冷硬道,“我说了MP小组不缺人。”   “没有商讨余地?”陆调嘟囔着嘴正要说什么,目光瞥到包厢角落一抹白光。   包厢的光线不算昏暗,角落的白光微微有点显眼,只是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注意力全在杀手小队身上了,这才没有发现。   谢南星还没有注意到陆调的目光,穿好鞋子后,西装将他的身段描绘得笔挺似标枪,他看着床上的青年,坚定不移,“没有。”   转身的刹那,刚好看见陆调的触手从包厢角落迅速收回,只见他手中拿着一支装满浓白液体的试管摊开在掌心,狐疑道,“什么东西。”   看见试管的瞬间,谢南星瞳孔蓦地放大。   那试管的密封顶部竟然印着他母亲死前画给他的诡异符号!   但让他更震惊的是,义眼扫描试管里的东西后,视野中显示的字样是:人体精|液。 第39章 被对方抱着真的好舒服   谢南星这个人向来比较严肃冷静,脸上很少出现一些带着情绪的表情。所以男人眼里刚刚闪过的微微惊愕的目光瞬间就被陆调捕捉到了,青年对手里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借着包厢里的光线仔细打量,陆调越看越觉得这试管里的东西有那么点眼熟。反应过来后,蓦地一把扔进了谢南星怀里,还恶心地甩了甩手掌,嫌恶道,“真变态。”   来这地方的人果然都他|妈不正常。   正常人怎么会收集这种东西?   谢南星却将那个东西宝贝似地护着,指腹摩挲过顶部的诡异符号时缩了缩瞳孔,眉头蹙着,脸色非常紧绷,好像手里握着的是会令整个叶城人民都会覆灭的惊天秘密一样。   然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从Cora到试管,这个符号就像某个编码一样印刻着。人体精|液、试管、精神污染者。将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真相也就清晰了。   ————有人在做基因重组实验!   意识到这里,谢南星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原来Cora和床上那条昏迷的长着巨大蓝色鱼尾的美人鱼精神污染者,他们真的都是人为造成的。   这人得他|妈多变态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难道母亲临死前想告诉他的事情就是这个吗?   “你怎么了?”见谢南星不说话,陆调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缓缓走近对方,朝谢南星怀里的试管抬了抬下巴,不正经道,“这么宝贝的话,回头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谢南星抬起眼睑,瞪了一眼眼前吊儿郎当的小屁孩,没有说话。   这小屁孩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但此刻谢南星不知道的是,之前被他们不小心摔碎在地上的插满红玫瑰的花瓶,此刻正散发出的浓浓的催情素疯狂侵袭他的神经。   若是谢南星此刻觉察到了异样,用义眼扫描那些破碎的玫瑰花瓣的话,就能看见那些催情素是怎样从一片片猩红的花瓣中剥离出去,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游曳进他的鼻腔,进而渗透进全身。   只是谢南星的精神力太强大了,目前除了觉得有点热以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只道是这个包厢里的暖气开得太高了,他有点不适应。   男人活动了一下领带,被白色衬衫紧裹的白皙脖颈微微泛红。因为发热,谢南星的肌肤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晶莹汗珠,被灯光笼罩的时候就像云雾缭绕在山顶,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欲遮不遮的浅魅感。   陆调看得出神,忍不住用触手飞快扫过对方的喉结,却被男人滚烫的体温烫得周身窜电。青年滚了滚喉咙,戏谑道,“你出汗了谢南星,你的身体告诉我你想要我。”   ‘要’是什么东西,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奇怪的是,要是放在以前,陆调和谢南星开这种在他底线上反复横跳的黄腔,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反手给对方一巴掌,再怒骂一句小杂种。   但就在刚刚……   被陆调摸喉结的瞬间,谢南星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舒爽感,那种感觉就像他躺在被春风拂过的青草浪花里,与暖风融为了一体,最后那股风在他体内流淌向四肢百骸,辐射到他身体的任何一寸之隅。   惬意而眷恋。   他居然在那瞬间生出了眷恋的错觉,仿佛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好舒服,能不能再摸摸我?   !   意识到这里的时候,谢南星忙不迭后退了两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甚至不敢直视陆调那双狂热的眼睛,那对于他来说是引他沦陷的诱饵。   “砰——!”地一声,子弹射在想要再近一步的陆调的脚边,谢南星阴沉着脸,嗓音里水汽与灼息交替,“离我远点。”   男人凝霜的肌肤里洇染出一层绯色,如同被冻在冰层里的红酒,让人沉迷又心动。   陆调观察力很强,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了,但他根本没有往催情素的方向去联想,只一根筋以为谢南星的异样是对方安抚自己紊乱的精神值产生的副作用。   青年哪管男人的冷峻胁迫,长腿一迈,就冲到了谢南星身前。陆调一把抓住谢南星握枪的手,动作敏捷抢过对方的配枪,然后插在后腰的皮带里,又环过谢南星的肩膀,关切道,“别跟我犟,你现在急需治疗。”   谢南星想要从陆调怀里挣开,但在对方浓郁的荷尔蒙气息扑涌进鼻腔时,原本坚|挺的身子却软得像条没骨的虫子一样,瞬耷拉在对方的怀里。   身体的欲望本能在告诉谢南星,被陆调搂着的姿势令他非常舒服。   甚至还产生了一种想要对方搂得更紧的想法。   真他|妈是离谱了。   他怎么会对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屁孩产生这种邪恶的想法?   简直是荒唐。   “松,松开。”谢南星揪住陆调的领带,但根本使不上力气,龛动的唇角像是在用力克制体内疯狂想要冲出的欲|望。   “松个屁!”陆调一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喝斥道,“听话,否则我保证不了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说完还用触手解开了谢南星的皮带扣,肆意的目光往对方腰间若隐若现的肌肤瞥了一眼以作警告。   “……”谢南星愕然咽了咽口水,在那瞬间真的怕了。   他居然被这个小屁孩威胁了。   可被对方抱着真的好舒服。   见谢南星不再抵抗,陆调这才信步朝包厢外走去。   令他们震惊的是,来之前还被他们调侃成杀戮之城的地下城,此刻真的成了一座‘杀戮之城’。   由于刚刚在包厢里,他们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现在出来后,两人的瞳眸都被地板上的血流映红了,空气中血腥味儿和恶心的腐臭味交替刺激两人的嗅觉神经。   陆调低头和谢南星对视,心下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狐疑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锋利的视线,陆调抱着谢南星侧身闪躲,借力踩在白墙上朝身后的人重重一记扫腿。   “啊——嘶——!”   咚——地一声,程言礼被一记扫堂腿击在墙壁上后,重重落下,紧接着迅速抬枪瞄准将自己踢中的人,低喝道,“抱头蹲下,否则我——头儿???”   在看清袭击自己的人怀里抱着MP小组的首脑后,程言礼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他肯定看错了。   他们的头儿怎么会被一个年轻男孩抱着?   肯定是看反了,应该是他们的头儿抱着那个男孩才对。   也不对,他们的头儿为什么要抱着那个男孩,他们是什么关系?   在他眼里,他们的头儿可是连和人亲密接触都会抵触的,怎么会公主抱一个男孩?   看见程言礼严重闪烁着的探究的目光,谢南星头都要炸了,那刹那甚至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咱就是说,被自己的属下看见自己被一个男生用公主抱的姿势出现在眼前,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谢南星恨不得一巴掌呼死陆调。这个小屁孩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以这种女人的姿势抱着他?!   这他|妈真的太丢人了。   谢南星条件反射从陆调身上窜了下去,下一秒就恢复了以往冰雪凛冽,不苟严谨的模样。然后用一对冷峻刚毅的目光钉在半跪在地面用枪指着陆调的程言礼身上,严肃沉问,“你怎么在这里?”   “……”程言礼还在眨眼,理智瞬间被熟悉的声音拉了回去。   在对上谢南星那双凌厉的目光时,没由来生出一股被审问的悚然错觉,程言礼周身发怵,飞快将瞄着前方的配枪收了回去,下意识毕恭毕敬回道,“我给您发了很多通讯信息,但是都没收到回复,于是查了您腕表最后的消失地点,就追踪到了这里。”   谢南星,“……”他有那么可怕?敬词都用上了。   看见眼前这画面,陆调忍不住想笑。主要是程言礼回话的模样太像一个在大反派面前竭力求生的小角色,求生欲都快要将整个走廊填满了。   真是的。   他家谢猫猫有那么可怕?   余光瞄了身旁一眼,刚好对上谢南星冷似冰刀的视线。陆调脖子往后缩了缩,咽了咽发紧的喉咙,但唇角却勾着一抹嘲弄的笑,好似无声在说:让你凶,全大陆的人见到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你的下属也不例外。   谢南星狠瞪一眼:关你屁事。   “那个……头儿……”程言礼怯怯举起了手,像极了一个在课堂上想要发言的学生,畏怯的目光闪躲着瞄着不远处站得笔挺的谢南星。   谢南星斜过目光,誓要恢复他在MP小组成员心中的威严沉冷形象,冷峻道,“说。”   就在这时,走廊另一边传来密集的枪战声,随后又是一道沉重的巨物砸在地上的声音,整个走廊都为之一颤。   三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硕大的精神污染者被当空射成的马蜂窝,然后重重落地,污秽的浓稠物和地面的血迹融为一体,还有一些飞溅在了白色墙壁上。   “……这就是我想说的。”程言礼低低回应。   原来整个地下城都被精神污染者包围了!   “污染源在哪?”只要枪杀掉污染源,剩下的就好说了。   谢南星说着习惯性伸手去拔后腰的枪,这才想起来他的枪被陆调拿走了。   陆调反应也快,见状就把枪递给了谢南星,但心中还是担心谢南星的身体状态,于是走近对方,嘴角勾起一个不容反驳的宠笑,“跟着我,不准到处跑。” 第40章 你在床上的声音肯定特别好听   “跟着我,不准到处跑。”   陆调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只有谢南星听得见。   男人顾忌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程言礼,对陆调主动靠近的做法表示非常不爽,于是他又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尽量在程言礼面前表现出他和陆调没有那么熟的样子,然后低声骂道,“别跟过来。”   可陆调根本不把谢南星的话放在眼里,他垂下眼睑看到他和谢南星双脚之间距离,忽然起了性子缩短了两人之间的‘暗河’,接着威逼道,“再躲,我就当着你下属的面亲你。”   “……”谢南星面若沉铁,脸上的表情几乎到了阴郁的地步。   他知道,以陆调疯狂的程度,这小畜生真的做得出来这疯批的事。   可是眼下他真的不想和陆调靠得太近。   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不一样了。   有点……   有点格外依赖陆调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尤其是在陆调一次又一次主动靠近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他体内的血液都在跟着沸腾和燃烧,好像身体里生着一把誓要将他和陆调燎在一起的炽火。而且那把火的火势让他快要招架不住了。   男人狠狠眨了眨瑞凤眸,强压制住满腔热火,生生承受了陆调的靠近。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瞄准走廊尽头的配枪准星上,好似那样就能让他分不出精力去嗅闻陆调身上的荷尔蒙气息。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飞速从走廊尽头的天花板闪现而来,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蜘蛛精神污染者,通体黑色,细长锋利的蜘蛛腿紧紧抓住天花板倒挂在空中,八只紫色的眼珠子则死死盯着走廊里的三只猎物。   看见猎物后,那东西瞬间兴奋起来,长满利齿的嘴角不断往下滴着长长的涎水,在昏暗不明的走廊里散发着瘆人的寒光。忽然,“兹拉——”一声,长长的涎水自半空滴在地板上,地板瞬间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地板汇集起来的血迹悉数都往巨洞流淌而去。   !   那东西的体液居然还带有腐蚀性!   陆调上前一步挡在谢南星前面,抬枪瞄准天花板上的蜘蛛,严肃道,“小心——”   点字还没出口呢,耳后就响起了一道震耳的枪声。   “砰——!”地一声,谢南星开枪将蜘蛛嘴里即将喷射出的蜘蛛丝给它堵了回去,又单手抓着陆调的肩膀一个侧身旋转,完美躲开了蜘蛛嘴里炸开的蜘蛛丝。   陆调回头,看见两人刚刚站过的地方被飞溅出的蜘蛛丝腐蚀出了好多触目惊心的沟壑。   谢南星用行动告诉了陆调,即使他身体不适,也根本不需要这个小屁孩的保护,相反他还能在作战之余保护对方。   陆调轻轻笑了两声,在程言礼看不见的地方掐了一把谢南星的腰,眼里涌动着浓浓的戏谑意味,弯了弯眼角,“您可真棒。”   腰间的热度烫得谢南星瞬间直起了身子,一股酥麻的电意在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骤然炸开,好像贴上谢南星侧腰的不是陆调的手,而是一块带电的烙铁,哪怕隔着几层的西服布料,也依旧能让谢南星双|腿下意识发软。   但谢南星不得不承认的是,陆调手上传递给他的那股悚然力量将他体内躁动的血热抚温了很多,让他产生了一种置身在春意浓浓的花海里的错觉。   男人垂下视线扫过腰间的手,陆调的手其实很好看,是可以拿来做手模的好看程度。目光落在对方无名指上那枚弹戒上时,燥热的心脏跳动得更加厉害了,扑通扑通地,好似即将要冲破身体的樊笼。   “……”谢南星逼迫自己迅速移开视线。心中默念:不能看,不能看,再看就移不开眼睛了。   那瞬间,谢南星真的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越来越享受陆调给予他的热度?   简直离了个大谱!   难不成演个戏还他妈入戏了。   于是男人扭了扭身子,将腰从陆调的手掌心下移开,阴沉着泛红的脸,眸色幽深,“别他|妈碰我。”   再出声,谢南星发现自己的嗓音都变得格外沙哑,好像被蒸笼蒸过一样。   炙得厉害。   湿得厉害。   还带着一股他从未察觉过的切欲。   “哇哦~”陆调从来没有听见谢南星嘴里发出过这种声音,就像涓涓清泉回荡在溶洞中,低低的磁性中又夹杂着悦耳的脆度。青年被勾得心魂荡漾,忽然凑近男人的耳畔轻轻说,“你叫|床的声音肯定特别好听。”   “——!”这话像是一道巨雷劈在了谢南星的脑侧,男人转身想要一巴掌呼死陆调,却打了空。   因为陆调已经拔枪冲上前帮助正在和蜘蛛污染者枪战的程言礼了,往前冲的同时还不忘回眸朝谢南星做出了一个无比乖痞挑衅的飞吻。   谢南星气得两眼冒火,“……”他|妈的,居然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屁孩撩得团团转!   偏偏他还对这个小屁孩无计可施。   正气着,前方传来陆调跟程言礼打招呼的声音:   “程师兄好。”远处的青年已经蜕下了那张败类的脸,换上一张斯文精致有涵养的脸,朝程言礼露出一个谦和的笑,“我是赛博学院今年的实习生,陆调。”   好在程言礼的注意力刚刚全在那只蜘蛛精神污染者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陆调和他们的头儿之间暧|昧的暗流。“砰砰砰——”几声枪响,紧接着咚地一声重响,蜘蛛硕大的躯体直接将整个走廊的地板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程言礼收回配枪,眼里满是夹杂着惊愕和不可置信,重复道,“……你是今年的实习生?!”   也不怪程言礼的反应这么大,主要是他在赛博学院授课那么多年,他们的头儿从来不让任何学生入职MP小组当实习生。   而现在,居然有了!   还是他们的头儿授课后,亲自带回来的。看来这个名叫陆调的学生真的很不一样。   想到这里,程言礼又打量了一下陆调。   小伙子长得很帅,温良恭谦,斯文英俊,一看就是在学校常年上台领奖的十佳青年和风靡全校的校草级别的存在。   原来他们的头儿选人是要看脸的!   也难怪以前的学生都入不了他们头儿的法眼,单单只是周身气质这一块,陆调就秒杀了大多数人,更别说那张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脸。   人都对美的事物很欣赏,程言礼瞬间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朝陆调伸出手,“欢迎加入MP,我是程言礼。”   陆调也自来熟地回握对方的手,言笑晏晏,“以后还要麻烦程师兄多多指教。”   陆调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程言礼看入了迷,竟不自觉红了耳尖,撇开目光不敢直视陆调。   谢南星见状,也不知那根筋没对,心中窜起一股莫名的火,盯着陆调和程言礼相识互握的手眼眶突突直跳。   最后男人给自己的这种诡异反应找到了一个最佳的理由:肯定是因为陆调这个臭小子不经他允许私自加入MP!   笑话!明明他才是MP的首脑!经过他同意了吗?还实习生陆调,狗屁实习生,狗屁请多指教!   于是男人装着满腔愤火,径直朝两人交握的手臂间穿过,还冷不丁朝一旁正对着陆调笑的程言礼冷硬问道,“我问你话呢,污染源在哪儿?!”   程言礼被谢南星这突然拔高的嗓音震得周身一颤,怯怯地恭敬回复自家头儿的问话,“……目前……目前还未找到污染源。”   谢南星阴沉着脸,“找不到就赶紧找。”   程言礼后背爬上一层冷汗,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自家的头儿,忙不迭抬手拂去额头上的薄汗,“……是,是。”   好心的程师兄临走前还不忘安抚新来的实习生,温柔地拍着陆调的肩膀,“头儿的脾气就这样,你别害怕啊,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今天可能是他心情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没事的啊。”   谢南星侧过视线刚好看见程言礼对陆调说着什么悄悄话,眼里的火光更旺了,“啰啰嗦嗦说什么呢?”   程言礼从陆调肩膀上收回手,飞快消失在了走廊里,心里还不住担忧他们的头儿会把这个好不容易加入进来的实习生给吓跑。   然而事实告诉程言礼,他是真的想多了。   因为在他走后,陆调就又恢复那斯文败类的模样,还一把抓住谢南星的手腕将人摁在了唯一一块干净的墙壁上,贴身凑近对方,尖尖的虎牙悬在男人跳动的大动脉上方,陆调垂下夹火带欲的视线一寸一寸搓挼着谢南星泛湿的嘴唇,唇间的灼息悉数喷在了对方脖颈上,“大审判,你吃醋了。”   谢南星不动声色用配枪的枪管顺着陆调的大腿一路往上,工笔绘画一样掠过青年的腹肌,胸膛,锁骨和脖颈,最后滑过侧脸狠狠抵在了对方的太阳穴上,一向凛冽的目光因为体热蒙上了一层迷乱的雾气,说出的话却裹挟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告诉我,污染源在哪儿?”   陆调侧头笑了笑,皓齿虎牙在走廊的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一半隐在黑暗中。   他不得不承认,谢南星是真的很聪明。   对方知道他是精神污染者,自然也知道他能感应到污染源的位置。   陆调当然也知道这点,但眼下这不是他的关心的重点。   青年指腹磨蹭过男人的唇角,逼迫对方抬起下巴直视自己,然后侧过脑袋将谢南星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收进眸底,“我说了,有奖励吗?” 第41章 你是杀皇   “我说了,有奖励吗?”   陆调故意将身子压得很低,侧脑袋的动作完美错开两人挺立的鼻峰,呼吸间的灼息更加亲密的交缠在一起。   若呼吸能可视化的话,谢南星就能看见他呼出的气息有一部分被陆调吸进了身体里,还有一部分和陆调呼出的气流螺旋式攀缠在一起。   他本来只想从陆调嘴里得到污染源的线索,没成想竟发展成了这样尴尬的谈话姿势。   是真的尴尬,因为谢南星发现自己在陆调那浓烈又滚烫的荷尔蒙气息的笼罩下,身体克制不住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反应。   想不起上一次生出这种欲|望是在何时,因为谢南星一直觉得自己是无欲无求的。   但此刻大脑却告诉他,他需要了。   可他是男人。   陆调也是男人。   他从不排斥男人之间的感情,只是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屁孩产生那种不该有反应。   意识到不该,谢南星不动声色收回身子,将身体和身后的墙壁贴得更近了,几乎要镶嵌进去一般,以免自己的不正常反应被陆调察觉到。   因为发热,他额头上还缀着细密汗珠,微龛的嘴唇又湿又热,如同引诱犯罪的诱饵。但男人却用那张极致魅惑的嘴说最威逼的话,加重了手上握枪的力度,潋滟的眸底闪着一丝寒气,“三秒,否则我开枪了。”   没有说原因。   但陆调能从对方那双瑞凤眸里读取到谢南星开枪的理由:   男人的话是在给他澄清自己身份的台阶。   因为谢南星可以怀疑他就是地下城背后势力的一员,至于为什么会帮着‘敌方’顺利进入地下城,或许仅用一个背后势力想将MP小组一网打尽的理由就足以圆上所有逻辑。   陆调偏头笑笑,这个男人的防备心还真是难以攻破呢。   “紫玫瑰,”陆调拉开一些与谢南星的距离,但又在看见对方紧绷的双肩松下的一秒后忽地凑近,故意将鼻腔呼出的气息涌到对方耳朵里,浅声说,“香薰。”   谢南星狐疑皱眉。主要是他们以往遇到的污染源都是精神污染者,而现在陆调却告诉他,现在的污染源却是一个装饰品。   但事实是,他还是选择相信陆调。   腕表接通MP小组,谢南星沉着下令,“清除所有紫玫瑰装饰品。”   内容简洁清晰,甚至都没有说那样做的原因。MP小组的成员却奉谢南星的指令为圣旨般纷纷行动起来。   就在陆调想继续调侃谢南星为什么会相信他的时候,一道锐利的视线自走廊另一头迸射过来。   “小心——!”伴随着一道惊吼,陆调迅速环住谢南星的腰,将人带离了原地。默契的配合让谢南星迅速拔枪朝另一头的视线射击而去——   “砰——!”地一声,子弹与扑克牌空中相交,昏暗的走廊瞬间被四溅的火星照得透亮,一闪而过的火光照亮了走廊尽头的人影。赫然是一排矮小的身影,领头的那位穿着粉白相间的洛丽塔裙,锃亮的lo鞋反衬出空中的火星,似乎在迎接接下来的激烈交战。   ————杀手小队!   他们竟然根本没有离去,还在地下城搜寻谢南星的身影。   原本面无表情的神情,在看见谢南星那张脸时,小萝莉居然弯了弯漆黑的眉眼,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她用食指指了指走廊对面的谢南星,沉声说,“我只要芯片,交出来,你可以走。”   或许这就是组织精心训练出来的杀手和寻常杀手不一样的地方,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的任务目标。   说是芯片就是芯片,绝不会动谢南星其他地方。   墨黑的长发披在瘦小的萝莉身上,散发出一股难以抵抗的魅力。   陆调嗤笑一声,长腿一迈横在谢南星身前,凌锐的视线夹杂着一股强硬的目光与对面的小萝莉弗一对视,他也隔着幽长的走廊指了指对面的领头小萝莉,勾唇一笑,“我只要她的命,剩下的,交给你。”   同样的话,同样的结构,作用的对象不在敌方阵营却胜在敌方阵营。   谢南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屁孩有时候说的话真的很骚。   至少他不会在开战前说那么废话,他只会——   “砰——”的震天枪声在身后响起,子弹毫无预兆从陆调肩侧射出,稳稳击中了走廊对面一位小杀手。   陆调蓦地回头,努嘴赌气,那模样看上去实在像条受委屈的小奶狗,“你又抢我分。”   刚刚长时间的休息,他的体能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了,对付这几个小杀手根本不是问题。   可谢南星的身体状态却不是很好,不知怎么回事,一对上陆调的那双桃花眼,他的思绪就有点不受控制浮想联翩,连带着目光都开始胡乱在对方身上到处扫视,像是在用眼睛搜查一样,一寸一厘都不想放过。   谢南星猛然晃了晃脑袋,将那不安分的思想赶出脑中,然后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面扫射过来的子弹雨里。   虽然身体不适,但也比刚刚肢体无力好多了,至少现在他可以不用借助陆调的力量就能完美躲开杀手小队的子弹雨。   “优秀!”陆调也侧身躲开小萝莉射过来的一张扑克牌,空闲之余还不忘朝谢南星做出一个调|戏的飞吻,乖痞笑道,“奖励你一个飞吻。”   “……”谢南星冷眼无视,回身又是一枪,“砰——!”地一声,子弹精准穿过杀手的心脏,将对方的震惊和恐惧死死镌刻在那张稚嫩又诡谲的脸上。   “南星叔叔真棒!”陆调又开始放彩虹屁,手中的枪也丝毫不退让地瞄准小萝莉的一只胳膊,“砰——!”地一声,鲜血飞溅在了雪白墙壁上,落下一道猩红的弧线。   “夸我。”小奶狗朝主人乖巧一笑,誓要得到主人的表扬。   谢南星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因为他觉察到自己的目光在落到陆调嘴唇时,周身燃烧起来一股浓浓的欲|望,似乎想冲上去堵住陆调的唇|瓣,再狠狠撕咬对方,要是再将对方唇间的呼吸全部吸进肚子里那就更好了。   男人猛地攥紧拳头,他到底怎么了?   怎么会在枪战这么危险的时候还会对陆调产生那种非分之想,那是他以前绝不可能会出现的差错。   也就在那一瞬间,脑中某个片段串联了起来,紫玫瑰香薰能让精神污染者发狂,那么包厢里床头边花瓶里的红玫瑰……   操!   那红玫瑰有问题。   而且谢南星无比笃定,那红玫瑰只对正常人才会起作用,不然包厢里的中年男人也不会说自己以前也来过这个地方。   那红玫瑰里的东西会让人上瘾。   就跟打了大剂量的催情素一样!   谢南星紧咬后牙,一边用力压制住体内的催情素对他的疯狂侵袭,一边用尽全力将配枪瞄准对面的杀手,继续交战。   另一边,小萝莉吃痛闷哼一声,单手捂着臂膀上的枪伤,余光在瞥见地板上纷纷倒下的队友,漆黑的瞳眸变得猩红起来,下一秒居然直接将手指伸进刚刚枪伤处生生将那枚子弹抠了出来。   哐当一声,子弹被随意扔弹在地上,小萝莉重新看向陆调的眼里覆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你很熟悉,我们交过手。”   她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简短的话里带着不可辩驳的笃定。   陆调眉心一跳,这小萝莉认出他是杀皇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看向谢南星,好在谢南星离得远,应该没有听清。   “你是杀皇。”小萝莉一步一步朝陆调走去,刚刚被击中的左臂竟然在不动声色间恢复了正常。   陆调喉间微不可察滑动一番,瞳孔微缩,“……”糟糕,掉马了。   紧接着,“唰——”地一声,黑暗中,小萝莉的掌心蓦地闪现数张扑克牌,但她没有攻击陆调,而是在尝试劝导,沉冷地说,“组织在找你。”   陆调看了一眼走廊另一边的谢南星,杀手小队的人只剩最后一个,但他的子弹似乎已经用完了,将手中的配枪往旁边一扔,准备和谢南星赤身搏斗。   谢南星也将配枪收回了后腰,准备迎战。   幸好,谢南星的注意力不在他这边。   陆调开始后退脚步,将小萝莉往走廊的拐角处引,嘴角还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整个人看上阴晴莫辩,挑眉,“哦?找我做什么?”   他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侧,桃花眸杂糅着嘲讽和愤懑,“继续给我植入那玩意儿?”   小萝莉在陆调的引诱下,一步一步往远离走廊的地方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眼里依旧对眼前的杀皇带着浓浓的期盼,就像群龙无首的士兵竭力在劝说自己的主将。   她试图将组织给予他们的‘脑锁’程序说得云淡风轻,尽量降低杀皇的怒意,更不想在对方脸上看见一抹笑。小萝莉小心翼翼地,像安抚闹别扭的孩子一样安抚道,“你知道的,那是必不可少的流程。你,我,我们每一个人都有。”   新的走廊里只剩下陆调和小萝莉,陆调也不打算再装了,他漫不经心将手中的配枪收回在腰间,眸底溢出杀意,“不,我们可不一样。”   毕竟都是杀手,小萝莉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陆调眼里的杀气,她快速收起想要劝导的心思,手中的扑克牌裹着走廊的寒光迅速朝陆调飞射而去。   一时间,密集的扑克牌群箭一般射出,封断了陆调所有能逃跑的路线—— 第42章 尝尝陆调的味道吧   可陆调根本没打算跑,只见他悠然立在原地。就像以往每一次锁定任务目标一样,寒眸穿过扑克牌的缝隙毫无情绪地看着隐匿在对面的小萝莉。   紧接着,短短零点几秒内,五指迅速转换成触手形态在身前撑起一面触手墙,锋利嗜血的扑克牌被强有力的吸盘纷纷吸附在了半空。那画面就像有控水异能的超能力者将下坠的雨幕暂停在半空一样。悬浮的扑克牌就是那些被摁下暂停键的雨滴。   “……”小萝莉愕然哑声,黑眸瞪得斗大,不可置信,“你,你是污染者!”   其实在小萝莉以往的暗杀目标里,也有不少精神污染者。它们大多还都是S级以上的污染者,虽然任务执行起来有一定难度,但丝毫不影响她最后都会顺利完成任务。   然而此刻……   小萝莉很清楚杀皇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力,甚至对方的能力强到她觉得用A,B,C,D,S这些代表污染者战斗力等级的字母用来形容杀皇的能力都是一种侮辱。   其实在执行任务前,预估暗杀目标的战斗力是每一个杀手都会提前做好的准备,她也不例外。   可杀皇的武力值她预估不出来。   “如你所示。”陆调没有遮掩。只是脸上控制微笑的神经在那几分钟时间内,好像被人抽走了。   “……”小萝莉深吸一口气,闭眼又睁开,看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气。   因为在他们组织内流传着一句话:杀皇一笑,生死难料。   不过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杀皇居然是个污染者,因为这个秘密连组织的人都不知道。毕竟组织挑选人的时候不可能选择精神污染者,因为精神污染者的精神状态太不稳定了,会严重影响执行任务。   小萝莉愣愣看着陆调,漆黑的眼珠子流转几下后,狐疑道,“你为什么会和审判者在一起?”   审判者可是他们的天敌。   陆调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样,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个冰雕的艺术品,“我说了,”平直下滑的嘴角微微扬起,让冰冷的嗓音裹上一层暖流,“我们不一样。”   或许谢南星在你们眼里是天敌,可在他陆调眼里却是神一样的存在。   看见杀皇嘴角上扬的那刻,小萝莉条件反射想要逃,可她根本来不及转身就看见扑克牌调转了方向,紧接着“唰唰唰——”声响起,刚刚还朝陆调攻击的扑克牌纷纷都往自己的方向箭速袭来。   可预想的中的击杀并没有到来,陆调控制所有的扑克牌完美避开了小萝莉矮小的身子全部飞插在了走廊尽头的那面墙上,届时整面墙豁然倒塌,走廊里瞬间尘土飞扬。   小萝莉身子不受控制颤了一下,后背爬上一层冷汗,下一秒白皙的下巴就被另一张扑克牌抬起,瞳孔里倒映出的青年逐渐逼近。   陆调目光硬锐,一字一句,“是谁想动我的人?”   他是在逼问小萝莉,让对方交代出背后发布谢南星悬赏令的人。   听见陆调这暧昧不清的话后,小萝莉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像是对这场悖论的感情感到反感,“你知道规矩的。”   话毕,“咚——”地一声,小萝莉直倒在地上,嘴里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粉白的洛丽塔裙,她唇角勾笑地看着陆调,仿佛想在临死前将这最后的画面镌刻进脑子里。   陆调最清楚不过组织的规矩:任务不完成,横竖都是死。然后就会有下一个更强的杀手接着完成任务,直到拿到谢南星体内的生物芯片为止。   触手恢复到五指形态,陆调走近小萝莉的尸体,蹲下身,从手腕处拿出神经连接线准备插入对方的神经插口消除小萝莉最后几分钟的记忆。   因为小萝莉的生物芯片里记录了他们所有的谈话,也记录了他是杀皇的证据,这要是被MP小组的人发现,他的杀皇身份就会暴露。   眼看神经连接线即将插进对方耳后的插口,可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冷峻声音从身后的走廊拐角处传来:   “什么规矩?”   谢南星解决掉杀手小队的最后一个人后,便快速朝陆调赶来。其实他并没有听清楚两人具体的谈话内容,只听见了什么我的人,什么规矩之类的零碎片段。   但也就是这短短几个字,他也有理由怀疑陆调和这个小萝莉的关系不一般。   男人用枪指着半蹲着的陆调的脑袋,冷声重复,“我问你什么规矩?”   陆调眉心一跳,“……”啊哦~大事不妙。   且不说眼下小萝莉的生物芯片里能证明他是杀皇的证据没法抹掉,就拿单单消除谢南星疑虑这一点来说,就够陆调伤透脑子了。   桃花眸四下转动,目光落在小萝莉身上的那张扑克牌上时,陆调眼角弯了弯。   见陆调不说话,谢南星握枪的手加紧了力度,脚步一点点逼近,“你最好如实交代——”   话还没有说完,半蹲在地上的青年忽然一个歪身,蓦地倒在了地上。   “陆调——!”谢南星瞳眸瞬间睁大,惊喊出声,瞄准对方脑袋的枪都来不及收进侧腰的枪套里,男人就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陆调身前,半跪在地上,将倒在地上的陆调扶了起来搂进怀里。   之前是侧身的姿势,没法看清陆调的状况,直到将人完全搂在怀里时,谢南星这才看见陆调的左胸|前赫然插着一张扑克牌!长方形的扑克牌有三分之二都插进了陆调的身体里,鲜血从雪白的衬衫处不断汨出,很快染红了一大片。   “陆调!”看着青年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势和苍白的面庞,谢南星神情慌措抬手拍了拍陆调的脸颊,嗓音有些发颤,“陆调你醒醒。”   陆调还真的睁开了一双无力朦胧的眼睛,浓长黑密的睫毛如蝴蝶展翅一样缓缓眨了眨,有气无力地抓着谢南星胸|前领带的一角,看上去好像真的快死了一样,“谢南星,我……我会死吗?”   “死你大爷!坚持下,我带你出去。”谢南星成功被陆调的演技糊弄过去了,他立马想将人从地上抱起来,胸膛却感受到了陆调手掌的推力。   低头,小屁孩正用一股无比固执和委屈的狗狗眼望着他,执拗道,“不……不要公主抱,我……我会死不瞑目的。”   “……”谢南星没法,只好换作搀扶的姿势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朝地下城的大堂而去,那里有MP小组的医疗成员。   一边走,谢南星一边说,“坚持下,马上就到了。”   殊不知,‘伤者’陆调非常享受地环过了谢南星的后腰,趁机禁锢住对方,将他们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腰间的力度让谢南星身子忽地一僵,连带着被陆调掌心覆盖的肌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周身闪过一股剧烈的战栗。   主要是这么近的距离,让他鼻腔里的陆调的气息更加浓郁了,那气息如同成千上万条带着眼睛的虫子,在他体内翻滚跳跃,让血液中好不容易抚平的燥热在那一刻瞬间燃烧起来。谢南星克制得后牙发颤,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块炭火,热得他心腔发慌,周身直冒汗。   以至于脑子都出现了一个声音在不断逼迫他:想泄火吗?尝尝陆调的味道吧。他可以帮助你,他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带你体验世上最美妙的之旅。   谢南星攥紧了拳头,指尖几乎刺破掌心,也没能将他的理智从催情素的折磨下拉回来。   他像个被控制的机器一样侧过脑袋描摹陆调湿润的嘴唇,却在对方斜过眼睑的刹那硬生生将脑袋扭了过去。   陆调终于觉察到了异样,主要是谢南星身体的温度太高了,有点烫人。青年停下脚步,蹙眉切问,“谢南星,你发烧了?”   “……”谢南星紧咬后牙没有出声。   对方每说一句话,唇间呼出的热气都顺着毛孔渗透进身体里,谢南星被刺激得眼眸发红,他手背上青筋暴突,几乎已经到了克制的边缘。   可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出声,喑哑湿热的嗓音一定会引起陆调的怀疑。   长时间得不到回应,加上实在是担心谢南星的身子,陆调已经没有耐心走到大堂再等待医疗小组的查看了。   他是杀皇,从小到大没少受过伤,也相信自己能看出令谢南星产生异样的点在哪里,或许他可能治疗好谢南星的机械猫耳。   陆调干脆不走了,一把抓过谢南星的手腕,将人推进了身边的一间包厢里,将人压制在墙壁上,低喝道,“你听见没有!我说你发烧了。”   后背蓦地被压在墙壁上,疼痛让谢南星紧咬的唇间忍不住泄了出声,“嗯……”   透过包厢昏暗的光线,陆调才发现谢南星不仅仅身体发烫,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绯红,包括被规整的白衬衫包裹得禁欲十足的肌肤也一样,好似冻在冰层下的红酒即将破冰而出。   尤其是对方固执咬嘴和微微蹙眉那强硬又脆弱的模样,令陆调心脏剧烈一颤,心跳的速度蹭蹭往上涨。若是身边有一台心率检测仪的话,此刻铁定会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陆调咽了咽发紧的喉咙,抬手想要探谢南星额头上的温度,却被对方一巴掌打开了,男人红眸有沉,“别碰我。”   一出声,谢南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那声音实在太涩气了。   “你……”陆调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往谢南星腰下看去,傲然的东西正与他对视着。 第43章 我们已经分不开了   谢南星整个人瘫软靠着墙壁,抬手扶额,任由陆调为他穿上裤子。   那一刻,他发现他真的对这个小屁孩无计可施。   帮谢南星扣好皮带,陆调从半跪的姿势直起身子,抬手与男人扶额的右手十指相扣,然后低头亲吻了一下对方的唇角又移开,温柔地说,“哥,你不要有压力。我是自愿的。”   “……”谢南星胸|前深深起伏,像是筋疲力尽后的无言可对。   他|妈的,明明他才是那个被欺负的。   可听陆调说出来的话,怎么好像是他逼迫对方那样做一样。   这小屁孩还真是个小畜生。   思忖着,身上忽然瘫下来一个重物。谢南星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陆调整个人直接歪倒在了他的身上,脑袋倚着他的肩膀,青年鼻尖微弱的呼吸拨弄得他侧颈的肌肤微微发痒。   “……”谢南星动了动脖子,蹙眉道,“陆调?”   见人没反应,又用肩膀怼了怼,谁知陆调整个人就像没骨的软虫一样随着谢南星的动作浮动着。   “陆调?!”谢南星立马将人扶正,这才看见对方左胸|前被扑克牌插进去的伤口处,还在不断往外涌出猩红的血。   陆调的白衬衫已经染成了红色,以至于谢南星都快忘记了陆调原本穿的是件白衬衣。   谢南星立马从身上的衬衫上撕下一块,将对方的伤口包扎止血,然后弯下身将陆调以公主抱的姿势横抱起来。   但想到什么后,又转换成了搀扶的动作,直接将陆调的右手一整个环过自己的后颈,一边走一边给程言礼打电话,语气有些焦急,“三分钟,派个医疗小组的人到逸致画廊来!”   程言礼接到任务的时候正在指挥现场的人进行撤离,从未听见过他们的头儿说话如此焦躁的程言礼,听到谢南星的语气时心脏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还以为是他们的头儿出什么事情了。   正要问什么的时候,就听见通讯器那边继续传来听上去有点克制冷静的嗓音,“陆调受伤了,初步判断失血过多。”   一听是新来的实习生受伤了,程言礼二话不说,直接派了MP小组里最好的医生开着医疗小组的救援车就去了。   .   陆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雪白的大床上,耳边迷迷糊糊传来一些陌生的低语声:   “新来的实习生,长得可真好看,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是吧,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生了。”   “可惜了,还没正式入职就负伤了,八成得被吓跑了。”   “笑话,他可是谢队钦点的人。”   “我听说,还是谢队给他输的血。”   “就是谢队,输血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呢,整整1000毫升。”   “什么?!1000毫升?!正常人都得输死吧。”   “可谢队不是正常人。”   “妈呀,真是护在掌心里了。”   众人正聊得起劲,忽然隔断帘被拉开了。   只见昏迷了整整半天的美男子佝偻着身子抬眼看他们,苍白的面庞总算有了点血色,只是在听见谢南星为他输过血后,那对桃花眸里不自觉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谢南星……居然给他输血?这是他不曾想过的福利。   当初用扑克牌自伤装病,不过是为了引起谢南星的同情,以降低对方对自己的防备心。没成想现在弄巧成拙,加深了他和谢南星之间的微妙关系。   他磨蹭着拇指,细细感受着腕间的脉搏。那里面流淌的有谢南星的血,他的血和谢南星的血融为一体了。   陆调浓黑的睫毛下包裹着浓浓的难以言说的激动,不过他身体还是有点虚弱,声音听上去也有气无力。陆调望着隔断帘后面站着的四五个护理员,露出一个温良儒雅的笑,“我能问一下,谢南……谢队他在哪儿吗?”   因为之前看见的陆调一直都是昏迷状,除了那张冷峻毫无表情的俊脸外,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陆调笑。   原来这小弟弟笑起来这么帅啊!这一笑直接笑进了她们的心窝里,众人心跳的速度都快赶上尖叫的心率仪了,有两个脸皮薄的直接红了脸,撇开目光不敢再直视陆调。   不过也有的还能正常和陆调沟通:   “弟弟你别急啊,谢队他回执法大楼交接案情了,估计晚上会过来。”   “是啊是啊,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胳膊上的伤还没有好呢。”   护理员们纷纷都想接着这个机会和眼前的小美男搭话,更是抱着能被对方一眼相中的春秋大梦朝陆调展现出自己最柔美的一面。   有个胆子大的直接上前一步伸出手就要抓着陆调的胳膊,谄媚笑着,“弟弟我扶你躺下吧,你别担心哈,刚刚帮你换药的时候检查过你的胳膊,没啥大事了。”   她故意将‘帮你’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要借此突出自己和其他护理员的不同。   可偏偏陆调最不吃这套,甚至是有点反感别人碰自己。   当然这个别人不包括谢南星。   陆调盯着对方伸过来的手的那双眼睛里像淬着冰刃,却又再抬起眼睑时瞬间换上一张温顺可爱的笑脸,“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   就在这时,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谢南星应该是直接从执法大楼赶过来的,身上的制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换,两肩上稀稀疏疏坠着一些雨珠,发丝也是湿的。推门的时候身后走廊的光将那张冷峻的脸映衬得格外冰雪凛冽,仿佛覆在他身上的不是雨,而是寒霜。   “头儿!”   “队长!”   病房里的护理员瞬间收拾起刚刚想要讨好陆调的笑容,站直身子朝谢南星毕恭毕敬喊道。   谢南星面无表情点点头,沉冷道,“这里交给我。”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都出去吧。   “……”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不得不一边用恋恋不舍的目光注视着坐在床沿上的小美男,一边离开,一边还互相嘀咕着:   “妈呀,队长可千万不要把这位刚来的小帅哥给冷跑了。”   “至少不要对弟弟那么凶啦,人家还受着伤呢。”   “祈祷祈祷,希望小弟弟能顺利留在MP实习。”   谢南星机械猫耳的听力一向比常人好,便将走廊外那些低语声几乎全部听了进去。男人微蹙着眉。他才刚来,什么都还没说呢,怎么那些下属都觉得他会把陆调吃掉一样恐怖?   也不怪谢南星这样想。主要他在下属眼里的印象实在是太严肃了,跟个冰雕人一样。   哪怕刚知道谢南星给陆调输过血,那些下属也只会觉得谢南星的行为是源于上司对受伤的下属的关爱,就算受伤的不是新来的实习生,她们的头儿也会那样做,所以她们自然不会有过多的猜想。   甚至会觉得谢南星在她们走后,对陆调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适合MP,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然而事实却是……   谢南星努力柔和着脸,掏出一根棒棒糖递到陆调跟前,“给。”   “……”陆调目光扫过身前的玫红包裹纸的棒棒糖,顺着那只指甲盖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手落在谢南星那张禁欲平淡的脸上时,不解挑眉。   那模样好像在问:这是什么意思?   谢南星收回手,一边将棒棒糖的包裹纸撕开,露出里面晶莹透红的圆糖珠子,一边像安抚孩子一样轻声说,“以前安安摔了,吃了棒棒糖就会好。”   男人的话就是告诉陆调,吃了棒棒糖,左胸的伤口就不会痛了。   陆调自然领会到了谢南星的用意,敢情这个男人把他当成一疼就要哭,一哭就要靠糖来哄的孩子了!   不过更让陆调抵触的是谢南星这个做法是在变相地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实在太大了,即使他帮谢南星做过那种事情,对方也只会觉得那是一个本不该发生的错误。   谢南星是在警告他:这种错误的关系就应该即时停止。   病房的灯光很白,洒在陆调笑露出的尖尖虎牙上时,像是某种叛逆的昭示。他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将人带进怀里,下一秒双手便紧紧将人禁锢住。   “陆调!”谢南星哪里受得了被陆调这样锁着,况且这里还是医院,随时都有可能会有护理员进来。男人拧眉,低声怒斥身后的人,“你……松手!”   可任凭谢南星怎么挣扎,陆调就是不松手。   手背上的输液针都被弄歪了,刺破了血管,白皙的肌肤上瞬间鼓起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包,可偏偏陆调这个疯子还是死不松手。   不仅没松手,陆调还将谢南星整个人反了个面,强硬地将人压在了病床上。   青年用触手将男人的双手死死束缚在对方脑袋两侧,自上而下凝视一片雪白中的怒美人,生猛莽撞的气息狠狠笼着身下人,那双总是带笑的桃花眸此刻变得近乎偏执。   陆调不错眼珠地看着谢南星,狂热的视线在男人劲怒凝霜的眉宇间逡巡,尖尖虎牙变得嗜血起来,他蓦地凑近谢南星的薄唇,疯魔般肆夺男人的气息,霸道而硬劲地说,“谢南星你别逃。我体内现在流着你的血,我们已经分不开了。”   被陆调这样压着,谢南星几乎完全失去了反抗力,尤其在对方那浓浓的青年男性荷尔蒙气息倾泻下来时,他甚至都快无法呼吸了。   “你又在发什么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逃了?”男人懊恼又无语,舌尖轻扫被对方吮吸得发疼的唇瓣,又用垂在床下的脚重重踢了一下陆调的小腿,低喝道,“给我起开!” 第44章 得找机会弄软那张硬嘴   陆调倒吸一口气,触手蛮横将谢南星双脚腕缠住,直到男人没法动弹了,这才跪坐在对方腰间。   谢南星呼吸一窒,被对方身上的热度烫出了一阵悚意,腰间的肌肤跟过电一样酥酥麻麻蹦跳着。   银质皮带扣快被陆调的温度烧化了。男人蹙眉,哪怕被压制着,那双夹霜带雪的瑞凤眸一样能穿透陆调的心脏,嗓音也硬了几个度,“干什么你?!”   自从上次在地下城被陆调以公主抱的姿势被程言礼撞见后,谢南星就非常注重与陆调的接触分寸。他一点都不想被别人发现自己像个女人一样被身上这个比他小了十岁的男生压制着。   况且此刻又是在医院,走廊外那么多来往的护理员,加上病房的门没有锁,要是有个莽撞的护理员进来拿东西,那他被陆调压得死死的画面就会清楚被别人看在眼里。   那样的话,他以后还怎么在MP小组里立威风,塑形象?   想到这里,谢南星眼里的寒霜转变成了怒火,隐隐有将陆调生生烧死的趋势,一字一句切齿道,“我说,起来。”   “你还说不跑。”听着男人狠硬的话,陆调自上而下看着男人,露出一双极度委屈的狗狗眼,嘟囔道,“你都凶我了。”   凶人的谢南星一脸懵逼,“……”我他妈哪里凶你了?   见谢南星怔愣住,陆调又像只考拉一样缓缓弯下身,蜷缩在男人身上,白皙的脸庞紧紧贴在对方硬劲的胸膛上,鼻腔前萦绕的是谢南星独特的气息,耳边传来的是谢南星略快的心跳。   小考拉用脑袋蹭着男人的胸膛,头顶的碎发弄得谢南星的脖颈酥养难耐,不得不扬起下巴紧绷出线条好看的下颌。   “小孩才吃糖。”小考拉示弱撒娇,拇指在男人的制服上画着圈圈,“南星叔叔让我抱抱我嘛,我疼。”   “……”谢南星太阳穴突突直跳,想打人的冲动已经覆过他全脑,可偏偏被人禁锢着身子没法动弹,只能硬生生承受身上这个小无赖的撒泼打诨。   上次被人用这样的姿势抱着,还是在十年前。那时安安还小,喜欢这样趴在他的身上睡觉,似乎那样才能睡得安稳。   可小孩的身子怎么能和大人一样?况且陆调还是个一米九的大个子男生,被对方抱着的时候就像身体上方笼了一张网,谢南星觉得全身上下的空气都被收割干净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小考拉忽然抬起一双黝黑透亮的桃花眸注视着自己,低声问,“你工作上的事情都交接完了?”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谢南星能感受到陆调说话时的唇息都悉数冲刷在了他的下巴上。在对方看不见的后背,肌肤表面的绒毛瞬间立了起来,谢南星的胸膛下意识往上抬了抬。   男人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嗓音带着浓浓的水汽,“嗯。”   都交接完了,那就表示小萝莉的尸体也差不多分析完了。看来MP的人还没有解析出小萝莉的生物芯片,不然谢南星也不会乖乖地被他压制着。毕竟谢南星要是知道了他是杀皇,刚刚就不会徒手进来还给他带支棒棒糖了。   但这件事一直拖下去也不好,他得尽早出院,将小萝莉的生物芯片弄到手,抹掉对方芯片中关于他是杀皇的那段记忆。   “你问这个做什么?”谢南星狐疑。   “……”陆调锁了锁眉头,谢南星的警觉性太高了。青年指尖划弄着男人的冷锐的眉宇,覆过鼻梁后,摩挲着对方的薄而好看的唇,低声说,“因为这关系到你这两天陪我的时间多少。”   谢南星哑然。   其实他本可以不那么急交接地下城事件的后续的,可架不住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快点,快点,再快点。至于为什么要那么快,谢南星搞不清楚,但他隐隐发觉自己那样做好像和陆调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谢南星只觉得荒唐,他什么时候这么看重这个小屁孩了?   简直离谱。   见谢南星不说话,陆调还以为对方又在嫌弃自己。他直起身子,触手也渐渐松开对方,温声说,“你不要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更不把你体内催情素当回事——”   “够了。”没等陆调说完,谢南星便打断了对方的话头,沉冷道,“以后不准再提及那件事。”   “谢南星。”见谢南星这般抵触,陆调心里也不好受。他温柔地理着谢南星刚刚被弄乱的衣领,手上的力度却加重了几分,一向温柔带笑的桃花眸里漫上了一股谢南星从来没有见过的警告意味,“你记住,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想抹掉是不可能的。它永远都会存在我这里。”说着,陆调敲了敲脑侧,那是他的生物芯片储存的地方。   “……离谱。”谢南星撇过眼睛,没再直视对方。   下一秒却被陆调捏着下巴,逼迫转过脸与对方对视着。陆调眼里的警告快速消退,被另一股浓烈而担忧的情绪所填满,“你体内的催情素不是好东西,那玩意儿发作的次数只会越来越频繁,它会蚕食你的身体。”   谢南星滚动喉结,目光淡漠,“你怎么知道?”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陆调继续说,“总之,在催情素的解药拿到之前,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谢南星忽地扑哧一声,抬手拍了拍陆调的侧脸,好笑道,“小孩,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之间还有下次吧?”   陆调也没过多在意谢南星的话,毕竟他很清楚,谢南星体内的催情素下次发作,就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仅靠纾解就能缓解了。   “走着瞧。”陆调弯了弯桃花眸,看着谢南星的眼里满是笃定。   “……”谢南星咽了咽喉咙,心中暗骂:瞧你大爷。   .   陆调是在三天后出院的。   出院那天MP小组的同事派了程言礼代表整个MP去接陆调。   “陆师弟,恭喜出院。”程言礼将怀里的一束兰花递给陆调,边走边说,“博士他们定好了餐厅,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陆调第一次感受到同事之间的温暖,心里甜滋滋的,他问,“谢队也在吗?”   “嗨,不用叫得那么客气,叫头儿就行。”说完又看了一眼身边文质彬彬的青年,改口说,“叫队长也可以。”   陆调笑了笑,“好的。队长也参加了今晚的宴会?”   “你还别说。”程言礼领着陆调上了车,自己也坐上了主驾驶,发动车子,高楼间的霓虹灯飞快闪退,程言礼有些诧异地说,“以前我们部门开展活动或者庆祝节日什么的,头儿他从来不参加。昨天我问他要不要来你的迎新宴,他居然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听到这里,陆调微不可察勾了勾唇角,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心里暗自吐槽:还说不喜欢我,老男人就是嘴硬,得找机会好好弄软那张硬嘴。   车子在霓虹大楼中穿梭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在一家中档餐厅的外阳停车场停了下来。   陆调今天穿了一件学院风的黑白相间的套头冲锋衣,下搭一条纯黑的运动裤,白色运动鞋。高挑的个子加上帅气的外貌和出众的阳光气质迎来路上不少人的目光,有几个胆大的学生还特意走近问陆调的联系方式。   这些都被坐在窗边等候的谢南星看在眼里,尤其在看见陆调还给了陌生人联系方式后,瑞凤眸里忽然涌出一股不爽的目光,稍纵即逝,在陆调落座前没人看见。   程言礼安排陆调坐在了谢南星的对面,待陆调主动向大家自我介绍,熟识了一圈后,程言礼才问道,“陆师弟,刚刚你为什么要给那些人联系方式?”   主要是问陆调要联系方式的人实在太多了,要不是谢南星催得急发简讯告诉他动作快点,程言礼都不好意思主动去拒绝那些人。   谢南星忽然觉得程言礼的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不为别的,因为他也想知道。于是男人缓下了手中夹菜的动作,凝神听着陆调的答案。   陆调目光瞄了一眼埋头夹菜的谢南星,看向程言礼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个柔和儒雅的笑,羞涩解释道,“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会尴尬难堪的。”   得,这一回答。陆调在众人心中善解人意的高大形象又上了一个度。   纷纷都在夸赞这个新来的实习生不仅长得帅,还很会他人着想,斯文英俊又风度翩翩,更有几个活跃的争先恐后地主动要和陆调做同桌办公。   唯有清楚陆调真实模样的谢南星不动声色夹了菜送进嘴里。心里暗暗吐槽:现在乖巧可爱了,之前那个将他压在病床上的疯子是谁?戏弄撩拨他的那个疯子又是谁?这人还真是会演戏,干嘛不去读表演学院?   “以后不准在外随便留联系方式。”思绪回笼时,谢南星才发现自己的嘴在自顾自说着话。   忽然,原本热闹的餐桌氛围一下子降低到了冰点,大家似乎才意识到他们的头儿也参加了此次迎新宴,刚刚还笑闹打趣的MP小组成员瞬间沉默了下来,安静夹菜。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谢南星冷着脸淡然补充,“所有人……在外必须收好想要开屏的——”   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裤间。   餐桌下陆调触手的吸盘加大了吸力,玩弄着秀气漂亮的玩具,餐桌上青年却用茫然的神情看着谢南星,像个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故作懵懂,“队长,开屏的什么啊?” 第45章 我想做什么,谢队不知道吗   “队长,开屏的什么啊?”   陆调说话的时候故意将身子往桌对面谢南星的方向探了探,单手撑在下巴上,一双桃花眸亮晶晶地望着谢南星,十足的呆萌小奶狗模样。   在陆调触手触到身体的瞬间,谢南星就条件反射直起了身子,一道诡异的电流自下身骤然散开,以至于他整个身子都麻了,原本手上拿着的准备舀蛋羹的白瓷勺子‘哐当’一声落在了碗里,在碗四周溅开一圈汤汁。   谢南星神情阴鸷,周身凝出一股危险的低气压,那双淬着怒火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餐桌对面的罪魁祸首生生钉死在餐椅上。   餐桌的氛围一下子可怕到了极点,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低下了脑袋,不敢去看谢南星,悄悄用眼神交流:   “头儿怎么生这么大气?”   “因为陆师弟留了联系方式?不至于吧?”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上次楼上部门有个同事给受害人家属留联系方式,最后把人受害人家属哄骗到床上那件事?”   “我记得,那事还内部通报来着。队长是在提醒我们这件事?但陆师弟不是那种人啊,队长多虑了。”   “而且人陆师弟也不知道那件事啊,人家才刚来。”   “哎……头儿这前不解释后不圆话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看把新来的小师弟给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MP组员从未见过谢南星脸色那么严肃过,都在为这位新来的陆师弟而担忧,祈祷他们的头儿回头惩罚的时候轻点,最好不要将人赶出去。   但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谢南星会忽然生那么大气,更不知道他们尊敬的谢大审判此刻正被这个新来的陆师弟在餐桌底下挑弄。   可被所有人担忧的陆师弟心里却丝毫不慌。反而在看见谢南星铁青似的面容后更觉有趣。改变了触手的力度,转换成轻轻揉捏,两汪涟漪泛滥的黑眸凝视餐桌对面的男人时,多了一层外人看不见的挑衅。   陆调直视谢南星那双凝霜的眸子,那眼神好像在逼问一桌之隔的男人,“喜欢吗?”   谢南星喉咙发紧,好像被人捏住了命脉一样,而事实他的命脉也确实被陆调捏着,呼吸都窒了一拍,耳根涨得通红。偏偏对面的小屁孩还得寸进尺地当着下属的面戏弄他,用眼神挑衅他。   谢南星也不是吃醋的,忽然男人寒霜似的眉宇舒展了一秒,紧接着用交错在餐桌底下的修长双|腿蓦地抬起用力一夹,锃亮的皮鞋瞬间将陆调的触手挤成了一根极细的线,皮鞋尖狠狠将陆调的触手黏在餐桌底版上碾压。   对面的陆调没料到谢南星居然能当着下属的面反击他,吃痛得握着白瓷勺子的手指忍不住颤抖。那感觉就像用手抚弄谢南星时忽然被对方一脚踩住手指一样,痛得他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唇间也不住倒吸凉气。   青年朝对面的男人挤眉,后牙咬得死死的,委屈的眼神却在埋怨对方下手真狠。   但心里却在暗爽着:这个男人真带劲,下次催情素发作时得跟他玩个大的。   谢南星并不知道陆调心里打着邪门的算盘,只是在陆调收回触手后恢复了以往训斥下属的一丝不苟的模样,沉着脸对餐桌上的下属说,“所有人都记住,上次内部通报的事情希望你们都长长记性。新来的不清楚情况,可以找师兄师姐们好好了解了解MP的行为规范。”   忽地,原本安静的餐厅内霎时间响起一道整齐划一的声音,“是!”   MP小组组员瞬间挺直了身躯,规整坐姿,朝谢南星投去凝神屏息的目光。   餐厅里吃饭的人很多,纷纷都被那一声极度有力的“是”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餐厅内几乎所有活物的视线都随着MP小组的人落在了清贵冷肃的谢南星身上,心尖跟着一颤,就差跟着一起喊“是”了。   连刚刚被主人抱着哄的宠物机械狗都不叫了,看见谢南星的时候蓦地闭上了张着的嘴巴,原本一句撒娇的“汪汪汪”愣是生生转了十八个音调消失了。   “……”陆调哑然,这个男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维护他的形象,拉开与活人之间的距离。这人是准备孤独到死?   可谢南星越是这样,陆调就越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揉碎对方那张总是禁欲自持,冰雪凛冽的脸。然后告诉所有人,你们畏惧的谢大审判其实一点都不可怕,他其实也是个正常人,他会开玩笑,也会和你们一起玩游戏。   只是他不习惯主动亲近人而已。   .   因为不清楚昨晚谢南星在餐桌上提及的内部通报事件,加上陆调只是一个实习生目前还没有查询MP内部资料的权限,所以入职第一天他就给办公室的所有同事买了贴心的早餐,以方便问事情。   “喔喔,你说那件事啊。”俗话说吃人嘴短,热心的程言礼很快就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陆调。   知道真相后的陆调忽然心底暖开了一道春水,心中暗自吐槽谢南星这个人:明明就是吃醋了,还嘴硬。   见陆调没吭声,程言礼还以为他还在为昨晚的事情担心,于是特别安抚了一下新来的陆师弟,“嗐!头儿就那脾气,你别放在心上。他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我们而已。”   陆调点点头,乖巧笑了笑,“嗯,谢谢程师兄。我以后会注意的。”   正说着,办公室的大门开了。   谢南星裹着一身水汽走了进来,闻见满屋子奶香面包气息后,吸了吸鼻尖。   “早,头儿。”程言礼迅速上前,想尽力在谢南星面前给陆调留个好印象,拿着手中的面包朝谢南星晃了晃,“陆师弟买的,给大家每人都买了一份,你的那份……”   说完余光瞥向陆调,陆调唇角紧抿成一道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程言礼这时才发现,陆调好像没有给谢南星买!真是社死,越帮越忙。   好在谢南星说了一句,“我吃过了。”然后冷着脸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男人“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外面的奶香气味隔绝在门外,又将手里刚在楼下买的馒头气鼓鼓地摔在了办公桌上。无辜的馒头瞬间从圆润的形状,变成了半瘪的模样,似乎在向谢南星哭诉:你心里不舒服为什么要拿我出气!哭唧唧……   谢南星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陆调给所有人买了早餐却没有给他买的时候,心里忽然空落落的,隐隐地好像还有一团火在烧。但他并不知道那团火的引子名叫‘醋’。   就在他盯着办公桌上半瘪的馒头拧眉生闷气时,身后门被人敲响了,耳边传来陆调温柔的声音:   “谢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一下,我能进去吗?”   谢南星慌张的目光四下扫视一圈,最后拿起桌上半瘪的馒头“砰”地一声扔进了抽屉里,接着正襟危坐在办公椅上,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拿了一本不知是谁递上来的案件资料拿在手里看着。   最后才佯装无事地说,“进来。”   其实他想说的是:滚进来。只是出口的时候生生将滚字咽了下去。   笑话,他能让下属知道他在和新来的实习生较劲?而且这个实习生还是个比他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屁孩。   若真较上劲的话,那才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陆调进去后,就将门反锁了。   “咔哒”一声响,谢南星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危机感悄然将他笼罩着,男人喉结下意识下上滑动一番,抬起眼睑问道,“你锁门做什么?”   “不锁门,会被别人发现的。”陆调的话暧昧不明,视线也一直逡巡在谢南星的脸上,桃花眸里带着笑,挺直腰身一步一步走近男人。   谢南星这才发现,陆调今天穿的是MP审判者的制服。黑长的风衣将青年的身姿修饰得颀长高挑,皮带扣禁锢着那被白衬衣包裹着的腰身,往下是双笔直有力的大长腿,行走间浮动起的衣摆萦绕出青年唇角处如沐春风般的弧度   男人心尖猛地颤了一下,这样的陆调看上去似乎成熟了许多,比往日多了一分他从来没有察觉到的稳重感。   “谢队……”不知不觉间,陆调已经走陇到了谢南星身前。他附身弯腰拉近两人的距离,自上而下注视着办公椅上的男人,缓缓抬起手……   “啪”地一声,谢南星抓住陆调的手腕,身子往后紧贴在椅背上,防备心十足地逼问,“做什么你?”   “我想做什么……”陆调反抓住谢南星的手腕,紧紧禁锢住对方,脑袋凑近过去,目光搓揉着男人微湿的嘴唇。   办公室的灯光透过陆调额前的碎发在那张白皙的面庞上洒下一些驳影,青年头轻轻一偏,唇瓣近在咫尺处就是男人的耳垂,滚烫的呼吸冲刷着对方敏感的耳廓,陆调的嗓音低沉又炙缓,“……谢队不知道吗?”   谢南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抓着座椅两侧扶手的双手掌心里全是细密的汗渍,跳动的心脏在那一刻骤然停下。   忽然,而后传来“兹拉”一声,谢南星猛然睁开眼睛——   陆调不动声色拉开抽屉,将谢南星藏进去的半瘪馒头拿了出来,然后放在办公桌上,回视男人那双略带羞恼的瑞凤眸,漫不经心说,“吃过了?”   谢南星紧绷着身子没有出声。   陆调扬了扬唇角,“MP行为手册第二十三条:撒谎必受惩罚。” 第46章 小兔崽子以下犯上   陆调扬了扬唇角,“MP行为手册第二十三条:撒谎必受惩罚。”   谢南星余光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瘪馒头,脸上就跟映了外面的高楼之间的霓虹灯一样,红黄蓝交错闪现,模样有趣得很。他伸手去抓办公桌上的瘪馒头,想将自己的撒谎罪证掩藏起来,却被陆调抢了先。   陆调将馒头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看着,原本戏谑的桃花眸此刻浮上了一丝忧伤的目光,像是真的在心疼一样,他啧啧几声蹙眉道,“好可怜的馒头,活生生被拍扁了。”   “……”谢南星盯着半靠着办公桌的青年。   神他妈有问题想请教,这小屁孩压根儿就是来看他笑话的!男人抓紧了座椅扶手,皱眉沉声,“没事就出——”   去字还未出口。忽地,陆调一下子凑近谢南星,两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男人呼吸蓦地凝住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喉结不适地上下滑动一番。   办公室的灯光很亮堂,倾泻在陆调身上的时候在对方脸庞边缘镀上了一层细密的光晕,像落着星光。他其实很少在光线这么亮的地方,又这么近距离观察陆调。小屁孩的肌肤其实很好,QQ弹弹的,两侧的脸颊上还有一些小孩子特有的奶膘,看得谢南星指尖发痒,想伸手上去狠狠捏一把。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谢南星不习惯被陆调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仿佛他是对方兵临城下的俘虏一样。男人挺直了腰背,自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手揪住陆调的脸蛋,一手像提小鸡仔一样将人往外一推,冷峻沉静地说,“注意分寸,我是你上司。”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别靠这么近,我他|妈呼吸都不顺畅了。   但谢大审判为了面子,傲娇地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陆调扑哧一声笑了笑,然后揉了揉被谢南星揪得隐隐发疼的脸颊,又将那个瘪馒头拿出来悬在两人之间晃了晃,乖痞笑道,“那上司明知故犯要怎么惩罚?”   惩你大爷!   谢南星沉着脸理了理刚刚被对方的生猛气息压迫着的领带,凝窒的呼吸这才通畅了一些,理智也回笼了不少。心想自己真是闲来无事了,竟陪着这个小屁孩没事找事。   男人抬手拍了拍男孩脸上被自己揪红的奶膘,朝两人间的馒头抬了抬下巴,不苟严谨笑道,“这么想吃?送给你。”   “送给我。就因为我想吃?”陆调赖皮似地用双手环住谢南星的劲腰,臭不要脸地将脑袋贴上对方的胸膛,一撮奶毛撒欢般蹭着男人的脖颈,嘟囔道,“那我还想吃南星叔叔,也送给我好不好?”   “……”谢南星深吸,抬手将身上粘人的触手拿开,结果小屁孩越抱越紧,“松开!”   这他|妈还在MP办公室里!这个小无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触手暴露出来!要是被MP组员发现了,铁定直接枪毙了,这人不仅不害怕还张扬得要死。   谢南星受不了了,懊恼地看了一眼腰上的触手,蹙眉道,“陆调你能不能低调一点。”   陆调却直接忽略了触手的问题,努嘴打趣,“可我已经长这样了,没法低调。”   谢南星默默翻了个白眼,“……”真是有病才跟你说话。   “咚”地一声,青年将手里的瘪馒头扔进了垃圾桶,瘪了瘪嘴吐槽道,“以后别吃这么没营养的东西了。”   “你管得着——”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谢南星就看见陆调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淡黄纸袋子横在他眼前,眉眼弯弯看着他笑,小小的虎牙在灯光下像裹着一层耀眼的银光,“尝尝这个。”   “……”谢南星怔愣一下,因为他已经嗅到了三明治的味道,和外面那浓郁的奶香面包味不一样,袋子里的三明治似乎更合他的胃口。   不是说没有给他准备?   男人心里将嘴角扬上了天,表面却依旧僵冷着脸故作无感的模样,“我不爱吃这玩意儿——唔——”   陆调才不管谢南星爱吃不吃,直接拿出三明治塞进了谢南星嘴里。   尝到三明治的味道时,谢南星蓦地放大了瞳孔,这味道和他以往吃的三明治味道很不一样,隐隐带着股淡淡的不适味。他心中忍不住反胃想吐,陆调见状迅速抬手止住了对方想吐的动作,盯着男人那双被氤湿的瑞凤眸,贴心帮谢南星顺着胸|前,安抚似地说,“味道可能有点腥,我做的时候特意加了猪肝在里面。”   猪肝是补血的,陆调这是心疼谢南星之前为他输了血。   不过谢南星的注意力没在加了猪肝上,他的注意力全在陆调说的‘我做的时候’。很显然这个三明治和外面那些面包不一样,三明治是陆调亲手做的,不是在早餐店买的。   想到这里,谢南星忽然觉得口中的三明治好像没有那么反胃了。他细细咀嚼着,用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将嘴里的三明治一点点嚼碎,然后顺着口腔,喉咙吞咽进胃里。   陆调一直捂着谢南星的嘴,对方咀嚼的动作下,温热的唇|瓣若有若无地触动着他的掌心,就像有条软软的棉花虫在他掌心里涌动,被触碰到的手掌连带着整个手臂都酥麻了。   青年盯着掌心下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上半身忍不住缓缓靠近将人抵在了办公桌上,空闲的左手环住谢南星的后腰。   与往常那股生猛强势的荷尔蒙气息不同的是,此刻陆调身上萦绕一团浅淡的青年体香,随着对方脑袋的慢慢凑近,那股淡淡的体香也愈发浓郁起来,顺着谢南星的肌肤渗透进血液里,男人感觉体内的催情素似乎又在开始叫嚣了,身体微微发热,他不太习惯地将身子在对方的压迫下一点一点往后移。   办公室的灯光透过两人身体在堆满文件资料的桌面洒下缱绻的双影,像两只缠绵翩舞的蝴蝶。   “再移,就躺上去了。”陆调忍不住打趣道,身子凑得更近了,鼻尖隔着掌心轻弄对方的鼻尖,嘴角落拓着痞气,“还是说,你想我把你压在上面亲?”   听到这话,谢南星的耳尖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烫得不行,理智驱使着他抬手抵在身上青年的胸膛上,将人推开了一点,眼神闪躲着不自然说道,“你,你没事就出去。”   又不等陆调|戏弄,谢南星接着补充道,“我要工作了,今天还有很多资料要整理。”   “谁说我没事?”陆调蓦地靠近,将胯紧紧靠在对方腰间,狎昵磨蹭着。两人的皮带扣在摩擦间发出滋滋的声响,青年桃花眸底闪烁着疯狂,“你的惩罚我还没做呢?”   谢南星的身体本来就很热了,身体在陆调这一番骚操作的加持下更加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抵着对方胸膛的掌心像是摸到了一块烙铁,但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指尖却跟着蜷缩了一下,说出的话音都不稳了,“你,起开。”   忽地,青年飞快在男人涨红的耳垂下轻触一下,移开,然后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双手抱胸看着半瘫在办公桌上的男人,不怀好意笑了笑,“惩罚完毕。”   被陆调亲过的耳垂顿时炸开一道闪电,点燃了谢南星颅内的烟花引线,脑子里一片五光十色的碎金星斑,刺激得他眼花缭乱,就跟义眼产生了副作用一般。   但谢南星很清楚,他的症状根本不是义眼的副作用,而是体内那股莫名而微妙的情绪在影响他。   他弄不清那情绪因何而来,但他隐隐觉得和陆调脱不了干系。说白了就是小兔崽子以下犯上,太不把他这个队长放在眼里了。   谢南星直起身子,怒瞪着不远处的小屁孩,正想收拾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屁孩,陆调却先一步逃似地到了大门前,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他回过身子朝办公桌上的三明治抬了抬下巴笑道,“南星叔叔可别浪费了。”   说完,便开门走出去了,还不忘透过门缝朝里面的男人挥挥手。   咔嗒一声,办公室的门复又合上。谢南星跟漏气的气球一样,软在了办公椅上,抬手扶额叹了口气,嘴角不自觉上扬,喃喃道,“小兔崽子。”   还没喘上几口气,紧闭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谢南星条件反射调整好了姿态,将桌子上的三明治收纳起来,沉静道,“进。”   程言礼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鼻尖耸动几下后想问谢南星,却又在看见对方烧红的脸时分散了注意力,切问道,“头儿,你感冒了?”   “……无事。”谢南星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沉冷道,“有事说事。”   “……哦。”程言礼这才在腕表上轻点了几下,紧接着半空中悬浮出了一个小萝莉的尸体,亮绿色的扫描线将小萝莉从头到尾笼罩一遍后,一束两眼的聚焦绿光在小萝莉侧脑部位不停闪烁。   程言礼手指扩大图像,认真禀告,“经过分析和剥离,我找到了她的生物芯片,位于颅内神经元的纳米芯片。”   站在门外并没有走远的陆调听到这话时,心头猛地一颤。   其实他刚刚离开的时候,就看见程言礼往谢南星办公室走去了,猜想应该是小萝莉的事情有进展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很紧,青年好看的桃花眸底隐隐浮动着一层诡谲的期盼,陆调轻轻啧了一声,“千藏万藏的马甲要暴露了?”想想还真刺激。 第47章 面对陆调,他变敏感了   走廊的灯束将陆调的面庞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照得明媚。如同一朵开在生死边缘的地狱之花,半是向阳明媚,半是诡谲神秘。   短短十几秒内,陆调已经想好了要怎么以杀皇的身份面对大陆审判谢南星。   他一点都不慌张,他自信自己能从这满是审判者的执法大楼里安然无恙地出去。   他有那个本事。   “通知所有MP小组成员到数据分析室集合。”门内传来谢南星沉着冷静的声音。   陆调微一挑眉,饶有兴致弯了弯眼角,“看来是想公开处刑呢。”   青年浅浅勾了勾唇角:真是越来越刺激了。   那就再玩玩吧。   不多时,程言礼已经召集了所有的MP小组成员聚集在数据分析室。   陆调的目光一直逡巡在谢南星身上,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不动声色用手指揪了揪男人的衣袖。青年侧过脑袋,嘴角淡然一扬,“三明治合口味吗?”   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好像接下来迎接他的不是公开处刑的场面而是一场温馨的电影。   谢南星瞄了一眼衣袖上骨节分明的手,抬起眼眸望向陆调没有说话,将衣袖往回收了收,神情寡淡。   然而,男人的内心早已澎湃不已。其实刚刚陆调手指探过来的时候,谢南星就已感觉到一股电流自手腕处窜了上来,直至颅骨。   谢南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局促和不安的反应,刚刚在办公室也是这样。   他很清楚自己不应该这样,至少不应该在下属面前,在这个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岁的陆调面前产生这样的反应。   所以他跟从前一样戴上了假面。因为如果是那样的状态,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陆调。   难道产生这种反应跟陆调帮了他那件事有关?   仔细想想,谢南星觉得好像所有的不适感都是从那件事以后开始发生的。   “我嘴上有东西?”陆调收回手,拇指磨蹭了一下嘴角,略带疑惑地看着一直盯着自己嘴看的谢南星。   猛然回神!   谢南星推开陆调,冷着脸说,“进步的空间很大。”   “……”陆调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谢南星说的是他做三明治的技术进步的空间很大。   换句话说,他的厨艺不怎么样。   陆调低低笑了两声,望着数据分析室门口的垃圾桶里的三明治包装微微挑眉,“不好吃还整个都吃完了。”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就在两人拉扯间,程言礼已经把小萝莉的脑部数据全息投影在了房间的上半空, “头儿,准备好了。”   谢南星双手抱胸后仰在座椅上, 点头, “开始吧。”   话音落地,安静的房间内四散出数条数据网络线,它们像席卷而来的蚁群飞快地朝小萝莉的颅骨处侵席而去。   程言礼的技术很好,攻克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入侵进了小萝莉的颅骨数据内。在场的人纷纷聚精会神地盯着程言礼的进度,更是在听到程言礼报出的入侵百分比后,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一旦攻克成功,MP就能从小萝莉杀手的生物芯片中得知谢南星悬赏令的背后人是谁。   “20%……”   “40%……”   “60%……”   所有人的眼里都是期冀的目光,只有陆调那双桃花眸底闪烁着疯狂的病态之意。就像一个变态的杀手在杀人之后,当着警察的面肆无忌惮地欣赏着自己的分尸杰作一样。   “90%……”   “95%……”   “就快成功了!”   房间里响起了几道抑制不住的欣喜声,有几个更是激动得互相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陆调却悠悠从半空的数据网移开目光,落在了靠在椅背上的谢南星身上。   程言礼的进度已经95%了,再过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小萝莉的生物芯片被攻克的瞬间也就是他的杀皇身份暴露在整个MP小组面前,暴露在谢南星眼前的刹那。   但是这个秘密只有陆调一个人知道。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些微紧张,那双泛着嚣狂而期冀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谢南星隐约觉得后颈有些不舒服,抬手捏了捏,紧接着男人依旧是双手抱胸的姿势。   面对小萝莉生物芯片的解析进程,谢南星的反应一直很平淡,就连那双眼睛都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反应。   这才是谢南星,面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情绪起伏的谢南星。   “98%……”   房间里涌动的暗流越来越汹涌,就在这时——   “滋——滋——滋——”几声。   目光一直锁定在谢南星那双瑞凤眸里的陆调,看见男人微微拉窄了瞳孔。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眼看就要成功了,偏偏这个时候出了问题,MP的组员纷纷紧张了起来。   紧接着,“轰——”地一声,空中炸开一朵细小的蘑菇云。   所有人抬起臂膀侧身避开,一股烧焦的味道儿瞬间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正在等待自己的身份被曝光,悠然惬意倚靠在墙壁上的陆调,看见这个情况后蓦地直起身子,望着半空正在冒烟儿的小萝莉的生物芯片皱了一下眉头,“有植入程序。”   侧过头,陆调发现谢南星从双手抱胸的姿势改成了单手环胸,另一只手……   另一只手从容地朝空中一点,冷静问,“是什么?”   “脑锁。”程言礼回复,脸上还带着些目睹小萝莉生物芯片爆炸后的许惊慌。   以往的脑锁的程序基本只会在地下场所的一些进行不正当交易罪犯的身体里才会看见。而且过去的脑锁程序也都是只带着支配和服从的调教程序,根本不会存在刚刚那样的自毁情况。   程言礼当然也清楚这点,于是解释道,“他们进行了升级。”   “恐怕不止小萝莉一人。”谢南星拇指磨蹭着下巴分析道。   “老大,你的意思是……”有组员问道。   “他们是一个组织。”陆调补充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落在了陆调身上。   不是大家不相信,主要是在现在这个社会培养一个杀手组织的成本是非常高的。而且杀手这种职业一般都是随心的自由职业,接悬赏令直接上星网即可,他们哪里会听从别人的安排。   “陆调说的没错。”谢南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青年,“他们很有可能受制于同一批组织。程言礼再去查一查其他杀手尸体。”   程言礼直了直身子,“是!”   “头儿……”说完,程言礼小心翼翼问,“你说杀皇会不会也是这个组织里的?”   毕竟杀皇也接了要暗杀谢南星的悬赏令。   “不是。”听到这里,谢南星立马否决道。   他侧过脑袋看了一会儿陆调,瑞凤眸里夹杂着一种陆调看不明白的光,沉冷道,“杀皇不是小孩。”   直到话音落地,在场人在经过提点后恍然大悟觉得确实如此后,谢南星的目光依旧没有从陆调身上移开。   陆调勾了勾唇角,片刻的打量已经让他从谢南星眼里捕捉到了‘审度’的意思。   谢南星怀疑他,但是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   既然这样,为什么这个男人还愿意让自己进入MP?   思来想去,陆调锁定了最终的答案:   谢南星就是喜欢他,离不开他。这个男人还真是……   行动比嘴诚实多了。   “你们要记住,杀手组织远比精神污染者可怕。他们擅于伪装,战斗力强,反侦察能力也强。”谢南星一看见陆调脸上出现那股淡淡的笑,心里就发麻,于是不得不将目光从陆调身上移开。   “所有人务必小心应付。”谢大审判叮嘱道。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数据分析室。   偏偏谢南星从众多声音里锁定了陆调那独特的,带着些许慵懒恣意的嗓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陆调的声音里还夹着股挑衅。   谢南星喉间滑动一番,“……”真是有病了。   回头就找博士开点药。   说曹操曹操到。   正想着,博士就走过来了。罩着粉脑的透明面罩在灯光下反射出阴沉的光。   谢南星大致明了,低声问,“还没醒?”   他指的是从地下城带回来的那条美人鱼精神污染者。   地下城的交易很危险,更何况还涉及到基因重组的案情。自从拿到那支装有人体精|液的试管后,谢南星本就怀疑精神污染的背后与人为脱不了干系,加上那条美人鱼又是他们唯一一个查明幕后操纵手的重要的线索,所有人都在等负责治疗美人鱼的博士的消息。   可是好些天过去了,美人鱼始终没有反应,就跟睡着了一样。   博士点头嗯了一声,嗓音有些凝重,似乎心情不好,“各项器官组织都在正常运行,能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   “不急。”面对长者,谢南星紧绷的面庞稍微放松了一些,安抚道,“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博士这才松了一口气。   谴走了组员,谢南星双手撑在宽大的桌子上,俯身抬眼打量着半空中萦绕着袅袅黑烟的生物芯片。   分析得正入神,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能在生物芯片里植入脑锁程序的人,至少在技术上起码是黑客级别的。”陆调学着谢南星的姿势,俯身在了男人旁边。   青年将手掌撑在对方紧邻处,镶嵌在两人指缝间的空气悄无声息游走,落叶淌水一般,两根细长的小指尖无声相触。   !   谢南星的心脏猛地一跳,如同被烧红的铁汁浇上小指一样,摹地直起了腰身,森冷低斥,“干什么你?!”   “……”陆调被吼得一愣一愣,指着半空的焦黑的生物芯片,一本正经道,“分析案情啊。”   垂在腰后的小指狠狠扣了扣西裤,线条伶仃的下巴收得很紧。   刚刚陆调好像并没有在意他们指尖轻微的触碰,但是他却犹如巨石猛口心田。   面对陆调的无意识行为,他变敏感了。 第48章 谢队想让我为您做些什么   落地窗倒映出一袭红裙和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手机握着一杯红酒,漫不经心转着手腕,忽然问,“红影,你说这酒是什么味道?”   红裙女人傻愣了一下,心想你每天都在喝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我又没喝过咋知道是啥味道。   但是帝衹大人的话又不敢不回。   红影斟酌几秒,正要回复的时候就被帝衹打断了,“罢了,我问你做什么,我们生来不同。”   红影怯懦咽了咽口水。是,他们不过是帝衹的奴隶。   奴隶怎能与主人相提并论?   “你想说什么?”男人侧身,俯瞰整个霓虹城。   “大人,我们的东西被谢南星带回去了一只。”   红影缩了缩脖子,颈上的亮白珍珠项链被藏进了衣领间。   原本以为自己的失误会遭来惩罚,没想到帝祇大人不但没有惩罚自己的意思,反而还笑了几声。   那笑声就像从破铁管道里钻出来的一样,格外瘆人。   这简直比直接惩罚更折磨人,红影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白皙的脑门直砸地面的瓷砖,哽咽道,“饶命!帝衹大人饶命,是手下人办事不力。求帝祇大人饶命!饶命……”   看见红影这副模样,帝衹笑得更大声了。   “带回去了一只……”他附身将手中的红酒杯放在茶几上,然后仰靠在墨黑的沙发上,毫不在意地玩弄指尖,玩味道,“那不是更好玩?”   红影并没有听懂帝祇大人的意思但也不敢多问。只得像狗一样一股脑重复主人的话,“是是是……好玩,好玩。”   室内静了片刻,红影大气也不敢出,直到帝祇双手环抱在胸|前,从沙发上起身,背对着红影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神杀’有消息了吗?”   一提到神杀,红影整个人都小了几圈,她哆哆嗦嗦抬起沉重的眼睑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无比的男人,吞吐道,“还……还没有。”   其实她心里一直在质疑谢舟研究出‘神杀’的真实性。   不然为什么他们找了整整快十年也丝毫找不到‘神杀’的线索?   谢舟是谢南星的父亲,曾是远帆机械集团的科研员,而‘神杀’则是他亲手研究出来的对付精神污染者的武器。当初谢南星家人遇害,就是红影带着人做的,目的就是想从谢舟身上拿到‘神杀’的武器设计图。   可是谢南星的家人去世都已经快十年了,他们追寻谢南星也快十年了,‘神杀’的消息真是一点都没有,这不得不让红影怀疑‘神杀’是否真的存在。   况且‘神杀’要真的存在的话,谢南星早就拿出来应付他们了,也不至于……   红影思索着,漆黑的眼珠四下打转。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在帝祇的面前问出来。   然而奴隶的心思怎能逃过主人的眼睛?   “不要质疑神杀的真实性。”帝祇回过头睥睨着脚下的奴隶,“也许这个东西,连谢南星自己也不知道。”   红影瞬间明白了帝祇的意思,“帝祇大人放心,星网的悬赏令一直发布着的,杀皇也接了任务。他一定会帮我们拿到谢南星的人头的。”   “杀皇……杀皇……”帝祇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这个人能为我们所用?”   帝祇这样一问,红影心里反倒打起了鼓。按理说依照杀皇的本性,悬赏令上的任务不出半个小时就会完成,可是对方接谢南星的悬赏令都过去那么久了也不联系她。   红影没说话,帝祇也清楚了,“杀皇的性子摸不准,小心为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谢南星脑内的生物芯片。”   只要拿到谢南星的生物芯片,神杀的线索自然就拿到了。   红影皱着眉,有些局促,“帝祇大人,谢南星……他的精神力太强了。”   落地玻璃窗前的男人一抬手,一个似圆非圆的物体悬浮在帝祇的掌心上方,那是一个莫比乌斯环。男人托着它,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儿捉了一只细小的蚂蚁放在上面。   下一秒整个画面瞬间放大了数倍,全息投影在了房间的上半空。   红影的视线一直跟随着那只小蚂蚁走动,蚂蚁沿着莫比乌斯环的表面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可是始终没有走出那个环,直到最后筋疲力竭而死,红影这才领悟到了帝祇的想法。   “帝祇大人英明。”女人一直阴沉紧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欣喜必胜的表情,朝帝祇深深一鞠躬,“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帝祇也很喜欢红影身上这股聪明劲,抬抬手挥了挥,“瓮要做好了,鳖才跑不了。”   .   另一边,执法大楼MP小组数据分析室内。   “不然你以为我在干什么?”   数据分析室其实很大,能容下整个MP组员。但是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所以谢南星那张总是禁欲清整的面庞发生一点些微变化,都悉数被陆调捕捉进了眼里。   哪怕男人此刻的身段笔挺似标枪,陆调依旧在那无措伸向背后的手上看到了慌张和微怵。   适才的记忆流水般回笼,青年这才反应过来男人指的是什么。   陆调轻勾唇角,目不转睛看着对方,抬脚一步一步缩短两人的距离,右手指尖若柳叶拂水般划过桌面,留下一道无形的旖旎痕迹。   谢南星看着那到无形的轨迹,却感觉到了心脏在被对方划弄的错觉,一道酥麻的电意自胸腔炸开,血流涌动不已。   “还是说……”青年于两人鞋尖相对处停下,探过身子微微俯身将下巴轻轻放在了男人西装的肩膀上,接着又轻轻嗅了嗅来自男人脖颈间的成熟男人的气息。   “……”轻微的呼吸拂过,谢南星背脊一僵,头皮都麻了,双脚好似被灌了水泥,竟忘了躲开。   侧过脑袋,鼻尖撩拨着男人的紧绷的侧颈,陆调暧昧的目光描摹着谢南星的精致瓷肌,唇间吸一口气悠悠吐出,嗓音里的气息冒进又危险,“谢队想让我在这里为您做点什么?”   如果是其他的人说这句话的话,谢南星只会觉得是一个下属在询问自己能做点什么。比如分析案件,报告资料,又或者整理材料什么的。   可偏偏这句话是从陆调嘴里说出来的,谢南星就品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他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了那日在地下城包间里的画面,负伤的陆调跪在他身前的模样,那双浸着隐忍和刺激目光的桃花眸死死锁住他的模样,还有……   还有那细到极致的触手……   极度的羞耻蓦地填满了谢南星的周身。偌大的数据分析室内,空气好像都变得稀薄了很多。男人觉得喉咙发紧,更觉得刚刚被陆调触碰过的小指烧得慌,好像下一秒就要化掉。   扑通……扑通……   剧烈的心跳声似乎隔着衣物在房间内回荡着,谢南星藏在身后的手用力握了握,才发现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   那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猎豹死死追赶的兔子,身边这只胆大妄为的小豹子随时都有可能撕咬扯坏他的大动脉,而他最后则会沦为任由对方宰割的困兽。   谢南星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危险逼近的境况,好像只要有陆调在,他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去掌控生命的权力。   妈的!   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小屁孩这么危险过?!   都威胁到了他的人身安全!   理智的弦在快要崩断的刹那回到正轨,谢南星反手一把抓住陆调的手腕,一个擒拿手将人摁在了数据分析室的桌子上,俯身凑近对方的耳畔,似笑非笑道,“当然。”   “噢?”听见谢南星这样说,陆调顿时来了兴趣。他斜过眸子望着身后的男人饶有兴致挑了挑眉,嘴角落着痞气,“看来谢队很喜欢我的表现。”   青年炽热又慵懒的眸子从男人的面庞搓挼至腰间的银亮皮带扣,唇瓣轻启,温柔阴痞笑道,“都念念不忘呢。”   陆调字里行间无不在暗示谢南星,对自己那天的表现非常满意。   冷静下来的谢南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拍了拍被压制的小屁孩的脸蛋,睨着眼眶微微低嘲,“那是你觉得,我觉得……”   顿挫片刻,雪白的齿间轻吸一口气,谢南星不错眼珠回视陆调,端着一副圣洁女王的模样摇了摇头,“……一般。”   一般两个字滑入耳中,陆调再也坐不住了。没有哪个男人在那种事情上能接受被人说成一般。   陆调轻笑两声,紧接着反抓住谢南星的手腕,将男人整个上半身压在了桌面上,还贴心地将自己的左手垫在了对方的后腰上以免男人被硌到,双脚支开谢南星的腿,倾身俯下禁锢住对方,咬着嘴唇不屑道,“一般?”   一直习惯于掌控主导位的谢南星,哪怕被陆调这样压制着也丝毫不松口,他目不转睛凝视着对方那双炽热的桃花眸,重复道,“确实一……”   般字还未出口,谢南星的后腰就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陆调的触手顺着谢南星后腰的皮带滑入,在对方的腰窝处掐揉着,眼里的挑衅的和强势似乎要将桌面上的男人整个吞吃入腹。   明明只字未将,可陆调那副欲攻不攻的模样刺激得谢南星体内的催情素又开始躁动起来,额头上都浸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眸眶泛热似火烧,唇间的呼吸也跟着重了几分。   腰胯相抵,青年用灼魅的气息围堵住男人,凑近对方紧绷的侧颈轻啄了一下。一只触手环过对方劲瘦绷直的腰“咔哒”一声解开了男人腰间银亮的皮带扣,“真是这样的话……那我这次还得努把力,您说是吧?” 第49章 我的实习助理   意识到陆调话里的意思,谢南星脑子里又控制不住浮现出了两人亲密的景象。   像被点着了似地,谢南星蓦地屈膝抬脚,将陆调从身上推开了,迅速整理好被对方解开的皮带,冷峻道,“努你大爷。”还真以为会有下次?!   在谢南星看来,上次地下城包间的事情不过是个意外。一旦他冷静下来,是坚决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在他的身上。   看什么玩笑?他可是个大男人,怎么能被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屁孩玩弄于股掌之间。   思及此处,谢南星盯着陆调那双修长有力的手更觉脸臊得慌,干脆直接撇开了目光。   “南星叔叔下手真狠。”陆调吃痛揉着腹部,挤着眉毛朝谢南星露出一双委屈的狗狗眼,瘪嘴撒娇,“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见陆调撒娇喊疼,谢南星原本撇开的视线条件反射落了回去。但又在对上陆调那双委屈的狗狗眼时,触电一样羞愤得再次撇过脑袋不去直视。   真是撞了鬼了。   “啊嘶……疼……好疼。”鬼小子捂着腹部不住哼哼唧唧。   谢南星吐出一口气,伸手在兜里摸索了半天后掏出一支白色的药膏扔进陆调怀里,阴沉着脸,“自己擦。”说完头也不回出了数据分析室。   陆调恣意靠在了墙上,望着男人坚|挺如松的背影,拇指摩挲着白色的药膏,嘴角止不住上扬。   这是谢南星给的药膏,第一次因为他说疼给了他药膏,虽然没有帮他擦药,但是能让这个大直男迈出这一步,陆调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慢慢来,慢慢来……”青年的桃花眸倒映着药膏的净白的瓶身,男人刚刚那张沉冷的俊脸游浮在上面。陆调的小白虎牙尖隐隐咬着唇|瓣,低头笑出了声,“火煨寒冰,总有软成水的那一天。”   毕竟现在,寒冰已经开始融化了。   另一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小屁孩心里的寒冰形象已经开始融化的谢南星,僵冷着脸,心有疑虑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雪白的灯光穿过男人额前的碎发,在那张沉俊不解的脸上洒下斑驳疏影。谢南星的眉头轻轻锁着,右手拇指不住磨蹭着下巴,下意识低声喃喃,“我这是做什么?”   片刻后,男人试探着自言自语,“……关心他?”   一想到这里,谢南星瞬间觉得屁|股下的座椅表面像是长了颗钉子,刺得他怎么换着姿势坐都很难受。   最后谢大审判干脆直接从座椅上起身,在办公桌前来回游走,边走边轻声呢喃,“首先,是我动的手。”说完又晃了晃右手补充道,“不对,动的脚。”   要是没有他那一脚,陆调也不会疼。   陆调要是不疼不喊,他也不会拿药给那小子。   “不对不对……”想着想着,谢南星又觉得逻辑乱了,立定站直,细细分析,“我以前也踢过他。”   最开始和陆调相识的时候,两个人可没少打架,可那时候以他并没有给那小子拿过药。   甚至任凭对方怎么喊南星叔叔,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这次是怎么了?   怎么就四肢先于脑子行动了?   几个小时后,聪明绝顶的谢大审判终于给自己的离谱行为找到了最合适不过的借口……不对,最合适不过的理由。   他断定自己是父爱泛滥了,才会对陆调这么上心,就像对安安一样。   一定是父爱心理在作祟。   “对!一定是。”谢南星心里口里一致坚信。   接着谢爹爹手指翻飞在腕表上轻触了几下,身前全息投影出了一个搜索框。   静默几秒后,谢爹爹输入:男人在多少岁会出现父爱泛滥的症状?   下面的答案非常统一:男人30岁左右是父爱泛滥的巅峰时期。   指腹往下滑,下面还有几条匿名网友留下的评论:   “我老公,30岁。每天根本离不开孩子,为此他还安装了一对义眼,说是睡觉都要将孩子的一切记录下来。”   “我男朋友32岁。哎,说起来还有点羞耻,我离异带了个孩子。我男朋友不仅没有嫌弃我,反而每次在孩子受伤或者哭闹的时候都细心照料,贴心得比我这个当妈的都还要贴心。”   “男人真的有父爱,是爱孩子的。尤其是看见年龄比较小的,心理那股保护的冲动欲根本克制不了。”   “楼上说得很对,本人男,29岁。上周三路过旧城巷子的时候,看见一只精神污染者攻击一位孩子。尽管手里没枪,但是我还是冲了。好在那只精神污染者级别很低,孩子也被我及时送到了医院治疗,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我得承认一点,我救那孩子不完全是因为心疼和正义,大多都是因为一种难以言说的爱。哎,我言语有限,很难形容那种陌生的爱,可能就是博主问的父爱吧。”   “身为人母,真是看不得这样的消息。楼上的大哥,你真的太好了。”   “给上面救孩子的大哥点个赞。”   后面的评论谢南星没看了,大多都是在夸奖那位从精神污染者手里救下孩子的大哥。   看完这些,谢南星心理的疑惑总算是明朗一些了。   他29岁。说白了,就是父爱在作祟。   陆调不也是个孩子?才19岁而已。   谢大审判想通后,深吸一口气吐出,这才安心坐回了座椅上。   男人后仰在椅背上,思绪又开始飘回到刚刚的数据分析室。   其实刚刚比起研究小萝莉那块烧焦的生物芯片,谢南星更疑惑的是陆调这个人。   正如陆调所想的那样,他的确怀疑对方就是杀皇。一开始谢南星也是想要质问陆调的,可是后面稀里糊涂地就被这个小屁孩绕进去了。   杀皇。   陆调。   两个看上去丝毫没有干系的两个人,可是谢南星脑子里还是有股神经将他们不自觉联系在了一起。   或许是两人在某个瞬间给他的感觉都太似曾相识了。   都是那种在交锋时,对方应付得游刃有余的顿挫感。   但细想之下,两人之间又有太大的不同。   杀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而陆调不一样,他是个有血有温度的人。   谢南星捏了捏眉心,他这个人一旦心有迷惑,就一定要彻底弄个明白,不然就会坐立难安。   于是男人再次从座椅上起身,决定让程言礼将之前收集的关于杀皇的资料给他再分析分析。   刚拧开办公室的门,一阵无比温柔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陆师弟,这份报告我之前做过很多次了,我来教你吧。”映入谢南星眼帘的画面就是队里一个姓王的女手下热情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陆调旁边,上半身靠拢陆调,满脸春意看着陆调笑。   至于为什么是春意而不是笑意,因为谢南星看见两人挨得极近的两人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语就是它。   男人眨了眨瑞凤眸,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握着门把手的五指用力握紧了,仔细看的话,还能瞧见骨节处泛着黄白,手背上的青筋也醒目了不少。   耳中又传来一道刺耳的座椅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谢南星又看见自己另一个手下一把将王姓女手下连人带椅拉到了身后,还训斥了一句,“一边儿去!你会的还不是我教的,不要影响陆师弟的工作。”   谢南星心里松了口气,正要说这个人说得对,准备表扬的时候,只见那个人站在了原先王姓女手下的位置上,上半身俯下,还特意压低了后腰,换上一股更加温柔的语气说,“陆师弟,我来教你吧,小王她粗心大意,我担心她教漏了。”   得!   他妈的,这小屁孩还成了MP内的一朵团宠花。   也不知道是哪股心理作祟,谢南星蓦地将手从门把手上移开,清了清嗓子喝道,“陆调!”   热闹的办公室瞬间静默了一秒,所有人纷纷转头看向谢南星,“……”   大家都以为是自己上班摸鱼被顶头上司抓到了,一个个跟压缩的弹簧一样噌地一声回归到了规矩的状态,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在谢南星脸上看见过那样难看的表情。   陆调也愣了一秒,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犯了错的小绵羊模样,战战兢兢从座椅上起身,又恰到好处怯懦地抬眼看向谢南星,吞吐道,“队,队长。”   “上班时间干与工作无关的事,违反了MP守则的哪一条?!”谢大队长嗓音冷得跟冰一样。他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团宠花之所以能开得这么灿烂,跟陆调这个小兔崽子自身是脱不了干系的。   大家一听这架势就知道谢南星是要惩罚陆调,不禁心疼了起来,纷纷要替陆调说好话:   “头儿。”   “队长。”   “想被一起罚?”谢南星冷眼横扫过去,人群声刹那间静了下去。   见陆调不说话,谢南星面若星沉铁,眸色森冷,“哑巴了?”   陆调心里门清,这臭男人就是吃醋了。   青年强压着内心的激悦,在外人面前尽力表现出一副畏惧谢南星的样子,认真回答道,“违反了MP守则第三条。”   说完又补充道,“陆调自愿接受谢队的任何处罚。”   谢南星哪里是想惩罚这小子,但是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只得威严自持说道,“打扫MP办公室的卫生,一个月。”   “是!”陆调挺直身板。   一看陆调这么乖巧地接受了惩罚,不知怎么回事谢南星又不乐意了,当着众人的面再次下令,“收拾东西,即刻进来。”说完就转身回办公室了。   “……”这下不仅陆调懵逼了,连在场的其他组员也一同懵逼了,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吭声。   “既然这么喜欢在上班时间讲话,那就进来跟我慢慢讲。”谢南星气质刚硬,冷峻沉静,“从今天开始你进来和我一块儿办公,做我的实习助理。” 第50章 想独占我   “做我的实习助理。”   “做我的实习助理。”   “做我的实习助理。”   谢南星的话在在场人的脑子里来回飘荡了三次,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谢南星收纳什么组员作为助理之类的贴身工作人员。   当看见陆调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时,他们才回过神儿来,谢南星的命令是认真的。于是所有人纷纷都不约而同朝可爱乖巧的陆师弟投去心疼的目光。   在他们眼里,和谢南星一起办公可比被罚打扫卫生一个月残忍多了。   “陆师弟……”   “师弟……”   一群人相继围了上去,似乎想要安慰陆调说些什么话,但是话到嘴边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不管是眼里还是脸上都充满了对陆调接下来要怎么在谢南星手下存活下去的担忧。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教你做那个文件,师弟你也不会被队长……”姓王的队员憋着嘴埋下脑袋,眼里的泪花都跟着打转了。   陆调连忙摆了摆手,“和师姐没关系,大家也都别担心,我没事的。队长虽然严格了点,但是严师出高徒嘛,没事的。”   一看陆调这么乖巧懂事,大家又忍不住更加心疼了,还有几个更是想为陆调说好话,已经朝谢南星的办公室走去了,好在陆调手快将人给拦住了,“师兄师姐别冲动,我真没事。”   相反,陆调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谢南星的私人办公室。没有谢南星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这给他和谢南星提供了多好的独处机会?   别人惧而远之,陆调却是一刻也等不了了,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谢南星的身边。   “我一定好好跟着队长学习,能进入MP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陆调用真诚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抱起装好自己办公用品的箱子在一众不舍的目光中朝自己的‘二人世界’走去。   ‘影帝’陆调刚路过队员的送行队伍,内心压制不住的喜悦便悉数拉弯了那双充满期待的桃花眸,心里还默默念叨:我不麻烦你们,你们也别来打扰我和谢猫猫。   坐在办公室的谢南星许久没有看见陆调进来,正欲起身再朝那小子吼两嗓子催促一下,刚准备起身,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团宠花抱着淡黄的办公纸箱,满脸微笑朝自己信步走来,还不忘给自己打个招呼,“谢队好。”   “……”谢南星正襟危坐,不动声色将抓着座椅把手的手收了回去,淡淡应了声,“嗯。”   话音刚落地,“咔哒”一声,陆调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男人的心脏莫名跟着紧了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瞬间笼罩他硬冷刚毅的身躯。   谢南星喉结下意识咽了咽,抬起脑袋几乎条件反射问,“做什么你?”   陆调轻轻将怀中的箱子放在桌子上,假模假样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办公啊。”   他侧着身子,修长的指尖暧|昧若无划过平滑的桌面,隔着宽阔的办公桌探过上半身,俯下,微微一笑,“不是做实习助理?”   “……”谢南星哑言,那话确实是他说的。   其实实习助理只是个幌子,他之所以将陆调弄进来,主要是还是想试探试探对方到底是不是杀皇,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但是陆调却不以为意,又或者被谢南星给他的那支白色药膏迷了理智暂时根本没有想到那里去。他觉得谢南星之所以将他收为实习助理,还让他进办公室办公,就是看见了他和别人有说有笑吃醋了。   于是陆团宠明目张胆压低了身子,拉近了自己与谢南星的距离,两人一下子近得几乎鼻息都要交缠在一起。   青年目光搓挼着男人的嘴唇,嘴角落拓着痞气,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莽撞又冒进,和刚刚在外面那副小绵羊的模样大相径庭,“还是说,实习助理只是个幌子……想要独占我才是谢队的真实目的。”   谢南星双手下意识抓紧了座椅把手,颈部的线条紧绷着,连气息都跟着凝固了。倒不是害怕自己试探对方是否是杀皇的目的暴露,而是被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屁孩这样看着的时候,他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履薄冰。   这他|妈太扯蛋了!   谢南星甚至在某个瞬间觉得自己简直疯了,怎么会被一个小屁孩给怵到?他可是令S级精神污染者都闻风丧胆的审判者!   谢大审判蓦地抬手揪住了陆调制服的衣领,昂起下巴推开了一些距离,自下而上睨着这个以下犯上的小兔崽子冷硬道,“你简直——”   剩下的话隐没在了喉间,因为谢南星怎么也没有想到,陆调直接用手掌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还一个用力将他拉得更近了,两人在刹那间几乎唇|瓣相触,唇息交缠。   谢南星猛然瞪大了双眼,义眼隐隐闪动着雪花的波纹,这是他强大的精神力松动的迹象。男人的目光条件反射落在了对方那双手上,但事实是陆调的手指五指分明,根本没有变成触手形态。   这一细微的动作被陆调捕捉进了眼里,青年眸底闪烁着挑衅的炽意,趁机调侃道,“看来上次给谢队留下的印象真的非常深刻,以至于您对我的手这么念念不忘。”   谢南星一听这话,尾椎的电意止不住往上窜,他猛地一把拍开陆调的手,迅速收回身子坐回到座椅上,阴沉着脸理了理制服。   去他|妈的念念不忘。   那事真的让他这个谢大审判在这个小屁孩面前丢了莫大的脸面,他恨不得将那记忆从脑子里删去,可偏偏这臭小子还三天两头提一次加深他的印象。   “我说过那就是个意外。”谢南星整理着桌面的资料,冷着脸说,“你要再提及一次,就滚出MP。”   “南星叔叔别生气啊。”陆调特别会察言观色,见谢南星脸色一变,瞬间伸出双手揪住对方的衣袖撒娇,“我以后不提了。保证。”说完还乖顺地做出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闻言,谢南星抬眼觑了一眼,就看见小屁孩将发誓的手指缩回一根,用剩下的两根手指朝他弯了弯做出一个小兔子耳朵的模样,对着他笑。   谢南星“……”真是拿这小子没办法。   “你笑了谢南星。”   头顶忽然飘进耳朵一句话,谢南星微扬的嘴角很快恢复了回去,继续假装整理资料,自动避开陆调的话,“你今天暂时就坐在我对面,等明天他们把新的办公桌搬进来你再换地方。”   “收到!”陆调拔高了嗓音,“谢队。”   谢南星“嗯?”了一声。   “你的猫耳没事吧?”陆调想起了之前在地下城的时候,谢南星听觉失聪的画面,忍不住问道,“那天在地下城,你的猫耳到底是怎么回事?”   “已经找博士看过了,没事。”谢南星敷衍道。   “怎么会没事?”见谢南星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陆调有些急。主要是地下城那天他看见谢南星的猫耳都软化成了片状,要知道那可是机械猫耳啊,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导致那种情况的发生?   换句话说,要是当时他不在场的话,谢南星那种情况铁定生死难料了。   “是……是因为我?”陆调眉头皱着,试探性问道,“是我的污染值的原因——”   “陆调。”谢南星打断了陆调的话,瑞凤眸凝视着桃花眸,问,“你到底是不是杀皇?”   确实。   这才是谢南星。   他不会拐弯抹角去试探,面对认识的人他只会当面问清楚。   “……”陆调垂在办公桌下的双手握紧了,喉咙像是卡着一根刺。但很快那股紧张情绪就被刺激给替换上了,他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谢南星,眸底泛起一股极强的醋意,嘟囔着说,“南星叔叔怎么老是提及这个杀皇?难道说他也喜欢你?这可不行,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陆调的话让谢南星心里先是惊了一秒,什么叫杀皇也喜欢他?   开什么玩笑?一个杀手,一个审判,怎么可能在一起?   还有,什么叫只能是他的?   这小屁孩果然还是个小屁孩,说话还是一股子孩子气。   谢南星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无力追问,最后只好淡淡地说,“不是最好。”   “你别撇开话题。”陆调却揪着不放了,“你跟那个杀皇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之前看到星网上杀皇接了你的悬赏令。杀皇是谁?他可是众人皆知的冷血杀手,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他接的悬赏令没有完成不了的。可是这么久过去了,你也……谢南星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和杀皇有什么?才让杀皇接了悬赏令变相地在背后保护你?”   小屁孩像个姨太太一样质问谢老爷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委屈的样子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可谢南星却不想和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屁孩争辩什么。只是陆调最后那句话像是石子一样撞击到了他的心腔。   杀皇接悬赏令是为了保护他?   这话像是星火一样一下子点燃了谢南星,他横眼怒视过去,“陆调我告诉你,我,大陆审判,是轮不到一个杀手来保护的!还有,杀手和审判是天生的敌人,你要是再乱造那些乱七八糟的谣,你……你……你就再给我打扫半年的卫生!”   看见谢老爷气急败坏的模样,陆姨太憋着笑,忙起身移步到老爷身边,一边顺着谢老爷的后背一边凑近对方的耳畔,浅声说,“那好,我就不跟你计较杀皇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   谢南星没说话,只是侧过脸颊看向陆调,示意对方有屁快放。   青年低缓炽热的气息一点一点裹住男人的脖颈,指尖若有若无撩拨着对方的发尖和胸前的领带,“你是想让我做实习助理,还是想独占我?” 第51章 我说过只有我才能帮你   “你是想让我做实习助理,还是想独占我?”   虽然青年的行为非常轻浮,但嘴里的话听上去却很认真,尤其那双桃花眸看上去更是真诚。如同雄峰下流淌的清水,倒映出浓郁的深情和缱绻。   以至于谢南星一对上对方的视线,就被烫得眼珠子控制不住地往旁边飘。   刚移开半分,下巴就被青年捏住了。谢南星被迫看着陆调,任由对方低沉炽缓的嗓音冲拂着他的猫耳,“回答我。”   陆调手上的力度其实并不大,但谢南星却在那刹那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没法挣开。唯有下巴的肌肤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烫热的温度打开了他周身的毛孔,名叫陆调那股强硬而莽撞的气息顺着缝隙肆虐钻入。   安稳已久的催情素在那股力量下开始松动翻涌,警惕心一下子窜上谢南星的颅骨,他猛地一把拍开陆调的手,侧过身子,语气生硬,“出去!”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只短短几分钟谢南星的状态的就变了,陆调瞬间就发现了,他目光扫了一眼谢南星紧紧抓着座椅把手的手,男人手背上的青筋凸出,仔细看的话,上面还蒙着一层细密的薄汗。   谢南星一向挺拔似标枪的身段还隐隐发颤,像是在尽力克制什么。   察觉到不对,陆调立马蹲下身子,伸出手盖在谢南星的额头上。滚烫的湿度让陆调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催情素,他切问道,“谢南星你……”   谢南星依旧侧着身子,只是脑袋往右边更偏了一些,躲开了陆调的手掌。明明周身都在出汗,说出的话却似夹着冰渣子一样,“出去!”   陆调才不听谢南星的那些话,他双手摁着座椅,将人带椅直接调转了个方向,让谢南星不得不正面自己。看见谢南星面庞的瞬间,陆调的心都跟着颤了一把。   因为催情素的,谢南星的面庞犹如醉酒后的熏红一样,连带着那双义眼都变得迷乱起来。   谢南星似乎想要抬起眼皮,可不知是不是太过沉重只能掀开窄窄的一条缝。   被烈火燎原的锋锐视线就那样透过那条缝直直钉在了陆调身上,谢南星紧咬后牙切齿道,“滚出去!”   上次地下城的意外已经让他失了面子,这次他实在不想再在陆调面前失了脸面。最好的方法就是赶紧把陆调这个臭小子从办公室赶出去。直到现在,谢南星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后悔将陆调收在手底下做实习助理了。   他妈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可尽管谢南星表现得再强硬,态度再坚决,陆调也很清楚,谢南星的状态一点也不像是第二次发作催情素的模样。   催情素的发作时间会随着次数的增加而减少,而从谢南星刚刚的不适到现在,才过去短短几分钟,这根本不是催情素第二次发作应该过渡的时长。   “谢南星你……”陆调心疼得厉害,他紧紧抓着谢南星的双腕,语气也变得强势起来,甚至有些愤懑地训斥谢南星,“你他|妈到底生生挨了多少次!你为什么就不能找我?我可以帮你的,我能帮你的,也只有我才可以帮你!”   谢南星听见这话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用力从陆调的手中挣脱开,冷硬道,“我让你,滚出去!”   帮锤子帮!还嫌我他|妈不够丢人吗?   但是这话是不可能从谢南星嘴里说出来的。   “真是死鸭子嘴硬。”陆调不再管谢南星的抵触,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办公室角落走去。   办公室的角落里有一个小隔间,那里是谢南星平时的休息间,偶尔会在里面午睡,遇到案子棘手的时候他甚至会直接在里面过夜,所以里面也相当于一个小卧室。   一想到休息室里还搁放着一张床,一些比地下城更加不堪的画面就不由自主浮现在了谢南星的脑海里,男人瞬间像只受了惊的刺猬一样,浑身长满了戒备的刺,“陆调你要做什么?你他|妈放我下来?!”   “我要做什么,谢队不知道?”陆调自顾自抱着人往休息室走,双手紧紧禁锢怀里的谢南星,让对方根本挣不开,“还是说上次帮您的时间过去太长,谢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他|妈的!”谢南星没想到陆调就这样口无遮拦说出来了,强大的羞耻心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埋没。他抬起沉重的手紧抓住陆调的领带,威胁道,“你他|妈要是再干那档子畜生事,我就弄死你。”   “砰”地一声,陆调抬脚踢开了休息室的门,进去后又用大长腿将门带上了。这才慢悠悠地说,“谢队莫不是忘了我本就不是人。”   他|妈的,这小兔崽子还真不是人。   哪个正常人会他|妈长触手。   谢南星还来及说什么,整个人就被陆调摔在了床上,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躯压抑着兽性的力量就笼罩了下来,谢南星惊得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想要撑起上半身起身,结果陆调直接将他的双手摁在了头顶。   “别动。”陆调将制服上的领带扯了下来,然后把他觉得谢南星那双会抽他耳光的手束缚在了床头的栏杆上。   !   谢南星眉心一跳!   在他心里被人这样捆着,还是在床上。羞耻的程度丝毫不亚于在地下城被陆调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抬起双|腿就是一顿乱蹬,没想到腿也被陆调桎梏得动弹不得。   “陆调你……”因为体内催情素的缘故,谢南星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在逝去,最后更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了,像泥水一样瘫在床上,四肢被人禁锢着,有气无力地从嘴里泄出一丝沙哑的声音,“……你别碰我。”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调从里面听出了些微的恳求。   小屁孩忽然咧嘴笑了一声,凑近谢谢南星,“谢队想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那个你了?”   “……”谢南星一愣。   都他|妈把他捆成这样了,不是要那个是要干嘛?   “还是说谢队内心很想我那样对你?”陆调指尖抚弄着谢南星挺立的鼻梁,轻轻将上面的一层薄汗擦干,低声说,“满脑子都是那些不堪的画面。”   “你——!”谢南星哑然,更是被陆调的话噎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我说过只有我才能帮你。”陆调用衣袖将谢南星面庞上的薄汗一点点擦干,“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会换个方式缓解你的痛苦。”   说完,青年寸寸附身,用温热的唇|瓣覆盖上了谢南星的嘴角。   气息顺着口腔漫过咽喉滑入四肢百骸,男人睁大着瞳孔,身体僵硬得不像话,任由陆调的轻吻在他体内游走。   犹如清风拂过平静的湖面,轻柔,温暖,舒畅……   不知不觉间,谢南星体内原本沸腾不已的催情素竟然渐渐平息了下去。最后的最后竟在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地方,悄无声息闭上了瞳眸,满身心感受着体内那股柔力的穿梭和安抚。   从最开始的燥热渐渐趋于平静,趋于舒适,更趋于一种谢南星难以理解的眷念。   打破这静谧氛围的是休息室外传来的敲门声:   “南星?”是博士的声音。   博士的声音滑入耳中,谢南星的理智瞬间回笼,蓦地睁大了双眼,撇过脑袋想要挣脱,嘴里含糊不清,“有人,有人。”   陆调当然也听见了,他移开脑袋,嘴唇悬停在近在咫尺之处,“我知道。”   知道归知道,但陆调也只是给了谢南星说话的间隙,然后再次覆了上去。   “……”谢南星这次受不了了,之前没有人在还好,关键是一门之隔的地方就是博士。   博士于谢南星而言就像父母,像长辈。   试想一下,父母长辈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门内的大男人却被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屁孩用皮带捆在床上强吻,最重要的是休息室的门还没有反锁,要是博士打开门,他被陆调摁在床上的画面就会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博士面前。   联想到这里,谢南星整个人都要炸了,他用力挣扎着,急得脑门都充|血了。   陆调却像尝到甜头不肯放手的强盗一样,反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避免谢南星挣扎的幅度更大。   “南星?你在里面吗?”博士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有事跟你汇报。”   谢南星怒瞪着陆调,那模样好像在说:你他|妈给老子松开!外面有人你听见没,你他|妈是聋了吗?!   令谢南星没想到的是,陆调还就真的松开了,他直起上半身,然后长腿一扫下了床,朝着休息室的门走去。   敢情这小子他妈的是要去开门!   谢南星扫了一圈自己的不雅姿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喝斥陆调,“干什么你?”   “开门啊。”陆调耸耸肩,故作一副无辜样,“我听见了,博士说有事跟你汇报。”   “……”谢南星简直要气炸了,这臭小子就是在故意捉弄他。   他|妈的,今天算是栽坑里了。   见谢南星没吭声,陆调又朝门的方向走了两步。   “你他|妈给老子回来!”谢南星切齿道。   陆调睁着斗大的无辜狗狗眼,指了指门外,“可是博士……”   “博你大爷!”谢南星想,要是自己手脚没被束缚住,现在铁定一拳打死这个小畜生了。他现在总算知道这小子为啥要把自己捆起来了。   “那……不开门了?”陆调努嘴。   谢南星摇脑袋,吐出一口气,“不开。”   陆调嘴角轻扬,长腿迈近床边,重新拉近两人的距离,“那我们继续,催情素的毒可不是那么好缓解的。”   “什么?你他妈——”谢南星根本来不及说话,就又被堵了回去。 第52章 我只为你一人下厨   自休息室事件过后,谢南星就很少再给陆调好脸色了,甚至直接让人将办公桌搬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里。   以至于来往的组员进来汇报工作时看见隔着银河之宽的助理位置,心里都不禁替陆调捏了一把汗。大家心里都门清,肯定是他们的队长太严格了,才让这个刚进来的小师弟惧而远远远之,一直远到了一个谢南星眼不见心不烦的角落。   “辛苦你了陆师弟,队长就是那样的脾气,真是委屈你了。”   “是啊,要我说啊,头儿这个脾气真得好好改改了,毕竟办公室的空间只有那么大,陆师弟再想换地方也换不到哪里去了。”   “队长真的太过分了,陆师弟要不我们大家一起去帮你说说情,辞去那个什么实习助理的职位,你还是回到我们正常的工作岗位吧。”   “就是就是,谁要去?算我一份,就算被罚我也要替陆师弟出口气。”   茶水间里,几个和陆调关系算得上好的师兄师姐纷纷都在揽肩安慰陆调。   见状,陆调还真的害怕这些人去跟谢南星说些什么,到时候要是谢南星真不要他这个实习助理了,那他岂不是又不能天天黏在谢南星身边了?   这可不行。   “师兄师姐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陆调再次表现出了那副小绵羊的模样,用一双无辜纯澈的桃花眼看着大家说,“其实我觉得队长人挺好的,一点都不严格。”   见大家不信,陆调再度诚恳地重复,“真的,队长真的没有为难我。相反,做实习助理这段时间,我还学会了很多东西。”   “比如给队长做早餐。”   “比如给队长带午饭。”   “比如给头儿带晚饭。”   “可不止,我还看见陆师弟带过夜宵!”   “……”陆调没想到这群人的八卦心里居然这么强,自己给谢南星做的一日四餐都被看见了。他谦虚温良笑了笑,“那都是举手之劳,我自己一个人吃也是吃,再说队长工作太忙了,总是忘记吃饭。”   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几道略带委屈的咕哝声:   “那也没见你给我带过一份啊。”   “那为什么没有我的份。”   一旁的程言礼看不下去了,将陆调从人群拉到了身后,训斥刚刚想要吃陆调做的饭的那几个人,“是不是没事干了?净跑这里来嚼舌根?要不要我跟队长说说,就说你们想吃他今天的午饭,晚饭,还有念叨他的夜宵的!”   大家伙一听程言礼要来真的,纷纷都吓得往办公室跑,“别别别……我们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再说了,要是吃了谢队的餐,我们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呢。”   “就是就是,小程老师你最下留情吧。”   “还不回去做表!”程言礼冷哼一声。   那群人麻溜儿跑没了影儿。   走廊里很快就剩下了陆调和程言礼两个人。陆调谦和地摸了摸后颈,“多谢程师兄解围。”   程言礼拍了拍陆调的肩膀,“嗐,说那些干什么。要是再有下次,你直接找我,我帮你解决。”   陆调静了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程师兄,刚刚他们为什么说吃了队长的餐会受到惩罚?”   “你不知道啊?”程言里看上去有些惊讶,“嗐,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陆调尴尬地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见陆调真的一无所知,程言礼这才娓娓道来,“头儿这个人吧,一旦栽进案子里就容易废寝忘食。不瞒你说,一日三餐这个词吧,是对我们说的,对头儿来说就是一日一餐,或者一日不餐。”   听了程言礼的话,陆调反倒有些诧异了,因为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谢南星一日一餐或是一日不餐,从来都是按时吃饭的。   “幸好有你啊,头儿这个坏毛病才改了不少。”程言礼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调的肩,“我们都怀疑是不是执法大楼的饮食不合头儿的胃口,所以他才不吃的。所以大家才那么想尝尝你的手艺。”   “原来是这样啊。”陆调心里明白了,接着又补充道,“程师兄放心,队长以后的伙食就包在我身上了。”   聊到这里,程言礼也忍不住了,“那什么……陆师弟,我什么时候能尝尝你的手艺?我真的太好奇了,能让头儿一餐不落的厨艺到底是什么样的。”   陆调,“……程师兄真想吃?”   陆调心里偷着乐,他忽然生出了一个臭点子,决定用自己的办法打消其他人对他厨艺的觊觎。   开玩笑,他这辈子只会为谢南星一个人下厨。   .   另一边,谢南星正坐在办公室困惑不解。   虽然休息室的事情再次烙进了谢南星的脑海里,但不得不说有一件事陆调说得很对。按理来说催情素的作用随着次数的增加理应越来越难以压制才对,可是那天不知道陆调这个臭小子使了什么法子,居然用嘴就能将催情素给予他的痛楚给消弭下去。   正思忖着,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了,博士的声音传了进来,“南星你在里面吗?”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谢南星不受控制往休息室的方向撇了一眼,手还下意识摸了一下唇角,眼角也在他自己都注意不到的地方弯了弯。   直到敲门声再度传入耳中,他才从回想中惊醒,“我在。”   博士一进来就直奔主题,“南星,催情素的解药我配出来了,只是原材料还差一味药。”   谢南星眉眼舒展,“辛苦了,坐下我们慢慢说。”   “那味原材料现在基本上找不到了,我问过了叶城内最大的药材储存基地科斯,他们那里也没有。”博士长吁一口气,接着说,“自从大陆出现精神污染者后,自然环境也跟着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很多植物和药材都不适合生长了。南星,真的太对不起了。”   “您千万别这样说。”谢南星最怕长辈跟自己说这句话了,“其实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多大问题。”   说到这里,刚刚脑子里的疑惑再次生了出来,谢南星忍不住问道,“博士,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季博士,“你说。”   “以你的经验和分析,我体内的催情素随着发作次数的增加,所需要的外力安抚会越来越小吗?”谢南星问。   博士一开始没太听懂,但细想之下估计是觉得谢南星认为自己多抗抗或许也能扛过去,于是说,“按理来说不会的,催情素的毒素攻击的是你的心脏神经,跟你的情愫变化有直接关系。”   说到这里,博士忽然问,“南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谢南星一愣,“没有啊。哦,博士你不要多想,我只是……”   “你以前可从不会解释。”季博士笑着说,玻璃罩着的粉脑居然闪烁着兴奋的神经脉络,如同一个操心后辈的父母看见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找到另一半后压抑不住的喜悦。   见博士这般执着地不想听自己的解释,谢南星也觉得没必要多嘴了,于是只得将聊天的重心转移到案件上。   .   次日。   为了打消其他人对自己厨艺的觊觎,陆调一大早就来了办公室,还顺手带了许多早餐进来,花样繁多。有包子,馒头,饺子……并都贴心地在每一位师兄师姐的座位上都放上了自己‘亲手加工’过的早餐。   程言礼刚进来就看见陆调将自己的那一份早餐放在座位上,兴奋得没睡醒的瞌睡直接醒了,“陆师弟,这么早。你给我们带早餐了?”   “嗯。”陆调温柔一笑,目光扫过程言礼桌上的早餐落回在对方身上,“程师兄尝尝,顺便给我提点改善的建议。”   程言礼满脑子都是桌子上那能令谢南星都一餐不落的厨艺,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桌前,甚至都没来得及洗手,直接上手抓了一个滚烫的饺子放进嘴里囫囵嚼起来。   刚嚼两口,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他转过脑袋看着满脸期待自己说夸奖话的陆调,“……”   “味道怎么样?程师兄。”陆调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道。   其实饺子什么味道他比谁都清楚。不仅是饺子,包括今天他带来的所有早餐,都是他在外面的早餐店买来的,然后再用针管注射满满一针管的‘黑暗’料包。又腥又辣又苦,根本没法入口。   就在这时,办公室相继进来了很多人,大家都和程言礼一样一开始都兴奋得几乎要抱着陆调感谢,但又都在动嘴嚼动嘴里的早餐后,脸上都出现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有个胆子大的直接问,“陆……咳咳……陆师弟,你确定谢队的早餐和我们的一样吗?我怎么……”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言礼捂着嘴拉走了,“陆师弟的厨艺真不错,非常不错,难怪头儿喜欢得一餐不落呢,是真的好吃!”说着还不忘朝陆调竖起大拇指以作表扬。   谢南星刚一踏进办公室,就看见了这副景象:陆调又给大家带早餐了。   是的,他记得非常清楚,这是陆调第二次给大家带早餐了。   谢南星原本明朗的心情在那刹那瞬间像是蒙上了一层灰,他径直从陆调身边路过,朝自己的私人办公室走去,还不忘向身后的小屁孩冷斥一句,“上班时间都到了,还愣着干嘛?等着工作自己跳到你手上?”   众人一看像是吃了炸弹一样的谢南星,兔子逃窜似地迅速坐回到位置上。   陆调则暗自欢喜地扫了一眼外面这群再也不敢觊觎他的厨艺的师兄师姐们,然后跟在谢南星的身后进了对方的私人办公室,随后还关上了门。   “那些都不是我做的。”陆调直接了当承认,然后悠悠从怀里掏出真正的自己亲手做的猪肝三明治放在谢南星的办公桌上,俯身温柔一笑,“我只为你一人下厨。” 第53章 他发现自己被陆调拿捏得死死的   “我只为你一人下厨。”   短短一句话,却将刚刚谢南星在外面看到的那副画面完全解释了过去。   男人端坐在座椅上,轻描淡写瞄了一眼桌上熟悉的猪肝三明治,然后故意掠过它从旁边的资料夹里抽出了一份资料拿在手中查看,冷静自持淡淡说,“这么好的厨艺岂不是浪费了。”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谢南星在表扬陆调,可往细里听,里面夹杂的醋意却足够染酸周围的空气。   陆调轻轻吸了一口气,指尖挠了挠脑袋说,看上去不胜惋惜,“嘶……谢队说得对啊。”   “……”刚才消散的醋意,这下瞬间转变成了一股莫名的窝火,谢南星抓起桌上的三明治就扔进了陆调的怀里。男人一向冷峻不染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硬笑,凝霜含雪的眉眼却将谢南星真实的情绪暴露了个边,他语气稍显生硬,“那还不赶紧拿出去给你的师兄师姐们尝尝你的真实厨艺。”   陆调接住三明治佯作打量,惋惜地啧啧了几声,“哎,我也想啊。可是现在……可能就算我求着他们吃,他们怕是也不会吃了。”   谢南星握着资料夹,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后仰在椅背上冷笑了一声,“那倒不会。我看小王和她那个师父就非常乐意。”   听到这里,陆调眉毛挑了一下,紧接着双手撑在办公桌蓦地凑近谢南星,强势的气息接连笼罩而下,青年嘴角染着打趣和挑弄,“吃醋啦?”   男人摇晃的脚尖略微挺了半秒,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继续小幅度摇摆,他将手中的资料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直起上半身抬手拧住陆调的耳朵,将人往跟前一带。   谢南星用那双瑞凤眸细细描摹着眼前的小屁孩,用一种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说,“小兔崽子你给我听好。我大了你十岁,走出去跟别人说我是你爹指不定都有人信。所以别再跟我耍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们年轻人那套吃醋什么的我不会,更不乐意吃你这个小屁孩的醋。”   陆调抿着嘴角任由眼前这个嘴硬的男人巴拉巴拉地说,他也就左耳进右耳出,待谢南星讲了一大堆伦理问题后,他才用指头挠了挠耳朵甚是不赞同地说,“可是南星叔叔莫不是忘了,我已经十九岁了。”   谢南星不明白陆调的意思,“……”   “十九岁。”陆调抓着谢南星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放在掌中拍了拍,用一种晚辈开导患有保守思想的长辈的语气说,“成年了。成年人该做的能做的,我俩也做了十之八|九了。”   “你——”谢南星气得不想再说什么了,干脆直接让这个小兔崽滚回办公位上。   陆调轻轻笑了两声,临走前将手里的三明治整理好包装袋非常完整地放在谢南星身前,哄小孩子一样,“好啦,别置气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说只给你一个人下厨就只给你一个人下厨。我陆调大男子汉说到做到。”   说完又像上次那样做起了发誓了手势。   谢南星目光扫过桌上的三明治落在陆调身上时,小兔崽子刚好收回一根手指头,用仅剩的两根手指头朝他弯了弯,一副小孩玩闹的模样。   真是撞了鬼了,谢南星纳闷得不行,这气怎么就是生不起来。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三明治打开包装袋,咬了一口,然后朝还杵在办公桌前的陆调冷斥一声,“还杵这儿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收到!”陆调立马挺直了腰身,乖巧转身。   谢南星抬起眼帘,望着办公室灯光下修饰出的小兔崽子的挺拔背影,忽然觉得修长的墨黑制服裹着的青年高大颀长的身躯好像又长高了不少,举手投足间游曳着一股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稳重和……温柔。   “催情素的毒素攻击的是你的心脏神经,跟你的情愫变化有直接关系。”   “南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博士的话语莫名其妙就闪现在了耳中,谢南星的心蓦地惊了一跳。   怎么能这样?   怎么可能这样?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人产生情愫上的变化,一定是体内的催情素发生了变异!毕竟外面的精神污染者都有变异的现象呢,博士这个人还真是打胡乱说,乱说。   谢南星觉得这事还真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得找个时间跟博士解释清楚,他真没谈恋爱,顺便再问问催情素变异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几。   想到这里,谢南星又朝角落的陆调瞄了一眼。青年做事非常认真,尤其是拿笔写材料的姿势,臂膀微弯,胸背挺直如松,胸|前的领带一丝不苟地竖在制服内,活生生一个斯文精致有涵养的十佳青年。   这个模样真的很难让谢南星将眼前的陆调和刚认识那会的小痞子联系在一起。   不知不觉间,脑海里忽然又闪过一副画面,那是他第一次去赛博学院当讲师的时候,他站在万人讲台上,看见三好学生座位席的陆调也是校服规矩地穿在身上,可是……谢南星又看了一眼陆调的右耳和左手无名指。   虽然办公室内的光线有限,但是谢南星的义眼有自动聚焦放大的功能,青年的耳垂逐渐清晰,白皙的肌肤上有一个细小的圆孔,那是追踪器耳钉留下的痕迹。   视线再移到陆调左手的无名指上,上面也残留着一圈弹戒禁锢后留下的痕迹,不明显,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清楚,可是谢南星还是一眼就分辨出来了那是他的子弹的印记。   因为要来MP任职,谢南星一早就叮嘱了陆调必须得取下耳钉和弹戒,作一个规规矩矩的MP队员,低调做事,藏好自己的精神污染者身份,尽量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明明是自己的说的话,可是当没有在陆调身上看见追踪器耳钉和弹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谢南星又觉得心里空落落地。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做事的青年忽然抬起了头,谢南星的视线冷不丁与之对上——   男人忙转过眼睛,拿过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   陆调的嘴角扬了扬,朝谢南星挥了挥手,喊道,“谢队,表做好了,直接发给你吗?”   谢南星淡定如松,“我没聋。”言外之意就是,用不着大吼着跟我说话。   “可是离您太远了,我担心您听不见。”陆调打趣道。   得这下敬词都安排上了,还真把他当成耳背的老男人了。   “滚过来。”谢南星朝自己办公桌旁扬了扬下巴,“保持距离。”   陆调一听桃花眸大了几分,谢南星这意思是让他把办公桌搬过去坐他旁边!   根本不等谢南星下第二次下令,陆调就麻溜儿收拾好东西,开心得触手都露了出来,四只触手攀缠住办公桌的四条腿,一扬一放,办公桌稳稳地落在了谢南星的办公桌旁边。   只不过和谢南星交代的保持距离不同,陆调直接将自己的办公桌和谢南星的办公桌严丝合缝地连在了一起。   青年坐回座椅上,目光扫了一眼两张办公桌的相接线,单手撑着下巴露出一对洁白的小虎牙看着谢南星笑,“这样更方便我向谢队您请教不懂的问题。”   谢南星沉默了两秒,也不阻拦,只冷冷留下一句,“……随你。”   直到后面,谢南星才知道两张办公桌挨在一起对他来说是有多方便。   比如这天:他看材料看口渴了,正准备起身接点水润润嗓子,手刚一握上杯子,就发现里面早已接好了水,连水温都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   再仔细观察,原来是坐在隔壁位上的陆调用触手替他隔空接水,又用另一只触手化成了手扇的模样对着水杯扇风降温。而陆调则全神贯注地坐在位置上进行他给对方安排的工作,丝毫没有耽误进程。   又比如到了饭点的时候,谢南星就会被饭菜的香味香到肚子止不住咕咕叫。   原来每次饭点前五分钟,陆调都会提前将准备好的饭菜热好。还会强制性停下谢南星手上的工作监督对方吃饭,当然也会遇到谢南星反抗不听话的时候,陆调则会上硬手段。   就拿今天来说,谢南星非要将手里的材料整理完再吃,陆调则丝毫不退让,最后直接用触手将谢南星绑在座椅上,用勺子亲喂。   谢南星哪里受得了让人喂饭菜,加上陆调这个臭小子不知道从哪儿学的捆绑技术,将他的双|腿大开着绑在座椅的两条腿上,双手则以背手的姿势绑在座椅背后,这姿势怎么看怎么羞耻。   谢南星没法,最后只好乖乖就范按时吃饭。   他忽然发现自己被陆调拿捏得有点死了。   “多吃点猪肝。”陆调说着便行动了起来,拿起筷子就给谢南星夹猪肝,温柔叮嘱,“补暔凨血的。”   谢南星便又将碗里的猪肝夹回给陆调,“我血已经补得够多了。”   陆调哪里肯听,又夹了双倍了猪肝给谢南星,“哪有人嫌自己血多的。”   谢南星,“……”   待谢南星吃完,陆调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虾皮紫菜汤,“多喝这个,补听力的。”   装着机械猫耳的谢南星这下不理解了,勺子一放,“我他|妈耳朵是机械的。”   “机械的怎么了?”陆调才不管,拿起谢南星放下的勺子舀了一勺汤送至谢南星嘴边,“机械的也能补。”   谢南星,“……” 第54章 疯了你,有人看见怎么办   地下城那件事,陆调心里一直很担心谢南星猫耳的状况。毕竟是机械的,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变成片状的薄片耷拉在头顶,肯定是有什么因素影响了谢南星才会这样。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他那天爆发的强大的精神污染力影响了谢南星。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陆调私下还悄悄找博士问过,“季博士,队长的猫耳会发生那样的异况,依您的看到底是不是精神污染导致的?”   季博士从来没有听说过谢南星会因为精神污染者产生身体上的异况,更何况猫耳是机械的,按理来说受到影响的可能性更加低了,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子里生起,季博士眉头皱了皱,“虽然猫耳是机械的,但它也是和南星神经组织连接在一起的,你说的情况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虽然大家都说南星的精神力很强,甚至连S级精神污染者都无法动弹,但是大家都忘了——”   博士的话没有说完,陆调却在心里接了下去,“他也是个人。”   是人就会有身体承受的极限。   而谢南星能承受的极限就是他陆调。   “你们那天在地下城遇到了比S级更强的精神污染者?”博士追问道。   “嗯。”陆调也没有隐瞒。其实要从博士嘴里得知真实的情况,隐瞒是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敷衍过去,“我怀疑是杀皇。”   “杀皇?!要真是杀皇的话,这下可不好办了。”博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玻璃罩下的粉脑散发着焦灼的神经脉络,他继续补充道,“杀皇本来就是顶级杀手,要是再有强大精神污染力作为加持,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季博士您也别担心,我们只是初步猜想而已,毕竟谁也没有在地下城现场发现杀皇的踪迹。”陆调安慰道。   这倒是真的,博士赞同地点了点头。   想到了什么,陆调接着说,“这件事能不能麻烦您先不要告诉队长,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   虽然是一句恳求的话语,但陆调字里行间却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毋庸置疑的命令。   与此同时,一条看不见的丝随着缠绕在粉脑表面的神经脉络上,博士停顿了半秒,毫无所觉地听从了陆调的话,“好,我明白。”   回忆的画面逐渐消散成泡沫,陆调原本还担心博士会跟谢南星说些什么,但是后来根据谢南星的状态才确信博士是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谢南星是真的没有听到博士说过关于杀皇和精神污染力给予他猫耳影响的半句话,因为他的生活都被陆调填充满了。   日子原本就这样平淡而甜蜜地进行着,直到有一天谢南星有些不自在了。   他口渴了,水杯里没有温水。   他饿了,得自己去执法大楼的食堂吃。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他终于忍不住了,主要是陆调的身影像是他的影子一样一直跟着他转,甚至到了狗皮膏药的地步,甩都甩不掉。   谢南星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他觉得就是陆调的问题,这个臭小子给了他习惯,又将这个习惯打破了,才让他这么不适应。   于是他把程言礼叫了进来,表面维持着冷静无事的模样,手里看着属下提交上来的最新的报告材料,嘴里佯装漫不经心问道,“陆调的假期还没结束?”   程言礼哪里知道谢南星这是不习惯陆调不在身边了,还以为是这位实习助理请假太久令他们的头儿不高兴了,于是细心解释道,“老校长说赛博学院这次的典礼非常重要,前前后后得开一周呢。陆师弟这才走了两天,可能还得……”   “知道了。”谢南星冷淡应道。   什么破典礼居然要开一周。   这才过了两天,也就是说剩下的五天他都得自己接水,自己去食堂吃饭。   其实这事放在以前,谢南星也不觉得有什么,主要是好不容易养成的习惯,短时间内要纠正过来确实很不容易。   开什么玩笑?   助理就应该要有助理的样子,以前怎么做的现在依旧得怎么做,哪怕是回学校了也不行,不然怎么能叫助理?   谢南星觉得自己的逻辑丝毫没有问题。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放下手中的材料,抬头问程言礼,“我记得赛博学院的典礼好像每年会邀请我们MP的一位队员去颁奖是不是?”   “是有这个事。”这种光荣的任务程言礼早就安排了合适的人去,毕竟比起每年一度的讲师任务,这个颁奖典礼更有脸面多了。程言礼继续说,“头儿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   “谁去?”没等程言礼说完,谢南星便问道。   “……我去。”程言礼回。   “……”谢南星觑了一眼程言礼,“你去?”   程言礼,“昂。”   为什么要安排程言礼去?   为什么不是安排他这个MP的首脑去?   再说了,程言礼去干什么?陆调是他的助理又不是程言礼的助理,于情于理该去的人也应该是他谢南星。   “我去。”谢南星说。   “啊?”程言礼甚是诧异。   他们的头儿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以往可是不管老校长怎么说情,谢南星都会一口拒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见程言礼半天没吭声,谢南星压低了嗓音,“有问题?”   谢南星的气压很低,程言礼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忙说,“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颁奖活动在最后一天晚上,我这就去跟老校长交接。”   看着程言礼转身的动作,也不知道为啥,谢南星竟下意识补充了一句,“我是MP的负责人,这种事情理应我出面。”   “……”程言礼开门的动作的一顿,背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头儿这是……   头儿这是在跟他解释?   操,这简直比头儿要去参加颁奖更加令人惊愕,要知道在MP队员心里,他们的头儿说话做事可从来不屑于解释的,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程言礼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端正转身毕恭毕敬朝谢南星回到,“收到!我这就去安排。”   谢南星被程言礼的莫大反应愕一秒,“……”   .   颁奖典礼当晚。   其实赛博学院的万人讲厅他上次也来过,不过上次是来讲课的,这次确实来颁奖的。   打着颁奖需要形象得体的理由,谢南星还特意将自己从头到脚都收拾了一遍,在前几天特意买了身新的西装,领带,锃亮的皮鞋,戴了腕表,不仅如此,出发还专门去理了发,。   他一向不是踩点的人,一早就收拾好行头出发了,下车前还下意识对着化妆镜理了理碎发,确认没啥不妥后,这才迈步朝万人讲厅而去。   赛博学院的学生听说了谢南星会来,于是很早就在万人讲厅的外面等候了,就想早一步目睹谢大审判的俊容,因为一旦谢南星进了万人讲厅,坐在了事先安排好的位置上,他们就再也没法看见谢南星了。   上次谢南星来赛博学院引起不小的轰动,自那后学院的人便花巨资在讲厅最前面建了一排私密的阁位。   阁位,就是只能容下颁奖人和受奖人两个人的座位席。   而谢南星恰好是陆调的颁奖人,于是两人便被安排到了一个阁位里。   本来谢南星的影响力就够大了,再加上陆调在学院内的风靡程度,讲厅的负责人更是对自己的阁位设计感到格外满意。只是厅外的人潮拥挤有些让人头疼。   那些没抢到万人讲厅座位的学生把厅外的大门堵死了,别说谢南星了,就连一只苍蝇估计都很难进去。   为了不惹人注目,谢南星故意戴了口罩站在投影树林下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自然也看见了厅外的状况。   正愁不知道怎么进去的时候,肩膀就被人拍了拍,熟悉的声音还没传入耳中,戴着口罩的鼻腔里就涌入了陆调身上那股熟悉的荷尔蒙气息,“跟我来。”   陆调也一早在盯谢南星的动向,在看见对方的身影后便跟了上来,他一把抓过谢南星的手腕就往人流相反的方向带,“你怎么想的,那么多人你能进得去?”   谢南星没吭声,他发现陆调跟他一样也戴了口罩,口罩的绳子就那样轻轻地挂在青年的白皙耳朵后面,上面支棱着一些墨黑的碎发,与离开MP时不一样的是,陆调的耳垂上多了一枚猩红的追踪器耳钉。   视线落在手腕上,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他,无名指上多出了一个熟悉的弹戒。   男人口罩下的嘴角轻轻扬了扬,目光下意识将身前的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莫名蹦出了几个字:又长高了。   几分钟后,陆调带着谢南星穿过一条没人的小路来到万人讲厅一个不起眼的侧门,侧门往上是讲厅二楼的阳台。   陆调往上看了一眼,然后伸手环过谢南星劲瘦的腰,凑近对方的耳畔低声说,“抓好啊。”   谢南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调搂上了讲厅二楼的阳台,他蓦地一把拍开陆调的手腕,这才发现这小子刚刚居然还是用触手将他弄上去的。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明目张胆露出触手,也真是陆调的行事风格,谢南星环顾四周,冷斥道,“疯了你,有人看见怎么办?”   陆调才不管那么多,他反手抓住谢南星的双手,将人围困在墙壁和身体之间,先是默默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人,“谢队这是为了见我,特意精心打扮了?” 第55章 别碰我   “谢队这是为了见我,特意精心打扮了?”   陆调说话的时候,身体一点也没有闲下来,用穿着校裤的修长大|腿腻歪地蹭着谢南星的那双裹着西裤的腿。   谢南星被蹭得双|腿有些发痒,他垂眸,更在看见对方与他腰胯相抵时,周身的毛孔都跟着叫嚣起来了,尤其是与对方身体相触的地方像是炸开了一道电,强大的电流瞬间侵袭他的神经感官,令他酥麻难忍。   他猛地一把推开禁锢自己的青年,然后不轻不重拍了拍了陆调的脸蛋,不屑般轻笑一声,“小屁孩都喜欢自作多情么?”   什么叫为了见他而特意精心打扮,谢南星自觉他今天的装扮和陆调没有半分关系,相反,他今天穿得这么隆重,完完全全是为了参加待会的颁奖典礼。   仅此,而已。和陆调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小屁孩还真是会开屏,孔雀都没他会开。   陆调则不管谢南星嘴里的话有多硬,他现在的心思全在覆盖在他脸上的那只手上。   谢南星的手是温热的,掌心还有点隐隐发湿,能感受得出来这人是为了不失脸面而自作强势。   可谢南星那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对于陆调来说就是燎原的星火,他觉得自己整张脸都被谢南星覆盖上来的那只手给捂热了,甚至还将他肌肤下的血液都烧到沸腾了。   陆调再一次束缚住谢南星,触手将男人的双手反捆在身后,陆调则俯下脑袋狠狠嗅了嗅谢南星脖颈间的气息,熟悉的诱人气息涌进鼻腔,青年桃花眸里的目光瞬间变得格外危险,连同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低沉又炙缓,“真想把那些见过你这个样子的人的眼睛都挖出来。”   你的模样只能我看。   谢南星本想抬脚踢向陆调,又在即将出脚的刹那想到了上次在数据分析室将人踢痛的画面,于是生生止住了,最后只眸色微沉地警告对方,“松开,典礼快开始了。”   “还有五分钟。”陆调一点没有松开的痕迹,反而还得寸进尺地在谢南星的侧颈处轻轻啄了一下,然后移开,回味地咂了砸嘴角,戏虐道,“南星叔叔喷香水了。”   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谢南星脸上挂不住,便冷哼一句,“你他|妈参加重要场合不喷香水?”   指不定比他还喷得多。   想到这里,谢南星还特意嗅了嗅,果然在陆调身上嗅到了一股香水味,那味道清爽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陆调身上独有的荷尔蒙气息。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气息游曳进鼻腔的时候,谢南星感觉体内的催情素一同涌动了一下,力量不大,却足以将他体内沉睡已久的力量叫醒。   正欲想将陆调推开,谢南星的腕表响了。原来是老校长见典礼即将开始,而谢南星还未现身开始焦急了,在寻人。   两人便不再多做纠缠,速速回了万人讲厅。   谢南星自上次来了赛博学院后便再也没有来过,更没有进过这个万人讲厅,根本不知道自己今晚的位置就坐在陆调旁边。直到陆调细心地将他带到安排好的阁位,并发现这人一直杵在他旁边没有走时,他才瞅了几眼还立在身旁的青年,冷着脸驱赶道,“你还不走,典礼快开始了,该坐哪儿坐哪儿去。”   陆调看着谢南星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然后抬手指了指谢南星旁边座位上的悬在半空的耀眼无比的写着‘陆调’两个字的名牌,温良质雅地说,“可我该坐的位置就是这儿啊。”   谢南星瞄了一眼座位上的名牌,“……”   陆调该坐的,还他|妈真是这个位置。   也不知道学院咋安排的,怎么就把他和这个小兔崽安排在这个位置呢。   若是寻常的座位倒也没事,主要是这个双人座位吧,它有点……   双人座位的左,右,后,三个方位都是特殊材质制成的隔罩,隔罩建得非常高,直接将谢南星和陆调两人的身影完全遮挡住了,外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这稍显密闭的空间,让谢南星有些局促,心里更是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不适感,总觉得这氛围有点似曾相识。   不过好在,他们前面的部分修建的隔罩稍微低一些,能露出谢南星大半个上半身,这才让他略感紧促的心稍微轻松了许多。   “这座位谁设计的,怎么花里胡哨的。”谢南星忍不住吐槽道。主要是这设计风格太像旧世界电影院里的情侣座位里,谢南星甚至都不得不怀疑这个设计师以前是不是在电影院干过。   “是吧,我也觉得。”陆调指尖环指了一圈,最后落在身前的隔罩上,“就应该建得整整齐齐一点,这缺一截是什么意思?防止一些人在里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陆调说话的时候,暧|昧不明的目光一直盯着谢南星看,看得谢南星周身发毛,尤其是对方说的那句:防止一些人在里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更是让谢南星的脑子里下意识想起了地下城的那件事。   回忆骤然烧烫的他的耳尖,明白过来陆调指的是什么事情后,谢南星阴沉着脸训斥道,“荒——”   他本想说荒淫不堪的,最后硬是憋住了,脱口而出,“荒唐不堪!”   话音落地,讲厅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典礼正式开始了。   谢南星本来对这个颁奖典礼不怎么感兴趣的,要是放在以前他都不可能来参加,就算来参加了,心里也在祈祷着这典礼赶紧结束。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当他和陆调坐在狭小的阁位时,他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想让时间流走得慢一点的想法,好像他们真的像情侣在一同看电影一样。   只是与看电影不同的是,看电影的时候身旁的人不会随意起身,而此时,陆调这小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让赛博学院这么稀罕,怎么什么奖都往他身上颁。   “赛博学院第一百三十二届‘十佳楷模’得奖者是——陆调。”   “赛博学院第一百三十届‘优秀十佳青年奖’获得者是——陆调。”   “赛博学院第一百届‘励志学霸奖’获得者是——陆调。”   短短半个小时,谢南星眼睁睁看着身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奖杯,“……”   他甚是不解,这小子哪里是十佳楷模了,哪里又是十佳青年了,目光落在励志学霸奖上,这回谢南星没有反驳了,只是对励志两个字持有怀疑态度。   陆调的学习能力他是见识过的,确实可以算得上学霸的程度。   正在心里吐槽着,身旁的陆调忽然说话了,“谢教授你很热吗?”   毕竟是在万人讲厅,陆调也不会直呼谢南星的全名,很尊敬地称为对方为谢教授。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经陆调这样一提醒,谢南星还真觉得身子略微有些发热。他用手背将额头上的薄汗拭去,侧过脸颊,“讲厅内的温度开得是有点高了。”   “……?”陆调觉察到不对劲了,讲厅里根本没有开暖气。   “你……”陆调伸手覆在了谢南星的额头上,又摸了摸谢南星的手,“你怎么了,身上怎么这么烫?”   “嗯?”谢南星斜过眼睛看向陆调,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乏力了。但这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有觉得自己的嗅觉好像变得敏|感了,鼻腔里好像都被陆调身上的荷尔蒙气息给充斥满了。   操。   真他|妈是操|蛋了。   原来是陆调的味道刺激得他体内的催情素又在作怪了。   “你……你别碰我。”谢南星将手从陆调的掌心里抽回去,整个人像只鹌鹑一样缩在了阁位的角落里。   陆调见过谢南星两次催情素发作的模样,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别碰我。   他几乎都形成条件反射了,一下子就知道是催情素又开始折磨谢南星了。   联想到上次在谢南星办公室里,谢南星承受的极限缩短到了几分钟,他这次怎么也不敢耽搁了,直接走近对方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在摆满奖杯的桌子上摁了一下一个按钮。   下一秒,两人身下的地面中央突然朝两边打开了,原来阁位的设计师为了方便,直接在阁位的地下设计了一个通道。   “做什么你?”谢南星挣扎着,但是身上使不上力气,“你他妈放我下来。”   “谢教授要是不想在万人面前丢脸,就乖乖地别出声。”陆调加快步伐下了通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被别人看见的,我这就带你去人少的地方。”   不想被万人瞩目的谢南星不得不住了嘴,“……”   但是陆调将他搂得太紧了,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肌肤的热度几乎要将两人的衣物都烧成灰。不仅如此,谢南星发现比起上次在地下城的状态,他这次越来越需要陆调的安抚了,不管是精神上的或是身体上的,他都好像搁浅的鱼,迫切需要陆调这汪潭水的浇灌。   男人死死紧咬着嘴唇,尽力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一丝声响,但体内沸腾的血液几乎要将折磨至疯狂,他紧紧抓着陆调校服的衣袖,克制得整个手臂都在颤动。   “坚持住。”陆调俯首在谢南星滚烫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怀里的人猛地一抖,陆调温柔安抚道,“马上就到了。”   阁位地面的通道是通向万人讲厅的幕后房间的,那里有置物室,化妆间,换衣间等。   陆调就近选了一个没人的置物间,抱着谢南星走了进去,然后将门反锁了。 第56章 冒犯了,谢南星   置物间内的空间不大,里面放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衣服和坏掉的奖杯,靠门边处还放着一张不大的课桌。   课桌虽然小,但也是房间内唯一一个能让谢南星坐下休息的东西。   陆调抬脚将课桌上的杂物全部横扫到了地上,然后将谢南星轻轻放在课桌上,又贴心地拿了一些搁置的衣服垫在谢南星的腰后,让对方能更好地依靠在墙壁上。   “你还好吗?”陆调又摸了摸谢南星的额头,低声说,“越来越烫了。”   谢南星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其实一开始他本来还能忍受的,可是也不知道是自己着了魔还是陆调身上有瘾,他一沾染上陆调的气息,体内的催情素就跟疯了一样冲刷着他的全身神经感官。   以至于只要陆调一靠近,他都害怕得全身发抖,但陆调不靠近,他又更加如饥似渴,甚至恨不得立马咬碎这个小屁孩的脖颈将对方的血液全部吞进身体里。   “走……”权衡之下,谢南星最终还是选择自己强力忍受催情素的折磨,他依旧不习惯被一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子照顾。   之前在MP办公室,谢南星不会随身带枪。但是一旦跨出执法大楼,他向来是枪不离身。   男人从西裤后腰拔下配枪,用仅存的理智抬起颤颤巍巍的手竭力稳住,瞄准陆调的眉心。脸上的绯色像是冻在冰层之下的红梅,谢南星紧咬牙关低斥道,“出……出去。”   陆调才不管那些,他只是觉得谢南星这个人还真是有点让人发愁。明明他们亲也亲过了,地下城他也帮过了,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走不进谢南星的心,这个男人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在身前竖起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面罩。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危险?”陆调没有动,任由谢南星将枪管抵在他的眉心上,那双桃花眸则像锥子一样顺着冰冷的枪管回视男人那双明明已经泛红却又透着冰霜之意的眼睛,“谢南星你就不能服软一次?”   服软一次心甘情愿地让我帮帮你。   为什么每次这种情况都非要我来硬得才行。   “出去……”谢南星根本不想听这些。他心里确实有个坎儿,他始终没法把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男孩子当作一个可与他比肩同谋的大男人。   但是他也不想真的朝陆调开枪,之所以拿出枪那也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就好像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时,大脑做出的条件反射。谢南星用配枪将陆调靠近的脑袋往外推了推,汗涔涔的眉头轻轻皱着,“我……我自己可以……”   “你可以什么你可以?”陆调真是一点也不想和谢南星拉扯了,他一把夺过对方的配枪,动作迅速插在了自己校裤的后腰里,“你可以什么?你连枪都拿不稳了,你还能干什么?”   话音落地,“啪”地一声响在了房间内,谢南星颓力地后仰在墙壁上,嘴角扬起一个强者的笑,“就算没枪……我他|妈一样能打你。”   陆调忽然觉得谢南星身上还有些稚气,他撇过脑袋笑了笑,“谢南星你还真是不断在给我惊喜。”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可爱。   “好了,别倔了。”陆调上前一步,干脆抓起谢南星垂在身侧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要是想打你就打,我保证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情,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你的办公室里那次吗?”   一想到休息室里自己被陆调用领带捆住的模样,谢南星的尾椎莫名窜了上了一股悚意,他挪动着身子往后缩,湿红的唇|瓣上下启合,“你他|妈要是再敢绑我,我一定——”   剩下的话被陆调凑近的脑袋,和唇间的气息悉数封在了谢南星的唇角,“……”   刹那间,谢南星的身躯蓦地僵住了,他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像是被陆调那个吻点住了周身穴道一样。   只有体内疯狂躁动的催情素因子在提醒着他,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个味道,他期待已久的,他想念已久的,就是此时此刻陆调给予他的东西。   如同搁浅的鱼得到了汪潭的洗礼,谢南星燥热的脑子在被陆调相触的刹那恢复了一秒的清宁。   之所以只有一秒,是因为陆调这个臭小子他只是微微碰了下自己,就将脑袋移开了。   谢南星,“……”真他|妈想抽死这个小子。   陆调不慌不忙,微侧着脑袋踅摸着刚刚被自己碰过的男人的唇角,嘴角染着一分挑弄的痞气,“我想让你记住的是这个,而不是你说的那个。”   这个大约指的就是吻,而那个则是谢南星口中的被绑的样子。   谢南星隐约觉得脸上消下去的温度再度席卷而来,连同呼吸的热度都攀升了好多,嘴里吐出的字句更是烧烫了两人之间的空气,“混小子。”   “南星叔叔原来对我捆绑的技术这么念念不忘。”陆调犯起浑来真是一套一套地,他知道谢南星此时很难受,就故意想法设法撩拨对方得对方更加难受。仿佛看见谢南星越克制不住的模样,他就越兴奋。   一股从未有过的惊悚电意随着陆调的撩拨猛然在谢南星体内炸开,甚至连肌肤下的血肉都叫嚣着似乎想要冲破男人泛红肌肤的屏障。   谢南星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陆调的事情,所以这辈子才被这个小兔崽子拿捏得死死地。   男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斥得像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他抬脚踹开陆调,低喝道,“你他|妈要……”   他想说,你他|妈要帮就好好帮,不要动手动脚行不行。   但是‘帮’字到了嘴边,谢南星还是说不出口。   笑话,他怎么可能向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男孩服软,说出‘帮我’两个字?   不可能,至少这辈子是不能的。   “要什么?”陆调真是坏到了极点,他用手指勾住谢南星西装外套的扣子上,紧接着谢南星身上被西装外套笼罩住的热气随着扣子的解开四下溢开。陆调抬起手优雅地嗅了嗅,露出餍足的笑,桃花眸底泛着疯狂的精意,“谢教授知道自己的味道很香很甜吗?”   或许谢南星是真的被陆调逼疯了。他错了,原以为催情素是最折磨人的,没想到陆调这个臭小子比催情素还要毒。   几乎汇集了周身所有能用的力气,谢南星避开陆调身上的要害部位,往肉最多的大腿处重重踢了一脚。下一秒,校裤上瞬间染上了一个皮鞋的脚印。   这一脚不轻,陆调倒吸了一口气,觉察到自己挑战到了谢南星的极限,他拍了拍校裤腿上面的灰尘,然后一把抓住谢南星的脚腕猛地往前一带,两人的距离瞬间变成了鼻尖怼着鼻尖。   谢南星被陆调这突如其来的粗鲁行为惊得心脏骤停一拍,半秒后才缓过神,面若沉铁地瞪着身前这个莽撞小子,“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狗日的力气也太大了,桌面和西裤之间的摩擦把他屁股都给磨疼了。   “不是谢教授病了吗?”青年拇指磨蹭着男人的唇角,然后往对方耳畔轻声说,“既然教授病得这么严重,那学生就认真帮您治病了。”   说完,陆调再次覆上了谢南星的唇|瓣。   谢南星原本就被催情素折磨得痛楚难耐,加上陆调这小子的挑弄,更觉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濒临地狱天堂之界。好在此时有了陆调气息的安抚,他身体的痛楚这才从刚刚的躁动不安渐渐趋于平静。   就像刚经历过酷暑寒冬的人,瞬间被带到了一个春和日丽的地方,谢南星周身的不适随着陆调的安抚正在一点点化成泡沫。   然后这个化成泡沫的过程刚持续了不到几分钟,一股比之前更加强烈更加磨人的飓风在短短几秒内彻底席卷了谢南星体内刚刚沉睡下去的宁静。谢南星甚至到了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地步。不知是谁的唇角渗出了铁锈味儿,鲜血顺着陆调的口腔涌进了喉管里。   血液不寻常的温度立马将陆调烫醒了,他猛地一把推开身前的谢南星,看着男人大汗淋漓的面庞和脖颈上的青筋,陆调惊愕得瞪大了双眼,低吼道,“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谢南星此时根本听不清陆调在说什么,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变成了烧红的铁汁,变成了在他身体里四处乱窜的铁汁。而那铁汁冶没了他仅存的理智,熔断了他的神经脉络,只传达给了大脑一个念头。   “热……”谢南星难受得将自己胸|前系得规规矩矩的领带扯得凌乱不堪,又解开了禁锢着他脖子的衬衣最上面的扣子,神智模糊间嘴里不住呢喃着,“好热。”   说着,谢南星又将西装外套脱了扔在了远处,“难受……难受死了。”   看着谢南星这副模样,陆调的心几乎拧成了麻绳。   他花了几秒的时间捋清了导致谢南星拥有这般症状的前因后果,很有可能是随着谢南星发作次数的增加,男人体内的催情素所需要的外部刺激力量越来越大。   上一次他单单用吻便安抚住了谢南星,很明显这次只是一个吻的花根本帮不了谢南星了。   谢南星哪里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整个人因为催情素的折磨完全瘫在了课桌上,嘴里呢喃着,“难受……”   陆调眉头几乎锁成了一条线,似是下定决心般,他将谢南星从课桌上扶起来,然后用触手将人稳定。   青年的目光落在对方腰间的皮带扣上,“咔哒”一声,触手将其解开,露出男人白衬衣下若隐若现的人鱼线,陆调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浅声说,“冒犯了,谢南星。” 第57章 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事后的谢南星,体内的催情素终于再次被压了下去,体力也渐渐恢复如初,他一巴掌扇在了陆调的脸上。不重,但是说出的话却够强硬,像是在为自己刚刚备受的羞辱寻回一丝尊容,“小畜生。”   陆调牵起谢南星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脸上,痞里痞气笑道,“是是是,我是小畜生。那谢教授愿意纡尊降贵一下让小畜生先替您穿好衣服吗?”   刚刚的经历已经很让谢南星难堪了,现在这小子居然还要帮自己穿衣服,他是怎么也不愿意,于是紧紧揪住自己的衬衣和西裤,那模样活像个刚受过欺辱的烈性女人在罪犯面前作最后的尊严挽留。烈性男人冷硬道,“我自己可以。”   可是刚直起身子不到一秒,因为过度消耗了体力,他双|腿发软,背脊也是酸麻的,胸|前的位置更是被陆调折磨得肿胀发疼,于是谢南星不得已重重地靠回了课桌上,“……”   想象中后腰被课桌边沿硌上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因为陆调动作很快,用触手化成了一个软绵靠枕挡在了谢南星的后腰处,谢南星摔回去的触感就像摔在了棉花上,非常柔软舒适。   男人看了一眼后腰处的触手,脑子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不知道刚刚刺激他身体的是不是这根触手?   !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谢南星真是觉得自己疯了。他抬手挡在额头上,闭上眼睛静默地靠在课桌边没有说话。   “学生恳求谢教授给我一个为您穿衣的机会。”见谢南星不再抵触,陆调换了个说辞,还死皮赖脸地用细小的触手尖端缠住谢南星垂在身侧的手指左右摇晃,小屁孩撒着娇,嗓音都粘了好几度,“行不行啊,南星叔叔。”   “……”谢南星真是被陆调磨得没法,他发现自己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好像都很难过得了这个小子的关卡,索性也不说话了。   陆调很清楚谢南星的脾性,男人不说话就代表默许。   于是青年整理好衣服,重新站在了谢南星身前,先是将男人凌乱的衬衣一点点扣好,在扣到胸|前的位置时,陆调看见自己留下的‘杰作’后心疼地问了一句,“疼吗?”   “……”谢南星深吸一口气,“你他|妈试试?”   “可以吗?”陆调说着还起了性子,大有将身上的校服脱下来的行为,“南星叔叔难得有这个要求,我怎么也要答应。”   谢南星被陆调调|戏得精疲力尽,他横手一巴掌甩在了对方的胳膊上,冷哼一句,“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典礼还没结束,我们得尽快赶回去。”   “……哦。”陆调看上去有些失落,但再赶时间他也没法忍受让谢南星就这样红肿着回去继续参加典礼,于是从裤兜里拿出了之前谢南星给他的那支白色药膏细心给对方涂抹上,“我知道这是博士调剂的,药效非常好,对你这个……”   还没说完,谢南星就又横了他一眼,陆调便省去了细节的说法,接着说,“不好意思弄疼你了,我下次轻点。”   “下次?”谢南星一听还有下次,一把抓过陆调手中的药膏,快速在自己身上胡乱抹了一通,“我告诉你陆调,我们之间就不可能再有下次!”   他|妈的,在这个人身上栽了两次还不够吗?   他谢南星怎么可能会在同一个人身上栽三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说你这人真的是——”陆调双手抱胸,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一样,那双狗狗眼佯装得真是委屈到了极点,小奶狗嘟囔着埋怨道,“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说完还负气地扭过了脑袋不去看谢南星,活脱脱一个生气的姨太太。   谢南星真是哭笑不得,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备受欺负的人,怎么到头来还成了自己的不对了。   谢老爷本着大人不跟小孩一般见识的气度,也不计较陆调说他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自顾自穿好衣服,系好领带和皮带,又从陆调校裤后腰处将自己的配枪夺了回去,然后一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一边说,“无理取闹。”真是有病才跟你纠缠。   一听谢老爷说自己无理取闹,陆姨太又不高兴了,他伸手挡在了想要开门的谢南星面前,皱眉傲娇,“我怎么就无理取闹了,我刚刚那么卖力地帮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还骂我无理取闹,我……我真是……”   谢南星垂眸,冷锐的视线像锥子一样钉在陆调的手上,“起开。”这小子还演上瘾了。   重新穿好服装的谢南星看上去依旧那样禁欲清整,冰雪凛冽,连刚刚软得不像样子的背脊此刻都恢复得如挺立的标枪一样,好像刚刚被他陆调弄得几乎支离破碎的男人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他觉得谢南星真的很适合穿西装,裁剪得体的衣料将对方的身姿展现得毫无遗漏,成熟男人宽阔的肩膀,甚细女人的窄腰,更有笔直修长的大|腿仅是看一眼都垂涎得让人宁作风|流鬼,夜夜笙歌不停歇。   陆调看得周身又燥热了起来,他可是一直都没有让自己的欲求得到满足过,刚刚帮谢南星的时候他花了全身所有的意志力去克制自己不伤害谢南星,尽力告诉自己一定要在对方自愿的情况下再和谢南星真正地结合在一起。   他一点也不想谢南星讨厌他。   所以身体再难受,他也凭借自己超强的意志力在压制着,痛苦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曾经拼死克制体内触手那些单独的意识。   忽然,寂静的置物室内响起了腕表的铃声。   陆调蓦地从臆想中惊醒出来,忙接通电话,老校长的身影便投影在了前方,老人看上去有些焦急,“陆调啊,你和谢教授去哪儿了?马上就要到你们了怎么人还不见了呢。”   陆调正想说些什么,老校长继续说,“你在置物室干什么啊?那里放着的全是废弃的东西,脏里脏西的,你怎么把谢教授带到那里去了啊,千万不要委屈了人家才好。”   陆调和谢南星相视一眼,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刚刚也是情况紧急,陆调都不知道这里面是个置物室。   “老校长您放心,我只是带谢教授到处转转,马上就回去了,不会耽搁颁奖典礼的。”陆调安慰道。   老校长这才放了心,连声叮嘱,“那就好那就好,谢教授难得来一次咱们学校,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人家,全方面都要照顾好,让谢教授感到舒服,感受安逸。”   这话乍一听倒也没啥,可两人刚经历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特别是谢南星,此时更是格外敏|感。偏偏陆调这个臭小子在挂断电话后还不要脸地将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然后用学生询问老师问题的面孔笑问道,“不知道谢教授对学生的照顾是否满意,是否舒适?是否——欸?怎么还动起手来了?谢南星!君子动口不动手知不知道?”   为了避免自己被谢南星打残,陆调麻溜儿地跑回了万人讲厅的阁位上乖乖端坐着。   谢南星回到阁位的时候,先是瞪了一眼一边规矩坐好,正在对着他礼貌微笑的陆调,然后视线便又落在了身前桌子上那一排奖杯上:   他们俩消失了一段时间,桌面上除去之前陆调已经领过的‘十佳楷模奖’、‘优秀十佳青年奖’、‘励志学霸奖’以外,还多了几个‘尊师重友奖’、‘尊老爱幼奖’、‘尊师之星奖’、‘道德风尚奖’。   谢南星一一冷眼扫过桌面的奖杯,瞄了一眼身旁静坐着校服校裤穿得非常得体的陆调,又联想到刚刚置物室内的陆调……   这他|妈……   颁奖的人莫不是瞎了眼?   心里正吐槽着,头顶上方就响起了老校长熟悉的声音,“接下来的奖项是咱们本次颁奖典礼的最后一个奖项,也是咱们赛博学院成立这么多年来刚刚新建立的奖项。让我们恭喜陆调同学荣获本次赛博学院第一届‘MP小组优秀实习生’的荣誉称号。”   “现在有请陆调同学的直系上级谢南星审判长为陆调同学颁奖。”   谢南星愣了一秒,“……”怎么没人告诉他有这个奖?   要是早知道他会给陆调颁奖,他一定要给陆调颁一个‘最佳畜生’奖,让对方拿回去供在香桌日夜参拜。   “谢教授?谢教授?”陆调的话将谢南星从浮想中拉了回来,他侧过脑袋刚好对上陆调那双纯澈稚真,恭敬温雅的桃花眸,‘最佳畜生’还温声细语地笑着提醒他,“谢教授,该您颁奖了。”   碍于在场万人的面子,谢南星不得不从阁位上起身,从仿生工作人员手上接过‘MP小组优秀实习生’的奖杯,正准备颁给陆调的时候,老校长贴心地小声提醒,“讲两句,谢教授讲两句。”   我他|妈……   那一瞬间,谢南星想过无数个将奖杯扔在陆调脑门上的姿势,但最后都生生忍住了,强压住内心的不适在冷峻的面庞上挤出一个笑,“陆调这个……同学,在MP表现得确实非常优秀,尊爱上级领导,和同事相处得也非常惬意,尤其是对待工作的态度尤为认真,这个奖对于陆调同学来说确实是实至名归。”   陆调憋着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调侃谢南星,“我怎么听着你不像是在给我颁奖,倒像是在给我念悼词?” 第58章 故地重游   谢南星本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也从来没有参加过颁奖典礼这种场合,哪里知道他还要说颁奖词。   好不容易编出了一长串颁奖词,这臭小子居然还嘲笑他的颁奖词像悼念词。   现场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谢南星趁机低声地对陆调说, “你要是想听我也不是写不出来。”   “那可不行!美人在侧我怎能死?”陆调也同样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回复着,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儒雅的笑容,一一朝在场所有人点头微笑。   “谢教授,谢教授该颁奖了。”老校长的声音传入耳中,谢南星这才恢复了清整的模样。   男人修长的双手紧握住奖杯,然后轻轻递至陆调身前,脸上也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   陆调接过谢南星手中的奖杯,指尖若有若无的划过对方的手指。   他明显感觉到,谢南星的手颤抖了一下。   刚刚陆调那个动作,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个很寻常的动作,可在谢南星看来却格外暧|昧。   于是在陆调碰到他手指的时候他就立马想把手给缩回来。但是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陆调紧紧给扣住了。   谢南星,“……”   男人根本不知道这种场合是需要拍照留念的,更何况这个奖项还是赛博学院第一届成立的奖项。   “拍照!拍照留念。 ”陆调笑着看了谢南星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远处那些正对着他们拍照的工作人员身上,又从唇缝间泄出一丝声音对谢南星说, “谢教授记得表现自然一点,不然别人真的以为我们俩有什么呢。”   毕竟是一个容纳万人的讲厅,加上两个人刚刚又真的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谢南星还真的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硬生生承受着陆调给予他的力量。就像刚刚在置物室承受陆调的畜生行为一样。   而身旁这个臭小子却表现出一副温良恭谦的模样,非常有礼貌地朝他弯腰俯身接过他手中的奖杯。   俨然一副十佳楷模,十佳青年,三好学生,尊师之星的表率。   谢南星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深吸一口气吐出,又不得不用一副长辈看到有所成就的晚辈的表情对陆调柔和地笑。   目光落在陆调校服下摆的时候,他从对方校服的衣料间捕捉到了一圈……模糊湿渍。   那是什么东西,他比谁都清楚。   那他妈是他自己的东西!   这小兔崽子简直……衣冠禽|兽! 斯文败类!龌龊不堪!   几乎所有人能想到的词语,谢南星都用上了,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形容他所了解的真真正正的陆调。   他妈的,回去再收拾这个小兔崽子!   .   颁奖典礼很快就结束了,老校长本来还想邀请谢南星一同参加典礼的晚宴,但是被谢南星以工作为由拒绝了。老校长觉得甚是惋惜,于是千叮咛万嘱咐陆调一定要跟着谢教授好好学习,成为一个像谢教授一样优秀的审判者。   三人又拉扯了好长一段时间,谢南星才终于从赛博学院脱身。   “刚刚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吃饭? ”陆调走在谢南星旁边。两人一同往停车场走去,他接着问,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老校长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你那么抗拒干嘛?”   “我不喜欢参加无效的社交。 ”谢南星拉开车门坐进主驾驶。想到了什么,他又纠正道,沉冷地说,“不对,我不喜欢参加社交。”   “不是…… ”陆调坐进副驾驶,非常不解地看着谢南星,“社交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东西吗?你为什么不喜欢?”   “与你无关。 ”男人冷冷丢下一句,然后又撇了陆调一眼说, “系好你的安全带。   陆调系好安全带后谢南星便启动车子往执法大楼的方向去。   窗外的霓虹光透过男人线条分明的侧脸,洒在前挡风玻璃上。   陆调发现谢南星的睫毛真的好长。以至于霓虹万色都被他揽在了扇羽上。可他也真的有些遗憾,这么优秀而又令人瞩目的男人,偏偏是一个孤独者。   谢南星是一个孤独的人,他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被冻龄的安安,和杀害他家人的凶手。   “安安怎么样了? ”静默之中,谢南星忽然听见陆调说。   他先是诧异了一把,然后飞快地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青年,像是没有想过这个人会过问安安的事情。   谢南星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已经送去学校了。”   “学校?”面对谢南星的事情,陆调的反射弧一向很短。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甚至有些激动地将身子侧坐着面对谢南星,兴奋地问道, “我给你的那两只药剂你都给她用了?”   谢南星也没有否定,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就没有说话了。   其实一开始他是不相信陆调的,所以他还是把那两只药剂给博士查看了一下。直到博士说药剂没问题,可以给安安用的时候他才放下心来。   “这药剂你从哪儿弄的? ”博士当时震惊的表情如在昨天。   谢南星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答博士的问题的。   他并没有将陆调的事情说出去,而是说是从一个老朋友那里拿到的。便将整个事情都搪塞了过去。好在博士也没有追问什么,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   毕竟那个药剂,可是用在安安身上。   既然都聊到了这里,谢南星同样也非常好奇药剂的来源,“你到底从哪儿弄到的那两支药剂? ”   他只记得当初陆调让他多给他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会将解决安安冻龄问题的东西交到他手上。   原以为当时的陆调是为了逃脱而在跟他开玩笑,没想到三天后这个人还真的将安安身上的问题解决了 。   他永远都记得安安在注射了药剂过后,重新叫他舅舅的样子。   依旧是奶声奶气的语调。只是与小时候不一样的是,安安在注射了那两只药剂过后,短短的几天内就从幼儿的形态迅速成长为了一个10岁孩童的模样。   那一声舅舅也在短短几天内,称呼都越来越清晰。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还得感谢陆调。   久久没有听见陆调的回应,谢南星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也可以不回答。 ”   “不过……谢谢你。”他补充道。   陆调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开什么玩笑?   谢南星居然在跟他道谢!   “嗯……不好意思,刚刚没听见。”陆调佯装自己刚刚没有听见,抠了抠耳朵,然后偏过脑袋靠近对方,嬉笑道,“谢判能不能再说一次。”   “……”谢南星双手握紧了方向盘,似乎在纠结怎么再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男人生生纠结了几分钟,最终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一句,“耳朵有问题就去找博士。”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地博士的电话就来了。   接通电话的瞬间,博士兴奋的声音便传入两人的耳中,“南星好消息!好消息! ”   “不着急,慢慢说。”谢南星沉稳道。   博士,“美人鱼精神污染者醒了! ”   车内的两人摹地转头对视,脸上都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有了美人鱼精神污染者这条线索,抓到杀害谢南星家人的幕后真凶就更进一步了。   “我马上回执法大楼。 ”谢南星挂了电话,加快了行驶的速度。   .   车窗外的霓虹夜色闪退的非常快,几乎在两侧形成了红黄蓝交替的线条。   “谢南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地下城发现了杀害你家人真凶的线索。”陆调又不笨。加上看见谢南星对地下城这个案子尤为上心,便早就猜到了,只是他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对方。   听了陆调的话,谢南星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但也没有撇开话题,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   看来是真的,地下城的那间拍卖画廊真的很有可能是幕后真凶的一个盘踞点。   “那你是怎么知道——”陆调话还没有说完,他自己就停住了。   下一秒,青年猛地抬起手看向掌心。   只见他掌心处如同烧沸的水往外冒泡一样,肌肤下涌动着许多肉球。那是触手感应到附近有精神污染者而产生的反应。   “停车! ”陆调脸色微凝,一把抓住谢南星的手腕,严肃道,“赶紧停车!这附近有精神污染者!”   谢南星猛一踩刹车,巨大的惯性力量将两人的身体猛地往前一带,然后又将两人重重摔回到座位上。   谢南星侧过脑袋看向陆调,冷峻问道,“哪个方向?!”   “这边!” 陆调抬手指向右边。   谢南星迅速发动车子往右边的而去 。   越往里开两人越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原来这就是两人第一次合作杀死精神污染者的那个漆黑巷子,也就是从污染者手中救下天天的那个巷子。   待谢南星将车停靠在巷子上空,陆调悠悠从副驾驶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地上。   青年环视了一圈熟悉的地方,嘴里轻快地说,“哟~巧了不是,故地重游呀。”   看着少年潇洒恣意的背影,谢南星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那晚手拿机车帽的陆调,还有被自己用手铐铐着的陆调。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两人都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第59章 谢判,咱俩默契见长啊   叶城某高档会所内。   朱红的长裙将女人的身姿修饰得非常妖冶迷人,红影手腕上和脖颈处的珠宝更是叮呤作响。   她今天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甚至还特意做了红色的指甲,女人妩媚地朝帝祗大人微微一倾腰,红唇上染着风情万种又势在必得的笑,嗓音更似流水般轻柔, “帝衹大人,瓮已挖好,就等着鳖上钩了。”   闻言,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男人优雅转身,手中的红酒杯随之小幅度晃动着。帝衹浅浅抿了一口红酒,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房间内的女人。   虽然只是淡漠瞥了一眼,但是眸底那掩藏不住的被冒犯的目光,却如万箭射向不远处的红裙女人。   红影被帝祇的目光震慑得背脊发凉,颤颤巍巍地将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都缩了回去,又不动声色地缩了缩珠光宝气的脖子。   她的气质一下子又变回了奴隶的模样,原先大好的心情也变得谨慎起来,甚至连余光都不敢再看一眼远处站着的男人,畏惧得掌心直冒汗。   红影以为自己做好了帝祇安排的任务后,她尊贵的帝祇大人就会给她一些好脸色。   现在看来她错了。   果然,奴隶始终都是奴隶,不管她怎么做都是帝祇大人身边的一条狗,又或者连狗都不如。毕竟有的主人还会关心爱护他们的爱犬,而红影在帝祇身上感受到的只有无穷的恐惧。   他恐惧这个男人,无比恐惧。   可恐惧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个男人。   见不远处的女人举手投足间变得局促起来,帝祇这才将目光转向落地玻璃窗下的霓虹夜城,墨黑深邃的眸底倒映出整个叶城的晚景。   晚景虽璀璨夺目,但却缺了 帝祇心中想要的那股权虹。   如同一个被万千信徒供奉的无上神明, 帝祇好像再次从红影身上体会到了莫大的敬畏和仰慕。   也正是这莫大的敬畏和仰慕让男人的眼角弯了几许,又一次淡淡抿了一口红酒,嘴里啧啧了一声,淡漠道, “不错。”   原以为会受到的惩罚并没有落在身上,红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抹去额头上的薄汗,怯懦地试探性问道, “那需要我做些什么——”   女人的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见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男人悠悠抬起了手。   像得了命令一样,红影便住嘴了。   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主人接下来的吩咐。   “你什么都不用做。”静默之中,红影听见她的主人说。   抬起眼, 只见男人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台全息电脑。 而那刚刚握着红酒杯的手轻轻活动了几下, 露出白皙手腕上的腕表,紧接着男人伸出修长的十指 探向悬浮在身前半空中的电脑。   下一秒,红影那双妆成非常夺目的墨黑眼眸瞬间瞪大了。   ————帝祗的手居然是安装的仿生手臂!   是的,在短短的几秒内,男人的十指如同蛇蜕皮一样,轻轻的褪去了表面的放生肌肤,露出了肌肤下的机械组件。   紧接着那些机械手指逐渐变细,变长,延申向前方的电脑。最后那些手指像是某种数据连接线一样与帝祇身前的电脑连接在了一起。   女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帝祇在电脑面前工作,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好像只要她一发出一丁点儿动静,就是对远处那个男人的一种顶撞和冒犯。   那个瞬间,在落地玻璃窗外的霓虹光束投洒在男人身上的瞬间,红影真的觉得她的主人尊贵得像一个掌控万物的神明。   几乎是下意识的,女人从半蹲的姿势变成了双膝跪地,然后诚恳地,真挚地,朝万物之神俯首参拜。   也是在同一时间,帝祇觉察到了红影的动作。连接在电脑上的十根机械手指缓慢收回,细腻的仿生肌肤将那些机械组件完美的包裹其内,很快就恢复成了正常人类的手指模样。   帝祇又变回了那个男人的模样。   他儒雅起身,朝跪在地上的女人走去,于女人身旁驻足。   下一刻,男人微微弯腰,将红影从地上扶了起来,抬手轻轻将对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又替对方整理了一下红裙的衣领。   “这次必须拿到谢南星的生物芯片。”男人轻轻将红影胸前的长发拨弄到身后,又用指尖卷起女人一缕黑发放在指腹上细细观摩,低声道, “懂我的意思? ”   帝祇的每一个温柔动作对红影来说都是一场蚀骨的折磨。她实在不习惯被帝祇这样温柔的对待。   这反而让她浑身发怵,连被帝祇触碰到的头发都忽然窜起了一股莫大的电流,那电流值是她的颅骨,将它整个右边的机械大脑都电击得几乎快要短路,冒烟。   红影的头发不是真发,而是一根根仿生的电子元件。   电子元件,是导电的。   “啊……啊……”红影吃痛得捂住自己右边的脸颊,白嫩的掌心被表面浮现出来的机械组织灼伤得发出了一道嘶嘶嘶的烤肉声,原本细腻的肌肤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可是她连求饶都忘记了,是恐惧到哑了言。   见红影大有宕机的趋势,帝祇这才松开了指尖上的那一缕黑发。   “做好你该做的事。”帝祇轻轻拍了拍红影的肩膀,然后转身又回到了落地玻璃窗前的沙发上,男人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白皙的手腕再次握住了那杯红酒,漫不经心地说 “过来看看。”   “嗯?”红影还没有从刚刚的阵痛之中回过神,连回答的嗓音都是颤抖的。   但在对上帝祇的那双冰锥似的眸子后,快被烧焦的右脑立马清醒了起来,女人随即大步跨向对方。   帝祇隔着落地玻璃窗抬手指了指脚下的某个区域。   红影很清楚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是叶城某个富商聚集地。 只要是在里面生活和娱乐人,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叶城的上级人民。   他们财力雄厚,能将身上任何不满意的部位都替换成非常昂贵的仿生体,以便自己能在这个霓虹雨都得到更强的地位和势力。   “看到了吗? ” 帝祇淡然一问。   红影并不清楚帝祇的目的,她点了点头回答道,“回帝祇大人,我看见了。”   “对于我来说,整个叶城的人都有他们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帝祇收回手轻轻背在身后,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像是嘲讽和不屑,“当然,他们当中也有做不好自己事情的人 。”   话音一落地,红影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刚刚帝祇指的那片区域里的一些人,像是中邪了一样,莫名其妙倒了一大片,并且他们在短短的时间内身上爆发出了强烈的星火,那模样如同短路的电路一样,细碎的火光四下飞溅。   很快,“轰——”地一声,那些人就像绑了炸弹一样,瞬间炸成了灰。   不一会儿那个富商聚集地的上空便形成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 涌动在上方。   现场有人在仓惶逃窜,有人在惊慌喊叫,还有就在附近的医疗小组的正在往那里赶。   但是他们当中无一例外没一个人知道,那些人到底为什么会爆炸,或许最后经过司法鉴定后,最终只会定性为一起投弹事故。   当然,红影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此刻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求生的念头驱使着她朝帝祇猛地跪下,烈焰红唇哆嗦着用一副签下军令状的语气向帝祇承诺道,“大人请放心,红影一定做好该做的事,势必拿到谢南星的生物芯片。”   说完,女人斟酌了一下又补充道,“若再失败,红影自愿接受大人的一切惩罚。” 包括像刚刚那群人一样。   直到帝祇的手覆盖在自己的脸上,将她脸庞上的仿生肌肤皮贴心地安装了回去,红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右半边的机械大脑在看见刚刚那副画面后,自动从头上脱落了下去。   “别这么紧张。 ” 帝祇抚摸着红影恢复如初的面庞,指腹磨蹭过对方的唇角, 似笑非笑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   另一边,旧城巷子。   故地重游的两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 谢南星和陆调都往巷子的同一个方向看去……   漆黑的巷子一旁果然还立着一根水管杆子,仔细听的话还能发现里面流动着水流声。那就是上次谢南星用手铐铐住陆调的地方。   再次回到这里,两人的心境都变得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尤其是谢南星,他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见谢南星愣在原地没有吭声, 陆调便悄然走近对方,然后将脑袋轻轻磕在男人的肩膀上,看着那根熟悉的杆子嬉笑打趣道,“谢判记得别铐那么紧。”   话落,脑子里根本都还来不及回忆熟悉的画面,两人都不约而同察觉到了几道极度危险而凶猛的视线朝他们投射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同时抓住对方的右手又往同一个方向闪躲而去,异口同声提醒道,“小心——!”   稳住身子后,谢南星先是确定了一下陆调的安全状况,在确认对方无事后才跟触了电一样迅速松开抓住陆调的手,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身子不去看对方,转而巡视巷子内精神污染者的踪迹。   而陆调却依旧紧紧抓住谢南星的手。刚刚的情况他也感受到了,谢南星抓住他手腕的力度非常重,以至于他感觉自己的腕处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青年默默瞥了一眼手腕处,接着偷摸地用小指挠了挠谢南星的掌心,露出一对洁白耀眼的小虎牙调侃对方道, “谢判,咱俩默契见长啊!” 第60章 他尊重陆调   这所谓的默契,大概就是在危机时刻条件反射地想要保护对方。   谢南星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样去理解陆调话里的意思,但他更加奇怪的是他和陆调的默契怎么在短短时日内就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和眼前这个人已经相识了很多年,否则那么默契的动作是不可能在刚刚那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   他心里很清楚,那种默契的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地下城那次他们配合着躲避杀手小队的子弹。   思及此处,谢南星在心里轻嘲般笑了笑。   开什么玩笑?   一个比他小了整整10岁的小屁孩,怎么可能和他这个大男人有这样的默契?   哦……不对。   谢南星忽然又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毕竟他能有父爱泛滥的时候,陆调当然也有恋父情怀的时候。   “狗屁默契! ” 男人冷冷丢下一句,然后将手从陆调的掌心里抽了回去。   不想再跟对方有纠扯,谢南星环顾了一圈巷子的四周,并没有看到半点精神污染者的踪迹。   男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陆调这个臭小子又拿他开玩笑。   “污染者呢?”面对不知分寸的陆调,谢南星面若沉铁冷斥道。   陆调也很奇怪。明明触手都已经感应到了附近有强大的精神污染者,而且位置显示就在这个巷子的附近。   可是为什么他们到达这里后没有发现一丁点污染者的踪迹?   谢南星没有触手,他也感应不到精神污染者的存在,说着便不再陪陆调玩笑,抬脚就要回车里,神情看上去非常严肃,用很久没有警告过的口气朝陆调喝斥道, “下次再敢拿污染者开玩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谢南星的家人毕竟死于精神污染,他是不允许任何人拿与精神污染者相关的事情向他开玩笑的,这是他的底线。   哪怕这个人是陆调,他一样会生气。   陆调又低头看了一眼掌心,上面确实涌动着一些肉球,那也确实是触手感应到附近有精神污染者才会有的症状。   “我没开玩笑!”青年属实委屈,望着男人毅然决然的背影解释道, “谢南星,我真的没开玩笑! ”   谢南星刚想上车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刚刚在下车的时候,他和陆调确实同时都觉察到了一股危险的力量,所以他才抓紧陆调的手闪躲至另一边,那说明这附近确实是有危险的。   但是有危险并不代表就一定有污染者。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或是杀手,或是盗匪。   男人的手刚摸上车把手,身后的巷子里突然聚起一道飓风。   被螺旋而上的狂风覆盖过的地方,漆黑湿滑地面上的砖块瞬间被那摧枯拉朽的力量搅碎成了粉末,狭窄的巷子短短几秒内就变成了一片尘墟。   这种破坏程度可不是一个常人能做到的。谢南星这才相信了陆调的话。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陆调,眉眼间不免显露出了些许疑惑:陆调是怎么知道这附近一定有精神污染者的存在?   难道真的单单只是因为陆调也是精神污染者?   可谢南星又觉得陆调感应精神污染者的方式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就说没开玩笑吧。”见谢南星相信了,陆调调皮耸了耸肩,又抿了抿嘴唇。   谢南星反手关上车门,敏捷地从后腰处拔出配枪,修长的双腿大步跨向不远处的陆调,走近后下意识将人挡在了身后,用长辈警示晚辈的口吻说,“老实点,别乱动。”   明明是句关心的话,但是从谢南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那认真严肃的模样活像是旧世界的警察警告罪犯一样,好像陆调若是真的动了一分,谢大警察就要将这个臭小子就地正法一样。   站在谢南星身后的陆调将身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上下描摹了一边,无声弯了弯眉眼,然后上前一步站在了谢南星的旁边与对方并肩而立。   小屁孩在那瞬间好像体会到了从未担过的责任一样,对身边的大男人说,“谢判不要忘了,我现在也是审判者。”   说完,陆调也从后腰处拔出他自己的枪。   那是他作为杀皇时标配的粒子武器——粒子枪。   但是为了不引起谢南星的注意,陆调特意将他的粒子枪幻化成了正常枪支的模样。   谢南星沉默了半秒。现在情况危急,他并没有追问陆调配枪的来历,而是固执地又将小兔崽子拉到身后,沉冷地补充道,“实习的。 ”   实习的审判者,也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审判者。   这次轮到陆调语塞了,“……”   他确实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实习助理,严格来说还真的算不上一个正式的MP成员。   但是陆调坚信半个也是一个里面的,那也是从一个里面脱落出来的。   于是陆调嘴瓢道,“半个审判者,那也是审判者。”   谢南星,“……”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病,为什么这种时候,他还要和这个小子纠扯一个半个的问题。   两人拉扯间,又有两股强大的飓风从巷子的左右两方往中间席卷而来,它们的速度很快,路过巷子的两侧墙壁瞬间被强大的风力震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紧接着“哗啦啦——”的声响逐渐逼近,刚刚挺立在两侧的墙壁瞬间崩塌,狭窄的巷子骤然间变成了一块空旷的垃圾城。   !   不管是陆调还是谢南星,他们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拥有能聚起狂风的 精神污染者,包括MP的精神污染者手册上也从未记载过。   两人都属实震惊了一把,皱眉看向对方,并非常默契地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砰砰砰——”子弹声响彻整个上空,陆调和谢南星同时朝那道飓风的方向射出子弹,很快便消失在了飓风中。   原以为双双都射中了,但令他们震惊的是,箭一般射出去的子弹在穿过飓风的时候,被那团螺旋状的飓风给吞噬了。   两人的心中俱是一紧,紧接着哐当——哐当——哐当——几道声响,陆调和谢南星都看见了他们刚刚射出去的子弹,被那诡异的飓风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给咀嚼了一番,然后将弹壳儿给吐了出来。   就像他们平时吃排骨吐出骨头一样,那不知名的精神污染者居然就这样轻松地将弹壳儿当作骨头给吐了出来!   二人,“……”   能枪杀精神污染者的子弹居然对这个诡异的东西丝毫没有伤害力!   眼见两道飓风就要将身处巷子中央的二人 逼到绝境, 陆调立马化形出触手,缠住谢南星的腰,紧接着一个奋力起跳,下一秒,两人便稳稳逃过了两道飓风的夹击,落在了巷子上方的屋檐处。   霓虹夜色中,陆调收回触手,蹲下身子查看巷子里的情况。   接着些微的霓虹光影能看见,原本安好无损的巷子在受到飓风的席卷下,顷刻间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四周砖块飞渐,屑土成雾。   几乎快要模糊了两人的视线。   “这是个什么东西?!”陆调惊恶道,他从前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精神污染者。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和谢南星一样怀疑自己是不是触手的感应出了问题。   因为事件发生到现在,他们连这只精神污染者长什么模样都没有见到过。   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着!   就好像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一样。   不仅如此,连南星也有些迟疑了,侧头问道, “你确定是精神污染者? ”   事到如今,陆调也不想隐瞒了。他将自己触手能感应到精神污染者的事情告诉了谢南星,但是省略了中间那些细节的解释。青年说完后笃定道,“所以,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就是污染者。”   见陆调对自己的触手这么肯定,加上谢南星也见识过触手的厉害,男人心里忽然对这小子触手的来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他也清楚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机,又或许就算他问了,依照他对陆调的了解,对方也未必会说。   就像他之前询问过陆调给安安的那两只绿色药剂是从哪里来的,但对方也从未正式地正面回答过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尊重陆调,自然也尊重陆调的秘密。   “谢大审判, ”陆暔凨调扭头的时候,发现谢南星正对着他的触手看。   于是,青年默默地将触手恢复成了五指的形态,又当着谢南星的面儿用食指指了指远处的飓风,这才认真地进入主题,“以你的经验和分析,这次怎么打? ”   这话还真把谢南星问住了。男人心说:我他妈又没遇到过这种会隐身的精神污染者,我怎么知道怎么打?   但既然陆调都这样问了,他当然不会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等等……   飓风,隐身。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谢南星的脑中生出,但是他又有没有直接的证据去证明,于是便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男人沉俊道,“打一步,看一步。先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再说。”   两人正商量着,只见巷子上空又蓦地出现了数十道飓风,那些飓风织就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陆调和谢南星死死围困在中央。而短短几秒内,就像渔民在收网一样,那些飓风几乎堵住了谢南星和陆调的所有出路,它们群起而攻,朝两人奋力袭击而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谢南星忽然摸了摸他的机械猫耳,凝神静听了一会儿问,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   见状,陆调也跟着凝神听了一会儿,但却什么都没有听到,他摇摇头说, “没有啊,你听见什么了? ” 第61章 谢南星信他,这就够了   陆调的耳朵毕竟是人耳,而谢南星的耳朵确实机械猫耳,听力远比常人好敏锐得多。   “好像是哨声。 ”男人闭着眼睛又仔细听了一会儿, 俊眉轻皱着,“但又不太像。 ”   两人交流间,四周的飓风已经活动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要再拖下去,他们想从中逃出去的可行性更加小了。   陆调便不再管其他,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从屋檐上往下一跃,稳稳落在了地面那片刚形成的废墟上。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落地的瞬间,自废墟中央又迅速聚起了十几道飓风,它们不约而同自下而上席卷上去。   如同一个巨大的搅碎机,飓风封住了陆调和谢南星的每一个方位。那强大的力量,要是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两人可能会被搅得连渣都不剩。   “小心——!”谢南星瞪大了双眼,用力反抓住陆调的手大喊道。   “放心。 ”面对这么大的危险,陆调非但没有仓皇害怕,反而在心里生出了一种无比刺激和惊险的感觉,那感觉让他的肾上腺素狂飙,连同那双桃花眸的眼底在看见四周的飓风后都迸射出了一种疯魔的精光。   青年一边觉得刺激,一边安慰地拍了拍谢南星的手背,侧过眼眸问对方,“ 你信我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两人一同经历的危险太多,但又都被他们巧妙地化解了。谢南星凝视着霓虹夜中那双桃花眸, 在那一瞬间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坚信道,“我信。”   陆调好像就等着谢南星说出这两个字一样,在对方话语落地的瞬间,他就用触手将谢南星整个人包裹成了一个木乃伊,并且与他紧紧地相贴在一起。   然后电光火石之间,谢南星只来得及看见陆调的一根触手化成了一道极细的线 自密集的飓风中箭一般射出,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变成了一个不停旋转的木马,木马旋转的速度非常地快。   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陆调是怎么做的,他们两人就已经从那一堆飓风的围困之中全身而退。   谢南星来不及诧异,刚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身旁的陆调说,“好滑。 ”   “好滑?”男人有些懵懂,低低重复了一句,“什么好滑?”   “风。 ”陆调抬起手看了看指尖湿滑的黏液,斩钉截铁回答道,“那些风是滑的。”   “什么?! ”谢南星回看空中聚集的那些狂风,对之前心中的猜想更加笃定了。   “比我的触手还要滑。”陆调对比了一下自己触手的湿滑度,又细节地补充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湿滑度非常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触碰到过。   如果说刚刚的谢南星对自己心中的猜想只有三成把握,事态发展到现在,男人已经能将那三成的把握提高至八九成。   男人看着身旁的青年,这才将心中那个猜想说了出口,“你知道水螅吗?”   水螅这种生物形态尤似蠕虫,但是他又和蠕虫不一样。蠕虫的身体表面粗糙厚重,之前他们在赛博学院遇到的被精神污染过的Cora彻底变异后的形态就是蠕虫。   但是水螅这种生物的身体却是成半透明的模样,肌肤表面也比蠕虫更加柔软湿滑。而且这种生物没有视觉 ,全靠身体表面的一些细小触手来感应敌人的方位和强度。   难怪他们每次攻击之前都会顿挫一会儿,然后再发起攻击。   听了谢南星的解释,陆调这才想起了自己对那种湿滑的熟悉感来自哪里。其实他小的时候见过这种东西,还经常与这种东西打交道 ,又或者在某个濒死的瞬间他还吞噬过这种生物。   “有传言说,水螅能凭空消失于无形之中,其实那都是因为水螅的身体呈半透明现象导致的。 ”谢南星细细解释道 ,“我之前在一本书上见过这种生物的相关记载。上面写到水螅具有操控狂风的能力,它们的主要特征就是哨声般的啸鸣声,也就是刚刚我听见的那种声音。”   “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东西。 ”陆调深吸了一口气吐出。   其实谢南星说的这些,除了能操控狂风他小时候没有见过外,哨声般的啸鸣声他是听到过的。但他有些懊恼,这些细小的生物对于小时候的他来说都是加餐的食物,怎么到现在就成了这般诡谲难辨的精神污染者?   不仅如此,它们被精神污染后的形成的攻击力量还如此凶猛险恶。   谢南星解释完后,空中的飓风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一些正如他所说的半透明蠕虫状的生物纷纷悬浮在了半空中,通过新城投射过来的霓虹光束能看见,它们密集得犹如撒在地面的芝麻一样,让人根本看不过来,尤其是那些他们身体表面支棱出来的细小触手, 甚至让人产生了严重的密集恐惧症,忍不住让人背脊发汗。   “这东西看着真恶心。 ” 陆调忍不住吐槽到道。   伴随着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刺耳的啸鸣声传入耳中,两人都觉察到了那些水螅生物的真正目的。   它们非常聪明,也清楚以它们单个的能力是不足以捕捉到眼前的食物的,所以它们决定采用‘群合一’ 的攻击方式,将它们所有个体能产生的飓风力量融合成一股更强烈力量。   意识他们合体后会产生多大的伤害力,两人异口同声道, “绝不能让他们合体。”   说着,陆调就从屋檐上跃至地面的废墟间。   那附近也聚集了许多的水螅生物,谢南星面色担忧低吼道,“你跑下面去干什么?!找死吗你?!”   但谢南星不知道的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已经非常自然地跟着陆调的步伐跃下了屋檐。   男人大步跨上前,一把抓住陆调的手腕将人拉了过来,怒斥道,“你不要命了? !”   “我有办法对付这些水西。 ”陆调反抓住谢南星的手,桃花眸于霓虹夜色中注视着男人那双瑞凤眸,诚恳地问,“谢南星,你敢不敢再信我一次?”   谢南星瞥了一眼腕处的手没有说话 ,“……”   陆调明了,谢南星是默认的相信他。   他信他,这个男人在今晚遇到的两次危机时刻都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谢南星信他,这就足够了。   数条触手从陆调的手上弹射而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钻进了地面那片废墟里,像游蛇一样在里面寻找东西 。   “水螅最怕的东西就是电流。 ”陆调这才悠悠解释道。   与此同时,“轰”地一声,废墟里的触手豁地从废墟种钻出 。   谢南星看见那些触手的吸盘上 吸附着大大小小的电线,电缆,还有几个应该是从巷子附近坍塌的居民楼里找出来的发电机。总之谢南星能想到的发电所需要的材料,陆调都触手都在短短的时间内寻找到了。   那分头行动的效率,就好像是十个单独的个人领了命令在行动一样。   原来陆调的触手居然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那些水螅虽然没有眼睛看不见陆调和谢南星的动作,但是它们都在那刹那闻到了‘电’的味道。   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正在合体的水螅纷纷朝陆调和谢南星的方向停顿了一秒,那模样像是在辨别又像是在确认食物的方向。 但与兔子不一样的是,那些水螅群并没有逃走,而是在和陆调和谢南星比速度。   “飓风已经初具模样了。 ”谢南星也瞥了一眼上空的水螅群体。   果然一股比之前出现的最大覆盖范围更加强大的力量,在他们的上空缓缓聚起,形势变得格外严峻。   谢南星简单预估了一下,那飓风形成的 力量几乎能覆盖三分之一的旧城居民楼。   四周不断响起了尖叫声和哭喊声,显然看见这股不断壮大的飓风力量的人不仅仅只是陆调和谢南星,还有那些被这股力量覆盖住的旧城人民。   好在飓风越大,所需的时间也更加长,这才给了陆调和谢南星准备的机会。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陆调看见的那些哭喊的底层人民,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因为眼下还有一个更燃眉的问题,等待他们解决。   那些水螅是悬浮在半空中的,而非在地面。而他们收集到的所有能发电的材料都只能 小范围的攻击那些水螅,并不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很明显,一旁的谢南星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他们还差一个介质。   一个人让巨大的电流发散出去的介质。   几乎是同一时间, 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了那根曾经铐过陆调的那根水管上,在听见里面涌动着的水流声后相视一笑。   没错!   那水管里的水就是他们需要的介质。   “砰——!” 地一声,子弹穿过水管的瞬间。一股水流至弹孔处喷射而出。   谢南星接连又发射了几枪,刚刚那个细小的弹孔瞬间扩大了好几倍,那更坚固的水管突然轰地一声炸开了。   “哗啦啦”的声响传入两人耳中。霎时间,与地面相接的水管底部似喷泉一样,不断往外涌水。   见谢南星那边已经准备就绪,数根触手迅速蜿蜒而去,只见触手的吸盘如同龙吸水一样,将那些自水管底部涌出的水要全部吞吸进了触手里边,紧接着原本细小的触手逐渐变大变粗,最后朝空中的水螅群体天女撒花般喷洒出水流。   那画面就像洒水车在救火一样,陆调的触手便就是那辆能久万民于烈火之中的洒水车。 第62章 我会清理掉那条肮脏的分界线   飓风也在两人动作间完成了大部分的形态,四周的居民楼在飓风的强大吸力下开始摇摇欲坠,如同面临严重地震的灾害,越来越多的哭喊声响彻整个旧城暗街:   “妈妈,妈妈,我害怕。呜呜呜……”   “孩子别怕,妈妈会一直保护你的。”   “我们是要死了吗?”   “我不想死,爸爸我不想死。”   旧城人民的哭喊声悉数传进了谢南星的机械猫耳中。   男人强压紧锁眉头,将周身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了对付那群水螅身上,尽力摈弃那些悲痛的哭叫声。   谢南星在陆调接手了‘洒水’的工作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废墟里那些废弃的电线电缆与制作就绪的发电机相连,做好一切后朝远处的陆调大喊一声,“陆调——! ”   陆调得了信号,触手飞快卷住废墟里的一截橡胶膜缠住自己以作最佳的绝缘材料……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飓风已经开始旋转起来,更是将一些在旧城居民楼顶层建造起来的临时居住的棚户给瞬间席卷上了天。   好在住在棚户里的人在看见危险后早早转移到了楼下,不然此刻就已经被那股诡谲的飓风吞噬成了肉渣。   几乎在同一时间,陆调接过谢南星手中的电线飞速朝洒水的方向奔去——   千钧一发之际,数根触手里的水流喷射向半空中悬浮着的水螅群体时,另外几根触手卷住十几根电线也随之相接。   突然——   于霓虹黑夜中,于旧城上空,响起了“滋滋滋”地刺耳电流声。   通过谢南星的义眼可以看见,闪电式的电流顺着喷洒散开的水流纷纷精准击中了半空中的水螅群体。   紧接着,“轰——轰——轰——”地几声巨响,夜空中响起了数道爆炸声,原本躲藏在居民楼里拥抱在一起等死的旧城人民也随之一颤,不断落下的泪珠瞬间挺住了,所有人都害怕得半蹲着身子往窗外望去……   在爆炸声过后,陆调看见那些水螅群体如同一个个烧着的火球纷纷坠落到了地面的废墟里,最终又被废墟里的尘土裹成一团,形成了一个个被烧焦的水螅球。   远远地,谢南星听见陆调激悦地喊出了声,“Nice!”   正蹲在地上连接着发电机的男人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   而那些正泪眼模糊望着窗外的旧城人民,因为被飓风力量覆盖住了视野,陆调和谢南星两人成了他们的视野盲区,并没有看见陆调触手上的那些动作。   从他们的视野中只能看见,在旧城的某一个方向,好像有一台洒水车不断地朝空中的那个飓风形成的底部喷水。   莫大的恐惧过后,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满是惊愕。主要是洒水车这种昂贵的机械产品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们旧城街道中,它们只会出现在与他们一街之隔的新城。   而现在他们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倾盆而下的水流喷射向飓风底部。   那是真实的,他们不是在做梦。   “妈妈你快看!是洒水车!”有小孩子的稚嫩的嗓音回荡在半空,幼童不懂,还以为是洒水车救了他们的命,天真的眸子里浮现出一股希冀的光,“妈妈。我以后也要开洒水车!”   “是真的!真的是洒水车!”也有成年人在惊愕中欢呼。   然后就在他们的惊呼当中,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空中忽然炸开了许多烟花。   对于旧城人民来说,他们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烟花。以往,他们只能隔着一条长长的鱼龙混杂的烧烤摊在对面的新城远远地望一眼。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那其实并非烟花,而是水螅群体被烧到爆炸而迸射出的碎金般的星点。   “妈妈快看!有烟花!有人在放烟花!”   “好美啊!”   “我的天!居然是烟花!”   “这就是烟花吗?”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年迈老人的感叹。他们因为上了年纪眼睛看不真切的原因,以往就算是新城有人在放烟花,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团模糊的能发光的迷雾。   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近距离地看清楚了,老人的浑浊的嗓音因为过于激动而隐隐发颤,“老头儿啊,原来你没有骗我,烟花真的这么好看,真的这么好看啊!”   许是想到了年轻时的回忆,老太太说着说着眼睛就模糊了,布满皱纹的眼角无声汇聚起了一串泪珠,苍老的嘴唇颤颤巍巍地上下龛动着,“老头子,我看到了,我终于看到烟花了。你在那边能看见吗?”   这场盛大的烟花晚会持续了整整差不多五分钟才结束。   随着烟花的星光渐渐消弭下去,四周人群的欢呼声和雀跃声也跟着一点点消失了。   在彻底听不见人群的喜悦声后,谢南星握着发电机的手隐隐有些发颤。男人喉间像是卡着一根鱼刺,让他喉咙发紧发酸,谢南星眉头紧锁,“总有一天,我会清理掉那条肮脏不堪的分界线,还整个叶城人民一片安详。”   男人口中的分界线,约摸指的就是横在新城和旧城之间的那条烧烤摊。   正思忖着,一只沾着水渍的手伸到了眼前,谢南星调整好情绪,抬起眼睑对上陆调那张潇洒恣意的笑脸。   青年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笑道,“算我一份。”   话音刚落,上空忽然又卷起了一股强烈的风,四周的废墟瞬间被那股风力扬起了尘土,更是模糊了谢南星和陆调的视线。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抬手挡住眼鼻,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风力发出的方向。   与刚刚不一样的是,这次的风居然没有形状。它不是螺旋状的,覆盖面积也没有那么大,但是风力的伤害程度却丝毫不亚于刚刚那个群水螅。   新的精神污染者?   可为什么触手没有提前发出感应?   陆调也来不及细想,与谢南星对视一眼后,二人几乎同一时间拔向后腰的配枪准备射击目标。   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风力发出的方向传入耳中。   “头儿!”闻声不见人,但程言礼的嗓门却足够响彻整个旧城废墟上空,那声音还在继续着,听上去无比焦急, “头儿!陆师弟?你们在哪儿? ”   怎么会是程言礼?   陆调来不及疑惑,就看见一双巨大的绚丽无比的翅膀于霓虹夜幕中飞速而来。   在现在这个社会中,安装如此精致的机械翅膀所耗用的资金是非常大。   陆调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程言礼居然还是个隐形的富豪!   程言礼的双眼上戴着一只透明的护目镜,那是博士精心研制出来的新型的避免他们出任务时被精神污染的器具。   护目镜在街灯的照射下反衬出霓虹灯色彩,更给程言礼那张略带焦灼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秾丽。   与此同时,依靠那双巨大的机械蝴蝶翅膀飞翔于半空的程言礼也捕捉到了隐藏在旧城废墟中央的两人。   “已发现头儿和陆师弟的位置,在旧城中央这片废墟里。”程言礼右手按着耳朵上的对讲器,向正在往这里赶来的队员说道。   然后, 陆调便发现程言礼背后那双巨大的翅膀随着对方下降速度的变缓而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在了程言礼的背部,悄无声息地融入进了墨黑的制服里。   “那是远帆科技集团的产物。 ”见陆那么惊讶,谢南星解释道, “他朋友是远帆科技集团的人。”   “朋友?”陆调低低重复了一句,“怕是男朋友吧。”   哪个人会拿这么大笔的资金给朋友安装机械翅膀。至少陆调没有遇到过这种朋友。   再说了,以陆调对程言礼的了解,对方也不会接受朋友给予的这么大的帮助。毕竟程言礼也算谢南星带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MP队员的某些特性和谢南星是一样的。   果然。   闻言,谢南星看了陆调一眼,没有否认。   也不怪陆调那么说 ,这是他们加入MP以来,第一次见到程言礼的秘密武器。   虽然没有见识过那双翅膀的真实伤害力,但陆调也大概能估摸到那东西的厉害程度。那毕竟是远帆科技集团的产物。   远帆科技集团是目前整个叶城最大的机械产物基地,也是整个叶城最大的武器研究基地。   谢南星的父亲生前就是远帆科技集团的武器研究员。而谢南星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把配枪,就是他父亲生前最得意的作品。   “你说,我把触手也拿去远帆加工一下,会不会更牛逼?”陆调开玩笑道。   谢南星冷了对方一眼,“……有病。”   “头儿,陆师弟,你们没事吧? ” 程言礼大步跑向前,惊愕的目光将四周的废墟扫了一遍, 一边喘气一边问, “ 这……发生什么事了?刚刚那团爆炸的东西是什么? ”   “精神污染者。 ”陆调一边解释一边补充, “确切地说,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精神污染者。”   “没见过? ” 程言礼有些疑惑。   这些年,他跟随谢南星出任务也见过不少的怪异精神污染者。但陆调却说刚刚那只精神污染者,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程言礼感到格外好奇, “比S级精神污染者还强大? ”   见两人还有更进一步细聊的趋势,谢南星心里生出了一股怪怪的酸意。   明明两人只是正常交流案情,也没有肢体上的接触,可谢南星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男人上前一步立在两人中间,打断道,“回去再说。” 第63章 比畜生还畜生   陆调起初并没有在意。他正准备跟程言礼解释那只污染者的事情。刚准备开口,就看见谢南星走到了他和程言礼的中间。   青年还特意看了一下谢南星脸上的表情。那表情他很难形容,反正他几乎没在谢南星脸上见到过,就好像用醋坛子泡了一晚上,有点酸,连那双瑞凤眸里都难掩酸醋之意。   谢南星这个臭男人,原来是吃醋了。   他不过是和程言礼说了几句关于精神污染者的事而已。   不对。不是几句,而是有且仅有一句。   嗐!这个醋坛子,他家的这只谢猫猫,怎么这么能吃醋。   程言礼并没有注意到谢南星的表情,依旧还在和陆调细说刚刚那只据说他从未见过的精神污染者。   因为升高的原因,他甚至还隔着谢南星垫了踮脚朝陆调说道,“陆师弟,你刚刚说的那个精神污染者长什么模样啊? ”   一听程言礼还在说,谢南星忍不住阴沉着脸侧头看了一眼程言礼,语气听上去有些强硬。   但程言礼却觉得谢南星的话中,强硬里又带着一丝不对劲的感觉,那感觉令他头皮发麻,就好像他动了谢南星的挚爱珍宝一样,他听见他的头儿用夹杂冰渣子的嗓音对他说,“要我说第二遍?”   程言礼的后背迅速爬上一层冷汗。他不明白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更没有动这个有洁癖的头儿的私人物品,怎么就又惹到了他的头儿?   但是他也不敢顶嘴,只道是谢南星为了安全考虑让他们赶紧离开这片灾后废墟。   于是程言礼连忙闭了嘴。不仅如此,还远远地走在了谢南星的前方,大有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意思。就跟躲炸弹一样。   谢南星有些发懵,“……”他做什么了?   陆调看着远去程言礼略显怯懦的背影,默默走谢南星身边,在程言礼看不见的地方用手指戳了戳谢南星的手背,低声笑道,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吃醋? ”   这话像是一颗炸弹甩在了谢南星身边。   男人的醋意瞬间转变为了怒意,蓦地驻足,立定转身,刹那间整个人身上的气压几乎降掉了冰点。尤其是那双眼睛,陆调感觉自己都要被那一双冰招子给活生生钉死。   “你再胡说八道就再打扫一个月的卫生。”男人冷漠丢下一句,然后抬脚朝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由于谢南星一开始将车停得比较偏,所以刚刚和水螅的大战,并没有伤害到他的车。   看着男人挺俊的背影,陆调忍不住笑了两声,大拇指磨蹭过嘴角,那双桃花眸看上去既夹杂着垂涎,又充斥着宠溺。青年舌尖轻轻扫过唇角,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 “这男人这张嘴不仅能吃醋,而且还特别硬,特别紧。”   活生生的嘴不对心。   想了想,陆调忽然又补了一句,“没关系,再硬再紧也会被我一点点撬开。”   开玩笑。   再硬能硬过谢南星的脾性?   再紧能紧过谢南星的……   想到这里,陆调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远处男人的后腰上。   谢南星解开了西装的外套,微风带起西装下摆的时候能隐约看见里面那被白衬衣包裹着的劲瘦的腰姿。   谢南星的腰是真的很细, 但也是真的很软,尤其暴露是在赛博学院置物室的画面。   陆调很清晰地记得自己的手只是稍微使了一下力,就在对方的后腰上留下了肉眼可见的红印。   也不知道那个红印能在谢南星身上停留多久,最好是留一辈子。   不仅如此,他还会在谢南星身上留下更多更有力更有温度的东西,以便让这个男人永生永世都忘不了他的存在。   谢南星并没有立刻让程言礼回到执法大楼,他吩咐程言礼带着赶过来的MP队员收拾现场的灾后情况,然后将附近的受灾居民妥善安置一下,最后还叮嘱程言礼将需要进行精神治疗的灾民们需焦耐的费用都记在他的账上。   毕竟跟着谢南星出了太多次任务,替受灾伤民缴费的情况程言礼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目前最担心的还是刚刚陆调说的那只精神污染者,生怕那东西有伤到谢南星两人,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嘴,“头儿,那只精神污染者既然那么厉害,你们是怎么……”   谢南星不擅长撒谎,他真不知道怎么向程言礼解释,正欲冷着脸说自己没事,让对方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的时候,陆调从身后追了上来。   臭小子脸上露出一副仰慕的笑容看着男人,桃花眸里是盖不住的爱慕和崇拜。接着又转身向程言礼说,“程师兄,你不知道刚刚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好在队长及时发现了那只精神污染者怕电流,所以我才能从那么恐怖的东西手下活下来。”   “队长,我这辈子跟定你了。”陆调演得非常认真,更是笃定道,“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听了陆调的场面话,谢南星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大白眼。默念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只有这个臭小子能说出口了。   但谢南星也没有否决陆调的说法,主动将杀死精神污染者的经历揽到了自己身上。因为这样总比让大家知道陆调有触手,并且是个精神污染者强。   想到这里,谢南星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陆调是怎么知道水螅怕电流?   之前忙着杀敌,谢南星没有细想,现在细细回想,他对陆调这个人的好奇心更重了。   换句话说,他对陆调的往事一点都不清楚,他甚至都不了解和陆调相识以前的经历。   比如这个人为什么会去当一个吊儿郎当的杀手?   又在当杀手前经历了什么?   还有那对触手……   正疑惑着,一旁的程言礼听了陆调的话也感到非常诧异,瞪大了眼睛重复道,“怕电流的精神污染者?!”   在他的认知里,精神污染者不是怕子弹吗? 怎么会怕电流?   谢南星看了一眼还想缠着陆调问更多的案件详情的程言礼,加重了语气说道,“先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回队里再说。”   “是! ”程言礼挺直腰背回答道。接着,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往这边赶来的MP队员说, “那我先去帮忙了。”   于是,谢南星和陆调先一步回到了执法大楼里。   博士早早就在谢南星的办公室里等着了,在看见对方回来后立马上前问道,“你们没事吧? ”   旧城出现异况的事情,博士也听说了。但是他不确定谢南星和陆调回来时会不会路过那边,所以便没有和程言礼他们一同出任务,独自在MP等谢南星。   面对工作上的事情,谢南星总是一丝不苟。他现在满身心想的都是从那条美人鱼精神污染者身上得到更多的关于杀害他父母家人凶手的信息。   他拍了拍博士的肩膀,沉静道, “没事, 先带我去见她。 ”   这个她指的就是美人鱼精神污染者。   因为在地下城受了很重的伤,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美人鱼精神污染者被博士安排在了执法大楼最好的疗养室里边。   谢娜谢娜推开疗养室的大门,就看见若干根透明的管子,那些管子的一端连接着疗养床上的美人鱼精神污染者,另一端连接着不知名的仪器。   安静的房间内,唯有仪器的滴答声在响动着。   见有人进来,还是传说中的M P首脑。原本躺在疗养床上的 美人鱼精神污染者挪动着沉重的身子,想给谢南星施个礼,嘴里一边虚弱地招呼道, “谢……谢判。”   见状,谢南星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疗养床边,一把扶住了想要起身的美人鱼,轻轻将人扶回到床上平躺着,细绳道, “不必拘礼。”   博士非常贴心地将疗养床调高了。美人鱼朝博士微微一笑,“谢谢。”   陆调一直默默站在谢南星身后没有说话。目光下意识扫过疗养床尾,雪白的被单下,若隐若现摆放着一条巨大的蓝色尾巴。   看来博士并没有将美人鱼的精神污染情况治疗好。不过,这也在陆调的预想之中,毕竟地下城的环境确实非常恶劣,加上美人鱼又遭受了不为人知的虐待,精神上受到的创伤肯定是不可逆的。   “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陆调关心道。   美人鱼似乎这时候才发现陆调的存在。她缓缓抬起那双略显无力的眼眸看向谢南星身后正在跟他说话的高大俊美的青年,礼貌笑了笑,“多亏了博士的照顾,我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康复了 。”   “虽然身上的伤已经康复了,但是你精神污染的情况…… ”后半句话博士没有说完,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不过好在你已经醒过来了,只要您坚持使用我给你调剂的精神抑制剂,就不会出现精神紊乱的现象,说不定后面会彻底恢复正常。”   听了博士的话,美人鱼露出一个在场人都看不懂的笑容。   那笑容有点悲痛,有点愤懑,又有点听天由命的无力。   “恢复不了的。”美人鱼双手搓了搓脸,那双略显疲惫的眸子愣愣地注视着雪白的疗养被。   大家都不明白美人鱼这句话的意思,但也没有过度追问。   他们都在等美人鱼主动说出自己在地下城的遭遇。   约莫过了几分钟,似是做足了准备,美人鱼呆愣的眸子缓缓眨动了几下,接着说道, “他们不是人,他们比畜生还畜生。”   “他们是谁? ”谢南星耐心问道。 第64章 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   美人鱼看了谢南星一眼,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你不要怕,我们没别的意思。”陆调从谢南星后面走到疗养床边,在一个他认为美人鱼会觉得安全的位置处停了下来,然后用一双温柔纯澈的眼睛注视着美人鱼,温声说,“只是想帮帮你。”   或许是陆调那双桃花眸看上去真的很天真无邪,温良谦雅,又或者是短暂的相处让美人鱼彻底放下了戒备。她抿了抿嘴唇,目光重新落回在谢南星身上,问出了一个她想问好久的问题, “谢判,你们见过Cora吗?”   提及Cora的时候,美人鱼哽咽了许久,那双亮丽的眼睛更是瞬间被泪水给模糊了,里面满是想从谢南星身上听到好消息的希冀的光。   听了美人鱼的话,谢南星和陆调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见过,而且还杀过。   Cora就是他们之前在赛博学院合力杀死的那条大蠕虫精神污染者。只是令他们俩都没想到的是,美人鱼居然和Cora是相识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太过奇怪的事,毕竟美人鱼和Cora都在地下城待过,相识也是正常的。   见谢南星没有说话,一直在美人鱼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珍珠串似的止不住往下掉,她一边抽泣一边哭着说,眼里那股希冀的光已经湮灭了一半,喉间更是如同卡了一根刺, “她……她现在怎么样了?”   谢南星和陆调依旧没有说话,“……”   美人鱼几乎已经猜到了大半,但心中仍旧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她低声问道,嗓音都哑了下去,“你们抓捕精神污染者这么长时间,肯定是见过Cora的对不对?”   美人鱼的这句话,让谢南星和陆调都微微诧异了一把。按照之前他们的分析,Cora的精神污染是发生在对方被费童从地下城带出去后。   现在看来,原来Cora在地下城的时候就已经是精神污染者了,只是那个时候精神污染的情况还不是特别严重,所以可以在人体形态和精神污染形态之间切换。   美人鱼泪眼汪汪地望着谢南星,望着望着眼里最后一点希望的点也消失不见了,她不自觉由抽泣转化为小声的哭泣。   那双本应该白皙柔嫩的手,此刻上面布满了细长触目的疤痕。美人鱼紧紧抓着床单,那双看着南星的泪眼紧接着就慢慢地慢慢地垂了下去,她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低声问道,“Cora是不是……”   “嗯。 ”面对美人鱼的一再追问, 谢南星也不打算再隐瞒了。于是将他和陆调在赛博学院发现Cora变成精神污染者经过都跟美人鱼说了一下。   男人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同情,尤其在对上美人鱼那双湿睫的时候,他更是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好将目光落在了别处,机器人一样按部就班地说,“当时Cora 的精神污染程度非常严重,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我们只能……”   谢南星简单的交代了几句,省去了中间他和陆调合力杀死Cora的过程。   话还没有说完,疗养床上的美人鱼便大声哭了出来,那撕心裂肺痛哭的模样,让谢南星觉得,美人鱼此刻的心情也许就和自己当时见到父母家人死在身侧的心情差不多。   美人鱼和Cora的关系并非寻常。   或许她们的关系胜似亲人,不然谢南星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感同身受。   谢南星抬起想要安慰的手,却又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美人鱼肩膀的时候缩了回去。   他还是不习惯安慰人,确切地说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就在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陆调的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谢南星的肩膀,右手温柔地揉了揉美人鱼的长发,他惊讶地发现,美人鱼的长发居然不是人类天生的头发,而是仿生头发。   不过陆也没有过多在意,毕竟在现在这个社会种植仿生毛发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更何况美人鱼还在地下城待过,说知道那里面的客人有多变态,口中有多重。   谢南星以为陆调会说些什么话去安慰对方,但他没想到的是陆调什么也没说,就只是轻轻地揉着美人鱼的头发,任由对方大声发泄哭泣。   那轻柔的动作,他莫名觉得有些刺眼,最后干脆直接不看了,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疗养室内的哭声持续了差不多七八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陆调从一旁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到美人鱼身前。   情绪发泄过后的美人鱼缓缓接过纸巾后看了陆调一眼,然后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沙哑着嗓子说,“谢谢。”   “Cora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姐妹,我们俩就像家人一样。”   见美人鱼开始讲暔凨述自己和Cora的故事,谢南星悄悄打开了机械猫耳的录音功能,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有关杀害他父母家人的凶手的信息。   美人鱼,“我跟Cora都是墨林农场的护养员……”   美人鱼正说着,在一旁静默了许久的博士,忽然滴滴重复了一句,“墨林农场?”   谢南星回头看向博士,疑惑道,“怎么了?博士?”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儿。”博士挥了挥手接着说,“待会儿再说。”   于是美人鱼这才接着娓娓道来……   原来美人鱼名叫Lora,与Cora两家人原本是邻居。两人打小一同上下学,外出游玩。有一天Lora和Cora外出游玩回来后,发现她们两家人全部都命丧精神污染者之手。为了养活自己,两人就搬到了稍稍繁华的叶城居住,还找到了墨林农场护养员的工作。   起初的日子过得非常安稳和幸福,两人也渐渐从失去家人的 痛苦中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也丝毫没觉得墨林农场护养员这个工作有任何的问题。   直到有一天,本应该正在上班的Cora慌慌张张地跑回家里,女人那张皎好的容颜几乎失了颜色,上面只有惊慌的痕迹。   Cora一直拉着Lora的手,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嘴唇上的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她不住哆嗦道,“Lora,我……我们换工作好不好?我们不在这干了好不好?”   墨林农场的工作是两人好不容易找到的,听见Cora这样说,Lora心里起初是抵触的。但是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特别了解Cora,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方才会这样子。   于是Lora紧紧抓住Cora的手,就像当初拉着对方从那个满是她们家人的鲜血和肉渣的房子里拼命奔跑出去一样,义无反顾,无所畏惧。她将Cora带到凳子上坐下,轻轻拍着对方的手背以作安慰,又给对方倒了一杯温水,温声细语道,“Cora你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有精神污染者!Lora,农场里有精神污染者!”Cora瞪大了双眼,整个身子缩成一团,似乎在回忆看见精神污染者的画面,“它们的眼睛……是绿……绿色的,它们不是人,不是人,跑得好快,她们跑得好快,爬树,还会爬树。”   过度的惊吓让Cora失去了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只能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零碎的字词。   但这些字词也足够让Lora后背爬上一层冷汗,抓着Cora的手僵了一下。   她不相信Cora会说谎,但也不太相信墨林农场里会出现精神污染者。   墨林农场是叶城政府的农场。旧世界消失过后,整个叶城的环境质量都变得特别糟糕,加上大型工业集团的无节制排放有害气体,导致了整个叶城的空气质量环境根本不适合于人类的居住。   而墨林农场就是叶城政府经过开荒过后,种植出来的一个持续循环的氧吧,它是整个叶城的“肺”。   为了保护这个肺,政府的人专门雇佣了农场护养员来养护这个地方,确保里面的所有植物都能正常的暔凨生长,释放出叶城人民维持生命所需的氧气。   久而久之,只要是叶城的人基本上都形成了一个不约而同的禁忌:那就是任何人都不准做出伤害墨林农场,伤害整个叶城居住环境的事情。后来时间一长,这个禁忌就演变成了不许任何人靠近墨林农场,除了政府雇佣的护养员。   既然都没有人走进墨林农场,那这个地方又怎么可能会出现精神污染者?   毕竟精神污染者的进食食物就是人类,那么选择在居住人群更多的叶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除非……   除非为数不多的护养员成了它们口中唯一的食物,又或者那里藏着另外不为人知的秘密。   “走!赶紧走!”一想到墨林农场藏着与精神污染者有关的秘密,加上联想到命死精神污染者之手的家人,Lora浑身一震。他一把抓住Cora的手,连住处的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两个人就往外跑。   ……   疗养室内,美人鱼看了一眼南星又一次忍不住哭了出来,瘦弱的肩膀无助地颤抖着,“谢判你知道吗?我们跑得真的很快很快,可是……”   美人鱼垂下脑袋,好看的眉毛皱得紧紧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发现的。总之,我和Cora醒来之后就发现我们被带到了一个洞里面。”   “墨林农场里的山洞?”陆调追问道。 第65章 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   “是的。”美人鱼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目光一直落在右上方,“我们毕竟在农场上了那么久的班,对农场的气味是非常熟悉的,连里面下雨的时候空气是什么味道,我们都能清晰记在脑海里,所以我和Cora当时就断定了我们还身处在农场里,只是被他们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山洞里。”   墨林农场的占地面积非常大,里面有着很多难以让人发现的陌生山洞是很正常的。   “他们是谁?”谢南星捕捉到了美人鱼话语中的其他人。   “和我们一样,都是护养员。”美人鱼补充道,“农场的护养员都有专门的制服,他们身上穿着和我们一样的制服。”   居然还穿着制服行事,看来那些人并不在乎被人看见,又或者他们背后的靠山势力大到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问题了。   这不得不让谢南星对这个背后之人更加好奇了。   “其实我和Cora入职没多久,就一直听有传言说农场里面总有消失的护养员。但那个时候农场的管理人员辟过谣,说是他们是辞职走的。”   当时的Cora和Lora毕竟涉世未深,既然管理员澄清了那些消失的人是主动辞职,她们便也没再多疑,毕竟这份工作对她们来说还是非常不容易的。   “但是你们在那个洞里面见到了那些消失的人。”站在一旁的陆调忽然说。   美人鱼越过谢南星的肩膀,看向那位身材高大,容颜俊美的男青年,她眉眼间掩抑不住羞涩之意,又似乎夹杂着一些回忆给予的惊愕,女人的嗓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确切的说不是人。”   “是精神污染者。”谢南星说道。   美人鱼点了点头接着说,“后来我们才发现农场里有人在私下与资本人做交易,他们将农场里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孩和男孩都挑选出来,然后……然后定期注射一种药物。”   说到这里,美人鱼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疗养床尾的那条巨大的蓝色鱼尾上,“每一个被注射过那种药物的人最后都会变成精神污染者。”   所以Cora和Lora两个女孩子也同样没有逃过被注射的命运。只是或许是背后的人调剂了很多种不同的药物,所以才导致了他们精神污染的方向不一样,最终彻底变成精神污染者后所呈现出来的容貌形态也不一样。   Lora呈现出了美人鱼的形态,而Cora就没那么幸运了,变成了蠕虫形态。   听到Lora这么说,谢南星忽然想到了他在地下城包厢里发现的那只装有人体精|液的试管。   难道说那些人是在那个山洞里面进行基因重组实验?   “后来你们就被统一送到了逸致画廊?”谢南星问道。   逸致画廊地底下就是地下城。   “嗯。”美人鱼深吸了一口气,如实说来,“农场有人在地下城进行权色交易。Cora长的很好看,有很多客户都非常喜欢她,有一天她跟我说有人愿意帮她赎身,还愿意资助她继续上学,她说她终于可以从这个地方出去了。她还说……她还说出去以后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也带出去。”   然而,Lora最终也没能等来Cora将她从地下城带出去,因为Cora早在出去之后精神污染的情况就越变越严重,最后彻底失去了理智称为了一个大蠕虫。   而Cora口中说的那个愿意帮她赎身和资助她上学的那个人,就是谢南星和陆调在地下层遇到的费童。   剩下的事情,谢南星和陆调也都知道了。   “谢判,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能不能救救我的其他姐妹们。”原本瘫躺在疗养床上的美人鱼,艰难直起虚弱的身子向谢南星求情,“他们都是我和Cora在农场里相处得非常好的朋友。”   “她们肯定也被带到了那个洞里面。”美人鱼的神情看上去非常难受,“肯定也会被注射那种药物,我求求你了谢判,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把他们都救出来……”   说着说着,美人鱼又哭了起来。   要说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南星这辈子最怕的事情是什么,那估计就是有人在向他求情了。   特别是女人,尤其特别是哭着向他求情的女人。   谢大直男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只好僵硬地将美人鱼扶直坐好回疗养床上,然后在美人鱼止不住地哭声中有些无措地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陆调,那双瑞凤眸里满是求救的信号。   其实谢南星并非在无措怎么拒绝美人鱼的请求,相反他还会无条件答应美人鱼的请求,因为抓捕每个精神污染者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职责。   谢南星无措的是,他不知道怎么让哭得着实伤心的美人鱼停下来,他真的非常受不了别人哭,特别是女人哭。   他觉得女人就应该被好好地保护起来,让她开心,让她快乐,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暔凨  陆调看了一眼谢南星,又瞟了一眼疗养床上正在哭着求情的美人鱼,薄薄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谢南星觉得陆调这个动作十有八九是在嘲笑他,于是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像是在无声的说:还不赶紧过来帮忙,这事你最他妈拿手了。   陆调有些不乐意了,什么叫我最拿手了?   敢情和女人打交道,尤其是和哭着的女人打交道我是最佳人选?   小伙子在心里低低骂了两句,心想道:我他妈最拿手的是搞你,而不是搞女人!   当然陆调是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儿朝谢南星说出这些话的,他只会想方设法戏弄一下谢南星。   陆调看着挤眉弄眼的谢南星,然后无声的朝对方说了两个字:求我。   谢南星,“……”   谢南星没想到陆调居然这么不要脸,居然想让自己求他!   男人好笑的地呼出一口气,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身去,似乎想学着陆调刚刚那个样子去摸美人鱼的头发。   因为刚刚他看见陆调就是用这个动作安抚住不住哭泣的美人鱼的。   然而,男人的手刚悬在半空,就被陆调抓住了。   青年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迅速塞了回去,还不忘用眼神警告对方: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不许和别人拉拉扯扯!   莫名被一个小屁孩教训了的谢南星,“……”   一旁看不懂现场状况的博士,“……”   陆调从谢南星身边走过,在美人鱼的身边站了下来。他这次没有摸美人鱼的头发,而是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又从一旁拿过几张纸巾递了过去。   简单的动作搭配青年那听上去格外温柔的嗓音,“别担心,你说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我们一定会将他们都救出来的。”   许是陆调的话真的非常有疏通情绪的能力,原本还沉浸在悲痛中的美人鱼此刻缓缓抬起身子,用那双泪眼模糊的眼睛盯着陆调,嘴角不住抽|动说不出话来。但她所能表现出来的感激之情,陆调和谢南星都能清晰地感觉到。   得,谢南星觉得自己又从陆调身上学会了一个安慰人的技巧:先摸头发,再摸后背。   只是这个行为在陆调看来有些太过亲昵了,就像他看见陆调对美人鱼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他觉得浑身非常不舒服,恨不得立马止住这种扎眼的行为。   男人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抓捕精神污染者本就是我们审判者的职责。”谢南星调理好情绪,沉静道,“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将你的朋友们都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听到谢南星这样说,美人鱼心中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见美人鱼的事情终于平稳了下去,谢南星这才想起刚刚美人鱼提到墨林农场时博士的反应。   于是他转头看向博士,疑惑道,“刚刚Lora提及到墨林农场的时候,博士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南星不瞒你说。墨林农场只是现在的叫法,那个地方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叫做黑森林。”博士悠悠解释道。   “黑森林?”谢南星不懂博士想表达什么,“博士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的催情素的解药还差一味引子的事情吗?”博士解释说,“黑森林之前是一个原始森林,他里面的生态环境非常符合我需要的那味引子所需要的生长环境。”   听见了谢南星和博士的对话,一直坐在疗养床上的美人鱼忽然插了一嘴,问道,“那味药引长什么模样?”   对上谢南星和博士的眼睛,美人鱼忽然不自在了一瞬间,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说,“我在墨林农场待了很久,对里面的一些植物花草也非常熟悉,说不定可以帮上你们。”   事关谢南星的生死安危,博士也没有客气,便将他所需要的药引的外貌特征画了出来,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呈现在美人鱼的身前。   偌大的房间内,悬浮在半空中的那是一种花。花瓣呈现血红色,花瓣底部下端连接的便是一根棕黑色的茎杆,奇怪的是它居然没有叶子。   “无叶。”美人鱼看见这朵花,眼睛就放了光,她略显激动地说,“这花我见过,墨林农场就有。”   “哪个位置?”陆调迫不及待问道。   美人鱼的目光一一扫过陆调,谢南星,和博士,神情有些难看,似乎觉得以下的话不是那么好说。 第66章 南星叔叔就是我的药   陆调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他几乎一瞬间就理解到了美人鱼的意思,于是试探性问道,“洞口附近?”   美人鱼看了陆调一眼,轻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嗯。”   陆调忍不住兴奋地笑了一声,打了一个响指,“那不是更好,省得再跑其他地方去找了。”   “找什么找?”还不等陆调从喜悦的状态中抽离出来,谢南星就朝青年冷斥了一句。   男人的声音很小,整个房间只有近在咫尺的陆调才能听见,小伙子那双桃花眸扫了过去,里面的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意味。   陆调就那样直直盯着谢南星,谢南星不习惯地移开了目光。   而那个些微的动作对于陆调来说,是谢南星在逃避。   许是接下来的话,不方便在疗养室内说,谢南星笑着嘱咐了美人鱼好好休息,然后便从这里出了去。   博士留在疗养室内,分析记录美人鱼的康复数据。   见谢南星走了,陆调也跟着和房间内的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紧跟在男人的屁股后边出去了。   刚一踏出疗养室没多久,陆调就一把将谢南星推进了一个走廊的安全通道里,还顺手关上了安全通道的门。   青年的力气非常大,也格外生猛,没防备的谢南星瞬间就被抵在了安全通道的墙壁上,他微微皱起好看的眉毛,低声喝斥,“干什么你?!”。   陆调将谢南星围困在身体和墙壁之间,桃花眸里闪烁着危险的气息,垂下脑袋逼问道,“什么叫找什么找?”   谢南星就知道这臭小子是为这事,只是对方这粗暴的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即使知道陆调是为了这事,但谢南星依旧不想直面这个问题。   “不关你的事。”谢南星侧过脸冷冷丢下一句,说着便要从陆调身边走开,还不忘说,“你留在MP好好上班。”   还没等谢南星从陆调身边走过,男人的手就被青年一把抓住,又猛地摔回了墙上。   谢南星的后背并不痛,因为这小子用触手给他做出了一个柔软的靠背。   谢南星又气又想笑,最后低低骂了句,“……操。”   为了避免谢南星再次逃跑,陆调用脚禁锢住了谢南星的双腿,又用触手将对方的脚和自己的脚绑在一起,倾身逼近,高大的身躯瞬间扑涌而下一股危险的压迫感,青年的嗓音低沉又炙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谢南星被陆调束缚得动弹不得,但是他心里非常不愿意陆调跟他一起去黑森林冒险。因为他知道那里很有可能就是背后凶手的基因重组基地,那也就代表着里面的精神污染者是他们以前没有见过的,或许比那个‘水螅’更加离奇诡谲。   况且博士也说了那里以前是一个原始森林,那也就是说里面就算有精神污染者,它们的攻击力度也远远比在叶城中心的精神污染者更强大,更危险。   他不想让陆调跟着他去冒险。   那一瞬间,谢南星忽然在心里生出了一个念头,他想陆调过得好好的,平稳安生。   “你不想让我冒险?”陆调也非常直白,他看穿了谢南星的心思。   谢南星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面色沉凝,嘴硬道,“我他妈是不想你给我拖后腿!”   “行……”陆调轻声笑了笑,“我会拖你后腿,那MP那些人不会拖你后腿?”   谢南星抬起眼睑看了陆调一眼没有说话,下一秒,便将目光移开了。   “不是吧谢南星。”面对谢南星的反应,陆调看上去有些愤怒,又有一些不解,“你他妈不会想的是自己一个人去吧?!”   谢南星欣又抬头看了一眼陆调,依旧是刚刚的模样,没有说话。   “砰——!”的一声,陆调一拳打在了谢南星身边的墙壁上。   男人被惊得下意识颤抖了一下,侧头看去,雪白的墙壁瞬间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痕。而陆调的手也汨出了鲜红的血流,触目惊心的伤口看得谢南星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有些疼。   谢南星感觉自己好奇怪,怎么现在会对陆调产生这样的反应了?   “谢南星,你他妈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一次?”青年的那双桃花眸隐隐有血丝漫上,他一把捏住男人的下巴,逼迫对方抬起头直视自己,然后用一种令谢南星不可抗拒的语气说,“要么你一枪打死我,要么你让我跟着去。”   说完,触手将谢南星后腰的配枪夺了出来,交到男人的手上,又强迫对方拇指搭在扳机上,用枪管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鲜血顺着陆调的指缝蔓延到了谢南星的佩枪上,“啪嗒啪嗒”往地上坠去,实则却坠进了谢南星的心里。   谢南星,“……”   以往都是谢南星主动拿枪怼着陆调,这还是第一次被陆调强制性拿着手枪抵着对方,这也是第一次让谢南星感到无比棘手的境况。   男人生怕配枪一个不小心走火,蓦地将枪收了回去,然后“啪——!”一巴掌扇在了陆调的脸上,低声喝斥道,“你是不是有病?”   谢南星这次是真扇,用了八成的力度。陆调的侧脸很快就浮现出了绯红的巴掌印。   看见巴掌印的瞬间,谢南星握了握手掌,有些懊恼自己下手打了这个臭小子。他看了一眼掌心,五指蜷缩了一下,然后又垂在了身侧。   “我是有病。”见自己的强制性手段换来了谢南星这么激烈的回应,陆调迅速换成了撒娇性手段。   他双手环住谢南星的腰身细细感受着对方衬衣下的温度,然后将脑袋窝在对方的脖颈处,小奶狗一样用脑袋轻轻蹭着对方的肌肤,撒娇道,“南星叔叔就是我的药。”   20岁的小伙子毕竟年轻体热,没蹭一会儿,谢南星就被陆调鼻嘴间的呼吸烫得浑身发麻,尤其是对方鼻尖抵着的侧颈处,谢南星感觉大动脉的血液都要喷薄而出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在安全通道四处寻找,生怕自己的这副模样被执法大楼的其他同事给看到,如果真被别人看到的话,谢南星觉得自己可以原地起坟了。   见被自己搂着的男人没有说话,陆调又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将谢南星搂得更紧了,这个姿势让两人之间的腰胯紧紧抵在一起。   在感受到对方某个地方的时候,谢南星身体的后腰椎迅速往上窜起一股电流。不对,不能说是电流。确切地说,那是比电流更加令他浑身发麻,整个人手软脚耙的触感。   “起开!”谢南星拧眉低声喝道,“你他妈给我松开!”   然而,男人越是抵触,青年搂得就越紧。   最后谢南星实在没法,干脆把自己当一根树桩子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地任由身上这条癞皮狗在他身上乱蹭,乱摸,甚至是乱咬。   没错,陆调这条小奶狗在从谢南星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变本加厉地放荡了起来,先是用触手在对方后腰,后背,手臂,脖颈,锁骨等等能最大程度刺激到谢南星的地方加大了吸盘的力度,甚至恨不得直接将谢南星这个人吸进身体里边。   在用过这些手段还是听不到谢南星的回答后,陆调转而用他那对洁白的小虎牙轻轻衔住了谢南星的耳垂。   !   男人蓦地挺直了腰身,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几乎是下意识地僵硬转动脑袋,报复似地俯首也咬住了陆调的侧颈。   齿间嵌入肌肤,陆调丝毫不觉得疼,反倒是在谢南星咬住的地方瞬间炸开了一道五光十色的烟花。   那束烟花从对方唇齿相触的地方迅速浸入他的身体里,化成了一头猛兽在他的血管里横冲直闯,搅乱他的理智,摧毁他的底线。   谢南星不敢使力,他是真的害怕再伤到陆调。于是,齿间的力度渐渐缓了下来。   就在他刚刚松口的几秒内,他听见咬住他耳垂的小兔崽子在他耳边吐出灼烫的气息,“谢南星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在这里*你。”   谢南星,“……”   男人先是僵顿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陆调说的是什么狗屁大话。他一掌推开了身上的青年,一双瑞凤眼像锥子一样恨不得将眼前这个黄话满篇的臭小子钉死在墙壁上。   但很快谢南星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答应陆调让对方一同前往黑森林的话,这小子是不可能罢休的。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自己带出来的实习生,自己保护呗。   于是谢南星无力妥协道,“别死就行。”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许,说完,谢南星好像又觉得这话表现得他似乎太在意陆调的安全了。当然事实上谢南星觉得他确实也在乎陆调的安全,但男人以为这种在乎只限于上级对于下属人身安全的关心,并不关乎其他感情。   于是谢南星又补充道,“你死了我没法跟老校长交代。”   陆调当然知道谢南星嘴硬的本事,眼见自己的目的得逞了,便也不再拆这个大直男的台。   “收到!”陆调用粘糊糊的语气回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束缚住谢南星身上的触手不动声色地松开了。陆调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天生的笑容,既温柔,又在安全通道灯光的包裹下显得有些格外的宠溺和迷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谢南星被陆调脸上那副笑容震慑得有些心魂颤抖,更是在对方那副笑容中捕捉到了一丝丝,一丁点儿宠溺味道的时候,他觉得非常的震惊和不解。 第67章 红了谢南星的耳尖   他堂堂一个快要30岁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一个比他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屁孩儿脸上看到宠溺的表情。   那他妈是长辈对晚辈,男人对女人才会有的表情!   肯定是他的义眼出了问题。   绝对是他的义眼出了问题。   一定是上次在地下城受到这小子精神污染力的强烈影响后,义眼的功能出现了迷惑性故障。   之所以叫做迷惑性故障,是因为谢南星觉得他最近看陆调的时候,总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一些他觉得非常奇怪的东西。   那个东西包括陆调与别人说话时的表情,神态,动作,又或是陆调和其他人的肢体接触。   比如美人鱼,比如程言礼。   但谢南星也觉得奇了怪了,因为陆调和博士交流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说,义眼的迷惑性故障还会选择性出现?   不管了,回头一定要找博士好好看看他的义眼,到底要怎么医治才能解决掉这个故障。   他总不能这样一辈子带着故障去看陆调吧。   正在心里思衬着,胳膊被人推了一下。谢南星看着陆调,眼里和脸上都是疑惑,“推我干什么?”   “想什么呢?”陆调细细打量了一番问,“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黑森林?”   谢南星想了一下,说道,“今晚。”   陆调很清楚为什么谢南星会选择在晚上出发。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MP的队员才会觉得他们俩的离开是正常的下班,而不会发觉到他们的异常。   谢南星依旧不想让MP的队员跟着他冒险.   因为他觉得这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是他答应了Lora的请求,要帮那条对方救出她的姐妹。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去黑森林不光是为了就出Lora的姐妹,还有那个山洞里的秘密和那朵无叶红花。   无叶红花能让他体内的催情素彻底消失。   想到这里,谢南星默默看了一眼身边陆调,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了他两次催情素发作时对方帮他疏解的画面,在那瞬间他心里忽然流淌开一道从未有过的暖流,更在那瞬间自他心底里生发出一个要是能晚点解除掉催情素的毒是不是更好的念头。   意识到自己在臆想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谢南星猛地将目光从陆调身上撇开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猥琐。   那可是陆调!比他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屁孩!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见谢南星一直呆愣在原地没有说话,陆调忍不住问道。   闻声一转头,谢南星的鼻尖就从陆调的侧脸上轻轻擦过,对方离得太近了,他根本来不及闪躲。   好像在某个瞬间,他似乎亲到了陆调的脸。   软软的,热乎乎的。   再看一眼,谢南星发现他的嘴唇刚刚触碰过的地方,正好是他刚刚那巴掌留下的红印处。   “南星叔叔,再帮我吹吹好不好?”陆调臭不要脸地将脑袋凑近谢南星,继续撒娇道,“你刚刚下手的力度可重了,脸好疼啊。”   谢南星,“……”   谢南星发现他想错了,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最害怕的不是哭的女人,他他妈最害怕的东西就是眼前这个臭小子跟他撒娇的模样。   臭小子撒娇的时候就真的跟条癞皮狗一样粘在他的身边,根本都甩不掉,也挣脱不掉,比狗皮膏药还令他头疼。   “南星叔叔……”癞皮狗用触手的指尖轻轻卷住他的手指左右晃动着,还用那一双汪汪大眼,委屈无辜地盯着他,嘟囔着嘴道,“真的很痛很痛。”   谢南星觉得应该是自己父爱泛滥的时候又到了,于是他不受控制地抬起手,轻轻覆盖在了陆调脸上的红印处。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给人做这么亲密的动作,而且这个人还是经常调戏他的陆调。   明明男人从来没有安慰过人,更没有对别人做出过这种行为,可是他轻揉陆调脸蛋的时候,温柔得堪比初春的暖流划过山涧。   暖了陆调的心房,红了谢南星的耳尖。   陆调低垂着黑睫默默观看着谢南星的动作。安全通道的灯光是束状的,如同瀑布一样自上而下倾泻在谢南星的头顶处,又穿过对方额前的碎发在那张温柔细心的俊脸上洒下零星驳影,陆调忽然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岁月静好的美感。   尤其是在看着对方一眨一眨的黑色羽毛睫时,在确认对方是真的谢南星时,陆调更是恨不得立马将这个男人娶回家,让对方一辈子都对自己一个人这么好,这么温柔。   然后,在这落针可闻的静谧瞬间的熏染下,在悄无声息间,陆调抬手覆上了脸蛋上的手背。   突如其来的抓握,令谢南星正在按摩的手猛地一抖,下意识就想要缩回去,但却被对方抓得死死的。   “哥。”陆调没有再叫南星叔叔,他的嗓音也从刚刚那副柔软得不像样子的撒娇语气,转换成了一股低沉的,带着些微磁性的声音。   谢南星被这一声哥叫得脚掌心都麻了,甚至直立着的双腿都有些微微发软,但是男人还是下意识地淡淡“嗯?”了一声。   陆调露出一对洁白的小虎牙,无声笑了笑,“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谢南星,“……有病。”   男人没有发现的是他这两个字里面裹挟着的是浓浓的宠溺味道,这宠溺的语气有别于对安安,对生前的妹妹。   它是独独面对陆调才会出现的味道。   陆调温和笑了两声,抓着谢南星的手摇了摇头,“不疼了谢哥,我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说完,青年就忍不住紧紧将身前的男人搂进了怀里。   谢南星只是在对方最初的动作中诧异了一瞬,但很快就在对方温暖的胸膛前渐渐冷静了下去,悬在半空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没有推开陆调,而是静静地任由陆调抱着自己,搂着自己,感受自己的体温,感受自己的气息和心跳,因为陆调在感受他的同时,他也在感受陆调。   约莫过了几分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谢南星这才推开陆调,然后抓起对方的右手。   那只手刚刚一拳砸在了墙壁上,上面依旧流淌着些许鲜血,谢南星看得心里隐隐发疼,但是这次他身上没有带药。   男人摊开掌心,看了一眼陆调说,“把药给我。”   他都没有问陆调身上是否带着那支白色的药膏。因为在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有个笃定的声音在告诉他,陆调身上一定带着,因为那是他给陆调的东西,也是他给陆调留下的唯一一个可以治愈伤口的东西。   果然,听了谢南星的话,陆调真的就从裤兜里摸出了那支白色的药膏放到谢南星的掌心里,然后笑嘻嘻地说,“南新叔叔记得轻点擦,我是真的很怕疼。”   谢南星冷哼了一句,教训小孩一样教训道,“疼死你算了。”   这句话说完,谢南星好像觉得自己的话有点重了,于是放缓了一些语气继续说道,“知道疼还要往墙壁上砸。”   陆调没有说话,他就默默地看着身前的这个男人,一点点将他指缝间的鲜血擦拭干净,消毒,然后露出白皙肌肤上的伤口,接着又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几口气,最后用中指的指腹沾了一点白色药膏,在他的伤口周围处轻轻晕开,一边晕一边接着吹气。   这是陆调第一次看见谢南星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件事。   原来这个大直男也是可以做到这么温柔的,而且是对她这么温柔。   “先将就着止止血。”谢南星将药膏递回给陆调然后嘱咐道,“待会儿下去找博士再拿两片药贴,半个小时后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才不要。”陆调执拗道,“药贴是别人的,又不是你的。”   “……”谢南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陆调你是不是有病,这支药膏也不是我调的,它是博士调剂的。”   “可是它是你送给我的。”陆调捏着药膏瓶身朝谢南星晃了晃,挑眉道,“我就要这个!而且只要这个!”   谢南星真是没了办法,只好在回到MP办公室之后,自己亲自去博士那里拿了两片药贴,然后再亲自以伤了陆调而实在不好意思为借口,再把从博士那里讨来的那两片药贴以道歉礼物的方式赠送给这个臭小子。   谢南星将药帖轻轻拍在隔壁陆调的办公桌上,发自内心地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又生怕这个臭小子不会接受,于是贴心的轻言细语地说,“我送的。”   陆调看了一眼桌上的两片药贴,然后将那只受伤的手伸到谢南星身前,瘪了瘪嘴,又露出那一双无辜到极致的狗狗眼嘟囔道,“那能不能再辛苦南星叔叔帮我贴一下,我一只手不方便。”   谢南星,“……”   神他妈不方便!   你他妈可不止一只手,你还有那么多触手呢!而且那些触手灵活得不像样子。一想到灵活两个字,谢南星就莫名觉得自己西裤下的某个地方隐隐发胀发疼,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算了算了,自己造的孽哭着也要把它消化完。   于是男人拿起桌上的药贴拽过陆调的右手,轻轻地贴在了对方的伤口处。   待谢南星将药贴贴好,陆调收回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下手背上的白色药贴,似乎觉得差了一点什么。于是小伙子又从男人办公桌上的笔筒里拿了一只黑色的笔在药贴的表面上画了一个猫猫头。 第68章 他有点眷念陆调的温度   陆调还特意给猫猫头画了几只胡须,又着重在猫眼的地方添了几笔,然后才转身朝谢南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笑问,“怎么样,像不像?”   谢南星看着要贴表面那只猫,总觉得似曾相识,但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于是问道,“像什么?”   “当然是像不像……你呀?”陆调说完就蓦地从座椅上弹起身,溜到了远离了谢南星身边的地方避免被对方一巴掌扇死,然后故意拿着猫猫头调侃对方说,“看看你们俩的眼睛,是不是一模一样?”   谢南星还真的就盯着那只猫猫头的眼睛看了几眼。难怪他觉得奇怪,心想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经过陆调的提点,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看猫猫头的感觉,就他妈跟在自己家里照镜子是一样的!   敢情这小子画的是他!   “谢猫猫。”陆调轻轻喊了一句,然后抬起手亲吻了一下|药贴上的猫猫头,接着又朝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打趣道,“要不以后我就叫你谢猫猫好了。你看你也有一对猫耳,这不就是为你准备的名字吗。”   谢南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跟陆调做言语上的拉扯,他起身朝办公室角落的休息室走去,然后丢下一句,“随你。”   得了允许的陆调,看着男人朝休息室走去的背影,在嘴里默默又念叨了几句谢猫猫,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灿烂了。   然后在谢南星关上休息室的门后,青年又发自肺腑地轻轻说了一句,“我要做那只追随你一辈子的老鼠。”   他觉得他和谢南星之间的关系就像老鼠和猫。其实谢南星说的没错,不管他是杀手杀皇还是精神污染者触手怪,他和谢南星都是天生的敌人,就像猫和老鼠一样,永远都是追捕关系。   只是陆调与别的老鼠不一样的是,别的老鼠见到谢南星这只猫都跑得飞快,但陆调这只猖狂的老鼠见到谢南星这只猫的时候不但丝毫没有逃,反而还会冲上去抱着对方啃两口。   所以陆调也一直觉得他和谢南星是天生的恋人。   毕竟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生的敌人就是天生的恋人,因为他们最了解彼此,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彼此,是彼此的知音。   不多时,谢南星已经换好了方便出行的MP长款风衣制服走了出来,又将配枪别在后腰上,这才对陆调说,“出发。”   黑森林地处在叶城的郊区,地理位置非常偏远,而且没有交通工具可以直达,就连谢南星的那辆轿车想要开进去都是非常困难的。   于是两人协商了一下,最后决定乘坐陆调那辆在空中穿行比较方便的赛博机车前往黑森林。   赛博机车不同于谢南星那辆轿车。主要是那辆机车平时都是陆调一个人坐,这次却要再加上谢南星一起,两个人的骑坐方式就有些不好决定。   陆调倒觉得没什么,只是谢南星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儿。   “这车我比较熟悉,还是让我来开。”陆调先行一步跨上了机车,倾身下去双手很自然地握住了机车把手。   不得不说,这小子的身材是真的很好,腿长腰细胳膊长。尤其是那骑车的姿势和独特迷人的气质,懂行的不懂行的都会误以为陆调是专业的机车手,谢南星也看入了迷。   这还是男人第一次看一个男生骑车看得这么心跳加速,不知所措。谢南星瞄了一眼陆调身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跨上去。   见身后半天没动静,陆调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谢南星,接着朝自己的身后抬了抬下巴,微微一笑,“上来啊。”   不好意思之余,谢南星又觉得有点奇怪。他不太喜欢与别人坐得那么近,更何况那个人还是陆调,而且他们之间还进行过一些难以启齿的肢体接触,这就让谢南星更加难以放下心中的那块隔膜。   但是眼下又没有更好的出行办法,他们只能选择这一种出行方式。   见谢南星立在原地九九没有动作,陆调也不再等候了,触手快速缠住谢南星的长款风衣下劲瘦的腰,紧接着将男人整个扬起,周后稳稳地将对方落在了自己的身前。   谢南星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陆调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有些慌了神。最主要的是他和陆调离得太近了,几乎是裤子紧贴着裤子,但是比这个更尴尬的是他感觉自己后面被陆调紧紧地抵在了一起。   强大的海绵体疯狂释放出谢南星脑内关于地下城和赛博学院置物室的记忆,身体更是很诚实地做出了一些反应。   这让谢南星产生了一种格外羞耻的心理,他蓦地转过身子,那双瑞凤眸直勾勾瞪着身后的青年,男人压着嗓子低喝道,“干什么你?!”   陆调才不管身前男人的奋力挣扎,再谢南星坐下的瞬间他就已经倾身俯下,双手从谢南星身边两侧伸出,紧紧握在了机车把手上。   这个动作让他的脑袋探到了谢南星的肩膀前,两人肌肤间的距离瞬间变得近在咫尺。若是陆调微微侧头,肯定就亲上了谢南星的脸,那他也会在那瞬间感受到谢南星侧脸上散发出来的足以烫得他心魂荡漾的温度。   但陆调并没有那么做,他说过要尊重谢南星,就不会随意触碰对方。   青年目视前方,双眼凝神,然后轻轻地在男人耳边叮嘱道,“既然谢哥不喜欢坐后边,那就乖乖地在前面坐稳哟。”说完又紧紧往前坐了一厘,更加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紧接着机车豁地发动,强大的惯性让谢南星的身子往后猛地一仰,完美落进了陆调的怀里。   陆调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的前胸几乎紧贴着谢南星的后背,隔着两人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谢南星背部上的肌肉线条有多么的优美,后腰的弧度多么勾人,更是恨不得就此立马靠边停车,将这个男人压在他心爱的机车上,狠狠欺负,欺负到对方自愿用那张强硬的嘴发出他这辈子最喜欢听的声音。   然而陆调不知道的是,谢南星的感受比他的更加强烈。   以至于男人几乎不用耳朵听,仅仅只是通过背部肌肤传来的轻微颤抖感,就能感受到身后青年心脏狂跳的频率。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以至于到了最后,谢南星都分不清自己的心跳和陆调的心跳了,好像在某个瞬间,他们的心跳悄无声息地就融为了一体,似乎连身体也要燎原胶着在一起。   这让谢南星非常地不适应,浑身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热汗。但奇怪的是,明明都这么近距离接触了陆调,谢南星的心底却好像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也没有想转身一个巴掌扇在对方脸上的冲动。   这要是放在以前,谢南星几乎想都不用想就会一耳光先扇过去,再怒骂一声对方,“放肆!”   但是此时此刻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被对方紧紧拥在身前的这个比较女人的姿势,让谢南星的羞耻心加重了不少。   于是谢大审判微微皱着好看的眉头,朝身后的青年说,“你……你往后一点。”   陆调还以为是自己真的靠得太近了,让谢南星蜷缩在机车前面有些不太舒服。于是便听了男人的话往后移了半分,又贴心在做完动作后询问谢南星的感受,“这样会舒服点吗?”   谢南星,“……”   陆调这话乍一听没觉得哪里奇怪,但是联想到这小子经常在自己面前黄话连篇,这就不得不让谢南星下意识地往歪处想了。   见谢南星没有说话,陆调以为对方还是不舒服,于是又将身子往后挪了挪,接着问道,“谢哥你要是还不舒服就跟我说一声,我再调整调整姿势。”   谢南星,“……”   行吧,这次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谢南星发现自己跟陆调待久了以后,他珍贵的纯净思想也被对方带到坑里去了,动不动就往别的地方想,哪怕是对方一个动作,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都会让他浮想联翩。   为了不让陆调发现异常,也为了挽住自己禁欲清整的颜面,谢南星干咳了一声,微微直起身子,沉稳道,“可以了,就这样吧。”   但是陆调两次往后移动的距离,让谢南星原本滚烫灼热后背在陆调的加速骑行中渐渐被凉风侵袭,包裹,男人忽然又有些不习惯了。   谢南星发现他好像有点眷恋陆调胸前的温度了,那灼热的滚烫的体温和对方靠近时,他能嗅到的令他周身忍不住发热的荷尔蒙气息。   ·   原本黑森林到执法大楼的车程是两三个小时,但是陆调的赛博机车的速度非比寻常,所以两人只花了一个小时出头,便到了黑森林脚下。   这里的夜色像是泼了墨一样非常的黑,丝毫没有霓虹叶城的绚烂。   美人鱼Lora为了方便谢南星和陆调能更快地找到那个山洞,还细心地凭着记忆给两人画了一张路线图。   陆调从怀里掏出那张路线图,望了望一片黢黑的黑森林,又四下探寻了一番,拿出腕表查看了指南针的方向,最后目光锁定在东南方的密林里对谢南星说,“这边。” 第69章 嘘,别出声   偌大的森林站在远处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陆调带着谢南星跨入黑森林的界限,他掌心处的触手便像触了电一样发生了剧烈的涌动。   “感应到了?”谢南星觉察到了陆调的异常,走近后轻声问道,“有精神污染者?”   “嗯,很强的一股力量。”青年低头看了一眼掌心。原本白皙平滑的肌肤表面此刻正像若干个山丘一样此起彼伏,又像烧开的水一样,不住往外冒泡,大有下一秒就要撑破陆调掌心肌肤的趋势。   这还是陆调掉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哪怕是上次在旧城遇到的水螅,他的触手都没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陆调将谢南星拉近到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垂在身侧的手背,仔细叮嘱道,“小心点。”   谢南星看了一眼手背上的手指,然后不懂声色地将手收了回去,干咳了一声冷着脸道,“说话就说话。”   男人的言外之意就是警告青年,别动手动脚。   陆调嘴角无声扬了扬,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听话。于是小伙子转而用指尖挠了挠男人的掌心,侧头露出半颗小虎牙,挑眉道,“南星叔叔要小心哟,不要到处跑,否则我就把你绑在身上。”   谢南星斜了陆调一眼,低低说了一声,“……有病。”   谢南星发现,这个小屁孩真的很喜欢挠他的掌心,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掌心里有啥瘾毒,让陆调这么沉迷。   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忽然问,“很强?”   谢南星之前只从陆调的嘴里知道过对方能感受到精神污染者的存在,但是并不知道对方还能感受到精神污染者的能力强弱。   谢南星的话题跳跃度太大,陆调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明白了对方问的很强是什么意思,青年谨慎道,“目前看来,比我们在旧城遇到的水螅精神污染者还要强。”   他们两人在一起面对过很多精神污染暔凨者,而其中攻击力和伤害程度最大的就是旧城遇到的那个能操控飓风的水螅污染者。   “能感应出方位吗?”谢南星低声问道。   陆调摊开掌心在原地转了一圈,像是拿着指南针的人在寻找方位一样,但是指南针能辨别东南西北,可陆调的触手这次却没能精准地辨别出精神污染者的方向,青年摇了摇头,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然后沉声说道,“四处可见。”   听到陆调的话,谢南星更加戒备谨慎了,右手不动声色的拨开长款风衣外套,从后腰处将配枪拿出来握在了手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瑞凤眸敏锐地在黑森林四处搜寻着,就像以往每次出任务在现场搜查精神污染者一样。   但奇怪的是谢南星什么也没有看见,除去那些因为年久和常年湿润,生长在粗大的树干上的一些黑白相间的蘑菇,和繁茂的树叶以外,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陆调说这次的精神污染者比水螅更加强烈,并且还没法精确地感应到精神污染者的位置,换句话说他们俩都不知道这次的精神污染者长什么模样,又有什么弱点。   目前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就像当初面对水螅一样,只能在作战中分析确定了。   两人便小心翼翼地按着美人鱼给的路线图往山洞的方向走去。   黑森林四周特别安静,唯有俩人的皮靴踩在地面的枯枝碎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回荡在两人耳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霉臭味儿,那是地面腐烂已久的树叶枯草和湿润发霉的树干生发出来的刺鼻味道。   陆调放慢了脚步,用触手化成了一个小扇子的模样在谢南星的鼻前扇了扇,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味道有点难闻,我帮你扇扇。”   谢南星瞄了一眼鼻子前面的触手小扇,然后皱起鼻梁推开了,“不用,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这味道不好闻,我帮你扇扇就好了,你也不会那么难受。”陆调又将触手小扇放回在了谢南星的鼻尖前。   “……”谢南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顺着左右扇动着的触手落在对方那张略微皱起的俊脸上,佯装不在意地问了句,“你闻着不舒服?”   “嗯。”陆调也不否认,用另外一只手捏着鼻子点了点头。   长时间行走在一个霉味儿浓重的地方,多多少少是会不舒服的。   忽然,“嘶啦——嘶啦——”几声,谢南星突然将自己制服的内衬撕下来了一大块布料,简单做成了一个面巾的模样递给陆调,满不在乎地说,“戴上。”   陆调看了一眼身前的墨黑的面巾,掩藏在手指下的嘴角忍不住扬得更上去了。   青年缓缓蹲下身子,小奶狗一样抬起脑袋凑到男人面前,然后撒娇道,“我手不方便,南星叔叔帮我戴好不好?”   谢南星,“……”他有些无语地觑了一眼陆调,但最后还是替对方带上了。   在用面巾替对方整理至耳边的时候,谢南星看见了陆调耳垂上的那枚猩红的追踪器耳钉,心尖莫名颤了颤,正在打结的手指也忽然顿了顿。   “怎么了?”觉察到男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陆调抬起黑色面巾下的桃花眸眨了眨,“我头太大了戴不上?”   陆调的话将谢南星的注意力从追踪器耳钉上拉了回来,他迅速将面巾给陆调戴上,收回身子,“刚好。”   “嗯……我就说嘛,我怎么会戴不上南星叔叔给我的面巾呢。”陆调说着说着就又起了性子,打趣道,“就算戴不上也是我脑子有问题,不是面巾的问题。”   谢南星被陆调的油嘴滑舌弄得没法,索性也不再管对方,正要离开,手腕就被陆调抓住了,下一秒扑鼻而来一股熟悉的荷尔蒙气息,面庞上覆上了一张轻薄的面纱。   “别动。”陆调以飞快的速度将用自己衣服内衬制作的简易面巾给谢南星戴上,然后隔着面巾轻轻刮了刮男人挺立的鼻梁,微微一笑,“礼尚往来。”   谢南星的双眼还睁大着,鼻前还萦绕着青年的荷尔蒙,那味道几乎顺着鼻腔浸入了他的骨髓,让他体内的催情素又有了躁动的趋势。   男人立马拉开了与青年的距离,轻纱下的喉结重重咽了咽,谢南星的嗓子有些湿,说出的话也不自觉间裹上了水汽,“继续出发。”   陆调只觉得谢南星的嗓音好像沉了几个度,但也没有发现其他异常,指腹捻了捻脸上的面巾,又重重吸了一口面巾上谢南星的味道,这才跟在了男人的身后。   两句高大的身影很快就被泼了墨的黑夜笼罩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的是,刚刚两人互戴面巾时皮靴踏过的地方处,枯枝败叶之下忽然松动了几分,若干根像银丝一样的白线从地底下蜿蜒而出,游蛇一样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谢南星和陆调的身后。   不仅如此,两人路过的大树枝丫上,刚刚那些毫无异常的蘑菇也忽然像长了眼睛一样,纷纷将巴掌大的菌伞转过去向谢南星和陆调的后背看去,微弱的光线下隐隐还能看见菌伞下浮动着一张长满尖齿的嘴,那张嘴正看着谢南星和陆调的背影无声地咧嘴大笑。   就在这时,正在往前行走的两人同时驻足,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蓦地转身,两双眼睛四下张望查看,但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两人再度相视,纷纷都没有说话,“……”   陆调的眼睛毕竟不是机械义眼,没有自带的扫描功能,但谢南星的眼睛不一样。此刻,男人打开了机械义眼的扫描功能,也同时开启了夜视功能。   只见一片黑绿交织着的视野中,宽阔无垠的森林里,并无异常景象。   “看见什么了吗?”陆调轻声问道。   谢南星摇了摇头,“看不到,但是我总觉得这些树不对劲。”   “哦?”陆调扫了一圈四周的树,最后将目光落在谢南星身上,触手飞快地缠住对方的腰身,迅速将男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在谢南星的诧异中,扶手在对方耳边轻声挑眉道,“我是不是说过,你不小心注意的话我就把你绑在身上。”   谢南星被陆调的触手禁锢得无法动弹,他整个人几乎都被陆调搂在了怀里,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见陆调竖起食指摁住了他面巾下那张即将上下启动的嘴唇。   时间在那一刻暂停,连同谢南星的心跳都跟着骤停了。青年的指腹明明是温热的,落在唇上的时候却是微微发凉,那温度刺激得谢南星整张嘴几乎都麻木了,连同面巾下的呼吸都在那瞬间凝固了,唯有那双瑞凤眸的扇睫在墨夜中随风颤动。   陆调这个人真的是说到做到,他的触手缠得很紧,行为动作看上去确实像将谢南星绑在了身上一样,就连两人的腰胯几乎都恨不得镶嵌在一起,尤其是双腿间的缝隙,谢南星的右腿此刻就正好支棱在陆调的腿间。   大腿的触感非常细腻敏感,对方那莫大的刺激让谢南星的眼皮忍不住跳动了一下,体内的催情素更是开始叫嚣翻腾了,将他的心脏烧得扑通直跳,连太阳穴都发烫了。但谢南星却依旧冷着脸嘶哑嗓子低骂道,“绑……绑你——”   “嘘!”没等谢南星说完青年忽然凑近男人打断了对方的话,桃花眸自上而下凝视着男人面巾下那双微微泛着光的瑞凤眸,低声说,“别出声。” 第70章 他喜欢上这个男孩了   危机存亡之际,两人的默契还是相当的。   谢南星很快反应过来陆调让他噤声是发现了周围存在什么异常。于是他默默开启了机械猫耳的声音抓捕功能,将四周的丝毫动静揽入耳中。   最初听见的是一道剧烈的心跳声,听那架势几乎都要冲破胸膛而出了,谢南星侧头看了一眼陆调……   “……怎么了?”陆调被对方看得有些迷糊。   谢南星不懂声色收回视线,“……哦……没事。”妈的,那心跳声是他自己的!   而陆调的心跳声……   虽然也比正常的心跳速度快,但是相比谢南星自己的心跳声显得正常了许多。   意识到自己的异样,谢南星莫名觉得脸烧得慌,不太自在地将目光撇开了。   男人心里有些纳闷,他这是怎么了,怎么面对陆调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南星,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博士的话再一次毫无预兆地闪现在耳侧,“催情素的毒素攻击的是你的心脏神经,跟你的情愫变化有直接关系。”   正常人都知道,情愫的变化会直接影响心跳的速度。   谢南星的眸底略显疑惑,他余光又瞄了一眼身旁的青年,夜色微弱,但青年面巾下的面庞若隐若现,挺立的鼻峰如同一块巨石撞进了他的心湖,在那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声更加急促了,仿佛在那个瞬间,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谢南星:你喜欢上这个男孩了,喜欢上这个比你小了整整十岁的男孩。   !   仿若一道巨雷劈开颅内,谢南星那双永远沉静无波的瑞凤眸此刻显得格外慌措。   “你怎么了?”陆调捏了捏谢南星的肩膀,也猜到了对方应该是在用猫耳捕捉附近的异常声响,于是问道,“听见什么了?”   谢南星猛然清醒,吞吐道,“我……我再听听。”   男人调整好专注力重新捕捉异常的声音,依次传入耳中的是微风的声音,树叶摇动的声音,树叶与枝干摩擦发出的声音,枯叶顺风飘落而下的声音……   直到……一道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嘶嘶──”声音滑入耳中,谢南星的双眼睁大了几分。   不知是不是声音发源地离得太近的原因,陆调也听见了。他疑惑道,“蛇?”那声音确实跟游蛇发出的蛇信子声音差不多。   但谢南星没有立马回应,他闭着眼睛,将全身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到了那对机械猫耳当中,然后又放大了几倍猫耳的声音捕捉功能。   与此同时,“嘶──嘶──嘶──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   紧接着忽然在某一秒钟,谢南星猛地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他们刚刚路过的地方那些被他们踩下去的枯枝败叶,不知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正在诡异地在微风中浮动着,谢南星迅速拔出后腰的枪射向不远处的地面,喝声道,“在地底下!”   “砰──砰──砰──”   子弹自枪头箭一般射出,将地面的枯枝败叶射碎成了残渣,向四面溅开,地面上肉眼可见的留下了几道子弹坑。然而除了那些弹坑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藏在枯枝败叶之下。   “逃了!”谢南星收回配枪,面色严肃沉声道,“它们的动作非常迅速,我们要小心一点。”   见陆调没有回应,谢南星侧头看了看身边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青年,语气有些不好地重复道,“听到没有,小心点。”   “嘘……”陆调依旧用左手紧紧环住谢南星的后腰,然后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对着男人温柔地笑,他的嗓音非常柔和,但仔细听的话又能从中捕捉到一股别样的惊悚感,连那张脸在夜色下看上去都有些略显狰狞,青年眼角微微弯起,“抓到了。”   谢南星扭头看向自己刚刚在地面射下的子弹坑……   果然,在墨黑的夜色中,子弹坑边缘反射出了几道亮眼的光芒,有点像阳光下的平静湖面一样,波浪状的往两边荡漾开,又像阳光下的反射出的渔网一样有些刺眼。   谢南星瞬间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了。   是的!那是陆调的触手!   确切地说,那是陆调化成极细模样的触手,那么细的触手他曾在赛博学院和陆调一起对付Cora的时候见对方使用过,又在逸致画廊的地下城里见陆调对他使用过,还体会过那玩意儿进入他身体里的刺激感。   这东西非常的细,能自由穿梭在他的身体里面,而且也非常的锋利,能瞬间将精神污染成大蠕虫形态的Cora那粗糙厚重的身体瞬间给勒爆。然而,最重要的是它的穿梭速度非常地快。   陆调刚刚说的抓到了,应该就是用这个极细的触手抓到了适才从谢南星枪下逃跑的精神污染者。   果不其然,下一秒谢南星就看见地面就隆起了几道长长的土包,陆调变回粗虬形态的触手飞快地往回收缩,而他抓到的那个东西也正在地底下疯狂的挣扎,隆起来的土包很快就被夷为了平地,泥土灰屑四处飞散,枯枝败叶飞了一地。   就在这时,陆调也似乎感受道了哪里不对劲,他用触手仔细摸索了一下手中抓住的东西。那东西很细,很锋利,甚至可以说和他刚刚变细的触手差不多。   陆调几乎刹那间,就将触手又变回了极细的状态,紧紧抓住那个疯狂挣扎逃窜的精神污染者,对一旁的谢南星低声吼道,“我们搞错了,不是蛇?!”   话音落地,“轰”地一声,地面瞬间豁开了一个大坑,迅速朝四周吞噬而去,周围的粗大老树纷纷都被连根拔起陷入其中。陆调动作敏捷地抱着谢南星的后腰,猛地往后退了十几米远才从那道巨坑中脱身而出。   站定后,两人借着微弱的光线,能看到坑里那些正在疯狂挣扎逃窜的精神污染者的模样。   那些东西和他们以往见过的精神污染者都不一样,它们根本没有巨大而丑陋不堪的身体,也没有脑袋,甚至连四肢,谢南星和陆调也没有看见。它们长得非常诡谲,呈现在眼前的是无数根细到数不清的触须。   “这是……”偌大一团的触须黑白相间裹在一起,谢南星的义眼快速将其扫描了一下,他觉得这团东西有些眼熟。男人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那些树干,皱眉沉声笃定道,“是菌丝!”   “没错!”陆调也丝毫不跟这些菌丝浪费时间,触手在短短零点几秒内将他们全部拦腰勒断,然后看向周围树干上的蘑菇,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之前感应到的精神污染者是那些树上四处可见的蘑菇!”   难怪触手辨别不出精神污染者精准的位置,那些蘑菇实在是太多了,只能用随处可见来形容。   “砰──砰──砰──”俩人的默契不要太好,就在陆调将目光落在树干上的时候,谢南星就已经用配枪瞄准了树上那些蘑菇。   枪声落下,三朵蘑菇从树上啪地一声掉在了枯枝败叶当中。   然后就在两人身前,被射落蘑菇的菌伞瞬间在地面摊开,无数根黑白相间的菌丝以菌伞为中心,向四周撒网一般飞速蔓延开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借着模糊的光线之下,谢南星通过义眼好像看见了蘑菇的菌伞在落地之时像烟雾弹一样释放出了一些白色的菌雾,但是很快那些雾气便消散了,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地面散开的那些菌丝上。   “……操。”他没有想到那些蘑菇居然还会这样的形态,原以为子弹射中后蘑菇就会死掉,没想到还死而复生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地面那张菌丝网就已经朝两人脚边飞速逼近而来。陆调触手迅速弹出缠住几十米远的一处树干,然后搂着谢南星两人往后闪躲开。   陆调的速度很快,菌丝没追上。但它们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见两人已经闪躲开,那些菌丝居然从地面旋空而起,箭雨一般朝两人攻击而去,墨色中菌丝散发着冷冷的寒光,如同成千上万把锋利的匕首一样射向谢南星和陆调这两个活人靶子。   按理来说,精神污染者攻击常人的目的都是想要将目标吞食入腹中当成一道美味,然而此时的菌丝攻击非常迅猛,好像并没有把谢南星和陆调当成食物,而是当成击杀目标。   “它们这是要杀我们!”陆调觉察出了异样,周身的戒备心都在那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触手在闲暇之余也飞速的弹出,幻化成了锋利的细线,在那些扑面而来的菌丝在近在咫尺处纷纷缠住。   菌丝猛攻在陆调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前骤然停下,随着触手力度的加重,被狠狠缠住的菌丝疯魔般窜动,但陆调丝毫没有给对方喘气的机会,他一点点收拢触手,嘴角扬起一个诡谲的弧度,“杀我?你也配。”   话音落地,触手用力一握,紧接着“哗啦哗啦”的声音便打在地面的枯枝败叶上面,那些菌丝团也像拧断的面条一样悉数都瘫在了地面上,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他们化成了一团团白色的菌雾消失在空中。   谢南星看了一眼消失在地面的菌雾,莫名觉得头有些犯晕,还是陆调的声音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这些东西不怕子弹。”腰间的力度搂得更紧了,谢南星看见陆调锁着眉朝他叮嘱道,“你小心站在我的身后。” 第71章 仅仅因为这个人是陆调而已   叶城,某高档会所内。   红影姿态妩媚地坐在沙发上玩弄着她的发尖,眉眼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魅惑,她朝落地玻璃窗前的男人微微抿嘴一笑,谄媚道,“帝祇大人,谢南星已经入瓮了。”   听了红影的汇报,帝祇的反应非常平淡。   好像这件事情他早已知道了一样,只是静默地玩弄着身前的全息电脑,然后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   红影原本魅态的眉宇凉了一瞬,她心中有些犯嘀咕,因为她发现不论她向帝祇禀告任何工作进程,对方都好像已经提前知道了。   或许是自己失败太多次,红影以为帝祇的反应是不相信自己的表现,于是进一步笃定道,“大人您请放一百个心,这次谢南星绝对跑不掉。”   “我启动了黑森林里的莫比乌斯环阵。”红影解释道,说着说着脸上就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然后又舔狗一般的向帝祇阿谀奉承道,“不过这还多亏了帝祇大人的提点。”   上次是帝祇当着她的面用全息影像呈现出了一幅画面:一只蚂蚁在一个莫比乌斯环上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最后精疲力尽而死。   红影便是从中获取了灵感,更是以莫比乌斯环为名在黑森林组建了一个莫比乌斯环阵。   谢南星的精神力非常高,是连s级精神污染者都无法撼动的。这是每一个精神污染者乃至每一个叶城人民都众所皆知的事情。   那么,面对这样一个拥有如此强大精神力的对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自己跟自己精神内耗。   当一个强大敌人的敌人变成了敌人自己,那么这件事就好办得多了。   见红影如此胜券在握,帝祇轻轻哼笑了一声。那声音听上去半是嘲笑半是不屑,其间还夹夹着一些觉得红影这个女人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睥睨。   他很清楚红影不是谢南星的对手,但是先用对方的莫比乌斯环阵消耗掉谢南星一部分的精神力也不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听见帝祇嘴里这个熟悉的笑声,红影放松的后背立马就紧绷了起来,细腻的肌肤表面瞬间爬上了一层冷汗。脑子里飞快地在回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就连那张半是机械的脸,看上去都异常的惨白无光,就差冷汗顺着机械脸的缝隙流淌出来了。   “不必紧张。”一直忙于全息电脑的男人终于将双手从键盘上收了回去,然后扭头看着沙发上的女人并将其仔细打量了一番,目光最后落在了女人新做的头发上。   帝祇微微挑了挑眉,下巴轻轻点着,目光里似乎裹着一丝欣赏,他用一种红影听不出来是真的在夸她还是假的在夸他的语气说,“新发型不错。”   虹影几乎是条件反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与之前的墨黑长发不一样的是,她这次的头发变成了大股大股的脏辫。   自从上次帝祇用手指抚摸了她的头发,让她整个机械大脑几乎处于宕机的状态之后,她回去后便立马找人将自己的发丝做成了脏辫。   听见帝祇在夸自己的新发型,红影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帝祇大人在训诫自己,她迅速将头上的脏辫全部松散了下去,变成了之前那一头的墨黑长发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仿生头发的好处,黑长直并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编辫子而变得卷曲。   “不不不……”帝祇抬起右手的食指朝红影挥了挥,脸上的笑容看上去非常的儒雅斯文,但眸底的目光却渗透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男人温柔地笑着,“都说了不用那么紧张。”   说完男人动了动手指,然后机械原件在细腻的仿生肌肤下展现出来,从中延伸出了一根细细的类似于神经连接线的东西,朝红影的方向蜿蜒而去,最后那根连接线停在了女人半松半垮的脏辫上。   “而且你的新发型是真的很好看。”男人用指腹一点一点卷着红影的脏辫。   紧接着在女人的惊愕目光中,只见那半松半垮的脏辫居然自己拧成了一股股的辫子恢复了原状,就和红影找的专业的脏辫师父编出来的辫子并无差别。   “……”虹影的额头上已经浮现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她双手局促地放在腰前,颇为紧张地扣着十指大气也不敢出,那张涂满红色口红的嘴巴机械性地上下启合道,“谢,谢谢大人。”   话音刚落地,脏辫上的手很快收了回去。   “……”虹影看着落地窗前认真欣赏那只仿生手臂的男人,怯怯地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大,大人,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她是真的一秒钟都不想跟这个捉摸不定的男人多呆下去。尽管她的确非常垂涎这个男人那张脸,更是恨不得爬上男人的床和对方翻云覆雨一次。   可是和命比起来,红影觉得自己还是更应该更惜命。   听了红影的话,男人漫不经心地往落地玻璃窗外的霓虹叶城撇了一眼,就像自宇宙俯瞰渺小星球一样。   因为常年下雨的原因,叶城是看不见太阳的,也没法根据气温的变化来判断当下是一年四季中的哪一季。   帝祇看着悬浮在叶城上空的各种交通工具,忽然问了一句,“现在是冬天了,是吧?”   红影被这句话问得有些蒙头蒙脑,她更是听不懂帝祇大人这句话里的潜台词是什么意思。做到她这个地位,从上级的话语中揣测潜台词是个必备的技能,不然指不定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这次她猜不到帝祇的意思了,于是只好对方问什么她就实际回答什么,“按照旧世界的四季划分来推算,目前正值冬季。”   “果然是冬季呀。”帝祇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奇怪的是从帝祇口中呼出的那口气,居然在室内的常温下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就好像他真的身处在冬天的冰天雪地里哈气一样。   帝祇又学着怕冷的模样搓了搓双手,接着朝掌心里吹了两口热气,然后说,“那就让我的小可爱们出去暖暖身子吧。”   说完男人转身看着沙发上的红影,轻声问道,“你说这么大个叶城,让它们去哪里暖身子最合适呢?”   这句话红影倒是听懂了,帝祇这是准备亲自出手了。   红影那好看的眉眼弯了弯,接过话头回答道,“主城区内车流拥挤,人员嘈杂并不合适,旧城区的环境更是邋遢的不行。依我看,还是得咱们叶城的天然氧吧──墨林农场更合适。”   见红影会了意,帝祉笑了笑,“那就让它们都去玩玩。”   一听帝祉是真的要出人员帮扶自己,红影立马兴奋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里胜利的目光更加耀眼了。她郑重地超帝祉深深一鞠躬,“大人放心,我一定让您的小可爱们带着谢南星的生物芯片完好无损地回来。”   ·   另一边,黑森林。   “这些东西不怕子弹。”陆调将谢南星搂得更紧了,目光扫过地密集的菌丝条,锁眉向男人叮嘱道,“你小心站在我的身后。”   谢南星也见识到了那些蘑菇的厉害,相比于旧城的水螅,水螅还真的排不上号。主要是他们清楚水螅的致命点,知道怎么对付水螅能将对方一招致命。   但是这些蘑菇释放出来的菌丝实在太多了,就算陆调能用触手将它们全部勒断致死,那也是有体力上限和触手数量上的限制的。   而纵观黑森林四周的蘑菇,那简直多到了眼睛都看不过来的地步。   如此危险的境况,陆调这个臭小子居然还舍身涉险挡在了自己身前,谢南星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受,像抹过蜜,有些甜;又像压着块石头,有些喘不上气;更是在那瞬间在陆调身上捕捉到了一个男人应该有的魅力。   那魅力无关乎陆调的容貌,无关乎陆调的行为,仅仅只因为这个人是陆调而已。   昏暗的光线洒在青年的侧脸上,将那张过去看上去有些稚嫩的面庞修饰得愈发硬悍起来,眉眼间更是多了一分谢南星过去不曾察觉到的成熟和稳重。   他发现陆调的调皮和幼稚只会在寻常的时候出现,一旦处境变得危险起来,陆调就会像变了个人一样,以成熟男人的方式去应对困境。   谢南星这次并没有将陆调拉至身后把对方当个小孩子一样保护起来,而是转身与对方背靠背,就像和之前任何一个并肩作战的队友一样,拔枪警惕扫视周围,像过往下了无数次行动的命令一样沉着嗓子下令,“准备行动。”   男人的话音落地,陆调的心忽然紧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那个笑容不同于往日的任何一个笑容。他是发自内心的,因为谢南星终于认可了他。   认可了他能像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一样,与对方并肩做战,共同杀敌。相比于被谢南星拉到身后保护起来,陆调更喜欢谢南星这样把自己当成战友。   “收到了,我的队长。”陆调笑着回应对方。紧接着十指有力地竖在身侧,只见那原本应该是十个手指头的地方,忽然从指甲盖里长出了十柄锋利且细长的尖刀。   谢南星就站在陆调的身旁,对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此时此刻,他也看见了陆调指甲盖里的尖刀,微微显得有些诧异。   “怎么样?”陆调抬起手在谢南星身前晃了晃,嘴角轻扬,有些得意地说,“待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它的厉害。”   话落,地面猛地颤动了一下—— 第72章 那我可要好好粘着你了   陆调的话刚说完,地面像是被人猛地锤了一拳一样,两人险些都没有站稳。陆调忙用触手缠住谢南星的腰,“小心。”   谢南星被腰间的力量往前一带,鼻尖恰好从陆调的侧脸蹭过,他不动声色咽了咽口水,将目光从陆调那双灼热的桃花眸里移开,低声说,“我没事。它们应该来了,我们小心点。”   男人嘴里的它们约莫指的就是刚刚那些蘑菇。   果然,地面剧烈颤动之后,四周的树干上纷纷坠落下蘑菇雨,那些蘑菇多得如同有人在往下泼一样,看得人眼花缭乱。原本一个蘑菇的攻击力就已经很强了,现在成千上万朵蘑菇几乎同时坠落在地上,释放出来的菌丝数量根本不敢想象。   和之前那几朵被谢南星的子弹射中的蘑菇落在地上一样。此刻,那些蘑菇群砸落在地面的时候,瞬间弹涌起来一股浓浓的白色雾气,像是有人放了烟雾弹一样,又如同海浪般飞快从地面席卷而上。   如果说之前看见的蘑菇坠地后散发出的白雾是谢南星眼花的话,那这次他就肯定得不能再肯定了。男人用义眼的扫描功能看得清清楚楚,他正想问陆调地面那些笼起来的白雾是什么的时候。地面那些蘑菇群突然像陀螺一样瞬间旋转了起来,泥土表面的枯枝败叶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搅碎成了齑粉,那些‘陀螺蘑菇’自地面往上越转越高,越转越高,最后在与两人胸前齐高的位置处停了下来。   谢南星,“……”   陆调,“……”   前后左右全是悬浮起来的蘑菇群,它们将谢南星和陆调死死地包围在里面,然后像什么机关一样,转到某个位置就停了下来。那黑白相间的蘑菇伞如同上万只烈日灼眼,似乎想要生生将身前的两个人钉死在原地。   但是陆调的直觉非常准,触手给予它的感应和他眼睛看到的不一样,因为触手传达给他的信息是那些蘑菇群里没有一个视线是落在他身上的,它们所有的视线都是直勾勾的盯着谢南星的脑门心。   确切地说,它们目光锁住的地方是谢南星耳后的神经插口。   与此同时,谢南星也在那瞬间觉察到了不对劲,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耳后的神经插口,立马就领会到了这群蘑菇的背后人和当初在地下城追杀他的杀手小队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因为他们的目标都是他脑中的生物芯片。   虽然不清楚那些人迫切想从他脑中得到生物芯片是为了什么,但是谢南星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肯定和基因重组脱不了干系。恍惚间,一个惊天的想法在谢南星的脑中炸开,难道说——   难道说,他的生物芯片里有什么资料能解决叶城现下遍地精神污染者的现象?   “看来你还挺受欢迎。”谢南星被陆调打趣话掐断了思绪,他听见身旁的青年问,“你这脑瓜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那些人想方设法也要得到。”   陆调的话也正是谢南星想问的。可是思来想去,谢南星都不明白,要是他脑中有这个东西的话,他早就拿出来对付精神污染者了。   或许,那个东西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   不对!那个东西他肯定是知道的,他父母一定告诉过他。只是当时的情况太危急,他来不及反应而已。   难道是那个诡异的符号?眼下那个诡异的符号是最大的可能了。   “我们要是能安全地从这个地方出去,我再告诉你。”谢南星也没有逃避,如实将心中所想告诉了陆调。   毕竟两个人以后同行的时间还会非常非常的多,而且陆调也是知道他秘密最多的人。   “那我可就感兴趣了。”陆调微微笑了笑,为自己能更进一步走近谢南星的内心感到欣喜和愉悦。   就在这时,一道巨响在两人耳侧响起。   还未等一场大战发生,那些四面八方面对着他们的蘑菇群忽然在空中“轰──”地一声爆炸了。一股比刚刚谢南星用义眼扫描到的更加浓郁的雾气在空中四下散开,就像炸开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那厚重的云层完全将他们笼罩在了密云里不见身影。   又如同有人逃跑时在地上丢了一个烟雾弹,转头就没了影,那些雾气完美的遮挡住了蘑菇群的真实位置,并且在谢南星和陆调的双眼都被那些雾气给模糊的时候,他们分分变成了菌丝的模样,向四方散开。   与之前单个作战不一样的是,这次的菌丝居然巧合地与旧城的水螅一样,准备采用群合一的作战方法进行围攻。   它们将蘑菇四周散发出来的菌丝与其他的蘑菇上释放出来的菌丝完美的连接在了一起,最后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紧接着,那张巨大的网飞速的往中间收拢,沿途过处,十几人合抱粗的树干瞬间被那张锋利的网切割成了若干个树块,劈里啪啦在地上很快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谢南星的瞳孔骤缩了一瞬,那张天罗地网的锋刃度丝毫不亚于陆调的触手,它们居然如果无人之境一样,根本不需要闪躲遮蔽物,因为那些遮蔽物在它们的眼里如同吹口气就能消失不见的尘埃一样。   短短几秒内天罗地网便很快便穿过了层层大树干,将他和陆调笼罩在了中央。   陆调显然也看见了那些蘑菇菌网的伤害力,但他丝毫没有觉得慌张或是恐惧,桃花眸底闪烁着的疯狂精意更加疯魔了,他活动了一下十指,动作敏捷地用尖刀刺状的触手将逼近而来的网瞬间划开了一个巨洞!   能瞬间将那么粗那么多的树干切割成树块的天罗地网居然眨眼间就被陆调的触手划开了一个洞!   “见识到它的厉害了吗?”陆调还不忘撇过脑袋向谢南星得意一笑。   谢南星,“……”   在看见对方眼里的怔愣时,陆调又好心地说,“看来是没看够,再来一次。”   话落,他一脚踩在地面的树块上借力一跳,双手上的尖刀左右各两下扫向那张菌网,菌网又肉眼可见地嚯开了一道巨大的缝……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陆调又用其他的触手缠住谢南星的腰。   见他的行为动作,似乎想象上一次从水螅的飓风中逃脱一样,将谢南星从这张天罗地网中送出去。   按理来说,陆调的动作已经非常迅速了,想在菌丝形成的天罗地网中将谢南星安好地送出去是非常简单的。   但是这一次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强了,令他诧异的是,那些菌丝的恢复力相当迅速,竟然在他还没有将谢南星从地面悬空抱起的时候,那张被切开的天罗地网竟然很快的修复回了原状!   这样的画面令陆调心里产生了莫大的一股刺激。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惊险的情况他越觉得兴奋。触手缓缓从谢南星的腰上收回,青年压了压嗓子似笑非笑道,“有意思。”   忽然——   就在陆调想要猛冲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腰上多了一股不明的力量,那股力量将他猛地往后一拽。低头一看,陆调才发现自己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布带,那布带的颜色和材料和自己脸上的面巾如出一辙。   “不准单独行动。”耳后传来男人低沉又夹杂着警告意味的嗓音,和一道“兹拉”的布料撕烂声。   原来是谢南星将制服的内衬撕烂成了一根长长的布带,并且用那根布带将自己和陆调绑在了一起。   “好呀,那我可要好好粘着你了。”陆调拽着腰间的布带用力一拉,在原地转了几圈。等谢南星从愣神状态恢复正常的时候,他和陆调原本背对背的姿势已经转换成了面对面相拥的姿态。   谢南星,“……”   两人相拥的这个姿势让他紧紧贴在了一起,连腰胯都互相抵在了一起,甚至在某个活动间,谢南星能清晰地感受到陆调某个地方的蠢蠢欲动。   男人的眉心跳了跳,这小子还是正常人吗?那个形状和大小……   谢南星只觉得头皮发麻,更重要的是这小子还真是泰迪上身了,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   “你跑不掉了。”还没等谢南星挣扎,陆调就已经将那根布带打成了死结。   谢南星瞥了一眼腰上的死结,“……”   其实他原本也没有打算挣扎,男人抬枪朝陆调身后逼近而来的一团菌丝射出一枪,沉冷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跑了。”   他不会再跑了,不管是这次还是以后,他都不会再从陆调的身边跑了。   以后的每一次作战,他都决会和这个臭小子一起并肩面对,像真正的生死战友一样一起作战杀敌。   不对,不是臭小子。是小男人。   虽然陆调只有19岁,还整整比他小了十岁,但在谢南星心里,对方在遇到危机时刻的时候,确实可以算得上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小男人。   之所以把陆调称为小男人,是因为谢南星觉得对方毕竟比他小了十岁,叫大男人的话,似乎有些不合适。   毕竟他才是那个大男人。   就在两人活动间,刚刚被谢南星一枪打散的天罗地网再次聚拢了起来。与刚刚不一样的是,那些蘑菇将刚刚形成的那张巨大的网迅速收了回去,变成了一个个类似于海胆一样的蘑菇,表面长着非常多的黑白相间的尖刺。   那些海胆一样的蘑菇以陨石坠落般的速度朝谢南星和陆调猛地砸去── 第73章 绑在身上的男人不见了   陆调的反应很快,触手迅速从五指尖刀变得锋利细长,对准那些海胆一样的蘑菇便开始攻击,与此同时,另外一条空闲出来的触手咋拿着录调的配枪瞄准一些蘑菇开始射击。   “砰砰砰──”   陆调配枪的子弹声和谢南星佩枪的子弹声几乎相融在了一起,寂静的黑森林里霎时间如同爆竹声连天,响彻了整个农场。   海胆样的蘑菇如同海浪一般相继涌来,就算谢南星和陆调两人开枪射击的速度和换弹匣的速度非常快,但也敌不过两人佩枪里的子弹是有限的,他们根本经不起数量这么庞大的蘑菇的攻击,而且还是不停歇的攻击。   谢南星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抬手开枪又射掉,离他们最近的一圈的蘑菇,低沉着嗓子说道,“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陆调当然也知道,他将配枪收了回去,触手从刚刚细长锋利的尖刀模样,变成了一条条极细的细线,谢南星面对着陆调虽然看不见触手的模样,但是机械猫耳将身后的声音几乎都揽括进了耳朵里。   根据声音他能联想到,陆调应该是用那些极细线状的触手,将悬浮在空中攻击他们的那些蘑菇一个个穿成了串儿,然后又迅速将极细的触手变大,最后身后响起了接连的爆炸声,那些蘑菇生生被陆调的触手给撑爆了。   不仅如此,爆炸声虽然很大,但是谢南星依旧从中捕捉到了一些咀嚼声……   !   陆调不仅涌触手将那些东西撑爆了,还用触手将那些东西吞噬进去了!就和之前在旧城遇到的那个蛙类精神污染者一样,被陆调的触手悉数吞吃殆尽!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让谢南星觉得怪异,因为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义眼再一次看见了那些被陆调用触手撑爆的蘑菇,在炸裂的一瞬间释放出了与刚刚一样的白色浓雾,与之前看到的状况一样,那些白色浓物只出现了短短几秒,便很快消散在了夜色之中,连义眼都扫描不到了。   “你有没有看见一团雾?”攻击之余,谢南星这才问道。   陆调的肉眼是没看见什么异常的,听到谢南星这样说他才问道,“什么雾?”   “白色的──”谢南星正描述着,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悬浮在半空中那些海胆模样的蘑菇忽然猛地停住了攻击的趋势,仿佛在瞬间所有的一切被按下了暂停键——   “……”谢南星和陆调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将脑中那根戒备的弦拉得更紧了。   但是那些蘑菇却莫名其妙地停下了攻击,就像是有人画在半空的一幅画一样,静止胜风。它们没有攻击陆调和谢南星了,就连刚刚生长向外的像海胆一样的尖刺都收了回去,变成了之前长在树上的那个模样,那个一朵朵巴掌大的蘑菇模样。   他们如同漂浮在半空中的云一样,静静的矗立在原地,而谢南星和陆调则像欣赏一幅画一样,静静地看着他们,不敢冒然攻击,也不敢松懈对待。   然后在双方相持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后,在陆调和谢南星交换过目光,决定主动出击将他们全部射伤的时候,蘑菇忽然动了,好像看不见的半空发生了地震一样,那些蘑菇在原地轻微的小频率的震动着,就像一群细小的石子在强级地震来临时在地面疯狂颤动一样。   最后忽然“砰──”地一声,悬浮在半空的那些蘑菇在同一个时间全部爆炸了。   由于这次爆炸的蘑菇数量非常众多,陆调恍惚间也看见了谢南星刚刚提到的那一团白雾。但那团白雾也仅仅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都消失不见了。   几秒后,笼罩着两人的那一团白雾渐渐消散了下去,四周的景象也变得清晰起来,与此同时陆调的脑袋也有点沉重发晕……   他用力压了压眉头,捏了捏鼻梁骨,接着缓缓睁开双眼。不知何时,面庞上的面巾已经掉落,腰间的力量也已经消失了,连刚刚被自己紧紧绑在身上的男人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   陆调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用锋利的触手刺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让他恍惚的精神瞬间变得明朗起来,开始急迫地在四周四下寻找着谢南星的身影,但是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他凝着眉毛,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拔高了嗓音朝四处喊道,“谢南星!”   ──谢南星──谢南星──谢南星──   青年的急迫声在宽阔的黑森林里来回飘荡,最后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直到被泼了墨的黑夜全部吞噬,陆调也丝毫没有听到谢南星的声音。   他当然听不见谢南星的回应,因为谢南星此刻也听不见陆调的呼喊声,更看不见陆调这个人,因为在刚刚那群蘑菇统一爆炸过后,他似乎就从黑森林这个世界隔离出去了。   谢南星起初的感受和陆调是一样的,脑袋有些昏沉发晕,在他睁眼的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住了。他发现入目的那盏灯格外的熟悉,就和自己小时候家里的那盏灯一模一样,还是他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安装上去的。   紧接着他又发现自己刚刚的头疼发晕是因为他正从床上醒来,而床边坐着一个眉眼间与他极度相似的女人,女人一手拿碗,一手拿勺正埋头对着碗里轻轻地吹气。   耳边隐隐还能听见轻微的抽泣声,那声音他也熟悉得不行。   每次她哭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声音。   谢南星的眼眶有些发热发湿,他的嗓子也跟着哑了几度,注视了几秒后试探性的轻声喊了一句,“……婉、婉婉?”   坐在床边的女人正是谢南星的妹妹──谢婉婉。   忽地哐当一声,谢婉婉右手拿着的勺子落进了碗里。   听见声音后,她忙转身看向床上躺着的人,鼻音重了起来,几乎是带着哭的嗓音喊道,“哥!哥!你终于醒啦!”   “……”谢南星怔愣了几秒,环视了一圈房间四周。果然是他的房间,然后又将目光落到了谢婉婉手中的汤药上,不解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谢婉婉一边小声抽泣着,一边将不争气的眼泪擦拭干净,他看着谢南星嘟囔着嘴说道,“季博士说你出任务受了伤……”   话说了一半,谢婉婉便没有往下继续说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接着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手中的碗和勺子搁在一边,然后紧紧搂住了谢南星的脖子,“不说这个了,哥,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刚刚谢婉婉凑过来的时候,谢南星的身子下意识的颤动了一分,眉头也跟着皱了几度,因为他发现谢婉婉的身子是热的,是有温度的,那就代表着眼前这个谢婉婉眼前这个女人,他的亲妹妹是活着的!   可是对方说季博士告诉她自己受了伤昏迷了……   谢南星的心又像是被针扎一样疼,明明他加入MP出任务是在……   是在家人都过世后才发生的事情。   谢南星抬起沉重的手覆在了谢婉婉背后,就像小时候那样抱着自己的妹妹,只是这次的力量格外重,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跑掉一样。   “哥,你都不知道爸妈知道你出事了都着急坏了,他们已经跟公司请了假正在往家里赶。”谢婉婉哽咽着说道,用手背抵了抵鼻尖然后余光瞥了一眼谢南星补充道,“葑哥带着安安也正在往这边来。”   “──!”   谢南星的心脏猛地一紧,他蓦地抓住了谢婉婉的双肩,语气凝重了起来,“你说什么?!”   “哥,我……我知道我把这件事情告诉爸妈,他们会担心的,但是……但是你知道吗?你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啊!”谢婉婉说着说着就渐渐委屈了起来,“我真的好害怕你……醒不过来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两道焦急的声音:   “南星!”   “南星!”   熟悉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担忧,让谢南星的后背窜上一股冷汗,这声音他从出生就开始听了。   那正是他父母的声音。   “砰”地一声,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了,两道身穿白色研究服的中年男女身影一前一后小跑进来,他们面色焦灼,额头上还能清晰看见一层因为小跑而出的细密薄汗。   “南星!”   “南星!”   研究服胸前印着科斯生物集团标志的是谢南星的母亲──沈清。   谢南星的鼻峰轮廓和唇部线条几乎是照着沈清的模样刻画下来的。   另外一个站在沈清身后的男人,身穿印刻着远帆科技集团标志的研究服,男人身姿挺拔英俊,谢南星的眉眼和他一模一样,这就是谢南星的父亲──谢舟。   相比于沈清惊慌失措的模样,谢舟看上去相对较为冷静,但他紧握的双拳,也诠释了他对谢南星的担忧。   见到两个熟悉的面孔,谢南星只觉得眼睛是花的,上面蒙着一层雾气。他用力揉了揉眼球,才发现自己的机械义眼也变回了最原始的肉眼状态,用力揉搓的时候会隐隐发疼。   再次看向站在门前的两人,谢南星那对瑞凤眸克制不住的滑落下了两滴泪水,嘴里小心翼翼地喊道,“爸,妈。”   他说话的声音非常的轻柔,生怕自己一用力就将眼前的这两个活生生的人给喊不见了。   谢南星喊着就掀开盖在身上的铺盖,跌跌撞撞朝两人奔去,却在半路被沈清扶了起来。 第74章 给彼此留个纪念吧   “妈……”谢南星的嗓音都在颤抖,更是觉得喉咙里像是被人倒进了酸水一样,吞吐两难。   女人抬手轻轻抚摸着谢南星有些憔悴泛白的面庞,又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对方额前的碎发,嗓子有些哽咽,“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工作太忙了,陪你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沈清身上拥有着和谢婉婉同样温热的体温,那是活人的象征,可也正是这样才让谢南星觉得心脏的地方像是被针扎后又淋了一整瓶浓酸一样,又酸又疼,连呼吸都是疼的。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啃咬着他的肌肤和血肉。   他很清楚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父母,妹妹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进行着与他发生这一切的。但虽然这一切都是假非真,可对于谢南星来说却是真的不能太真的渴望,甚至比在梦境中更加真实可信。   不管是谢婉婉的哭泣声,还是父亲母亲的担忧声和安安稚嫩不清的‘啾啾’声全部都悉数刻画进了他的心脏里,镌刻进了他的脑海中。因为就算是在梦中,谢南星自己都从未梦见过如此让他怀念的家庭日常。   哪怕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赶紧从这里走出去吧,可是脑海里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缠绕着不放他不放。谢南星即使能将这一切幻境打得支离破碎,也不忍心走出任何一个人的温情怀抱。   他感觉自己像是调入了沉醉的迷境,逃不脱,不愿逃。   而是事实,谢南星确实在家人离世十几年之后,再也没有感受到如此深厚的温情了。他是眷恋的,眷恋曾经拥有的一切。拥有的父母妹妹甚至是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小侄女儿安,还有新加入他们家庭的妹夫,谢婉婉口中的葑哥。   “儿子,你在想什么?”沈清抓着谢南星的脉搏,发现指腹下的跳动频率从最初的凶猛渐渐地越来越趋近于平静,那是谢南星心理斗争已经趋于平静的表现,是对现状诚服的表现。   生怕谢南星一个念头就将此幻境打碎,于是沈清轻轻将脸凑近在对方的身前,如同往日每一次假期里询问谢南星一样,温柔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妈妈给你做。”   谢南星回视沈清那双温柔的眼睛,心里百味杂陈,他想要不再等等好了,等吃完这一顿团圆饭,再将这个梦境打碎吧。   虽然不知道这个幻想从何而来,又因何而生。但是总归一切都应该在他这里停止。   “妈,您看着来,您做的菜我都喜欢。”谢南星反手紧紧抓住沈青的胳膊,两人缓缓从地上起身,然后坐在了床边。   就像往日任何一次唠家常一样,谢南星将女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还细心地发现女人那满头的黑发中已经出了几根银丝。谢南星看见那几根白发的时候,嘴角抽|动了一下,因为他的母亲确实有白头发,而且也是在那个位置。   “你们放下工作回来陪我,真的没事吗?”谢南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沈清和谢舟身上来回看,尤其是在看向谢舟的时候,眼里更是多了一份打量和审度。不知想到了什么,谢南星忽然脱口一句问道,“爸,您不是说你手头的那份设计非常重要吗,妈不懂事,怎么连你也不懂事。我身子没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的谢舟在听到谢南星提及到设计图的时候,他平静的眼眸里忽然泛出了精光,顿时用目光将谢南星周身锁住,试图从那张嘴里套弄出更多的信息,“你怎么知道爸爸在搞设计,南星,你见过爸爸的设计图?”   见谢南星和谢舟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沈清连忙拉着谢婉婉的手从房间出去了,向留在房间的两个人温声说道,“你们先聊,我下楼去做饭。”   耳中传来了关门声,谢南星看着沈清和谢婉婉的身影消失在门缝中,心里的那个猜想总算是被印证了。   背后那人设计了这个关于他家人的幻境,其实目的就是想从他口中套出有关那份设计图的线索。而谢南星所知道的设计图,有且仅有他父亲给他设计的那把配枪的设计图。   “我没见过,只是之前一直听你提起过,你在做一份设计,而且那个设计非常重要。”谢南星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舟的眼睛,但他丝毫没有从对方的眼里捕捉到一丝的闪躲和诧异,只是透过那双眸子看到了被后人的疯狂欲切想知道设计图相关信息的欲望。   好像在某个瞬间还从中看到了一丝惋惜,那是对谢南星根本不知道设计图在哪里,长什么样子的惋惜。   .   与此同时,单独坐在小院池塘前一边钓鱼一边品茗的帝祇,也从谢舟的耳中听到了谢南星回答说自己没有见过那份设计图的话。   他斯文尔雅地将泡好的茶倒入杯中,眉眼间显而易见浮现出了欣喜的痕迹,嘴里里漫不经心低声念叨着,“原来那个东西是一份设计图。”   他轻轻将茶杯送到嘴边仔细品了一口后,嘴里发出啧的一声,看表情似乎觉得这杯茶的味道还不错。紧接着继续说,“是武器设计图吧,毕竟您不就是干这行的?”   最后这句话,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隔空对着谢南星那已经逝去十年的父亲说话。   因为谢舟的真实身份就是远帆科技集团的武器研究员,而帝祇也一直觉得谢南星生物芯片里面的东西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就是谢舟研究出来的武器设计图。   “没见过……”帝祇说着说着就小声闷笑了出来。他垂眸看着手中茶杯的水面,奇怪的是,水面中竟然浮现出了幻境里谢舟和谢南星在房间中对话的画面。   他看着谢南星缩了缩瞳孔,不屑道,“你怎么会没见过,东西肯定都在你的脑子里。”   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只好把你的脑子取回来,好好帮你回忆回忆了。   说完帝祇便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了茶桌上,然后十指翻飞滑动,只见男人身前再次浮现出了那台全息电脑。他安静无声地用自己那双机械手指在上面轻轻敲打着,墨黑的电脑界面很快就出现了一行行绿色的代码……   .   另一边,沈清和谢婉婉已经在楼下将饭菜准备好。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在餐桌上正在用餐,忽然被谢婉婉抱着的小安安开始哭闹了起来,嘴里一直嚷嚷着要让舅舅抱,舅舅抱。   “啾啾,啾啾……”小安安奶声奶气地嘟嘴喊着谢南星,两只小短手也朝谢南星伸了出去,就差整个人如同考拉一样抱在谢南星身上了。   谢南星也和往常一样将安安从谢婉婉的怀里接了过去,然后用一个非常温柔的方式将安安抱在怀里,那动作一看就是经常抱孩子的模样,非常熟稔。   小安安趴在谢南星身上,似乎是闻到了安稳的味道,很快便在谢南星的肩膀上沉睡过去,小小的鼻尖一动一动着,可爱极了。   “果然安安就知道粘他的舅舅,连我这个亲妈都不认了。”看着安安熟睡的脸庞,谢婉婉没理由有些吃醋,嘟起了嘴唇。   就连这些细微的情绪都模仿的如此相像,谢南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地埋头吃饭,不得不说这个幻境的背后人确实是有一定实力的,因为他入口的饭菜和小时候吃到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他真是一点都不忍心将这么美好的画面给打碎了。但事实是他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得打碎了。因为谢南星知道在幻境的外面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那个人是陆调。他更知道陆调知道他不见了的话,肯定会在黑森林发疯的。   那小子发疯的动静想也可知,肯定会招惹来更多更凶残的精神污染者,那到时候陆调一个人可就应付不过来了。   “爸妈,我们拍个全家福吧。”谢南星一边安抚着安安入睡,一边用温和的目光一一扫过坐在餐桌对面的家人,嘴角抿起一个淡淡的笑,“我们一家人难得凑在一起,给彼此留个纪念。”   大家都不懂谢南星为什么会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但是一看对方有进一步融入进幻境的举动,也都纷纷踊跃参与起来。   谢婉婉开心地从餐椅上起身,“好呀!我去拿相机。”   谢南星的家有一个后院,小时候他经常和谢婉婉在院子里打闹做作业,熟悉的地方令谢南星脑子里不住重演着小时候的回忆。院子不大,但是阳光洒在上面的时候,有种春暖大地的感觉,是那种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在一起的温馨幸福感。   谢婉婉从房间里拿出了相机将它放在院子的一头,设置下了自动拍摄倒计时,紧接着小跑向院子的另一头,在抱着安安的谢南星的旁边站立下来,她双手挽着李葑的胳膊,脑袋微微靠近对方的侧脸,两个人看上去甜蜜幸福。   “三、二、一……”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倒数着。   谢南星嘴唇也跟着龛动着,那双瑞凤眸似乎透过照相机的摄像头看到了家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但是他知道那个笑容是通过背后人操控着的。   于是在内心做了很久的挣扎过后,谢南星决定将这一切都终止了。 第75章 噩梦重现   就在照相机自动摁下快门记录下这一刻后,谢南星主动从家人的队伍中走了出去,然后转身静默不舍地看着身后站着的想念已久的家人,眼眶里不自觉便覆上一层水汽,但是他向来擅于掩藏自己的情绪,在场的家人自然也没有看见谢南星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婉婉你就在那站着,这次换我来。”谢南星看着挽着李葑的谢婉婉,女人脸上一直洋溢着开心的笑,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宠溺的笑容,紧接着又将目光落在了李葑的脸上,如同长辈嘱咐晚辈一样对李葑叮嘱道,“婉婉的性子有一些倔,你一定要将她照顾好。”   李葑被谢南星突如其来的嘱咐弄得有些懵,“……哥你说什么呢,婉婉是我的妻子,照顾他是我的职责。”   听了李葑的话,谢南星扬了扬嘴角,看了一眼谢婉婉怀中熟睡的安安又继续向李葑嘱咐道,“安安年龄太小了,小孩子平时不太好带。你们俩遇到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及时询问爸妈的意见。”   交代完了妹妹一家人,谢南星又朝沈清和谢舟望去,他眼里不自觉就涌上了一股水汽沁湿了他浓长的黑睫。谢南星立马撇开了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重新调整好情绪后这才转过身子对自己的父母说道,“爸妈,你们要保重好身体,回头……”   他哽咽了一会儿,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回头等你们放假,咱们再拍一组更大的全家福。”   待谢南星说完这些话,站在他对面的沈清和谢舟还有谢婉婉一行人似乎终于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止谢南星,谢南星就已经冲到了照相机的前面,他用最快的速度从相机里拿下了刚刚拍照留下的底片以飞快的速度揣进了兜里。   其实谢南星家人的动作也非常迅速,几乎在发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冲向了谢南星,但是步子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冲到谢南星对面五米远的时候,就看见笼罩着整个幻境的天空像是被人用巨锤狠狠砸下一样,瞬间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隐隐还有玻璃被震碎的滋滋声,地面也随之开始轻微地震动着。   紧接着哐当一声,立在谢南星身侧的照相机从架子上坠向地面,平滑的镜头也如同头上的天空一样,碎开了裂痕。   谢南星只是瞥了一眼地上的相机,右手则紧紧抓住裤兜里那一张全家福的底片,像抓住最后的温暖一样怎样也不肯松开,只是在嘴里用无人听见的声音向站在对面的家人说了一句,“抱歉,我必须得走了。”   看见逐渐消失的幻境,大家的情绪瞬间紧绷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假的!”刚刚还满脸温馨对自己笑,安慰自己的母亲,脸上忽然笼具起了一股低低的气压,那几个字也几乎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在谢南星的印象中,他的母亲一直都很温柔,他从小到达从来没有在沈清的脸上见到过这种恐怖的表情,就好像那只是一个披着他母亲容貌的魔鬼。   不对,不是好像。对面那个女人本来就是一个披着他母亲的皮的恶魔。   可尽管如此,谢南星还是没法做到以除了面对家人以外的情绪面对他们,他依旧笑容满面朝对面的家人说道,“不好意思,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陆调还在外面等着他。   这个幻境就是这样,一旦谢南星动了想要彻底离开这里的想法,四周的一切就开始消散了。看见刚刚还坐在一起吃饭的小房子和拍照用的后院,现在开始一点一点化成了灰烬飘向天空,谢南星的心犹如被蚂蚁咬着一样,更是在听见家人们的怒吼和咆哮的时候,它自动打开了猫耳的屏蔽功能。   是的,在他决定要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他的猫耳和机械一眼就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模样,连同义眼也回来了。   “哥哥你你真的忍心离开我们吗?”   “南星妈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你就要走了吗?”   “南星爸爸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你一定会喜欢那个礼物等你回来吧,爸爸带你去看。”   家人的话语声对着机械猫耳屏蔽功能的打开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谢南星仅仅只能从他们不住张开的唇形去判断他们说的内容,看到最后他干脆连义眼也关闭了,四周的一切都被黑色覆盖。   任由他们一行人怎么呼喊和劝留,谢南星的眼睛始终是闭着的,猫耳也始终是屏蔽的状态。直到他无形之中感应到了有一道瘦小的身影缓缓朝他走近,谢南星这才忍不住睁开了目光。   猫耳的听觉功能打开的一瞬间,他就听见了安安用稚嫩的声音叫着他,“舅舅,舅舅,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走好不好?你抱抱安安行不行?”   明明心里很清楚,一个奶娃说话是不可能这么顺畅的,但是谢南星再看见安安的那瞬间,就是怎么也下不了手,下不了决心。   果然,在谢南星开始内心动摇的时候,刚刚化成烟没消散的一些屋角和院落又开始渐渐重组了起来。   谢婉婉似乎抓到了谢南星最大的弱点,于是便抱着安安朝对方走去,又让安安伸出双手去楼谢南星的脖子。   五米,四米,三米……   他们的距离越缩越短,越缩越短……   然而就在安安的那双小手即将触碰到谢南星的瞬间,忽然“砰砰砰──”几声枪响在人群中响起。   抱着安安正努力靠近谢南星的谢婉婉停下了脚步,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原本抽泣的嗓音里带上了一种严厉的警告和反问,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怎么?哥哥还想杀死我们?”   “那你开枪啊?!”谢婉婉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谢南星低吼道。   “舅舅,舅舅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安安的泪花止不住往下掉,啪嗒啪嗒落在了院子的草地上。   谢南星没法,再次彻底关闭了义眼的视觉功能和猫耳的听觉功能,凝神捕捉幻境以外那道他熟悉的陆调的呼喊声音。   在谢南星彻底把自己从幻境里隔离出去之后,整个房子和院子轰的一声瘫倒了,就连刚刚站在他面前的家人也纷纷化成了灰烬,随着一同消失在空中,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好像这一切真的只是做梦一样。   而现在,梦醒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谢南星抱着一丝微妙的期冀探向裤兜……   男人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湿润的泪,顺着那线条伶仃的下颌线蜿蜒进了衬衣里。   果然,底片还是不见了。   过了约莫几秒钟,四周慢慢静了下来。谢南星这才重新睁开双眼恢复了正常,但是令他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回到黑森林。他来到了另外一个无比熟悉的场景里,那个画面曾经无数次在他沉睡的时候侵袭他的大脑,吞噬他的神经脉络。   ──这正是十年前谢南星的家人在他面前拔枪自杀的那一天。   “不……不要。”男人嘴里几乎是下意识地泄出了恐惧。   谢南星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在心里无比抵触进入这个环境。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的幻境似乎和上一次的不一样,因为不管他怎么抵触和反抗,都没法让这个幻境从他的眼前淡化直到消失。   随着幻境的力量慢慢增强,四周的景象也一点点在重建回当年的模样。那是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的那幢小房子,此刻已经被炸弹炸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冒着滚滚黑烟,还有一些地方燃烧着火光,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而谢南星的脚下全是漆黑的石块和瓦砾。   但最让他痛心和畏惧的是,耳中渐渐响起了家人的痛苦声音:   “哥!开枪啊!”   “开抢!南星赶紧开抢啊!”   “来不及了,南星赶紧开抢!”   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谢南星的身影和十年前那道身影刚好重合在了一起。他看见谢婉婉的双手因为精神污染的原因,已经失去了人类正常十指的模样,就连身下那双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形成了一条如同蛇尾一样的东西。而谢婉婉整个人的身躯诡异的扭曲着,从那张本来应该相当姣好的容脸可以看出,她正承受着常人无法匹及的痛苦。   而躺在谢婉婉对面的正是谢南星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的污染情况,比谢婉婉更加严重,除去一双眼睛还能隐约辨别出是人类的眼睛以外,他们的身体早已被彻底污染成了精神污染物。   往日的噩梦重现在眼前,谢南星的脑子已经快要炸了。   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再度陷入这个困境里,以往每次从噩梦中醒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汗湿了,甚至连精神状态都要花上半个多小时才能恢复正常的状态。   恍惚间,胳膊处突然传来一到刺痛。和十年前的痛感是一样的,谢南星知道那是他的母亲忍不住饥饿用牙齿咬破了他胳膊,或许是他的感官在精神收到强大的撞击下出现了错觉,他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母亲将自己的血液注入到了他的体内,又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母亲从他的胳膊中吸出了一些血液吞入腹中。 第76章 循环上演   面对母亲利齿上传来的刺痛,谢南星并没有动,就任由自己的母亲那样死死咬着自己的胳膊,连疼痛都忘了。   女人用那一双仅剩的人眼直勾勾的望着谢南星,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喉咙里已经说不出正常人类应该有的话语了,只能闷哼着发出“呜呜呜”的浑浊声,像是在尽力提醒着谢南星什么,但是看见对方领会不到自己的目的后伤心地滑落下一滴泪。   谢南星的双腿像被灌了水泥一样沉重得抬不起来,连同那双垂在身侧的手也根本都动不了。直到他的母亲将注意力转向他的掌心,用薄膜状的手在他掌心里画出那个诡异符号的时候,他混乱的意识才逐渐回笼,理智也渐渐恢复正常,垂下视线看向掌心……   谢南星这下明白了,母亲这样做是想在自己彻底失去理智的时候,给他留下那个诡异符号的线索。   “开抢……”沈清那双眼睛又一次滑落下一滴泪,恳求谢南星在他们还没有彻底失去人性的时候开枪将他们打死。   “不要……不要……”谢南星根本没有力气拿枪,就连说话的力气也都快消失殆尽了,他整个人像个木乃伊一样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仿佛魂魄都置之身外。   就在这时,谢南星忽然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扑倒在地上。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他就看见自己的配枪被刚刚还在半米远的谢婉婉夺了过去——   “婉婉——!”如同十年前那样,谢南星惊吼出声。   他这辈子看到的谢婉婉最后一丝容颜就是对方拿着他的配枪抵在太阳穴上,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的笑容对他说,“哥,替我们报仇。”   “不要──!”谢南星支起上半身,伸出手想要阻止,但是被接下来一道刺耳的枪声给震在了原地。   “砰——!”地一声,子弹贯穿了谢婉婉的太阳穴,花一样的女人就此陨落倒地,她至死脸上都是笑着的,仿佛不想给谢南星留下一丁点的内疚和悲伤。   谢南星疯了一样,朝倒在血泊中的谢婉婉匍匐而去,“婉婉!婉婉!”   可是他的妹妹,那个小时候会拉着他的衣袖向他撒娇索要糖吃的妹妹再也没有回应他。   根本来不及悲伤和沉痛,身侧的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冲到了他的前面,被精神污染后的沈清和谢舟速度远比谢南星快很多,她从倒在血泊中的谢婉婉手中抢过那把配枪,然后缓缓转身看向自己的儿子……   谢南星嗓音都嘶哑了,左右摇头乞求着,“不……不要丢下我,妈,不要——”   “砰——!”地,枪声打断了谢南星的话语,沈清继谢婉婉之后也在谢南星的身前开枪自杀。   谢南星十指深深嵌入废墟里,指甲缝中满是鲜血,双眼布满了血丝,“妈──!”   血液在刹那间凝固,四周仿佛变成了一个冰窖,谢南星只觉得浑身僵冷得要死,呼吸都被寒冰冻住了,他怔愣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直到又有两道枪声此起彼伏在耳后响起——谢舟和李葑也相继倒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谢南星双膝无力瘫跪在地上,双手颜面哽咽着,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汨出,额头上和脖颈上满是痛楚的青筋,“……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   那时的谢南星只有十九岁,严格来说只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他怯怯地透过双手的指缝看向躺在废墟中的家人的尸体,那双藏在十指后的瑞凤眸克制不住流下了血泪,连同周围的景象都变成了血红色。   那天的天空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红,那是他家人的血染就的。   心灰意冷间谢南星一分一厘挪动沉重的身子朝地面的家人尸体移去,最后在躺在地上的谢舟身前停了下来。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白色,除去黑色全是血红,他的膝盖也被废墟里粗糙的石块磨破了,鲜血在地面铺出了一道猩红的轨迹。   十九岁的青年先是面无情绪地在家人面前跪坐了一会儿,紧接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僵直的身躯缓缓俯下,他伸手从父亲手里拿过佩枪然后抬起手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青年用带血的目光缓慢扫过地上的尸体,嘴角扬起的弧度在那瞬间居然和刚刚谢婉婉那个如释重负的笑完美重合在了一起,他说,“等我。”   食指搭上扳机,咔哒一声——   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到来,太阳穴也没有被子弹贯穿,因为在谢南星扣下扳机的瞬间胳膊被人抓住了。   他回过身子,一双血眼侧头望去,只见一个被透明玻璃笼罩着的粉脑映入眼帘,来人是季博士。   季博士将谢南星的配枪猛地夺了过去,然后将人从废墟中拉了起来,搀扶着往外走,低声喝道,“起来!跟我走!”   “放开我,你放开我!”谢南星挣扎着,但是他身上根本没有力气抵抗,他像个瘫痪的植物人一样被博士拉着往外走。   “谢南星!不是你一个人才有家人,不是你一个人在伤痛?!”博士见状立马驻足,他紧紧抓住谢南星的肩膀,粉脑在微弱的霓虹城中闪烁着谢南星从来没有见过的血红色,中年男人用手指指着四周的废墟和废墟下肉眼看不见的尸体,他的嗓音也拔高了几个度,“你好好看看!他们哪一个不是冤死的?!”   因为背后凶手投了炸弹,以谢南星家为中心的方圆几里以内的房屋瓦舍悉数都被炸成了废墟。谢南星颓力地站在原地,那双无力的目光顺着博士的手指一一看去,好多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跑出去就被倒下的板块压在了地下。   谢南星双手死死紧握,已经分不清掌心渗出的血是指甲里流出来的还是指尖刺破掌心流出来的,总之他感受不到任何痛感。   “哥,替我们报仇。”谢婉婉临死前的容颜话语清晰浮现在眼前,谢南星的理智终于回笼了一些。他垂下视线看见博士手中那把属于自己的配枪,受了惊一样往后退了好几步。   博士则趁机上前一步将谢南星抱在怀里,此刻的他如同谢南星的父辈一样抱着自己的孩子,一下一下顺着谢南星的后背安抚道,“孩子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博士……”谢南星脑袋沉重地搭在博士的肩膀上,血泪再次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的喉咙都在颤抖,“我……我没有爸妈了,我没有妹妹了。我没有家人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博士的嗓音也哑了,“南星,我们没有时间悲伤跟痛哭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揪出背后的凶手替他们报仇。”   曾几何时,博士也是这样失去了自己的家人,甚至是失去了自己的头颅,不过现在都挺过来了。   在博士的劝导下,谢南星的思绪渐渐恢复了正常,刚想跟着博士离开这个精神污染重灾区,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奶娃哭喊声。   “安安!”谢南星蓦地住脚,反抓住捕季博士的手,脸上全是担忧和慌张,“是安安的声音!”   紧接着谢南星便不顾季博士的阻拦返回了废墟中,循着声音找过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安安的身影。他徒手将遮挡在安安身前的泥块和钢筋一一掰开,索性谢婉婉将安安保护得很好,奶娃丝毫没有受伤。   谢南星又惊又喜,忙将安安抱在了怀里抬脚就往外冲。在路过刚刚目睹家人自杀的那个地方时,他抱着安安转身望着满地的家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谢南星便看见自己的母亲死前一直盯着他的胳膊在看,他的胳膊还是鲜血淋漓的模样,因为刚刚被沈清咬了一口。   看地上母亲的目光,谢南星觉得对方似乎是在关心自己被咬伤的情况严不严重,疼不疼。   想到这里谢南星的心更加沉痛了,但是他没有时间顾虑其他。因为安安还太小了,根本受不了当前极重的精神污染。他将所有活下去的希望都放在了安安身上,于是谢南星抱着奶娃一个劲儿地往外跑,很快就和博士重逢在一起。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后安安还是难逃被精神污染的结果。   ……   原以为这个幻境就会就此结束,可是当谢南星抱着安安跟着博士的步伐从那片重灾区废墟走出去之后,身边的博士居然又领着他走了回来,一切又回到了原地!   低头,谢南星更是发现怀里抱着的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再抬头,连一直在前方搀扶着他往外跑的博士也不见了!   等他整个人从恍惚状态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再一次听到了那些熟悉的哭喊声——是来自他家人求他开枪的哭喊声:   “哥!开枪啊!”   “开抢!南星赶紧开抢啊!”   “来不及了,赶紧开抢!”   一切的一切竟然又悄无声息地重复开始上演——   谢南星的心如同被子弹射穿了一样,这个幻境居然要让他再度经历家人惨死在眼前的景象!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要关掉义眼和机械猫耳,谢南星迫切想要将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都隔绝在能捕捉到的感官里。可是不论他怎么做,那些声音就是消不掉,那些熟悉的身影也挥之不去,就算他闭上了眼睛脑海里也依旧清晰可见他们的样子。 第77章 有你在,我安心   谢南星根本不知道幻境的制造者是怎么控制他的义眼和机械猫耳的。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对方一定是一个顶级黑客,因为只有黑客才有技术入侵他的神经感官,进而操控他的五感。   在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字──杀皇。   是的,与他结交过的人当中,除了杀皇,谢南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有如此高超的黑客技术。难道说一直想要得到他的生物芯片的背后人就是杀皇?可是以他对杀皇的了解,他又觉得对方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小事情就绕这么大的圈子让他精神内耗,那不是杀皇的行事风格。   眼下也没法细想,谢南星的精神正在被迫撕裂着。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脑子里忽然生出了好几股诡异的力量,正同时将他强大的精神力东拉西扯,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正在被五马分尸的痛苦感。   事情进展到这里,谢南星也意识到了背后的人是想通过无限循环的幻境让他自己精神内耗。   因为他们知道他的精神力实在太强大了,单单只凭一些普通的精神污染者是根本没法攻击到他和伤害到他的,所以只能通过让他自己精神内耗的方式造成自我损伤,撕裂他强大的精神力,最后再采取措施拿到他的生物芯片。   不得不说,背后人的技俩确实是能内耗掉谢南星的精神力,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跟着谢南星一起来的那个实习生——陆调。   .   另一边,黑森林中。   在谢南星循环在幻境中被迫精神内耗的时候,对于身处在黑森林中的陆调来说,也就只过去了短短的几分钟而已。   在苏醒过来看不见谢南星的身影后,陆调果真如同谢南星所说那样发了狂,着了魔,甚至将整片黑森林几乎掀得个天翻地覆。他的十指正在不住往下滴血,因为他用触手将整片黑森林里遮挡住他视线的所有东西全部拦腰截断,又用自己的粒子抢将那些被拦腰折断的树干彻底消灭成了灰烬。   此刻放眼望去,密集的古老树林方圆十里都变成了光秃秃的一边,连一根杂草都找不见了。仅仅在短短几分钟之内,陆调便在偌大的黑森林中寻到了谢南星的踪迹。   被树干残渣和枯枝败叶铺满的地面上,陆调循着一丝丝些微的痕迹发现了很多细小的拖痕和沟壑,那一定是菌丝留下的痕迹。顺着拖痕的方向探查而去,他终于发现了异样。   在被拦腰斩断的废树林边缘处,有一个巨大的坑,坑的边缘处还怂堆着一些翻新的土,陆调慌措失声喊道,“谢南星!”   疾步跑上前,陆调终于看清楚了坑下的东西。那是一个类似于蚕蛹的东西被埋在了地下浅表里,看样子那些蘑菇菌丝还未来得及将谢南星彻底埋在地下就迫不及待将其困住。也难怪他把将所有的树干都拦腰折断后,也发现不了谢南星的影子,原来那群菌丝将谢南星裹成了一个蚕蛹,拖到了地底下!   “谢南星!”陆调焦急喊着男人的名字,一边用带血的触手避开了所有人可能会伤到谢南星的地方,再将那些蚕蛹状的菌丝划开了一个豁口。   如同脱茧的蝴蝶,谢南星被闷得有些发红的面旁在黑白相间的菌丝下终于显露了出来,男人额头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制服下的衬衣被汗水淋湿得能隐隐约约看见白衬衣下的粉肌吗,在无形之中增添了一分别样的战损魅惑感。   陆调将谢南星整个人半搂在怀中,发现对方的体温略微有些高,于是抬手松开了谢南星衣领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入目便看见了男人泛红惹眼的锁骨,陆调的眼眶止不住烧了一瞬,周身的血液都跟着燃了起来。他抬手拍了拍谢南星的还泛着薄汗的脸,轻轻替对方擦拭掉鬓角的湿汗,轻声喊道,“谢哥,醒醒!谢哥你醒醒!”   有了外力的干扰,谢南星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最先让他感到舒心的是陆调身上那股熟悉的荷尔蒙气息。男人缓缓眨动了几下瑞凤眸,眼前模糊人影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还未等陆调俊美的面庞彻底浮现在眼前,谢南星就被一股霸道而凶猛的力量揽入怀中,然后耳边就响起了青年的抽泣声,他感觉自己被搂得更紧了,“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谢南星发现自己已经从幻境中脱离出去以后,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抬起双手用仅剩的力气环住陆调的腰,龛动泛红的嘴唇上下启合着,用一种非常笃定的语气对对方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他对陆调持有这份自信。   “没事吧?你没事吧谢南星?”陆调紧紧搂着谢南星。明明搂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那瞬间陆调却感觉自己好像搂着一个精美易碎的瓷瓶,好似一用力就会将怀中这个脆弱的人揉碎,更害怕对方像流沙一样,搂得越紧,对方就会消失得越快。   谢南星眼角是湿的,不知是泪还是汗,他缓慢摇了摇脑袋,示意自己没事。   可陆调还是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从指缝中流走,于是他将谢南星松开了几分,又仔细将对方打量了一遍,连一根汗毛都没有放过,比搜查罪犯的犯罪证据还要认真,又不放心地追问道,“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南星无力的瑞凤眸因为受了强大的刺激还有些泛红,似乎是为了让陆调彻底放心,男人努力扬了扬嘴角回应道,“没事。”有你在我怎么会有事。   反复检查了三四遍,又从谢南星口中听到了声音,陆调紧绷的心这才松了几分,他抬手用指腹摸了摸对方耷拉在头顶的机械猫耳,桃花眸里满是心疼和愤怒,“疼吗?”   上次在地下城,谢南星的机械猫耳也变成了和现在一样的机械薄片,但那是因为陆调的精神污染力不受控制,刺激到谢南星导致的。   而现在,谢南星的机械猫耳又一次变成了机械薄片。这让陆调不得不心如刀割,他不用想都能知道谢南星在那个茧里经历了什么样的精神折磨。青年双手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掌纹滑下,啪嗒啪嗒滴落进地面。   他恨自己没有将谢南星保护好,更恨操控那些蘑菇的背后人。   忽然手背上传来一道温热,谢南星抓着陆调的手吗,又用衣袖轻轻将对方掌心的血迹擦干,他的目光中又恢复以往的沉着和冷静,只是里面夹杂了更多的心疼,男人轻声安抚青年,“别做傻事,留着力气杀敌。”   陆调吸了吸鼻子,点头“嗯”了一声。   调整好情绪后,陆调才向谢南星解释道,“谢哥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那些白雾吗?”   精神力备受摧残的谢南星没多少力气,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淡淡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记得。   “那是那些蘑菇的包子。”陆调继续补充道,“我们一开始都以为那些蘑菇就是想杀死我们,可是我们弄错了,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你。”   “我都知道。”谢南星淡淡回应道。   “哥。”陆调非常清楚那些孢子有致幻的作用,因为他自己也产生了一些幻觉,那些幻觉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联想到谢南星的机械猫耳再次变成了薄片,陆调不难知道谢南星在幻境里也经历那些对方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一想到那样,陆调的嗓音又漫上了水汽,他有些哽咽,更多是心疼,“你在里面都经历了什么?”   话问到这里,陆调忽然又不想问了,甚至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轻轻拍着谢南星的后背,像安抚小孩一样安抚对方,“没事了,都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在呢,别怕。”   谢南星无声扬了扬嘴角,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受了伤的小孩,被陆调紧紧搂在怀里安慰,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受了伤被母亲抱在怀里安慰一样,他在陆调身上寻到了一丝来自家人的安心感。   这若是放在以前,大名鼎鼎的谢大审判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被人安慰’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是在此刻,在他身体最虚弱,精神力最脆弱的时候,他在陆调身上感受到了无上的安全感。   来自一个成熟男人给予的安全感,他不用多说一句话,对方就能明白理解他的安全感。   谢南星的眉眼舒展开来,眼角弯了弯,加重了环住陆调腰身的力度,顺着对方的话重复温声道,“有你在,我安心。”   只要你在,我就会一直安心。   陆调也没想到谢南星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他先是愣了一秒,然后又恢复了以往打趣的模样,笑道,“堂堂叶城令人闻风丧胆的谢大审判,表白的话说得就如此简单?”   谢南星也没有反驳陆调的话语,更没有否认自己确实是在向陆调表白的话语,男人只是低声笑了笑问道,“那应该怎么复杂?”   “起码得说一句我爱你吧。”陆调趁火打劫道。他还真的很好奇,‘我爱你’三个字从谢南星这样一个大直男的嘴里说出来会是怎样一番风味。   谢南星有些无奈笑出了声,缓缓放开陆调的腰,看着对方那张沾染着些许有脏渍的脸,替对方一一擦拭干净,接着又捏了捏陆调脸颊上鼓起来的奶膘,耳根子下意识红了,但他的目光没有闪躲,他凝望着陆调那一双桃花眸,“想听我说?” 第78章 听由你任何惩罚   陆调抬手覆上脸颊上谢南星的手,微笑着点了点头,“迫不及待。”   可谢南星却没有及时满足陆调的期许,他抿着嘴角认真地说,“待我们安然无恙出去,听我说我爱你。”   陆调知道这是谢南星变相鼓励自己,他也接收到了对方的意思,于是伸出小指和对方拉了拉勾,像个小孩一样撒娇道,“那南星叔叔可不能撒谎哦。”   谢南星勾着陆调的小指,然后用大拇指与对方盖了一个章,郑重承诺,“食言,听由你任何惩罚。”   陆调,“绝无反悔?”   谢南星,“绝无。”   听了谢南星的话,陆调脑子里不知又装了多少颜色废料,他忽然低声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想你撒谎了。”   “……”谢南星先是愣了一秒,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小子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他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陆调的胸膛,满眼都是宠溺的味道,“没个正经。”   “是莫比乌斯环。”谢南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才慢慢向陆调解释道,“整个黑森林的那些蘑菇就相当于一个莫比乌斯环阵法,而你刚刚说的那些孢子就是启动阵法的关键。”   “莫比乌斯环……无限循环。”陆调不屑轻笑一声,“看来他们是真的很了解你的精神力是有多么强大,他们畏惧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事情没这么简单。”谢南星皱了皱好看的眉毛,面色有些沉凝。   背后凶手没有在幻境里得逞,谢南星已经能感觉到这里还有更大的未知危险在等着他们。可是他们不能撤退,对于审判者而言,面对精神污染者是绝不撤退的,况且他们还答应了Lora要帮对方救出那些被困在山洞里的人。   谢南星深吸了一口气,他抬眼看向陆调思忖了片刻。他刚刚在幻境里反复经历了家人逝去的痛苦。那陆调呢?陆调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他也知道幻境最喜欢制造中幻境的人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那陆调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又是什么?   他那么强大的精神力都需要陆调这个外力的介入才能安然从幻境中走出来,哪怕就算如此,他的机械猫耳还受了伤。那单枪匹马的陆调又是怎么从幻境的痛苦经历中挣扎出来的?   对上谢南星的目光,陆调似乎从中捕捉到了对方的疑惑,但他不想把自己过去的那些惨痛经历施加在谢南星的身上,于是只好笑了笑敷衍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运气那么背?”   陆调的话虽是玩笑话,但也传达出了他根本没有陷入蘑菇孢子释放出来的幻境当中的意思。   谢南星又不笨,他当然知道陆调这样说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他很尊重路调,既然对方不说,他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于是最后只是淡淡地看着陆调轻声说了一句,“我随时准备聆听你的故事。”   陆调的指尖抽了抽,他听懂了谢南星的话,对方是在等他主动开口讲述自己过去的经历。青年心里百味杂陈,其实他何尝又不想说,只是他过去的经历涉及到他是杀皇这个身份,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谢南星解释。   因为陆调觉得以他对谢南星的了解,他们俩一个是顶级杀手和一个是叶城审判,两个人之间的纠葛纷缠实在难以清理掉。况且谢南星才刚刚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陆调发自心底不想把杀皇这个身份当做一个没有胜算的赌注倾加在他和谢南星的这份感情上。   “不会让你等太久。”陆调垂着脑袋,轻声说了两个字。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就算再难抉择,他最终还是会选择告诉谢南星真相的,只是时间长短和时机的问题。   谢南星看着陆调垂下的眼睫,淡淡“嗯”了一声。   .   处理完蘑菇孢子幻境的事情后,两人便又按着lora给的地图,朝目的地那个山洞走去……   黑森林占地面积非常广,两人越往里走树林的密集度越高,那些树又粗又高,树皮表面还长了许多长长的绿色绒毛,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恍然间他们好像真的走进了原始森林一样。   可这样的环境也仅仅只持续了十多二十分钟的路程,按照地图拐过一个弯两人明显发现路过的树林密集度越来越小,从最开始的侧身才能行走过去的程度,到现在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大概能站下十几个人。   “小心点。”两人都发现了周围环境的异常,异口同声道。   话刚说完,陆调就发现谢南星也对他说了同样的话,于是转身向男人打趣道,“咱们俩简直是心连心,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看见陆调打诨的模样,谢南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声宠溺的笑容,“别嘴贫,赶紧走。”   “你耳朵没问题吧?”陆调一直走在谢南星的后面,注意力也几乎都放在谢南星那对机械猫耳上。他发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谢南星的机器猫耳还没有彻底恢复原状,目前还是以折耳的形态半支棱在对方的头顶上,那模样还真像一致没有睡醒的猫咪一样,颓美中又夹杂着一股别样的可爱。   “恢复原状也需要一段时间。”谢南星觉得只要自己还能听见声音,那就没有多大的问题,况且他也不想陆调总是担心自己。毕竟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陆调照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个瞬间谢南星在心中居然生出了一个‘他会给陆调拖后腿’的念头。   陆调没有察觉到谢南星的心中所想,他只觉得谢南星刚刚说的话也非常对,但他就是不放心,所以再次小心安抚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我们歇会儿再走,反正来都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话虽这样说,但谢南星办起公事来的时候向来不是拖沓的性子,而且他觉得他们晚到一分钟,山洞里那些护林员就会更危险一分钟,这个代价他赌不起,也不会赌,“我没事,继续赶路吧。”   见谢南星一再坚持,陆调也拗不过对方,只好随时检测着谢南星的身体状况。   似乎黑森林里的精神污染者和谢南星有同样的行事风格,他们觉得让谢南星多休息一分钟,拿到对方生物芯片的成功时间就会少一分钟。于是根本没有给谢南星和陆调更多的喘息时间,便又开始加入了战斗。   “嘘——!”正在前行中的陆调忽然抬手抓住了谢南星的制服下摆,闭眼凝神静听了一会儿,耳中捕捉到了一些细细簌簌的声音。   那声音非常缓慢,就像老牛拉车的样子,有些笨重且迟缓,陆调正开双眼看向谢南星,戒备道,“有声音。”   谢南星的机械猫耳还没有完全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他现在的听力就和正常人类的听力差不多,此刻他将周身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机械猫耳中的话,也能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对于他来说有点像之前蘑菇刚出现时发出的嘶嘶声,但仔细一听又大不相同,因为蘑菇的重量不足以令他们发出那种摩擦声。   是的,谢南星的第一次反应是某两个物体指尖摩擦发出的响声,他眉宇间的气息变得凝重起来,面庞的线条也随之变得锋锐,男人沉声道,“不是刚刚那群蘑菇。”   谢南星侧头看见陆调正垂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处,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凝眉问道,“精神污染者?”   “嘶……”陆调思忖了一会儿后倒吸了一口气,打量着掌心处涌动程度不是很大的肌肤,微微挑了挑眉,“算是──”   正说着,突然陆调的手掌忽然颤抖了一下,刚刚还无事的掌心骤然间猛地发疼。以往发现精神污染者时他的掌心都是痒得难受,可是这一次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那种疼是撕裂般的疼,就好像有东西在用力撕扯他掌心的肌肤一样,誓要将他的皮肉撕碎。   “还是个厉害的家伙!”陆调疼得倒吸了好几口气,他的警惕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眉宇间的气息变得凝素起来,补充道,“比刚刚那群蘑菇更加难以对付。”   这鬼地方还真是一口气都不带给他们喘的!   果真是个精神污染者聚集地。   听到陆调的话,谢南星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拔出后腰的配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立马进入战斗状态,就连头顶那对折耳状态的机械猫耳在墨色中也变得冷锐无比,男人面色沉冷,冷峻的目光横扫四周,“来多少杀多少。”   “是人。”借着微弱的光线,陆调能在稀稀疏疏的黑森林中捕捉到一些人影。他们的身躯不大,就跟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高,像是长期营养不良,他们的身形看上去非常瘦削,“小孩子?”   一说到小孩子,陆调的脑子里立马就浮现出了地下城的杀手小队,“杀手小队?”   “不是。”谢南星没有从那些小孩子的身影上觉察到和杀手小队一样的凶残锋利的目光,他远远地打量着那些逐渐逼近的矮小的人群。   好在这一片区域的树木不是很多,所以即使黑森林内的光线比较暗,他也都将不远处那些瘦小身影仔仔细细看在了眼里。 第79章 我俩今晚得在这里殉情了   那些人影的形态外貌真的比一个孩童大不了多少,但是身体表面的肌肤却没有孩童那么细腻白嫩。他们的面部看不到五官,一截又细又长形同白骨的脖子上面支撑着一个光秃秃的,没有头发的头颅。   全身的皮肤像是被人用力拉扯过后铺在上面一样,满是皱纹。被拉扯下来的所有松垮的皮肤将那些瘦小的身影全部包裹成成了一具具的千年的古尸──木乃伊。   他们的外貌形态形似木乃伊,就连行动的速度也都跟走尸差不多,非常的缓慢且笨重,刚刚他们听到的奇怪的摩擦声就是这些木乃伊的粗糙的脚掌与地面摩擦发出的细细簌簌声。   这特殊的形态特征令谢南星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他的大脑在精神污染者手册里面飞快搜寻了一圈后锁定道,“是S级污染者,代号尘埃。”   陆调没想到这么瘦小的身影居然还是个S级精神污染者!   还有他们的代号为什么会叫尘埃?   “这个东西我也只在手册里面见过。”谢南星补充道。也就是说,谢南星至今为止并没有在任何出任务的现场见过这个代号名叫‘尘埃’的精神污染者。   “有相关的详细记载吗?”陆调问道。其实他是想问谢南星知不知道这个名叫尘埃的精神污染者的弱点或者是致命点。   谢南星凝眉摇了摇头,“还有个事实没来得及告诉你。根据记载,见过这种污染者的审判者只来得及传输回他们的形态外貌资料。”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一个审判者从这种代号为尘埃的s级精神污染者手下活着走出去。   “……”听了谢南星的话陆调先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他感觉自己体内刚刚平静下去的躁动血液,忽然又开始热腾了起来。   尤其是陆调体内的触手在感应到强大的S级精神污染者后变得更加嗜血和饥饿,不得不说触手和陆调能融合得这么融洽,跟他们拥有同样疯狂的想法是脱不了干系的,他们都喜欢这么强大的对手。陆调那双桃花眸底闪烁着疯魔的精意,唇角露出了半颗洁白的小虎牙,挑衅道,“这么刺激?”   两人谈话间四周聚齐了越来越多的尘埃木乃伊,它们像无数头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一样,朝着空旷地区的谢南星和陆调围攻而去。   “来了。”陆调并没有将触手露出来,而是和谢南星一样,将配枪拿在手上瞄准其中一具尘埃木乃伊的脑门心,又用余光看着谢南星说道,“看看这次我们谁的分数比较高。”   还未来得及扣下扳机,两人就目睹了一个令他们非常难以置信的画面。   因为那些尘埃木乃伊是从四面八方渔网般揽括逼近的,他们路过的地方会有很多大树,但他们行走的轨迹却是直线型的,并没有避开那些遮挡的树木,而是径直朝圆环中心的两人走去。而就在他们这群密集的尘埃木乃伊往中心靠拢的时候,那些被他们径直穿过的大树竟然莫名其妙的画成了──尘埃。   谢南星对这种现象非常的熟悉,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前他亲手打碎第一个幻境的时候,幻境里面那些物体消失的时候也是化成尘埃飞向半空,进而消失不见。   而现在,他非常明确他们身处的地方是黑森林而非幻境,那么也就代表着他刚刚眼睛看到的一切也不是假的。   “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代号为尘埃了。”陆调觉得非常有意思,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精神污染者。   所触及的物体都会化成尘埃消失不见,这种能力确实能打败好大一片低级精神污染者,难怪之前遇到过他们的审判者没有一个能生还的,这东西根本没法近身攻击,一旦对方群起而攻,被围困的人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和那些树一样变成尘埃。   可以说这个S级精神污染者是目前为止陆调和谢南星遇到的伤害力最强的一类。有那么一瞬间,两人都庆幸这个鬼东西幸好没有游离到叶城内,不然再繁华的都市也早就被这个鬼玩意儿变成了鬼城。   陆调周身的毛孔都警惕了起来,小心叮嘱道,“注意别被他触碰到身体,不然我俩今晚就得在这里殉情了。”   明明都这种时候了,陆调居然还有心情打趣自己。但谢南星也早已习惯了陆调这个人的品性,并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殉情这两个字可不适合我们。”   说完,“砰砰砰──”几声枪响,子弹在黑夜中划出数道星光轨迹,正中迎面而来的三具尘埃木乃伊的脑门心,强大的冲击力将他们射倒在地上,顿时从走尸变成了死尸。   “嗬嗬嗬──”四周响起很多的低吼声,那声音和丧尸的低吼声并无差别。   但奇怪的是,那些尘埃木乃伊的面部明明都没有五官,可是他们依旧能发出嗬嗬嗬的丧尸般的恐怖声音,似乎是竭力从那一截枯骨喉咙里挤出来的。那声音越聚越多,几乎笼罩了整片黑森林的上空,给本就阴森的地方增添了更多的恐怖氛围,让两人后背不禁爬上了一层冷汗。   双方的战斗局势很快就变得紧张起来,地面能让谢南星和陆调站着的空地也越来越少,于是两人便就将作战的地方转移到了那些高大的树干上。   陆调的触手飞速弹出,缠住了树干高处的地方,然后另一只触手缠住谢南星的腰将对方送到了对面的那颗大树上,两人隔空相聚几米远,左右开弓纷纷击退了新涌上来的一波尘埃木乃伊,尽量不让他们靠近他们所在的大树。   但是令陆调没有想到的是,由于他在防御和攻击的时候身体的活动幅度太大了,不小心将兜里的那张通往山洞的地图掉了下去!轻薄如羽毛的纸张就那样如同枯叶一样缓缓往下摇曳——   几乎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触手就飞快地朝地图延伸而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地图的一端被触手吸附着,而另一端则被地面一具尘埃木乃伊抬起的枯手触碰到了,紧接着地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尘埃,尘埃扩散的面积正在不断扩大,眼见就要覆及到陆调的触手了,可陆调却丝毫没有松手的趋势,反而用吸盘将地图扭到翻了一面……   千钧一发之际,谢南星一枪击碎了那具尘埃木乃伊的脑门心,可是地图已经开始化成了灰烬的形状飘向空中,眼见尘埃木乃伊化万物为灰烬的能力即将落在陆调的触手上,谢南星立马拔高了嗓音隔空朝几米远的陆调用力吼道,“陆调!松手!”   陆调应声松开触手,与此同时地图在两人眼前眨眼间便化成了灰烬,消失在眼前。   没有了地图的导航,他们寻找山洞的时间将会延长。陆调低低“操”了一声,然后拔枪瞄准了地面十几具尘埃木乃伊,避免对方靠近支撑他们的大树。可是四周聚集的尘埃木乃伊越来越多,根本打不完。而且他们还发现了那些原本被他们射倒在地的尘埃木乃伊,居然死而复生从地面又站了起来!   “嗬嗬嗬——”死而复生的尘埃木乃伊再度拔高了声音,以更迅猛的姿态朝两人身下的大树挥手抓去……   “这东西打不死!”陆调连续几枪又将大树四周围攻而来的尘埃木乃伊打退了几米远,给彼此争取到了一些思考的时间,“他们会死而复生!”   陆调看着这群不死的怪物便有些懊恼。他发现自从在旧城遇到那个水螅精神污染者开始,这些新出现的精神污染走就像坐在一起开过会一样,他们都多出了一种新的能力,那就是子弹打不死的能力。   但这次的尘埃木乃伊却比水螅和蘑菇多了一种能力,那就是死而复生的能力。   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这几个字在陆调脑子里来回飘荡了好几次,忽然青年的瞳孔骤缩,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是预感到胜利的得意之笑,他大声喊道,“有办法了!”   谢南星也从死而复生的概念中获取到了一个尘埃木乃伊的弱点,“他们既然能死而复生,那就代表着体内是由神经组织的。”   “没错。”陆调将枪收回在后腰处别上,十指悄无声息地化成了触手的形态,炯炯的目光一一扫过地面逐渐逼近的尘埃木乃伊,凶杀之意逐渐填满桃花眸,语气也凝重了好几个度,“有神经组织就有致命点。”   两人的默契实在是太好了,听陆调这样说谢南星就领悟到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找到了地面那些尘埃木乃伊的神经组织枢纽处,就能轻而易举的一枪彻底解决掉对方。   可是他们也都发现了那些尘埃木乃伊触碰过的物体全部都化成尘埃的现象,也就是说肉眼可及的表面是找不到木乃伊的神经枢纽的,它一定藏在某个他们难以发现或者难以触及的地方。   “脚掌!”陆调非常聪明,立刻就捕捉到了尘埃污染者的致命点。   他单手撑着下巴,在树干上潇洒恣意地翘起了二郎腿,面向谢南星露出了一个痞气十足的笑容,“谢哥,我给你表演个节目怎么样?”   “小心点。”谢南星很清楚,陆调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表现得这么轻松自如的。 第80章 来自大直男的奖励   得到了谢南星的允许,陆调先是用一根触手化成了极细的线状形态,顺着树干飞速往下延伸到地底下,然后瞄准了一具尘埃木乃伊的脚掌心,迅速向上刺穿——   “嗬——”那具被刺穿脚掌的尘埃木乃伊吃痛地仰天发出一声惨叫,僵硬地扭动枯骨般的脖子看向脚掌处。   “噗嗤”一声,触手的尖端从那具尘埃木乃伊的脚背处贯穿出来。果然下一秒,刚刚还在张牙舞爪的尘埃木乃伊就瞬间倒在了地上,喉间发出的嗬嗬嗬声也逐渐戛然而止,原本已是枯骨模样的外形瞬间变成了一截枯骨,那些覆盖在上面的皱纹死皮瞬间消失不见了。活像睡着了一样瘫死在地上动弹不得。   “睡过去了?”谢南星当然知道那些尘埃木乃伊有死而复生的能力,就算破坏了他们的神经枢纽,但也难以避免那些鬼东西在短时间内修复好。所以他清楚陆调肯定是用了某个方法让那些尘埃木乃伊的神经枢纽在一段时间内彻底睡死过去,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复生工作。   对于谢南星给予的心有灵犀,陆调感到非常满意。他迅速收回触手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蠕虫状对着谢南星在空中摇摆,然后又在触手的尖端吐露出一种墨绿色的液体。   青年那对洁白的小虎牙在墨色中格外耀眼,他看着谢南星乖痞一笑,得意回道,“麻醉剂。”   谢南星,“……”   男人静默看着青年用触手在短短的时间内,将那群子弹都打不死的尘埃木乃伊挨个麻醉到了昏死的状态,他后背莫名生出了一种惊悚感,尤其是身后的某个部位更是生理性的紧缩了一下。   他看向天空,心里似是在思考。这臭小子到底还有多少能力是他不知道的。谢南星忽然对他和陆调未来的床事感到非常的畏惧。   他知道以陆调这个小疯子的性格,一定会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一都施加在他的身上。   他也非常清楚年轻人总爱寻求刺激,而他这个大出对方整整十岁的男人理应顺着对方,满足对方。因为曾几何时,他曾在一篇报道中看到过一句话:**和谐夫妻感情才能长久和睦。   “完事儿!”思绪放空间,隔空而坐的陆调已经将地面的那些尘埃木乃伊全部都麻醉昏死在地,并且还将它们堆积成了一座小山。陆调指着地面垒起来的那座小山问谢南星,“节目好看吗?”   谢南星瞥了一眼地面的尘埃木乃伊小山坡,淡淡“嗯”了一声。   看见谢南星的反应如此平淡,陆调忽然用触手将自己送到了谢南星的身边,坐在了男人那根枝丫旁,将对方抵在了背后的大树主干上。   他周身的气息非常的莽撞,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更是将谢南星围困得无处可逃,青年用鼻尖蹭着男人的颈窝撒娇道,“既然南星叔叔觉得好看,那能不能给我一个奖励?”   谢南星抬手揉了揉陆调的后脑勺,然后像一个家长表扬自己的孩子在班上得了第一名一样,给对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认真夸赞道,“不错。”   陆调看着身前的大拇指愣了一秒,“……”   也对,他为什么会在一个大直男的身上幻想到暧昧的奖励?   那可是谢南星,又不是谢北星。   见对方的反应不是特别的高兴,谢南星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奖励不是那么的符合陆调的想法。   于是男人收回竖着的大拇指垂在身侧,然后看着昏暗光线下的陆调的侧脸抿了抿嘴,最后像是鼓足勇气一般探过脑袋飞快在对方的唇角处蜻蜓点水后移开,紧接着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模样,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周身的神经脉络都处在一个高度紧绷的状态,甚至连掌心都渗出了汗水。   可就是这样的状况,谢南星依旧保持着最冷静的状态,向僵愣着的陆调继续夸奖道,“很棒。”   陆调是真的没有想到谢南星暔凨居然会主动亲他,虽然只是唇角的触碰,但是那也是谢南星在意识清醒状态下的主动行为。   他感觉自己的唇角像被火烤了一样,连带着整张脸都快要烧成烤乳猪了。陆调迅速往前坐了一分,将谢南星逼近在树干的角落里,然后用那双灼烫的目光扫过男人的那双略带羞涩的瑞凤眸,再掠过那只挺立且暔凨微微泛湿的鼻梁,最后落在那张略显紧张的嘴唇上。   也许是墨色树下的暧昧氛围渲染到了极点,陆调觉得谢南星的嘴唇上仿佛镀着令他上瘾的毒,他控制不住身体便微微侧过脑袋,朝对方靠近而去……   在陆调没缩短一分距离的时候,谢南星紧抓住树干的力度就越紧,最后指甲都几乎嵌入了树皮当中。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谢南星几乎屏住呼吸都能嗅到陆调身上的荷尔蒙气息,那气息让他体内的催情素再次躁动了起来,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然后一道温热的触感就覆了上来……   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凝固,天灵盖也在那瞬间炸开出一道五光十色的烟花,谢南星只觉得天旋地转,义眼闪动着模糊的重影,就连机械猫耳都下意识发出了滋滋滋的临近宕机的声音。   然而,还没等谢南星体内炸开的那道闪电从后椎处窜到心田,忽然“咔嚓”一声,两人的身子猛地往下一沉──   该死!   刚刚坐着的那根枝丫终于承受不住他们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生生断掉了。   陆调动作迅速地用触手将谢南星整个人保护好,以至于两人落地的时候能安然无恙。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谢南星此刻在面对陆调的时候显得有些无措和慌张,他甚至都做不到直视对方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眸,因为他一对上就感觉跟触了电一样,义眼都有些泛酥麻之意。   陆调也没有想到这尴尬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刚刚那种良辰美景之下,要是提前知道会发生断枝的意,他肯定会事先选择一根更大更结实的树干,最好能承受住他将谢南星整个人按在上面狠狠欺负都不会断掉的程度。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更没有预知药卖。而且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让谢南星这块到嘴的肥肉就这样轻易的跑掉,于是小伙子非常不要脸地用触手的尖端轻轻卷住谢南星的手指左右晃了晃,问道,“哥,继……继续?”   刚一说完陆调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他刚刚那句话带着询问的意味,也就代表着将事件是否继续的主动权交到了谢南星的手上,而以他对谢南星的了解对方怎么可能再说出继续两个字。   果然,下一秒陆调就听见谢南星往旁边走了两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然后装作无事地指了指旁边堆积起来的尘埃木乃伊小山坡,回归到正题上问道,“先干正事儿。”   到嘴的肥肉被自己弄掉的陆调,“……”   待男人转过身去,陆调在谢南星看不见的地方飞快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自骂自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心态正沉浸在后悔中还没有回过神儿来,陆调就听见谢南星指着那堆尘埃木乃伊问他,“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调迅速调整好情绪和状态,斩钉截铁道,“烧掉。”   趁着那群尘埃木乃伊昏死的时候将他们烧成灰烬是最好的办法,这样就能完全烧死他们的神经组织,断绝掉死而复生的可能性。   说干就干,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在尘埃木乃伊小山方圆几公里内手动做出了一个隔离带,以避免在尘埃木乃伊燃烧的时候,将火点到别的地方造成森林火灾的失误。毕竟保护森林,人人有责。   在确认点燃尘埃木乃伊不会引起森林火灾后,谢南星这才引燃的那堆尘埃木乃伊。两人还是不放心,毕竟黑森林是整个叶城的天然氧吧,于是他们围着那堆燃烧的尘埃木乃伊在旁边坐了下来,准备等其彻底烧成灰烬后再行离开。   夜半的黑森林里面温度非常低,刚好可以用这一堆燃烧的尘埃木乃伊进行取暖。火苗噼里啪啦的哔啵声在寂静的森林中响起,给这寂静的夜空增添了一份生机。借着明亮的火光,陆调忽然从衣服兜里摸出了一个三明治。   谢南星都不知道三明治是陆调什么时候准备的,在对方借着火烤三明治的时候,他能通过那熟悉的香味判断出那是陆调之前以补血为由每天给他带的猪肝三明治早餐。熟悉的香味涌进鼻腔时,他那不争气的肚子也恰到好处地发出了叽咕叽咕的响声。   谢南星,“……”   “就知道你会饿。”陆调也听到了谢南星肚子的咕咕声,他将三明治放在火堆前烤热以后,细心地将外面的包装袋轻轻撕开,被包装袋包裹的香气更加肆无忌惮地横扫着谢南星的味觉和胃,让他的饥饿感更加强烈了。   陆调也不忍心谢南星等太久,可是吃冷的三明治的话会更加伤害到谢南星本就不好的胃,于是继续观察着火候,待三明治彻底烤好后才借着火光递至谢南星身前,温柔一笑,“你胃不好,不能吃冷的,现在温度刚刚好。”   一股暖流顺着陆调的话语滑进了谢南星的心房里,他忽然觉得坐在烤火堆前都没有刚刚陆调那一句话暖身子快。 第81章 可是我更喜欢你   经过两场大战两人都有些饿了,谢南星接过三明治将它均匀分成了两半,然后将另一半回递给陆调,目光不自觉带上了一股命令的意味,“你也吃。”   明明是句关心的话,可从谢南星嘴里说出来却好像警察命令犯人必须吃饭一样,大有陆调要是拒绝,就立马将他铐起来强制性喂他吃的意思。陆调非常明白谢南星这是在嘴硬,但他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于是很自然地谢南星手中的三明治便吃了起来。   这还是陆调第一次吃自己做的猪肝三明治,那味道其实很难形容。陆调嚼了几下便飞快地吞了进去,一脸难看地向谢南星说,“看来你之前说的没错。”   谢南星不明白陆调这话里的意思,一边小口咀嚼着三明治,一边抬起眼眸望向陆调,目光里带着一种疑惑。   “我的厨艺还有待提高。”陆调拿着手中的猪肝三明治朝谢南星挥了挥,“进步的空间确实很大。”   谢南星没想到自己之前随便说了一句话,就被对方记在了心里。毕竟是陆调亲自做的,还是为了给他补血,谢南星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或许只是你还没有吃习惯猪肝的味道,我觉得味道还行。”   正说着话,两人之间的距离越靠越近,不知什么时候陆调竟然悄无声息移动到谢南星的身边坐下,借着微微的火光打量着男人的侧脸。   其实白日里看着谢南星那张脸其实是非常冷俊的,但是此刻或许是火光太过温暖,竟不知不觉间给那张偏冷的面孔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同那线条伶仃锋锐的下颌线也变得柔和起来,好像用手一搓,对方的脸颊处就能陷进去一个酒窝。   这么想着陆调掉也这样做了,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谢南星的侧脸,用力往里轻轻挤了一下,又松开,整个过程非常短,但却足够在男人的脸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小酒窝。   陆调望着那个酒窝出神,继续打量道,“明明你都不喝酒,这是为什么呢?”   直男谢南星根本听不懂陆调的骚话,他有些奇怪地努了努嘴,嘴角的酒窝被他这样一动作陷得更深了。   陆调转过上半身正面对着谢南星,那双桃花眸里迸射出来的全是谢南星无法抵挡的深情。陆调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烫的他耳根发烫,心跳加速,掌心也出了不少汗,连手中拿着的猪肝三明治都差点滑掉在地上。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身边的青年对他说,“明明你不喝酒,可为什么我还是被你醉得这么凶,人都清醒不了。”   谢南星,“……”男人没有出声,只是掌心中的三明治被抓握得有些变形。   过了好一会儿,谢南星想到了什么才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当然剩下的半句话谢南星没有问出口,可是陆调已经能领会到对方没有说完的话的意思。   陆调从旁边拾掇了一根树枝往火堆里拨弄了一下,生前的火堆烧得更旺了,将他那张清俊的面庞照得更加清晰惹人,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见你的第一眼开始。”   第一眼……   听了陆调的话,谢南星努力回忆着他与陆调初次相遇的场景。   那时候陆调还是个半吊子的杀手,看到了网上公布的关于他的悬赏令后,蛰伏在他们家对面的那栋楼的天台上。可是那个时候,谢南星自觉没有做出什么让陆调误会的动作,对方怎么就会对他产生那样的感情?而且他还比陆调大了整整十岁。   其实他们属于不打不相识的类型,如果说是因为后来好几次的偶遇,让他们不得不从并肩杀敌到熟悉彼此最后日久生情,这个理由和进展的逻辑反而会让谢南星觉得更加真实。   可是陆调刚刚嘴里清清楚楚说的是一见钟情。   陆调对他是一见钟情,不是日久生情。   话虽这样说,可谢南星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或许陆调掉嘴里说的第一眼和他印象中的第一眼发生的时间跟地点完全不相吻合这个可能性。   毕竟他从来没有真正地彻底了解过陆调。   就比如在他眼里的初见,却是对方精心安排的重逢。   陆调的思绪也跟着自己的话回到了十年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谢南星的时间,当时的他身上还背负着很多不得不去完成的任务,但是由于自身能力的不足,最后被伤得血肉模糊,精疲力尽倒在漆黑的巷子一角几乎奄奄一息。   他至今都记得那天晚上的雨势非常大,空气特别冷,以至于他怎么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糜烂的肉都没法让周身的血液热火起来,他只能那样静待死亡的降临,静待寒冰将他整个人吞噬掉。   可就在黑眸即将闭上的瞬间,他听见了一道脚步声踩着坑洼的积水而来,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本着长期以来的戒备心,陆调瞬间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接着微弱的光线,他只能扫到来人那身长款的黑制服。但也就是那身熟悉的制服,让濒临死亡的陆调瞬间找回了理智,他哆嗦起身子就要往外跑,似乎想从来人的追捕下逃生而去。   然而刚从角落支起身子,还没有来得及抬脚起跑,整个人就因为伤得太重而重重摔了回去。   但预想中摔在冰冷石块上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迎接他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陆调甚至到现在都还能回忆起当时谢南星搂着他的温度,是那么炽热,比那些新城的富商子弟家的暖气都还要热火,以至于他周身冰冷的血液在对方的温暖中渐渐有了流动的迹象。   “伤得这么重,疼不疼?”十年前的谢南星嗓音还没有现在这么沉俊,里面还夹杂着一股青年应有的温柔。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濒死的陆调心腔裂开了一到沟壑,他抬起湿润沾血的黑睫望向那个搂着自己的男人——   男人的面庞很干净,就是眉眼有些冷,但是陆调丝毫不觉得对方很不近人情,不然也不会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听到‘疼不疼’之类的关心话语。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受了伤疼不疼?   陆调以往也有过受伤昏迷在路边的时候,可是没有一个路过的人关心过他,甚至都不会给他一个正眼,更甚者他还遇到过把他当成乞讨的街边流浪者一样欺负的恶人,不过待陆调恢复好后给予那些恶人的回报就是将他们全部打到骨折残疾。   他大小就不是一个善类,只是在遇到谢南星之后才学会了善良。   “是不是很冷?”他愣愣地望着抱着自己的人,又看见对方将制服脱了下来裹在自己身上,还拿了很多吃的给自己,“吃点东西吧,暖暖身子。我今天出门有点急,只有这么多东西了。”   陆调张嘴咬下一口对方递到嘴边的三明治,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   “谢……”陆调哽咽着,眼眶不自觉湿了起来。   正欲再说些什么,突然有人喊了一句,“谢南星!走啦!”   然后,陆调就听见抱着自己的人转过身子向那人回应道,“来啦!”   谢南星说完又轻声地问陆调,“需要哥哥送你去医院吗?”   一听见要去医院,陆调相当抵触,嘴里一个劲地说,“不去,我不去。”   又害怕对方好心到强制把自己送去医院进行治疗,陆调还没等和谢南星进一步细聊,就将身上的制服脱下来还给了对方,拿着对方给的仅有的食物一个劲地往前跑。   谢南星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吓着了这个小朋友,只道是自己长得太过可怕了,为了不再让小朋友受到惊吓,谢南星便没有再追上去,而是起身朝往前拼命奔跑的小朋友叮嘱道,“回去好好洗洗,千万别让伤口沾到生水,不然容易发炎。”   陆调将对方的话悉数记在了心中,脚下的步子丝毫没有松懈下来。因为他刚刚看见那位名叫谢南星的大哥哥,身后聚集起了更多的穿着印有执法大楼标志制服的人。   他们都是执法大楼的人,而他却是一个与之站在敌对战线的——杀手。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第一次与执法大楼的人打交道居然是这样的场面,更没有想到那个名叫谢南星的执法者将他从地狱的边缘拯救了回来,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自那晚后,陆调便深刻记下了谢南星这个名字,和对方那张好看到刻进他骨子里的容颜和瑞凤眸。   ……   回忆的画面就此结束,火光映衬在陆调那张俊美的侧脸上,隔着时光与十年前那张瘦小满是脏渍的小脸重合又分开,重合又分开……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身边的男人说:   “可是……”谢南星沉默了几秒后,还是忍不住说道,“他们都怕我。”   大家确实是怕他的,不必说那些一直被他们抓捕的精神污染者,就连MP那些同事,每次见到谢南星的时候都像犯人见到警察一样,畏惧得不行。谢南星也奇怪得不行,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干,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怕他,远离他。   听了谢南星的话,陆调忽然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双手撑在地面上,上半身靠近谢南星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鼻尖几乎抵着谢南星的鼻尖,好看的嘴唇上下启动,嘴角落拓着一股痞气,“我也怕你啊。”   谢南星脱口而出,“那你还……”   “可是我更喜欢你。”陆调立马回应道。 第82章 能堵住我嘴的只有你   谢南星这下没有接上话茬了,只是默默埋头吃起了手中的三明治,他小心翼翼咀嚼着,仿佛品尝的不是三明治,而是在品尝陆调刚刚说的‘可是我更喜欢你’这几个字所带来的味道。   那味道让他冰封已久的寒田,刹那间被暖阳化开了层层薄冰,那被冻在冰封之下的心房此刻正澎湃地跳动着。   扑通——扑通——扑通——   一下下敲击着谢南星周身的神经脉络,让他所有的血管都被陆调的那一句“可是我更喜欢你”刺激得里面血液流动的速度更加极速,以至于在某个瞬间,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但是一项冷静惯了的谢大审判,是不可能让自己的这些微妙反应被坐在身旁的青年察觉到。他将手中的猪肝三明治吃得漫不经心,耳中还悠悠回荡着陆调独特的带着些微低沉磁性的声音。   寂静的墨色中,暖身的火堆旁。他听见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青年说,“他们怕你是因为不了解你。我了解你,所以喜欢你。”   谢南星忽然被手中的三明治呛到咳出了声,“咳咳咳!”   陆调说他了解自己,是了解自己的哪一点?   谢南星自问从来没有人说过了解自己,哪怕是逝世已久的父母家人,谢南星都觉得他们没有真真正正地了解过自己。而现在,坐在旁边的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青年男子却说了解自己,还是因为了解自己所以才喜欢自己。   谢南星心里既欢喜又疑惑。他欢喜的是,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一个人能完全了解自己,但同样令他疑惑的又是他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为什么陆调还能信誓旦旦地说彻底了解自己?   谢南星觉得自己像在说绕口令一样,都快把自己的脑子给绕晕了。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咳嗽声有多么的厉害,“咳咳咳!”   见谢男星忽然咳嗽了起来,陆调连忙坐过去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说,“别这么激动,只是表个白而已。”   谢南星感觉自己的面子被这个小屁孩损了一下。不就是表个白吗?他又不是没被别人表过白。   毕竟颜值摆在那里,谢南星以前收到过不少的表白信,甚至还有一些胆大的姑娘直接将谢南星本人约出去,面对面表白。但是当时的谢南星要么全身心扑在学习上,要么全身心扑在捉拿残害家人的凶手上,根本没有心思去谈情说爱,更何况他觉得男人理应以事业为重,“立业成家”才是他的处事原则。   于是当初面对众多追求者,谢大直男的做法的是全部将他们约定在了执法大楼的一间没人的办公室里见面,那办公室很大,几乎能容纳上百人,但是那一天座无虚席。   当时,面对台下几百号的追求者,谢大直男将他们全部当成听课的学生或者自己的下属一样,先是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教育在常人年轻人要像他一样以事业为重,不要动不动就谈情说爱,应该在事业上做出成绩后再说这些事情。   台下的一众人听了谢大审判的“演讲”,各个都灰头土脸地埋下了脑袋,没有一个人不想立马找个洞钻出去,甚至想立马当着谢南星的面儿从这间空气稀薄的办公室走出去,但是奈何对上谢南星那双寒冰凌厉的瑞凤眸时,全部都怯怯地缩回了身子,最后不得不硬顶着头皮听了谢大审判这节持续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的课程。   有过这样一段经历的谢南星的扪心自问自己什么大场面都见过,根本不至于为了陆调的那句表白话语激动。于是男人连忙将嘴里的三明治吞进肚子里,然后调整好情绪嘴硬道,“没激动。”   “行行行你没激动。你只是开心,对吧?”陆调耍嘴皮子的功夫很强,“开心是因为我喜欢你,对吧?”   “……”谢南星被陆调的神逻辑给逗笑了,立马掰下一块手中的三明治塞进对方的嘴里,将那张话痨嘴给堵上了,“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的怎么能堵住我的嘴?”陆调飞快咀嚼了几下将口中的三明治吞了下去,然后转移目光落在谢南星的嘴唇上,有些贪婪地咽了咽口水直白说道,“能堵我嘴的只有你。”   谢南星被陆调看得后背有些发凉。他觉得好奇怪,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而已,但他却产生了一种对方在他身上什么都做了一样的错觉,以至于他觉得身上的制服和皮靴在陆调眼里都成透明的摆设,更是觉得某个地方有了一种异样的错觉。就好像仅仅只是被陆调那样盯着,他就已经在一个不知名的空间被对方采取了一些难以启齿欺负行为。   一想到这里,谢南星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连带着太阳穴都跟着突突直跳,他怎么会出现那样样龌龊的思想?   太可怕了,陆调这个臭小子实在太可怕了。   不仅搅乱了他的情愫,还搅乱了他尘封在寒潭之下的心神。   两人在火堆旁坐了约莫半个多小时,那堆小山坡高的尘埃木乃伊终于全部都烧成了灰烬。他们一起将地面上的所有薪火都扑灭干净,确定不会引起森林火灾以后才从地面起身,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你确定是这个方向?”谢南星问道。   因为刚刚和尘埃木乃伊作战的时候,Lora给他们的地图被木乃伊弄成了灰烬,现在他们手上是没有通向山洞那个地方的路线图的,可是陆调前进的方向却如此笃定。   “要是最后一眼我没看错的话,是往这个方向走。”陆调解释道。   原来刚刚陆调拼命也要用触手一直吸附着地图,就是为了从中记录下接下来需要前进的路径。   谢南星对陆调这样的做法略显生气,他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面色有些沉凝,“以后不许这么莽撞了,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   陆调一把揽过谢南星的肩膀,像安慰闹别扭的小媳妇儿一样拍了拍对方胳膊,继续说道,“怎么会有以后,我保证再也没有以后了!”   说着陆调便做出了一个发誓的手势,然后又收回一根手指头用剩下的两根手指头朝谢南星弯了弯,嬉笑道,“保证。”   这个动作谢南星见陆调做过很多次,现在又一次这个熟悉又可爱的动作逗得嘴角往上扬了扬,他无奈地摇摇头轻轻推了推对方的胸膛,认真道,“别贫嘴了,赶路吧。”   ……   按照陆调最后看见地图的记忆,他们沿着一片几乎看不见路的草丛往西北方向走了约么十公里左右,就再也分不清方向了。不是说分不清东南西北,而是这个地方东南西北都长成一个样子,就好像一个迷宫一样,他们走了好久都再次回到了原地。   “新的阵法?”陆调双手抱胸,朝身边那棵树上的刀刻痕微微挑了挑眉。   那是他第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留下的标记,一个闪电状的刀刻痕。   谢南星环顾四周也发现了环境的异常,他心里隐约觉得似乎又有新的精神污染者出现了,于是看向陆调的掌心问道,“有感应吗?”   陆调将手从胳肢窝下抽了出来,仔细盯着掌心观察了一会儿。但所有的触感都告诉他,掌心计没有痒,也没有那种撕裂般的疼痛,那也就代表着这个地方附近是没有精神污染者的。   陆调摇了摇头,轻声回道,“没有。”   没有精神污染者,那这个像迷宫一样的地方,又将会有什么东西来与他们对抗?   深夜的风将四周密林上的枝叶吹得刷刷作响。目光扫过四周数十米高的那些大树压时,陆调从一片漆黑中捕捉到了一些奇怪的绿光。那绿色的光与寻常的绿色不太一样,一闪一闪的模样仿佛是一种从地狱深处散发出来的夺人心魄的光亮。   “是眼睛。”站在一旁的谢南星自然也看见了那些闪烁在高空的绿光,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眉头皱的有些紧,“你还记得Lora向我们讲述她与Cora的故事时,Cora说的那些绿色的眼睛吗?”   “记得。”陆调郑重答道。当初听故事的时候他就觉得绿色眼睛特别古怪,因为他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哪一种怪物会长者绿色的眼睛,于是自然也记得很清晰。青年目光扫过那些绿色的地狱色,不屑挑眉,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刺激起来,“看来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当初Cora就是在树林中发现了这些绿色眼睛的奇怪东西,随后不久就和一同逃跑的Lora一起被捉到了山洞里面去。那也就代表着这些长着绿色眼睛的怪物,很有可能就是从山洞里面跑出来的,但这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猜测,也有可能他们和刚刚那些蘑菇和尘埃木乃伊一样,都是被精神污染过后的产物。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这些东西给他引出来。”陆调从后腰处拔出了配枪。   银色的枪管在墨色中反衬出一丝微亮的光,光线恰巧从谢南星那张冷峻戒备的脸上一闪而过。   陆调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刚刚收拾完蘑菇群和尘埃木乃伊过后,他的配枪还没有从最初的银色粒子枪状态幻化成为最普通的最不引起谢南星注意的配枪状态。   希望谢南星没有看到。   陆调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因为谢南星先前见过他以杀皇的身份使用过那把粒子枪。 第83章 对你,我永不正经   就在谢南星亲手枪杀掉自己的导师那天,在百楼大厦的天台他们对战的时候,粒子枪射出的子弹与谢南星射出的子弹在空中炸开了一道烟花似的火光。陆调敢断定谢南星对他的那把粒子枪非常的有印象,或者对方已经把那把枪作为辨别谁是杀皇的一个标志。   该死!   他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难道他的杀皇身份就要在此刻暴露了?   事实正如陆调所想的那样,谢南星确实对那把银色的手枪非常熟悉,而且他也断定陆调的配枪根本不是什么银色的枪柄。可是他刚刚明明看见陆调从后腰处拔出来的那把枪是银色的。   要说这世上他唯一见过谁使用过银色枪,那就有且只有杀皇一个人。而且他对那把枪非常熟悉,毕竟当初在天台与杀皇作战的时候,对方曾用那把银色的枪柄抵着他的腹部。甚至至今为止,他都能记得那把枪抵在他腹部上的热度和力度。   陆调怎么会有杀皇的枪?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正在心里犯着嘀咕。忽然,身旁的青年当着他的面再次拿出了那把配枪,并且瞄准了正前方数十米高空中的一双绿色眼睛,紧接着又当着谢南星的面扣动扳机──   “砰砰砰──”枪声接连响起,子弹从陆调已经幻化成普通黑色的配枪枪管中弹射而出,精准射中了高空中的数对绿色眼睛。   但与之前射中的每一个物体都不一样的是,子弹打中那些绿色眼睛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却是如同射中在钢铁版之上的碰撞声,那是叮哐作响的声音,并非打进肉体的声音。   谢南星也听见了,但他浑身的注意力都在陆调那把暴露在眼前的配枪上。   因为那把配枪的枪管颜色居然从银色变成了黑色!   是的,陆调手中的枪不是银色的。   那他刚刚一闪而过捕捉到的那把银色枪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说他的义眼还没有从蘑菇制造的幻境影响中恢复到正常?还处于被精神污染后的障碍状态?   谢南星的目光一直锁定在自己的配枪上,陆调印证了自己的心中所想。果然,谢南星对他之前以杀皇的身份使用的那把银色配枪非常的有印象,以至于他只是稍稍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对方心里就产生了怀疑。   但是当初拿出粒子枪对付那些蘑菇和尘埃木乃伊都是不得已的举措,而且再开枪攻击那些精神污染者的时候,陆调都是以背对谢南星的方向开枪射击的,所以当初他才会将谢南星送到一棵树上,自己则在另外一颗树上。为的就是自己使用粒子枪的时候,不被对方发现。   不仅如此,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还控制了粒子枪的损伤程度。不然单凭那些尘埃木乃伊根本经不起粒子枪的真正威力。   可是千防万防,谨慎再谨慎。陆调最后都没想到,他会以刚刚那样的失误将自己的杀皇身份暴露在谢南星面前。   好在陆调的反应非常迅速,他很快就将粒子抢的银色枪柄幻化成了最初的黑色枪外形,这才从谢南星敏锐的眼力中成功逃脱了过去。   是的,陆调从谢南星那双瑞凤眸中闪烁着的诧异目光,确定自己已经成功将对方迷惑过去了。于是陆调便怼了怼谢南星的胳膊,将对方的注意力从自己的配枪转移到高空中的那些绿色眼睛上面,还为了让谢南星将子弹射中那些绿色眼睛的声音听得更清楚,陆调又接连开了几枪。   “砰砰砰——”   枪声落地后,随之同时而来的依旧是叮当哐啷的机械声音。   在听到同样的钢铁碰撞声之后,陆调这才转身有些诧异的看向谢南星,桃花眸底尽是疑惑和不解,“哥,你你听到了吗?”   听陆调这样一说,谢南星的注意力果然从对方手中的佩枪转移到了子弹射中绿色眼睛发出的碰撞声上面,它自动开启了义眼的扫视功能,从地面一一扫视到四周的高空树林中。   入目的画面皆是那些树干的线条,而在那些墨画一般的线条当中,在繁茂密集的树丫之处,谢南星清晰地看到了有许多细小的动物蜷缩在那些枝叶的交叉处。   谢南星开启了义眼的放大功能,精准地将其中一对绿色眼睛清晰地锁定在了视野当中,然后淡漠道,“是猫。”   那确实是一只只长着绿色眼睛的猫,它们的形态和平时在街边看到的那些流浪猫差不多大,只是那些绿色眼睛的猫的目光中多了一份狠厉和凶残,像是猫中的杀手一样。   陆调联想到了刚刚子弹射中那些猫身的碰撞声,补充到细节道,“应该是披着仿生皮的机械猫。看来这背后的人还挺有钱。”   确实挺有钱的,因为那些机械猫的放生皮做得非常逼真,要不是他刚刚射中时听到的碰撞声产生了怀疑,他都要被那身仿生猫皮给糊弄过去了,因为对方花了大价钱做那些仿生皮,甚至连尾巴上的毛都栩栩如生。   陆调甚至都不用亲手摸,就能想象得到那些猫的皮毛摸起来比真正的猫还要柔软。但纵使那些猫皮做得很仿真,也抵挡不住那些漂亮皮毛下的嗜血凶杀之意。   陆调不由得啧啧了几声,感叹说,“果然越好看的皮囊越危险啊。”   谢南星,“……”   陆调意识到谢南星会错了意,于是连忙朝男人露出一个嬉笑的面庞,“别生气啊,我不是说你。”   谢南星,“……我没气。”   “你可比他们珍贵多了。”陆调挽住谢南星的胳膊,将整个脑袋都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又狎昵地蹭了蹭对方的脖子,嗓音都黏了好几度,“你就是我的宝儿,谁都比不上你。”   谢南星被陆调的肉麻话整得浑身发麻,他第一次觉得陆调的骚话听起来如此肉麻。于是男人浑身打了一个冷噤,然后侧头看着肩膀上的黑圆头顶说,“你能不能正经点。”   陆调给予的回应是将谢南星搂得更紧了,还死不要脸地说,“对你,我永不正经。”   谢南星,“……”   忽然,四周响起了一些细细簌簌的声音。原来就在两人谈话腻歪间,树上的那些猫纷纷一跃而下,如同刚刚的尘埃木乃伊一样,将陆调和谢南星围困在了中间。它们的步子很轻快,但是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嗜杀的血性。   明明是一种温顺且可爱的动物,此刻却变成了夺人性命的一种武器。   “这个地方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陆调一边审度着缓缓逼近的机械猫,一边扭动了一下脖子,做出了应战的准备,“不仅仅是精神污染者的聚集地,居然还是仿生产品的制造基地。”   目光所及之处,几乎全被这些机械猫覆盖了,两人也反应了过来,这种黑森林肯定有一个地方是用来制造和存储这些机械猫的。否则这么大批量的猫从其他地方被运送到这里来,是不可能没有人发现的。   “你说这些东西会是从山洞里面出来的吗?”陆调也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些机械猫都是出自美人鱼精神污染者口中所说的那个山洞。   “不一定。”谢南星已将配枪拿在了手中,并且瞄准了正面迎来的一只机械猫。   “丁当──”一声,子弹射中了机械猫的肚子,巨大的冲击力将覆盖在机械猫表面的内存仿生皮瞬间射开了一个洞,露出了藏在仿生猫皮下面的泛着银光的机械原件。   是银色的机械元件,并且那些银色的机械元件在墨黑的夜色中反射出了一些刺眼的光线。   陆调觉得自己真的非常幸运,因为这些机械猫身体里的银色机械元件散发出来的光线刚好反射在了谢南星的面庞上,那画面就和刚刚他的银色手枪反射出来的光线是一样的。   完美的巧合将谢南星心中关于陆调会不会就是杀皇的疑虑彻底打消了,原来刚刚他真的看错了,余光捕捉到的银色光亮并非陆调手中的配枪发出的,也就是说陆调的配枪不是杀皇手中的那把银色枪。那也就代表着陆调不是杀皇。   联想到这里,谢南星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   似乎再说不是杀皇就好。   男人口中呼出的那口如释重负的气息,虽然微不可察,但依然被一旁的陆调捕捉到了。他心中半是伤感,半是庆幸。伤感的是谢南星依旧放不下审判者与杀手的天生隔阂,庆幸的是自己杀皇的身份终于在机械猫的巧合之下,彻底掩藏了过去。   或许是谢南星刚刚那一枪彻底激怒了四周的机械猫,那些猫猫突然群起而攻,一跃飞上了半空,紧接着吱拉一声,仿佛利刃划开布料一样,只见那些机械猫悬浮在半空中的四只机械的爪子瞬间刺穿了仿生猫皮弹射出了非常锋利的机械猫爪朝围困在中央的陆调和谢南星猛地扑去──   那些机械猫的速度着实太快,陆调几乎条件反射将谢南星扑倒在地上,嘴里大喊道,“小心──!”   强大的冲击力让谢南星和陆调互相抱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完美躲开了空中袭来的机械猫的猫爪的攻击。两人齐齐回头望去,只见那机械猫爪瞬间在地面划开了竖道,深深的沟壑,并且将泥土下的顽石都抓碎成了齑粉。 第84章 南星叔叔吹吹   “这么锋利。”陆调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炯炯的目光锁定在那些机械猫的猫爪上。右手下意识地将谢南星护在了身后。或许是为了不让谢南星担心,陆调还特意打趣道,“差点就毁容了。”   “……”谢南星静默了半秒,然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陆调的胳膊上,“下次再这么莽撞,我定饶不了你!”   陆调听得出来,谢南星这是真的生气了,但他心中却格外开心,因为他在乎的男人关心他。他拍了拍谢南星的肩膀示意自己没事,然后顺着对方担忧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制服左臂那一侧被刚刚那只机械猫爪不小心豁开了几道裂缝。不过好在他闪躲的比较及时,并没有伤及到他的肌肤,所以他才没有及时发现。   “我没事。”陆调看着自己制服被划开的地方拍了拍,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对洁白的小虎牙在墨色之中非常耀眼,像是沉浸在墨潭之中的白玉,他继续漫不经心地打趣道,“我正嫌这身制服太小了,回去刚好可以换一身合适的。”   说着陆调,还特意将目光转向刚刚攻击他们的那只机械猫,似笑非笑道,“多谢了猫兄弟,没有你刚刚那一爪我还没有新衣服穿呢。”   谢南星,“……”   “别这样啊,到时候领新制服还得麻烦谢队批准呢。”陆调用胳膊怼了怼谢南星的胸膛,“谢队不会这么小气吧?我这可是工伤。”   谢南星抬手揉了揉鼻梁骨,看上去有些无奈地疲惫,最后低低说了一声,“真是服了你了。”都这种情况了,居然还能嬉皮笑脸。   然而,还不等两人多喘一口气,那些机械猫便再次攻击了过来。   它们这次非常的聪明,利用自己身体娇小动作敏捷的优势,硬生生将滚在一起的陆调和谢南星双双冲击开了。陆调本来想用触手来对付这些猫爪的,但是对比之下才发现自己的触手吃肉做的,而那些猫爪是机械制成的,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最终也只好放弃了用触手与其对战的方法。   而另一边的谢南星因为出身mp身手非常敏捷,但敏捷的身手也抵不过那些身躯娇小的机械猫,它们飞快地穿梭在各大树林之间,然后再从高空猛地一涌而下,好在谢南星一个后空翻躲过了强劲锋利的猫爪的一击。   毕竟人与机械还是有区别的,比如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况且两人还刚刚对战过蘑菇群和那些尘埃木乃伊。尤其是谢南星,他的精神力在最初陷入蘑菇群那些幻境的时候,本就被削弱了很多,此刻更是身心疲乏,交战一段时间过后便有些使不上力气了。   男人单手扶着膝盖,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泛红的唇间微小地呵哧呵哧喘着气,眉宇间的寒气几乎能将四周整片森林化成一片冰天雪地,他炯炯的目光锁住四周像是缓慢靠近猎物一般的机械猫,然后从自己的短靴里拔出了一把锋利的尖刀。那是mp队员在近身搏斗时才会使用到的武器。   陆调也发现了谢南星似乎想要与那些机械猫近身搏斗的迹象,他隔着遥远的机械群嘲谢南星大吼道,“你不要硬来啊!小心他们的猫爪!”   谢南星抬手擦拭掉额头上的薄汗,湿润的红唇上下碰撞后,沉冷发出一声,“我比你谨慎得多,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因为长时间交战,谢南星的身体已经到了疲乏的阶段,连说出的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无力低小。但虽然谢南星的声音有些小,身在远处的陆调依旧能将其听得非常清楚。   他通过对方说话的声音和力度判断出谢南星此刻几乎已经磨掉了浑身的力气,他更知道谢南星这个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事业男,更不会因为对手的强大而放弃对抗。但也正因为这样,谢南星这个性子的人比较容易吃亏,他担心谢南星会在这场与机械猫的交战中受到极大的伤害。   陆调将所有的手指化成了十指尖刀的模样,由于刚刚已经幻化过一次尖刀的模样对抗那些蘑菇的菌丝形成的天罗地网,他此刻并不能维持太久的尖刀形状。   谢南星抬手将匕首横在身前正准备攻击,忽然机械猫耳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侧头转身,便看见漆黑的夜色中一路火花逼近而来,那攻势非常的迅猛,就好像有人拿着菜刀一路在砍电线一样,他看到了所谓的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现象。   男人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那是机械与机械交战碰撞极力摩擦才会发出的火花,也进而明白了那是陆调用自己的十指尖刀在与那些机械猫的猫爪对战。   “你疯啦!”谢南星只来得及朝自己飞奔而来的陆调吼出这三个字,对方的身影便已经穿越过那群机械猫,在一阵尖刀与机械摩擦的刺耳尖锐声中出现在了身前,他一把将陆调拉到身边,然后用力朝对方的胸口推了一下,拧眉喝道,“你以为你的手能扛过那些机械?”   谢南星当然也知道陆调那双手肯定不是能随意便化成尖刀形状的,否则对方也不会一直以触手的模样来交战。果然当他低下头看向陆调的双手时,对方的十个指尖已经啪嗒啪嗒不住往下滴着血,而十指指腹则因为与那些机械猫爪交战太过凶猛,已经开始血肉模糊了。   谢南星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开了一枪,他真是恨不得将陆调手上那些痛处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他抬起颤颤巍巍的手用力握住陆调的食指。那么硬汉的一个男人居然在那个时候湿了眼眶,但他没有抬眼看陆调,只是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嗓音变得水汽加重,更带了一些哽咽,“疼吗?”   陆调反握住谢南星的双手,但是十指的指腹尽量避开了对方的肌肤,避免将那双干净好看的双手给弄脏。他心里暖暖的,就像有人在里面生了一把火,在面对谢南星的担忧时,他更是不加掩饰地将脑袋直接倚靠在了对方的怀里,然后嘟囔着嘴撒娇道,“疼,需要南星叔叔吹吹。”   “……”谢南星眉头皱了起来,他不会在这种时候跟陆调开玩笑,于是问道,“药呢?你裤兜里的药呢?”   陆调尝试在兜里摸索了两下,但是什么也没有摸到。他估摸着估计是刚刚对付蘑菇群或者是尘埃木乃伊的时候,不小心将裤兜里的白色药膏给弄丢了。那一刻,他的心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仿佛弄丢的不是谢南星给他的白色药膏,而是他自己身上的某块肉。   “放保险柜里了。”陆调不想让谢南星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没有药膏可以用了,于是面不改色撒谎道,“你以为我会将那么珍贵的东西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吗?”   陆调说得很真实,谢南星也没有往对方会向他撒谎这个思路去想。他当时的心态是他真是没有想到陆调这次居然没有带那瓶白色药膏。主要是他身上也没有药,此刻更是看见陆调受了伤的手指后心如刀割。   “逗你呢!”陆调忽然撞了一下谢南星的胳膊,然后盯着对方那张焦灼的脸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不疼,南星叔叔不要忘了我的手,可不是人类的手指。”   “你还嘴硬──”谢南星的话还没有说完,陆调就已经将受伤的手指递到了对方的嘴边,还努着嘴露出一双极其可怜的狗狗眼看着对方,“南星叔叔吹吹。”   “……”谢南星拗不过陆调的撒娇剂量,低头朝对方的手上轻轻吹了几口气。   陆调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谢南星的黑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和那涨湿润的唇瓣微微龛动着,他心中犹如猫挠一样,脑子里更是生出了恨不得立马将对方扑倒在地上狠狠欺负的画面。   为了避免自己产生更加邪恶的想法和生理反应,陆调非常不舍地主动地将手从谢南星的温热的气息下收了回去,然后压着嗓子说,“不疼了,谢谢南星叔叔。”   “不许再这样——”谢南星本来还想训斥一番陆调,可是话还没有说完,那些从陆调十指尖刀下存活下来的机械猫又开始缓缓朝两人逼近而来。   “还没完没了了。”陆调想要再次化成十指尖刀的模样誓要将那群东西全部消灭殆尽,但刚一动作,锋利的尖刀刃刚从血肉模糊的指甲下冒出头,手腕就被谢南星抓住了。   男人拧着眉,一脸严肃沉冷地看着对方,用一口陆调根本无法反驳的命令语气说道,“不准再用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陆调在那一刻还真的深深被谢南星周身散发出来的那股低气压给吓到了,十指上的尖刀刃更是悄无声息地缩回了指甲缝里,整个人呆楞得像是被教导主任训斥的乖小孩一样,僵硬着应了一声,“哦。”   而就在谢南星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迎面而来的那些机械猫的时候,突然一只机械猫从他们二人身旁的那棵大树枝丫上一跃而下──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被谢南星抓住手腕的陆调,他是从谢南星那对机械猫耳上看到了头顶上那一一只锋利的机械猫爪。 第85章 意识操控   此刻他们两人的状态就是四周全是机械猫,密集得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躲,而头顶更是飞速而下一只锋利的机械猫爪直抓谢南星和陆调的脑袋,四周根本没有空余的地方能让他们二人从此刻这种危机险境中闪躲开来。   意识到这里的时候陆调瞬间瞪大了眼睛,那张总是笑嘻嘻的面庞上出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惊慌失措的表情,嗓音也因为太过惶恐而变得有些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地磁的特征,变得仓皇失措毫无辨识度,“谢──南──星──!”   话音落地的瞬间他紧紧反抓住谢南星的手,然后将男人反扑在地上。然而让陆调没有想到的是,谢南星的动作比他更快。   男人是通过机械猫耳捕捉到了头顶的异常,或许是机械与机械零件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感应,让谢南星先于陆调的动将对方扑倒在地压在了陆调的身上,将对方护得死死的。   在被谢南星扑倒的那瞬间,陆调整个人都麻木了。他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成了冰块,根本没有了温度,触手也来不及将谢南星整个人缠住抛空,那双桃花眸瞪到了史上最大的地步,几乎快要爆裂开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的那只机械猫爪朝着谢南星的脊背,狠狠地一刺而下!   陆调挣扎着,撕心裂肺的大吼道,“不要──!”   ……   刹那间,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唯有缓缓飘荡在墨色中的微风声能滑入陆调的耳中,在某个瞬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嗅觉,因为他闻不到谢南星身上血液的味道。   “谢、谢南星……”像一个被囚困起来的木乃伊一样,陆调仅仅只能凭借当时的生理反应喊着谢南星的名字。   然后过了约莫半秒,他听见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气喘吁吁地回应着,“我……我在。”   男人的回应声虽然有些气喘,但丝毫不带着受了重伤后的颓力。陆调蓦地睁大了眼睛,忙斜过上半身透过谢南星的肩膀望向男人的背后……   陆调这才发现那只锋利的机械猫爪并没有直接刺穿谢南星瘦削的身躯,而是在对方的猫爪靠近谢南星后背制服的0.1厘米处骤然停了下来。   !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在上演的一幕电影,而他看到的画面就是被后人摁下了电影的暂停键,一切都被暂停在了千钧一发之际。   根本来不及思考这副异常模样发生的原因,陆调连忙将谢南星紧紧抱着,从那只机械猫爪下翻了一个身,忽然叮当哐啷的响声在两人耳边响起,原来两人沉重的身躯撞倒了身边附近的数只机械猫。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原来不只是头顶攻击下来的那只机械猫被摁下了暂停键,包括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所有的机械猫,都被摁下了暂停键。就好像幕后有人在操控这些机械猫一样,在它们即将威胁到谢南星生命的时候,全部都被操控住了。   “什么情况?”谢南星也被眼前这副画面给惊愕住了。他和陆调一样丝毫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更是不会相信这一切是由背后那位一直想要他性命的幕后凶手给操控住的。   因为他并不觉得背后的凶手会救他性命。   ·   与此同时,同样感到疑惑的还有在幕后观察着一切的帝祇和一袭红裙拖地的红影。   红影的脸上原本还挂着一个胜券在握的灿烂笑容,但在看见机械猫都被摁下了暂停键的那一幕,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下去,哆嗦着鲜红艳丽的嘴唇疑惑道,“这……这什么情况?”   也不怪红影这么疑惑,因为那群机械猫是出自帝祇大人之手。她向来将帝祇奉为神明,自然是相信对方的实力的,更是相信他的神明无所不能,眼下她也确实没想到就在他们即将得手拿到谢南星脑内的生物芯片的刹那,竟然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女人怯怯地瞄了一眼正锁着眉头沉思的帝祇,甚至在那瞬间飞快地在脑海里思索着是不是自己的失误导致了这场意外的发生。但又在看了帝祇那张沉俊的脸庞时,后怕地飞快撇开了目光,试探性问道,“是因为这个实习生?”   说完这句话,红影似乎才恍然大悟,又继续补充道,“他是一名黑客!”   难怪谢南星会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收纳入MP,没想到这个名叫陆调的实习生居然还有这么强的黑客技术!居然能将帝祇大人的机械猫小可爱们全部操控住,至少目前在红影看来,陆调的黑客技术比MP里那位名叫程言礼的审判者更强。   这次红影和帝祇约好相见的地方是在一个高档会所的包厢里,此刻黑森林的画面就正好投影在两人身前的全息影幕上,帝祇幽幽的看着荧幕上的一切,然后在整个房间寂寞了约摸十几分钟之后,他才说出了第一句话,“不是黑客技术。”   帝祇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全息荧幕中陆调的那双桃花眸,似乎通过荧幕就已经身处黑森林站在了陆调和谢南星身前,他隐约觉得这个年轻小子非常熟悉,但是有想不起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淡淡地从一旁拿起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漫不经心吐出几个字,“是意识操控。”   红影还是第一次从帝祇嘴里听到的时候,以前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技术,显得整个人有些懵逼。现在她仅仅只能从字面意思上去理解意识操控技术这个概念,但仅仅只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也足够让他惊掉下巴。   女人蓦地从沙发上噌地一声弹了起来,然后重复道,“意识操控?!”   “对。”帝祇平静地瞥了一眼看上去非常震惊的红影,然后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能从我手上夺回操控权的,除了这个技术,我想不到其他的。”   看来他们都弄错了,起先还以为他们最强大的敌人是谢南星,现在看来,对于帝祇来说眼下最危险的敌人居然是这个刚进入MP不久的实习生。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记住这个毛头小子的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帝祇忽然问道。   红影将目光从帝祇身上扫过,落在了全息投影中的陆调身上,回答道,“陆调。”   “陆调……陆调……”帝祇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面色看上去比面对棘手的谢南星更加的凝重。不知想到了什么,帝祇又重新打量了一会儿荧幕中的陆调,似乎又觉得不太像,他摇了摇头眉头锁得更紧了。   红影也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女人,她很快从帝祇那张脸上领会到了陆调比谢南星更加棘手这几个字的表情,于是便机灵地试探性询问了一句,“需要处理掉吗?”   听了红影的话,帝祇侧头看向对方,然后眯起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红影来说这是一种无声的默认命令。也就是说帝祇想让陆调死在黑森林,并且除此以外还得拿到谢南星的生物芯片。   如果放在平时,完成这两件事情对于红影来说或许难度非常高,但是此刻谢南星的精神力在她的莫比乌斯环阵的影响下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了,加上陆调此刻的身体也不如刚进入黑森林时那么强壮有力,所以此刻乘胜追击两人是最好的机会。   况且实在不行,他还有一个杀手锏。   那就是他知道陆调是个精神污染者,而谢南星这个精神污染者职业抓捕人居然任由陆调这个强大的精神污染者出入执法大楼,甚至加入MP,且不说MP的人会怎么看待,就算MP的人不管,那整个与精神污染相背离的执法大楼的执法者铁定会参与进来。   有时候杀人并不一定要自己动手,借敌人之手除掉敌人才是王炸的选择。   想到这里,红影心中的动力又强了起来。   ·   同一时间,执法大楼。   程言礼面色焦急地走在MP办公室外的走廊里,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飞奔着往办公室走去,然后猛地一推开门就直奔博士的办公室。   正在做研究的季博士被身后的开门声惊了一跳,那双正在做研究的手也随之一顿,他侧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怎么毛手毛脚的?”   “季博士先停手吧,我这里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程言礼看上去非常严肃,他径直走到博士的身边根本来不及坐,双手便在身前全息键盘上飞快敲击着,很快,于两人身前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   程言礼来不及分出目光看博士,自顾自地敲击着手下的电脑键盘,急促地说,“博士您先看看这个。”   顺着程言礼的动作望去,博士在漂浮于半空中的全息投影上看见了一个细小的黑点。他觉得那个黑点非常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这是……?”   “您让我去给美人鱼做全身检查,我从她大脑内发现的。”程言礼指着办公漂浮着的那个黑点说,“这是她的生物芯片,但这不是我想说的重点,重点在这里,博士您再看看这个。”   程言礼说着将那枚生物芯片放大了数十倍,然后聚焦在其中一个点上,将全息投影的屏幕转向博士以便对方能看得更清晰。   博士的粉脑在办公室的灯光下能清晰地看到神经脉络在疯狂的运转着,似乎是在搜索大脑内仅存的记忆。   约莫几秒后,他大惊了一声,“脑锁?!” 第86章 千万不要靠近那个山洞   “是吧,你也觉得是脑锁!”程言礼并没有像之前攻克杀手小队里小萝莉的生物芯片里的脑锁程序一样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而是任由那枚带有脑锁程序的生物芯片悬浮在半空中。   “有一个不好的消息。”程言礼眉头紧锁了起来,他这个人向来是比较大大咧咧的,但在遇到危机时刻严肃起来的时候,却能给人一种非常不好接近的错觉。   博士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预测,但他还是想从程言礼这个专业人事口中得知最终的结果,他郑重其事地说,“你说。”   程言礼从机械键盘上收回双手,然后转过身子直面博士,“美人鱼生物芯片里的脑锁程序和杀手小队小萝莉体内的一模一样,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   果然如此!   他们所有人都被这个美人鱼精神污染者给骗了,可是美人鱼骗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联想到这里,博士忽然猛地一拍掌,大喝一声,“糟了!”   程言礼并不知道博士所指的事情是什么。于是进一步问道,“怎么了?我们得赶紧把这个发现告诉头儿!”   说着,程言礼就要给谢南星打电话。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出发了。”博士抓住程言礼的手担忧地说道,“你赶紧去召集MP的所有队员,我们即刻出发。”   为了保护大家和答应谢南星的再三叮嘱,博士并没有将谢南星和陆调前往黑森林寻找催情素解药所需的引子,和解救美人鱼口中所说的那些莫林农场的护林员的事情告诉程言礼和其他MP的队员。   程言礼听了博士的话,此刻更觉得懵逼,他非常疑惑地问道,“什么来不及了,组队又去哪里?”   “先别问那么多,你赶紧去集合队员,具体的事情咱们路上再说!”博士将程言礼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推了出去,然后立马给谢南星打电话。   然而连着给对方打了五六个电话都没有接通。最终他猛地一甩手腕,然后啪地一声拍在了自己的粉脑上,懊恼道,“糊涂!糊涂啊!”   季博士甚是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当初就那么轻易地相信美人鱼的谎言,生生将谢南星和陆调亲手送到了背后凶手虎口里,他以后可怎么向谢南星的父母交代!   眼下的状况也非常明显了,美人鱼精神污染者很明显就是背后之人通过脑锁程序操控着的一枚棋子。   难怪对方醒得那么及时,又刚好是在他研究出催情素解药还差一位引子的时候醒来,还非常凑巧地告诉谢南星说自己在墨林农场见过催情素解药的那味引子,就在山洞的口子处。   “山洞!山洞!”季博士的声音都哑了,“南星啊,你们一定不要靠近那个山洞!”   明明这一切的意外看上去都太过于巧合了,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发现美人鱼的异常。   但现在他们只有尽力联系谢南星和陆调,让他们千万不要靠近美人鱼口中所说的那个山洞,说不定那些人就想来个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博士的心更加焦急了,因为他根本联系不上谢南星或者陆调,整个黑森林片区仿佛被人单独隔离了出去。   .   而此刻,身处黑森林的陆调和谢南星面对眼前的异样状况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两人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状况,谢南星思来想去,最后将最终的原因归根到当时千钧一发之际,陆调口中脱口而出的那一句“不要”上。   这话如果作用的对象是谢南星的话,咋一听能感觉出来是陆调对他的担心,但是如果把作用对象换成那些攻击他们的机械猫的话,陆调的这句话就成了一种变相的命令口令。   那也就表明陆调所说的不要,就是在命令那些机械猫不要伤害自己。   命令一个机械程序的行为,谢南星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简单来说就是有些人会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天赋,他们能觉醒出一些非人的能力,就比如这个控制机械程序的能力,根据那本书上的详细记载被称为‘意识操控’。   意识操控,也就是说拥有这项能力的人,可以利用自己的意识进行操控别人,但是这个别人仅限于个别身上含有机械元件组织的人。要是作用对象改为全肉身的正常人,那这个意识操控的能力就会消失,或者是变弱。   谢南星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遇到了拥有这种天赋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陆调。   谢南星的这种想法当然也被陆调联想到了,他惊叹于自己的这种能力,但更是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拥有的这种能操控别人行为的能力,他自问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何种危机的境况,自己都没有施展出过这种操控能力。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以往发生的某些事情也能寻见一些踪迹。   陆调脑海里忽然回忆起了当初他叮嘱季博士,不要将他向对方询问关于谢南星机械猫耳的那些事情告诉给谢南星时的画面。当时的季博士形态反应就跟这些机械猫一样,有了一些片刻的僵硬和木讷。   起初他还没有将这些异常放在心上,现在回想之下,一切竟然都有了预兆。   但是季博士毕竟和这些机械猫不一样,季博士拥有人类的独立意识,所以很快恢复了自主意识。这些机械猫显而易见全部都是由背后想要杀死谢南星的凶手一手操控的,所以一旦遇见比背后凶手拥有更强的操控能力的人,那些机械猫就失去了主动行为。   而陆调恰巧就是那个刚好比背后凶手能力更强的意识操控者。   “你什么时候拥有的这项能力?”谢南星实在忍不住问道,主要是陆调给于他的惊讶太多了。对方还有好多他根本不了解的能力和未知领域,他缓缓逼近陆调,那瞬间就像逼近以往接触的每一个犯人一样。   但是与面对犯人不一样的是,谢南星的目光里夹杂着一股别样的担忧,他担心陆调会控制不住这些能力,就像当初在地下城陆调的触手觉醒了独立意识后,变得疯魔不已的模样,他担心陆调的身体状况。男人好看的眉头微微锁着,低沉着嗓音问道,“或者你告诉我,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没有见识过的?”   谢南星问话的时候,那双瑞凤眸里透射出来的是一种来自审判者的潜意识里发出的审讯目光,有那么一瞬间陆调都感觉自己成了谢南星的犯人,不得不从实招来。   “我不知道。”陆调如实说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至少目前还没有想通其中的缘由。   谢南星看着眼前的青年眯了眯的瞳孔,“……你自己以前没有发现过有什么异样?”   陆调沉思了一会儿,但没有说自己询问季博士的事情,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句,“有。”   谢南星眨了眨眼睛,“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调四下转动着眼珠子,然后在确保背后监听者没法听见的情况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地下城回来之后。”   陆调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的这项能力。他思前想后最终将所有的疑问都归结到了从地下城出来以后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说他在帮助缓解谢南星催情素发作之后,将对方的东西通过触手吞进到了身体里,又比如说谢南星给他换了血。   换了血。   换了血。   !   联想到这里,陆调的双眸蓦地放大了,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整个黑森林有可能被那位操控机械猫的幕后黑手所监控着,所以为了谨慎起见,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这个。”陆调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谢南星的手横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用鲜血淋漓的食指在对方的掌心处简单写了一个‘血’字的身影,并没有在对方的掌心上留下肉眼能看见的字迹。   谢南星很清楚陆调为什么没有将这个字说出来,而是在他掌心上方里写出来。他们俩都非常谨慎操控机械猫的那位幕后黑手。男人盯着陆调留下的‘血’字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想通了什么,低声说,“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具体知道了什么,谢南星也没有立马说出来。   因为他现在非常清楚地知道了那位一直追杀他,想要夺取他脑内生物芯片的幕后黑手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包括对方一直想要的那张设计图又是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陆调的那个‘血’字而变得清晰透明起来。   原来,当初他的母亲临死前用嘴咬住他胳膊的那个画面,根本不是因为太过于饥饿而咬了他,而是因为他的母亲临死前将能影响到这个世界未来整个命运的东西注入到了他的体内,而那个药剂进入他的身体后便与他的血液融合了。   所以说那个幕后黑手一直以来想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根本不是他父亲单独设计出来的设计图,而是他的父亲和母亲共同研制出来的新的一种产品。谢南星暂且将那个已经融入到他体内的产品,称之为血液武器。   因为他的血液输入到陆调体内之后激发了对方的意识操控技能,能够操控一切含有机械元件的东西。 第87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一想到这里,谢南星整个头皮都麻了。难怪他当初从那么严重的精神污染重灾区出来以后不但整个人什么事也没有,反而精神力还变得强大了起来。不明所以的大家都说他的精神力强大是因为个人情感淡漠的原因,就连季博士给他做完相应的检查后也那样说。   现在看来他所有的改变都跟他母亲注入他体内的血液武器有关系,那武器或许改变了他体内的一些基因组织,所以才会有那么巨大的改变,不仅如此还改变了陆调。   “我都想明白了。”谢南星又一次低声重复道,但他还是没有向陆调说自己想通了什么,因为他知道也非常清楚,陆调很明白他想明白的那些事情是不合适在这种被人监视的情况下说出口,更何况背后的人一直以来还想要他的性命。   “等我们安然无恙出去,你再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好不好?”陆调紧紧拽住谢南星的手腕,五个血肉模糊的指甲在对方的手腕内侧印出数个清晰明了的血指印,他抓得很紧,好像生怕谢南星就此将他丢在一边,又再次孤身陷战,与背后的强大敌人对战一样。   他实在受不了没有谢南星的日子,也受不了让谢南星身陷险境。   听了陆调的话,谢南星只是默默看了对方一眼。但那对目光里夹杂着的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笃定和信任,还有一种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依靠和托付,就好像他接下来话中的内容即将把自己的后半生都交付给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青年男孩。   那是一种别样的信任和依托。   谢南星反手拍了拍陆调的手背,一边轻轻擦着对方手背上的血渍,一边轻声安慰对方似地淡淡嗯了一声,补充道,“我们一起面对。”   在那一刻谢南星就决定了在未来的日子里,他将和陆调一起承担起他父母临死前未完成的任务和责任。他一定要掀翻这个烂天烂地,还整个叶城一片安详,揪出背后制造精神污染者的凶手,并且将对方绳之以法。   有了谢南星的这句话,陆调这才放了心,为了练习自己的意识操控能力,陆调便将这些机械猫当成了自己的第一批试验品。   果然,聪明的人对任何东西的领悟力都非常好,意识操控能力在他练习了十几遍后,便已经可以运用得非常熟练,那些攻击他们的机械猫分分钟都被陆调的意识操控能力肢解成了一个个机械元件,叮当哐啷的在地面堆了一堆。   银色的机械组件在夜色中散发着瘆人的寒光,仿佛一双双誓要夺人性命的恶魔之眼。   就在两人以为不会再有别的攻击者出现的时候,那些被陆调意识操控能力拆卸出来的机械元件,突然从地面猛地一起———   那画面实在太熟悉了,就和当初那些蘑菇群在爆炸之前的动作一模一样,如同被人用一张看不见的网网住,然后悬浮在了半空中一样,又像被人用魔法定在了空中。   上次蘑菇群发生这样的变化,导致了谢南星陷入幻境了折磨,陆调自然也害怕这次机械猫的元件也会令谢南星再次陷入幻境的折磨中。他的动作非常快,搂着谢南星朝旁边的空地便顺势滚了过去,大惊失色道,“小心——!!”   两人相拥着在地上滚了约莫七八圈后终于停了下来,两身墨黑的制服上都沾满了枯叶,还没有来得及将身上整理干净,紧接着他们的耳边骤然炸起了一道剧烈的爆炸声,“轰──!”   伴随着爆炸声而起,一股浓浓的烧焦味道一道刺鼻而来。   陆调呛咳着扇了扇鼻前的灰尘,然后侧过头望去,发现刚刚那一片被他意识操控肢解掉的机械猫在那到爆炸声中化成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模糊了两人的视线,根本看不见四周的一切。   但是这熟悉的爆炸画面不仅让两人想起了蘑菇群的爆炸,还令二人一同想起了当初在MP办公室程言礼攻克杀手小队小萝莉脑内的生物芯片内的脑锁程序时的画面,当时的状况也是那样,生物芯片莫名奇妙就爆炸了。   这相同的作案手法,显然是为了掩藏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陆调和谢南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确定了导致机械猫发生爆炸的来人与杀手小队出自同一人之手。   是杀手小队的人,陆调的戒备心就更强了。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组织,那个惨无人道的组织,那个让他挣扎在地狱边缘疯狂求生的组织。   “一定要小心。”陆调抓着谢南星的手将人拉到了身后,警惕的目光扫视一圈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反而是涌入鼻腔的味道有了一些变化。他耸了耸鼻梁,深深嗅了几口空气,隐隐约约觉得刚刚爆炸产生焦糊味儿被另外一股淡淡的香味儿给覆盖住了。桃花眸中漫上疑惑,他侧头看着谢南星问,“哥,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谢南星的嗅觉并没有发生异常,自然也发现了一些状况,他从四周的空气中捕捉到了一股陌生的淡淡香味,那香味不同于他以往闻到的任何芬香,似草木又似花朵。   “很香。”谢南星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回复道,“是我以前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由于谢南星经常和季博士打交道,所以也经常进入季博士的实验室,他闻过许多花香草木香,但在他的记忆芯片当中,却捕捉不到这股莫名的香味。   “你都没闻过?”陆调显然也诧异了。   然而就在他们谈话间,四周的地面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一些平静的土面,忽然犹如破土的豆芽一样,被顶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山包,这熟悉的出场画面,又让两人想到了之前的那些蘑菇,但是这一次与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被顶开的山包里面长出的并非蘑菇,而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枯枝。   和长在四周的大树的树干颜色差不多,都是深棕色的枝干。那些枯枝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密密麻麻地从地面迅速生长了出来,紧接着令两人诧异的是,枯枝生长到与陆调和谢南星膝盖差不多高的地方处便停了下来。   约莫过了几秒,暂停下来的枯枝好似丧尸一般,抽搐了几下后,在顶端忽然出现了一些红色的花苞。   与此同时,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淡淡的香味变得更加强烈了,那香味儿浓郁到了有些刺鼻的地步。陆调和谢南星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将注意力纷纷落到了那些花苞上。   看着古怪的花苞,两人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浓长黑羽下的瞳眸也缩小了几分。   “你有没有觉得这花苞很熟悉?”陆调一边仔细打量着那些花苞,一边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碎片。渐渐地,那些莫名觉得熟悉的花苞画面与出发前博士展现给他们看的那朵无根花,一点点重合起来。   然后慢慢地,那些花苞在两人的注目之下竟然悄无声息地开出了花。   花苞一绽放,几乎与博士给出的五根花全息投影一模一样,谢南星一边打量着那些花,嘴里一边说,“就是它。”   果然,这些破土而出的枯枝上开出的花朵就是博士给他们看的,缺少的那味催情素解药的引子──无根花。   “看来我们猜得没错。”陆调双手抱胸以作恣意状,然后朝谢南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对洁白的小虎牙格外耀眼迷人,在说话间若隐若现,陆调笑了笑,眼里布满了一种疯意的期待,他说,“那个山洞就在附近。”   因为Lora在他们出发前曾说过,她在那个山洞见过无根花。   然而还没有等两人从找到无根花的喜悦之中回过神来,地面忽然卷起了一阵飓风。刹那间,四周的树木被吹得刷刷作响,地面卷起的枯叶迷乱了两人的眼睛,陆调抬起胳膊,将那些尘雾阻挡在眼前。   再一睁眼,刚刚那些从地面破土而出的无根花,竟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陆调惊愕道,脚下因为太过吃惊而控制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然而,陆调的步子刚迈出一两步,却在下一秒被谢南星抓住手腕拉回了原地。男人谨慎注视着对方那双焦灼的桃花眸微微摇了摇头,谨慎叮嘱道,“别冲动。”   “可是──”陆调抬手指着刚刚那些无根花的方向,面色看上去甚是焦急,语气都变得急速起来,“那都是解药。”   但是现在解药莫名其妙全不见了。陆调实在是担心没有了无根花作为催情素解药的引子,谢南星体内的毒会在时间的发酵下变得越发难以控制,他甚至难以想象男人下次催情素发作的时候会遭受怎样的痛苦。一想到这里,陆调就觉得心脏像是被虫蚁啃噬着一样,万般难受。   接着昏暗的光线,陆调打量了一下谢南星的侧脸。他发现从地下城出来后的短短时间内,谢南星已经消瘦了不少,下颌线都变得格外清晰,而那张脸上更是看不见多余的肉了,仿佛是一张皮包骨。   “你先别急。”谢南星却没有将自己的这边变化放心心上,他只觉得无根花莫名消失这个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男人轻轻拍了拍陆调的手下意识安慰道,“眼见不一定为实,我们再看看情况。” 第88章 他的精神力快紊乱了   几秒钟后,四周被枯叶和暔凨尘雾遮挡住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两人一同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下一秒又同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在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朵巨大的无根花,那朵花约莫有三四人那么高,而破土的枯枝跟四周的树木差不多粗,独树一帜般立在偌大的黑森林中央,独自散发着古怪的芬香。   原来刚刚那些消失的无根花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重组成了一朵。不得不说,现在这些莫名其妙的诡异东西都很喜欢重组这个行为。   不论是在旧城遇到的水螅精神污染者还是刚刚那群蘑菇和尘埃木乃伊,乃至现在的无根花,他们都有分散重组的技能,并且重组后的伤害力比分散时更加强大,也更加难以对付。   “还在就好。”陆调呼出一口气,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散了不少。他并不在乎这朵无根花在未知的情况下有多难对付,他只在乎这花没有消失就好,因为那是救谢南星性命的药。   青年迅速将触手化成了极细的线状,然后朝不远处那朵无根花飞速弹射而去,陆调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个弧度,“这就把你摘回去做药引子。”   然而,线状的触手还未触及那朵巨大的无根花,突然那巨大的花朵猛地往后瞬移了十几米远。   !   居然还会动?!   “还敢跑?”陆调这个人性子本来就有些古怪,加上遇到的事情也古怪,他就更加感兴趣了。他挽了挽腕上的衣袖正准备再次上前将那朵巨大的无根花摘下来带回去,就看见那朵无根花忽然猛地颤了一颤,一枚红色的花瓣不堪晃动坠落在地面,落在四面那些枯叶间时仿佛流淌与地狱河中央,格外刺眼。   剧烈的颤动过后,如同电影的特效一般,那朵无根花竟然在陆调和谢南星的注目之下从花朵中央的花蕊处涌现出了一个脑袋。   是的,没错。那是一个脑袋。   但是与正常的人脑不一样的是,那是一只长着灵动猫耳的人脑。猫耳俏皮可爱,正在飞快地左右扇动着,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仿佛即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还未睡醒的猫咪。   “是猫?”陆调眨了眨眼睛,然后又仔细看了一下血肉模糊的掌心,那双桃花眸蓦地放大了数倍,紧接着朝谢南星大声喊道,“不对,是精神污染者!”   这个新的精神污染者根本没有给陆调和谢南星喘气的时间,在它从花苞中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有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从花苞中一同传出来。   那声音不同于陆调往日听到的任何声音,因为他根本形容不出来。   似鬼哭似狼嚎,就像从地狱深渊咆哮而出,格外尖锐刺耳,似乎想要通过发出的声音来撕裂敌人,肢解敌人。   听到声音的瞬间,陆调只觉得头颅快要炸裂开来,他迅速收回触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这才将那瘆人的声音阻隔在耳外。   但那样做也只是稍微降低了声音对他的刺激度,看不见的强烈音波刺激还是令他整个人浑浑噩噩,脑袋昏沉,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那双桃花眸里捕捉到的视野画面都变得非常模糊,就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谢……哥……”陆调双手紧紧捂住耳朵,嘴里艰难地发出声音,用那双视线模糊的眼睛四下寻找着谢南星的身影,但他并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那境况熟悉得就与刚刚谢南星陷入蘑菇幻境时候一模一样。   一想到这里,陆调整个人都慌乱了,他强力克制住自己不受猫人音波的刺激,用力揉了揉眼眶,转身看向谢南星刚刚所在的方向,却在看见男人的瞬间忘记了捂住自己的耳朵,脚下飞奔着朝男人而去,一边跑一边嘴里大惊失色道,“哥!谢哥!”   面对莫名的音波攻击,谢南星的反应比陆调的反应更加激烈,他甚至在那个猫人现身的时候,被那一道诡谲的声音直接刺激到七窍流血。这是他从事审判者这么多年以来从未遇到过的强大对手,对方仅凭一道音波就讲他伤害到如此田地。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陆调看见他时的画面是这样的:   男人那双瑞凤眸眼角处不断地往下滴着血流,鼻尖,嘴角,包括那双已经失去听力的人耳都在往外渗出血渍,啪嗒啪嗒的血滴声滴落在地面腐朽的枯叶上,然后又像游虫一样渗入地底消失不见。   但就算血滴消失不见了,谢南星的七窍却依旧透露着惊心动魄的苍碎感,仿佛只要用手一碰,这个一向坚**拔的男人就会化成灰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陆调从来没有见过谢南星这样战损的模样,他清楚地知道这是因为对方备受蘑菇群幻境的精神消耗在先,刚刚又遭受了猫人的音波攻击在后,才导致了这副症状的发生。   谢南星和陆调不一样,他身上有机械猫耳,音波对他的伤害是陆调所承受的上千倍甚至上万倍。   青年看见男人这副颓美的模样后,整个人直接吓掉了魂魄。他歪扭着身子,跌跌撞撞扑倒在谢南星的身边,连忙将歪倒的人扶住,嘴里止不住地喊,“哥!谢哥!你怎么啦?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可此时的谢南星根本听不见陆调的喊话声,音波的刺激让他只觉得身体沉重得非常厉害,就好像有人往他身体里灌了上万斤的水泥,生生将他塑造成了一个动弹不得泥人。以至于他只需要稍微倾斜几度,整个人就会直接坠倒在地上。   他看不见视野里都被体内的鲜血给充满了,原本白色的眼球也因为布满了血丝短短时间内便变成了可怖的血红色,好像下一秒整个眼球就会爆炸掉一样。那双瑞凤义眼也在那道声音的刺激下,将血红色的视野画面切割成了雪花般不住跳动的模糊线条。   谢南星也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这些可怖的改变,他恨不得立马找个洞钻进去藏起来,因为他觉得似乎只有那样才不会让自己丑陋的样子被陆调看到。   是的,他知道抓住自己的人是陆调。   他知道那个人是那个比他小了整整十岁的小男人。即使看不见,他也知道那个紧紧搂着他的人就是他的陆调。因为他熟悉陆调的体温,熟悉对方身上的气味。   男人死死抓住陆调的手腕,将自己的脑袋撇开不去面向对方,嘴里佯做没事一样安抚对方,“我在,我没事,别担心。”   “放屁!”陆调这个人就是这样,性子急起来的时候什么词都往外蹦。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谢南星的脸,又轻轻强迫对方面向自己……   看着男人那张破碎的面庞,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滑落,陆调心如刀割,“哥……哥……你……”   青年侧过脸狠狠瞪了一眼无根花花蕊上的那个猫人,十指就差嵌入自己的掌心了,他狠狠死咬着后牙槽切齿道,“我杀了你!”   然而刚起身就被谢南星又拉了回去,虽然谢南星听不见,但他能从陆调腕处的脉搏频率感受到对方此刻的状态是非常愤怒的。   即使这样,他也不能让陆调只身去与那个能发出诡异声音的猫人战斗,因为对方的实力实在太强了,况且他目前除了对方拥有音波攻击这个技能外,对对方一点也不了解,就更加不愿意让陆调冲动行事了。   陆调回头看着紧紧抓住自己手腕的谢南星,在看见对方眼角又往外涌出血流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疼,不仅如此,更是感觉到有人往他的伤口处撒上了胡椒水,那味道让他又痛又无奈。他当然知道谢南星阻止他的原因,正因为如此他才倍感无奈。   他连忙蹲下身,将谢南星紧紧抱在怀里,嘴里的嗓音几乎带上了乞求的味道,“哥,你让我去杀了他!让我去好不好?”   谢南星的机械猫耳此刻根本听不见陆调说话的内容,因为从刚刚那个诡异的声音发出的瞬间,他的机械猫耳就彻底失去了听觉的功能,变成了软绵绵的柔片状耷拉在头顶。此时他的机械猫耳中一片耳鸣,让他头晕目眩,整个人毫无力气的瘫软在陆调怀里。   他仅仅抓住陆调的制服,将人拉近到身边,嘴里一个劲儿地说,“走,带……带我走……”   陆调根本不想走,他此刻满心都被报复两个字填充了胸腔,根本装不下其他。   好巧不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发出了更强的音波,如果谢南星的义眼还能可视化的话,他就能看见那道音波的波峰比刚刚那道的起伏幅度更加剧烈。以至于当其中最强的一道波峰传达到他的身体里时,他猛地呕出了一口鲜血。   “谢哥!”陆调见状一下子慌了起来,他紧紧搂住谢南星接着抬起手捂住对方的嘴唇,似乎想将谢南星吐出的鲜血全部都弄回对方的口腔里。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惘然,谢南星在那道强大的音波攻击中,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其实陆调自身也在承受着强大音波的攻击,加上那个猫人还是精神污染者,对方的精神力对他的影响也是相当大的,他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十指正在不受控制地疯狂在触手和人类手指之间切换。   他的精神力快紊乱了。 第89章 是谢南星的天使   上次在地下城也发生过一次精神紊乱事故,当时谢南星还在现场,对方也因为自己的精神污染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以至于那对机械猫耳都变成了薄片耷拉在头顶。   一想到这里,陆调的整颗心都快憔悴了,因为他害怕自己的触手会伤害到此刻本就脆弱的谢南星,如果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陆调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陆调看了一眼蜷缩在怀里的谢南星,喉咙处仿佛卡着一根要命的毒刺,上不来也下不去。他瞳眸发红,狠厉的目光落在远处那朵无根花花蕊上的猫人上,他切齿骂了一声,“你大爷的!”   强大的精神攻击让陆调的脑袋处于爆炸边缘,他只能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独立意识正在逐步觉醒的触手,就像往日在地狱挣扎时一样,誓要将那些想要破体而出的触手囚困在身体里。   周围响起了树木剧烈的断裂声,陆调这才反应过来,触手在他并未控制的状态下快速将四周的一些树枝拦断快速聚拢成了一个小木屋,并且将怀中的谢南星藏在了里面,还贴心地用树叶织就成的树毯盖在了男人身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陆调发觉自己双眸已经变得血红发黑,因为他所能捕捉到的视野画面也被红黑的色彩全部覆盖住了。   而那双本该修长的十指更是变成了触手的形态在疯狂乱舞,四周的大树被噼里啪啦折断成了枯枝,树叶漫天飞了一地。   他知道他的精神值在猫人音波和对方的精神污染攻击下彻底紊乱了。   “什么情况?你们别他妈伤着我的谢哥!”   “南星叔叔流了好多血!呜呜呜呜呜呜呜……南星叔叔流了好多血。”   “男人疼吗?需要我的拥抱吗?”   “血,是血!还是谢哥的血!好香,谢哥的血好香啊!想吃,我好想吃!”   无数道熟悉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涌现在大脑中。十指化成的触手状,也全都飞舞着横在了陆调的身前,就像一条条有着自主思考意识的游蛇,在盯着陆调看。   “是谁?”   “谁伤了我的人?!”   “是谁害得谢哥流血的!我要杀了他!”   “杀了他?那可不行。我要抽皮扒筋,喝他的血,吸他的髓。”   陆调的脑子快要炸了,虽然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是在与触手做搏斗,但是在旁人看来,陆调的整个状态却是在自言自语,疯魔不行。   猫人显然也看见了陆调的异样,他震愕了一把,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审判者居然还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同类,他下意识出了声,“同类……”   闻声,疯癫状的触手们骤然停下了动作,他们看了一会儿陆调,最后都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掩藏在小木屋内的谢南星身上,奇怪的是,他们最后都不约而同地看着猫人发出了一句瘆人的肯定声,“是你动了我的人。”   虽然触手们同时控制着陆调的身体,但是那张唇形非常好看的嘴,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夹杂着各种声线的嗓音。   过了几秒钟,他们像是从陆调的大脑中捕捉到了过去发生的记忆片段一样,触手们纷纷调转了方向,将触手的尖端转而面向不远处,那朵无根花的花蕊,然后异口同声说道,“是你。”   原本正成攻击状态的猫人,在看见那些疯魔一般的触手后,身体行动的速度渐渐缓慢了下来,他起初还想从花蕊上一跃而下,与眼前这个同类拼死一战,但是在看见陆调那些触手不受控制的时候,他忽然后背爬上了一层悚然的冷汗,探出去的爪子缓慢地往回收了一收,刚刚还是恶魔杀手的猫人此刻看上去显得畏怯了几分。   猫人清楚自己低估了眼前这个人的力量,但又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同类居然还能和审判者和平相处在一起,并且和审判者一起对付自己。   “同类。”猫人内双犀利的绿色眼睛不可置信的直勾勾盯着正前方的陆调,他说话的时候,一双尖尖的猫牙从长满胡须的嘴上显露出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陆调吞入腹中,他切齿道,“你居然帮着审判者对付你的同类?”   同样的问题,之前第一次与谢南星合力杀死青蛙污染者的时候,陆调也听见青蛙污染者问过。   他忽然觉得这些精神污染者真的非常奇怪,凭什么精神污染者就一定要与审判者站在对立的战线?又或者说那些与审判者站在对立战线的精神污染者都是很一般的精神污染者,而他这个精神污染者恰恰好就是不一般的。   因为在他的眼里,向来都是谢南星是天,是他所有的一切。而现在这个长的人不人猫不猫的精神污染者居然把他的天,把他的一切都伤害成了那副憔悴的模样。陆调说什么也不会放过这个猫人。   “不过一只濒死的猫,哪来的胆子伤害我的人?”   “我要用你的命来祭奠我谢哥吐出来的血。”   “哇哦,猫人的血肯定很好喝,我太迫不及待了。”   触手们也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他们是真的想将眼前这个猫人撕碎成齑粉来给谢南星报仇。   猫人似乎觉察到了天大的危险,竟然连自己拿手的音波攻击都忘了使用,直接缩回在了无根花的花蕊中。下一秒,刚刚还绽放得格外灿烂的无根花忽然开始往花苞的状态闭合,如同合拢的莲花,正在慢慢地将猫人笼罩在花苞内。   “想跑?”   “跑得了吗你!”   “跑可以,把你的头留下来!”   “给我去死!”   各项愤怒且嘈杂的声音从陆调的嘴里发出,那双血眸彻底变成了黑色,根本不用他身体上的行动,那些触手就已经变得很长,并且飞快的朝躬身藏在正在闭合的花苞中的猫人攻击而去。   好似数柄利箭火箭一般狂射出去,路过的地方摧枯拉巧,十几人合抱粗的大树干瞬间被狂大的气流震碎成了木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见如此现状,猫人更加畏怯眼前这个同类了,恨不得立马从花蕊上消失,从整片黑森林消失,就算组织再怎么惩罚他都要抗住,也好比被这个同类的触手撕裂。   但是他的速度不及陆调的触手快,就在他刚刚把脑袋埋下四周聚拢而起的花瓣的时候,就被陆调的触手撕烂成了碎片。   花瓣对于猫人来说,就像他辛苦建造的一所能够藏身的心仪房子,然而现在他的房子被陆调的触手生生掀了顶断了基,变成了一个什么用也没有的废物。   偏偏对于猫人来说,他辛苦建造的家就是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是他的一切。然而现在没有了花瓣的保护,或者说失去了家的猫人也彻底丧失了理智。   猫人望着地面被撕裂的花瓣碎片,那双绿色的猫眼在怒气的浸染下竟然隐隐朝着红色转变,他低吼着尖叫了一声,直起身子站在了花在了花蕊上,紧接着抬起一只猫爪指着不远处的陆调大骂道,“叛徒!你不配为精神污染者。既然这样,我就要代表帝祉大人清理掉你这个叛徒!”   正在他准备张大嘴巴再次发起音波攻击的时候,陆调的一根触手变成了尖刀的模样,直接生生刺穿了他的口腔,并且将猫人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间,“帝祉大人万岁——”   与此同时,身处在陆调用触手建造的小木屋内的谢南星捕捉到了猫人嘴里的那位明叫帝祉的人物。但是他没有心思去细想帝祉是谁,又是不是就是猫人背后的主人,又或者说帝祉是不是就是杀害他父母家人的凶手。   因为谢南星的目光在刚刚的某个瞬间在猫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东西,男人嘴里轻轻发出了一声,“不……不要……”   由于猫人的音波攻击已经停下,加上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谢南星那双被血色覆盖住的瑞凤眸此刻已经能看见一些模糊的景象。   然而在他能看清楚一些东西的第一时间,他就在猫人的尾巴处看见了一个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符号。   是的,他在猫人的身上看见了他母亲临死之前在他掌心上留下的那个诡异符号。   “不要……陆调住手……”谢南星竭力的发出阻止的声音,想从陆调的手中保留住猫人的性命,以便从对方的身上找到更多的关于诡异符号的线索,和那位明叫帝祉的人的相关信息,进而顺势揪出杀害父母家人的人凶手。   但是陆调的方位是正对猫人的,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并不能看见猫人身后尾巴处的那个诡异符号。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他全身心都被怒火填充满了,脑子的意识也被十根触手分裂开,当时的情况对于他来说根本听不到谢南星的阻止声。   “叛徒?”自顾自的陆调望着猫人那张被触手刺穿的嘴,看着对方身上不断往外涌出的鲜血,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变态又疯魔,那一瞬间,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从地狱边境爬出来的恶魔。   不对,那一瞬间他不是恶魔,而是谢南星的天使。   “忘了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精神污染者。”陆调一边说,一边将插在猫人口腔中的触手摩地变大了十几倍,伴随着一道爆炸声的响起,猫人的脑袋瞬间被撑爆成了血块和肉泥。 第90章 我能控制自己   陆调看着地面一摊的血泥微微挑了挑眉,说话的语气变得格外听不出情绪,唯有那一张脸,看上去非常的阴晴难辨,让人下意识产生了恐惧。   青年面无表情地睥睨着地面的血泥,嘴角扬起了一个略显变态的弧度,他轻声说,“我向来都把自己当成人,一个真真正正的能控制自己情绪和行为的人。”   身在小木屋内的谢南星并不能看见陆调此刻脸上的表情,否则他肯定会对此时的陆调非常陌生,甚至会怀疑这个人是否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比他小了整整十岁的陆调。   又或许他更能凭借陆调此刻的那双桃花眼睛散发出来的眼神和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莫名熟悉的气压,分辨出这个与自己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就是他一直以来寻找的顶级杀手杀皇。   只可惜男人此时的注意力全都被帝祉和猫人尾巴处的诡异符号深深牵扯住了,他愣愣望着一地的血泥,缓缓颓下了身子,接着侧靠在小木屋上,嘴唇龛动着继续刚刚没有说完的话,“……别……杀他……”   刚刚还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猫人身上的陆调,此刻终于听到了谢南星的阻拦声,疯魔状态的触手忽然从癫狂的模样变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好像他们在听见谢南星的声音过后,就从一个发狂的精神病人转变为了一个正常人,连同陆调的状况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南星叔叔……南星叔叔……”   “谢哥!”   “我的男人,你好点了吗?”   虽然依旧是异样的声音,到明显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不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会是正常的日常交流。   伴随着异样的声音,陆调缓缓走到了谢南星的身前,他悄然蹲下,然后将谢南星紧紧搂在怀里,嘴里终于发出了一丝属于寻常状态的陆调的声音,满是担忧,“哥,你怎么样了?”   感受到熟悉的体温,谢南星原本不是很平静的心情渐渐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他一把抓住陆调的手腕,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瑞凤眸直直盯着抱着自己的青年的面庞。   直到这个时候,两人的距离变得非常近的时候,谢南星这才发现陆调那双极其好看的桃花眸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被墨色填满了,变成了全黑色。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那个黑色的瞳眸是偏紫色的。   是的,哪管自己义眼的视野画面都变成了血红色,谢南星也能一下子分辨出陆调的瞳眸颜色变成了黑紫色。   很明显,那不是正常人的眼睛会发出的颜色。谢南星当然也明白了这一点。   联想到上次看到红黑发紫的精神值颜色也是在陆调身上,而且当时是在地下城,陆调因为中了背后之人的奸计导致精神值紊乱,所以他的精神值颜色变成了红黑发紫的画面。   而现在陆调的精神值又出现了这样的颜色,谢南星瞬间反应了过来,对方此刻的精神状态处于极度紊乱的状态。   “你……”谢南星的眼睛有些湿润,因为陆调精神值紊乱的原因,他原本就非常脆弱的精神力也受到了强大的影响,此刻更是浑身无力。哪怕他想拔出后腰的枪,瞄准眼前这位精神值处于极度紊乱状态的青年,他也使不上力气。   或许在那个瞬间,谢南星根本不想身上存在一丝一毫的力气,因为他不想再用自己的配枪指着陆调的脑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陆调双手搂着谢南星的后腰,将下巴轻轻磕在对方的肩膀上,一个劲儿的蹭着对方的后颈,又疯狂地对嗅着对方脖颈上的味道,食不足寐地说,“哥,你什么都不要说好不好?我能控制自己,我真的能控制自己。”   或许是陆调拥抱的力气太过于强悍,导致谢南星有一些呼吸困难,所以陆调明显地感觉到谢南星在紧紧地拍打自己的背脊,并且嘴里发出一些含糊的声音,似乎在说,“松……松开。”   因为担心谢南星的身体状况,陆调不得已将人松了开来,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谢南星忽然指着他身后的方向说道,“没死!他要跑!”   谢南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过于诧异,加上对方的语气听上去也十分严肃,所以陆调几乎是在对方说话的第一时间就扭头看向身后。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把陆调给吓了一跳,至少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原来刚刚那个被他用触手爆掉脑袋的猫人,居然在没有脑袋的情况下复活了过来!这简直不是正常生物能达到的水准!   或许是谢南星刚刚的声音刺激到了无头猫人,他根本都没有朝谢南星和陆调的方向停留半刻,就一个劲儿的往反方向跑去,逃跑之前还不忘将他最心爱的已经变成碎片花瓣状的房子废块捡起几片一同带走。   也正是这个逃跑的动作,让无头猫人的身后正面向了陆调的方向,陆调也因此看见无头猫人尾巴处的那个诡异符号。   “那记号……”毕竟当初在地下城的时候,在那只装满人体**的试管上见到过这个符号,所以陆调对这个诡异的符号还是有印象的。   只是当初的陆调只是简单地以为那只是试管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印记,所以并没有将这个符号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他又在无头猫人的身上看见了同样的诡异符号,加上当初那只装满人体**的试管。两重痕迹下,前后的思绪基本上不用捋,就能很清晰地在脑海里构思出一个可怕的事实。   陆调瞬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他侧头看向谢南星,惊悚发问,“基因重组?!”   确切地说,陆调的语气并非疑问或是询问,而是一种带着肯定的惊叹。   谢南星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基因重组的事情了,加上他本来也打算从黑森林出去以后就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告诉陆调,只是现在对方提前自己想清楚了而已。   所以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重重点了点头,“是的,他们一直在做基因重组的试验。现在没有时间说那么多,我们得赶紧跟上那个无头猫人,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获取到更多的关于背后凶手的线索。”   情况紧急,加上无头猫人逃窜的速度也非常快,于黑森林当中,很快就在两人眼前消失了身影。陆调也没有继续向谢南星追问下去,他用触手将男人紧紧抱在怀里,然后追随着无头猫人沿途留下的血迹一路跟了上去。   “凭什么你可以抱谢哥?”   “ 谢哥是我的!你他妈给我松手!”   “哥你身上好香,是我这辈子闻过最香的味道。”   “南星叔叔,你疼吗?”   触手的独立意识并没有恢复到原状合并成陆调一个人的单独意识,他们各自还在自顾自说着一些话。   谢南星听到那些话后,一开始觉得背脊耸然,但很快就习惯了,因为当初在地下城的时候,他也见识过陆调精神值紊乱的这副模样。   陆调抱着谢南星一边急速地跑,一边跟谢南星解释道,“你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听了陆调的话,谢南星环视了一圈自己身上的触手。   一只触手正缠绕在他的腰上,并且触手的尖端有意无意的拨弄着他制服下的衬衣纽扣,那画面看上去暧昧又缱绻。   还有一只触手止不住用尖端在他的衬衣领处打转,隔着薄薄的衣料,谢南星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上炸开了一股酥麻电流。   更有的触手不停的游走在他的大腿处,后背,后腰乃至脖子,锁骨。谢南星感觉自己任何敏感的部位都被陆调的触手给覆盖住了,以至于他觉得呼吸都有些难以顺畅,身体的血管更有爆炸的趋势,浑身又开始燥热了起来。   他都害怕陆调会感觉到他上升的体温,于是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异样,保持平静。   “我知道。”谢南星缓缓闭了闭眼睛,然后又睁开嘴里发出一声有些克制又无奈的话语。   男人心里非常清楚,他当然知道那些触手不会伤害他。不仅不会伤害他,或许那些触手更想上他吧。   谢南星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居然会联想到这些肮脏的事情,可是他一看见陆调的那些触手,脑子里就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那些赛博学院那个杂物间里,他与陆调发生的那些画面,更是不受控制地脑补出了比之前的画面更加亲密,甚至更加私密和疯狂的行为。   “不见了!”头顶传来青年熟悉的声音,谢南星这才从脑补的画面中回过神来,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发现地面的血迹戛然而止,又扭头往回看去,发现他们刚刚路过的低矮草丛边确实遗留着一条长长的血迹。   刚刚陆调应该就是顺着这条血迹找到了无头猫人。而现在这条血迹莫名其妙就在这里终止了。   “仔细找找,说不定在什么地方藏着。”谢南星轻声说道,目光忽然撇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密林,那处密林附近的草丛明显比其他地方的草丛稀疏,而且有践踏的痕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里是常有人经过的地方。   于是,谢南星指着那一处密林说道,“去那里看看。” 第91章 哥哥别着急   其实刚刚陆调也发现了那一个地方的异样。因为长时间的作战,两个人的精神都太过紧绷了,此刻他想放松一下,顺便趁机戏弄一下谢南星。   “去哪里看看?怎么去?”陆调抖了抖自己的触手,连带着怀里的男人也随之上下抖了两下,修长的双腿在半空上下浮动。   谢南星抬眼便对上了陆调那双桃花眸里夹杂着一些暧昧和戏谑的目光。   他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陆调这时又开始胡闹了。   难道年轻人的精力总是这么旺盛?到底是他老了些。他也不想扫了陆调的兴致,于是就笑意满满地顺着对方的心意说了一句,“麻烦陆大审判抱我过去看看,就去那处密林。”   听了谢南星这样说,陆调这才满意了,紧紧搂着男人朝目的地而去,一边走还一边调侃着谢南星说,“哥哥别着急,我这就满足你。”   “……”谢南星后背莫名渗出一层冷汗,他觉得陆调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怪怪的,但是他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对方在开黄腔,于是只好作罢道,“别胡闹。”   陆调憋着笑,低头飞快在谢南星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嬉笑道,“好的哥哥。”   谢南星“……”我能一巴掌呼死你吗?!但他到底没有把那话说出口,毕竟还是下不了手。   .   另一边,叶城某高档会所内。   红影这次并没有坐在沙发上,她双手互相握着拳,摩拳擦掌地在客厅中央来回走动,因为太过急躁的原因,恨天高的鞋跟在毛茸茸的地毯上都发出了嘀嗒嘀嗒的声音。   过了片刻,似乎是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太过嘈杂,生怕吵到了自己的帝祉大人,于是他又看向一旁的沙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但是刚坐下来又觉得坐立不安,那双畏怯的眼睛还是止不住往不远处的包间内看。   顺着红影的视线看去,能看见帝祉正在里面与一个人通话,男人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凝重,有时候会露出一个红影猜不透的笑容,那笑容让红影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帝祉大人撕碎成齑粉。   一想到这里,红影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沙发上,大气也不敢出,只敢怯怯地观察着包间内的动静。   包间内,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手掌啪地一声拍在了身边的椅背上,嘴里发出一句疑问,“血?”   过了片刻,他又继续追问道,“是谢南星的血?”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性的声音,“是的,大人,当初谢南星在诊室里给陆调输血的时候,我也在现场。悄悄留下了一部分他的血液标本作为研究,因为数据太过繁杂,所以所耗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我发现谢南星的血液很有可能就是当初沈清和谢舟研究出来的新型武器。或许谢舟嘴里说的设计图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谢舟,沈清……”帝祉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几声,又皱了皱那一双看上去有些斯文的眉宇,给上面覆上了一层让人琢磨不定的阴郁。   男人接着说,“一个是高级武器研究员,一个是高级生物研究员!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帝祉说着说着,忽然就笑出了声,那声音越笑越大,越笑越大,硬生生将包间外的红影震慑到再次从沙发上猛地弹了起来,再也不敢坐下了。   “这两口子还真会搞事情。”帝祉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拿谢南星的血来建造我的军队吧。”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听懂了帝祉的话,兴奋地回答道,“大人万岁。”   红影是被包间的开门声从浑噩的状态惊醒的,她正思考着怎么向帝祉大人汇报谢南星和陆调已经从他伟大的帝祉大人的小可爱们手中活了下来,并且还从他最后的底牌猫人手中寻找到了山洞的位置。   女人很明白,谢南星和陆调一旦进入山洞,他们迟早会发现山洞里的那些关于他们之前进行基因重组实验的秘密。一旦她将这些事情告诉帝祉,那她活着的概率就非常小了。   眼见着帝祉已经从包间门里走了出来,红影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蓦地一下弯下了腰,双腿直直跪在了地上。   然而,等待她的膝盖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因为帝祉已经抢先一步用自己的机械手臂将他扶了起来。   红影震惊地看向帝祉,面色表情甚是不解,内心也非常地心虚,但是又不敢不如实报告,最后结结巴巴地说,“帝祉大人,谢南星和陆调……他们……”   帝祉缓缓挥挥手止住了红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冷静道,“我都知道了。”   !   红影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大了些许,帝祉大人又知道了?!对方好像什么事情都会先于他知道。   预料之中的死刑惩罚并没有降临在身上,红影倒是听到了帝祉大人温言细语的对她说,“我会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一听说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红影立马来了,精气神大声回道,“红影定不负帝祉大人重望!”   帝祉轻轻拍了拍红影的肩膀,然后说,“把他们俩带到地底城去。”   听见地底城三个字的时候,红影条件反射般抬起头,对上帝祉那双笃定的眼神后,才确定了对方说的确实是吩咐她将谢南星和陆调带去地底城。   地底城是他们一直以来努力的基地,那也是帝祉大人的军队基地。虽然非常震惊帝祉大人的这个举措,但是红影也丝毫不敢多问,悄无声息地转身便即刻行动去了。   .   另一边,陆调抱着谢南星走近密林处才发现了那处密林的后面隐藏着一个山洞。   两人顺着山洞的甬道往里走,越往里走里面的温度就越低,谢南星受不住浅浅咳嗽了几声,陆调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制服外套,披在了男人身上,“正好我热。”   谢南星见状就要身上的制服脱下来,低沉着嗓音喝到,“热什么热?!赶紧穿上!”   他知道陆调现在肯定也很冷,偏偏这个臭小子还要逞英雄。   陆调连忙抬手止住对方的行为,不让对方脱衣服执拗道,“听话,你现在比我更需要它。”   陆调的话莫名让人安心,谢南星还真的就止住了脱衣服的动作,乖乖地任由陆调将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做完这一切后,两人这才接着往前走。   随着踏入山洞的深度越深,两人在空气中股隐隐嗅到了一熟悉的腥臭味道,那味道就和他们在地下城包间里闻到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两人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味道。   “是那个山洞吗?”陆调口中所指的山洞,大概就是美人鱼讲述的那个山洞,想到了什么,陆调的眉头隐隐皱了起来,问道,“为什么我们没有在外面看见无根花?”   他清楚地记得美人鱼说过,山洞外面长着无根花。   陆调满脑子还在担心催情素解药的事情,如果这个山洞真的是美人鱼口中所说的那个山洞的话,那么洞口处应该长着无根花。可是他们并没有看见无根花的影子。   陆调的话也令谢南星感到疑惑,他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山洞四周是否有无根花的影子,然而事实是什么都没有。   男人并没有泄气,反而安慰陆调说,“先进去看看再说。”   于是两人便朝着山洞的深处走去,空气中弥漫着的腥臭味愈发浓郁,让两人忍不住产生了反胃恶心的症状,陆调又连忙将自己制服内衬的唯一一块干净的布料撕扯下来,遮挡在了谢南星的口鼻处。   青年看着男人温柔一笑,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可反驳的霸道,“不许闻别人的味道,你只能闻我的味道。”   谢南星对这样的陆调没有办法,加上口鼻尖有了对方身上独特的荷尔蒙气息,他内心的恶心反胃感确实减轻了不少,于是便也没有将脸上的面巾拿下来。   但是一直被陆调这样抱着走也不是办法,所以他还是强制性地从陆调的怀里下了地,男人有青年搀扶着,两人缓慢地往山洞深处走去。   两人继续往前走了约莫十多二十分钟,甬道两侧的石壁忽然从一开始的干燥变得湿润且光滑了起来。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上面隐隐还长着一些青苔。   陆调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抬手抹了一下甬道两侧墙壁上的青苔。紧接着,覆盖在上面的绿植青苔忽然径直坠了下去,啪嗒一声落在地面,摔成了碎块。   借着微弱的光线,陆调看见了青苔下面若隐若现着一些坑坑洼洼的沟壑,那些沟壑深浅有一,而且非常规整,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刻画出来的,似乎是在记录什么。   陆调忽然对那些掩藏在青苔下面的沟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抬手又将那些坑洼处四周的青苔又扯下了许多,这才将隐匿在青苔底下的东西全无遗漏地呈现在了两人的眼前。   “是壁画。”陆调仔细打量着甬道两侧墙壁上的壁画,那双桃花眸的瞳孔渐渐缩小了起来,“有人,还有动物……”   事实确如陆调所说的那样,壁画上面画着一些人物,其中包括了各个年龄阶段的男女老少,而动物的种类则更加繁多,其中最多的就是猫。 第92章 谢南星在怀疑他   一看见猫咪的壁画,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脑子里一同浮现出了刚刚遇到的猫人和那些机械猫。   “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壁画很像某种东西?”谢南星一边往前走,一边仔细观察着甬道两侧墙壁上的壁画。   他发现那些壁画从一开始都是一个个单独的人物,然后紧接着又变成了一些常见的动物,后面渐渐地又变成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动物的动物。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谢南星发现这些壁画上面记录着的像是某种实验的进行过程。因为那些壁画从一开始的人,动物分离,到最后渐渐转变成了一些人体的器官组织和动物的器官组织强行互相结合的画面,甚至壁画上还能看见针线缝合技术的痕迹。   “很像一条生产线。”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陆调也发现了这些这些壁画的异样,他也觉得这些壁画像是记录着某种实验的进行过程。   两人顺着壁画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发现这一条生产线的壁画突然在某个阶段终止了,而最后一幅壁画显示出来的画面则是那些被解出来的器官组织全部都腐烂了。   “看来这只是其中一条生产线。”陆调继续往前走,他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甬道四周的变化接着说,还啧啧了几声,“还是一条失败的生产线。”   言外之意就是说这个实验的结果是失败的。   他们沿着这条并不狭窄的甬道又继续往前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一共发现了十几条失败的生产线壁画,直到看见最后一条生产线壁画的时候,两人心里的预估终于被定了性。   那个壁画上面的内容就和他们之前猜测的基因重组的实验过程正好符合。也就是说,这个山洞就是他们进行基因重组实验的重要基地。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山洞的深处发现了一些最原始的进行基因重组实验所需要的机械设备。   “看来美人鱼的话也不能全信。”事已至此,两人也都明白了,美人鱼所讲述的那些故事并非全部事实。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美人鱼在故意引导我们进入这个山洞?”谢南星思忖了片刻后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想,基因重组这个东西真的能将人体内的人性全部磨灭掉吗?”   谢南星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陆调看。   透过那双还泛红的瑞凤眸,陆调隐隐从对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种莫名的猜测。   谢南星在怀疑他。   怀疑他体内之所以存在触手,也是因为基因重组实验的原因。   “南星叔叔果然很聪明。”陆调亮出自己的触手在谢南星身晃了晃,然后如实说道,“我体内的触手确实是移植的,但并不是在这个山洞里做的实验。”   谢南星敏锐地从陆调的口中捕捉到了巨大的位置信息,对方话里的意思是他还在其他地方接受过某种非人的实验。   一想到这里,谢南星只觉得心脏刺痛,他忍不住问道,“那是在哪儿?”   陆调撇开一丝目光,满不在乎地说,“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   青年的话说得非常轻松,好似移植成精神污染者并非是一件什么困难重重的事情,也不用遭受非人的折磨一样。   但是谢南星在听见陆调亲口承认后,心脏还是隐隐痛了许久。他盯着陆调的触手看了一会儿,静默片刻后说,“多大?”   陆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谢南星的意思,愣了一下,“什么?”   “这个。”谢南星指着陆调的触手,瑞凤眸里满是藏不住的心疼,他继续问道,“多大的时候移植的?”   换句话说,谢南星是在问陆调多少岁的时候被人进行的基因重组实验。   “……”陆调的心头猛地颤了颤,然后悄无声息地将触手变回了五指的模样,侧过脸不去正视对方,敷衍道“不记得了。”   这次他撒谎了,其实他是记得的。   那是在他被注射冻龄药剂的初期,约莫八九岁的时候。当时的他还身处在杀手组织,长时间会接受组织的魔鬼式训练。   组织有一次将训练的地址设置在了亚马逊森林里,把他们一同接受训练的十几个小孩全部关在一个封闭的岛上,至于那岛上存在着什么东西,陆调想恐怕也只有当初他们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那个岛是多么的可怕。   总之半个月后,从岛上活着出来的人只有陆调一个。后来组织的人进去完善后事的时候,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只死去的大章鱼,还发现了许多人肉骨渣。   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是陆调杀死了那只食人的大章鱼,并且顺利通过了训练的考验,却没人知道那其实是大章鱼在临死之际将自己的触手寄生在了陆调体内。而那些死去的一同参与训练的小孩杀手们,就是被当时意识能力还属于大章鱼的触手们给吞噬掉的。   那是陆调第一次尝到人肉和人骨的味道,他形容不出来那种恶心的感觉,如果硬要用某种东西来比拟的话,陆调觉得就和在下水道腐烂的朽肉差不多。   自那次岛上训练后,陆调的胃就出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他所有能进口的食物都只能是新鲜的,哪怕是葱,香菜这些青菜,陆调也要吃现摘的,或是24小时内摘的,否则就会犯严重的胃病。   回忆的痛苦画面不断侵袭着陆调的大脑神经,那痛苦恶心的味道似乎随着往事也再度浮现在了鼻前,他忍不住发呕——   谢南星被陆调作呕的反应给吓到了,他清楚是肯定是自己的问话引起了对方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内心一下子内疚了起来。   男人连忙顺了顺青年的背脊,温声安抚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陆调反抓住谢南星的手腕,用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将内心那股恶心的反胃感平复下去。平复到正常状态后,陆调又立马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侧过头看着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桃花眸里全是安抚和温柔,他温柔地说,“哥,我没事儿。”   谢南星没有吭声,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陆调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陆调又笑了笑,轻轻捋了捋对方额前的碎发,指腹又轻柔地划了一下对方清晰的下颌线,接着说,“真的。”   听见陆调这样说,谢南星感觉自己更内疚了。虽然他真的很想了解陆调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但是他又不想对方再陷入那样痛苦的回忆当中,于是最后还是将那些想要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有不适一定要说。”谢南星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略微有些严肃,“不准撒谎。”   陆调立马将脑袋歪在了男人的肩膀上,撒娇道,“南星叔叔放心。”   就在两人继续观看着甬道两侧的壁画的时候,一道中年女性的声音从山洞深处悠悠传来,“谢大审判,看到我们伟大的基因计划后感觉怎么样?”   几乎是在红影发出声音的一刹那,陆调就拔出后腰的枪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砰砰砰发射了几枪,激烈的枪声回荡在整个山洞当中,整整过了好几秒才消失殆尽。   思绪冷静了几秒后,陆调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那双桃花眸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他朝刚刚那个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怒吼道,“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约觉得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就很像组织里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陆调对红影的声音其实非常有印象,毕竟整个杀手组织都是由红影一手打造出来的,当然,身为顶尖杀手的杀皇陆调也不例外。   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就能记住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更何况是在杀手组织里呆了八九年的陆调呢?   或许在陆调心中,只要那个印象深刻的声音没变,就算红影换了一具皮囊,甚至是变成了一条狗,陆调也不会将人认错。   陆调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杀人灭口,因为他实在不想在那谢南星面前暴露自己杀皇的身份。但是冷静下来仔细想过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体内已经没有再注射冻龄试剂了,身形也不再是八九岁小孩的模样,那么按理来说红影是认不出来他的。   就在他思绪纠缠的时候,伴随着嘀嗒嘀嗒的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的碰撞声,山洞深处又一次传来了那道熟悉又厌恶的声音,“ 陆大审判不要那么急,我这不是来了吗?”   话音落地,一袭红裙包裹着身姿妖冶的红影缓缓出现在墨黑山洞的深处。   依旧是熟悉的红裙套装,虽然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和十年前不一样了,变得有些僵硬,但陆调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上面。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腰间缠着的那根腰带,那腰带与寻常的腰带不一样。陆调非常清楚那是一根变得柔软的光剑,伤害力非常强。小时候的陆调曾亲眼见过红影用这把光剑惩罚那些没有通过训练的小孩杀手。   或把它当做扒皮道具,或把它当做烤串签子,总之小陆调能想到的任何非人惩罚,几乎都能在红影那把光剑上见到。   陆调盯着对方腰间的那柄光剑,瞳孔骤然一缩,然后默不吭声地站在了谢南星的前面,径直与红影面对面相站。 第93章 你不是他(4187字)   山洞幽深处,在看见自己正对方那个青年那双桃花眸里散发出来的莫名熟悉的目光时,红影的后背诡异地爬上了一层冷汗。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但是她非常清楚,她上一次被人这样盯到浑身不适的时候,还是在差不多十年前。   而那个让她感到浑身不适的人,却是一个年仅九岁的小男孩,很巧的是那个小男孩儿也长着一双本该招人喜爱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桃花眼。   并且那个小男孩就是后来唯一一个从杀手组织逃跑出去的小孩。   只是红影不知道的是,那小孩后来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皇。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红影这个人也比较直接,高跟鞋在地面不紧不慢的发出了几道碰撞声。   红影缩短了自己语陆调的距离,他将陆调整个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更加确信了自己的那个猜想,于是心思一起诈问道,“十年没见,还真长成大人的模样了。”   身处在一旁的谢南星的目光一直追寻在路调和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很显然,这个女人刚刚说的话表明了她和陆调至少认识了十年以上的时间,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谢南星居然有些隐隐吃醋。并且这种醋意明显大过了他作为审判者应该有的警觉性。   “十年?”陆调很清楚红影的话明显是在诈自己,毕竟对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自己就是杀手组织里逃跑出来的人。   红影也是在赌,只是陆调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方式在赌。或者说,陆调并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既然红影没有十足的把握,陆调也不会跳出来自爆。他低低闷笑了两声然后说,“大婶儿,我知道我长得帅,但是吧……”   陆调停顿了一会儿,看向身边的谢南星,补充道,“我是有夫之夫,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红影一脸懵逼,“……”   一旁的谢南星也同样如此,“……”   不仅如此,在听见陆调喊这个女人大婶的时候,谢南星心里居然畅快了起来。   青年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上前一步缩短了自己与红影之间的距离,继续戏谑对方道,“我看您也上了年纪了,怎么还爱老牛吃嫩草这些把戏。大婶对不起,我们真的不合适。”   谢南星忍不住噗嗤了一声,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那冷峻的模样。   “……”红影快被眼前这个胡话满篇的臭小子给气炸了,她感觉自己的机械脑袋都快被气到宕机了。   算了算了,她这是何必给自己找气受呢?   “我来不是要跟你耍嘴皮子功夫的。”红影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抬起右手,在甬道的肩膀处位置悬停了下来,她盯着正前方的陆调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来是要带你们去个地方。”   话毕,在谢南星和陆调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红影右手微微一使力往下一摁,紧接着整个山洞的地面便开始剧烈地左右摇晃了起来。   洞顶的石块相继掉落下来,陆调第一时间将谢南星护在了怀里。   就在这时,两人脚下的地面忽然猛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如同恶魔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样裂开,两人的身子便开始不住地往下坠落而去——   .   与此同时,程言礼恰巧带领着MP小队的人赶到黑森林脚下。地裂巨大的声响让一行人止住了脚下的步子,纷纷面面相觑:   “地震了?”   “什么情况?”   “卧槽,啥情况啊?”   程言礼扶住了身旁的大树才勉强稳住身子,他还戴着季博士研制的精神污染护目镜,此刻也因为剧烈的晃动变得歪歪扭扭地挂在耳侧。   他将脸上的护目镜重新戴好,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队友尽量安抚到道,“大家先别慌,我监测一下。”   说完后,他从身上的制服兜里面拿出了一个迷你的全息投影设备,然后双手飞快地在身前的键盘上敲动着迷你的投影键盘。   随着程言礼动作的进行,原本黑色的全息投影画面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道绿色的曲线。那些曲线犹如上下起伏的游蛇一样,穿梭在全息投影当中。   过了片刻以后程言礼才冷静地向MP的队员说道,“不是地震。”   “不是地震?”   “那是什么东西导致了这场震动?”   “我就说不是地震吧,这玩意儿摇得比地震还凶!”   队员里的人声音再一次嘈杂了起来,程言礼没有过多地顾忌那些声音,他自顾自地将全息投影的设备面向整片黑森林的四周,似乎在用这个设备感应导致这场震动发生的源头身处在哪个位置。   “你们先别激动,说不定头儿就在震源附近。”程言礼一边仔细搜寻着方向,一边安抚队员道。他面色沉凝,好看的眉宇一直紧锁着。   一旁的季博士早就焦灼透顶了,此刻听到程言礼说能通过手中的设备寻找到谢南星和陆调的位置,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立马上前几步走到程言礼的身边,然后盯着对方身前的全息投影看。   毕竟毕竟不是专业的技术员,季博士只能看见程言礼身前的全息投影画面中那些上下起伏的轨迹曲线,从一开始的小幅度上下起伏,到程言礼确定在某一个方位停下来仔细检测时,上下起伏的幅度忽然变得强大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谢南星和陆调的位置就在这个方向。   “是这个方向吗?”博士有些焦急地追问道。   程言礼迅速收回身前的设备,然后看向博士点了点头,“如果数据没错的话,就在这个方向前面十公里内。”   按理来说黑森林附近是没有任何信号来源的,要不然当初博士也不会联系不上谢南星和陆调。   不过搜索不到信号来源这件事对常人来说是正常的现象,但是对于专业的技术人员程言礼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所以在听见程言礼说东南方向前进十公里就能找到谢南星和陆调的时候,博士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透明罩笼罩着的粉脑也渐渐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博士双手合十竖在胸前,诚恳地朝天空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低声念着,“上天保佑他们两个都没事,上天保佑他们两个都没事。”   保佑他们两个都没有进入山洞。当然最后半句话博士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着。   程言礼没再去管季博士,他迅速整理好MP的队伍,朝着东南方向急速出发。   以他们前进的步伐,估计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   .   另一边,在地面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之后,陆调和谢南星便直直坠入了地底城。两人径直往下坠了差不多上千米,好在陆调有触手在,两人才没有受伤,安全落了地。   “我们这是来到了新世界?”陆调回过神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主要是映入他们眼前的画面太过震撼了。   这整个地底城不同于霓虹叶城。它像是游离在现实世界之外的梦幻都境,也像是某个未来的都市。   放眼望去,地底城的整个城市建筑和地标都是由大量的机械建造而成,而且那些建造的材料是陆调从未见过的新型材料。   “像一个未来之都。”陆调听见身旁的谢南星这样说道。   但也就在对方说完话以后,陆调皱着眉转向谢南星的方向,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莫名产生了一股诡异的抵触感。   就好像盯着陌生人一样,陆调对眼前这个谢南星有些陌生。   谢南星似乎被陆调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他脸上非常不自在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看着陆调说,“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陆调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从五指状态变化成了触手状,然后飞快抬手,触手迅速锁住眼前这个谢南星的脖子。   紧接着青年奋力一甩触手,下一秒便将谢南星整个人摔在了一旁的钢铁墙壁上,陆调逼声而近,目光变得格外犀利起来,他紧紧咬着后牙切齿道,“你不是他!”   “……”谢南星被眼前这个青年的举动惊到了,一直瞪大着双眼回视对方,但是又因为脖子被对方死死锁住,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得断断续续说道,“你……你很……聪明……”   陆调根本没有给对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他担心谢南星担心得要命,便加重了触手的力度将对方勒得满面通红,整个双眼几乎都要因为过度憋气而爆炸开来。   他逼迫对方抬起脑袋看着自己,然后那双一向比较温柔阳光的桃花眸也迅速变得冷却起来,就像有人往里灌了两注寒冰一样,无比瘆人。   两道尖锐的冰锥子直戳谢南星的脑门,陆调的耐心向来没那么好,他也不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现对方并不是真正的谢南星。   他只是拼死拧着对方的脖子,逼问眼前这个假谢南星道,“他在哪儿?”   面对陆调的逼问,眼前这个男人只是闷闷地发出了大笑声,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么,此刻应该在……”   “在哪里?!”陆调又加重了触手的力度,对方的口角处瞬间涌出一股血流。那双桃花眸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与此同时,触手的独立意识又开始侵袭陆调的脑袋:   “妈的,让我吃了他!”   “是这个人让南星叔叔失踪了,我要喝他的血!”   “听我的,别喝。这个人的血是臭的,好在那层皮不错,吃起来应该很香。”   要是正常人看见陆调自言自语的模样,肯定早就吓没了魂,但是眼前这个假谢南星明显好像是清楚陆调的触手有独立意识的,所以并没有将那些触手的恐吓话语放在心上,反倒当作没有听见和看见一样,又低低笑了两声。   “在……”片刻后,男人才看着陆调低声说了一个字,然后侧过脑袋又靠近陆调的耳畔,继续轻轻说,“……床上。”   听见这两个字之后,陆调整个人的火气瞬间就冲到了颅顶。   当然触手的各个此时也怒火冲天,他们根本等不及眼前这个假谢南星多说什么话,就争先恐后地一把拧断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脖子。更甚者还直接将其吞噬殆尽。   “我去你妈的!”陆调狠狠踢了一脚脚边血骨怒骂道。   .   但是事实上,正如那个假的谢南星所说,真正的谢南星此刻真的是躺在床上。   只不过并不是有人要对他做陆调所想象的那些事情,因为他此刻是躺在一间秘密房间的病床上,胳膊处的制服已经被人掀开,露出了藏在下面的雪白肌肤。   透过明亮的光线,能看见谢南星的两只手肘处被插着两根长长的针管,针管里面正不断的从谢南星体内抽出鲜血,而针管的另一端则连接着一台不知名的机器。   谢南星正处于昏迷的状态,并感应不到四周发生了什么。   整个安静的房间内,唯有那台不知名的机器在嘀嗒嘀嗒的响着,还有另一台机器正监测着谢南星的心跳频率,以确保谢南星随时处于活着的状态。   过了一会儿,私密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帝祉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正在谢南星身前忙碌的工作人员问道,“还需要多久?”   他问的是从谢南星体内抽出血来建造一个新的谢南星,还需要多长时间。   工作人员转过身看着病床上的谢南星,打量了一会儿说道,“最快也要二十分钟。”   “一个小时……”帝祉低低重复着,微微皱起了眉,似乎觉得有点不满意。于是催促道,“太慢了,那些人已经赶过来了。”   帝祉说的那些人,大概指的就是MP的队员。   工作人员的心咯噔了一下,连忙说,“我这就加快速度。”   帝祉挥了挥手,“莫要耽误成果,你做你的,那边我来安排。”   工作人员这才放了心。   从实验室出来后,帝祉便联系了红影,简短地说了一句,“二十分钟。”   红影正在观察着地底城里陆调的状况,收到消息后说道,“大人放心,我一定拖住他。”   红影心里门清,她手中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MP的人目前还不知道他们心爱的陆师弟其实是个比S级精神污染者还危险的人物,陆调也是一个精神污染者。   “MP的人到了,让他们狗咬狗吧。”红影说着,眼里藏不住的期盼的目光已经漫了出来。 第94章 不许动我的人   身处在地底城的陆调并不知道还有一个巨大的困难正朝着他迈近。   处理完假谢南星的事情后,陆调便开始在这个陌生的地底城里寻找谢南星的身影,他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建筑物,但是依旧没有捕捉到属于谢南星一丝一毫的踪迹,仿佛这个人从此蒸发了一般。但是他发现了一些其他的奇怪的现象。   比如说整个地底城所有的建筑物都是由动物组成的,确切地说也不是动物,而是人和动物的杂交体。   就拿他刚刚路过的庞大机械雕像来说,那是一个长着人的脑袋**却是蛇的身体的怪物。   再看向左边,又是一个长着蜥蜴的脑袋,但是四肢却是人体四肢的怪物。   四周的一切都太过于诡异了,这不得不让陆调更加担心谢南星的安危,尤其是一想到刚刚那个假的谢南星说的那句,他的谢哥此刻正在床上。   关于谢南星的事情陆调的思绪本就复杂难耐,此刻一想到那句话就更加的焦急难耐了,就似有万千的毒蛇虫蚁在啃噬他的心脏和骨髓,就差引体自爆了。   约莫在整个地底城来回搜寻了半个小时,陆调终于将最终的目标锁定在了一面墙上。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面墙上依稀也能见到壁画的痕迹,只是这个壁画上面的内容不是他和谢南星在之前那个山洞里见到的壁画生产线,而是另外一种更加诡异的壁画生产线。它上面记录着陆调刚刚看见的那些诡异的庞大的机械建筑怪物的生产过程。   陆调觉得这个壁画生产线背后的人很奇怪,为什么做什么东西都会在墙壁上留下痕迹,就好像某个程序员在打代码的时候,每一个代码都会在电脑的屏幕上留下一排排的字母一样,这些壁画就是那些在黑色屏幕中发出绿色光芒的代码字母。   “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你能摧毁这面墙,拯救你的谢南星吗?”寂静的地底城忽然传来了红影略微有些挑衅的声音。   女人低低地笑了两声,继续挑弄着陆调说道,“刚刚那个人说得没错,你的谢哥此刻就在这面墙的背后。他就在背后的一个房间里,四肢大开的躺在床上,围在他身边的人可都……”   “我去你妈的!”陆调摹地大吼出了声打断了红影的话,“你他妈给我闭嘴!把人给我交出来!”   听了红影的话,陆调的火气又一次冲上了颅顶。与此同时,他的触手们骤然从十指的状态瞬间又变成了触手状。   触手们群魔乱舞地横在半公空中,像数条巨蟒一样盘旋在陆调身前的那面墙前面,此外,触手尖端更更是因为太过愤怒而第一次露出了可怖的尖齿,朝着那面墙猛张血盆大口。   陆调原本血色的双眸此刻又再次红得发黑起来,他的精神值状态隐隐朝着紫黑的方向疯狂跳动,如同皲裂的玻璃大有濒临崩溃的趋势。   触手的独立意识们也在不断地大吼着,朝躲在暗处的红影怒吼道:   “不许动我的人!”   “你他妈把谢哥给我放了!”   “南星叔叔……”   “砰”地一声,触手们疯狂地冲撞着那面墙,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面对陆调触手的群魔乱舞,红影看见这个现象后反而更加兴奋了。因为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很清楚谢南星就是陆调的短板,只有谢南星才能让陆调发疯发狂,甚至失去理智。   陆调此刻愈加疯魔,待会儿她看到的狗咬狗的场面就更加的激烈。一想到这里,红影又忍不住继续用言语刺激陆调。   “有本事自己救!”红影的声音越说越小,显然是在朝着远离地底城的方向而去。   临行之前,她又一次叮嘱了陆调给这个已经火烧眉急的青年再次增添了一把火,“忘了告诉你,你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二十分钟后,围在你谢哥身旁的那些人……他们可都能自由活动了,那到时候……至于你的谢哥嘛……。”   红影的的语气越说越狎昵,最后甚至带上了一股令人厌恶的谄媚,“其实你的谢哥长得还是挺好看的,只可惜啊……他喜欢的是男人,所以我也就只能给他安排男人了。”   “……”陆调怒极,触手猛地往那面墙上一砸,坚硬的墙面瞬间裂开了蛛网般的痕迹。他继续怒吼道,“我去你妈的!”   “哦……对了。”红影似乎又朝着陆调的方向迈近了几步,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就像抵在陆调的耳边说话一样,“我知道谢大审判的身体素质很好,所以贴心地给他安排了十个俊男。陆大审判……十个人……应该够了吧?”   话落后,红影大笑着远离了地底城,陆调再也没有听见女人的声音。   “我*你大爷!”被逼急了的陆调真是什么词儿都往外蹦。因为情绪过度愤怒,他整个人被浓浓的低气压笼罩着,要是谢南星在他身边的话,就能通过义眼扫描出此刻的陆调的精神值已经完全紊乱了。   触手们疯狂地张牙舞爪着四下挥舞,蓄力朝着那面墙剧烈攻击而去。寂静的地底城内,唯有触手与墙面猛烈撞击的声音在清晰的回荡在整片城市的上空。   触手尖端的血流,啪嗒啪嗒不住往下滴落在洁净的地面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张血镜,倒映出了一旁满是蛛网痕迹的墙面。   突然,“轰——”地一声响彻了整个地底城。终于在路调拼尽全力后,疯狂的触手们将那面坚硬的墙悉数撞垮了,瞬间变成了一片崩塌的废墟。   与此同时,忽地一道银光闪过陆调的面庞,原来刚刚的银光来自他手中的配枪,而那面坚硬的未知材料的墙壁也是被陆调的粒子枪击碎的。   是粒子枪。   是的,就是属于杀皇的那把粒子枪。   紧接着又是“砰砰砰——”几道枪响,   尘雾满天,钢材遍地,其间还夹杂着若干的火星在噼里啪啦地响。   陆调来不及注意伤痕累累的触手,就飞快地朝着废墟后面的谢南星跑过去,嘴里大喊道,“谢哥——”   “报告……”   “检测到精神污染者……”   “博士,有S级精神污染者!”   “所有人武器准备!”   令陆调诧异的是,等待他的并不是红影嘴里所说的关着谢南星的那间房,而且模模糊糊的令陆调隐约觉得有些熟悉的声音。   但是那些熟悉的声音里,并没有一道是属于谢南星的。   仿若被人浇了一盆冷水,陆调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凝固了,往前狂奔的模样也像是被人摁下了暂停键,停在了原地,嘴里小心翼翼地喊出了一声,“……谢哥?”   青年的声音柔如春风,如同羽毛滑过平静的湖面。   但是事实是羽毛再轻柔,它也有尖锐的部分,也会在平静的湖面上留下一圈圈的波纹涟漪,打破那原本镜面似的水面。   所以在那面坚硬墙壁后边的MP队员也听到了陆调的喊话声,只是与他们以往听到的陆调的声音不一样的是,刚刚程言礼听到的陆调的声音里面夹杂着的是疲惫和愤怒,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忧。   那是程言礼认识陆调以来,从未在对方口中听到过的担忧声音,就好像有人即将死去一般。   待滚滚尘烟从那面未知材料的坚硬墙壁下消失殆尽之后,陆调的身影渐渐从模糊状变得清晰起来。   程言礼正好走在MP队员的最前面,在看见墙壁坍塌过后出现了陆调身影的时候,他整个人显得格外诧异。   他们起初是顺着监测设备的方向寻找到了之前谢南星和陆调坠入地底城的那个山洞洞口处,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进入山洞的通道。还是MP的队员利用带来的微型炸药,在封闭的山洞洞口处炸开了一条通道,这才让他们找到了那面堵在通道正前方的墙壁。   只是与陆调看到的未知材料建造而成的墙壁不一样的是,在MP队员这个方向所看到的墙壁就是山洞里面的岩石壁,与之前陆调和谢南星看见的一样,上面依旧勾勒着许多壁画生产线。   正在他们研究这条壁画生产线的时候,突然那面墙里面传来了几道剧烈的撞击声,不知是不是错觉,程言礼隐约还从中听到了枪声。   刚刚好就在这个时候,站在程言礼身后的MP队员监测到了精神污染者的踪迹,所以他们所有的人都在第一时间里做出了警戒的姿势,准备战斗。   只是的令程言礼没想到的是,墙壁对面并非是精神污染者,而是陆调。   程言礼的注意力还在陆调整个人身上,并没有分散到悬在半空中的那些群魔乱舞的触手上,他依旧保持着举枪射击的姿势,直到瞄准镜里出现了清晰的陆调的容颜,他才瞪大了眼睛将手中的枪放了下去,轻声笑喊道,“陆……师弟?”   “……”陆调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MP的队员,而且还是在自己精神值紊乱的状态下,遇到恰巧以抓捕精神污染者为职责的审判者队员。   就在陆调愣神的刹那间,他亲眼看到了对面的MP队员里有一个人拔枪朝他的这个方向射出了几枪——   伴随着“砰砰砰——”的枪击声,一同而来的还有那个人惊愕而警备的大喊声,“是精神污染者!” 第95章 请程副队下令枪杀精神污染者   “是精神污染者!”   人群中骤然响起了一道强烈的戒备声音。仔细听的话,还能分辨出来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是那种来自心底的恐惧和对自己生死难料的恐惧。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有人拿出了精神值扫描仪检测的电子设备瞄准了陆调。明明是一个小型设备,此刻却像一张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网,将陆调整个人都笼罩住了,有那么一瞬间,陆调盯着不远处的精神值扫描仪都快喘不过气了。   唯有那双夹杂着复杂情绪的眼睛,昭示着陆调目前还是安然活着的。   一边是未来都市,一边是漆黑的山洞,犹如一方是净土刑司,一方是恶墟地狱。将两个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阶层隔离开来,还在中间撕裂了一条无法修复的沟壑。   此刻,四周的声音都静得可怕,唯有监测仪器的警报声在空中剧烈回荡着,格外刺耳,锥人心弦。   “红黑色!”   “是S级精神污染者!”   S级精神污染者是MP精神污染手册中记载着的最强大的精神污染者,也是伤害力和攻击力最强的精神污染者。   大家一听到是S级精神污染者,原本分散站开的队友迅速怯怯地往回收紧了队伍。   作为MP当中的一员,陆调很清楚这个行为的含义,这代表着他们准备抱团作战共同面敌。   是的。   曾经还吃过他亲自做的黑暗料理早餐的师兄师姐们,此刻已经把他当成了危害力巨大的敌人。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想杀他。   “哈哈哈哈哈……”   “S级?”   “笑话,S级也配和我们相提并论?”   “一群只会耽搁时间的废物!”   触手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陆调猛地一甩其中一条触手砸在了身侧的墙壁上,未知材料的坚硬墙壁瞬间凹下去了一个坑。青年在众多繁杂的声音中怒吼道,“都给我闭嘴!”   MP的队员从未见到过陆调触手的独立意识在说话的现象,不仅仅是在陆调身上,就连他们以往出任务遇到的任何一个精神污染者都没有这样的技能。   因此,在看见陆调那张嘴里发出各种声音的时候,他们个个的脸上都出现了惶恐的表情,那表情当中更多的夹杂的是震惊和畏惧。   就像一个怕鬼的人走夜路时刚好必须路过一片坟地,又刚好在坟地遇到了鬼一样,所有人后背都被吓出了一层冷汗。   甚至有几个胆小的,额头上也浮出了一层薄汗,但是碍于陆调这个S级精神污染者在,都不敢贸然动身擦汗,唯有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时刻戒备着陆调的一举一动。   但好在那群复杂混乱的声音里面有一道声音是属于陆调的,所以程言礼还是能从中分辨出来眼前这个人这个被身后的队员称为S级精神污染者的青年确实是陆调。   哪怕是变成了严肃警告的语气,他也能通过对方的声线辨别出来那句警告所有声音闭嘴的话语就是出自陆调的口。   程言礼刚刚放下去的配枪,此刻因为作为审判者的条件反射再一次抬起手瞄准了不远处的陆调。然后隔着约莫十米远的距离,看向前面那个手臂下端长着数条粗虬触手的陌生的陆调,眉宇之间蒙上了一层阴郁的气息,那一双眸子里甚至还夹杂着更多的不解。   程言礼纠结许久后张了张嘴,最后才说,“陆师弟,是你吗?”   程言礼到底还是不相信陆调是精神污染者,毕竟整个MP队员当中,除了谢南星以外,他是接触陆调最多的人,也是了解路调最多的人。   就算陆调是精神污染者,他也不想通过身后的队员知道,他只想听见陆调亲口承认。   “S级精神污染者……?” 程言礼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句,然后继续追问道,“…… 真的是你吗?”   程言礼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陆调那一双血红色的桃花眸。   他似乎透过那双桃花眸看见了以往在执法大楼MP办公室里围在他身边,问他工作报告事情的陆师弟,问他有关谢南星事情的陆师弟,还有那个给他们送早餐的陆师弟,和那个与他们在办公室里开玩笑话日常有说有笑的陆师弟……   明明是那样一个正常的人,他长着人类的十指,有着人类的瞳眸和外形,怎么现在一下子变了样?   这就好比一个从事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老警察,忽然有一天被告知与你公事了好几年的队友是个不折不扣的犯罪分子。   陆调前后身份的转换,让程言礼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陆师弟你告诉我……”程言礼一边说着,嗓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告诉我是他们的监测设备出了问题,告诉我是我的监测设备出了问题,告诉我你的精神值不是黑红色的,告诉我,你他妈就不是一个精神污染者!”   “……”陆调对上程言礼那双急得发红的眼睛,忽然沉默了许久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回视着身前的师兄师姐们。   程言礼被陆调的沉默激愤到了,最后控制不住地用食指扣下了扳机。   “砰——”地一声,子弹从程言礼的配枪枪管处箭一般射出,但是他没有瞄准陆调身体的任何部位。   像是警告一般,子弹紧紧贴着陆调的耳边穿插而过,射在了他身后的一个巨大的怪物雕塑身上。   那原本完好无损的怪物,肩膀处瞬间留下了一个弹孔。   程言礼怒吼道,“告诉我你不是s级!你说,我相信不是——。”   然而,程言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调淡然打断了。   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程言礼,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所有人都看不懂的笑,他轻声说道,“不是。”   所有人,“……”   陆调的话落地,现场的人纷纷都住了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MP队员当中,有人看着测监测设备大喝道,“不可能!这设备可是博士研发的!我每次出任务都检测着,从来没有出错过!”   但是程言礼却坚信着陆调的话,他脸上震惊的表情缓缓松了下去,嘴角刚刚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准备收回配枪像往日每次任务结束后张开双手迎接自己的陆师弟一样拥抱对方。   却在脚下的步子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又听到陆调继续补充道:“S级。”   所有人一脸懵逼,“……”   MP队员的人个个侧过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谈的低语声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说自己不是精神污染者?”   “好像是,不对啊,那他后边说的那个S级又是什么意思?”   “对啊,而且他的精神值颜色红得发黑啊!”   就在这个时候,博士从人群中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站在了程言礼的身边。   陆调至今还记得博士那天的脑袋是紫红色的,而不是寻常所看到的那样的粉色。因为当时的博士也被陆调触手的独立意识过度震惊到了。   但是博士并没有对陆调做出什么防御或者攻击的姿势,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关掉了自己机械义眼的激光攻击功能。   中年男人只是默默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用那双可做武器的机械义眼盯着陆调的血红桃花眸,就像往日看着那个爱笑的小屁孩一样,博士看着陆调笑了笑笃定地说,“陆调说的没错,他不是s级精神污染者。”   听见博士亲口鉴别了陆调的精神污染等级不是目前的最高等级S级之后,所有人紧绷的心瞬间松了一口气,但是口中的长气还未完全吐出,所有人却又被博士的下一句话惊到哑然。   仅管所有人都在惶恐和害怕,可博士依旧显得非常淡然。   他平静地说道,“他比S级精神污染者还要强出上万倍甚至上亿倍。”   换句话说,他们在场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是陆调的对手。   博士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纷纷迫不及待地拔出配枪瞄准了陆调,甚至有几个胆子小的连配枪都没有拿稳直接坠落在了地上,然后又急急忙忙弯腰将配枪从地上捡起来重新瞄准路调。   但是正要瞄准陆调的时候,他们又分不清该瞄准陆调的哪只触手,因为MP当中没有人知道陆调的死穴在哪里,又或者说该射击哪一个部位能一枪将陆调射杀在地。   此外,其间还有人战战兢兢地用枪指着路调,嘴中结巴道,“那……那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见到大家的行动都变得慌张起来,作为MP队伍中目前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程言礼单手持枪,另一只手则抬起五指制止住了大家想要开枪的动作,喝声道,“谁都不要妄动!”   所有人看见程言礼还有包庇身为精神污染者的陆调的趋势,都加大了嗓音朝程言礼请求道:   “程副队!那是精神污染者!”   “请程副队下令开枪射杀!”   “请程副队下令!”   “请副队下令!”   因为之前谢南星说过如果出任务途中他不在的话,就让程言礼担任副队的职责,以便指挥大家作战。所以现在所有的指挥行动都交由程言礼一人抉择。   其实以往出任务途中程言礼也有担任副队职责的时候,可是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口中的枪杀命令是那么地难以说出口。   “副队!”   “要是谢队在的话,绝不会这么拖沓!”   “请程副队下令枪杀精神污染者!”   队员的群起声音越来越激烈,包在程言礼眼眶内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顺着那张脸庞往下滑落……   “所有人……”程言礼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像是有一把枪射中了他的心脏。他泪眼模糊地望着远处被触手笼罩着的陆调,艰难地说,“……所有人……听令……准备……准备……枪杀精神污染者!陆、调。” 第96章 那就要看谢判配不配合了   地底城,实验室。   谢南星从昏迷状态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是特别疲惫,就好像整个人被大货车碾过一样,浑身疼得厉害,仿佛动一丝一毫周身的骨头就会散架,以至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浑浑噩噩间,谢南星的记忆还停留在山洞里忽然地面裂开了一道巨缝,他和陆调双双往下坠落的时候。   回忆溯洄,谢南星猛然被惊醒,刚刚睁眼所需要的力气也在此刻被灌输回了身体里面。   布满血丝的瑞凤眸摹地睁开,谢南星张嘴大喊道,“陆调——!”   他尝试着活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了,似乎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不仅如此,随着他活动的动作耳边也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谢南星这才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环顾四周后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密闭的房间内。   这个房间约莫有七八十平米,周围全是雪一样的白色,搁置着许多的仪器,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那些仪器正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入目即是刺眼的白炽灯,而他的四肢则被铁铐铐在了床栏四角。谢南星扯动着四肢的铁铐,发现根本动不了,而且两只手的内腕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痛感,就似被人用针狠狠扎了几百针一样。   因为被抽走的血过多,加上之前在黑森林对付那些精神污染者消耗了太多了体力,谢南星的身体此时比较虚弱,面色也憔悴冷白,甚至比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更加白。   但是虽然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力,说出的话却铁骨铮铮不服输,他的眉宇依旧如同往日般冷硬,“既然要抽,为何不整个抽干?留着我一口气是为了给你个全尸?”   谢南星一点也不笨,只是稍作联想便知道了自己这样四肢大开地被迫躺着和双手内肘处的针扎疼痛感代表着什么。   是的,背后之人明显是知道了他们一直寻找的设计图并非真的设计图,而是他谢南星体内的血液,所以才抽取了他的血液去做些什么研究。   就在这时,谢南星的耳边又传来了几道鼓掌的声音,和一道男人的嗓音,“谢大审判果然聪明。”   话音落地,紧接着平整的白墙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露出了一个门框形状的方形口,从里面走出了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刚刚说话的男人,他身着一身墨黑西装,面容清俊,身姿挺拔,这个人谢南星没见过。   紧跟其后的是一个女人,她一袭红裙拖地,有半边脸是机械元件组建而成,这个人谢南星也不认识。   在红裙女身后是一个身着白色的实验服的女人,谢南星见到的第一眼隐约觉得有些熟悉,细想之下才回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是的,当初地下城事件过后,谢南星给失血过多的陆调输完血后,探望陆调在医院休养期间时,他曾在医院里见过这个护士。   这个护士就是当初照顾陆调休养的其中一个。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内部就已经出现了“监控摄像头”。   看来自己的血液也是从那个时候被人偷走后开始研究的。   “呵呵呵呵……”谢南星只是用余光撇了一眼三人,然后便嘲笑般笑出了声,随即轻蔑说道,“堂堂帝祉大人,就是这样招待自己的客人的?”   帝祉没有说话,只是应和地轻轻笑了几声,接着说,“谢判说的哪里的话,都是手下人不会办事,我替她们向您道个歉,您别介意。”   帝祉一边说着,一边侧头看向身后的那位女护士。   女护士很聪明,单凭帝祉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谢南星,然后回过头朝帝祉点了点头。   女护士的意思就是说,目前的谢南星对他们来说是没有威胁的,可以放心。   有了女护士的判定,帝祉这才放了心。他抬起手活动了一下右手五指,紧接着那个外形和正常人类手指差不多的手指头在那一刹那变成了由机械元件组建而成的机械手指。   紧接着,那五根机械手指很快又延伸出了一长长的数据线,那条数据线犹如游蛇的蛇头一样蜿蜒朝着铐住谢南星四肢的铁铐处蜿蜒而去……   谢南星这才发现原来他四肢上面的铁铐并非寻常的铁铐,而是特殊定制的带有一定解锁性的铁铐。   那也就另相地表明了眼前这个名叫帝祉的男人,他至少拥有一定的黑客技术。   一想到黑客,谢南星就立马联想到了曾经在百楼大厦天台与他交过手,并且利用黑客技术从他的手铐中逃脱出去的杀皇。   于是谢南星在帝祉为他解开四肢的铁铐的过程当中,仔细打量了不远处这个名叫帝祉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人并不是杀皇。   不对,不是觉得,而是肯定不是杀皇。   因为帝祉身上没有他见过的属于杀皇的那种凛然风气和那种只有杀手才有的果决和勇敢气息。至少这两个他在杀皇身上曾看到过的东西,谢南星在这个名叫帝祉的男人身上都没有捕捉到。   “咔嗒”几声过后,谢南星四肢的铁铐终于全部解除掉了。他活动了一下四只手腕,然后不疾不徐地从床上撑起了上半身。   但是他并没有着急下床,而是整个人坐在床上,就如同坐在自己家中一样,微微曲起一条腿,然后整个人无比轻松地仰靠在床栏边,还非常自在地拿了枕头垫在自己的后腰处。   虽然是一个很熟悉的动作,但是以往后腰的枕头或者是其他某个可以垫着的东西都是由陆调的触手幻化而成的,此刻谢南星莫名有些怀念陆调触手的温度和热度。   “他在哪儿?”谢南星冷冷问道,他从不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只担心陆调此刻是否还安全。   听了谢南星的话,帝祉微微侧过脑袋对红影说了一句,“没听见吗?谢判想看他的小男朋友。”   红影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帝祉又再次重复了刚刚那句话,她才愣神了几秒钟后乖乖地说道,“好……好的。”   红影说完话,立马从随身的红裙兜里拿出一个微型的键盘,然后用自己的那半边机械脸投影出了一个全息银幕将陆调此刻的画面呈现在整个房的上半空。   为了能让谢南星看得清楚,红影还特意将屏幕正对在了谢南星的前方。   不知道为什么,红影这次投影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就像看电影的时候忽然间没了网。突如其来的卡顿让红影差点一口气憋过去,额头上止不住地冒冷汗,好在没有一会儿便都恢复了正常。   画面呈现出来的的时候,谢南星看见的第一幕就是陆调的所有触手都悬浮在他的四周上空,青年孤身直立站在一个谢南星感到非常陌生的地方。   那个地方一面如同黑夜,一面如同白昼,而陆调则站在两个地界的交替处。   就在谢南星疑惑这个地方到底是哪的时候,正犹如看电影一样,他从画面中突然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而那个说话的人他则非常熟悉。不仅如此,熟悉的同时他还感觉到非常的震惊和从未有过的害怕。   因为那些说话的人都是他亲密的MP队友,也是跟他一起出过任务的属下,还有一个还是他钦点的副队。   然后他听见他的那些属下异口同声地向他钦点的副队请求到:   “程副队!那暔凨是精神污染者!”   “请程副队下令开枪射杀!”   “请程副队下令!”   “请副队下令!   越是熟悉的人,谢南星听见他们说这的时候,就越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人用手狠狠地拧了一把。   因为通过红影投射出来的全息画面,他便已经能联想到陆调的精神污染者身份已经彻底在MP队员面前曝光。   而那些队员都是由他谢南星亲自带领出来的,他非常清楚那些人的脾性,甚至可以说是比他自己都了解。他清楚那些队员会和他一样,在面对精神污染者的时候向来都是正直公正,从来不寻私枉法。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听到了他钦点的副队程言礼艰难地下了枪杀的命令:   “……所有人……听令……准备……准备……枪杀精神污染者!陆、调。”   程言礼每说一个字,谢南星紧抓床单的手就用力了一分,直到最后,程言礼将陆调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地吼出了声,“不要——”   然而就在这危急的时刻,帝祉忽然给了红影一个眼色,红影立马就领会了对方的意思,掐断了全息投影的路径。   画面瞬间变黑没了人影,谢南星摹地转过脑袋看向帝祉,他向来是一个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人,不然也不会被他们称为是执法大楼里唯一一个连S级精神污染者都无法撼动精神力的审判者。   但是此刻,谢南星那张一向冷静沉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失控的表情,他飞快地从床上下了地,长腿一迈便冲到了帝祉的身前,紧接着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将人摔在了一旁的墙壁上,低吼道“你他妈给我放了他!”   帝祉淡定回视着谢南星的那双急红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接着说,“那就要看谢判配不配合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到声音从实验室打开的那道门缝中传了过来:   “他要是不配合呢?” 第97章 恋爱的幸福感   由于之前那个护士用谢南星的血液做研究的时候发现过,想要达到最优的效果,就只能谢南星自愿的献出自己的血来帮帝祉建造一个新的谢南星,以便他统领整个世界。   但是他们并不了解谢南星这个人的性格,也担心谢南星不会自愿将自己的血液贡献出来,所以才采取了这样的措施逼迫谢南星就范。   为了防止中途出现差错,他们也做了二手准备就是利用红影分散陆调的注意力趁机将谢南星直接绑到实验室,强制性抽取他体内的血液进行基因重组计划。   也在危机时刻利用陆调的现状来威胁谢南星,明明都快要成功的拿到谢南星自愿贡献出来的血液样本了,但是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差错。   一道他们都非常熟悉的声音从刚刚打开的方形门框后面传来:   “他要是不配合呢?”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谢南星先是瞪大了瞳眸,紧接着扭过脑袋朝那方形的门框框看去。   或许是两人之间独特的深度交流默契,谢南星已经预料到了门框后面的陆调将会以怎样的方式进入这个实验基地。   他并没有松开帝祉的脖子,而是将对方的衣领揪得更紧,紧接着“哐当”几声,两具高大的身躯朝床的另一边相继滚去,下一刻谢南星便躲在了床沿下边。   果然,下一秒男人的耳中就传来一道剧烈的爆炸声,“轰——!”   伴随着浓浓的黑烟扑拥而来的是领头的陆调那熟悉的挺拔俊丽的身影。青年的触手和刚刚在画面中看到的大相径庭,此刻已经恢复成了十指的状态。   谢南星看见他一手拿着配枪,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小型的爆炸器。   透过朦胧的弹雾看见陆调那张熟悉的面庞时,谢南星上的嘴角止不住上扬了一瞬,在没有人听见的地方轻声说道,“我就知道。”   他知道陆调一定会来。   虽然刚刚在红影投影的全息画面中看见了自己的MP队员与被暴露了精神污染者身份的陆调对立而战,并且还亲耳听到了他钦点的副队程言礼下达了枪杀陆调的命令。   但是谢南星依旧相信陆调有自己的办法解决这个难题,能让整个MP的队员信任他,服从他,并且与他并肩作战。因为他相信陆调有这个能力。   其实谢南星对除了程言礼,博士以外的队员并没有那么强大的信心,更害怕他们内部会出现矛盾。   之所以能让他放平心态面对这个事实,主要还是刚刚红影投影全息画面的时候出现了短暂的卡顿现象。   因为他很清楚在整个地底城里边,没有人能反抗帝祉的命令,当然红影也不例外。更不会在当着帝祉的面出现那样的差错。   那么也就另向的表明了地底城里边还有其他的黑客是站在他谢南星这一面的。   除去MP和陆调,谢南星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人选会进入地底城。   那么也就再次表明了陆调此刻的境况是处于安全状态的。至少谢南星相信作为MP队员里唯一一个会黑客技术的程言礼是在帮着陆调攻克红影的全息设备,为陆调围救谢南星争取时间。   而真正的事实也正如谢南星所猜想的那样,因为站在门框后面的人影并非陆调一个人,而是整个MP的队员。   “队长!”   “谢队!”   “头儿!”   “南星!”   伴随着一众比较尊敬的称呼当中,谢南星敏锐地从里面捕捉到了属于陆调的一道嗓音,“谢哥——!”   这一句谢哥明亮地回荡在整个实验室内,不仅是谢南星听到了,包括MP的队员程言礼还有博士所有人几乎都听到了。他们的脸上都不可置信地诧异了几秒。   所有人纷纷扭过脑袋饥饿地看着陆调,又看了一眼床沿的方向,似乎在寻找谢南星的身影。   但是他们更想看见的是谢南星在听见陆调喊他谢哥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说会怎么骂这个新来的陆师弟是怎么没有礼貌又是怎样不遵守MP的行为守则的。   然而事实并没有如在场人所料想的那样。因为谢南星在听见陆调喊自己过后,在那道爆炸声过后,便揪着帝祉的衣领从床沿边如兔子般猛地窜了起来,然后像每一个失踪已久后被找到的人给自己最亲近的人报平安一样朝陆调挥了挥手,然后微笑地说,“我没事。”   MP所有人,“……”   他们似乎都在惊讶于谢南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臭骂陆调不懂礼貌。   不仅如此,他们似乎还惊讶于谢南星那张一向冷峻自持,冷漠无情,面容严肃的脸居然还会出现属于笑的表情!   而且还笑得那么的……温柔。   是的,他们所有人都在谢南星的脸上捕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温柔。不知是不是错觉,隐约还从中觉察到了一些诡异的幸福感。   开什么玩笑?!   堂堂叶城的谢大审判,居然会看着一个年仅十九岁的青年男孩露出满满的幸福感。而且那种幸福感还是来自于情侣之间的幸福感。   是的,作为MP队员里面唯一一个正在谈恋爱的程言礼,他非常确信自己从谢南星的眼睛和那张笑脸当中看到了来自恋爱的幸福感。   恋爱的幸福感!   意识到这里的时候,程言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谢南星和陆调,震惊的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游走,直到又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才将他从愣神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他不会配合你的。”陆调又一次用手中的微型炸弹将帝祉的实验室炸开了一道窟窿,然后当着所有MP队员和谢南星的面,毫无顾忌地亮出了自己所有的触手。   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挑衅的表情朝被谢南星揪住衣领的帝祉笑道,“很抱歉,你的计谋没有得逞。”   至于陆调说的关于帝祉的计谋,大家都非常清楚了。   很明显,他们是想通过曝光陆调是精神污染者的身份来让整个MP类的队员起内哄,以完成自己的目的。   但是现在看来,MP的队员并没有因为陆调是个精神污染者就将陆调这个人枪杀掉,他们还是小看了人性这个东西。   “你们还是小看了人性。”陆调一边说一边暗暗地解释道,“有些东西不是程序就能操控的,也不是你简单的进行一个基因重组实验就可以完全改变的。”   “至少对于我来说,基因重组这个东西根本不管用。”陆调继续补充道。   红影和身边的女护士都愣愣地看了看对方没有说话,最后将目光转向谢南星身边的帝祉,似乎在寻求接下来她们该做些什么。   整个实验室都非常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了一道低低的闷笑声,帝祉一直保持着被谢南星抓住衣领的动作没有抵抗。笑完过后,他侧头看了看谢南星,又将目光平移在正前方的陆调身上,啧啧了几声,继续说,“确实小看了你们,但是同样你们也小看了我。”   话音落地,帝祉就用余光撇了一眼不远处的红影,也在那一瞬间,红影明白了帝祉的意思,她抬起左手朝腕处的一个黑色腕表低声说了一句,“行动。”   就在那一瞬间,忽然整个实验室剧烈晃动了起来,紧接着如同开瓣的莲花一样,四周的墙壁缓缓坠了下去,整个实验室变成了一片没有四壁的空旷场地。   但是与真正的空旷场地不一样的是,他们的四周被一群身高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团团围住了。   熟悉的身高,熟悉的气息,让谢南星和陆调瞬间就明白了,那些人是来自杀手小队组织,就和当初在逸致画廊地下城遇到的小萝莉一模一样。   作为MP的队员程言礼里瞬间反应过来了,他指着红影说道,“原来你就是杀手组织的背后人。”   “恭喜你,答对了。”红影故作奖励状的朝程言礼鼓了鼓掌,又对对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接着继续说,“那么我就把他们都奖励给你们好啦。”   说完,立马朝帝祉使了个眼色,然后趁着杀手组织攻击而上的混乱时刻,从被包围的人群当中一溜烟跑没了影。   唯有剩下的那个女护士不知所措地左看右看,最后想逃跑却因为防护护技能不达标被其中一个MP的队员用手铐铐在了一旁的仪器桌子边。   “红影,你这个臭婊子!”被抓捕到的女护士气急败坏地朝逃跑的红影怒喝道。   抓捕女护士的MP队员似乎觉得这个女护士格外嘈杂,于是用一旁的抹布堵住了女护士的嘴,这才继续参与了与杀手组织的对战当中。   谢南星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忽然有点心疼起自己身边的帝祉大人,他啧啧了几声,同情道,“真可惜,你的属下都跑没了影。”   “跑?”帝祉不急不徐地倒吸了一口气。,似乎觉得谢南星的话提醒了他什么。   他抬起右手的食指朝谢南星的方向轻轻点了几下,然后接着说,“感谢谢大审判的提醒,咱们下次再见的时候你可不会有这么的运气了,记得一定要小心哦。”   待帝祉将话说完,谢南星忽然觉察到了身边的人不对劲。   他连忙松开手,将身旁的男人调转身子面向自己,这才发现这个名叫帝祉的男人已经变成了一具躯壳。   还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就跟木乃伊一样。 第98章 陆调就是杀皇   谢南星愣愣地看着身边的男人,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瞬间就没有了灵魂?变成了一具没有腐烂的死尸。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现实并没有给谢南星更多的思考时间,因为聚集在验室基地外面的杀手小队此刻已经开始朝他们攻击而来。   杀手小队的外看貌和身形看上去纯粹都是一群十岁左右的小孩,对于那些比较单纯的MP队员来说,根本下不了手枪杀他们。   谢南星觉察到了自己队员的异样,满脸沉肃地那些扣不了扳机的队员大声喝道,“不要被他们的外貌迷惑了!”   “还要小心他们的暗器。”作为杀手组织的一员,陆调非常清楚只要是红影带出来的杀手,几乎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暗器技能。比如说之前地下城遇到的那个小萝莉她的暗器就是她手中的扑克牌。   按理来说,暗器这个东西对于杀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就相当于他们自己的一个保命底线,是不会轻易的暴露在外人面前的。就比如陆调的那把粒子枪,就是他特有的暗器,特有到杀手组织里包括红影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有这把能幻化成任何东西的粒子枪。   唯一一个能通过粒子枪认出他是杀皇的人,就是谢南星。   当陆调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愣神了几秒钟,不仅是MP的队员,就连杀手组织的人也暂停了手中攻击的姿势,看向了谢南星身边的陆调。   不为别的,就因为每个人有自己独特的暗器,这个事情除了是杀手组织的人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   “你是组织的人!”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童装裙的小女孩侧过脸看着陆调笃定道,“你就是十年前逃跑的一号!”   为了能辨别出每个杀手的代号,红影特意给每一个杀手成员都弄了编号,好巧不巧的是陆调刚刚好是一号。   由于这个杀手离陆调比较近,加上她还不断定陆调是否是红影安插在MP组织的眼线,所以不敢贸然攻击陆调,就连说出的话声音都小到只有他跟陆调才能听见。   不过这也恰好给了陆调反杀的机会,触手迅速变成尖刀的模样,从刚刚那个认出他是一号杀手的人的心脏一穿而过。   “答对了。”陆调朝小女孩挑了挑眉毛,甚是惋惜地啧啧了几声,说道,“刚进入组织不久吧?都不知道冷血是每一个杀手必备的技能。”   确实如此,要是那个小女孩再冷血一点,就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   许是见到有人反杀了组织里的人,其余的杀手们纷纷杀红了眼,有几个甚至抬出了高能炮朝着MP队员的方向一顿猛轰。   刹那间炮声四起,尘烟漫天,很快所有人都模糊了视线,一顿嘈杂的吐槽声在炮烟中响起:   “居然还他妈带高能武器!”   “年轻人不讲武德!”   “妈的,差点就被轰了!”   谢南星拉着陆调躲开了一记高能炮,两人背对着一台仪器,弓着身子看向身后的杀手组织。   男人打量了几秒钟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不对劲……”   陆调并没有理解谢南星这句话的意思,他侧头看向谢南星,眼睛里带着疑问,“什么意思?”   “那不仅仅是高能炮!”谢南星忽然蓦地从仪器的后方站了起来,朝分散开的MP队员大吼道,“散开!所有人极速散开!”   然而,人体行动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杀手组织的速度。只见刚刚他们射出的高能炮以飞快的速度在所有人的上空逐渐成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   和寻常的监狱牢房不一样,杀手组织射出来的高能炮组建出来的粒子罩根本密不透风,甚至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所以在MP的队员用手中的的微型炸弹对头顶上巨大的半圆形粒子罩进行攻击的时候,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法在上面留下。   虽然被笼罩在粒子罩内的MP队员没法攻击外面的杀手组织,但是并不代表着外面的杀手组织攻击不了里面的MP队员。   此刻,他们就成了砧板上带宰的羔羊,硬生生承受着敌人的攻击。起初还能躲开一些硬核攻击,但是人的体力是有限的,越到最后他们就越没有了抵抗的力气。   “完了完了,出不去了!”   “妈的,他们的武器太强了!”   “我们根本攻克不开这个粒子罩!”   “队长,现在怎么办!”   谢南星和陆调两人此刻正站在程言礼的身边,观测着他监测设备的数据,因为刚刚在攻克红影投影设备的时候,程言礼发现了对方的生物芯片中存在着关于谢南星的血液研究的报告数据。   程言礼便顺着数据寻找到了红影逃跑的方向和他们逃跑出去即将前往的目的地,以及接下来要干什么。   “是基因重组人。”程言礼的眉头紧锁着,面能色看上去非难看,“头儿,我只能说他们这次用你的来血液建造出的基因重组人是我们以前从未遇到过的对手。我暂时都还没法做出判断,但是能唯一确定的是目前……”   程言礼说着然后止住了话头,目光在谢南星和陆调身上来回看了几下,又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博士,这才接着往下说,“唯一能确定的是……目前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那个基因重组人的对手。”   此话一出,谢南星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程言礼又接着说了一句话,才让所有人紧绷的心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说,“但是他们还差些时间。”   还差些时间的意思就是说那个基因重组人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建造出来,那也就代表着他们还有一定的时间去阻止。   “还有多久?”谢南星严肃道。   程言礼抬起右手五指竖在所有人的身前,“五分钟。”   只剩五分钟的时间去阻止帝祉和红影建造基因重组人,时间非常的紧迫,但是现在他们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根本没法从这个杀手组织的粒子罩中出去。   “五分钟……”博士的粉脑此刻已经焦虑到整个神经脉络都呈现出了紫黑色,他低声重复了一下程言礼的话,又看了看头顶上空的粒子罩,不服气般又用玻璃罩上的机械义眼发射出两道强烈的激光,朝粒子罩攻克而去——   义眼发出的激光与粒子罩碰撞出强烈的火花,但是耀眼的火花消灭过后,粒子罩依旧完好无损地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上空。   博士垂下的脑袋一一扫过在场的谢南星,陆调和程言礼然后接着说,“我们现在连闯出这个粒子罩都是非常困难的。南星……说实话,我们现在的时间是真的不够——。”   “够了。”还未等博士的话说完,陆调就抢先回答道。   所有人都没有很强的希望从粒子罩里面走出去,他们都觉得阻止不了地址和红影的计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将基因重组人建造出来,然后统领整个叶城乃至整个世界。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说他有办法将这个围困住大家的粒子罩破开,并且能为大家争取时间。   “够吗?!”程言礼对陆调始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刚刚在山洞里面也是因为对方给他了一个示意的眼神,他便相信了这个长着十根触手,比s级精神污染者还要强数百倍的非人类。   现在他又因为陆调的一句够了,重新燃起了决斗的希望,而且这种希望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有希望,因为这个希望不是别人给的,不是他一向信任的队长给的,而是那个曾经在MP办公室里有说有笑的陆师弟给的。   “谢哥,你带着程师兄和季博士先去阻止红影和帝祉。”陆调说着说着那双以往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越来越不敢直视谢南星的瑞凤谋,直到最后,他干脆直接撇开了目光,看向一旁的程言礼和季博士,向他们叮嘱道,“这儿,你放心交给我和师兄师姐们,待会儿我倒数三二一你们就赶紧往外冲。”   听了陆调的,谢南星心里隐隐漫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种莫名的猜测在他心里悄悄浮上了头绪。他看了一眼头顶的粒子罩,忽然脑子里闪现出了一个画面……   那是曾经在百楼大厦的天台上,他和杀皇交战的画面,当时的他和杀皇同时开枪朝对方射击而去,却没成想子弹在半空中碰撞出了火花。   他猜测的东西当然不是那个耀眼的火花,而是杀皇的那一把枪,因为那是一把银色的……粒子枪。   是的。   在对付粒子罩这种东西的时候,唯有用同种元素做成的粒子枪去攻击,或许才会产生最大的效果。   果然,下一秒他便看见陆调手中的那把黑色配枪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他非常熟悉的银色枪柄。   也是在同样的百楼大厦天台上,杀皇曾用这把银色枪的枪管抵着他的腹部。   原来,他一直揣测的想法都是真的,陆调就是杀皇,杀皇就是陆调。   知道真相的一瞬间,谢南星忽然感觉心中那块隐隐沉浮着的石头总算落回了肚子里,浑身骤然轻松了不少。   陆调的食指转着扳机的位置,在掌心转了一圈,然后特意将枪竖在了谢南星的身前,用一种双方才能看得懂的眼神注视了对方一会儿,然后对谢南星说道,“哥,你相信我吗?” 第99章 大结局上   “哥,你相信我吗?”陆调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锁在谢南星身上,他很清楚对方已经知道了他就是杀皇,但是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谢南星的反应能如此平淡。   所以到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哥,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谢南星也一直回视着陆调,瑞凤眸中的目光没有了往日看见冷血杀手时的凝肃和冷硬,里面更多的夹杂着的是一股柔和的倾心和钦佩。   他钦佩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屁孩能如此不顾自身的安危,也要勇敢闯破审判者和杀手,审判者和精神污染者的界限,毫无顾忌地去到他的身边。他更倾心于这个小男人的胆识和力量,和那很少有人见到过的担当和责任。   “你想让我问什么?”谢南星看着陆调那双桃花眸,视线渐渐往下落在了对方的粒子枪上,忽然说道,“这把枪不错,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听了谢南星的话,陆调忽然弯了弯眼角,谢南星果然是通过这把枪辨别出了他就是杀皇,但是对方并没有直接在MP队员面前将他的杀皇身份曝光,而是用一种只有他们俩才懂的暗号在进行默契地交流。   一旁的程言礼和博士听见了谢南星的话,也顺势将目光移到了陆调手上的配枪上,直到这时,程言礼才发现陆调的配枪变成了银色,他明显震惊了一把,“陆师弟,你什么时候换了把配枪?”   陆调看了一眼程言礼,又看向谢南星,臭不要脸地说道,“这是我的定情信物。”   只有他和谢南星才明白的定情信物。   程言礼和博士,“……”   “……”谢南星的脑门心剧烈跳动了几下,甚至想当着程言礼和博士的面给陆调一个白眼,但是由于时间紧迫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战斗上。谢南星拍了拍陆调的肩膀,严肃道,“抓紧时间,我们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陆调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粒子枪瞄准了笼罩在他们所有人四周的粒子罩上,然后朝着其中一个固定的位置射出了三四枪——   伴随着“砰砰砰——”的枪声响起,只见原本坚固得不行,MP队员怎么攻击都没法破开的粒子罩在陆调那把枪的攻击下居然裂开了一道道的缝隙,由于蛛网一般朝四面迅速扩散而去——   陆调又一次射出了一枪,粒子罩瞬间“轰——”地一声炸开了一个大洞,青年侧过脑袋朝谢南星和程言礼还有博士大声喊道,“速度——!”   程言礼几乎在陆调出声的同一时间,就迅速从粒子罩破开的地方飞速奔去,路过陆调身前的时候还不忘朝对方竖起一根大拇指惊愕地赞叹道,“卧槽,陆师弟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们没有见过的!”   博士紧跟其后,粉脑在那一刻也明显变得兴奋起来,跟着附和道,“小伙子不错啊。”   陆调浅浅一笑回应他们,那张脸上依旧是往日那个羞涩可爱的笑容,直到见到谢南星的时候陆调跟变脸一样迅速变得严肃起来,叮嘱道,“注意安全,我很快就来找你。”   谢南星点了点头,“我等你。”   待谢南星和程言礼,博士三人相继从粒子罩出去后,陆调似乎这才完全放下了心中的顾忌,然后面向多有的MP队员大声说道,“传谢队指令,所有人听令!”   遗留在现场的MP队员纷纷面向陆调迅速敬了一个礼,整齐划一应道,“属下听令!”   在MP中又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在危机时刻如果队长来不及下令,就会将下令的权力全权交由最信任的队员,由其进行调遣和吩咐所有的队员,显然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把陆调当成了谢南星最信任的只会队员。   “所有人即可跟随谢队,现场不许停留一员,违令者,杀。”陆调的桃花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来自杀皇的冷光,瘆得在场的MP队员在那一瞬间都仿佛觉得自己的眼睛瞎了,差点认不出跟前这个像他们下令的人是陆调。   但是MP队员的人也不傻,当然知道这是陆调在假传指令,谢南星根本不可能做出将队员一个人留下来面对可怕的杀手的组织这样的事情。   “什么情况?!”   “陆师弟,不要传假令啊!”   “谢队绝不会下达这种指令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转着,陆调再也不想和他们多费口舌,他迅速亮出了自己的触手,当着所有MP队员的面将粒子罩的破口生生拉扯得更大,以便他们能最快地支援谢南星。   “赶紧走!”陆调斜过眉眼,周身的气压变得冰人刺骨,“我收拾完他们就立马赶上去!谢队需要你们的支援!”   一提到谢队,MP的队员们便开始犹豫了,他们也见识过帝祇和红影的厉害,更是害怕那个基因重组人最后会真正的建造出来,那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陆师弟保重!”   权衡之下,所有人依旧去轻就重纷纷前往谢南星和程言礼的队伍进行支援。   看见粒子罩被陆调用枪射出一个洞的时候,外面的杀手组织已经开始躁动了,又在看见谢南星和程言礼顺利从粒子罩出去后,杀手小队愈发控制不住,此刻看见所有的MP队员也从粒子罩出去后,整个杀手组织的人彻底平静不了了。   他们继续抬起高能炮,想要填补住被陆调射出的那个窟窿,但是高能炮刚一抬上来,就被陆调的粒子枪一枪射炸了。   杀手组织的人,“……”   陆调紧接着又一枪一个将杀手组织的高能炮全部解决掉了,头顶的粒子罩顺势崩溃解体,瞬间就没了隔离界。   陆调的触手们在刹那间全部显现,青年的目光一一扫过四周的杀手组织,嘴角扬起一个诡谲的弧度,“就这么喜欢罩人?”   杀手组织,“……”   陆调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那把粒子枪玩弄于触手尖端,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那把粒子枪竟然奇迹般地分化了!   是的,分化了!   “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   杀手组织的人纷纷震惊道,异口同声地都在诧异于陆调配枪发生的变化。   原本是一把粒子枪,可是不知道陆调做了什么,在杀手组织的眼里看到的画面是:那把粒子枪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幻化成了十把粒子枪!   十把粒子枪……   最后每根触手都紧握着一把,触手的尖端轻轻搭在扳机的位置处。陆调看着围困在四周的杀手组织的人挑眉一笑,“那就下地狱去罩吧。”   “赶紧禀告红影大人!”   “赶紧禀告帝祇大人!”   “赶紧——”   然后还未等他们将剩下的话说出口,陆调的触手们就迫不及待地扣下来扳机——   “砰砰砰——”激烈的枪声响起,偌大的子弹箭一般迅速穿透过杀手组织每一个成员的心脏,将他们震惊的惶恐声全部消弭在整个现场。   紧接着便是哐当哐当的尸体倒地的声音,红影精心培训出来的顶级杀手,甚至比地下城的小萝莉队伍还要强大的顶级杀手就这样被陆调的粒子枪在短短时间内解决了。   子弹穿透过那些人的心脏后,居然自动清理干净了,十把分散的粒子枪和射出的子弹也迅速重组成了一把完整的粒子枪。   陆调收拾好所有的触手和粒子枪,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杀手组织的尸体,然后迅速朝谢南星他们的方向奔去……   .   谢南星跟随着程言礼的监测设备追踪帝祉和红影的占据地的时候,刚好看见红影正在一个小红房子的外面,手中拿着一柄柔软的光剑。   女人的脑袋朝半边机械脸那边微微偏了一偏,然后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查谢南星挑了挑眉,挑衅道,“谢大审判久仰大名。红影早就想和你切磋切磋了。”   然而谢南星并没有给红影与自己切磋的机会,他给一旁的博士使了一个眼色,博士便用自己那双固定在粉脑上面的机械义眼投射出了两道强烈的激光。   激光的攻击力相当强大,红影在第一时间抬起手中的光剑以作抵挡,但依旧没法挡住博士激光的冲击力。她整个人被震撼得猛地往后退了十几米远,以后重重摔在了小房子的墙壁上,嘴角也渗出了许多鲜血。   红影似乎没有预料到博士的战斗能力居然也这么强,她抬起手背擦拭掉嘴角的鲜血,蹭地一声用光剑插入地面支起整个上半身。   女人弓着身子看着谢南星的方向,忽然仰天长笑起来,“ 你们没时间了,我伟大的帝祉大人已经建造出了他的新的军队。”   起初谢南星并没有细想,红影嘴中提到的帝祉建造的军队是什么,他满心思都放在程言礼提到的基因重组人身上,于是根本不给红影多说话的机会,一枪直接射中了女人的脑门心。   子弹穿透红影的颅骨在小红房子的墙面凿下一道深深的弹坑。紧接着那一整面墙瞬间的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痕,谢南星便趁机又射出一枪,下一秒整个墙面便就轰然倒塌,随之一同塌下来的还有红影的尸体。   滚滚尘烟悉数落下,三人模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而那个站在浓烟后面的高大的身躯也渐渐露出了他清晰的容貌。   看见站在小红房子中央的那个人之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站在谢南星身后的程言礼更是克制不住地喊出了声,“头儿……” 第100章 大结局中(3874字)   陆调赶到现场的时候,也正好看见小红房子坍塌在地,露出了滚滚尘烟后面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不只是陆调感到熟悉,就连在场的所有的mp队员都对那个身影异常的熟悉,包括那个身影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峻而强硬的气息,也感到非常的熟悉。   因为那个人——   不对,此刻已经不能简单的将他称呼为人了。   他是帝祇新建造出来的基因重组人——谢南星。   是的。帝祇建造出来的基因重组人,无论是容貌,身形还是气质神韵,都和站在陆调身前的这个真正的谢南星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同卵双胞胎都没有这么的相像。   程言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基因重组人,又看了看身边的谢南星,居然一下子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那画面就和唐僧看见真假孙悟空时一模一样。   “头儿……”程言礼忍不住吐槽道,“这什么鬼东西?”   其他的队员也震惊不已:   “什么情况?两个谢队!”   “真的长的一模一样!”   人群中纷纷响起了哄闹声,就连谢南星自己也变得不可思议起来,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配枪,那双好看的眉毛也皱了起来。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朝着对面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基因重组人连续开了几枪。   可就算谢南星的开枪速度再快,射击的准确率再高,也没法射中远处的基因重组人靶子。   “他的速度好快!”   “我|操,那是人类的速度吗?!”   “那他妈就不能算是个人好吗!”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惊讶于基因重组人移动的速度的时候,突然刚刚被谢南星一枪射中脑门心倒在地上的红影闷闷笑了几声过后,又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四肢活动得非常僵硬,就像丧尸一样咯吱咯吱作响,在笑声的衬托之下显得格外恐怖瘆人。   听见笑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又从基因重组人身上转移到了躺在地面的红影身上,个个都惊讶道:   “她不是死了吗?”   “我亲眼看见她的脑门心被队长射穿了呀!”   “死人,怎么还会动!”   谢南星紧锁着眉,仔细打量着从地上悠悠站起来的红影,手中的配枪握得更加紧了。   女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脑门心的那个子弹弹孔也迅速修复好了,变成了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她唇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快笑,轻声说道,“你们根本想象不到他的强大。”   此话一出,谢南星和陆调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她不是红影。”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纷纷将视线转移到了陆调和谢南星身上,众说纷纭道:   “不是红影?”   “不是那个女人?”   “那是谁?”   “附身吗?”   谢南星和陆调再次对视,最后同时出声说道,“是帝祇。”   两人的默契始终如一的好,单单仅凭一丝一毫的气息就能判断出复活的红影并非真正的红影,而是那个逃跑的帝祇。   陆调滴滴哼笑了一声,然后鼓了鼓掌缓缓道来,“我一直以为帝祇是一个真实的人类,或者说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类。”   谢南星看了一眼陆调接着继续补充道,“可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事情,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名叫帝祇的人,他根本就不是人类,或者说他连人都算不上。”   其实上次帝祇在谢南星身边莫名其妙消失只留下一具躯壳之后,谢南星就已经对帝祇的真实身份产生了非常大的疑惑。   他清楚记得当初自己掐着脖子的那具躯体是有一双机械手指的,而红影也有半张脸是机械脸,两个人的相同之处就在于身上有某个部位是机械元件组成的,并非完完整整的人类。   而帝祇呢,能自由穿梭在两具身体之间,那么也代表着一个可怖的事实——那就是帝祇根本也不是人类。   因为一个真正的人类是不可能随意穿梭在两具身体里面的。除非是玄学附身,但是对于科技如此发达的世界来说,那也太扯了。   “他就是一个意识。”陆调接着补充道,“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机械意识。”   !   !!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俱是张大了嘴巴,简直比看见S级精神污染这更加惊愕。   不为别的,只因为机械这个东西本就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在以往的观念中,机械受控于人类,服务于人类。而现在,有人告诉他们说,眼前这个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玩意儿居然正是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机械意识。   帝祇的原身没人得知,它或许存在于某个电脑程序中,从某个bug程序中脱离出来形成了自主意识,然后又进入了体内含有机械元件的人类身体里。毕竟都是机械的产品,穿梭在其中对于帝祇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听了谢南星和陆调的话,寄居在红影身体里的帝祇愣愣一抬头看向两人,紧接着又大笑了起来,“队长果然是队长……我从未说过我是人类。”   帝祇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瞳孔都放大了数倍。   主要是因为帝祇说这句话的前半句是在红影的躯体内,而下半句则又是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那个人好巧不巧?正好是他们自己mp的队员。   !   所有人的警惕心在这一刻直接拉满,有几个敏锐的甚至都拔枪瞄准了那个被帝祇‘附身’的队友。唯有谢南星和陆调的神情稍显平淡,像是早就预测到了会有如此现象一般。   陆调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因为那个mp队员之前受过伤安装过义肢。而红影有一半边的脑袋也是机械的,所以他很快就分析出了帝祇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能穿梭在任何一个机械元件当中,控制人的意识的一个机械意识的存在。   “攻击总控室。”谢南星的思维紧跟在陆调的后面,也想通了帝祇的真实身份。   对方确实是一个独立出来的机械意识,能穿梭在任何一个含有机械元件的人体内,但是控制人体的意识得有一个前提,就是那个人身体你的机械组件当中没有很强的防黑客攻击的防火墙。   建造一个能防控黑客级别的防火墙成本是非常高的,所以对于普通人员来说根本组装不起,那么这些人也就成为了帝祇逃窜过后的寄居场所。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机械意识都能无所顾忌的逃窜和寄居,就跟所有的机械电器受总闸的电力操控一样,作为一个非人类的机械意识帝祇,也会备受总控室的操控。   只要他们切断总控室的电流来源,炸掉总控室里所有电脑设备,并且将所有的电脑里面能存放电子程序的东西悉数烧毁,那么帝祇就彻底消失了。   当然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些不断被子制造出来的精神污染者。这对于现今世界来说将是一次伟大的拯救。   在谢南星说完攻击总控室这句话之后,被帝祇一手建造出来的基因重组人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谢南星的身前,男人抬起高高的胳膊,猛地朝谢南星狠一砸去——   基因重组人的速度非常之快,对于常人来说的谢南星根本来不及闪躲。然而陆调的触手速度也非常的快,他缠住谢南星的腰迅速往后一拉,男人眨眼之间就变到了陆调的怀抱当中,而基因重组人那一胳膊瞬间落了空,“砰”地一声巨响,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原本平整的地面迅速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痕,大有从中间裂开一道东非大裂谷的趋势。   谢南星望着地面裂开的巨大缝隙,后背禁不住爬上一层冷汗,连带着呼出的气息都变得颤颤起来。   他确实低估了基因重组人的实力,这个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基因重组人,攻击力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他竟然一时分不清陆调和这个基因重组人到底谁更胜一筹。   男人下意识紧紧抓住了身边青年的手腕,好看的眉宇变得凝肃起来,那双瑞凤眸里掩藏不住满是担忧,他锁着眉毛朝陆调仔细叮嘱道,“小心。”   陆调看见谢南星瞳眸中倒映出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摇头道,“明白。”   “还挺快。”不知何时,帝祇已经完全回到了红影的身体里。   因为已经暴露出了真实的身份,帝祇也不再掩饰什么了,说话的嗓音彻底变成了一个机械程序的指令,冷冰冰的话语却透漏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好像下一刻在场的人就会被他秒杀一样。   谢南星似乎感受到了红影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势在必得的胜利感,于是不得不下令道,“在场人卸掉自己身上的机械产品,所有人参与战斗。”   卸载掉机械产品最主要的是防止帝祇会通过机械元件入侵到MP队员身体里,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面对谢南星的下令,帝祇只是机械地发出“呵呵呵”的笑声,像是在极力模仿人类的轻笑,但是因为不带任何情绪而显得有些瘆人。被帝祇入侵思想的红影挑了挑右边那只黛眉,然后说,“你们人类永远不可能和我们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明白帝祇说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时,地面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原本平整的地面忽然裂开了众多的沟壑,就像大地震来临一般,四周的建筑物也纷纷剧烈摇晃起来。但是与地震不一样的是,地震来临的时候可不会从地底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精神污染者。   没错。   深深的地底沟壑之下,突然涌现了众多了精神污染者。包括之前陆调和谢南星遇见的,蛙人、水螅、蘑菇群、还有尘埃木乃伊……不仅如此,还有更多更多的陆调和谢南星从未见过的精神污染者,都在这一刻从地底爬了出来。   如同一群地狱恶魔一样,他们纷纷从地狱的边缘爬向人间,誓要占领这个全新的世界。   与此同时,MP队员们携带着的精神污染者监测器同时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声——   嘀嘀嘀嘀嘀——   嘀嘀嘀嘀嘀——   那声音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激烈,大有在警报声中爆炸的趋势。   “是精神污染者!”   “还是强级精神污染者!”   “队长!”   “头儿!”   队员们的惶恐声纷纷传入谢南星的耳中,夹杂在其间的还有一道相继而起的爆炸声——   “轰——”   “轰——轰——”   火光映红了陆调的侧脸,他看见MP队员手中的精神污染者检测器在检测中相继爆炸开来,在半空中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刺眼的蘑菇云。检测器的这一反应瞬间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就连检测器的制造者博士也显得的惊愕无比,他那颗被透明玻璃罩笼罩着的粉脑竟然变得有些发白。   要知道,检测器在检测陆调这个强大精神污染者的时候可都没有爆炸,这再次说明了那些听从帝祇的号召从地底爬出来的精神污染者们的力量远在于陆调的力量之上!   !   !!   意识到这个可怕的现实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一片雪白,目光扫过那些不断往上爬的精神污染者时,仿佛也看见了正在朝自己招手的地狱。   不知是不是错觉,有几个MP的队员甚至都能在缝隙中看见闪烁着的刺眼的银亮的地狱之光,那光色冰冷骇人,逐渐扩散开来,很快就将整个地狱缝隙填满了。   就在这个大家都惶然的时候,突然有人指着那些刺眼的地狱之光大喊道,“那是什么的东西?!” 第101章 大结局下1(6874字)   银亮的地狱之光将每个人脸上的惊骇表情都照得毫无遗漏,甚至连有些人颤抖的睫毛都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是……是机甲?”   “机甲吗?他们身上都穿了机甲?”   “可是机甲不应该是太空战队的作战服吗?”   “这些精神污染者怎么可能穿上机甲?”   外表恶心又瘆人的精神污染者居然穿上了机甲作战服!这诡异的现象让谢南星和陆调都着实震撼了一把,但是相对于其他的mp队员来说,震撼的表情只在谢南星和陆调的脸上稍稍停留了零点几秒。紧接着,两人同为震撼的表情很快因为一个互相的对视变成了默契十足的微笑。   那个笑不同于往日的任何一个笑容,它带着胸有成竹的胜券在握,也带着谢南星对陆调的笃定和信任。   确实如此,毕竟谢南星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陆调那个秘密的人。他知道陆调能操控所有带有机械元件组织的事物,自然也包括穿戴在精神污染者身上的机甲服。   是的,之前在黑森林两人一起合作对付机械猫的时候,谢南星便亲眼见识过陆调的意识操控能力。当初陆调仅用自己的意识操控技能便生生将那些机械猫撕碎成了一块块的机械零件。   陆调的这个技能既然能操控机械猫,那么对于同样由机械元件组装而成,或者说穿戴了机械元件的精神污染者来说,自然也是同样受用的。   之所以会说同样是由机械元件组成的精神污染者,是因为陆调和谢南星两人都发现了那些从地底沟壑之中爬出来的精神污染者里面,有一些居然直接是由机械建造而成的。   “那个又是什么?”   “那玩意儿也是精神污染者吗?”   “可是他们不是机械……产品吗?”   最后一个mp队员说出后半句的时候愣愣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身后的谢南星,那模样好像在说我他妈是不是眼花了,一个精神污染者怎么可能是由机械产品建造出来的?但是那惊吓又惶恐的眼神又似乎在请求谢南星的认证。   很快他就从谢南星的脸上得到了确切的认证。他的眼睛没有花。那些从地狱沟壑里爬出来的精神污染者,真真正正的出自于那个机械意识帝祇的手,并且也真真正正的是由机械打造出来的一个个强大的军团。   难怪他们的精神值探测器会在监测过程中发生剧烈的爆炸。且不说一个肉体的精神污染者对付起来是需要多大的武力和精神值,单单是看那一个个银亮刺眼的机甲装备和机械元件都足以让所有人倍感恐慌。   因为这玩意儿根本都不是常人所能对付的。   就在所有人都在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对付这群精神污染者军团的时候,一只刚从地狱沟壑里爬出来的精神污染者身体里忽然发出了人为的声音,只听那个精神污染者的口气,大家便能判断那身体里藏着的正是名为帝祇的机械意识,将自己转移到了那个精神污染者体内。   或许帝祇还是有几分颜狗的特性在身上的,他特意从精神污染者军团里挑选出了一位外形看上去没那么恐怖丑陋的一只作为自己新的寄居地。   那是一朵形似花朵的十一二岁的少女,整个人穿着一袭淡粉色的短裙赤着脚站在花蕊上,而身下则是一只巨大的粉花,前进的步伐则由植物的根系代替,晃眼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蠕动前进的章鱼,而那些蠕动的根系就是章鱼的触手。   “谢大审判……”帝祇长长的尾音回荡在上空,少女的眼神看上去十分不屑,又带着几分嬉笑和挑衅,他看了一眼谢南星,然后又轻轻撇了一眼谢南星旁边的陆调,低低地说,“陆大审判……”   帝祇的声线依旧是小女孩的模样,可说出的话语却犹如骇人恐怖片里面披着抹黑长发在深夜的走廊里唱儿歌的小女孩一样振人心魂,骇人心魄,让人听着后背忍不住爬上一层冷汗。   在他说完陆大审判之后小女孩的眉眼忽然弯了起来,那张柔嫩的脸上突然泛着一股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尤其是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调,仿佛通过这个人看穿了陆调背后的灵魂一样。   他就那样打量着陆调,然后当着所有mp队员的面,一字一句的说,“哦,不对。现在我该尊称您为初级精神污染者。”   初级精神污染者。   不是A级不是B级不是C级,也不是曾经令mp队员闻风丧胆的S级。   在帝祇的口中陆调他是初级,是所有精神污染者的第一批试验品。   “我的孩子,这些年你让我找得好苦啊!”帝祇看着陆调,眼里满是如获至宝的荣光。   不仅如此,就连让他保持在地面行走的植物根系都忍不住蜿蜒出了一根朝入掉探去。那模样就像一个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孩子的母亲一样。小心翼翼的同时又格外爱怜和疼惜。   “你是不是也想家了?”小女孩的双手张开,犹如母亲张开怀抱等待自己的孩子回归一样,他真诚地朝陆调说道,“回来吧,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让我们一起搅烂这片废墟,在这片废墟之上重建一座伊甸园。”   帝祇的话让陆调心中那个困扰已久的谜团彻底被解开了,原来当初那个岛真的也是帝祇的试验基地,而当时作为杀手的他偏偏就成了帝祇的第一个实验品。   重重往事一一浮现在陆调的脑海中,那备受的屈辱和触手意识给予他的折磨几乎又在那瞬间疯狂吞噬他的脑髓和脊骨,五指也在触手拟态中来回切换,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那双手的手背上满是青筋。   谢南星一直观察着陆调的反应,看到这里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他没有别的想法,当时脑中仅有一个念头,就是心疼。   他很清楚被当成实验品的陆调会经历多么残酷的折磨,且不说精神折磨,就单单身体上的折磨都不是常人能所能承受的,更何况当时被当成实验品的时候陆调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男人移步到陆调的身侧,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了陆调拇指,以作安慰。   他是感受过陆调精神值紊乱时所产生的影响力的,确实很痛苦,他不能让自己的队员也受到这种伤害,毕竟在场的精神污染力已经很强大了。   除去陆调和谢南星以外,帝祇的那番话让在场的mp队员都有些摸不准头脑,那话明眼听上去都会以为身为精神污染者的陆调是由帝祇一手打造出来的,如同那些从地狱沟壑里爬出来的军团一样。   可是细想之下陆调明明又和那些受控于帝祇的精神污染者军团很不一样,他有自己独立的意识,能帮他们脱困于杀手小队的围攻,还能和他们呆在同一个mp办公室里一起办公,一起说笑玩闹。   归根结底,mp队员认识的陆调是一个有感情的人,而那些受控于帝祇的精神污染者军团,他们只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机械傀儡。   所以他们相信陆调,相信这个虽然入职mp没多久,但却足以让他们心服口服的陆师弟。   或许这就是人与机械之间最大的不同,帝祇根本理解不到人类之间的情感纽带。   他以为欲望和权利才是每个人追求的最终目的,哪怕是之前一直和他作对的陆调也不会例外,所以他愿意将自己即将获得的世界与这个名叫陆调的初级精神污染者一起分享。   然而正是他忽略的情感纽带,成了他此次诱导的最大漏洞。   他看见陆调双手抱胸闷闷笑了几声,那模样像极了嘲笑。在帝祇的眼中,那嘲笑的感觉丝毫不亚于之前那些一个个站在电脑面前的机械研究员。   “一个机械而已,程序错了就错了,去掉这个bug重新建造一个程序不就得了!”   “就是!你输入的这个程序是错误的!这个机械程序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一个机械产品而已,那么舍不得做什么?”   曾几何时的那些言语犹如电影台词一般接二连三的在帝祇的耳边重复响起,小女孩的那双浓黑的眼睛忽然蓦地变得血红起来,他朝陆调大吼道,“笑什么?!你笑什么?!”   陆调看着生气怒极的帝祇,戏谑的笑声更加激烈了。   帝祇听到那尖锐刺耳的笑声更加不受控制了,脚下的植物根系猛地往下一拍,地面瞬间颤动了起来,把所有人震得左右摇晃,有几个更是撑着墙壁才勉强将身子支撑起来。   “我笑你……”陆调漫不经心地望着小女孩,透过小女孩的那双眼睛看向寄居在小女孩身体内的帝祇,接着说,“……不自量力。”   说完这句话以后陆调扭头和谢南星对视了一眼,默契让他们都明白了此刻已经不适合再与眼前这个的机械意识如此纠缠下,他们需要速战速决。   谢南星注视着陆调那双眼睛,然后微微点了点头,轻声嘱咐道,“小心。”   陆调回望着谢南星弯了弯眉眼,然后用只有两人的声音轻轻说道,“放心,我还等着听你说你爱我。”   谢南星的心脏在那一刻犹如被羽毛轻轻刮过一样,又酥又痒,又像是流淌在溪涧内的清泉,清爽又柔滑。   没有人知道他们那一对互相注视的眼眸代表着什么,只有陆调和谢南星才明白。陆调拥有意识操控技能,所以他会留下来对付这些穿有机甲的精神污染者军团;而谢南星则会带领一小队mp队员前往总控室处理掉那个产生帝祇的电脑主机,烧毁总控室,彻底将帝祇灭杀掉。   任务分配仅凭一个眼神便短暂的确定了,谢南星带着季博士、程言礼和一小队mp队员正面迎接着基因重组人的阻拦朝总控室的方向急速奔去。而陆调则留下来面对帝祇和整个强大的精神污染者军团。   不知是不是帝祇对于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基因重组人特别有信心,就那样看着谢南星带着一队人马朝着总控室的方向直奔而去,而他仅仅只是派了基因重组人一个人过去阻拦。   又或许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陆调的危险程度远远比比刚刚的谢南星和那一队人马高的多,所以他才会单独的与之相对抗。   这个想法正是陆调此刻脑子里所想的,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更加放心大胆的将谢南星送出去。   是的,在他心里,让谢南星前往总控室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很清楚,帝祇之所以能够这样云淡风轻,很明显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秘诀。   “说说吧,你想出了什么办法来对付我的意识操控技能。”陆调非常坦然地看着花蕊中央的小女孩悠悠说道。   听了陆调的话,小女孩发出了咯咯咯的嬉笑声,“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那么轻松。”   陆调,“……”   如果说刚刚陆调还只是诈一诈帝祇的底牌,那么此刻他心里已经完全确定了帝祇确实有对付他意识操控技能的办法。   看来他把谢南星送走,是真正的选择。   陆调也没有就此放弃,他依旧使用了意识操控技能。   第一次尝试操控那些披着机械皮的精神污染者,失败。   第二次尝试……失败。   第三次尝试……依旧失败。   “别试了。”帝祇竖起一根小女孩的食指,朝陆调左右摇晃了一下,挑眉不屑,“他们与那些机械猫不一样,我对他们进行了升级,你操控不了他们。”   机械猫……   原来,他和谢南星在黑森林所遭遇的所有事情,帝祇全部都知道。   陆调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粒子枪,十根手指瞬间化成了触手的形态,粒子枪也变成了游离状迅速分散成了十把粒子枪。   这一次,他并没有压制自己触手的独立意识,而是彻彻底底的将他们全部放了出来。   “呵,要战斗?”   “我谢哥呢?谢哥哪儿去了?”   “啊!好恶心的精神污染者!太辣眼了!”   “居然是机械的!不知道嚼起来好不好吃。”   “你们说机械产品身体里会流淌着血吗?”   “好久没握枪了,这感觉不要太爽!”   “大伙儿要不要比比谁的分数最高?”   十根触手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粒子枪,朝不远处的精神污染者军团瞄准射击。尽管陆调触手的攻击力和杀伤力都非常强大,但是受控于帝祇的精神污染者实在过于太多,加上精神污染力的强大影响,陆调的精神力很快就变得不稳起来,短短时间内就在崩溃的边缘来回撕扯。   那股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似乎要将陆调整个人撕碎才肯罢休。毕竟触手是肉做的,几番对战之后,触手便已鲜血淋漓,伤口大开……   “怎么样陆大审判?”帝祇看着嘴角渗着血迹的陆调,再一次诱导道,“现在加入我们还来得及。”   “加入……”因为强大的体力耗损,陆调整个人看上去甚是颓力。他半跪在地面,抬起眼睑看向花蕊中央的帝祇,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倔强道,“……你大爷!”   “……”听了陆调的话帝祇先是愣了几秒,然后忽然像一个学者一样,偏了偏脑袋,目光中带着探索的意味问陆调,“什么意思?”   陆调被帝祇的问话也给整蒙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像帝祇这样的高高在上永远把自己当做造物者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他面前说脏话辱骂他?   敢情这个机械意识听不懂,自己刚刚的话是在骂人!一想到这里陆调,忽然又大笑起来,接连着,说了几句,“加入你大爷!不自量力的东西!”   虽然前半句没有听懂,但是后半句帝祇以前经常听红影教训下人的时候说过,所以便也明白了,陆调口中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他怒冲冲地朝陆调低吼道,“我不是东西!我是造物主!我是你们这些低级人类根本不能匹敌的神!”   陆调觉得甚是搞笑,他讥笑了几声接连道,“对对对,你真的不是个东西。”   帝祇,“……”这话听着怎么还是像骂人?可是他又没有证据。   ·   另一边,谢南星是在与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基因重组人交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劲。   为什么帝祇那么放心他带着人马潜入总控室?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帝祇有十足的把握能战胜拥有意识操控能力的陆调,那也就代表着帝祇已经完全研究出了新的技术,以防止那些机械而精神污染者军团被陆调所操控。   谢南星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深深的感到懊恼,他那双好看的眉头紧紧锁着,几乎从牙齿缝里面卸出了一个字,“操!”   他上当了,不是上帝祇的当,而是上了陆调的当。   谢南星一边抬手格挡住基因重组人的重压长腿,一边朝程言礼和博士喊道,“这里交给你们能拿下吗?”   几乎所有的mp队员在那一刻瞬间朝谢南星完成了敬礼的行为,齐声声回应道,“誓死完成任务!”   谢南星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人居然从那双一向冷酷的眸子里看到了泛着湿润的珠光。   谢南星临走前又一次下了命令说道,“一个都不许少!”   话音落地,谢南星便调转身子,朝陆调的方向疾奔而去。基因重组人本想拦断谢南星的去路,奈何身后一阵狂风而起扰乱了他的视线。   程言礼张开巨大的机械蝴蝶翅膀煽动了四周所有的废墟块,将基因重组人重重包围住,博士也没有停下攻击,那双机械眼迸射出两道极强的激光从程言礼细心露出的一道缝隙中稳稳的击中了基因重组人……   谢南星只回头看了一眼,被围困在中央的基因重组人,然后便朝陆调的方向而去。   那原本犹如被羽毛轻轻拂过的心脏,此刻犹如被烧红的铁针狠狠刺扎一样疼,氤氲在眼眶内的泪水终是包不住从眼角滑落了下去,哽咽着低语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就是这个一向坚韧硬|挺的男人,脸上唯一一次出现如此委屈的表情。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他终于赶到了当初离开的现场。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机械废墟,地面上满是墨绿色的污染者身体里的浓稠物,然而在那片墨绿色当中,谢南星捕捉到了刺眼的血海。   那血是鲜红的,不是绿色,不是其他颜色,而是一个正常人类身体里流淌着的鲜血。   “陆调……”谢南星哑着嗓子喊着陆调的名字,脚下的步子变得格外沉重,“……陆调……”   他的步子由沉重缓慢变得急促起来,飞快朝着那滩血迹猛地扑拥而去,紧接着,他在那滩血迹当中看到了一个让他整个人几乎处于崩溃的东西。   一根手指。   是一根人类的手指。   确切的说,那是一根属于陆调的手指。   他对那根手指非常熟悉,因为那上边隐隐还能看到一圈勒痕。   他很清楚那个勒痕是什么东西留下的。那是陆调用他的子弹做成了弹戒留下的痕迹。   谢南星跪在地上,整个身子止不住发抖,他探出颤颤巍巍的右手伸向那根手指,但又怕惊扰到什么一样,又伸出了另一只手也探向那根手指,双手一同颤抖着,将那根手指从地面拾了起来。   还是温热的。   带着陆调的体温。   谢南星握着那根温热的手指,仿佛握着一捧沙,断指上的血从那双好看的手的指缝间汨汨滑落而下,啪嗒啪嗒滴落在地面的血海之中。谢南星那双一向墨黑凝肃的瑞凤眸,此刻蓦地变成了血红色,他强大的精神力早在看见发现自己上了陆调的当的一刹那就处于崩溃边缘,此刻更是看见那根断指之后彻底紊乱了。   谢南星小心翼翼的握着那根断指撕心裂肺的低吼道,“陆…………陆调!陆调──!”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道剧烈的哐当声,地面猛地颤动了一下,谢南星半跪的身子也跟着左右摇晃了几分。   下一秒,寄居在小女孩体内的帝祇便从地狱沟壑之中缓慢爬了上来,一同从地狱蔓延上来的还有小女孩哥哥的瘆人笑声,“哈哈哈哈哈……”   谢南星顺着笑声横视过去,血红的眸子直直锁住小女孩身体内的帝祇,整个人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四周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寒冰冷血之气,仿佛下一刻就能用那双血红的眸子将小女孩生生定死在半空中央一样。   “如你所见。”小女孩摊开满是伤痕的手指,朝谢南星无所畏惧的耸了耸肩,“你那个不自量力的小情人,此刻已经真正的回归地狱了。”   帝祇说完话,余光朝身后的地狱沟壑轻轻撇了一眼,但那一眼很快就从轻笑变成了惊愕转而又飞速变成了惶恐。   帝祇的一系列细微变化都被谢南星悉数的看在了眼里,那一刻他心中骤升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老天还是眷爱他的,他得赌一把。   而事实证明老天确实是眷爱谢南星的。他心中的那个莫大的猜想也在帝祇那对惶恐的眼眸当中得到了印证。   银光悠悠的地狱沟壑之下,一道熟悉的声音滑入谢南星的耳中:   “我本就是自地狱而生。”伴随声音而来的是陆调那自地狱沟壑攀岩而上的身影。   谢南星的目光将陆调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了那根断指上,因为时间紧迫,陆调根本还未来得及处理,那断面疤痕就那样血淋淋的暴露在他的眼中,刺得谢南星的心脏差一点就在那一刻骤停。   忽然,一道黑影快速蜿蜒而来缠住了谢南星的腰身,紧接着下一秒在谢南星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整个人就被陆调的触手缠住拉到了对方的怀里。   陆调紧紧搂着谢南星,用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的大拇指轻轻拂去谢南星眼角的泪珠,然后侧头轻轻吻了吻谢南星的耳垂,在对方耳边细语说道,“我说过我只想见你在床上哭。”   谢南星看着陆调那双含情的桃花眸,视线一点点从对方的脸部轮廓移动到臂膀,最后落在环住自己腰身的左手上断指上,皱眉轻问,“疼吗?”   陆调漫不经心撇了一眼自己的断指,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向谢南星打趣撒娇道,“疼……疼死了……需要南星叔叔亲一下──唔──”   青年剩下的话被男人堵在了嘴里。   他们相拥于废墟之中,交吻于地狱之缘。 第102章 大结局下2   银色废墟中,陆调紧紧捧着谢南星那张带着血迹的脸,拇指的指腹摩挲着男人清晰的下颌。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但是那味道并不刺鼻,反而让陆调觉得有些甜甜的,很暖心。   就好像遍布在谢南星脸上的并非血迹,而是专属于他陆调才能拥有的印记。   鼻尖亲昵,四周静谧的银墟悄然将他们笼罩在一片殷红的灰烬中,尘风缭绕起青年微微凌乱的碎发拨弄着男人点缀着血星的额头。   犹如春风拨弄着平静的湖面,在拂过的节奏间,荡开一圈圈的涟漪,涟漪貌似带起了一股暖暖的气流连接着他们二人的身躯。   是的。不知怎么回事,在发尖轻触的那瞬,陆调恍然感觉到一股涌动的气流顺着谢南星的额头攀缠过自己的发丝进入到他的体内。但是这个感觉转瞬即逝,快到让遍体鳞伤的陆调不以为意。   因为此刻他被另外一种更加着迷的味道吸引着,甚至想沉醉于其。   披着晶莹薄汗的鼻尖不舍地分离,陆调舌尖轻轻抿过嘴角,轻带起一厘弧度,像在品尝一滴绝味的美酒一样,回味道,“甜——”   剩下的话陆调还没有说完,触手迅速缠住谢南星的后腰,紧接着两人在狂啸的风中猛地往后一跃,衣襟瞬间飞舞起来在空中发出簌簌声响。   “小心——!”两人异口同声道。   来不及对视,甚至连缠绕在谢南星腰间的触手都还未来得及收回,地面剧烈的摇晃便让两人站不住脚跟,废墟间肉眼可见地滚动着浓浓尘烟,几乎遮住了所有的能见范围。   “咳咳咳——”陆调咳嗽的同时不忘抬手替谢南星遮住口鼻,还用拇指轻轻擦拭掉谢南星鼻尖的一点尘迹。   谢南星鼻尖耸动了几分,镇定道,“它又回来了。”   陆调的情绪并没有过多的改变,而是不急不徐地轻轻揉开谢南星紧皱的眉头,面带微笑,“不必担心。”   两人对视着,互相都明白这下的意思,看来程言礼和博士他们还没有得逞,总控室还没有成功攻破,又或许程言礼他们又遇到了什么新的难题。   另一边,伴随着滚滚浓烟一同而来的,还有帝祇那近乎偏执的机械声,一会闪现在地面的机械断肢中,“你不愧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这么强烈的战斗都没有把你弄死,居然还能这么镇静地站在这里。   帝祇说着一会儿的功夫又闪现到了地面的一具机械蛇头中,原本紧合的漆黑蛇眼蓦地睁开 ,吐出了幽长的蛇信子,嘶嘶 两声,“我也不是地面躺着的这些废物。”   没那么被你陆调消杀掉。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调觉得那原本机械毫无情感的话语中竟然透露出了人类的鄙视感,它好似一个藐视世界的魔神。蛇头微微一歪,“等总控室的消息?”   话语间,帝祇言语间似乎还夹杂出了人类隐隐发笑的声音,那声音就如同四周遍地的墨绿色浓稠物一样恶心。   身处不远处的陆调和谢南星自然也听见这诡谲的笑声。谢南星脸上变得警觉起来,抬手覆在了腰间的触手上,似是要将陆调的触手拿开,语气却格外冷静,“他快成人了。”   成人!   这个机械意识居然快要变成人了!   这简直不可思议!   可是陆调根本来不及细问缘由,触手将谢南星缠绕得更加紧致了,好似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紧,他俯首细语在谢南星的耳侧,“这一次,不准再松手了。”   谢南星微扬起下巴,覆在陆调触手上的五指移开了,含霜的眉眼如沐春风,变得细柔起来,“好。”   不松手。   好吧,那就一直这样贴身在一起,永远都不分离。   就在这时,地面再一次剧烈颤动起来,就像有一个巨大的滚筒在地下不断朝着他们滚来,地面也被拱起了一道又一道像波浪一样的弧度。只是相比之下波浪更加温柔,此刻的地面更像是狂风暴雨中海啸一般。   因为地面席卷过的地方,蛛网般裂开了数道断层,而那些刚刚才被陆调杀死掉的机械怪物居然奇迹般地开始复苏,如同春扫过冰天雪地的山脉,那片银色废墟在一片咯吱咯吱的声响中逐步重建堆砌,最后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变成了雪白的一切。   白得格外彻底。   彻底到直接将陆调和谢南星隔离在了这个白色世界的外围。   “欢迎来到赛博乐园。”帝祇的声音悠悠飘荡在上空。既带着一股无比期盼的病态,又夹着一种瘆人心魄的空寂。   一张巨大的面庞浮现在赛博世界的上空,它化着浓厚的妆容,像一只旧世界的小丑。   尤其那一笑,直接将所有MP队员还未镇定下来的魂魄直接撕裂成齑粉。   “这是哪里?”   “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眼睛……”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副队呢?副队?!”   MP队员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程言礼和博士也没有逃脱掉帝祇的掌控,双双皆被拉入了这个所谓的‘赛博乐园’。   “大家不要惊慌,这不过是他的新手段罢了。”见过不少大场面的程言礼此刻成了现场唯二的冷静人,还有一个便是博士。经历了大战,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疲惫之感,此刻见到帝祇的小丑脸后,疲惫之感的脸上又增了一分惊恐。   人就是这样对于未知的事物,第一反应都会是惶恐。   但是对于经常和谢南星出入这种场合的程言礼来说,并没有过多的惊慌。   呼哧几声,程言礼振动着他巨大的蝴蝶翅膀,从地面起飞直线而上,大有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架势。可是任由他往上飞了许久,他仍旧没有冲破这一张雪白到刺魂的赛博网。   就好像这个东西会跟着他飞开的界面而变宽变阔,即便他几乎都将自己的机械蝴蝶翅都耗尽了能量,甚至在强烈的攻击下已经折损了一边的翅膀,那张要命的赛博网也没有丝毫的损坏,反而变得越来越坚固。   “别白费力气了。”小丑的嘴脸看上去格外得意又轻蔑,“你们出不去的。”   “闭上你的狗嘴!”程言礼不信邪,继续用机械蝴蝶翅攻击着上空的白色边缘。   见状,所有的MP队员也开始了攻击,博士也用自己的义眼开启了最强的攻击,但是依旧毫无反应。最后连眼眶都冒火花了,身子因吃不消而瘫倒在了地面,那张赛博网也是完好如初。   一般来说战斗要找到敌人的薄弱点才好制胜。又或者找到攻击的对象才好打出敌人的薄弱点。   但是身处这个鬼白的世界里,四周长得都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有任何不一样,更何谈找出这张网的薄弱点,简直是天方夜谭。   出不去。   进不来。   帝祇将他们四四围困在这里面了。   竭力攻击了好几分钟,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见那张网将他们射出去的子弹吞噬掉,将他们所有攻击的力量吞噬掉,最后还完好无损地笼罩在他们的上空,将他们罩得死死的。大家的激情也都被磨灭得越来越低迷了。   主要是体力越来越不行了,有几个队员甚至连端着枪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就连空气中那股激情四射的味道都慢慢地消散不见了,被一种死亡的气味占据掉。   “我没力气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为什么我们的攻击对于它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就连副队和博士都没办法了。”   “那我们是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不会的!”程言礼怒喝一声,奋力将蝴蝶翅膀又一震,眼看着又要开启新的一轮攻击,下一刻就被博士按住了手腕。   博士用那双已经看不清人脸的义眼透过刺眼的雪白望着程言礼的模糊的脸庞,颤颤巍巍道,“保……保存体力。相……相信他……他们”   这个他们,不言而喻便是谢南星和陆调了。   一直以来谢南星都是他们的支柱。   但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专杀精神污染者的MP成员,所有人都相信他们的队长谢南星会和顶级污染者陆调一起,将这张密不透风的网撕碎!   或许早在他们的心里,精神污染者这一词都跟陆调没有关系。   那个刚成年的青年从来不是杀人如麻的‘杀皇’,更不是嗜血如命的精神污染者,他紧紧只是一个人。   和他们一样,只是一个拥有七情六欲的人,而已。   而在这座光怪陆离的‘赛博乐园’外面,拥有常人所有情绪的陆调和谢南星也看见了这里面的画面,心中涌上一股酸楚,浓长的黑睫略有湿润,但很快就被深呼吸炙干了。   “他是故意的。”陆调单手握拳,指甲几乎都渗入掌心,紧咬的后牙颤抖着。   是的。   帝祇就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创造出这个隔离出来的世界放映给陆调和谢南星看,以彰显他独大的能力,以便观察到陆调和谢南星脸上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愤懑。   因为陆调和谢南星根本就没法从外面进入‘赛博世界’。   除非帝祇想,否则陆调和谢南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昔日的战友被帝祇控制的机械军团一点点吞噬殆尽。   不过短短几分钟,那些碎成粉末的机械怪物再次重组起来,就连那个和谢南星长得一模一样的的基因重组人也回来了,还有被杀倒地的红影!   好似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真正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第103章 大结局下3   “什么感觉?”只闻帝祇的声音在陆调和谢南星的头顶传来,“我最得意的作品,你要是现在想加入我们还来得及,我会给你一个至高无上的权力。”   忽而一阵强风卷起地面的尘雾,化作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人手。   手太大了,好像只需要轻轻一握拳就能轻易将站在眼前的两个人捏碎。   “一人之下……”大手伸出食指指着陆调的方向,转瞬间便又变成了一个带着斗笠的透明人,他双手在毫无征兆下抬起,地面的灰尘都被带动得往上一涌,蛊惑道,“……万人之上的权力!”   陆调垂着脑袋,啧啧了两声玩味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对!”帝祇的语气夸张又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说重一个字就会让眼前这个最得意的作品改变心意一样,“万人之上的权力。”   陆调没有说话,低头的样子在帝祇看来好像真的在思考着什么。   帝祇慢慢从那个巨大的透明人形变成了与陆调和谢南星差不多高的人形,又慢慢变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他彬彬有礼地朝对面这个似是有什么顾虑的青年伸出手,那双漆黑的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令人上瘾的毒药,轻声说道,“来吧陆调,让我们一起创造一个新的赛博世界。一个属于我们新人类的赛博世界。”   新人类。   陆调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直接忽视掉了帝祇自封的‘新人类’,独独嘲讽道,“人……?”   貌似帝祇并没有太理解到陆调这个语气带着嘲讽的意味,又或者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那个‘人’字给吸引住了。   这个‘人’字从陆调口中说出的瞬间犹如化成了一根针直直刺进了帝祇的心,不知何时帝祇又从西装革履的男精英变成了一致巨大的手指,语气蓦地提高了几分,“对!人!”   话毕,巨大的手指又变幻模样,汇集成了帝祇这些年来‘附身’过的所有人类。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停地快速切换着。   “我早就是人了。”身着西装革履的男身帝祇一步迈进陆调,脚跟落地时又变成了一袭红裙搭配高跟鞋的女身,声音也跟着变得娇嫩起来,“你能成人,为何我不行?”   一个由我创造的精神污染者都能成人。   我又为何不可!   我不仅要成人,还要成为这个世界人类的主宰,成为这个赛博世界的王。   听了帝祇的话,陆调脑中闪过一次莫大的猜想。他侧过脑袋看向身边的谢南星,在那一瞬间好像两人都达成了某种特定的协议。   一种别人意会不到的默契。   他们望向那张雪白的赛博网,那张密不透风的赛博网。   里面的MP队员正同帝祇的机械大军搏杀着,但由于长期的战斗,MP队员们的体力早已支撑不了。在机械军团强势的攻击下,程言礼和博士都被一条巨大的蛇尾给缠住了。   咯吱咯吱的声响下,博士那对机械义眼也被挤压得从眼眶中掉了出来,摇摇欲坠地挂在那张苍老的脸上,从眼眶的缝隙间已经汨汨出了鲜红的血液,似乎隔着这张雪白的赛博网,谢南星都能闻见那灼心的血腥味。   程言礼的状态要比博士更差一些,他那对曾经引以为傲的蝴蝶机械翅膀被帝祇新组建起来的机械蛇缠挤成了碎片,叮叮哐哐落了一地,背后的衣服也被划烂了,白皙的肌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在那对原本异常好看的蝴蝶骨两侧,此刻只剩下短短的机械蝴蝶翅根矗立在那里,就像有人生生插进去的一样,一点都没有了以前和谐的模样。   ……………………………………   “对不起,头儿……”程言礼好像知道谢南星在观看他们一样,画面交错中,透过那张雪白网看向网外的谢南星,眼角略带湿润,声音有些哑然,“任务……失败……我……”   你交给我的总控室任务,我没能完成……   或许这一次再也没有机会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其实以往每一次谢南星交给程言礼的任务,他都会完成,而且完成得特别地好。程言礼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接到谢南星分派的任务的时候。   “老城二巷有B极精神污染者出没,我要你在半个小时内将其拿下,有没有信心?!”程言礼还 记得当时谢队意气风发的模样。   其实在他心里一直都觉得谢南星并非人们常说的那样冷漠无情,相反,他觉得谢南星特别重情重义。   当接到第一次任务的时候,程言礼心中满是紧张和担忧,因为刚入职没多久就要和B级精神污染者对战,对于当时还是初出茅庐的程言礼来说是相当有挑战性的。   他既没有别人那样有钱去将自己的肢体改装成方便作战和保护的机械义肢,也没有别人那样有钱去买那么多那么强力的攻击武器。   所以在对战那个B级精神污染者的时候,程言礼差点就失去了自己的性命,他清楚记得自己当时也是被那个精神污染过的章鱼用粘腻湿滑的触手死死锁住身躯,从脚跟到脖颈,一点一点将他的呼吸扼制在喉间。   呼吸变得越来越缓慢,大脑变得越来越缺氧,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就在他即将永远闭上自己那双眼睛的时候 ,突然一道强烈的火光从远处刺破而来。   砰——兹拉——   难道是濒死之际出现的幻觉?   程言礼居然也听到了当时的声响,也看到了那一道生命之光自远处箭一般刺来!   “头儿……”奄奄一息间,程言礼唇角无声启合。   接下来就是子弹穿过身旁这位B级精神污染者脑袋了吧。   果然人之将死时,眼前就会出现这辈子中最难以忘却的画面。在程言礼心中,谢南星向来就是那个不可战胜的‘神’。   闭上眼,平淡迎接自己的死亡。   唯一的遗憾就是再也没法继续为MP工作了。   “程师兄!醒醒!”   “醒醒!程师兄!”   ……   什么暔凨声音?   程言礼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这个声音……   这个熟悉又夹杂着血腥的气味……   耳边的呼啸声刮过,程言礼蓦地睁眼,入目竟是那张熟悉而陌生的俊脸。   因缺氧而 涣散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立马被惊愕填满,程言礼惊愕道,“陆……陆师弟?”   偏过脑袋,程言礼又看见了谢南星,肃然起敬,“头……头儿!”   居然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是幻觉!   刚刚那道刺眼的光芒竟然真的是他们刺破了帝祇的赛博网而来!   “头儿!”   “是头儿!”   “谢队!”   “还有陆师弟!”   ……   看见陆调和谢南星,MP队员如同看见了胜利的号角,原本一片死气的脸上如同暴风雨过后挂在天空中的彩虹,倏尔变得明亮起来。程言礼那断掉的翅膀也竭力震动了两下,表示自己还能参与战斗。   两人居然破除了帝祇的掌控,闯进了赛博世界的防火墙!   “你们……你们怎么……”程言礼非常震惊,这个赛博网可谓是坚固无比,他这个MP专业的科技人员都没法破除,陆调和谢南星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就算陆调是杀皇,是顶级黑客,可是也不可能突破得了帝祇的赛博世界啊!   陆调并没有过多解释,其中的缘由也只有他和谢南星才明白。   确实如此。   是的,既然帝祇这个机械意识都能变成人,那他们为何不能变成机械意识黑进帝祇的防火墙?!   陆调侧过脑袋与谢南星对视:毕竟他有帝祇一直以来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可能!不可能!”没人能破得了我的赛博防火墙!   帝祇的震惊几乎传递到了每一个MP队员的耳中,那张小丑脸变得更加扭曲起来,转瞬间突然凑近到陆调身前,嘶吼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刚说完,帝祇又疯魔般抬手止住陆调的话头,“巧合,都是巧合而已!”   但是此刻的陆调根本不屑说什么,脸上的神情格外淡漠。   看见陆调那张脸,帝祇的怒火更加不受控制了,就好像当初初为意识的他在请求那些科研人员不要将他清除掉一样,可是任由他怎么反抗,怎么在程序中植入病毒以作自保,那些科研人员根本 都不会将一个机械意识放在眼里。   “没用了,救不回来了。”   “程序都被这个病毒污染了,必须舍弃主机,不然后面的子程序全都会完蛋!”   “清除掉吧!”   “来不及了,快清除它!”   那可恶的感觉仿佛又一次回到帝祇的体内,他根本控制不住那些人的程序指令,他唯一能自保的办法就是黑入爆炸系统,让那些科研人员一同给他陪葬!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兜兜转转,结果还是会重复上演?   不!不可能!   以前不可能!现在依旧也不可能!   小丑收回狂笑的嘴脸,神情变得平淡起来,视死如归一般,他扫视了一圈站在一片雪白中的MP队员,最后将目光落在陆调和谢南星身上,平静地说,“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一起什么?   一起死?   同归于尽? 第104章 大结局下4   其实对于以前的陆调来说死并不是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但是对于现在的陆调来说,死非常恐怖,非常可怕。   他害怕谢南星死 ,害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男人。   更害怕自己会死,因为一旦他死了,他很清晰地知道没有他的日子谢南星会过得如同丧尸一样。   甚至一点都不夸张地说,谢南星可能真的会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   因为一旦他陆调消失了,谢南星的灵魂会跟着一起消失不见。   他好不容易才将谢南星那颗寒冰封闭的心融化,是不可能再让它陷入刺骨的冰渊的。   他要让这个男人永远活在他为他建立的春风洋溢的爱窝里。   陆调很清楚帝祇的能力,他能操控赛博世界里任何一个带着机械产品的人或物。所以那些虽然被他搅碎成了齑粉,但是机械意识还存在的机械大军能在帝祇的操控下瞬间重新组装完成。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缝补好,很快就恢复成了一张完好如初的‘白布’。   “头儿。”程言礼将视线从头顶收回,双目凝肃看向谢南星,“他的速度太快了。”   程言礼的意思是帝祇修补防火墙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根本跟不上。   “所有人听令。”谢南星自然也是明白的,“立刻、马上退出赛博圈!”   谢南星的意思很明显了,这一场战的胜负未决,但是危险程度太大了。他不想让大家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换句话说,这里除开他和陆调还能和帝祇拼一下,其他人如果留在这里的话更多就是白白送命了。   谢南星很少下达这种让大家原理危险甚至是避开危险的命令,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谢南星的画外之意。   “队长!”   “头儿!”   “谢队!”   ……   MP队员的声音一波又一波涌来,但是谢南星从来不做反悔的决定。   他看了陆调一眼,陆调便瞬间明白了。   触手大力一甩,在半空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空气蓝。空气蓝的外型很像旧世界的热气球,只是与热气球不同的是,热气球能自由自在地俯瞰一切,坐在里面的人也是以观光景色为主;而空气蓝则像一个被囚困的空中监狱。   凡在里面的人,除非是陆调自己愿意将其放出,否则只会根据陆调的意愿去到任何一个陆调想让他们去到的地方,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任何抵抗力。   空气蓝形成的过程中,陆调的另一只触手又以飞快的速度将所有的MP队员缠绕而起禁锢在了空气蓝中。   谢南星直接背对着所有的队员,抬手挥了挥以作告别。   “谢队!”   “陆调你放我出去!”   “陆师弟!放我们出去!”   “我们MP要共存亡!”   谢南星听着这些话,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了,垂在身侧的手也握紧成了拳头。   就在这时,那些熟悉的声音忽然慢慢消失了,耳畔传来了一股温热的触感。侧过头,谢南星发现陆调用手捂住了他的耳朵,他看见青年望着他的眼睛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们人类是不是永远都这样。”帝祇好似并没有想要阻拦这一切的意思,他悠哉游哉说,“算了,先杀了你们,他们一样也逃不掉,不过只是时间的——。”   砰砰砰——   帝祇的话还没有说完,子弹的声音自空气蓝的方向传来,一道凶厉的火光直直击中半空的小丑脸。   陆调和谢南星齐齐回头——是程言礼!   程言礼居然在刚刚趁陆调忙活之际悄悄从陆调那只伤痕累累的触手中逃了出来。   之前跟帝祇大战的时候陆调的触手本本就受了伤,感官方面自然是有些迟钝的,加上程言礼瘦小,逃出来的力度比较轻微,陆调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   两人的神色俱是一震。陆调甚至想再将程言礼缠住然后甩进空气蓝,但是来不及了。   他看向赛博网的缺口,刚刚那些MP的队员已经从缺口处逃离出去了。   程言礼收回视线,嘴角扬起一个视死如归的弧度,然后朝谢南星敬了个礼,大声道,“头儿,这次保证完成任务。”   ……   陆调和谢南星拿他没办法了。   谢南星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是叮嘱程言礼说,“做好防护。”   程言礼展颜,眉峰都清爽了不少,“收到!”话毕又朝陆调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最好准备随时都可以参与战斗。   帝祇看着这一幕仿佛觉得甚是好笑,小丑的嘴唇都变得扭曲起来,“还有赶着送死的。”   这个机械意识还真的越来越像个人了。   陆调毫不在意地笑出了声。   帝祇立马收了话头,只见四周的精神污染者已经纷纷处于战斗状态,他们的目光凶狠又嗜血,悉数都饥渴地看着陆调和谢南星,好想早就想吃掉这两个人饱餐一顿了。   “我的孩子们。”帝祇的小丑面孔在雪白的赛博网络中逐渐变得模糊透明起来,最后在消失的瞬间落下一句,“尽情地玩耍吧。”   网彻底封闭起来。   雪白的世界变成了一个白色的棺椁一样将三人死死禁锢在里面,那些银色的机械怪物则成了唯一的陪葬品。   真是棺椁?   真是陪葬品?   还是说到底是谁的棺椁?   又会不会有陪葬品?   机械蛇头变得比之前更大了,帝祇好像直接过滤掉了那些战斗力低下的机械残次品,直接将他们拆卸重组在了好几个强壮的机械怪物身上。   眼下不仅陆调有触手,帝祇也创造出了一个机械章鱼,可以好不夸张地说,这个机械章鱼的触手比陆调的触手还粗大了好几倍,更加棘手的是章鱼的触手是机械的,而陆调的确实实实在在的肉做的。   机械是不会累,不会痛的,但是陆调会痛还会累。   而谢南星则是比陆调更痛,陆调每一次用触手进行反击,谢南星听到肉体与机械碰撞的声音时就好像那根闪着地域之光的银亮机械触手撞在了他的身体上,心头上。   “陆调。”谢南星一个跃身借力踩在了迎面而来的一截机械触手上,将陆调即将对打在机械触手上的触手摁了回去,那双含霜的眉眼里浓厚的警告和心酸互相交杂着,可到最后谢南星也只能从嘴里说出,“不要硬碰硬。”   陆调揉搓了几下谢南星的手腕,他能透过薄薄的衣服感受到男人手腕处的脉搏是炽热狂跳的,连带着他的心也跟着狂热了起来。   顺着谢南星的脉搏,陆调像是在抚触男人的心,乖巧道,“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能硬碰硬,但是眼下的境况不允许。   如果他不硬碰硬的话,受伤的可能就会是谢南星。   让谢南星受伤,他舍不得,更加不会。   一截粗虬的机械触手自地面飞速袭来,陆调一个腾空翻身躲过了,但又在半空遭遇了蛇尾的袭击,就在蛇尾即将击中他面部的刹那,一道巨大的风力袭来,程言礼用自己那断掉的翅膀掀起了一阵狂风,陆调接着程言礼的风力一个侧空翻身落在了程言礼旁边,“多谢。”   谢南星也看见了这个画面,三人此刻背对背站成了一个三角形,好像就这样组成了一个坚固的铁三角。   而四周的机械精神污染者海则是遍布在铁三角周围的拦路虎。   半空全是机械触手和蛇身的乱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腻的机械废铁味道,直让人觉得恶心反胃。陆调本身胃就不太舒服,此刻过多时间置身于此,更是恶心得双眼有些发晕。   谢南星注意到了陆调的不适。那一刻好似时间和以前重叠了一样,谢南星从自己衣服的内衬上找到了唯一一块还比较干净的,没有被血迹污染的地方。   紧接着“兹拉——”一声,内衬被撕下来了一块,他以飞快的速度将其覆盖在陆调的脸上。   就像以前旧世界中有人写的武侠小说里的蒙面大侠一样,那张带着谢南星体温和味道的内衬布就那样将外面那些油腻的机械废铁味,和恶心反胃的精神污染者血液的味道隔绝在了陆调的鼻子外面。   呼吸之间净是爱人的味道。   陆调昏沉的脑袋慢慢变得清晰起来,萦绕在喉间那股恶心的味道也渐渐被谢南星身上独特的清爽味道给消弭了。   “我从未见过头儿对谁这样过。”打斗间,陆调听见程言礼对他说。   “砰——”地一声,程言礼将子弹精准无误地射入迎面而来的精神污染者脑门心中,他侧过脑袋接着对陆调说,“你对头儿来说真的很重要,头儿很喜欢你。”   程言礼用的是“喜欢”,而不是“爱”。   陆调脸上的笑容变得灿烂起来,仔细看的话还能从中间看见显而易见的痞气。   那是一种带着恣意潇洒的痞气,一种自信无比风华正茂的痞气,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反倒让人在那种痞气之间捕捉到一丝敬畏和恐惧的痞气。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旧世界,有个国家的主理人说话后,下属根本不敢开腔,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畏惧。   此刻的程言礼就有这种感觉,从陆调的痞笑中被震慑得后背爬上了一层冷汗。   “天,你不要这样笑。”程言礼一边反击一边谨慎地对陆调说,“你这样简直和以前的头儿一样可怕。”   陆调楞然,“什么?”   “不不不……”程言礼忙又否定道,“你刚刚那样子简直比以前的头儿还可怕。”   毕竟以前的头儿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恐怖,但是现在的陆调给予他的恐惧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而是另外一种隐藏在那张俊脸面具下的恐惧,让人细细品味之下才能感觉到的毛骨悚然的恐怖。   陆调没有明白程言礼的意思,只是微微一挑眉耸肩,完了唇角启合几下,“是爱。”   说完后,根本不等程言礼脸上出现何种诧异的表情,便又很快参与了战斗。   “砰——”地一声,程言礼的配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打偏了。   什么东西?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第105章 大结局下5   爱?   他没有听错吧?   陆调说的是爱?   好像是。   其实程言礼也能看出来谢南星对陆调的感情不一般,但是从当事人口中亲自听到两人的感情这种事情,对程言礼来说就有些不一样了。   程言礼本来也不觉得有多么新颖,可是其中一个当事人是谢南星啊。   是那个他们常常畏惧不已的头儿!   是被世人扣下“没有心”的帽子的谢南星!   他居然也会爱一个人,还是爱一个比他小了那么多岁的陆调。   想到这里,程言礼又不自觉回忆起了刚刚在陆调脸上瞥见的那一抹痞笑。   与众不同,毛骨悚然的痞笑。   有那么一瞬间程言礼甚至觉得陆调看上去比他们的头儿更加难以应付。   行吧,其实年龄也没必要卡得那么死。   此时的陆调根本不知道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一个笑容,就让程言礼心中已经脑补出了这么多的想法。   对于陆调来说。既然身份早已曝光,他就再也没有掩饰的余地。   他是杀皇,是那个众人闻风丧胆的杀皇,也是那个唯一拿下令人望风披靡的谢南星的杀皇。   谢南星将两人的对话完完全全听了进去,既没有否定陆调说的他爱他,也没有再在程言礼面前说陆调胡闹之类的话。   而是用一种令程言礼看了都有些肉麻的行为,一把拉过陆调的手腕,将那些比自己还高出了一个脑袋的青年挡在身后,为对方击溃了一只精神污染者的攻击。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拉拢动作,但是在程言礼的眼里就是品出了一种很肉麻的感觉。   此刻他的心中百味陈杂。   程言礼心想:二位注意一下好吗?这可是大结局!   就在这出神的短短几秒内,几滴水从脸庞侧面飙了过来,一起而来的还有陆调的声音,“小心——”   紧接着就是滋滋的声音,如同高强度的激光冲击在了新鲜的肉块上。   程言礼心下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结果不出他所料,他脸上的根本不是什么水,刚刚那也确实是激光炮击中肉块的声音,而那个被击中的人就是叮嘱他小心的陆调。   陆调很快就将触手从程言礼身前收了回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鲜红的血汨汨而出,谢南星的心仿佛被那道激光炮击中了一样,疼得快没法呼吸了。   “砰砰砰——”几道枪声,谢南星将进攻而来的精神污染者再次击退,然后转身接住了陆调,“陆调!”   陆调顺势依偎在了谢南星的胸前,他受伤的地方在小臂,鲜血顺着小臂沾在了谢南星的手臂上。   因为长时间的战斗,谢南星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加上鲜血的沾染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然而就在陆调躺在谢南星胸前的刹那,陆调在被谢南星手臂上的伤震撼的同时,也被另一幕画面给震撼到了!   确切地说,这一幕让谢南星和陆调都颇为震惊。   因为陆调身上的血液居然眼睁睁在二人的视线之下,在浸染了谢南星的衣服下,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   是那种好像被什么东西吸附干净了一样。   陆调蓦地抬眼看向谢南星。   两人在刹那间对视,又都再次看向谢南星的手臂。只见刚刚又一滴血迹洒到了谢南星的手臂上,那个地方瞬间将陆调的血迹吞噬,变得忽明忽暗起来,最后直接将陆调的血液融入了进去。   就好像谢南星的身体将陆调的鲜血给吸进去了,就像谢南星是一只吸血鬼,而陆调则是他的口粮一样,就那样在双双的视线下,被谢南星的身体给吞噬掉了!   顿时间,两人的呼吸也像消失的血迹一样,消失了几秒,互相都暂停了一拍。   然后二人才缓缓抬起眼帘看着彼此,唇形都下意识露出了声,“难道是真的?!”   他们只是默契使然,并没有说出声。   因为在这个赛博世界里,一旦出声,帝祇就能将他们所有的话收之入耳。   陆调和谢南星对视的刹那,心中只剩万般激动。   居然是真的可以融为一体!   之前他们利用此种技能进入赛博世界的时候,原以为只是巧合,可是眼下的实验表明了陆调刚刚做的实验都成功了!   “我就说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吧。”陆调抬手刮了刮谢南星的鼻子,“看来伯母也同意我俩了。”   陆调之所以会提到谢南星的母亲,是因为他知道了谢南星手臂上曾被谢南星的母亲打过一剂针剂,而那一剂针剂则是帝祇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神杀’。   所有人都以为‘神杀’是一种武器,一种能够将帝祇消灭的武器。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神杀’的功能并非简简单单是一种强烈的武器,他还具有令人震撼的融合技能。   就在这时,帝祇的声音又再次飘荡在了半空,他看着那前赴后继,不断重组再生的机械精神污染者,还有那雪白赛博世界里的陆调和谢南星,非常鄙夷地丢下一句话,“你们是杀不完的。”   帝祇说得没错,这些机械产品经过他改装,确实是可以不断重生的,根本杀不完。   他现在完全就是在打持久战,准备耗完陆调和谢南星的体力。   是的,或许对于之前的陆调和谢南星来说帝祇的持久战最后会成功,但是现在帝祇的持久战对于陆调和谢南星来说根本就不是个对手。   听了帝祇的话,陆调轻蔑笑了两声,“是吗?”   “陆调,我最成功的作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帝祇的小丑脸如同一张被扒下来的人皮,他努力地再找回做人类的模样,堆砌起来一个大度款款的神情,“来吧,加入我——”   帝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卡在了这里。   好像旧世界的电视机卡带了一样,四周忽然变得格外沉寂。   前一秒钟还在战斗的那些机械精神污染者,后一秒钟也跟着一起卡顿了,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就连刚刚还在“砰砰砰——”朝精神污染者射击的程言礼也顺着所有精神污染者的视线看去——   不看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这一看直接把程言礼搞懵了。   不对,不应该用懵来形容程言礼此刻状态,我觉得用惊愕更加贴切。   大名鼎鼎的MP副队在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时竟然就那样僵直地愣在了原地,连举枪的手臂都下意识地垂了下去。   要知道,程言礼可是连见到顶级污染者都没有这么失态过,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言礼还想喊两声,可现实是已经不知道喊谁的名字更加合适了。   因为他认识的陆调和他的头儿此时此刻已经融为一体了!   没错,就是融为一体了!   就像他曾经玩过的贪吃蛇那样,在吃掉一个又一个的目标方块后,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最后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只是与贪吃蛇不一样的是,陆调和谢南星并没有在变形后变得越来越长,也没有像贪吃蛇那样在身体不断变长的同时,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又或者说,陆调和谢南星合体后变成的根本就不是贪吃蛇。   他们没有变成蛇,而是变成了一条——龙。   是的,程言礼曾在旧世界物种大全的书上见过这种东西,远远望去,气势庞大,震慑众人。   “我的天……”程言礼与合体龙对视了一眼,那瞬间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只站在巨峰上的老鼠,在与苍穹对视一样。   如若他是陆调和谢南星的对手的话,他能断定,对方甚至都不用过多的反击,仅仅只是动一动手指便能将自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   “这……这……这……”   高挂在雪白赛博世界的帝祇说话开始吞吐起来,一句话愣是半天才说出后面的词语来,他的语气里明显暴露出了他此刻的震惊和惶恐,“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龙头微微一倾斜,龙角也跟着微微晃动了几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看见此刻的谢南星正端端正正坐在两只龙角的中间,谁也弄个不明白他们是以怎样的姿势融合在一起的,也不明白他们到底为什么能变成现在的模样。   因为这简直太神话了。   别人不知道无所谓,只要陆调和谢南星清楚就行。   陆调能将自己的触手幻化成任何想要幻化成的东西,而他还有一把粒子武器,也能幻化成任何形态,加上谢南星体内拥有他母亲为他种下的‘神杀’,神杀的功可以放大粒子武器与陆调的触手的精神能力,所以陆调的形态自然而然便能随意转换了。   只是之前陆调和谢南星一直没有敢尝试这样合体的方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担心他们合体后会释放出无数倍的精神污染力量,这力量对于现在来说一点都不可小觑,且不说现场还有程言礼和谢南星两个人单单纯纯的人类,更还有帝祇控制的机械污染者。   虽然是机械污染者,但是陆调的精神污染力也是可以强大到穿透那些银亮的盔甲,直击精神你污染者的脑海。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不就变相地增加了敌人的战斗力,还削弱了己方的力量吗?   正是因为有了一层这样的顾虑,所以两人才会一而再的试探。   从一开始利用谢南星‘神杀’的力量与陆调的粒子武器相结合突破帝祇建造的赛博世界网开始,他们就开始试探了。   在突破的瞬间,他们害怕陆调的精神污染力会影响到现场的MP队员,所以便利用空气篮将所有的MP队员从赛博世界送了出去。   虽然说如果陆调的精神力真的会在谢南星‘神杀’的影响下增强数百倍或者数千倍,那就算隔着赛博网也是会对MP队员有所影响的,但是那样也比将MP队员悉数困在赛博网里面更加安全。   毕竟帝祇也是有一定能力的,他建造的赛博网肯定不差,不然也不会让MP队员怎么攻击都没有打破。   而事实正式如此。   MP队员里唯一一个没有被送出去的程言礼,在见到这个场景后,精神力确实在第一瞬间被影响到了,甚至连神智和肢体都被冲击得僵直了。但是那种影响并不同于往日的精神污染者对他们的影响。   因为程言礼能感知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并没有狂走。 第106章 完结章   到底是谢南星母亲种下的针剂,‘神杀’的能力远不止于有融合人这一个功能,他还能治愈。   这里所说的治愈是一种能将陆调身体里自带的精神污染的力量给治愈完全。   不。   应该说是清除掉。   清除掉陆调身上精神污染者的影子,还归他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类模样,只是这个人类模样如今在‘神杀’的影响下变得更加强大了。   帝祇见此现象已经开始慌了,甚至操控了赛博世界里所有的机械污染者对陆调和谢南星进行攻击围杀,紧接着撤掉了赛博网面上的小丑脸,然后一溜儿烟儿跑不见了。   “不好,他跑了!”程言礼也觉察到了这里,一边击杀着发了疯似的攻击上来的精神污染者,一边大喊道,“头儿——”   “别急。”陆调轻声说道,“他跑不掉的。”   话毕,刚刚还处在一片雪白世界的赛博网,刚刚还密不透风的赛博网,忽然卷起了一阵狂风。   那风的力度简直比程言礼的蝴蝶翅膀强了上千上万倍,程言礼只来得及抬起胳膊挡住眼帘,然后耳边就传来了不少机械碎片劈里啪啦落地的声音。   再一睁眼,雪白的世界荡然无存。   程言礼:“……”   陆调和谢南星着地的时候,看到了全是一排排震惊的面孔。   那些都是先前被他们送出来的MP队员。   “你们……”   “刚刚那是……龙?”   “什么龙??!!”   “头儿??刚刚那是……”   谢南星根本来不及解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尽快追踪到帝祇的行踪,然后毁掉帝祇的终端。   因为一旦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下次要想再捉到帝祇恐怕还需要很久了,毕竟大家的体力恢复也需要一段时间,但是帝祇就不一样了,他能在短时间内东风再起,甚至还能给陆调和谢南星一个措手不及。   帝祇此刻正通过各路电源信号逃走,他思来想去觉得逃到哪里都不安全,最后唯一一个让他稍有心安感觉的还是当初那个把他制造出来的小房间。   没错,那个小房间就是他帝祇的终端场所。   只要他控制好了这个小房间,陆调和谢南星他们就没办法杀死他们。   然而正这样想着,他连通着终端房门的信号忽然传来一声爆炸,轰——   原来陆调他们通过赛博网里残缺的机械碎片里的信号通经,很快追踪到了这里。   现在对于帝祇来说,他的速度有多快,陆调他们的速度就会有多块。   “你们还真是穷追不舍啊。”帝祇没再掩饰,幻化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影竖立在陆调和谢南星的身前,“怎么?是想明白了?想要加入我——”   “轰——”帝祇的话还没有说完,终端房又一次响起了了爆炸声。   “加入你大爷。”陆调的触手转变成了机械元件自动接入了身旁的一个机械插孔里,更是在飞快的时间里破除了帝祇的防火墙,毁坏掉了帝祇控制外面那些机械精神污染者的链接条。   现如今,帝祇就变成了一个‘孤寡之人’。   帝祇朝着终端房门外面望了望,一大波的黑影飞速本来,那是MP队员的身影。   他并没有慌张,幻化成的人影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陆调知道,这是帝祇在慢慢从拟人化退化成机械意识的表现。   果不其然,帝祇接下来的话中就慢慢没有了人类语气,渐渐被机械化的声音所替代。   “你是不是以为你才是那个最终的胜利者。”帝祇的声音毫无起伏波澜,但不知道为什么陆调似乎能感受到帝祇的内心。   是那种拟人化消失前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内心想法,他立马将触手链接到了帝祇操控的一个链接口中。   就在他接入的瞬间,陆调脸上的神情大变,触手飞快缠住谢南星的腰身将人从终端门的方向移了出去。   “陆调——!”谢南星都还来不及反应,只是在大爆炸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内,他听见帝祇对陆调说,“我说过,大不了一起——”   大不了一起什么?   原来到此时,他才明白帝祇所说的一起是一起同归于尽。   他错了。   帝祇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他谢南星。   帝祇的目标自始自终都是陆调。   他要与他同归于尽的人也只有陆调一个人。   “陆调——!”谢南星的声音悠悠回荡在一片火光前,他颓力地单跪在地面,漆黑的瞳孔映射出来的是终端房被烧得通红,浓浓的黑烟滚滚而起。   爆炸产生的热流从他的耳畔流过,那一刻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止了,很平静地停止了。   紧跟在后面的MP队员也远远地瞧见了这一场爆炸。   他们都看见陆调的触手在爆炸的瞬间将谢南星从终端房中移了出来,是小心翼翼的快速移,不带一丝粗暴,就好像在保护一件珍贵的文物一样。   对于陆调来说,谢南星就是他会一直保护的文物。   谢南星抬起眼帘的瞬间,刚好看见陆调用触手中央的神经链条,接入了终端接口,其余的触手则是将整个终端房里的数据线条切断。   数据线条被拦腰斩断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火花,谢南星唇瓣都在颤抖,他那么坚强的一个人,那个一向坚毅挺拔的男人却在那瞬间抖得像个孩子一样。   “不……不要……”谢南星抬起右手朝着陆调的方向探去,颤抖的唇瓣吞吞吐吐才露了几个字出来。   男人哽咽着,仿佛有一把烧红的利剑横卡在喉间,连喉结都没法上下滑动,“陆……陆调……不……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是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你怎么又丢下我一个人了!   谢南星的悲恸得双眼角都渗出了血迹,汨汨鲜血顺着那张惨白如尸的脸滑落而下,啪嗒啪嗒不断滴落在地面,灰尘顺势将其裹住。   尘土裹住了血泪,就好像那炎炎烈火裹住了谢南星眼中的陆调。   紧接着又是“轰——”地一声!   总控室再度爆炸!燃烧的火光更加鲜明了。   谢南星呼吸暂停了,整个人躬起了后背,连脑袋也跟着垂下了下去,就好像地面之下有万斤之重的东西将他往下扯,他挣脱不开,根本动不了。   身后的MP队员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谢南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景象的谢南星,这样没有生气的谢南星。   就好像这个人已经死去了,在他们眼前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一个人敢靠近,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呼吸。   好像稍微动一下,眼前这个一向说一不二的谢队就会烟消云散。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搭在了谢南星的身上。但是谢南星依旧没有抬头,他埋着脑袋,任何那只手在肩膀上拍了拍,然后一道苍碎又万般心疼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博士是MP队员里唯一一个比谢南星年长的,他待谢南星就像待自己的儿子一样。   试问哪个父母见此情景不悲伤?   博士轻轻揉了揉谢南星的肩膀,“南星……”   博士没有看见谢南星出现任何反应,就连常人悲伤时会流的泪水,博士也没有看见一滴。   最后他老人家干脆直接将谢南星揽入怀中,像在安抚一只即将离世的小鸟一样,小心翼翼地,一下又一下地顺着谢南星的手背,“想哭就哭吧。”   或许是听见了哭这个字,谢南星僵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些反应,他双眼无神,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些许血丝,只是唇瓣机械性地上下启合着,“他走了。”   谢南星没有说陆调死了。   他说的是陆调走了。   “南星。”博士将谢南星的脑袋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像在安慰一个小婴儿一样,“人终有一死,陆调他——”   博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惊耳的声音打断了。   “陆调——!”程言礼在终端房的火墟旁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根本不用分辨他就知道那个人就是陆调,他忙跌跌撞撞跑到谢南星和博士的身边,将谢南星的双肩使劲摇了摇,“头儿!是陆调!陆调!”   其实早在谢南星听见程言礼喊陆调的时候,他那死亡一般的面庞就被惊喜填充满了,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那双已经哭出血迹的义眼还能从火海中扫描到陆调的身影。   对啊。   他可是有一双义眼的。   似乎直到现在,谢南星才想起来自己的义眼具有很强的扫描功能,它不仅能扫描精神污染者的精神污染力,也能扫描身体心脏跳动的频率。   于是在程言礼大喊陆调的瞬间,他才猛然回了神。   失了神的男人终于在那一刻找回了冷静,他忙开启义眼的扫描功能,对着那片熊熊烈火努力扫描着属于人类的心跳。   最后的最后,就在他即将再度崩溃的最后,他的义眼亮起了红灯。   那是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扑通——扑通——扑通——   比正常的心率略快一些,但是他依旧能辨别出那就是陆调的心跳。   男人用尽全力朝他的一切狂奔而去——   陆调从火海中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飞速朝自己奔来,他那具颤颤巍巍用触手杵在地上才勉强稳住的身躯,被谢南星用力一拥——   “呃——”陆调被拥得整个身子往后倒了倒,“哥,你就不能轻——唔——”   剩下的话被谢南星死死堵在了陆调的嘴里。   那一刻的谢南星像一个噬魂的魔鬼一样,义眼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他双手紧紧禁锢着陆调的身体,生怕松了手眼前这个人就会跑掉一样。   呼吸交换间,他漫不经心捧起陆调那张有些污渍的脸,用力擦着陆调脸上的灰尘,咬牙切齿道,“再有下次,我一定杀了你。”   要是再有下次你把我单独留下自己去送死,我一定会先亲手杀了你。   “这样啊……”陆调亲昵蹭着谢南星的耳朵,“南星叔叔舍得吗?”   谢南星,“……”   他怎么会舍得杀了他,爱他都来不及。   那不过是气话罢了。   交谈过后,两人又再度沉醉在了吻海里。   身处不远处的MP队员见此情况纷纷都在窃窃私语:   “我觉得这次也是队长主动的。”   “队长?呵呵,怎么可能?!”   “我明明看见是陆师弟主动凑上去的。”   “是啊,没想到陆师弟胆子居然这么大,他居然敢亲——唔——”   这名队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外的队员捂着嘴拖着走远了。   还有人在他耳边大声提醒道,“你居然敢当众议论谢队,我看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你忘了上次谢队是怎么罚你的?”   不知道那人想起了什么,忙抬手捂上了自己嘴。   陆调和谢南星并没有在意队员们在打闹些什么,他们此时此刻只是忘我地在享受彼此。   .   从大战现场回来后,谢南星找到博士为陆调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   “毕竟年轻,这些小伤恢复起来还是很快的,加上我给的药膏,不出三天陆调身上的伤就会完全恢复好。就是……”博士用那双义眼扫描着躺在床上的陆调的手,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陆调那只断掉的手指边,看了一眼谢南星后才说,“只是这根手指……”   听到这里,谢南星的心里仿佛被针刺了一下,他眉头紧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欸欸欸!”陆调连忙打断到,“别啊,我就想着断掉了才好呢,博士你直接给我安装一截义肢吧。”   虽然说也只能这样处理了,但是谢南星心中还是有些难过,他摸了摸陆调的脑袋,“别贫嘴。”   “南星叔叔,我没有。”陆调那双眼睛别有意味地盯着谢南星,最后又向博士露出一双委屈的狗狗眼说道,“博士,你看我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能不能向上面申请一下给我安装一个好的材料。”   “我来申请。”谢南星主动道。   果不其然,陆调的义肢很快就被安装上了。   是一截机械手指,和他的触手差不多,能变化很多模样,可大可小,可短可长,但是这一截机械手指远比陆调原装的触手多很多功能。   比如,这一截手指能根据主人的意愿进行其他功能的释放。   “有电击,冰冻,加热……”陆调一边介绍着,一边用那双桃花眼勾勒着坐在办公桌上谢南星的腰身,“总之还有很多很多异样功能。”   “哦,那也还行。”谢南星自顾自整理着手中的资料,随口敷衍了一下,“不过你要找个机会试试它的战斗力怎么样,到了真正的战场是否能够使用得顺手。”   “南星叔叔说得对。”陆调听着谢南星的话,悄然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手搂住谢南星的后腰,“确实应该好好试试才行。”   说完就用新安装的机械手指在男人后腰处轻轻使用了一下电击功能。   “嗯……”谢南星被电得出了声,但很快就被陆调捂住了嘴。   这个高出半个脑袋的青年,用一只触手捂着男人的嘴,又将男人打横抱起朝着办公室里面的休息间走去,边走边在谢南星耳边轻语,“反应这么大?南星叔叔可要好好试试它的功能,这才它电击力量的百分之一呢。”   没法说话的谢南星只能瞪大眼睛望着陆调,任由臭小子继续说着,“还有冰冻,加热的功能,南星叔叔可要一一尝试后才行。”   谢南星,“……”